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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緋炎】琥珀之劍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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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1:56: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二十九幕 圖門的遺產

  羅曼與芙雷婭熄滅了篝火跟著布蘭多跑出來,她們都猜到布蘭多的變化可能和之前那道刺眼的黑光有關係,可她們甚至不知道那道黑光是怎麼產生的。只有我們未來的商人小姐見過布蘭多手上那枚靈魂水晶,她還知道他有一枚非常神奇的戒指,可以呼喚風來為他殺敵。

    對了,他也給了她一枚戒指,羅曼特別喜歡那枚戒指上面黑白分明的蜘蛛絲花紋。在布契或者說在整個光明世界用蛛絲來作裝飾的風格並不常見,可越不常見她就越珍愛。

    只是不知道,那枚戒指是不是也具有一樣的魔力呢?

    這些都是她不知道布蘭多的一面,未來的商人小姐充滿了好奇地看著年輕人立在清晨山谷中的背影,只覺得和布蘭多在一起事事都充滿了神奇和秘密的味道。

    「布蘭多,出了什麼事。」比起羅曼的滿不在意,只要跟著布蘭多就好了這樣的態度,芙雷婭更加認真,這位留著長長馬尾的少女認為自己的責任是為布蘭多分擔一些憂慮。

    「沒什麼大事,不過我們最好趕快離開這個地方。」布蘭多強壓下心頭的不安說道。他嗆一聲拔出精靈寶劍,荒瘠的岩石上映出一片幽光。說心裡話,他還真不知道怎麼給芙雷婭和羅曼解釋魔力的吸收反應——

    總的來說,就是高等級魔法物品對於低級游離能量的一種自發掠奪行為吧。但低於40Oz力量層次的魔法物品很少會互相之間發生這樣的反應,可無論如何,他也沒辦法在一時半會和芙雷婭、羅曼解釋清楚這些專業的術語。

    芙雷婭擔憂地看著他,但並沒有多加詢問。

    布蘭多向下觀察山谷,下面沒什麼動靜,可他心中此刻還是缺乏安全感,只能一邊讓芙雷婭著甲,一邊讓羅曼準備好繩鉤。芙雷婭倒是本來就穿著武裝服,取出風後半身甲的甲件直接就可以往身上披,只是她一個人又沒受過專業訓練,速度上就不必指望了。

    羅曼在一邊又是緊張又是有些小小的興奮,她想要上去幫忙卻又怕被芙雷婭罵。雖然她和芙雷婭是摯友,可馬尾少女生起氣來可是不留情面的。何況她也知道自己上去也只能越幫越忙而已。

    布蘭多並不急著這一會,但他更多地擔心強烈的魔力波紋會引起山谷中的怪物暴動,那可就有得玩了。

    而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托起手中那張卡牌,暗自心驚。他沒想到吉讓德中最重要的藏品竟然不是湛光之刺,而是這枚卡牌。40Oz力量層次以上的魔法物品,這是怎麼樣一個概念,他記得自己也是在遊戲中第五年才第一次見。

    要知道在漫長的混沌年代之中,人類與精靈巫師長久以來無法解決如何為魔法物品注入第二級力量的難題。而這個問題一直到月暮之年(Chaos471)才為一個天才所完美解答。

    這個天才就是圖門,元素大帝。

    圖門發明的聖紋刻印技術完全解決了如何向物品注入第二級力量的問題,一直到那以後,製造40Oz力量層次以上的魔法物品才成為可能。

    布蘭多倒不懷疑手中這張卡牌背面的神秘花紋正是封印的聖紋,只是他從沒見過這麼複雜的聖紋,這既不是精靈的風後聖紋、也不是克魯茲人的火神聖紋,至於艾蘭塔爾的海王聖紋,雖然並不熟悉,但絕對不會是眼前這個樣子。

    他盯著那繁複的花紋,忍不住有些頭大。圖門傳下的技藝在近千年來已經多次革命性進步,照理說現代的聖紋已經不可能出現這麼複雜的構形——除非這是一件古代品?

    可他正疑惑,手中那張卡牌忽然毫無徵兆地飄起來,向灰濛蒙的天空射出一道黑色的光柱。不消片刻,東南方的群山之中回應來另一道衝天光柱。

    共鳴!

    布蘭多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呆滯地看著這一幕發生。他馬上就要抓狂了,因為這一次的魔力反應動靜更大。估計遠在十幾里外的瑪達拉大軍都應該驚動了,產生共鳴反應的只能是套裝上的部件。布蘭多怎麼都沒想到手上的一張卡牌會是一個套件,而且居然在澤維爾山道還有一件呼應的套件。

    而且好死不死的是,它們還正好在呼應範圍之內。

    「布蘭多?」

    「布蘭多,怎麼了?」羅曼與芙雷婭同時開口,這一次她們就是傻子也知道布蘭多手上那張牌一定有問題了。

    「一會再和你們解釋,甲穿好了嗎?」布蘭多最後看了一眼山谷下面,用刻不容緩的語氣問道。

    芙雷婭點了點頭。

    強烈的魔法反應已經引得山谷中出現了魔僕的影子,布蘭多就看到幾頭枯萎獸幼體從乾涸的澗谷下方穿過,他不敢怠慢,馬上吩咐羅曼和芙雷婭丟下儘可能多的負重一路沿著峭壁輕裝向東進發。

    乾糧與水本來應該是很重要的儲備,可這個時候也不能要了。布蘭多只背了基本的裝備和幾卷繩子而已,每個人留了一支火把,其他的必要負重全部丟掉。他們必須爭分奪秒,一路走來,越來越多的枯萎獸在山谷下方聚集起來,彷彿整個澤維爾山道都沸騰起來。

    布蘭多看到下面的情況忍不住心驚肉跳,這還真是怪物暴動啊。不過他在峭壁上,第一批怪物至少要10分鐘後才會撲到他們之前駐營的地方。即使有少數枯萎獸在下面看到他們,數量也不足為慮。

    布蘭多真正擔心的是東邊峭壁上的魔樹人巡邏隊的路線會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而發生改變,因此他必須要在那些黃金魔樹子嗣第一次趕到峽谷中部前搶先到達那裡。

    只有在那裡,他才能有辦法擊殺第一個巡邏隊。

    他知道這支巡邏隊此刻應該才剛剛經過河灘,即使馬上回轉,也要到兩個小時候才能抵達峽谷中部。為了刷黃金樹之心他來過無數次這個副本,有任何風吹草動都印在記憶中,唯一擔心的就是現實和遊戲中有所區別。

    萬幸,他們抵達那裡時不多不少早了一步。三人在山脊上看到一隊渾身編織著藤蔓的怪物從東邊趕來,雙方差不多同時發現對方。魔樹人站起來差不多有一人半高,渾身纏繞著氣生根一樣的藤蔓,沒有眼楮,不過四肢關節上的膜狀器官可以為它們捕捉一切聲音的細節。

    它們也分為成年體和幼生體兩種,成年體靈巧高,在山谷中奔竄前行也如履平地,而且還擅長攀爬,是布蘭多心中最大的威脅。不過這一隊十個魔樹人中只有一個成年體,倒也符合他的記憶。

    「趕到山頂去,搶在它們之前。」布蘭多看到魔樹人越來越近,手裡也捏了一把汗。山頂有一塊巨岩,在遊戲中可以利用炸藥使之鬆動然後滾下去幹掉巡邏的魔樹人並同時堵塞山谷。現在布蘭多手裡當然沒有炸藥,臨時也找不到,不過他有風後指環,那東西可比炸藥猛多了。

    他看了看山頂那小片平台,忍不住吐了口氣——要在以往他可以輕鬆一個人搶在成年魔樹人前面趕到那裡,但此刻他因為麻痺毒素的原因靈巧已經掉了0.3個能級,只能依靠芙雷婭和羅曼了。

    兩個女孩子雖然不明白布蘭多心中所想,但也努力點點頭。此刻千鈞一髮,雖然布蘭多沒說,可看他那麼緊張的樣子也知道前面那些怪物不好惹。

    兩邊都在趕時間。芙雷婭和布蘭多還稍微好一些,而身體稍微弱一些的羅曼蒼白著一張小臉簡直要上氣不接下氣了,但萬幸的是,因為時間上的優勢他們還是搶先一步抵達山頂。

    可也僅僅是先一步而已。

    布蘭多和芙雷婭兩人才剛剛爬上來,那邊就出現了成年魔樹人的身影。22級的怪物,布蘭多就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勝算為0,不過勝算就是為負也必須得上,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布蘭多馬上把風後指環丟給芙雷婭,喊道︰「去攻擊岩石的連接處,把它打下去。口令是Oss,明白了嗎?」

    芙雷婭下意識地接住戒指,怔了一下︰「布蘭多?」

    「帶到食指上,我來拖住這個怪物,快一些。」布蘭多本來想讓羅曼去做的,至少可以省出一個人手來掩護自己,可他回頭一看,商人小姐還遠遠落在後面呢。

    這就是平時偷懶的後果啊,他忍不住搖頭。

    回過頭,布蘭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緊張得全身都有點僵硬起來。他雖然在芙雷婭面前表現得鎮定,可不代表他一點也不害怕,魔樹人可不是枯萎獸,穩固的第一級力量啊,在失去了風後指環後他很難相信自己能與對方抗衡。

    4.5能級力量,6能級體質,2能級靈巧。防禦與韌性極高,表皮有腐蝕性毒素,擅長遠程攻擊,擁有束縛能力,弱火,弱揮砍。布蘭多沉下心記起對方的屬性來,單從這個數據上來看這頭成年魔樹人似乎與精英枯萎獸差別不遠,不過他知道兩者之間的戰鬥可是天差地別。

    布蘭多才剛剛想到這一點,那頭魔樹人身上的藤蔓就像活過來似的,無數條一起飛刺過來。他嚇得趕忙向一邊打滾躲開——之前看起來軟綿綿的藤蔓此刻就像鋼索一樣『茲』一聲直刺入岩石中,岩石表面立刻發出嗤嗤的聲音並開始冒白煙。

    腐蝕性,這是魔樹人最可怕的地方,一般的刀劍不但不能傷它們分毫反而會被它們的腐蝕性表皮損壞。

    魔樹人聽聲音就知道自己打偏了,它馬上揮動藤蔓向旁邊一掃,藤鞭又向布蘭多掃去。後者心中直罵娘,但也只能繼續懶驢打滾躲開,『鋼索』掃過地面立刻打得亂石飛舞。

    飛散的石片擊中了布蘭多的眉角,直打得他額頭鮮血長流。可他這個時候可不敢吭一聲痛,抓著湛光之刺乘對方攻擊的間隙就撲了上去。

    可正是這個時候,他卻怔了一下。

    他看到一排幽綠色的文字出現在他的視網膜上——

    「是否召喚,聖劍。」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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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1:57:2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三十幕 英勇套牌

  召喚聖劍?沃恩德被冠以聖劍之名的寶劍很多,比如風之冠諾達希斯,比如無盡蒼穹之劍,又比如群山的聖劍『極』,以及當年唯一一把被玩家拿到的聖劍——琥珀。這些傳說中的名字在布蘭多想來都和他沒有什麼關係。

    這是一個法術麼?他倒是知道牧師有一個低級光系法術叫做聖劍術,不過那個法術擁有一串純粹的攻擊性咒文,顯然與召喚、呼喚都沒有任何關係。在遊戲中富有魔力的單詞是非常嚴肅的,不可能任意更改、搭配。

    不過且不管這個召喚聖劍是什麼東西,而據布蘭多所知,遊戲中任何一個供玩家使用的法術都是沒有太大負作用的——最嚴重的後果無非就是精神力支取過度,但也不會頭痛欲裂,頂多就是精神上感到有些疲憊而已。

    因此想到這裡,他定了定心,心中已下達了同意召喚聖劍的的指令。反正不會虧本的生意誰都會做的,再說他也未嘗沒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期望。

    布蘭多稍微一慢,那邊魔樹人已經操控著兩條蛇蔓向他抽來,但他馬上矮身用寶劍向上一揮,一道銀弧,兩條充滿腐臭氣味的蛇蔓飛上半空化為灰燼。

    然後我們的主人公攻勢不減,單手在地上一撐,整個人反而加速進入魔樹人的近身範圍。不過他正要展開進一步行動,投射到他視網膜上的幽幽光屏卻一變︰

    「戰士之路,解鎖。」

    「英勇套牌第II章,騎士—聖劍。」

    「鑑於角色乃第一次開啟命運卡組,嚮導系統載入中。」

    一行行幽靈一樣的文字浮現,又快速消失。

    「聖劍,象徵騎士奉獻與純潔之劍——」

    「效果︰從元素池支付6點地元素,召喚聖劍入場。召喚條件已滿足,請角色展示卡牌,以拇指印向命運聖紋中央,以食指與拇指構成的魔力三角點燃聖劍——」

    布蘭多馬上發現自己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干擾得幾乎不能攻擊。手上動作稍微一頓,就被魔樹人收回的藤蔓逼了回去,他暗罵了一聲,但也知道即使自己沒被干擾機會也不大。他忍不住喘了口氣,回頭看了看芙雷婭那邊——少女正一路奮力爬到那塊巨岩下面去,距離已經不遠了,不過淺棕色的馬尾在她背後上下起伏看得布蘭多一怔。

    他的注意力再不動聲色地轉向另一個方向,下面其他的魔樹人幼生體還是稍慢一步,看來未來的女武神應該沒什麼問題。不過羅曼那邊也不容樂觀,她已經完全爬不動了,在下面大口大口地喘氣。

    而布蘭多這邊已經與魔樹人互相交了一記手,雙方都沒有討到太多好處,只是那黃金魔樹的子嗣已經發現面前這個人類並沒有想像中厲害,只是畏懼他手中的精靈寶劍而已。

    布蘭多也清楚這一點。

    他再一次握緊了劍,但正是這個時候他視網膜中剛好閃過最後一個提示︰展示卡牌?布蘭多一呆,但他畢竟是老玩家,馬上想到了懷裡那張卡片。彷彿福至心靈一般,他馬上將那東西摸了出來。

    原來這個聖紋叫做命運聖紋,不過以前怎麼沒有聽說過。布蘭多心中忍不住稍微有些疑惑,但疑惑歸疑惑,他已經將大拇指紋了上去。

    「英勇套牌第II章,騎士—聖劍,鎖定成功。」

    一道刺眼的黑光射出。

    穿透性的魔法波動像是一柄利劍刺入附近每一個生物的大腦,不但讓那頭成年魔樹人忍不住嚎叫一聲,甚至在這心靈悸動的影響之下連芙雷婭和羅曼也停下來,一個回頭一個抬頭將目光投向布蘭多。

    她們都看到布蘭多手中高舉的那張卡片在一陣黑色的波紋之後,就此消失不見。

    「布蘭多,你,你手上的卡片不見了!」商人小姐誒一臉緊張地喊,她眼楮也是真好,從她那位置到布蘭多這兒至少也有五十米。

    但布蘭多卻對這位未來的商人少女的話此刻充耳不聞,因為他現在只能呆呆地看著自己視網膜上的光屏上又出現了新的東西︰

    「聖劍,象徵騎士奉獻與純潔之劍——」

    「當它存在於場上時,支付1點地元素你可以用以攻擊敵人,或者支付1點地元素,你可以驅散疾病、毒咒與黑暗效果。」

    「聖劍每存在10分鐘,角色需要支持2點地元素與2點精神力來維持。」

    「聖劍影響範圍為一千米。」

    哈?

    這是什麼惡毒的巫術?布蘭多還從沒聽說過一種魔法物品需要玩家持續不斷支付力量來使用的,精神力自然不必解釋了,這個只和意志容量有關。而這個元素池他卻認識,在他的印象中只有元素使和魔劍士、太陽騎士寥寥幾個職業才有元素池,因為他們施展法術需要支取元素的力量。

    但從沒有一個魔法物品需要使用到玩家的元素池的,那豈不是說玩家沒有元素池就不能使用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還是持續消耗。這就意味著他若想如同這一次用靈魂水晶來充能的方式來支取這張卡片的力量,就要保證他手中有足夠多的靈魂水晶才行。

    可足夠多的靈魂水晶也是說得容易,這東西又不是每個怪都必須掉落的。

    當然,雖然他心中疑惑一閃而過,但是這個魔法物品的強大還是毋庸置疑,不愧是40Oz力量層次以上的物品,效果絕對一點也不打折扣。

    布蘭多將手由上向下一劃——

    一柄光作的利劍猛然展現在他背後,劍有兩人高,一身寬,護手是一個金光閃閃的十字。而一對雙翼從劍的護手兩側展開,遠遠看起來彷彿布蘭多從背後伸出了一對雪白的雙翼一樣。

    商人小姐呆了一下,在下面把這一幕盡收眼底,馬上眼楮裡就全是崇拜與興奮的光芒。布蘭多好帥啊!

    芙雷婭也看呆了,不過她至少還記得自己的任務,咬咬牙,抓住岩石繼續往高處爬去。昨天夜裡手上的口子好像又破了,刺痛感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而布蘭多則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狀態,聖劍一出現就把他身上的兩種負面狀態全清。腐屍毒和麻痺毒素就像是冰雪消融一樣瞬間消失,而他一舉手抬足之間就能感受到充溢在自己身體內的那種聖光之力。

    40Oz,第二級力量,這至少是一個准神官的水準。也就是說在進入聖劍狀態之後布蘭多至少從驅散上來說已經與一個正式神官無異。如果不看衣著、履歷,此刻任何一個人叢氣息上來感應都會認為布蘭多是一個准神官。

    可真是奇怪,明明是地元素召來的卡片,竟然能模擬如此逼真的光元素的力量,他忍不住想到製造這張卡片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但布蘭多不清楚的是,在他驟然增強的氣息下,面前那頭魔樹人已經有些蠢蠢欲動了。成年的黃金魔樹的子嗣也不過22級,而40Oz的力量層次差不多要接近30級,在如此強的氣息威逼之下一個並不怎麼聰明的生物很難控制住心中的恐慌。

    它尖叫一聲,終於忍不住發起了攻擊,只見那頭藤蔓纏繞的怪物忽然身體暴漲,上面所有的藤蔓都飛起向布蘭多刺過來。

    「布蘭多,小心!」商人小姐在下面提醒道。

    布蘭多皺了一下眉。

    因為沒有元素池,他不清楚自己有多少地元素可以支取。不過一般來說靈魂水晶轉化經驗至元素池都是一比一轉化,那麼根據剩餘能量這張卡片中應該本來有20點地元素。召喚出聖劍用掉6點,也應該還剩下14點——

    這麼計算還算寬裕,他於是右手向前一抹,支付1點地元素使用了聖劍的『攻擊』技能。那就像是一道金色的刃芒從他五指之間射出——

    凡這光過處,藤蔓皆起火燃燒化為飛灰。

    這是聖劍術。布蘭多馬上認了出來,這是一個低級的牧師攻擊法術,但是在力量層次提升之後它的攻擊力一樣可怕。

    而魔樹人哀嚎一聲,抽身就退,布蘭多一擊之下幾乎就掃掉了它三分之一的藤蔓。魔樹人依靠黃金魔樹提供的魔力給養,而就是這些藤蔓它需要好多年才能慢慢生長回來。

    可我們的主人公可不給它這個機會,他左右開弓,連續三柄金色利劍刺穿成年魔樹人的身軀,然後一個手刀直劈。 一聲巨響,那個黃金魔樹的子嗣從身體中央爆開,化為一地灰燼。

    而與此同時,芙雷婭也啟動風後指環。她打的位置稍微偏了一些,不過憑藉風彈的威力還是將那塊巨岩打飛了出去。伴隨著轟隆隆的巨響,小山般大小的巨岩翻滾著向下滾去,途徑之處不管是尖石還是魔樹人,紛紛化為齏粉。

    一瞬間十多個魔樹人就同時喪生,即使是黃金魔樹也承受不起這個損失,它發出一聲可怕的哀嚎,尖嘯聲幾乎穿透整個澤維爾山谷。

    不過布蘭多在遊戲中聽這一聲聽沒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早已習慣,這會聽著還有一些懷念的感覺。倒是芙雷婭和羅曼吃了一驚,面面相覷。

    「那、那是什麼,布蘭多?」馬尾少女在山頂上面往下問道。

    「不用擔心,我們不會和它打交道的。」總算打完了,布蘭多也鬆了一口氣。這一隊巡邏隊解決之後剩下的就輕鬆多了,他估算了一下時間,聖劍還能在場上維持一個半小時,這點時間怎麼也不夠他們走出山谷的。而這個時候解除掉聖劍的話,說不定還能召喚一次。

    想到這裡,他果斷收回卡牌。而這個時候商人小姐也剛好上氣不接下氣地從下面爬了上來,開口就問道︰「布蘭多,剛才那個、那個是?」

    「是那張卡牌的力量,沒想到那也是一件魔法物品。」他看到羅曼眼楮裡一堆小星星,模稜兩可地答道。

    「魔法物品?」芙雷婭聽到這個回答暗自吃驚,布蘭多給她那個戒指也是,風後半身甲也是,但一般人怎麼會懂得那麼多與魔法有關的東西?魔法在她看來神秘地就好像是那些故事中才會存在地傳說一樣。

    她忍不住仔細看了下面那個年輕人一眼,好像是要看穿他真正的身份一樣。

    他說他是布拉格斯的民兵,可現在芙雷婭越來越覺得這絕對是敷衍她的話了。不過她並沒料到的是,其實此刻在她看不到的世界中,一個更加壯觀的景象正在發生︰

    因為布蘭多抬起頭,正看到漫山遍野的金光正向他飛來——

    越級殺怪,還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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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1:58: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三十一幕 戰鬥之後  

  420點經驗。
  
  金色的光芒在半空中匯聚成一條涓涓細流匯入布蘭多身體中。看著一片狼藉的戰場,他忍不住全身有些發軟地靠著一塊巖石坐下去。那可是22級的怪物啊,他自己縱然算上平民身份也才6級而已,越過14級殺怪,就是在遊戲中他也不敢如此託大。
  
  可迫于生存的壓力他不得不這麼幹,他原本的計劃是將那頭成年枯萎獸引到巖石下面,等到芙雷婭發起攻擊再伺機逃離。這機會太難把握了,倘使在遊戲中也沒幾個人敢這麼幹的,畢竟那也是一個等級的經驗啊。
  
  下決定的時候還沒覺得什麼,現在想起來只覺得一陣陣後怕,背心冰涼。最後的底氣支持他面上平靜地回答了芙雷婭和羅曼幾句話,是為了不讓她們過于擔心,但其實布蘭多自己才知道自己是什麼情況。
  
  他覺得這簡直是在透支勇氣,可不知不覺中,人也在這種極端的環境下成長起來。
  
  不只是他,芙雷婭也是一樣。要放在幾天之前她不過還是一個單純的民兵而已,但現在儼然有了自己的決定。
  
  他慢慢使自己冷靜下來,峽谷的戰鬥對他來說是一次罕見的大豐收。420點經驗對于此刻的他來說太重要了,不啻于雪中送炭;當務之急當然是提升實力,僱傭兵提升到4級需要70點經驗,5級130點,6級220點,而按照設定5級之後就會開啟第二個職業技能。
  
  僱傭兵4級(0.3力量0.2體質0.2靈巧0.1感知)
  
  僱傭兵5級(0.3力量0.3體質0.2靈巧0.1意志)
  
  僱傭兵6級(0.4力量0.3體質0.2靈巧0.2感知)
  
  升級時一排排預示著屬性變化的數據從投影到他視網膜上的光屏上瀉下,他在僱傭兵這個職業3級時身體屬性就有力量2.5能級,靈巧2.3能級,體質2.4能級,而抵達六級後隨著成長身體屬性已經變成力量3.5能級,靈巧2.9能級,體質3.2能級。
  
  也就是說他的體能全方位突破普通人的三倍,絕對力量超過25倍。單純依靠力量而忽略他的經驗,布蘭多此刻就是面對過去的整個布契民兵小隊也能輕鬆取勝。而算上經驗的加成,縱使是同樣數量的警備隊在他手裡也討不了好去。
  
  這就是第一級力量。
  
  即使是布契的警備副隊長佈雷森也要在戰馬上才能勉強達到第一級力量,但縱使如此老兵馬登也依然認為他是一位天才。畢竟佈雷森今年才二十歲,憑藉他的年輕和天賦有一天說不定他能走到百合騎士那一階級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王國的棟樑之才了。
  
  而此刻的布蘭多比他還小一歲。
  
  倘若是原來那個布蘭多在此,也不相信自己會在短短三天之內達到這一步吧。從普通人的力量突破到第一級力量,十個人當中一半人一生也不能完成。
  
  在二十歲之前完成的,更是十之一二。
  
  不過布蘭多知道這還不夠,在炎之聖殿每年施以洗禮的新生兒中,他知道有許多生來就突破第一級力量的,所謂天生的貴族——啟示者。
  
  何況還有罕見的生來就突破第二級力量的人,所謂天選者。
  
  至于那些擁有騎士天賦的人(玩家也算這一類),更是多不勝數。這是一個崇尚力量的世界,布蘭多明白自己想要出人頭地,就必須利用好自己的優勢。他的優勢是什麼,是另一個世界賦予他的力量。
  
  僱傭兵5級以後開啟的技能是力量爆發,在下一個動作中消耗三倍的體力,獲得1能級力量加成。
  
  這個僱傭兵前期最主要的擊破技能,布蘭多當然也不會吝嗇,如今他手頭已有150點技能經驗,縱使是把這個技能修到6級也只用到三分之一55點而已。6級以後這個技能變成瞬間4能級力量加成,幾乎能在爆發時勉強達到第一級力量中期水平。
  
  剩下的技能點自然用來提升軍用劍術和格鬥技巧,他又順便把剩下6點職業經驗丟到了民兵上,讓這個職業順利進階3級,這樣他的力量和體質各自再提高了0.2個能級。
  
  這就是為什麼當年在遊戲中那麼多人頂著經驗懲罰也要兼修職業的原因,因為兼修初期對于經驗的回報實在是要比專精高得多。當然布蘭多也是這麼認為的,只是事事都有一個度,當年瘋狂兼職的人後來也不是沒付出代價。
  
  畢竟在進入第三級力量之後,要素開化,職業的修正也就不那麼明顯了。
  
  總等級10級,布蘭多忍不住閉上眼睛長出了一口氣。現在枯萎獸對他來說就是送經驗的了,若不是急著去裡登堡送信他還真想在澤維爾山道外圍刷一下經驗,最多半個月他就能達到15級。可惜,現在時間上顯然不允許。
  
  他再瞇起眼睛,遠遠地峽谷中開始出現了一些枯萎獸的影子,那些灌木怪物隔著山谷看著這邊——當然其實它們是沒有視覺的,想必是之前的動靜驚動了它們。
  
  布蘭多悄悄抓起放在一邊的劍,他當然不怕這些東西。不過被纏上就不太好了,羅曼的姑媽還在城裡,他們和瑪達拉大軍都在爭分奪秒前往裡登堡。這時他忽然又想起馬登給他那個璽戒,忍不住把那個印有黑松葉徽記的指環從兜裡掏出來看了看——然而年輕人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那個十一月戰爭的老兵也不明白這一點,想想布契是梵米爾—裡登堡防線在這個方向上可說最重要的緩衝地區,從雷霆之年以來王國的中樞就預備在這裡建立起一條完備的防線。
  
  可政令實行有時候並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因為經費欠缺以及中間環節的剋扣,實際上當年修繕梵米爾要塞和建立裡登堡已經是這個工程的極限。至于緩衝地區的預警系統,那些貴族們壓根就沒考慮過。
  
  只要裡登堡和梵米爾要塞還在他們手中,他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至于外面鄉間,瑪達拉也不是年年都會入侵不是麼?
  
  儘管有著芙雷婭、佈雷森和馬登這樣為了這個國家而戰鬥的王國的子民,可埃魯因已經垂垂老矣這也是另外一個事實。腐朽的上層正在從根基上摧毀這個國家,其實布契也算是一個特例,布蘭多知道在其他任何地方都能看到這個王國已經走向末路的蛛絲馬跡。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看了看東邊。東邊的天空似乎被層層烏雲所覆蓋,連上午的陽光都變得暗淡下來,那裡有一個黑暗中的國家正在崛起。
  
  「布蘭多,你的戒指。」
  
  布蘭多回過頭,看到芙雷婭正目光炯然地看著自己,忍不住開玩笑道:「好看嗎?」
  
  「你——」馬尾少女的臉騰地紅了,她別過頭,看到羅曼正坐在上坡山笑嘻嘻地看著這邊。
  
  「羅曼你這個笨蛋!」
  
  「我又怎麼啦?」商人大小姐呆了一下。
  
  布蘭多笑笑,他當然知道芙雷婭是在遷怒而已。帶上風後指環,然後摸了摸懷裡的命運卡片,雖然他以前從沒見過這東西,但也知道這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
  
  那怕是十分鐘的第二級力量狀態,也足以做很多的事情了——比如說,幹掉黃金魔樹。
  
  有了命運卡片,他重新制定了計劃。畢竟黃金魔樹的掉落實在是太誘人,富貴險中求,在這裡多一分力量,在裡登堡就多一分把握。而且幹掉黃金魔樹也不像是刷怪,不需要那麼多時間,順路的事情。
  
  他估算了一下,自己大約還有8個小時,完全足夠了。不過在那之前如果能再弄到一塊靈魂水晶就更十拿九穩了,畢竟支使聖劍攻擊是需要支付地元素的。
  
  他甚至還考慮要不要去打開自己的元素池。可為了一個40Oz力量層次的魔法物品區兼職一個元素使或者魔劍士看起來並不劃算,因為職業之間最好能有關聯性,這樣才能互相加成。而元素使、魔劍士和太陽騎士都是自成體系,很難為戰士職業提供益助——在布蘭多心中,他一貫是把僱傭兵當作戰士處理的,畢竟這兩個職業在前期看起來差不多,連自帶技能都完全一樣。
  
  剩下的就是那個為一般人開啟元素池的『元素靈魂』的任務,可不知道在這個世界有沒有類似的任務。
  
  當然,那些都是很久遠的事情了。現在他也來不及考慮那麼多,從這裡到禁果園還有一段路程,不過直線趕過去也還能節約下2個多小時時間。用2個多小時時間來清剿一下怪物看看能不能再找出一頭精英枯萎獸來,這就是布蘭多的目標。
  
  想到這裡他站了起來,拍了拍正瞪著自己的芙雷婭的肩膀,然後對兩位女士說道:「好了,休息完畢,準備上路吧。」
  
  可惜,他本是好意安撫的動作,卻因為芙雷婭的下意識一退拍到了某個不該碰的位置——觸感還不錯,隔著一層金屬鱗甲也能感到軟綿綿的彈性。
  
  氣氛一瞬間凝固了。
  
  布蘭多看著我們未來的女武神的臉起先紅得發燙,然後又轉白,又黑下來。他正想辯解,可等來的是一記狠狠地劍柄抽過來——
  
  「無恥之徒!」
  
  「等等,我不是有意的——哇!」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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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1:58: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三十二幕 禁果園  

  森林中的霧氣散盡後,戰鬥也結束得差不多了。人類警備隊的年輕人發起的突然襲擊一開始的確是給瑪達拉的先遣大軍帶來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但等到卡拜斯集結起更高級的亡靈之後,戰局很快明了。
  
  森林安靜下來——
  
  「卡拜斯大人。」面色蒼白的亡靈巫師學徒將手按在胸膛,恭敬向自己面前這具高大的骷髏行了一禮。
  
  「我還以為你們這些蛆蟲不會來見我,羅斯科。」
  
  身著黃銅甲冑的骷髏將軍眼眶裡的火焰熊熊燃燒著,它雙腳叉開坐在一堆屍體上,一隻手抓著自己的雙刃戰斧,一隻手按在膝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瘦弱的學徒,充滿了蔑視。
  
  黑暗領主與亡靈法師從來都互相憎惡著,這一次它們在水銀杖的號召下統一起來,不過是面合神離。至于血裔一族一向維持著自己的圈子,很少參與到瑪達拉的事務中來——這個國度曾在這樣分裂的環境中度過了數個世紀之久——直到最近,如煙雲一樣的黑暗才從穩固的殼下破繭而出。
  
  這是女妖們的預言原話,也與伊蓮女神關于『東方的黑暗蔓延』的啟示不謀而合。不管是黑暗領主、亡靈法師還是血裔也好所有人都相信這一紀元已經要結束,新的紀元將由瑪達拉來拉開序幕。
  
  羅斯科笑了笑,卡拜斯是塔古斯手下的一員主將,而他不過是個小小的中隊長,之間差距不可以道里計。能讓這個骨頭架子出言教訓,無非是因為他的先遣隊搶了整個邊路大軍的風頭而已。憑藉三百具骷髏和二十多個屍巫一舉擊潰布契警備隊,再設計全殲青村的自衛團讓卡拜斯得以長驅直入,最後配合對方全殲了布契的警備隊,這樣的戰果簡直可以用輝煌來形容。
  
  按照瑪達拉的傳統,大軍的先鋒一般來說都是用來消耗敵人有生力量的炮灰,最不濟的時候甚至只是用來拖延時間、作為緩衝。這樣的先遣隊以骷髏士兵與下級屍巫構成,埃魯因方面只要有其三分之一規模的警備隊就能輕鬆擊潰。
  
  在塔古斯的計劃中,羅斯科不過是用來擾亂布的棋子,真正的攻擊鋒矢是側面的卡拜斯與『屍鬼』韋薩——可這位獨眼的吸血鬼指揮官沒料到這個名為羅斯科的死靈法師學徒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就像他沒料到在右翼上『屍鬼』韋薩竟會出現重大失誤一樣。戰場上總是充滿了變數,縱使在優秀的指揮官也不能步步佔先,何況塔古斯本來就是以穩重出名的。
  
  不過這位出身卑微的亡靈巫師學徒此刻還不知道自己今後的道路,他自然不會反唇相譏。相反,卡拜斯的話對他來說反而更像是一種榮譽,反正對方針對的是所有的亡靈巫師,卻變相抬高了他的身份。
  
  他看了一眼卡拜斯身後一排冷冰冰的黑武士,有些羨慕,他在入侵中搜刮了不少好東西,可大部分都是要上交的,剩下的還不夠喚起一具黑武士的。聽說青村有一個聖堂騎士的墓,那倒是一個最好的載體,可惜那裡現在已經是卡拜斯的地盤了。
  
  可惜,不過算了。今後有的是機會,這一次瑪達拉就是為了撈好處而來,各個將領都看準了這一次機會。
  
  他想了一下,答道:「卡拜斯大人,有幾隻漏網的老鼠向北邊逃竄了。我們也沒看到昨天下午看到的那些難民,我懷疑他們是在聲東擊西,他們的大部隊已經向北進入匕首河灘了。」
  
  話說到這裡就夠了。北邊是『屍鬼』韋薩的控制區,如果他想要去把那些『活材料』追回來,或者至少分一杯羹,還得要這位『死神』點頭。他一個小小的中隊長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但卡拜斯也不是傻子,它看了這個小小的亡靈巫師學徒一眼,忽然意識到這傢伙動機不純,忍不住調整了一下下頜發出咔咔的聲音:「你是想讓我去和韋薩那個禿頂發生衝突,我能拿到什麼好處呢?小小的蛆蟲。」
  
  「進一步擴大自己的力量,這點好處還不夠麼,大人。」
  
  「哼,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我對那些羸弱的骨頭架子沒有什麼興趣。」
  
  「我聽說布契的警備隊中有一個十一月戰爭的老兵,是那些人類的隊長。」
  
  卡拜斯眼中的火苗閃了閃:「得不償失,便宜韋薩那小子了。」
  
  羅斯科嘆了口氣,知道自己的說服算是失敗了。他抬起頭正想要告辭,畢竟他和卡拜斯不是一個體系的人,若不是為了這個事情他的確不會過來——別看死神卡拜斯是軍中主將,但他作為亡靈巫師的一員,他的先遣隊一樣可以完全不聽它的號令。
  
  可正是這個時候,他心中微微一震,忍不住向南方看過去。
  
  高大的骷髏同時也向那個方向看過去——它們的視線穿過森林,落在哪個方向群山的陰影中。
  
  好強的魔力反應——
  
  「是澤維爾山道。」卡拜斯在空氣中嗅了嗅,彷彿能聞到從于松河方向傳過來魔法的味道一樣。
  
  羅斯科沒有答話,因為他馬上感到一股更強的魔力波動從那個方向傳了過來。
  
  那棵黃金魔樹在發什麼瘋?這麼強的反應幾十里之外任何一個巫師恐怕都能感受到,他忽然有些擔憂,不知道里登堡方向的那些白鬃軍團的術士們會不會發覺什麼。
  
  「我們最好派一些人先出發,卡拜斯大人。」
  
  「哼,不必你說我自然知道。我們亡靈生物比你們對于魔法的感應可強多了,等到你成為巫妖,再來教訓我不遲。」
  
  羅斯科笑笑。
  
  *********
  
  布蘭多帶著芙雷婭和羅曼從峭壁上一條嶙峋的巖石縫隙中鑽出來,他馬上打了個手勢讓她們兩個停下來,從這裡看出去可以將外面整個內陷的谷地盡收眼底——在光禿禿的群山環繞之間,一片灰色的巖石向下凹陷,尖銳的石筍突出地面——一棵開枝散葉的巨大金色橡樹就這樣靜靜地紮根于裂開的山谷中央。
  
  這裡就是禁果園。
  
  黃金魔樹吸收了大地中的養分與游離的魔法因子,大地變得枯萎,失去了附著力的地元素上升向空中就形成這樣一幅景象。布蘭多抬起頭,整個山谷上空陰沉沉的,彷彿黑雲壓頂,這也是元素力量不平衡造成的。
  
  因為地元素崩解,吸引來大量其他元素匯聚在此地,導致這裡的元素秩序異常混亂。元素秩序是在瑪莎創世時就定下的規則,由四方的精靈之王控制,但秩序並不是一定穩定不變的,就像是黃金魔樹所幹的一切一樣——人為的因素經常擾亂環境。
  
  當年在這個山谷中因為元素的異常元素使的力量會被壓制30%,因為這個原因一開始的時候這個副本幾乎沒有任何小隊會收容元素使——這段歷史曾被元素使稱為三年血淚史。當然後來這個職業異軍突起,那又是後話。
  
  羅曼和芙雷婭怔怔地看著那株妖異的黃金魔樹,她們以前只在床頭故事中聽過這樣的生物,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會親眼見到,一時還有些疑似在夢中。
  
  而且黃金魔樹的美麗與周圍的蒼涼呈現出一種強烈的視覺上的衝突,那就像是你看到了一現實的幻境,充滿了奇幻色彩。
  
  「那、那是什麼?」芙雷婭忍不住有些怔怔地問。
  
  「好漂亮啊,布蘭多,那是不是神話故事中的金蘋果樹?那些怪物都是這棵樹的衛兵,對嗎?沒想到在這樣的環境下竟然有這麼美的生靈呢!」
  
  「那是橡樹,羅曼。」未來的女武神嘆了口氣。
  
  「我、我當然認識,大不了是金橡樹罷了!」商人小姐豎著眉毛急急忙忙地辯解道。
  
  「不要被它的美麗迷惑了,這應該是你們見過的最危險的生物。不,應該是怪物。」布蘭多的目光仔細搜尋過整個山谷,他很快找到一支魔樹人巡邏隊,那些渾身披著藤蔓的怪物正沿著崎嶇的巖石地表之間慢慢前進——
  
  這符合他在遊戲中的記憶。
  
  「怪物?」
  
  「嗯,我們之前遇到的那些怪物,都是因它而生的。」
  
  「怎麼會?」芙雷婭忍不住吃驚地瞪大眼睛。
  
  但其實她和羅曼也都看到了這支魔樹人巡邏隊,不過現在她們面對這些怪物也並不會多緊張。之前一路走過來,三人已經和這些黃金魔樹的魔僕打了太多次交道,布蘭多自己又收入了65點經驗,還從一個成年魔樹人身上拿到一枚樹水晶。
  
  這東西在遊戲中是製造材料,只是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生產技能是怎麼算的,總之抱著有備無患的指導思想先放在身上再說。
  
  不過他發現在戰鬥中芙雷婭和羅曼也成長明顯,尤其是那位未來的女武神,她的力量和靈巧都上升得很快——幾次戰鬥下來已經快要達到警備隊學員的水準。只是布蘭多還是不清楚她們是如何獲得經驗的,從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比他慢很多。
  
  因為像魔樹人這樣的高級怪物,照理說殺幾頭芙雷婭純民兵就該連升好幾級的,可實際上他感覺出甚至還沒自己的第二職業僱傭軍人提升快。
  
  這就讓人有些疑惑了。
  
  當然,此刻一切疑惑都要先放下,因為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干。如果等黃金魔樹先發現他們,再把外面的枯萎獸召回來,留給他們的時間就不多了。布蘭多以前在遊戲中時就計算過,從戰鬥開始到第一批枯萎獸抵達他們最多有十五分鐘時間,正好是聖劍的一個存在週期,如果那之前他們還幹不掉黃金魔樹,就得考慮逃跑事宜了。
  
  不過布蘭多並沒有考慮立刻就上去開戰,首先不說要怎麼解決那隊魔樹人巡邏隊,他自己也還有另外一個疑問要解答。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看了看另一邊一處更高的峭壁上。
  
  「你們在這裡等我一下,千萬不要被發現了。」他回過頭說道。
  
  「布蘭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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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1:59: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三十三幕 進攻之前  

  布蘭多看了一眼遠處那道刀削一般陡峭的山壁,一邊回頭讓羅曼把蛛網之戒戴上。他發現商人大小姐的感知出人意外的靈敏,這個戒指正好可以進一步強化她的此項能力。
  
  羅曼覬覦這個美麗的黑白花紋的戒指好半天了,此刻自然是滿心高興,不過還是好奇地問道:「這也是一個魔法戒指嗎,布蘭多?」
  
  「嗯,它可以讓你聽得更清楚。你留意一下地下,如果有什麼動靜就提醒芙雷婭。我很快就會回來。」布蘭多知道這個山谷裡除了黃金魔樹以外還有一頭石錐蟲,那東西也是從地元素位面過來的,在遊戲裡是一頭稀有精英,有一次忽然出現搞得他差點手忙腳亂。
  
  「有其他敵人嗎?」兩個女孩一起開口。
  
  「可能有,有備無患不是嗎?」布蘭多也不好意思裝先知,關鍵是以後不好解釋,只能含糊地答道。
  
  芙雷婭卻很理解地點點頭,雙手緊握帶鞘長劍護在羅曼身前,說:「我會保護好羅曼的,請務必快去快回。」
  
  「嗯?」布蘭多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這丫頭什麼時候這麼配合了,竟讓他有點不知所措地感覺,不過看起來不像是有什麼陰謀詭計的樣子——他猶豫了一下放下背包,從裡面翻出一卷繩索和鉤子,再看了兩個女孩一眼,這才小心地爬了出去。
  
  「芙雷婭,布蘭多這麼一個人出去了沒問題嗎?」羅曼小聲問。
  
  「布蘭多有自己的打算,我們幫不上什麼忙,只有讓他不用擔心這邊就可以了。」
  
  「芙雷婭?」
  
  芙雷婭甩了甩腦後長長的馬尾,明亮的眸子裡露出認真的神色來。她不是認輸,而是自己的力量只能做到這麼多——這位未來的女武神認真地思考自己的力量或許還不夠,要成為隊長,一定要更嚴厲地要求自己才行。
  
  她出了一口氣,緊握著劍靠近胸口,下定了決心。
  
  而另一邊布蘭多背著繩索正沿著陡峭的山壁前進,他距離那條印象中的石壁的縫隙應當還有幾十米距離。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氣看了看身後,還好黃金魔樹和它的魔僕、子嗣都依靠聲音和魔力波動而非視覺來發現目標,不然他這個位置可顯眼得很。
  
  他抓住一塊突起的巖石,沙礫沙沙順著石頭之間的縫隙落下去,不過這點聲音還不算什麼。他只擔心會搞出大動靜來,因此都儘量放輕了動作。
  
  還有不到三十米,快了。
  
  一路上都沒有再掉落靈魂水晶,不過布蘭多知道自己還有最後一次機會。在前面那條縫隙中有一個寶藏——不,說寶藏也有一些不太正確。雖然玩家把一切提供物品、資源獎勵的隱秘場所都叫做寶藏,可他知道,那兒的寶物實際是一些遺物。
  
  按照遊戲中的劇情來看,大約是十年前一個叫做博格·內松的熱愛冒險的年輕貴族來到這個峽谷中,他和他的同伴在魔樹人的攻擊中走散,一個人僥倖逃脫躲到這裡,最後卻難逃傷重發作而死。
  
  他留下隨身攜帶的財物和信物,憑藉信物還能去布拉格斯完成一個任務,雖然獎勵微薄,但對于那個時候的布蘭多來說至少聊勝于無了。
  
  不過那個小貴族留下的財物卻是很有意思的,因為是隨機的,運氣好什麼東西都開得出來。布蘭多人品最好的一次就開出過琥珀原石。當然他這一次不指望這東西,只要能開出靈魂水晶就很好了,因為在他記憶中靈魂水晶在這裡出的幾率還蠻大的。
  
  他很快爬進了那條縫隙,這條巖石縫隙其實很淺,不過從外面卻很難發現。他一摸進去就看到了那個倒霉貴族的骨頭架子歪倒在一邊,令人驚訝的是每一個細節都與遊戲中一樣,一時之間差點讓他產生了仍舊身在過去那個世界的錯覺。
  
  不過布蘭多很快冷靜下來,他小心地繞過那具骸骨,目光落在旁邊一個小口袋上。不過他微微一愣,因為他看到那個布袋上輕輕地放著一張佈滿灰塵乾燥發脆的羊皮紙。
  
  遊戲中可沒這東西。
  
  他輕輕拿起那張羊皮紙,發現竟是一紙遺書,上面只寫了短短幾段話:
  
  『瑪莎在上,我可能將不久于人世。若我身故,來人有幸看到這頁遺書,我願將我所有隨身遺物合法轉贈予此人。此外,我還有一處秘密的祖產,我願將這份財富將一分為三,一份贈予此人,一份轉交給我的妻子,賽迪,一份遺留給我的女兒(後面的字句模糊不清)……
  
  若看到此遺書者有意于這份財富,請將這份遺書與我的信物一併轉交給我的妻子,並告訴她『巴登舞會上的約會』,她會明白我想表達的意思。
  
  最後,我對不起賽迪,願瑪莎大人懲罰我——』
  
  布蘭多讀完,忍不住一愣。他越發確認以前自己從沒見過這東西,以前這個任務線不過是把這個貴族指骨上的璽戒除下來,交給布拉格斯的市民登記處,就會得到一筆獎金。任務線至此結束,再無後續。
  
  但這是什麼原因?是因為這裡和遊戲有所不同?布蘭多搖搖頭,他本能地不願意相信這個判斷,至少之前發現的每一點都完全吻合了不是麼,沒道理在這兒就出現了例外。那麼是什麼原因呢?
  
  他想了一下,猛然想到難道是第一個發現的人才有這樣的任務?琥珀中是有許多唯一任務和第一任務之說,可是在副本中也有這樣的情況?這卻從來沒人提過。
  
  他猶豫了半天,只能先將遺書和璽戒小心地折在一起,然後貼身放好。他是覺得這個任務似乎有些耳熟,或許當年的確有某個人完成過——不過可惜遺書上關于對方女兒的名字和家庭住址那一段變得模糊不清了,否則這個任務就簡單明了了。
  
  不過布蘭多並不在意這一點,任務越麻煩就代表獎勵越豐富。大不了先從布拉格斯的市民登記處入手好了,至少他還知道兩個線索——那就是這個貴族的名字和他妻子的名字。而且那都是日後的事情,現在他還得面對自己的難題。
  
  收好遺書,然後他開始審視自己的戰利品。布袋裡有兩枚紅寶石,一些錢幣大約價值三十枚銀幣,這倒是一大筆錢。此外還有一個煙斗,一枚暗灰色的石片,一顆玻璃珠子。布蘭多倒出這些東西,再仔細翻了一下,失望地發現沒有靈魂水晶,這讓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如果是在遊戲中這些收穫已經相當不錯了,可現在他需要的不是材料也不是錢,而是能立刻增強實力的物品。不過失望歸失望,布蘭多還是把這些東西統統掃進腰包裡,他沒時間去檢查那些是有用的,那些只是裝飾品、雜物,總之先安全下來再說。
  
  打掃完戰利品,布蘭多再看了那具骸骨一眼然後原路返回,一切都很順利,他回到羅曼和芙雷婭所在的那條石縫中時明顯看到兩個女孩鬆了一口氣。
  
  「布蘭多,你終于回來了。你不在我和芙雷婭緊張死了,四周又沒有什麼聲音,靜悄悄的。」羅曼拍拍小胸脯,出了一口氣。
  
  「不要扯上我——」芙雷婭臉紅了紅。
  
  「我去檢查一下四周的狀況而已,外面就只有一隊巡邏隊,我們要盡快干掉它們。」
  
  「我們要出去嗎?」
  
  「我們也可以不出去,等到再晚一些從山道的另一側出口離開。那樣可以避免戰鬥,但是時間上可能比較緊。」布蘭多答道。
  
  「有多緊呢?」芙雷婭問道。
  
  「大約要晚兩個小時。」
  
  少女愣了愣:「從這裡到裡登堡有多遠?」她從小到大離開家最遠大約也就是到韋賓了,裡登堡雖然常常聽大人口中提起,但那也僅僅是一個印象而已。
  
  「這麼說吧,如果晚兩個小時,我們就得和瑪達拉的亡靈大軍賽跑。」布蘭多看了看羅曼:「我們或許會先一步抵達裡登堡,但剩下的時間就不多了。」
  
  「那我們出去殺死那棵樹會快一些嗎?」她問。
  
  「那後面有一條密道,是以前商人用來避開關卡開掘出來的,我在布拉格斯的市政文獻上看過,以前我還在布拉格斯民兵團的時候——」我們的主人公面不紅心不跳地撒謊道。不過關于密道的部分他到沒有騙芙雷婭,只是他是在遊戲中瞭解的而已。
  
  芙雷婭懷疑地看了他一眼。
  
  「那棵樹危險嗎?」她向外指了指。
  
  「非常危險,我們有一半的機會失敗。」布蘭多嚴肅地答道,雖然他非常想賭一把幹掉黃金魔樹——但是他也告訴自己必須如實告訴芙雷婭他們需要冒多大風險,因為他必須為三個人的生命負責。
  
  在一個隊伍中,每個人都有為自己的生命作出選擇的權利,這是琥珀之劍的基本規則。誰也不能強迫誰。
  
  芙雷婭沉默了。
  
  「羅曼,你呢?」她問。
  
  羅曼搖搖頭:「我喜歡冒險呢,自己的生命就是要用來做有意義的事情。」
  
  芙雷婭這才收回目光,她點點頭:「我明白了,布蘭多,請你帶我們去戰勝它。如果失敗了,我也不會後悔。」
  
  布蘭多笑了笑,他沒料到芙雷婭的反應這麼大:「沒那麼嚴重,我會告訴你們怎麼對付它。不過我們先解決那隊巡邏隊,六隻魔樹人,你們已經非常熟悉它們了,不過這一次我們要在一瞬間結束戰鬥。」
  
  然後他帶著兩人來到石縫的邊緣,向外看去能很清楚地看到那隊黃金魔樹的子嗣。布蘭多比劃了一個範圍:「我們從這裡潛伏過去,看我手勢發起突襲,在展開戰鬥之前要儘量慢,一定不能讓它們發現我們的聲音。」
  
  「我們至少有半個小時時間,所以不必著急。」
  
  「芙雷婭。」
  
  「在。」
  
  「我和羅曼從右邊發起攻擊,你躲到左邊那塊巖石下面,當我們展開攻擊時,你攻擊最後面那兩個——它們的弱點你還記得麼?」布蘭多讓羅曼和自己一邊其實是為了保護她,也是為了減輕芙雷婭的壓力,畢竟這位商人大小姐可沒有什麼戰鬥力。
  
  芙雷婭點點頭,魔樹人的弱點在于四肢,因為它們的感覺器官全部在四肢上,失去了四肢它們就完全沒有威脅了。不過她卻有點緊張起來,之前他們對付魔樹人都是通過一些出其不意的計策,比如落石陷阱什麼的,這次要正面交鋒,還要一瞬間結束戰鬥——她是不擔心布蘭多能不能做到。
  
  可自己能不能做到呢?芙雷婭不確定。
  
  布蘭多看了她一眼,心裡明白她在想什麼。每個新手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芙雷婭雖然應該算是『NPC』,但想來應該不會例外。他想了一下,鼓勵道:「不必過于擔心,你的風後半身甲對它們克制很大,你應該放開手腳來攻擊——」
  
  芙雷婭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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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2:00: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三十四幕 黃金魔樹 

  三人無聲無息地從山谷上潛伏下來,時間彷彿是靜止的,因為他們的動作是如此的細微,以至于你在山谷中央環視四周不會發覺任何異常。
  
  這條路線他已經走過上百遍了,以前不是沒有失敗被發現過,但那畢竟在不熟練的時候,比起來現在便絕無可能。雖然魔樹人強壯、富有攻擊性,可這些天生的瞎子並不善于偵察——比起光,聲音的傳遞畢竟是要遲緩了一些。
  
  不過繃緊神經的布蘭多仍舊聽到靴子尖磨過巖石發出細碎的沙沙的聲音,他回過頭去,看到芙雷婭正一臉緊張地回瞪著自己。年輕人忍不住皺了皺眉:你還是太緊張了,芙雷婭。
  
  他停下來讓羅曼經過自己,商人小姐就做得很好——伏低身體,呼吸均勻,步調不會太大也不會太慢,像是小貓一樣優雅靈巧,不至于發出太大的聲音。她的精神此刻也是小巧的謹慎而亢奮,繃緊的心弦反而讓身體激發出更多的潛力——羅曼一向認為自己是天生的商人與冒險家。
  
  「羅曼你幹得很好,繼續保持——」布蘭多用口型無聲地鼓勵。
  
  商人小姐趕緊點點頭,動作幅很小,但難掩心中的得意。
  
  布蘭多讓過羅曼,目光落到後面的芙雷婭身上。少女似乎知道自己的狀態,忍不住低下頭。年輕人看到這一幕無聲地嘆了口氣,這位未來的女武神無論從哪一方面的天賦來說都不是最出眾的——智慧、判斷力、心理素質以及身體素質,彷彿無形之中已經決定了她必定是一個普通人。
  
  可只有布蘭多才明白她身上一定有著什麼潛質可以讓她終有一天成就那個傳奇的名號。
  
  他忍不住仔細看著對方,對方低頭時露出一頭淺棕色的長發,疏密適宜,髮質柔順,看起來就被她的主人打理得很細心。並不精巧,卻很細緻。
  
  這個時候芙雷婭已經伏著身體從他身邊經過。少女一聲不吭,只有長長的馬尾隨著動作起伏像是在表達她心中的不屈——布蘭多知道這是屬于一份獨特的倔強。
  
  他心中一動:「芙雷婭。」
  
  芙雷婭在前面的動作一頓。
  
  「你太緊張了,放鬆一些。」
  
  「對不起,我……」
  
  「沒關係。」
  
  「你看到前面那塊巖石了嗎,現在我們該從這裡兵分兩路了。你躲到那後面去,等到巡邏隊經過的時候,你一定要在第一時間轉移最後兩頭魔樹人的注意。」
  
  芙雷婭點點頭。
  
  「你先走,我在這裡看著你,芙雷婭,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布蘭多翻了個身,側躺在一片碎石中,向她打了個手勢。
  
  少女終于不可抑制地露出驚訝的神色來。這和預先的安排不同,可她不是傻子,知道布蘭多是為了留下來給她打氣,她心中微微感動——可這個時候也只有抿緊嘴唇,重重地點點頭而已。
  
  布蘭多看到芙雷婭繼續向前,動作沉穩了一些,這才松了口氣。
  
  其實這樣的臨場反應是很正常的,真正像羅曼那樣天賦異稟的人並不多。他回過頭,看到商人小姐也停下來看著自己這邊,一臉好奇,忍不住沒好氣地向她作了一個繼續向前的手勢。
  
  可惜,這邊這位心理素質是一流,就是思維太不正常了。說起來,還是芙雷婭更靠得住一些,他還是期待那個未來的女武神成長起來的一天。
  
  芙雷婭很快抵達預定位置,巡邏隊才剛剛經過半個山谷,中間沒出任何岔子——其實本來也不可能出任何岔子,只是少女自己太過緊張了而已。不過這會兒布蘭多就有點麻煩了,因為留下來鼓勵芙雷婭耽擱了一點時間,現在魔樹人已經繞過半圈正在進入他們的伏擊範圍,在這個距離上他很可能會被發現。
  
  不過布蘭多畢竟是布蘭多,硬生生是把路線和時機控制到了最佳,沒有一點失誤。等到爬到羅曼身邊時,連他自己都忍不住抹了一把汗,實在是太緊張了,不過他至少沒讓情緒影響自己的發揮——還是和遊戲中一樣,十全十美。
  
  羅曼看著他滿頭大汗,忙從包包裡翻出一張格子手帕交給他。她沒說話,但心思一目瞭然——布蘭多看到那塊方格子手帕,隱約記得那塊手帕是北邊維埃羅地區的手工品,布契很難見到類似的貨物——也是商人小姐最喜歡的一件收藏品之一。
  
  「謝謝。」他用口形一字一頓地道謝。
  
  「應當是我謝謝你,布蘭多。」羅曼小姐雙手抱著包包,認真地回答道:「一會是不是會很危險,有些話可能會沒有機會說了對嗎?所以我才要告訴你——謝謝你呢,布蘭多。」
  
  布蘭多一怔,隨即微微一笑。
  
  就這麼一會兒,六頭魔樹人已經走近了,三人躲在尖利的巖石背後也能聽到沙沙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魔樹人用一些低沉的音符傳遞信息,而它們和母本之間的交流只通過心靈完成。
  
  布蘭多看到芙雷婭拔出了劍,她用衣服將劍刃包裹起來,以免反光引起對方的警惕。布蘭多點點頭,至少這一點上可以看出芙雷婭已經不再是幾天前那個空有理想的小姑娘了。他馬上打了一個手勢,意思是:我先上,你偷襲。
  
  芙雷婭皺了一下眉,對方總是把最危險的一部分工作包攬在身上,這讓她有一些于心不安,同時也有一些不服氣。可即使如此,她還是知道這才是最合適的,只能無奈地點點頭。
  
  魔樹人穿過一片地面延伸出去的石岬的下方,然後它們停了下來,向四面八方展開搜索,並發出一連串奇異的音符來交流。布蘭多拔出湛光之刺,一隻手護住羅曼,然後向芙雷婭發出了一個攻擊信號——
  
  就是此時此刻,那些魔樹人應當在他們背面,而且分散得很開,這是發起攻擊的最佳時機。
  
  布蘭多首先衝了出去,他的第一目標是那個成年魔樹人。然後是芙雷婭,少女果斷拔出劍衝向魔樹人隊伍的後方,她的目標是那兩個站得比較近的黃金魔樹的子嗣。
  
  站在隊伍最後面的魔樹人一般都是負責警戒,因此它們的反應也最快。兩頭魔樹人發現芙雷婭的一瞬間回過頭並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它們身體張開四道藤蔓像是刺槍一樣插了過來——藤蔓穿過空氣發出一聲尖嘯。
  
  但芙雷婭雙手一分就擋開這四條鋼索,風之羽一片片閃亮起來保護著她,使她一躍而上,一頭撞在第一頭魔樹人的身體上——風之羽黯淡了一下,隨即又重新明亮起來。但那頭高大的怪獸也在措不及防之下被徑直撞飛了出去。
  
  少女這個時候記起布蘭多的話來:「你的風後半身甲對它們克制很大,你應該放開手腳來攻擊——」
  
  她咬了咬牙,完全不計防護地撲上去壓制住那頭倒在地上的魔樹人,驚濤駭浪一樣的力量立刻就想要將她掀飛出去——芙雷婭知道自己的力量有限,隨時可能被甩飛出去。她雙手緊握長劍高高舉起,一劍對準那頭魔樹人的右臂就劈了下去。
  
  茲一聲輕響,帶著藤蔓亂舞的右臂飛上半天。但芙雷婭同時也被摔了出去,她剛剛爬起來立刻又另一頭魔樹被一鞭子抽飛在地上滾了好幾圈,雖然風後半身甲保護著她,可撞擊還是讓少女咳出血來。
  
  倒在地上的一頭魔樹人一時半會不能恢復過來,芙雷婭明白自己剩下的敵人不過只有一頭而已。可她擦了擦嘴角的鮮血,一時半會卻找不到什麼進攻的機會。
  
  她忍不住輕輕吸了一口氣。
  
  另一邊布蘭多一出手就干掉處于措手不及狀態之下的敵人,湛光之刺在他手上就像是一條飛舞的銀線一樣:第一劍刺入魔樹人右肋下,然後向外一揮讓它身上右臂連帶好幾根藤蔓一起化為飛灰。
  
  第二劍削斷它兩隻腳,而在這頭怪物失去重心倒下的一剎那,精靈寶劍冰冷的劍鋒已經掃過了它的脖子。
  
  光網交織之中,那頭成年魔樹人灰飛煙滅。
  
  當然這是他佔了突襲的便宜,剩下的就要想點辦法了。不過其實布蘭多也早有成算,一擊得手他馬上收起劍後退,那些失去了同伴的蔓生怪物怎麼會就此善罷甘休,三頭魔樹人立刻咆哮著跟了上來。
  
  布蘭多等的就是這一刻——當它們追著他經過一條狹窄的小道時,三頭蔓生怪物下意識地排成一條直線想要依次通過——但等待它們的是布蘭多手中閃著微光的銀色戒指。
  
  「Oss!」
  
  ********
  
  芙雷婭聽到一聲可怕的爆鳴從左後側傳來,她知道那是布蘭多得手的聲音。忍不住精神一鬆,而與此同時她留意到自己面前那個敵人竟然被這巨大的音爆衝擊得一滯。
  
  作為一個布契鄉下的年輕人,她當然不會明白這一聲音爆對于聲音敏感的魔樹人衝擊有多大——巨大的聲音幾乎讓它們失去了對于外界的判斷力,就像是整個世界充滿一片茫茫白光,在白光之中一物無存一樣。
  
  不過她知道這是一個機會,就夠了。她舉起被腐蝕得幾乎快要斷掉的長劍,狠狠一劍向魔樹人的雙腿砍過去。
  
  短暫的戰鬥似乎就是以這一劍劃下休止符的——
  
  哐噹一聲脆響,魔樹人高大的身軀與她的長劍一起分為兩段。芙雷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得手,她張開小口,隨即才看到羅曼氣喘噓噓地擰著一把瑪達拉的黑鋼劍站在她對面。
  
  「羅曼!」
  
  「芙雷婭,對、對不起,布蘭多叫我來幫你的……」
  
  少女笑了笑:「沒關係,謝謝。」
  
  布蘭多從石岬背後轉出來時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幕,他忍不住楞了一下。他本來還以為芙雷婭要大發脾氣,沒想到她的反應竟然並不大。
  
  其實他這麼安排也不是全部是為了減輕芙雷婭的壓力,而是出于戰術上的考慮。因為這次突襲的重點反而在這位馬尾少女一邊,整個魔樹人巡邏隊的重心在于它們的指揮官——成年魔樹人,以及隊伍後方負責警戒的兩株魔樹人身上。
  
  只要牽制住了負責警戒的魔樹人,布蘭多就能輕鬆突襲擊殺成年體,並引開剩下的魔樹人實施計劃。而不是給對方機會讓它們原地擺開陣勢展開反擊。否則六頭遠程怪物,就是布蘭多等級再提高五級也不一定能護得芙雷婭和羅曼周全。
  
  可他正愁怎麼解釋,沒料到芙雷婭似乎已經理解了。
  
  「為什麼黃金樹沒動靜?」未來的女武神這會也看到了他,她開口問道:「它不能動嗎?」
  
  布蘭多一愣,這才清醒過來。他搖搖頭,黃金魔樹當然不是沒動靜,正好相反,其實在他們展開攻擊並引起黃金魔樹注意的一剎那,那頭可怕的怪物的反擊就已經展開了。
  
  只是悄無聲息而已。
  
  「我們有一分鐘,我和你們講解一下如何對付黃金魔樹。你們務必認真聽,如果不想靈魂被永遠地禁錮在黃金樹之內的話。」他答道。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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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三十五幕 昔日幻影
  
  晴空之下,是春天以來最明媚的陽光。
  
  在布拉格斯河畔,四五月間就應當是這樣一幅景象。綠茵茵的草甸一直延續到河灘盡頭,森林裡是蒼鬱的樹木,在金色的河流轉彎的地方隱約能看到一座水車或者是鋸木廠。
  
  流水澈澈,河水經過兩岸的卵石,隨著于松山間的風一起送往下游的維埃羅地區。但對于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來說,這條河裡就像是流淌著一首無窮無盡的詩歌一樣,蘊含著歲月的智慧。
  
  布蘭多就是這麼認為的,他沿著河岸走著,聆聽森林中的聲音。森林裡有熊,但卻不容易看到,在他的一個記憶中這裡曾是他祖父最愛帶他來的地方。但在他的另一個記憶中,這一帶是他最熟悉不過的新手區。森林都是幾級的小動物,熊是本地的BOSS,掉落一張質地很好的皮革。
  
  兩個記憶在他腦海中相互融合,交織在一起。
  
  第三個記憶才是關于黃金魔樹的——
  
  看著這熟悉的風景,他的思緒不由得回到幾分鐘之前:
  
  「芙雷婭,羅曼。我長話短說,你們應當已經察覺了,能夠通過心靈控制如此多的魔僕與子嗣——黃金魔樹的真正能力正在于心靈的力量。」
  
  「心靈的力量?」
  
  「羅曼你別打岔。」
  
  「對不起,芙雷婭。」
  
  「是的,心靈的力量。窺探思想,遙控人心,營造出神秘莫測的幻境,拘禁靈魂。」布蘭多答道:「事實上在我們對付魔樹人的時,黃金魔樹就已經開始影響我們的思想,因為它一直在做著一個悠長的夢,這個夢很快就會和你我融為一體。」
  
  「夢?」
  
  「嗯,很快我們就要分別進入各自的夢境中。你們在那裡會看到一些難以置信的東西,但在那之前我有一些要點必須告訴你們……」
  
  布蘭多向山谷中央一指,在那裡,黃金魔樹在他們眼中正變得愈加美麗起來。它的樹枝似乎都向四面八方伸展開來,散發出一種勃勃的生機——這正是黃金樹的夢境向現實世界延伸的表現。
  
  在遊戲中,牧樹人賦予黃金樹的神之血讓它覺醒,但也讓這些精靈聖樹陷入永恆的夢境之中。這些夢境都是關于一個黑暗世界的碎片與隻字片語,凡人那怕只窺探一眼也會陷入癲狂。
  
  僅僅是這些夢境的其中一個片段對于玩家來說也是相當致命的,一旦涉入其中,就隨時可能喪命。可要對抗黃金魔樹,又不得不進入它的夢境。
  
  這將是與黃金魔樹戰鬥的第一個階段,幻境。本來這一階段的戰鬥在遊戲中一致被玩家認為是最為困難的,可那個叫做『目田』的公會卻運用一個巧妙的辦法解決了麻煩。
  
  這個辦法在早一些時候還是個罕有人知的秘密,可布蘭多正好來自于它已經在玩家之中廣為流傳的時代。
  
  而巧之又巧的是,他隨身的資源還剛好可以完成這個計劃。
  
  可這些還不夠——
  
  因為當第一階段結束,隨後在現實中進行的第二階段戰鬥就要依靠真正的實力來決定勝負,本來這一階段在遊戲中相對簡單,可正好相反對于原本的布蘭多一行人來說卻有點難于完成。
  
  原因無他,遊戲中玩家進入這個副本大多都是平均等級25級以上,可三人中此刻等級最高的布蘭多也不過才10級而已,即使依仗極品裝備的幫助,也很難在十五分鐘枯萎獸群趕到之前結束戰鬥。
  
  這就是為什麼布蘭多一掌握了命運卡牌:聖劍,算盤就立刻打到了黃金魔樹頭上的原因。因為只要運用好命運卡牌,看起來擊殺黃金魔樹的一切條件也就齊備了。
  
  「要點?」芙雷婭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中。
  
  布蘭多怔了一下,才點點頭:「因為是黃金魔樹的夢境進入我們的夢境,所以你們一定要記得你們才是這個夢的主導。因此無論它怎麼構建這個夢,製造出多麼兇猛的野獸,但都不會超過你們的極限——」
  
  他想起在遊戲中,在這個場景黃金魔樹應當在夢境裡放出一些玩家以前所單人遭遇過的最強的怪物,然後重現那個場景。但不僅僅那麼簡單——在這兒玩家會得到一個負面情緒值,當他失誤、受傷越多,負面情緒值就會增加,怪物也會變得更強。
  
  因此這場戰鬥往往會因為怪物越變越強,玩家越來越弱,最終進入惡性循環,玩家無法抵抗而宣告結束。
  
  布蘭多不知道在現實中這個負面情緒值會如何表現,但核心只有一個。那就是要對自己充滿自信,儘量保證最好的戰鬥加入狀態,只有這樣才能獲得勝利。
  
  他指了指自己的額頭,認真地看著羅曼與芙雷婭:「集中你們的注意力,保證鬥志高昂。人的意志屬性——」
  
  「意志屬性?」
  
  「別打岔,羅曼!」布蘭多沒好氣地答道:「我是說意志力,人的意志力並不是固定不變的。他會根據你的狀態上下浮動,集中注意力,保證鬥志高昂會讓你們的意志力一直處于巔峰狀態。意志力越堅定,黃金魔樹就越難調動你們的負面情緒,千萬不要被負面情緒所控制,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有多嚴重?」未來的商人小姐用明亮的大眼睛看著他。
  
  布蘭多沒有回答,他怕自己的話會讓她們過于緊張,緊張也是一種負面情緒。因為失敗意味著靈魂會被黃金魔樹永拘于樹幹中,直到黃金樹被火焰化為灰燼才得以解脫,但解脫也是死亡。
  
  四周已經逐漸變得朦朧起來了。
  
  但布蘭多還有一個規則沒有解說完,因為在這場戰鬥中有這樣一個規則,當第一個人甦醒之後他可以進入下一個人的夢境中,為自己的同伴傳遞一個信念,讓對方可以更輕易地戰勝夢魘。
  
  但團隊中的每個人只有一次這樣的機會,因此當時的公會一般會佈置一個甦醒鏈;最強的人第一個進入夢境,然後次強,再次強,這樣當公會裡最有實力的人最先醒來的時候就可以及時幫助下面的人,這個順序可以讓團隊在第一階段的減員不至于過于嚴重。
  
  現在布蘭多打算改變一下這樣的順序。
  
  「我第一個進入夢境。」他說:「然後是芙雷婭,最後是羅曼。」
  
  「怎麼進入夢境?」芙雷婭問。
  
  「只要閉上眼睛就可以了,待會我第一個閉上眼睛,然後是你,然後是羅曼——」布蘭多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他馬上伸手去按住羅曼的眼皮,因為他看到這位商人小姐居然打算閉上眼睛去試一下。
  
  「啊!」羅曼被布蘭多的手按住額頭,忍不住低低地叫了一聲。
  
  「好奇心害死貓,大小姐!」
  
  「對、對不起。」
  
  「魔法和心靈的世界是很危險的,凡是都要謹慎。」布蘭多嘆了口氣,他的計劃是這樣的。自己最胸有成竹,當然應該第一個進入夢境。而芙雷婭在自己後面,是因為他認為三個人當中這位未來的女武神大約是最難戰勝自己的——因為心障太多,危險也就越大。
  
  但若有他這樣一個由經驗的人在一邊輔助,想必也不會太過危險。而相反,心思單純的羅曼則應當更容易脫離黃金魔樹的控制,再加上芙雷婭的幫助,成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第一階段的時限是五分鐘,在夢境中延長為半個小時。如果在這段時間內他們沒有脫離,一樣會因為迷失而被黃金魔樹永遠禁錮。
  
  看起來是一個很成功的可能性很高的計劃,至少布蘭多沒在上面找出任何毛病。如果他們成功,那麼除了可觀的獎勵之外,在裡登堡的活動時間也會變得相當充裕。裡登堡現在是怎麼樣一個情況、以及將來會變成什麼情況,這些人當中沒有人比布蘭多更清楚,要在那裡找到羅曼的姑媽並成功撤離,每多一點時間就多一點希望。
  
  他拍了拍自己腰間的湛光之刺,吸了口氣。黃金魔樹的夢境很真實,他深呼吸時肺部彷彿充滿了河灘邊濕潤的泥土的氣息,那就是三四月份的味道,青草地與滋長中的樹林。
  
  可是黃金樹BOSS把他丟到這裡是什麼意思呢?難道它認為他遇到過的最強怪物是這片森林裡那頭老棕熊?
  
  那敢情好,16級的稀有精英而已,現在的他可以輕鬆解決。
  
  不過在布蘭多的記憶中,黃金魔樹可沒有這麼好心。正好相反,這些被所謂的『神之血』扭曲了的生物都是最純粹的邪惡生物,它們的邪惡甚至是沒有什麼道理好講的。
  
  不過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快觸發劇情了才對吧?雖然到這個世界這麼幾天了,但布蘭多還是下意識地用上了觸發劇情這個詞,無他,習慣而已。
  
  這個時候他聽到了一陣金屬交擊的聲音,布蘭多耳朵動了動,像他這樣對劍術有一定程度熟悉的人來說(3級軍用劍術),單憑聲音就可以聽出這應當是兩個人在對決。
  
  不過並不激烈,看起來是練習而已。
  
  布蘭多並沒有選擇避開,因為他知道在夢境中避開是毫無意義的。而且規避危險意味著畏縮,這是一個負面情緒,說不定就被黃金魔樹利用上了。他循著聲音的源頭走過去,發現聲音從不遠處的鋸木廠水車後傳來,而走近一些,視線繞過那具高大的立式水車,他看到了兩個意料之外的人——
  
  一個雙鬢堆雪、滿頭銀發的老人,他穿著一身深藍色的制服,手上拿著劍,整個人站在那兒自然而然給人一種巍巍聳立的氣質,彷彿一座山嶽一般。不過讓布蘭多心中一跳的還是這個老人的神色,嚴肅之間自帶一種不怒而威的意味,若是心裡有鬼的人看了估計立刻就會心頭髮虛地避開目光。
  
  而另一個則是一個手握木劍的小男孩,或許看起來和一般人家的小孩沒有什麼區別,但在布蘭多眼中卻意味不同。
  
  他一眼就認出這正是布蘭多,確切的說應當是幼時的布蘭多。他吃了一驚,抬起頭,立刻意識到那個老人是誰。那一定是布蘭多的祖父,十一月戰爭的老兵,燭火勛章的獲得者。乖乖,那可不得了,雖然埃魯因已經垂垂老矣,但是炎之聖殿的勛章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不過這一次黃金魔樹設置的夢境似乎和遊戲中有些不同啊,布蘭多心中一緊。但就是這麼一猶豫,他立刻感到面前的布蘭多的祖父的氣勢越發穩固了,竟有些開始影響起他的心境來。
  
  「負面情緒!」布蘭多馬上意識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覺被影響了,這可和遊戲中不一樣。遊戲中系統畢竟不能操縱人的思想,可在這裡就完全不同了。
  
  這樣一來,戰鬥就比遊戲中艱難地多了!
  
  布蘭多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按了按自己的腰包,還好,他還有最大的依仗。雖然有些出乎預料,但情況至少還在掌握之中。
  
  想到這裡,他靜下心來。
  
  老人的目光也停在他的身上,端倪了半晌,然後開口道:「小夥子,你有資格繼承我孫子的一切麼?」
  
  這句話讓布蘭多身體微微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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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三十六幕 超我  

  布蘭多心頭巨震,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秘密。雖然他和布蘭多已經是一體,可畢竟難以解釋兩世的記憶從何而來,雖然他令自己接受了這一切,可心結也是難免會存在的。
  
  沒料到這個隱藏在心底的秘密,地一時間就被黃金魔樹撕開了。不對,但他馬上搖搖頭。黃金魔樹的心靈滲透不可能那麼快進入他內心深處,那個怪物是在利用他的思維慣勢——若說布蘭多的祖父為何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布蘭多忽然明白過來,那一定是他自己認為這個老人應該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只有人本身才瞭解自己懼怕什麼,在這裡,他的敵人是自己。
  
  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反應過來自己的心靈防線還沒有易手之後,那種赤裸裸地暴露在敵人面前的感覺就消失了,布蘭多很快冷靜了下來。黃金魔樹的第一個攻勢被他利用上一世的經驗機緣巧合地化解,心靈狀態反而更加穩固,不由得讓他暗叫一聲僥倖。
  
  他拔出湛光之刺,答道:「有沒有資格,一試便知。」
  
  老人點點頭:「不錯,這才像是達蒙家的男子漢。不過這個世界上空口說大話的人太多,我不希望我的後代也是這樣的無能之輩。」
  
  布蘭多心頭一動,這不是試探,布蘭多祖父的反應是布蘭多心靈中自我肯定的表現。這說明他的自信狀態正在逐漸回覆,這是心靈正接近穩固的巔峰的徵兆。
  
  這是一個好兆頭。
  
  布蘭多示意自己的祖父先出手,那怕是在夢中,但畢竟面對的是自己的長輩。處于禮貌也是出于自信,他也應當禮讓。
  
  在黃金魔樹的夢境之中,一味的搶先並不是你的力量佔據上風的表現,有可能正是這個邪惡的生靈為你安排的一個無法察覺的陷阱。唯有緊守人性之中的每一個弱點,才能讓它無機可乘。
  
  老人再次點頭,他左腳前移一步,劍放在左臂之後。這個起手姿態是軍用劍術中最老練的一種,布蘭多一看就忍不住頭皮一陣發麻,當年就是他自己也沒把軍用劍術練到這個境界,至于佈雷森、芙雷婭他們那些人的劍術和這個一比起來更是什麼都不是了——布蘭多,你的祖父究竟是何方神聖啊!
  
  這個念頭從他心中一閃而過,布蘭多就感到自己手中的劍沉重了一些。他忍不住破口大罵,僅僅是這麼一個間隙的畏縮情緒竟然也被黃金魔樹抓住了,這還要不要人活了!
  
  他也擺出了防禦姿態,因為還沒有其他劍術的技能,因此他也選擇了軍用劍術中一種比較成熟的防備起手姿態。在如此老練的劍手面前,他擺出他以前用過那些高級劍術的花架子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沒有經驗積累,光是一個架子在布蘭多的祖父面前等于說全身上下都是破綻。
  
  布蘭多作為一個老戰士,也深深地明白這一點。
  
  老人沒有任何表示,劍光一閃已經出手。布蘭多發現他祖父的劍算不上快,但卻穩,穩得嚇人。用戰士專業一些的詞彙來描述——就是從正面看上去毫無破綻,明明是平平無奇的一劍下來,卻感到四面八方的空隙都在對方這一劍姿勢的反擊範圍之內。
  
  他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就是布蘭多記憶中他祖父的劍術?難怪能拿到燭光勛章,這怪物一樣的劍術,難怪布蘭多的劍術天賦如此出色,原來是一脈相承——他忍不住想這個老人若出身稍微好一些,估計就直接受封騎士了。
  
  布蘭多沒有反擊的餘地,那就只能先封住對方進一步攻擊的餘地。噹的一聲兩柄劍交錯在一起——好大的力道,布蘭多心頭暗驚。不過他還沒來得及驚完,就感到對方的劍又重了一分。
  
  臥槽你媽的黃金魔樹!
  
  布蘭多當然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這簡直是無縫不入,比起來遊戲中那個黃金魔樹簡直就像是個玩具一樣。什麼是操縱人心的大師,這才是,不過布蘭多這一刻卻一點也沒感到害怕,而是感到戰意盎然起來。
  
  他盯著自己祖父的眼睛,老人的神色一直是一平如水,冷靜,但卻像是能洞悉人心一樣。
  
  布蘭多忽然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如此出色的一個祖父,在布蘭多本人心中卻會如此淡漠,甚至剛才第一眼看到這個老人時,他還要從對于幼時自己的記憶中才能應證——這正是他的祖父。
  
  這明顯不正常。
  
  他搜遍自己的記憶,布蘭多對于自己祖父的記憶似乎就是嚴厲,不茍言笑,再就是關于燭火勛章和十一月戰爭老兵的重重光環。而其他關于這位祖父的記憶,甚至還沒有對于相關的那座老宅、還有那幅油畫來得深刻。
  
  可一個朝夕相處了幾年的祖孫之間,怎麼可能有朝一日再次相遇時形同陌路?甚至連自己祖父昔日的音容相貌都漸漸淡忘了,布蘭多看起來可不像是這樣的人。
  
  他再一次架住老人的劍,噹一聲金屬交擊的聲音。他感到手中的劍又重了一分,甚至差點拿不穩脫手飛出去,布蘭多心中一驚,他忍不住看了老人一眼。
  
  老人的表情嚴肅起來,似乎有些不滿。
  
  十年了,我還是不是祖父的對手。
  
  布蘭多忍不住一字一頓地讀出心中那個信息——不好,這是自我質疑了!他心中一驚,心靈防線上產生的一絲裂隙進一步擴大,攻擊越不成章法,竟被老人一個搶攻打翻在地上。我們的主人公心頭一片冰冷,趕忙順勢從草地上爬起來。
  
  可他爬起來回頭一看,哪還有草地,這分明是一座灰濛蒙的房子。對了,這是布契的老宅,那一夜他正是從這裡甦醒後來到這個世界。
  
  布蘭多額頭上冷汗漬漬,這說明黃金魔樹的入侵進一步加深了。他忍不住將手伸向自己的腰包,那裡有他克服這個場景的關鍵——但他卻猶豫了,自己要不要取巧呢?
  
  他心中忽然有一種不甘,他抬起頭來看著老人的臉,布蘭多祖父的臉。老人依舊是一臉嚴肅,佈滿皺紋的臉上稍微有一些失望之色。
  
  這種失望深深地刺痛了他。
  
  就像是布蘭多二十年來的記憶一下子變得明晰起來,彷彿要從他身體中脫離出去,獨自去與他的祖父戰鬥。
  
  我可以做到,讓我去做——
  
  他忽然感到自己心中產生了這樣一個想法,他知道這是屬于布蘭多的情緒在影響自己。他已經融入到這個世界中,融入到屬于自己親人的記憶之中了。
  
  可他又搖搖頭,不對,說不定這是黃金魔樹在利用人性的軟弱?他必須立刻用那個技巧離開這個夢境,可當他將手放到那個位置時,忍不住驟然一驚。
  
  因為他看到老人臉上的失望愈發明顯了——
  
  「不,我不能拋棄布蘭多。」
  
  「可你要明白,黃金魔樹正在利用布蘭多的軟弱。」
  
  「可即使如此,那也是我的一部分。」
  
  「你會失敗。」
  
  「可拋棄了軟弱,也不是戰勝了自己。」
  
  布蘭多忽然平靜下來。
  
  他猛然意識到一點,為什麼布蘭多的祖父從出劍之後至始至終沒有開過一次口。雖然那個老人應當有很多次機會可以完全擊潰布蘭多的心理防線,雖然老人臉上始終是深深的失望。
  
  可老人什麼也沒有說,他就那麼靜靜地看著,靜靜地等待著。
  
  布蘭多忽然感到一道閃電貫穿了自己的心靈,映亮了他心中每一處黑暗的角落,他忽然明白過來,這並不是黃金魔樹對布蘭多產生了憐憫。
  
  不,而是那個年輕人還在堅守者他心靈中最後一塊凈土!
  
  那是為什麼?
  
  布蘭多忍不住抬起頭看著那個老人嚴肅、又有些微微嘆息的臉龐,那隱藏在老宅陰影一面的臉,蒼老中似乎還隱藏著什麼,是失望麼?
  
  正是失望。
  
  他忽然渾身都顫慄起來,那失望中的等待是什麼,是無言的期望啊,布蘭多。那才是布蘭多記憶中的祖父,嚴厲,深沉的目光中充滿了對于這個年輕人成長的失望之情,可這深深的失望並不是責備——而是希望有朝一日布蘭多能明白過來,體會這期望背後的親情。
  
  親人永遠不會真正的責備你,他們只會等待著,等待著你明白的一天,或許有一天他們年華老去,或許有一天他們不在人世,可他們依舊留在你的心中,等待你明白的一天。
  
  等你明白他們對你的愛。
  
  布蘭多抬起頭,手中緊緊地握住自己的劍。他抬起頭,強忍住不讓自己的眼淚奪眶而出,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懂得了這個世界,可沒曾想到自己什麼也不懂。
  
  「布蘭多,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麼。你的脊樑,要像你的劍一樣挺直,達蒙家的男子漢,要抬頭挺胸的活著,你是我的孫子,你我心中最好的那一個。」老人再一次舉起了手中的劍。
  
  「來吧,讓我看看你在我離開後的十年裡,究竟學到了什麼。」
  
  布蘭多點點頭,早已滿面淚流。這是他祖父的話,也不是,這是他自己心中給予他自己的答案,這就是布蘭多想要的路。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兩劍交錯——
  
  「站起來,布蘭多,達蒙家的男子漢怎麼能這麼軟弱。」
  
  「哭什麼,擦破點皮能要了你的命?」
  
  「說吧,這次要我怎麼罰你?」
  
  印象中的祖父,應當是那個嚴厲地坐在家長的位置上,沉默不言,用一種失望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祖父。
  
  印象中的祖父,應當是那個總是對自己的每一件所作所為都不滿的祖父。
  
  可記憶中的那個老人,終于也走完了人生中的最後一程,布蘭多站在那張木床前,感到祖父的手輕輕地放在自己的頭上,像是小時候在布拉格斯河邊那樣揉了揉他的頭髮,但最終是失去了力氣,劃過他幼小的臉。
  
  那麼粗糙,卻讓人充滿了可以依靠的感覺。那聲嘆息,即使是到最後還是失望嗎,還是寄託了重任與希望呢?
  
  布蘭多感到祖父的夢境正在身體四周分崩離析,而他手中握著那個正化為點點沙塵逝去的燭火勛章,久久不語。
  
  「謝謝你,老人家。」
  
  「謝謝你,我的祖父。」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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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2:02: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三十七幕 甦醒  

  從祖父的夢中醒來,布蘭多睜開眼睛,感到自己的額頭一片冰涼。他看著昏昏沉沉的天空,忍不住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遊戲中有依靠瞬間提高意志的裝備和技能來掙脫意志牢籠的方法,比如他的不屈天賦就是其中之一。
  
  可他冥冥中感到這並不是問題最好地解決之道。
  
  不管怎麼說,融合了布蘭多記憶的他對于自己靈魂中的另一部分無法割捨。他並不是單純是兩者之一,而是蘇菲和布蘭多所代表的統一靈魂整體,如果他不能直視布蘭多的軟弱,有一天他就無法直視自己的軟弱。
  
  只有正確地認識自己,才能全盤接受過去。
  
  這種成長,甚至不僅僅是心靈上的——
  
  單單是布蘭多對于過去自己的認同就讓他收穫巨大。他沒想到布蘭多的劍術竟然是他祖父一手調教,過去這些記憶懷著一種自我放棄的心態被布蘭多的潛意識所塵封——直到此刻關于幼時練習劍術的記憶才終于復甦,融入到他的靈魂中。
  
  這是怎麼樣一種劍術呢?
  
  布蘭多曾經封印了他祖父傳授的劍術,因為他潛意識認為自己沒有資格去使用。可即使如此從小滲入年輕人骨子裡的劍術天賦還是一樣讓他成為安澤克民兵團當之無愧的劍術之首。
  
  我們的主人公忍不住打開屬性列表一看,只見上面已經變成了:民兵【軍用劍術(3+1級),格鬥技巧(3級),戰術理論(0級),軍事組織(0級)】
  
  訓練技能不能超過職業等級,但通過裝備和任務獲得的獎勵技能等級並不算在其中,4級劍術已經是一個普通人練劍三四十年的水準,能出現十八九歲的年輕人身上絕對是不恰當的。
  
  但布蘭多卻感到只要自己完全吸收了其祖父傳授的劍術精髓,軍用劍術還能在第4級上再走30%經驗沒有問題。而他一想起那個老人的劍術就是一陣心寒,那起碼是10級以後的埃魯因軍用劍術,布蘭多的祖父真是一個傳奇。
  
  他懷著紛雜的念頭從地上坐起來,忍不住向山谷中央看過去。從黃金魔樹上瀰漫出來的朦朧感消散了一些,這說明夢境的力量正在減弱。他又回過頭去看芙雷婭和羅曼——芙雷婭雙目緊閉,偶爾皺皺眉頭。
  
  商人小姐臉色蒼白,但神色之間卻很平靜。
  
  還好,情況不如他想像中糟糕,接下來就是注入信念了,只要一切順利的黃金魔樹也不是那麼難以對抗。他爬到芙雷婭身邊,用手指按在對方的眉心,心中猶豫了一下,選擇了『信心』。
  
  黃金魔樹用負面情緒誘導人陷入自己構造的陷阱中,玩家就要以正面情緒來對應。布蘭多看芙雷婭平日裡的表現,相信表面的倔強與堅持不如說是對于內心軟弱的一層保護,他希望未來的女武神能更自信一些——唯有自信方能使人成熟。
  
  不過他忍不住想她們也是真對他一點防備都沒有,這個狀態下他要佔便宜可容易得很。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芙雷婭和羅曼,尤其是後者光滑如玉的額頭讓他忍不住憑空生出一種想要一親芳澤的妄想來。
  
  布蘭多心中怦怦直跳,趕忙收束心神。他雖然喜歡商人小姐,但卻不是無恥之徒。他揉揉自己的額頭,腦子裡千奇百怪的想法雜亂紛呈。
  
  他不禁又想到自己那個夢。
  
  從夢境之中離開之後他的心態早已截然不同,那種若有所得又若有所失的感覺讓他變得更加成熟起來。他知道自己不會回頭,時間的意義在于一代又一代人的重複之後,每個人都要獨自走完自己的路——
  
  他也一樣。
  
  明白了布蘭多的追求之後,他也要為自己將來的路作打算。只有他知道黑玫瑰戰爭會很快結束,這場戰爭在遊戲中只從五月末持續到七月末,貴族們根本不願意捲入到一場戰爭中去。
  
  這與瑪達拉的想法不謀而合,對外入侵是這個國家內在劇變的外在表現,但瑪達拉並不希望刺激到整個光明陣營,因此退卻是必然的。既然戰場上的雙方都不願意曠日持久地打下去,那麼議和就是板上釘釘釘的事情了。不過那更像是一場鬧劇,布蘭度知道自己願意為之奮鬥的埃魯因也不是現在這個埃魯因。
  
  他在等著攝政王公主登基。
  
  當然他也不能什麼都不干。他想等戰爭結束後王室肯定要表彰一些人,一方面樹立英雄,一方面安撫人心,說不定會和歷史上一樣有個巴斯塔王立騎兵學院的推薦名額。不過布蘭多對這個名額沒什麼興趣,說實在話他對進入埃魯因現在這個老舊的體系沒有興趣,不過讓芙雷婭去進修一下倒是一個不錯的想法。
  
  而他要怎麼做呢?布蘭多不禁想,眼前就是一個亂世的開始,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他需要一個領地,需要凝聚起一些人來支撐自己的理想。他知道憑藉自己對歷史和世界熟悉一定能很快使自己的領地成長起來,可他要從哪裡著手呢?
  
  走埃魯因的內部體系?先不說時間上來不來得及,他也不願意過早的捲入戰爭中,務必使自己低調,才能不被那些真正強大的勢力所察覺。
  
  至于佔山為王也不必想了,理由同上。另一條路線是走開拓者的路線,遊戲中有開拓者,現實中一樣也有。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並不是所有領地都在貴族們的掌握之下,在王國的邊境,文明與蠻荒的交界處,還有許多未被開墾的處女地。埃魯因從安因王朝時期開始就有這樣一道政令,只要發現了新領地的開拓者立刻就可以合法佔有,並且依照領地的大小王國授予爵位。
  
  這些爵位並非是世襲的,大部分土地也會在三代之後被王室和聖殿收回,可願意從這一條道路上尋求出人頭地機會的人依舊趨之若鶩。他們中有孤注一擲的賭徒,冒險者,僱傭兵,不法商人甚至正兒八經出身的聖殿騎士、神職人員,在這裡都沒有什麼差別。
  
  若說到這樣的處女地,布蘭多忍不住激動起來,光他知道在埃魯因邊境上的就有不少,雖然大小有差別,但至少也是一個選擇。不過真正到遴選時,我們的主人公又忍不住有點舉棋不定了。
  
  他對于發展優勢與地理位置需求都不是很大,關鍵是要隱蔽,以及最好要從後來那幾個有『遺蹟』的領地中著手。畢竟他一個人既無人手也缺少物資,通過遊戲中的城市遺蹟能省下不少心力來。
  
  他想了一下,終于想起一個地方來。那個地方在遊戲中被成為最傳奇的領地,後來卻因為擁有者的失誤被他的敵人一把火毀掉,但論壇上關于這個地方的津津樂道卻是長期以來樂此不疲。
  
  他記得自己都看到無數次有人說:如果『瓦爾哈拉』還保留著,這個時候一定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罷?
  
  布蘭多一想到這點就忍不住激動起來,他自己又何嘗沒有這樣想過。如果那個傳奇領地沒有被毀滅,它最後的發展一定會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沒想到這個白日幻想看起來竟然能在他手中實現呢。
  
  他正在那兒妄想,卻忽然感到自己手邊的人微微一動。然後芙雷婭睜開眼睛來,她看到布蘭多將一隻手放在自己額頭上,起先是微微一怔。但隨即這位未來的女武神眼裡迷惘的色彩如同潮水一般消退了,她猛地清醒過來,整個身體向後一縮,紅著臉看著布蘭多。
  
  即使她不說話,布蘭多也能看出她臉上分明寫著什麼:無、無恥之徒,你在幹什麼!
  
  他搖搖頭正要解釋,但芙雷婭好像先一步反應過來。她好像忽然想起什麼一樣,雙頰染霞又加深了一層:「對不起,我……」
  
  「沒關係,好了,快去給羅曼打個鬧鐘,告訴她該起來了。」布蘭多故作輕鬆地答道。
  
  「鬧鐘?」
  
  布蘭多咳嗽一聲,意識到自己失口。這才詳細地解釋了一遍注入信念的來由和作用,可他本來以為應當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卻沒料到芙雷婭聽完後臉色一變。
  
  「你、你怎麼不給羅曼先用?」她緊張地站起來,問道。
  
  恩?布蘭多一愣,心說怎麼看都是你心理比較脆弱吧,女武神小姐。可他還沒想完,芙雷婭已經急匆匆地跑了過去,從地上扶起羅曼。
  
  商人小姐依舊是臉色蒼白,神色平靜的樣子。但布蘭多驚訝地發現,當芙雷婭將軟綿綿的商人小姐扶起來之後,兩行淚水從她睫毛下滑落——
  
  「這是怎麼回事!」他簡直無法想像羅曼居然會哭。
  
  「一會告訴你。」芙雷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一隻手放到羅曼的額頭上,可沒什麼反應。她怔了一下,馬上說道:「你把頭轉過去!」
  
  「幹什麼?」
  
  「轉過去,快一些,不許看!」
  
  布蘭多一愣,但馬上點點頭。不過他的好奇心可一點不比清醒時分的商人小姐差多少,才過了一會就忍不住悄用眼睛去瞟後面。他馬上看到芙雷婭雙手將羅曼側過來,抱著她,用額頭碰著對方的額頭,有些焦急地喃喃自語:「小小羅曼,快醒醒,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了嗎?」
  
  他不禁微微一愣,他是知道芙雷婭和羅曼的關係很好,可沒想到那個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的商人小姐也有屬于自己的小秘密呢。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吃驚完,就看到芙雷婭惡狠狠地盯著自己。
  
  「抱歉,他自己看的。」布蘭多顧左右而言他。
  
  「你、你無恥!」芙雷婭紅著臉罵道。
  
  「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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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2:02: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三十八幕 時間戰爭  
 
  但羅曼的狀況並不如布蘭多想像中那麼樂觀,隨著時間的推移氣氛逐漸變得緊張起來。布蘭多這才明白這位未來的商人少女心靈中一定隱藏著什麼他不知道的秘密——這種秘密可能是潛意識中的——隱藏得越深,這一刻的傷害也就越大。
  
  一時間空氣中只剩下兩人緊張的呼吸聲,商人小姐自己倒是睡得平緩,可布蘭多真怕她會就這麼一睡下去再也不醒來。
  
  他忍不住看了看黃金魔樹,,夢境與現實的聯繫已經相當脆弱了,黃金魔樹隨時有可能醒來。
  
  「芙雷婭?」
  
  芙雷婭握緊了拳頭,緊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布蘭多說過他們只有五分鐘,算算時間也不多了,可是羅曼看起來還是沉浸在自己的夢魘之中。但她知道這不能怪那個年輕人,因為這個秘密在布契也只有她才知道。
  
  她只恨自己沒有提前告訴布蘭多,可她又怎麼知道這個夢境如此複雜呢。布蘭多不也因為害怕影響她們的心境什麼也沒說麼,卻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但年輕人卻並沒有陷入一味的慌亂之中,心思急轉,忽然將手中的湛光之刺丟了過去。
  
  「讓她握住。」
  
  「什麼?」
  
  「這把劍有驅邪的力量,讓她握住。」布蘭多口頭上這麼說,但心裡清楚他能依仗的只有精靈寶劍1個意志能級的提高可以讓商人小姐逢兇化吉。
  
  瑪莎在上啊!他忍不住在心中祈禱那個『沃恩德』無所不在的至高者,希望她對羅曼寬容一些。但或許是劍產生了作用,也或許是布蘭多的祈禱為瑪莎所感應,沒過多久,商人小姐竟真的『恩』了一聲眨眨眼睛醒過來。
  
  她揉揉眼睛看著兩個人,楞了一下,才開心地說道:「芙雷婭,你也在啊。我跟你說,剛才我做了一個噩夢呢!」
  
  「啊——!」芙雷婭怔住了,然後好像是從胸腔中發出一聲驚喜的低喊。她根本沒有聽商人小姐在說什麼,而是一頭抱住羅曼喜極而泣,她本來都以為沒有希望了,可沒想到布蘭多的辦法真的起了作用了。
  
  「羅曼,你這個笨蛋!」
  
  「芙、芙雷婭,你在說什麼啊!我才不是笨蛋!」羅曼好像挨了致命地一擊,手忙腳亂地、認真地辯解道。
  
  反倒是布蘭多看著被忽然哭出來的芙雷婭搞得手忙腳亂的商人小姐冷靜一些,憑藉注入信念與湛光之刺的幫助,無論多深的夢魘羅曼甦醒過來的可能性都很大,他更擔心的是她會因此而受什麼影響。
  
  但看她那個呆呆的樣子,布蘭多就知道自己是多慮了。
  
  「好了,不要哭了。」他說道:「黃金魔樹馬上就要醒了,有什麼話,留到戰鬥之後再說吧。」
  
  馬尾少女這才收起眼淚,點了點頭。「我們要怎麼辦,布蘭多?」她問道。
  
  「這場戰鬥我們不是主角,在這個山谷裡有一頭石錐蟲——」
  
  「那是什麼?」
  
  「羅曼你別打岔!石錐蟲是一種來自地樞(地元素位面)的元素生物,它們生來就是黃金魔樹的剋星,不過在這條石錐蟲成年之前黃金魔樹還能依靠自己龐大的根系來將它阻隔在山谷外圍。當然石錐蟲成年需要八十到一百二十年,我們可等不了那麼長時間,因此我們要幫它。」
  
  「幫它?」芙雷婭問。
  
  布蘭多從羅曼手上接過精靈寶劍,答道:「黃金魔樹本體是很弱小的,它的唯一攻擊手段是用根系伸出地面來刺穿入侵者。因此我們要逼迫它這麼做,它抽調出的根系越多,防備石錐蟲的根系也就越少,久而久之,石錐蟲就能進入山谷內部——」
  
  「不過我們只有十分鐘,最多十分鐘後第一批枯萎獸就會湧入山谷,假如十分鐘內我們還沒有得手,你們就要毫不猶豫地向西邊跑。那條密道在一片山谷裡,非常顯眼。」
  
  「你呢?」羅曼仰起頭。
  
  「把斷後的事留給男士來做,這可是你們作為女士的風度。」布蘭多看到她光潔的額頭,忍不住用手輕輕點了一下。他又看向芙雷婭,少女正雙手向後把自己的馬尾挽起來方便之後的戰鬥,留意到他的目光,看著他點了點頭。
  
  布蘭多一怔,他以為芙雷婭又會逞強留下來的。不過他看她的神色並沒有不願意的意思,反而多了一份沉穩,看起來對方在夢境之中也小有收穫啊。
  
  幹練的芙雷婭身上倒是透出一分未來女武神的味道來,他忍不住欣慰地一笑,然後回過頭說道:「羅曼,帶上你的戒指。」
  
  商人小姐馬上得意地舉起小手,把那隻黑白分明的戒指晃了晃。
  
  「你的任務是聽地下的動靜,一旦有任何發現都要立刻告訴我們。」
  
  「好的,布蘭多。」
  
  「那麼我們出發,我們穿過那條石岬下面接近黃金魔樹,看那裡的地形,下面應該有一道斷層可以讓黃金魔樹最晚察覺到我們的企圖。」布蘭多一邊說,一馬當先地摸了過去。他先跑到一片突出的巖石上,然後回過頭向芙雷婭和羅曼打了個跟上來的手勢。
  
  芙雷婭抓住羅曼的手跟過去,意思很明顯——乖乖的不要亂跑,我來保護你。她這麼做是為了讓布蘭多心無旁騖,一抓住機會就可以放開手腳向黃金魔樹發起攻擊。
  
  三人快速通過布蘭多所說的那個石岬下方,他的記憶沒出一點差錯,在那之前他們都沒受到一點騷擾。不過他們才剛剛進入分界線,商人小姐立刻聽到一陣轟隆隆的聲音腳下傳來。
  
  「布蘭多,下面有聲音。」
  
  我們的主人公心中一驚,立刻喊道:「分開,快分開。」
  
  芙雷婭馬上把羅曼往一側推開,三個人分頭一讓,地面立刻轟隆一聲被兩條粗實的藤蔓掀開。不過黃金魔樹顯然沒料到自己的攻擊竟然會幾個蟲豸看穿,它的根系伸出地面時等來的只是布蘭多有備無患地一劍。
  
  年輕人從地上爬起來,雙手高舉精靈寶劍一劍砍在那條水桶粗的藤蔓中央,劍刃深入一半,銀色的火焰頓時從刃鋒上噴薄而出。凈化之火燒得藤蔓吱吱作響,山谷中央的黃金魔樹痛得幾乎顫抖起來,使整個山谷發出嗡嗡的迴響。
  
  它又在召喚援軍,布蘭多心頭一沉,果然不出他所料,時間已經很緊張了。他忍不住回過頭:那邊芙蕾婭一個漂亮的側滾躲開黃金魔樹根系的橫掃,然後順勢一劍斬在那條藤蔓上面,雖然入劍只有三分之一深,可這漂亮的一手讓他不由得刮目相看。
  
  這起碼是2級埃魯因軍用劍術的水準了,看起來芙雷婭在夢中的收穫還挺大的嘛。
  
  「布蘭多,又有聲音咯!」羅曼一個人爬到戰場邊上,然後回過頭喊道。
  
  「有多遠?」布蘭多下意識地喊道,不過他馬上發現自己的失口。他竟下意識地把羅曼當成隊伍中的夜鶯,但商人小姐畢竟只是感覺比較敏銳而已,不是遊戲中專業的探子。
  
  「一百米,七十米吧。」羅曼想了想。
  
  「那麼遠?」布蘭多一怔,反手一劍將攻擊自己的藤蔓挑飛。只剩下半截的根系失去了生機軟綿綿地倒下去,斷口處一片焦黑。
  
  「還有六十米咯。」
  
  布蘭多猶豫了一下,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還是決定相信羅曼:「芙雷婭,別管了!看到那條小徑了嗎,從那裡衝出去。」
  
  芙雷婭只是微微怔了一下,馬上把劍護在胸前,讓自己對付那條藤蔓一鞭將自己抽飛出去。環繞在她身邊的風之羽一葉葉地亮起來形成一張光網,護住她減輕衝擊——馬尾少女不過是在地上滾了幾圈又爬起來,人已落在了羅曼身邊。
  
  「羅曼,跟我來!」然後她抓起商人小姐的手就向那個方向衝過去。
  
  「誒誒!布蘭多呢?」
  
  「他會跟上來的!」
  
  這丫頭終于學會相信隊友了啊,而不是一個人逞能。布蘭多忍不住一陣輕鬆,他還真怕芙雷婭在這個時候和自己摻雜不清,不過他看到攻擊芙雷婭的藤蔓還想要追上去,想也不想就是一劍沿著之前的切口將它剖成兩段。
  
  清理完敵人,他不敢多做停留,地下的聲音連他都清晰可聞了,這說明羅曼的判斷是正確的。不過他忍不住有些震驚,那個有些冒冒失失的少女究竟是怎麼聽到地下七十米的聲音的?
  
  他估算了一下,這起碼得是感知有5個能級才得有這個水平啊。
  
  這個念頭在布蘭多心中一閃而過,他馬上掉頭就跑,以他的靈巧追上芙雷婭和羅曼並不困難,不過三人路上又被黃金魔樹的根系連接阻攔。在第三次的時候,三個人都聽到山谷東南方傳來一聲巨響,然後當時所有正在攻擊他們的樹根都一下子全部縮了回去。
  
  這下即使布蘭多不提醒,芙雷婭和羅曼也知道這一定是那頭石錐蟲進場了。
  
  「我們勝利了?」羅曼忍不住有些驚喜地問。
  
  布蘭多搖搖頭,他們還得進入黃金魔樹周圍的核心地區。在接下來的時間中黃金魔樹會不斷權衡那一方對它威脅更大,進而調度龐大的根系來阻截其中一方。不過這種拆了東墻補西墻的行為不會持久,終有一刻他們會取得勝利。
  
  可唯一的問題是,他們能不能在規定的時間內作到這一切。
  
  時間還有不到五分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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