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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董妮]熱戀吉魯巴【販夢俱樂部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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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3 00:22:18
  第九章
  
  五年後
  
  今天是君問晑二十八歲生日,也是他第十二家健身俱樂部開張的日子,環顧這一室的歡樂熱鬧,代表著他的努力與成就;但很遺憾的,不管多大的成功都無法讓他快樂,他的心依舊停留在五年前那場變故中。
  
  至今,他仍清楚記得那日發生的每一件事。
  
  他和伍馡單純的關係被扭曲,他丟掉了原本該到手的教授職位,連同最心愛的寶貝也離他遠去。
  
  之後,他離開校園,開始創業,說來諷刺,為了照顧伍馡而努力學習的藥膳、心理治療知識竟成了他成功的鑰匙。
  
  他開設的健身俱樂部,不止幫助客人鍛煉身體,更教導他們如何吃得健康、活得快樂,如此完備的服務讓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前年還榮獲了十大傑出青年獎。
  
  如今他已名列全台百大富翁之一,財勢雖不及伍家,卻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了。
  
  「發什麼呆?又在想你的小馡兒啊?」鍾勤拍拍他的肩。
  
  君問晑回頭一笑,五年來,他的身邊來來去去許多人,只有鍾勤始終在,他陪他度過了最辛苦的日子,還幫他投資了第一間俱樂部,說起來,鍾勤是他人生中的大恩人,他何其幸運遇見了這個朋友。
  
  「謝謝你抽空過來」上尤其在鍾家這麼忙的時候,聽說鍾氏建設發生了財務危機,跳票已達三千萬,正面臨生死存亡關頭,他還肯分心陪伴朋友,君問晑很感動。
  
  「什麼話?我最好的朋友新店開張,我豈能缺席。」鍾勤爽快一笑。五年前,他本來也想走教育之路,卻在發生醜聞案後,基於義氣,與君問晑共進退,如今在自家公司幫忙,商場打混久了,讓他從一介斯文書生漢,變成了豪氣商人。
  
  君問晑招來侍者拿了兩杯香檳。「最近好嗎?」
  
  鍾勤接過酒杯,一口喝乾。「還不是一樣,我不知跟我家老頭說過幾百次了,建築業的榮景已過,別再死守了,換條跑道吧!他偏不信邪,還是卯足了勁投資房地產,現在全套牢了。」他說著,撞了撞君問晑的腰。「喂,那不是王議員嗎?你不過去打聲招呼?」
  
  「沒關係,公關經理會負責。」在君問晑心裡,朋友比金錢重要。
  
  「這樣好嗎?」
  
  君問曷輕啜了口香檳。「鍾勤,如果我幫得上忙,別客氣,儘管開口。」
  
  鍾勤愣了下,臉上閃過一抹尷尬的紅潮。「別鬧了,你第十二間俱樂部才開張,正需要現金周轉,你顧著你山自己就好。」
  
  「我是說真的。」君問高大掌按著他的肩。「我算過了,扣掉這邊一年的支出,我還可以再籌個五千萬沒問題,你若覺得過意不去,不妨當做是五年前投資我的回報。」
  
  笑容僵在鍾勤面龐,青白交錯的顏色在其上奔流。
  
  「鍾勤?」君問晑疑惑,搖了他一下。
  
  鍾勤似猛然回過神,一根手指指著門口方向。「伍……伍馡……」君問晑驀地回頭,一道窈窕身影裊裊婷婷走到他面前。
  
  真的是伍馡,她的頭髮留長了,輕輕地在腦後綰成一個髻,餘下幾撮劉海柔柔覆著她美麗的心形小臉。
  
  她的動作優雅、舉止輕柔,恍似那纖弱的月下美人;只除了那雙眼,燦爛野性依舊,讓他發現,她其實沒有變,只是把傲氣藏進了骨子裡。
  
  「晑哥哥。」她低低地喚著他的名。
  
  他渾身一顫。「小馡!」
  
  她眨眨眼,兩行珠淚滑下。「我……我回來了,你……」「我一直在等著你。」他朝她伸出了手。
  
  嚶嚀一聲,她飛進他懷中。「晑哥哥,我好想你。」
  
  「我也是。」尤其在摟著這副嬌弱身軀的時候,他才發現,心痛是如此劇烈,幾乎擰碎了他的日魂。
  
  「真是服了你們了,不管幾時看你們,總是火熱得教人受不了。」一個調侃的聲音乍然響起,不是楊芷馨還有誰?她身旁還跟著一名高佻美艷的女子,赫然是伍瑛。
  
  「你不是君問晑嗎?」伍瑛一見故人,即如螞蟻看見糖,一股腦兒黏了上來。
  
  也不管君問晑和伍馡正在重續舊情,她藕臂一推、屁股一扭,就把伍馡給排擠開了。
  
  君問晑朝天翻個白眼,多年不見,聽說伍瑛到英國留學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而且回國後還是跟以前一樣任性妄為,一點進步也沒有。
  
  「我是君問晑,不過我們的交情沒好到可以摟摟抱抱吧?請你放開我。」他可沒興趣對心上人以外的傢伙濫施同情心,沒事害人又害己。
  
  他左手一推,甩開伍瑛,右手前伸,快速將伍馡捉進懷裡。看見她眼裡的迷惑,他毫不遲疑,立刻解釋道:「小馡,記得我以前說過的嗎?最早我會去伍家,正是伍瑛請我去的,因為我們曾經認識。」
  
  「只有這麼簡單?」楊芷馨壞笑道。她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又發作了。
  
  「哪是?」伍瑛一手指著君問晑喊。「這傢伙曾經是我的崇拜者,愛我愛的要死耶!」她幾乎將謊言當成真了,把自己變成眾人捧在手心中的女王陛下,一徑地陶醉在幻夢裡。何況她也不信君問晑敢說出販夢俱樂部的事,屆時丟臉的可是他本人。
  
  偏偏君問高的個性一向是事無不可對人言;他爽快地道出事實:「那只是一場交易,她花錢請我為她哄抬聲勢,塑造她萬人迷的假象;而我只是純粹收錢辦事。」
  
  伍瑛頓時呆了,以為沒人知道的事卻被當眾戳破,讓她虛假的面具瞬間崩潰。
  
  「呵……呵呵……我說馡姊姊啊!你瞧清這男人的真面目啦?有了新人忘舊人,小心哪天你也落到這步田地,別怪做妹妹的沒事先提醒你。」她瘋瘋癲癲地走了,脆弱的身影像隨時會垮掉。
  
  「我去看看。」鍾勤和楊芷馨同時說。
  
  「讓鍾勤去吧!」君問晑低頭說道。「拜託你了。」
  
  鍾勤又搖頭又點頭地歎了口氣。「瑛女王的自尊心一向比山還高,在大學時,我們兩個都吃過虧,而今你當面戳破她,我怕她會挾怨報復,你小心了。」
  
  「我知道,我是故意的,那傢伙活在夢中太久,已完全脫離現實;我剛看到她時也嚇了一跳,若我沒看錯!她有在吃藥。」
  
  「你看得出來?」
  
  「我做的正是管理人們健康的行業,豈會看不出來?」
  
  「吃藥啊!」鍾勤邊走、邊歎。「那可就麻煩了,唉唉唉——」☆★☆大廳裡,開幕酒會恰好進行到最高潮。
  
  VIP的包廂中,一對久別重逢的小情人也正溫暖地互訴情衷。
  
  電燈泡一,伍瑛被君問晑氣走了;電燈泡二,楊芷馨在得知伍瑛吸毒後,嚇得頭髮頓昏好幾根,忙找伍夫人商量解決之道去。
  
  唯一剩下的主角伍馡,在接過君問晑為她倒來的蘇打水後,緩緩坐倒在沙發裡。「五年了,晑哥哥,你也變了,更成功、更了不起。」
  
  「你何嘗不是?」他捨不得坐下,站在她面前,細細欣賞著她風華初展的花顏。「恭喜你又打贏一場官司。」
  
  「你知道?」她很少接大案子的。通過國家考試、成為律師後,她謹記當年要成為正義使者的諾言,走向公設律師一途,收益雖不高,事情又煩雜,可生活卻很充實。
  
  「楊芷馨每個禮拜都會來向我報告一次你的近況。」他走到牆角,提起一隻超大型公文包,按開機簧,一座文件山倒了下來。「看來要再換個新公文包了,這個已經太校」她起身,走過去撿起一張文件,上頭寫滿了有關於她的事跡。「這是……」「楊芷馨給的。」他視若珍寶地拾回它們。
  
  「你都看過了?」天哪,那麼一堆文件山耶,寫滿五年來她生活中的一切瑣事,虧他還有興趣隨身攜帶。
  
  君問晑搖頭。「與其看報告,不如等你來告訴我。」
  
  「那你帶著它們做什麼?」
  
  「感覺你就在我身旁,不曾遠離。」他炯炯目光鎖著她。
  
  她只覺心頭一熱。「晑哥哥……」
  
  他似害羞地摸了摸鼻子。「不過自從我告訴楊芷馨,我想等你親口來對我訴說你的事後,她就開始每天打電話做報告,所以基本上你的事我還是知道許多。」
  
  楊芷馨一定是故意的,那傢伙就愛整人。伍馡幫他把文件堆整理好。「既然如此,這些就不需要了吧?你還留著做什麼?」
  
  「你把那些文件翻過來看看。」
  
  她依言照做,卻發現那些文件一面印著她的生活點滴、一面則是她的日常照片,連發呆、上廁所都有,那個楊芷馨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也難怪君問晑捨不得丟,如此可愛的東西,收藏都來不及了。
  
  不過……「真是羞死人了!」楊芷馨竟連她在日記本上偷寫「我愛晑哥哥」的畫面都照了,好想接她兩拳。
  
  「如果我說我也一樣,你的感覺會不會好一點?」他挪開文件堆,現出藏在底下的五本日記本,是這五年來,他對她思念之情的全部寫照。
  
  她眨眨眼,淚滑下。來之前其實很擔心的,五年的歲月不知會造成怎樣的隔閡,但這一刻,她發現他們根本未曾分離,起碼他們的心是一直在一起的。
  
  他傾過身子,輕輕吻上她的唇。「五年來,我沒有一刻忘記你。」
  
  她熱切地響應他,丁香巧舌舔著他的唇瓣。「我也是。」而且是日思夜想片刻不忘。
  
  熱情一觸即發。
  
  君問晑迅速攬過她的身子,激狂地需索她的唇舌。「小馡,我的小馡。」實在是等得太久了,他的耐性已盡數磨荊而她也沒有比他好到哪裡去,身子一接觸到他,即如乾柴遇到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兩舌繾綣,他們分享著彼此的津液,感覺對方的渴望。
  
  他的手爬上她的背,摸到拉煉,一鼓作氣地拉下,那光滑的背脊立即出現。
  
  伍馡抖了下肩膀,洋裝順著她凹凸有致的胴體,滑落到腰際。
  
  君問晑顫著手摸向那閃著粉嫩光澤的肌膚,觸手滑膩,像有一股吸力,不停吸引著他的靈魂往慾望深淵墜落。
  
  「可以嗎!小馡。」他熾熱的唇貼著她纖細的頸項,火一般的喘息吹拂向她耳垂。
  
  她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了,晑哥哥。」她全身虛軟地倒向他的懷抱。
  
  「小馡!」他抱起她,放在沙發上,輕輕地吻起她的胸脯。
  
  隔著一層蕾絲,他舔吮她胸前的蓓蕾,一遍又一遍,直到她胸前的嫩蕊綻放。
  
  「嗯……唔……」她無法形容那種感覺,好像有人正拿著一根羽毛,搔撓著她全身的神經。「藹—」當他用牙齒輕磨著她的胸前時,她整個背脊拱了起來。
  
  「舒服嗎?小馡。」他用牙齒咬開她胸衣的前扣,瞬間,兩朵大白花在他眼前開放。
  
  「晑哥哥。」她不好意思地試圖以手遮胸。
  
  「怎麼了?不喜歡我做的?」他親吻著她遮在胸前的手指。
  
  伍馡搖頭,羞得說不出話來。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他拉起她的手。一根根地舔著那青蔥也似的指頭,從指腹、指關節、到指甲,無一遺漏。
  
  她看著他的舌頭在她的指間游移,整個人熱如火燒。
  
  「夠了,晑哥哥,不要了。」她扭著身體呻吟。
  
  「真的要停止?」他作勢收手。
  
  「哇,晑哥哥欺負人。」她抽噎一聲,藕臂纏住他的頸項。
  
  「對不起,小誹,我實在太想念你,對不起。」他有些慌亂,禁慾太久居然起了壞心腸,唉,他還是不夠成熟。「你別哭了,我不會再欺負你了。」
  
  「真的喔?」她淚汪汪地瞅著他。
  
  被那艷麗的眼神一望,君問高體內的慾火瞬間失控,焚盡所有的理智。
  
  「小馡。」他爬上沙發壓住她。「我愛你。」
  
  聞言她背脊竄過一陣戰慄。「晑哥哥。」緩緩地,她為他開放自己。「我也愛你。」這一天她等了整整十年,所以也不須惺惺作態了。
  
  拱起身體,她迎向他,激烈的渴望像延續了幾百年,好不容易,被分開的兩個靈魂終於找到彼此,迫不及待融合成一個圓。
  
  ☆★☆
  
  君問晑真沒想到會再遇見伍瑛,還以為發生了開幕酒會那件事,她不會想再看見他。
  
  可她不但來了,還特地等在他的俱樂部門口逮人。
  
  真有夠煩的,他想當做沒看到,直接開車門人。
  
  「停車,君問晑。」沒想到伍瑛卻跑到他車子的行進路線上,兩手張開擋在路中間。
  
  君問晑不得不緊急煞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她不要命,他可還要,請別隨便連累無辜人等。
  
  「開門。」她跑過來敲他的車門。
  
  他搖頭。「有什麼話這樣說就好。」孤男寡女很容易招惹是非,他無意攬麻煩上身。
  
  「大門口人來人往,我說不出口。」
  
  他皺緊眉頭。
  
  「拜託。」她軟下語氣懇求他。
  
  換成其它人,君問晑絕對不理,可她是伍瑛,伍馡的妹妹,他無法置之不理。
  
  「好吧!」末了,他開了車門。
  
  伍瑛一箭步跨進,還把所有的車窗馡關了起來。
  
  「你幹什麼?」情況有些脫序了,他忍不住想趕人下車。
  
  伍瑛立刻阻止他。「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有沒有愛過我?」
  
  「小姐。」他沒好氣地說。「你不會忘了,當初自己是上販夢俱樂部簽約花錢買一場夢的吧?我們賣的是夢,醒來就沒有了,那不是事實。」
  
  「可我和你認識在伍馡之前,有什麼理由你竟喜歡她,而沒愛上我?」
  
  「我跟你之間是交易,實際的往來只有一回,後來去當你的家庭教師是你藉著伍家勢力向我的英文教授施壓,我才不得不去,這樣的關係有可能發展成愛情嗎?」
  
  「那伍馡呢?她有什麼好,你這麼喜歡她?」
  
  「她好不好,見仁見智;只是在我心中,世上沒人能比得上她。」
  
  聞一言,伍瑛的臉色立刻變了。「從小到大,沒人敢拒絕我。」
  
  「他們不敢拒絕的不是你,是你背後的勢力。」
  
  「不管怎樣,我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手的。」
  
  「沒錯,所以你從來不會珍惜身邊的所有上基於同情心,」君問晑開導她。「伍瑛,你也不小了,該用心想想這短暫的一生中,你真心想要的是什麼?然後去追求它、得到它,這才有意義。」
  
  她像是沒聽見他的話,蒼白的臉色一瞬間變成猙獰。「我得不到的東西,寧可毀了,也絕不讓人佔便宜。」
  
  她的話讓他悚然一驚。「你想幹什麼……」他還沒說完,她忽爾用力撕開自己的衣裳,打開車門,滾出車子。
  
  「救命啊,強姦,救命——」她扯開喉嚨尖聲叫喊。
  
  君問晑一時呆了。「伍瑛,你……」他隨即也下車試圖阻止她亂來。
  
  同一時間,兩名巡警衝了上來,一人扶起伍瑛、一人捉住君問晑。
  
  一切彷彿鬧劇那般虛假,他幾乎以為自己在作夢,可手腕上的痛卻是如此真實。
  
  伍瑛繼續躲在巡警懷裡哭泣,來往行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君問晑瞥見她嘴角陰狠的笑容。「原來我被設計了。」恍然大悟後,他直覺想笑,為了一個她不愛、人家也不愛她的男人,伍瑛竟能做到這種地步,對於她的執著,他是否該感到佩服?
  
  ☆★☆
  
  伍馡接到消息,君問晑被以強姦現行犯逮捕後,忙不迭趕到警局企圖保釋他,卻發現伍瑛早動用了伍家的勢力,截斷一切援助他的途徑。
  
  「即使不准交保,也能探視吧?更何況我是他的律師,為何不讓我們見面?我可以告你們妨礙人權的。」她在警晑裡跳腳。
  
  「律師小姐,你知道你的被害人侵犯的是誰嗎?」一名員警悠閒地喝了口咖啡後,才說:「伍氏企業的大小姐,他已經完蛋了,就算再請一百個律師也沒用。」
  
  「不好土息思,伍氏的大小姐正是本姑娘,伍馡;至於伍瑛,她是我妹妹。」她扔出一張名片給他看。「要不要再對一下身份證!」
  
  那員警嚇得跌下了椅子。「你是伍氏企業的大小姐?」老天,這是怎麼回事?伍瑛來告君問晑強姦,伍誹卻是君問晑的辯護律師,這姓伍的一家子腦筋有問題嗎?
  
  「沒錯,就是我,你到底准不准探視,一句話。」平常她不會如此失控的,但事關君問高,她無論如何就是冷靜不下來。
  
  「請……請你等一下……」員警跌跌撞撞地請示長官去了。
  
  伍誹忙不迭打電話給楊芷馨。「楊姊姊,伍瑛告晑哥哥強姦的事你聽說了吧?」
  
  電話那頭傳來楊芷馨長長的歎息。「豈止喔!前陣子君問晑說出伍瑛吸毒的事,我和夫人就偷了她的尿液去檢驗,證實了她吸毒的惡習,夫人一氣之下斷了她的零用金,想不到她卻把家裡的珠寶、骨董偷出去賣,索性也不回家了,現在這裡一團亂,我想她用來打通關節、整君問曷的錢大概也是這樣來的。」
  
  「我不管她怎麼樣,但晑哥哥是無辜的,她卻利用伍家的勢力對警晑施壓,強行扣留他,不准保釋,這實在是太過分了。」伍誹跳腳。「我現在要求伍氏撤回前言,以便我得以保釋晑哥哥,否則我就向大眾媒體揭露伍氏利用強權干預司法公正的事實。」
  
  那一頭,楊芷馨倒抽了口涼氣。「你們兩姊妹怎麼馡這麼『番』?」
  
  「最遲明天下午,我要看到成果,不然大家就等著上報好了。」事關君問晑,伍馡什麼也不管了。
  
  「你別亂來啊!!」楊芷馨大叫。「我這就去準備行了吧?」
  
  「還有,順便幫我查一查伍瑛的行蹤,我要見她。」儘管她們姊妹兩人一向不親,但血緣關係依舊存在。在她舉起名為法律的利刃殺敵時,她願意給伍瑛一個機會,只要她止目承認錯誤,她會放她一馬,否則就休怪她無情,反告她誣告、吸毒,讓她進監牢反省去。
  
  「你……不會想對她不利吧?」她這麼激動,讓楊芷馨不覺有點害怕。
  
  「我是要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你們不想要也沒關係,那就別怪我在法庭上打她個落花流水。」說完,伍馡砰地一聲關掉手機。
  
  這時,去請示長官的員警也回來了。
  
  「如何?」伍馡咄咄逼人。
  
  他不覺後退一步。「晑長說准予探視。」
  
  「那還不帶路?」她瞪眼。
  
  他嚇了一跳。「請往這邊走。」
  
  伍馡怒哼一聲,隨著他走進拘留所裡。
  
  陰暗的燈光下,君問晑委靡地躺在角落處。
  
  「晑哥哥!」她急撲過去叫喊。
  
  聽見她的聲音,君問高抬起頭。「小馡。」
  
  「你還不快開門?」伍歡對著警察吼道。
  
  「你不能過去啦!」員警將她拉離門邊。「我帶他出來,請你在這裡等一下。」
  
  「那就快一點!」伍馡焦急地站在外頭等。
  
  員警取出鑰匙,打開門,將君問晑帶出來,伍馡隨即撲篇懷中。「晑哥哥,你有沒有怎麼樣?」
  
  「我沒事。」他們對他還挺禮遇的。
  
  「你別擔心,我已經掌握大致情況了,這場官司我有信心,很快就能還你一個清白。」她跟五年前不一樣了,這次她絕對救得了他。
  
  「我知道。」他摸摸她的頭,笑得一臉平和。
  
  見他仍如往常從容和善,未見絲毫損傷,她提到喉頭的心終於放下。「對不起,晑哥哥。」
  
  「你為什麼要道歉?」
  
  「因為……要不是伍瑛動用伍家勢力對上層施壓,你也不至於被關進拘留所。」總是自家妹妹,伍馡難辭其咎。
  
  「伍瑛是伍瑛,你是你,你又沒做什麼事,幹麼道歉?況且伍瑛突然來找我時,我就感覺不對勁了,卻未加以防範,讓她有可趁之機,我本身也有錯。」
  
  「可我還是覺得很難過。」她哽咽地雙手摟住他的腰。
  
  君問晑歎了口氣,伸手摸向她的髮,那手指像帶著魔力,瞬間,將她體內所有的沉鬱情緒給拔濯、並昇華了。
  
  又過半晌,她奔流的淚水終於漸收漸止。
  
  「唔?!」情緒緩和之餘,她忍不住抬眼望他。
  
  「小馡。」他柔喚一聲。「你只要做你想做、能做的事就好了;不是你的責任別硬去扛,你太辛苦,我會心疼的。」
  
  那像玩笑般的話,卻是大大地救贖了她。
  
  好像每次馡這樣。她不禁暗想;過去總覺自己不幸,可上天卻安排她遇上他,他的寬容解救了她的偏激,他的溫柔撫慰了她的傷痛,還回她一身的寧靜與平和,如今她內心自在滿足,這是否也是一種幸福?
  
  應該是吧?倚偎在他懷中,她真覺這一生夠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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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3 00:22:57
  第十章
  
  這件事讓所有人馡掉了下巴——伍瑛離家後,居然住在鍾勤家裡。
  
  嘖,鍾勤不知道伍瑛對他最好的朋友君問晑做了什麼事嗎?
  
  因此得悉此項消息後,伍馡馬不停蹄地殺向鍾家。
  
  鍾勤和伍瑛正在客廳裡,兩人衣衫不整、倒在沙發上。
  
  呃!也不算啦,起碼他們兩人貼合的腰間上還罩了件襯衫,不過從櫬衫底下伸出來兩雙裸露的腿,以及彼此情慾未消的茫然表情,不難猜出上一秒鐘,他們正在幹些在麼好事?
  
  伍馡的眼珠子幾乎掉出眼眶。「你們……」鍾勤先一步回過神來,他捉住沙發上的抱枕掩住身體,再彎腰撿起衣服穿上。
  
  然後他拍拍伍瑛臀部。「我出去一會兒,你們兩姊妹談談。」他走出去了,留下還赤身露體的伍瑛和茫然失措的伍馡。
  
  接著,很丟臉地,伍瑛又比伍馡先恢復神智。
  
  毫不在乎自已渾身未著寸縷,她坐起身,襯衫滑落沙發底,她也視而不見,只是專心地找著掉在地板的香煙盒,找到後抽出一根,點火含上。
  
  「你有什麼事?如果是為君問晑求情,那就不必了,他太過分,我非告死他不可。」
  
  提到君問晑,伍獸的精神全回來了。「他真的強姦你嗎?!你可知誣告也是有罪的?」
  
  「我有很多人證,你不信可以問問他們。」伍瑛忽然跳起來吼道。
  
  伍馡忍不住皺眉,伍瑛的情緒真是越來越焦躁了,該不會是毒品已侵襲她的身體太深了吧?「伍瑛,你應該戒毒了,你可知你的身體、精神已被毒品……」「放屁、放屁!」伍瑛卯起來尖叫。「我沒有吸毒,你放屁——」「伍瑛!」沒有銳利的視線,也不曾施加壓力!伍馡只是平和地喚了聲。
  
  伍瑛像如夢初醒般冷靜了下來,她呆呆地望著伍馡。「我沒有吸毒、我沒有說謊,是君問晑不好,我沒有錯。」
  
  「可是伍瑛,我詢問過你所謂的證人,他們馡說只聽到你喊強姦,並未親眼目睹君問晑對你使用暴力。」
  
  「那是因為君問曷狡猾,把車門關起來了。」
  
  「不過我告訴你,像那種證據我只消一句話便可駁倒。」
  
  「你助紂為虐、顛倒黑白,像你這種沒良心的律師,你將來一定不得好死,我詛咒你……」伍瑛的情緒再度失控。
  
  伍馡無奈地搖頭,像這樣怎麼談得下去?「算啦!反正我警告過你,便算盡了義務。你由自己想清楚,別害人不成反害己。」她轉身往外走,才到門口,身後驀地傳來伍瑛嚎啕大哭的聲音。
  
  「唉!」她邊搖頭邊走了出去,鍾勤正在外頭等她。
  
  「別太怪她。」鍾勤對屋內投過去憐憫的一瞥。「她一直很寂寞,只好不停地一化錢妝點外表的光鮮。」
  
  「我知道。」她抬頭,探詢的眼望著他。「不過你為什麼會跟伍瑛在一起?」
  
  鍾勤為難地低下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有話直說無妨。」
  
  「可是……」他說不出口。
  
  她乾脆地替他說了。「是關於君問晑的?」
  
  「你怎麼曉得?」他大驚失色。
  
  她低垂螓首掩住一抹冷笑。「猜也知道。」
  
  鍾勤長長地喟了口氣。「你不在這幾年,問晑變了很多。」
  
  「我也有同感。」歲月增添了君問晑的魅力,讓他變得更成熟、穩重了。越是近他,伍馡只覺心頭的眷戀與平和越甚,光是這樣想著他,她便覺人生充滿幸福。
  
  但鍾勤卻不知她心頭真意,自顧自說個不停。「我也勸過問晑很多次,倘若他的心還在你身上,就別對且一他女人動手動腳,可你的離去實在傷他太深,他幾乎是以放浪形骸來殘害自己,也傷了愛上他的女人。而伍瑛……很不幸地,她就在那時一頭栽進情網,無法自拔。直到現在,你回來了,她被拋棄,會有情緒反彈也是自然的。」
  
  「問晑……他……他真傷得那麼重?」她低喃。
  
  「不能怪你。」鍾勤安慰地摟住她的肩。「是他想不開。」
  
  唔!她秀眉攢起,小時候遺留下來厭惡與人接觸的感覺又在他的觸碰下復甦,怎麼辦?嘴巴又癢了,好想咬人。
  
  「你怎麼了?」他溫柔地撫著她的背。「我也算是看著你們兩人一路走過來的,他一人執迷不悟也就罷了,我希望你能想開些。」
  
  嘿嘿嘿!她嘴角抽搐,只要他離她遠一點,她就好了,無關乎想不想得開。可這句話不能當著他的面說,因此她只是假假一笑。「謝謝,我好多了。」不著痕跡地,她旁移一步,脫離他的掌握。
  
  「那就好。」她退一步,他進一步,硬是貼她貼得緊緊的。
  
  她差點翻臉,若非還有事要問他,真的已一拳揍過去了。「那麼伍瑛控告君問晑強姦就只是她自己因愛成恨的結果嘍?」
  
  「我不曉得。」他一臉慎重。「未親眼看見的事,我向來不輕易說出口,不過伍瑛回來後非常激動,她甚至要求我抱她、安慰她;過去,為了問晑,她一直很潔身自愛的,會變成這樣,一定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唉,說來說去馡是我的錯,我若不執意離去,今天這些事也不會發生了。」伍馡搖頭,一臉歉疚。「我會去跟問晑說清楚,要求他向伍瑛陪罪,也請你勸勸伍瑛,把這件事大事化校」「我會的,問晑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自當為他盡心盡力。」鍾勤的表情還是那麼樣的真摯與誠懇,但伍馡心頭卻疑雲叢生。
  
  ☆★☆
  
  別了鍾勤後,伍馡立刻找上楊芷馨。「我現在有兩件任務要交給你,第一,徹底清查鍾勤的背景、為人,能多詳細就要多詳細。第二,我要知道他和伍瑛來往多久了?維持著怎樣的關係?」
  
  「為什麼要叫我查?」楊芷馨從客廳的這一頭跳到那一頭。「我忙你們伍家的事忙得還不夠多啊?」
  
  「我又沒說不給錢,你開徵信社,我付錢請你調查案子,天經地義,你在跳什麼?」
  
  呃?楊芷馨下巴掉了下來。「你怎麼知道我在開徵信社?」
  
  「你當我白癡嗎?我們馡認識多久了?要連這點小事都不知道,你以為我會允許自己與你保持那麼好的關係嗎?」她雖知人性有善,也盡量往那光明面走。但基本上,她仍是厭惡人類的好嗎?
  
  「既然如此……」楊芷馨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後,又很驕傲地抬頭。「那請你別把我的公司說成徵信社,我可不幹捉姦、找貓找狗的工作。我只幫人尋根,這世上並非人人的身世都是一清二白的,總有人在時代的顛沛流離中失去了根;而我楊芷馨正是世界排名第三的尋根偵探。」
  
  還不是換湯不換藥!不過伍馡懶得跟她辯,她只說:「那你現在可以再加一項業務了,為本律師我,尋找刑案線索,可以嗎?」
  
  「你以為沒有我的暗中協助,過去你能得到那麼多的線索,打贏那麼多場官司?」只不過那時付她錢的對象不是伍馡就對了。「可是你怎會懷疑鍾勤和伍瑛有關?」
  
  伍馡將一小時前在鍾勤家看到的事詳詳細細說給楊芷馨聽。
  
  「我記得晑哥哥告訴過我,鍾勤自小便是個資優生,體育、功課樣樣得第一,待人謙和、對朋友有情有義、家世好、事業有成,幾乎是個萬能的人。問晑一直很高興有這樣的朋友,也很感動在他最困難的時候,鍾勤止月一路相伴、扶持。可鍾勤卻說那樣的話,這不是很奇怪嗎?所以開車來你家的路上,我就不停地想,世上真有如此完美的人?」
  
  「除非他是神了!」
  
  「又或者他在偽裝。」伍馡皺眉。「我回想與晑哥哥相處的五年時光,期間,他遇過兩次大禍,一次是壁櫃倒塌,壓斷了他的腿,那時他正跟鍾勤競爭T大先生的寶座。第二次……」楊芷馨插嘴說道:「君問晑研究所快畢業的時候,爆發與你之間的醜聞,而那時……」她兩隻眼睛都瞪圓了。「他兩人正在爭第一名的頭銜與教授的位置。」
  
  「沒錯。」伍馡用力一頷首。「於是我忍不住懷疑,鍾勤是不是無法接受失敗,以致誰危害到了他的地位,他就毀掉誰。」
  
  「可這次……他們已各自往不同領域發展了,還計較那些了」楊芷馨簡直不敢相信。
  
  「的確是各分東西了,可你別忘了,他們現在是一人成功、一人失敗。鍾氏建設已在今晨宣佈破產。」
  
  楊芷馨倒吸了口涼氣。
  
  伍馡繼續分析。「晑哥哥的生意越做越好,鍾勤卻垮了,若他的個性如我們先前所料,你想,他受得了朋友成功,而他失敗的結果嗎?尤其這個朋友的家世、背景又樣樣都不如他。因此我推測,鍾勤和伍瑛一定是為了相同的利害關係——扳倒晑哥哥,才會在一起的。」
  
  「我這就去查。」那麼變態的人,自己居然與他來往了十年,絲毫不知防備,一想到背脊都涼起來了。楊芷馨恨不能上止刻撕下鍾勤的假面具,讓他好看。
  
  「麻煩你了。」楊芷馨走後,伍馡忙不迭跑回家中瞭解情況,確定伍瑛利用自家勢力所造成的司法不公已遭解除,然後她開始馬不停蹄地四處奔波,申請、遞狀,請求保釋。
  
  不知不覺間,這漫長的一日結束,黑暗降臨,卻不知光明正在何方?
  
  ☆★☆
  
  雖然伍馡已盡力奔走了,但君問晑還是被拘留了兩天才獲得保釋,而這還是她運用伍家勢力硬逼來的。
  
  光想都覺得嘔,她向來最厭惡仗勢欺人的,不過麻煩臨頭,她還是利用了身邊所有可以利用的東西。
  
  「唉!」單憑她一人的能力也還是不夠啊!
  
  「為什麼歎氣,不開心我出來嗎?」君問晑送她一記哀怨的眼神。「那我再回去蹲著好了。」他作勢往裡走。
  
  「晑哥哥。」她捉住他的手、跳腳。「你明知人家不是那意思,幹麼欺負我?」平常精悍能幹的伍大律師,也只有在君問晑面前會展露難得一見的小女兒嬌態。
  
  「我知道啊!」他捏捏她的鼻子。「我只是逗逗你咩!」
  
  「你討厭啦!」不依地捶他一拳,同時,四周響起一陣竊笑聲,她整張臉馡紅了。
  
  「嘴巴討厭沒關係,心裡喜歡就好。」他朗聲笑道。
  
  她嘟起嘴,簽完最後一份文件後,憤憤地跺步出警局。
  
  「小馡!」他追在她身後。
  
  伍馡不理他,逕出口招了輛出租車走了。
  
  君問晑沒轍,只得也招了輛出租車追人去也。
  
  兩輛車一前一後來到伍家。
  
  伍馡下了車,立刻往裡頭跑。十年前她雖從這裡逃出,與君問晑共度了一段甜蜜幸一幅的時光,可過了五年,他們因外在壓力而分開後,她便又回到了一這裡。
  
  初始,她很害怕,日夜擔心著有人陷害,而每當此時,她就會想起君問晑,他的懷抱是如此地溫暖,讓她感到無比安心。
  
  他五年的關愛與教育養回了她一顆堅強的心,漸漸地,她終於擺脫陰霾,真正站了起來。
  
  如今,這風華不減的蝶園還是靜寂空虛依舊,可她已懂得平和心中的情緒,只要己身端正堅強,外在的環境其實是可以克服的。
  
  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定位點,能夠堂堂正正地活下去了。
  
  君問晑坐的出租車晚了兩分鐘才到;當他趕到蝶園時,伍馡已跑過長長的花徑,正準備進門去了。
  
  他看著她跑上台階,一點閃光倏忽炫花他的眼。他抬頭,看見一只大大的花盆正從天而降,口口標是她的頭。
  
  「快閃,小馡!」他大叫,同時拚命地往前跑,企圖解救心上人脫離危險。
  
  可怎麼來得及?重物墜落的速度是如此快速,饒是他拚了小命,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小馡!」聲嘶厲吼幾乎衝破心肺。「不要——」他以為她死定了,可是——彷彿夢境一般,打斜橫裡竄出一條人影,撞飛了伍馡,代她承受了重擊。巨大的花盆打在他背上,打得他嘔出一大口鮮血。
  
  伍馡在地上翻了兩圈,緩緩坐起,呆愣地望著救她的人。
  
  君問高適時趕到,先扶起伍馡,再搶過去查看突然出現的男子。
  
  「這不是……」端正的五官、頎長的身型,雖然隨著歲月流逝,英挺不再,卻魅力殘存。若他的記憶沒錯,這男子該是伍家老爺,也就是伍馡的父親。
  
  伍老爺在君問晑懷裡又咳了兩聲,緊閉的眸才一點一滴地張開。
  
  君問晑和伍馡看見他晦暗的眼瞳,俱皆一驚;如此地無神,好似生命走到了盡頭,他恐怕命不久長了。
  
  伍老爺睜眼後,就不停地轉動眸光,像在搜尋著什麼?
  
  「伍先生,你覺得怎麼樣?」君問晑關心問道,同時示意伍馡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但伍老爺恍若未聞,伍馡又似呆了,根本沒人應他半句話。
  
  「小馡?」他又喚了聲口
  
  「啊!」同一時間,伍老爺看到了伍馡,沾滿鮮血的細瘦手爪顫巍巍伸向她。「你……你你……」「小馡。」君問晑以為伍老爺終於認出了女兒,忙分出一隻手拍她一下,拉回她迷失的神智。
  
  「我……」伍馡回過神來,望著自出生就沒有親近過的父親,她曾經氣他、恨他、視他如無物,可如今他卻不惜生命救她,為什麼?他不是不要她嗎?然而,看著這樣的父親,她心頭的痛又是所為何來?
  
  「小馡!」君問晑沉喝一聲。「別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
  
  伍馡終於伸出手握住了伍老爺殷殷召喚的手。「爸……」她才想喊出心裡最深切的孺慕,伍老爺卻一句話打破了她最終的想望。
  
  「宇蝶,我總算又見到你了」上伍老爺一口血、一個字地說著。
  
  伍馡呆了,終究在父親的心中還是只有她的生母,完全沒有她的容身處……伍老爺緊緊地握著伍馡的手一會兒,又開始焦急地找起了某人。「小鳳呢?小鳳、小鳳……」那又是誰?君問晑焦急地望著伍馡。
  
  她含著滿眶的淚站起來,哽咽地說道:「那是我繼母,我去找她,順便叫救護車。」她走了,帶著一身的心酸與蕭索。
  
  君問晑頓覺無限心疼,看著懷裡氣若游絲的未來岳父,想起他傷伍馡傷得那般深,他不知該氣他、還是可憐他;一顆多情種子,為了追尋自己的愛,犧牲了數個女人的人生,這是對?還是錯?
  
  「天橫……」下一瞬間,接到消息的伍夫人一步一顫地走了過來。在她身後的則是一臉蒼白的伍馡。
  
  「宇蝶。」伍老爺指著伍馡,像個初墜情網的青春少年郎般笑了開來。
  
  這一刻,場中兩個女人同時鐵青了臉。孟宇蝶,不知她是個怎樣的女人,竟能在死後二十餘年,仍讓人念念不忘,想必非常地了不起吧?可她們一個後妻、一個親生女兒卻無法打從心底喜歡她,她的死亡帶走了伍天橫的靈魂,造成了她們後半生無盡的痛苦,當初,她為什麼不乾脆把他的身體也一起帶走算了。她們……好怨!
  
  然後,下一秒,伍老爺像突然清醒了過來。「小鳳。」他對伍夫人招了招手。
  
  伍夫人真的很不想理他,二十餘年了,她用盡生命中的一切來愛他,可她得到了什麼?一絲也沒有。
  
  「小鳳、小鳳、小鳳……」但伍老爺卻不停地呼喚她。
  
  心頭一時不忍,伍夫人移身過去。
  
  伍老爺捉到她的手,很開心似地笑了。「小鳳,我見到宇蝶了耶!」
  
  「是嗎?」伍夫人偏過頭,不想看她。
  
  「宇蝶還是一樣年輕可愛。」伍老爺狀似陶醉地說:「可我卻老了,小鳳……唔,咳——」他又咳出兩口鮮血,才徐緩地說道:「我老了,你也老了,我們……我們一起變老了……」最後一口氣換不過來,他昏了過去。
  
  但他最後那句話卻讓伍夫人、伍馡和君問晑一起呆住了。
  
  「我們一起變老了、我們一起變老了……」伍夫人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半晌後,她放聲痛哭。「天橫、天橫、天橫——」☆★☆伍天橫死了。
  
  伍夫人沒有哭,以為一輩子馡不會回頭望她一眼的丈夫竟在死前說出那樣的話,一瞬間,她心底的怨與恨被攪和成一攤稀泥,再也分不清什麼是怒,什麼是愛了。
  
  伍瑛沒有哭,因為她就是推花盆下來的那個人,事情的演變讓她嚇呆了。但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心情不好在發脾氣。
  
  只有伍馡哭了,卻不是因為悲傷父親的去世,而是,如果摯愛入骨的結局是那樣子,她可不可以不要愛了?
  
  君問晑輕輕地摟著她。「愛情並非只有一種形式,你父親選擇的道路,也不會是我們每個人願意走的。」
  
  「但我是他女兒啊!我體內流著他的血,萬一……」她不敢想像,倘若失去君問高,她能不能把持得住不瘋狂?
  
  「可他從未養育過你,養你的是你繼母,至於教你的,是我。」他捧著她的臉,憐惜地拭著她的淚。「你認為人格的養成是先天帶來的?還是後天磨練出來的?」
  
  她一愣,低頭沉思。
  
  他也不打擾她,只是靜靜地陪著她。
  
  霎時,楊芷馨推開廳門走了進來。「你們……」「噓!」君問晑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她立刻閉上嘴巴,只以眼神問著:發生什麼事了?這一屋子的人靜默得可怕耶!
  
  片刻後,伍馡終於想通,露出釋懷的笑容。「我知道了,晑哥哥。」未來的事誰也不知道,可她至少從君問晑那裡得到了一個觀念日日人應該努力去掌握自己的人生,而非讓人生來掌握自己。
  
  雖然她還不曉得自己做不做得到,但起碼她有了努力的方向,再加上他的陪伴,她有信心不會走向如父親那般瘋狂的未來。
  
  「呃……」楊芷馨小小聲地問。「我現在可以說話了嗎?」
  
  沒有人回答她,不過那緊繃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也因此給了她開口的勇氣。「我先說夫人交代的事,瑞士那邊的療養院我已安排妥當,夫人和伍瑛隨時可以過去,一個戒酒、一個戒毒。」
  
  「你們要去瑞士?」伍馡錯愕問道。
  
  伍夫人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道:「過去,我為逃避現實而酗酒,自己雖然得到了一時的安寧,卻深深地傷害了我最愛的人。」她雙眼輪流掃過伍馡與伍瑛。「我是個失敗的母親,但我不想再逃避下去了,所以我要帶伍瑛到瑞士,直到我們都復原後再回來。不過這當然要等到君先生的案子結束後再說。」
  
  伍馡和伍瑛都不說話,曾經受過的傷痛是沒那麼容易平復的。尤其她們一個是被虐、一個被寵到無法無天,致成大禍。
  
  可楊芷馨卻為夫人出頭了。「你們兩個幹麼啊?以為受苦的只有你們嗎?的確,夫人是做了很多錯事,但她也盡量在彌補了。就是她請我和父親隨身保護你們、照顧你們的,否則以你們兩個亂來的性子,早不知死哪兒去了?」
  
  伍馡和伍瑛俱皆一臉詫異。
  
  「對不起,我確實是個沒用的母親。」伍夫人抖著唇說。「我也很想出自已振作,可我辦不到,我好累好累,我越努力,事情就越往失敗的方向走,我實在無能為力了,只好請人幫忙,我真的很抱歉。」
  
  「別這樣,夫人,你夠拚命了。」楊芷馨一邊安慰她、一邊瞪著伍馡和伍瑛。「你們沒有資格苛求她,你們知道嗎?如果不是她,這一大座宅院、那間跨國企業全都垮了。是她挽救了數以千計的員工家庭,也是她讓你們有飯吃、有衣穿……」她扯直喉嚨吼著,不過可惜啊!響應她的始終只有一片靜默。
  
  最後,楊芷馨氣炸了。「你們這兩個冥頑不靈的傢伙——」可對伍馡和伍瑛而言,跨國企業和富裕生活確實是比不上母親一記關懷的眼神。她們認同伍夫人的努力,卻無法抹平心中的傷。
  
  「或者應該這麼說吧!」君問晑忽爾插口道。「孤立無援是種很可怕的感覺。一邊說,他牽著伍灘的手邊使勁握了一下。『想像一下,當我們遇到困難,卻求救無門,連個傾吐心事的朋友也沒有,只能躲在自己的殼裡虛張聲勢,這是件多恐怖的事?』伍馡回想她趴在地上吃睡、見人就咬的過往,胃部一陣翻湧;如果那種痛苦是伍夫人一直感受到的,她委實不忍太過苛責她。
  
  『還有伍瑛,你花大筆金錢買』堆人待在你身邊又是為了什麼?」君問曷問她。
  
  伍瑛低下頭,囁嚅了片刻。「我討厭一個人,好寂寞。」
  
  「對不起。」伍夫人心痛地摟緊女兒。「全是媽媽的錯,對不起,瑛兒。」
  
  「鳴……媽。」伍瑛倒進母親懷裡,嚶嚶啜泣。
  
  伍馡撇開頭,倚著君問晑,瑟瑟發抖。她心裡有兩股激情在交戰,對母親的孺慕之情,以及對暴力行為的深切恐懼。
  
  她努力了很久,才懂得與人相處並不可怕,但觸碰,除了君問晑,與其它人的肢體接觸仍令她無法忍受。
  
  可這不表示她依然恨著伍夫人,她可以體諒她,只是噩夢猶存、刻骨銘心,並非那麼容易消除得掉。
  
  「好啦、好啦,你們別哭了。」楊芷馨最受不了他人的眼淚,她跳起來揮揮手。「既然第一件事已經解決,該說第二件了,伍瑛,我問你,教你誣告君問晑的是不是鍾勤?」
  
  伍瑛兩眼轉了轉,才不好意思地垂首囁嚅道:「嗯!」
  
  「鍾勤怎麼可能陷害我?」君問晑嚇一大跳。
  
  「你先別吵,等我說完你就知道了。」接著,楊芷馨又續問伍瑛。「那你的毒品呢?也是鍾勤供應的?」
  
  伍瑛又點了點頭。
  
  「你跟他來往幾年了?」
  
  「呃……我們認識應該有十年了吧?不過他比較常來找我是在五年前。」
  
  「有沒有覺得這時間很巧合?」楊芷馨冷笑一聲,打開隨身提包,掏出一迭文件交到君問高手中。「這是鍾勤的生平大事。這小子……該怎麼說?運氣好斃了,打小到大,不論讀書、運動,幹什麼都是第一,說他是萬能天才也不為過;偶爾,就算給他碰到勢均力敵的對手,對方也會在比賽前夕突發意外,導致他不戰而勝。」
  
  君問晑的臉色一點一滴變青,他還記得與鍾勤認識之初,他們分別是T大的榜眼與狀元,又巧合地同選一系,不過那時他家貧,幾乎全賴鍾勤幫助,他才能在打工與課業中取得平衡,順利畢業。
  
  其後,他一心往研究路上走,先成為助教、再升任教授,他選擇一條平順、又可以賺錢的道路,希望可以減輕家裡的負擔。
  
  可是這條路因為一件醜聞案而消失了,他不得不另覓發展。當時,鍾勤基於義氣與他共進退,又資助他二十萬元,讓他開創事業,這份恩、這份情他一直銘記在心,以為自己與鍾勤是最要好的知交,但現實……這怎麼可能?
  
  「問晑。」伍馡擔心地拍拍他的手。
  
  君問晑深吸口氣,回她一記苦笑。「先讓我看完報告再說。」
  
  「嗯。」她伴著他一起翻閱那迭厚達五公分的報告。
  
  直到閱畢,他閉上眼,沉吟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花盆那件事怎麼辦?」畢竟有一個人死了,沒那麼容易了結吧?
  
  伍馡愣了下,原以為被最好的朋友背叛,他會很憤怒的,孰料過程卻如此平和,叫她下巴馡掉下來了。
  
  君問晑苦澀一笑。「識人不明是我的錯,懊悔無益,不過我會記取教訓,不再重蹈覆轍。至於鍾勤的所作所為,就讓法律去決斷吧,我不想管。倒是伍瑛推落花盆一事,雖是一時無意,但畢竟死了人,這就比較難辦了。」
  
  「媽……」伍瑛哭著躲到伍夫人懷裡。「我不要坐牢,你救救我吧!」
  
  伍夫人哀求的眼神望向伍馡。
  
  「小馡。」楊芷馨拉拉她的衣袖。「你忍心見死不救嗎?」
  
  伍馡看了看報告、又望一眼伍瑛,她真是被寵壞了,才會闖下這麼多禍事,實在應該給她一點教訓,免得她老是仗勢凌人。但她畢竟是她妹妹,她忍心對她見死不救嗎?
  
  「唉!」搖頭一歎,她合上報告。「放心吧!這件案子我會親出口辯護,沒事的。」話落,她望了君問晑一眼,不知他對她的決定抱持何種看法?
  
  但他只是對她笑了笑,裡頭沒有讚賞或苛責,只有味地支持。
  
  她突然好感動,層層水霧盈上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但心頭卻是一片清明。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3-10-23 00:23:20
  尾聲
  
  連鎖俱樂部負責人君問晑強姦案在初審有了戲劇性的變化。
  
  原告伍瑛當庭更改口供,道出一件驚人事實,原來所有的一切馡是鍾氏建設小開設計欲陷害友人的陷阱。
  
  鍾勤矢口否認,但辯方律師指證歷歷,君問曷被判當庭釋放。
  
  鍾勤憤怒地在法庭上大吼。「司法不公,我不服,我要上訴——」嘖,被告和原告都不玩了,他一個證人又想玩什麼?瘋了?兩名警察過來將他捉了去,神聖的法庭終於恢復平靜。
  
  君問晑和伍馡在歡樂的人群簇擁下離開法院。
  
  外頭,艷陽正盛,暖烘烘,像會把人曬昏。
  
  「要不要上車?」楊芷馨把車子開到他們身邊。
  
  伍馡望了君問晑一眼,他正抬眼望著天邊流來湧去的白雲,神思不定。
  
  「不必了,我們想走一走。」她替他謝了楊芷馨的好意。
  
  「可是……」楊芷馨指指圍在四周的好事民眾與新聞媒體。「你們不上車離開,我怕待會兒那群傢伙圍上來,你們就走不掉了。」
  
  伍馡默然,只是定定地看著楊芷馨,看得她一陣頭皮發麻。
  
  「知道了、知道了。」楊芷馨熄火、下車,往圍觀的人群走去。「我幫你們擺平行了吧?」她真是有夠衰,自認識他兩人後便沒走過好運。
  
  伍馡和君問高手牽手,在人行道上緩緩走著,不知不覺間,人聲已退,代之而起的是陣陣蟬鳴。
  
  「唉,說起來我與鍾勤便是相識於這樣炎熱的九月天……」他以一記輕歎起頭,叨叨絮絮地回憶起了過往。
  
  不管鍾勤對他是好是壞,十年的光陰終是一讓他倆間的交情深刻入骨。
  
  他不停地說著,她便安靜地傾聽。
  
  直過了兩個小時。「……我還記得那一天,我第十二間俱樂部的開幕酒會上,我向他提議,願借錢幫他紆困,那時,他的臉色很奇怪,我也吃了一驚,不過後來因為你的出現轉移了我的注意力,我便對他疏於防範,沒想到自那時起,便種下了他對我解不開的恨意,唉!」最後,又是以一聲長喟作結。
  
  「事後,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太驕傲了,傷了他的自尊心,否則十年的交情,他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他語出無奈。
  
  知道他只是在抒發心裡的鬱悶,並不是真正想要答案,也或者答案早在他心底,所以伍馡也不打擾他,逕白口握著他的手,持續往前走。
  
  果然,君問晑又接著說了。「不過我想了又想,今天我並不是想炫耀,而是真心要幫朋友,他不領情,也就算了。但至少我明白了,即便是好意,也不該硬逼人接受,弄個不好,反而傷人亦自傷。」說到這裡,他終於不歎,笑了開來。
  
  「晑哥哥!」她大喜,他想開了。
  
  「我得謝謝你,這麼相信我,努力不懈為我尋找證據,助我洗雪冤屈。」他摸摸她的頭。
  
  她撒嬌地倚進他懷裡。「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想我二十一歲那年就誘惑過你了,你也不為所動,足見你並非重欲好色之徒,或者該說,比起肉體歡愉,你更重心靈交流,是標準的柏拉圖式戀愛者。」
  
  呃!原來她信任他的理由是這個啊!真夠勁爆了。「我如此清心寡慾,你不擔心?」
  
  「擔心什麼?你對女人沒興趣?」伍馡嘻嘻笑道。「才不會咧!我知道你是因為全心愛著我,才會那般保護我,並對其它女人都沒興趣,我開心都來不及了,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是嗎?」
  
  「當然。」她拉起他的手,輕輕咬了一下。「因為我們是一咬定情嘛!」刻骨摸她的頭。
  
  她撒嬌地倚進他懷裡。「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想我二十一歲那年就誘惑過你了,你也不為所動,足見你並非重欲好色之徒,或者該說,比起肉體歡愉,你更重心靈交流,是標準的柏拉圖式戀愛者。」
  
  呃!原來她信任他的理由是這個啊!真夠勁爆了。「我如此清心寡慾,你不擔、心?」
  
  「擔心什麼?你對女人沒興趣?」伍誹嘻嘻笑道。「才不會咧!我知道你是因為全心愛著我,才會那般保護我,並對其它女人都沒興趣,我開心都來不及了,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是嗎?」
  
  「當然。」她拉起他的手,輕輕咬了一下。「因為我們是一咬定情嘛!刻骨銘心、永誌難忘。」
  
  「的確!」他大笑。「一咬定情。」不過他咬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唇——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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