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429|回覆: 1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衣沅]地獄狂男【狂男系列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3-11-6 00:17:12 |倒序瀏覽 | x 2
地獄狂男(狂男系列之三)作者:衣沅 

吳若風不明白自己是撞了什麼邪,竟遇到一個瘋女人,
每次見面,她不是對他上下其手,惹得他心癢難耐,
就是警告他,別做他人婚姻的第三者?
想他身為黃金單身漢,自動投懷送抱的女人都趕不完了,
哪還有空去招惹麻煩?或許……這是她刻意接近他的伎倆?
若是如此,他不介意讓她親身體會,玩火的下場……

這個帥到不行的俊男,竟是已婚好友的外遇對象?
無論如何,章皓雲都無法坐視悲劇發生,她一定要警告他!
只是想不到,他一副無愧天地的模樣,反倒是她——
完全被他眼中的電力,電到全身無力?!
唉,這下事情大條了,她可不想賠了身又失了心啊……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3-11-6 00:17:41
  第一章
  
  八月酷夏,過午之後天空烏雲密佈。
  
  章皓雲在咖啡廳已經呆坐一個早上,外加半個下午了,新的設計圖沒進展,所謂創作靈感像黑夜流星閃逝,一去不可追。
  
  穿著自己設計縫製的衣服,大學修習服裝設計的她,擁有模特兒般的纖瘦窈窕身材,明亮鮮麗的五官,讓她看起來神采飛揚,而一張充滿時代感的妝容,一路上總吸引好奇、讚賞的目光。
  
  縱使擁有上天給與的性感美麗,在咖啡廳裡苦熬的章皓雲卻不快樂──
  
  出校門好幾年了,她想成為國際知名設計師的夢想,仍沒有半點頭緒……
  
  除了接接本土成衣廠的零星案子,她沒有其他發展空間,每年舉辦的國際大獎是唯一成名的途徑,然而,一連幾次的落空,幾乎讓她失去再次參賽的勇氣。
  
  「唉──」章皓雲歎了一大口氣,頹喪丟下筆。
  
  方纔,好不容易才硬想出一點點,有關於明年度春夏裝主題款式的頭緒,倒楣地才剛剛下沒幾筆,便遭天外猛然襲來幾聲轟隆雷鳴,硬生生又把枯竭靈感給敲退縮了回去。
  
  唉,命中注定礙…一切玩完。
  
  看來,明年度國際新人賞大概不必想了!
  
  章皓雲忿忿將筆拾起,咬在嘴裡啃著,細緻巧琢的芙蓉玉顏添滿哀愁,她一再歎氣,因為滿腔滿腹的不甘心!
  
  「不行,花了這麼多年的心思,就這麼沒了?我不甘心!我不想放棄礙…」
  
  拾起筆,沮喪歎氣之餘,她用力在攤開在面前的白紙上戳點,幾款不成圖像的服裝款式,硬被她戳出一個個黑色小洞。
  
  真像極她此刻的心情,低落、無力、千瘡百孔──
  
  「唉,怎麼辦?我真的要放棄服裝設計師的夢想嗎?難道,我章皓雲根本就不是吃這行飯的材料?」
  
  咬著筆桿,她呆呆望住烏雲凝聚的天空,太多的疑問,如同天邊烏雲堆積在心中。
  
  沒人能解答她內心的不平,在學校裡,她的設計能力與創意,履履受到師長同學的讚賞,她始終相信,自己會是繼揚名紐約的王薇之後,成為極少數站上國際舞台的華裔服裝設計師。
  
  然而,事與願違!幾年的拚搏下來,為了早日圓夢而投下大筆金錢,最後換來不吃不喝也還不起的鉅額負債。
  
  除了一間與朋友合購的簡陋公寓,還有一間位於北部海 濱、破落殘舊與鬼屋沒兩樣的工作室之外,她真的一身孑然,一無長物啊!
  
  章皓雲開始怨恨起自己多舛的人生,命運對待她,就像眼前大滴大滴落下的傾盆大雨,不管地面的行人承不承受得住,反正就是不留餘地,非淋到每個人渾身濕透不可。
  
  咚!咚!咚!咚!
  
  雨勢很大,狂洩的雨聲彷彿敲擊在她空洞失望的心房──
  
  再畫不出任何東西,章皓雲索性放任腦袋,上天下地胡思亂想。
  
  放棄吧!能熬出頭早就熬出頭了!何必折磨自己呢?乾脆相親嫁人,生個孩子做做小童裝好玩就算了!
  
  章皓雲,別再跟自己過不去了吧!或許,這正是認清自己的時候……
  
  或許,你注定了當個裁縫師而已,想做揚名國際的服裝設計師?
  
  呵,除非天上掉下隕石砸中讓腦袋開竅,否則,等下輩子吧!
  
  轟!不知是否老天聽到她心聲,突然間──窗外雨勢更大了!
  
  連續幾響雷鳴後,天空驀地漆黑,閃爍強烈的雷電彷彿超強探射燈,一時間天地全變了臉色──
  
  當!此時咖啡廳的玻璃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名高大精壯的偉碩男子,他膚色黝黑,五官鮮明如利刀深鏤刻過,如劍鋒芒凜冽的眸光,比閃電更叫人不寒而慄,當他邁開步伐踏進店裡,空氣中彷似刮起一股森冷強風──
  
  所有人都呆呆緘默,包括章皓雲。
  
  是怎樣啊?幹嘛裝那種臉色?明明又高又帥的外表,但是他的表情冷酷凶悍,一副「歹斗陣」的嚇人樣子!
  
  難不成,他也看多了「台灣XX火」,隨時準備好汽油火柴給人當見面禮嗎?
  
  「小姐,不介意我坐這裡吧?」
  
  店裡沒剩幾個座位,好死不死,他偏挑中她對面。
  
  「不……不介意。」章皓雲聽到他沒溫度的問話,陡然冒起一陣雞皮疙瘩。
  
  「吭?到底──你是介意還是不介意?」吳若風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
  
  「我說……我是說,當然……不介意。」
  
  章皓雲慌亂地收拾眼前的幾張破紙,臊紅雙頰,悶悶抱怨道:「你──反正,也沒差啊,你都已經坐下了。」
  
  「小姐,能讓我選擇在你面前坐下,可說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吳若風高傲揚起下巴。
  
  他自信的表情,狂妄不羈的語氣,足讓伶牙俐齒的章皓雲傻眼。
  
  「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會拒絕我。何況,你看起來那麼美麗善良,更不應該拒絕。再說,我也不是隨便跟人同桌。」吳若風挑了挑俊眉,瞳中迸射刺目光芒。
  
  沒想到,這人不但臉長得凶,臉皮還真厚得可以!章皓雲不由瞠大眼,愣愣看他揚起一笑──
  
  呵,他以為自己牙齒白?也不怕笑起來嚇到人?她暗暗想道。
  
  吳若風不掩飾地將深湛湛的眸心對住她,章皓雲被看得無處閃躲,順勢仔細瞧瞧他──
  
  確實,這男人長得十分好看,只是,那眼底眉梢帶著叫人心惶的莫測高深。
  
  「外面,雨下得好大……」她喝著冷掉的咖啡,言不及義道。
  
  「是啊,所以我才進來躲雨。」他點了一杯爪哇咖啡,帶苦的。
  
  「你……不覺得苦嗎?不加奶精?糖呢?」
  
  她乾脆對「天上掉下來」的陌生帥哥搭起訕來,反正,陰天下大雨,閒著也是閒著嘛。
  
  「我習慣了。咖啡喝原味才是真滋味──特別是爪哇,在東南亞,咖啡杯底還有像土的一層厚沉澱,那才是最接近大自然的味道。」
  
  吳若風一口口品啜,陶醉在他獨一無二的咖啡世界,接著,他也不搭理她的好奇,逕自打開手中似以棕櫚葉混竹編的文件夾,拿出一本全是數字與原文的資料認真閱讀。
  
  章皓雲無話可接,百無聊賴端詳他的穿著搭配──
  
  好怪的圖騰啊,他的T恤胸口印著一種像龍,又像虎,看起來滿恐怖的圖像,可能來自某高山族群的崇拜圖騰──
  
  嗯,章皓雲仔細辨識那圖騰的可能來源──是來自北美落磯山嗎?還是中南美神秘印加文化?
  
  「喂,你看什麼?我身上有哪裡不對?」吳若風被她看得終於忍不住開口問。
  
  就算他的胸肌練得壯碩雄偉,但讓女人睜大眼猛盯著看,也算是第一遭吧?
  
  「呃,沒有。」章皓雲驚覺自己失態,紅著臉解釋。「我……我是在看你的衣服,好特別。」
  
  「衣服?原來是看我的衣服?」他笑了笑。「一件普通的棉衫,有啥好看?」
  
  「嗯,我不是看材質啦,是這個──」她伸出蔥白纖指,往他胸前輕點。「這是什麼圖啊?看起來好有威嚴,很有震撼力,你在哪裡買的?我好像從沒看過這類圖騰耶。」
  
  「這個啊?在東南亞很普遍,印度教國家大都有類似的。」他輕鬆答道。
  
  他心想,這女人未免太無聊?怎麼會對一個圖騰比對帥哥感興趣?
  
  「嗯,這幾年流行印度民族風……」
  
  章皓雲嚴肅點頭,戒不掉的職業病又犯了,專注研究那圖騰的印染方式。
  
  「噫?這個圖案,色彩特別豐富,像是上過幾層色……」
  
  「蠟染。整個圖完成,至少經過八道程序──」吳若風耐心與她分享購衣時得到的訊息。
  
  「喔──原來,是蠟染──才有這麼豐富的油墨效果。」
  
  她完全投入那幅神秘圖騰,毫不節制以整個手掌在圖案上摩挲──
  
  「咳咳!小姐──你,你摸夠了嗎?」
  
  老天,她竟然摸得臉不紅氣不喘?!
  
  初初就直任她輕輕重重地亂摸一氣,但是那種摸法實在太挑逗,不制止還不曉得要出什麼事。
  
  「啊!」她被喚醒了,驚跳把手收回來,羞赧結巴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因為,我想瞭解棉布被染色過後的手感……我,我絕對不是故意,不是故意偷摸你──」
  
  「嗯?是嗎?可是,我們應該不熟吧?這樣的舉動,好詭異──」
  
  吳若風不能理解她的突兀行為,搖頭笑道:「你──一向以同樣的方式研究別人的穿著?」
  
  「是──啊,不是。」過度的羞愧讓她舌頭打結、語無倫次。「我喜歡看人家身上穿的衣服。」
  
  沒辦法,她說的是實話。因為,這正是她難以戒除的職業玻
  
  任何新穎的、少見的衣料或印染方式,都是她感興趣的標的,曾經她可以為了染一塊布,在工作室閉關幾天幾夜;也可以為了一塊新材質布料,在家裡一遍一遍試裁,吃飯睡覺全省了。
  
  「呵,你真的很奇特。」他微瞇眼,用一種似讚賞,又像諷刺的口氣道。
  
  「通常女孩子打量女人或男人,是看五官美不美麗或身材是否魁梧壯碩,而你卻只研究衣服質料和圖案?」
  
  「我──因為我……」一時間不會解釋,又想對方既是陌生人更不必說太多,章皓雲一語帶過。「簡單說,跟我的興趣職業有關啦。」
  
  「興趣職業?想必你也不是從事普通一般的職業吧?噫,雨小了──」他似乎沒有再閒談的興致,收好文件,看看窗外雨勢稍歇,便起身告退。「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了。」
  
  「啊?走啦?」章皓雲仍對他身上那件衣服戀戀不捨。「雨還在下耶,你想淋雨啊?」
  
  吳若風不再應答,只微微擺手向她道別,之後頭也不回地遁入雨中……
  
  章皓雲不由自主以眼光追隨他的背影,即使跨步雨中,那偉岸形影仍帶著卓絕領袖風範,她緊緊握住手,感覺微溫掌心仍留有他的壯實男性氣息,以及那棉衫濃濃古樸的蠟染味道──
  
  打哪兒來的奇男子?不馴的外形、英俊的容貌,含蓄深蘊的談吐,不似一般的台灣男子呵!
  
  她的腦子開始天馬行空幻想──他該不是某個古老王朝遺留的皇族遺孫吧?
  
  轟隆隆!間歇雨勢中又雷聲大作,如魅閃電劃過黑色天際──
  
  怪哉,他的出現和消失都伴隨雷聲閃電,章皓雲失笑了,說他不是普通凡夫俗子,還真是有來由根據啊!
  
  ***
  
  泰鼎國際開發集團
  
  大步走到裝潢不俗,氣派非凡的跨國企業大門前,吳若風按下通報電鈴。
  
  滴──滴──答──
  
  門頂邊緣隱密的監視電眼快速閃掃他全身,不消兩秒鐘,森嚴大門砰地開啟。
  
  「姐!我來了。」推開晶亮玻璃門,吳若風瀟灑抹去臉上水珠,輕啐道:「真是的!莫名突然下起大雷雨,整個天空像破了大洞似,躲都來不及!」
  
  「台灣的夏天是這樣的,習慣就好。」
  
  一道銀鈴般悅耳的聲音迎面而來,面容姣好、氣質高雅的女子溫柔問他:「若風,你沒淋濕吧?趕快擦乾喔,千萬別著涼了。」
  
  「放心,我身體壯得像牛一樣,想要著涼還沒那麼容易。」
  
  吳若風只在桌面抽幾張面紙,拭乾臉上的雨痕。「對了!你這麼十萬火急找我來,到底是為了什麼重要的事?」
  
  「當然是重要的大事,否則外面打雷又下大雨,我才不會故意找你麻煩。」
  
  「喔?大事有多大?快說吧,我洗耳恭聽。」
  
  輕甩微濕的短髮,他被雨水染浸而顯得貼身的恤衫,露出發達偉健肌肉,吳若風在她前面坐下,專注傾聽。
  
  「是這樣的……你姐夫的投資公司,接了一樁飯店興建案子,他想借重你的經驗,從收地興建,直到找經營者進駐開幕為止,讓你全權負責──」
  
  「喔,他什麼時候又開始想到台灣了?一向他公司的投資,只關注美國及歐洲不是?很意外喔!」吳若風對帶著姐姐遠走高飛的姐夫,始終帶著敵意。
  
  如果不是他堅持不回台灣,他也不會遲了那麼多年,才和失散的姐姐相認。
  
  二十幾年前,吳家夫婦因貧病無力扶養他們兩姐弟,先將她送給別人做養女,後又將他交給戎爹當義子。
  
  之後的成長過程中,他們彼此都不知世上還有自己親手足存在,後來吳麗嬪的養父母告訴她,她還有個親弟弟的事實,她才根據生父母提供的線索找到吳若風。
  
  可惜,那些年他們夫婦都在國外,姐弟倆怎麼也湊不到一起。
  
  這件事,多少讓吳若風心裡有疙瘩,覺得姐夫不夠積極讓他們姐弟早日相認。
  
  「你──怎麼這麼說話?不願意嗎?」吳麗嬪聽出弟弟語氣中的微酸。
  
  「不是不願意,我手頭上忙的事情多,『樂古拿』集團也想在台灣投資度假飯店,如果我接下姐夫的委託,勢必不能接『樂古拿』集團的案子。」
  
  「哎,我知道──你還在記恨那件事。」吳麗嬪瞭解他的想法,勸慰道:「別怪餘慶,當年我們離開,實在是不得已的決定,很複雜的糾葛……感情這回事啊,以後你會懂的。」
  
  「哼……你就會幫你老公說話!唉,我不是不想幫……」
  
  吳若風皺起眉頭,想到兩件開發案撞期,一時不知該如何解決,不禁輕揉太陽穴。「『樂古拿』集團是世界最大的度假飯店經營者,也是一路提拔我成長的大老闆,你呢,又是我最親的姐姐,你說──該怎麼選?」
  
  「怎麼了?頭痛啊?你還說沒關係,一定是淋雨著涼了,剛剛那場雷雨可不小哪!」吳麗嬪趕忙遞給他一瓶營養飲料。「喝下去,趕快補充些維他命。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面生活,身體一定要好好照顧啊!」
  
  「姐!我頭痛不是淋雨,是你交給我的難題。」
  
  「若風,你在休閒產業經營這方面,算是國內外第一把交椅,餘慶找你來擔這個大計畫,絕非因為你是我弟弟而做人情,是看重你的能力。」
  
  「嗯,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怎麼選?」
  
  吳若風大抵認分,他絕不忍拒絕姐姐的要求,「樂古拿」集團那邊看來是得罪定了!
  
  「你的意思是答應了?說真的唷?」吳麗嬪喜出望外。
  
  「我敢說不答應?」吳若風聳聳肩,自嘲歎。「算是我欠你的!快把相關資料給我!」
  
  「早就準備好等你了。」吳麗嬪拿出一隻公事包。「全在裡面,麻煩你了。」
  
  「這下你心上大石總算落了地,小的可以告退了?」吳若風身兼多職,寶貴時間不容浪費。「飯店的事交給我,一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
  
  「哪天有空?叫你姐夫請你一頓豐盛的。」吳麗嬪笑逐顏開邀請。「我知道有家上海菜很道地。」
  
  「嘿,你笑得燦如繁花,弟弟我看了挺害怕!」吳若風做出害怕的表情。「先說,是純吃飯?沒別的意圖?別想誑我!」
  
  「你是怎麼啦?姐姐請弟弟吃飯還有不純的嗎?神經啊!」吳麗嬪既好氣又好笑,狠狠捶他一拳。「正經點兒!我是認真的!」
  
  「我也很認真!」吳若風正色辯解。「沒辦法,這陣子被相親飯嚇怕了!真是什麼奇形怪狀的人都有,你一定不相信,我還相到我兄弟的意中人!」
  
  「這算什麼?」吳麗嬪見怪不怪的稀鬆平常道:「也有人千里迢迢,結果相到已經分手很多年的舊情人,只因一方改名字沒發現,這才尷尬。」
  
  「所以嘛,是誰發明相親這種無聊遊戲?」吳若風嫌惡至極。「姐,我話說前頭,任何相親我都沒興趣,你別給我亂安排!」
  
  「不相親可以,你給我交個女朋友,而且是以結婚為前提的。我一定不逼你,總行吧?」
  
  「唉,真是!哪壺不開你提哪壺──不說了,我回家閉關用功去!」
  
  吳若風懊惱不該提起這個話題,在此危急時刻,腳底抹油溜為上策啊!
  
  「等等!我們什麼時候約吃飯啊?」吳麗嬪想攔住他已來不及,吳若風一溜煙鑽進電梯逃之夭夭……
  
  「哪有一提結婚像被鬼打到?真是個奇怪的男人──他不愛女人嗎?」
  
  倚門興歎,吳麗嬪發覺自己真的不瞭解這個弟弟。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3-11-6 00:18:08
  第二章
  
  黃昏時,章皓雲最喜歡啥事也不做,一個人躺在庭院中的木製涼椅上吹海風。
  
  這會兒,她在微微溫熱的晚風中醺然欲眠,幾乎張不開的眼睛,還眷戀著天際深淺多姿的雲彩,每天只有這時刻,她才能徹底放鬆繃緊的工作壓力,儘管手上的創作陷入瓶頸而停滯不前。
  
  「請問──有人在家嗎?」半掩的舊木門外有人出聲叫喚。
  
  睡意惺忪的她似乎聽見了,卻懶洋洋不想理會,翻著身繼續打盹。
  
  「咳咳!有、人、在、家、嗎?」來者大喊。
  
  她又翻身,索性把耳朵摀住,心底咒罵。吵什麼吵啊?沒人應就當沒人嘛,真是白目一個!
  
  章皓雲料定,這只有觀光客會來的小小城鎮,絕對不會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任何外界打擾,不理也罷。
  
  「──喂!有沒有人在裡面?」看來那人是不打算放棄的樣子。
  
  唉──睡意全無的章皓雲霍地起身,想乾脆躲進房子裡,隨便讓外面叫破嗓子算了。
  
  「噫?怎麼叫了半天沒人答呢?」尋訪者自問。「這房子雖然舊,看起來不像沒人住啊──難道,傳說是真的?」
  
  躲進屋子裡的章皓雲,聽見外面傳來的自言自語,差點兒沒笑翻。
  
  呵呵──所謂的傳說,是指目前住的這棟舊房子,被幾個國中的小毛頭稱作鬼屋,而傳說由來,是因為她穿了一襲全白的棉布連身裙,披頭散髮在院子裡整理花圃,幾個調皮的孩子往院子裡丟石頭,於是她便以一身似貞子的裝扮嚇跑他們。
  
  老實說,這位在東北角海 濱的工作室,原是一幢廢棄多時的傳統泥磚房,初買時破爛不堪,一片荒湮漫草,是真的讓人毛骨聳然。
  
  當初她決定買下這棟屋,所有知道的朋友都罵她瘋了,但她仍然決定在這從事她最愛的服裝創作,平常都會住宅區不方便做的染布試驗,還有各類染布用材料,她全數搬進這裡堆積,不消多久,一個設備齊全的小製衣廠就出現了。
  
  「嘿──裡面的人,再不出聲的話,我可要自己撞門進去了。」
  
  「這個人,真不死心哪!」章皓雲對著天花板翻白眼,心不甘情不願踩著大木屐出去。「到底什麼事啊?鬼叫什麼?」
  
  「──你──你……是人,還是鬼?」來訪男人臉色慘白,嚇得後退好幾步。
  
  「你說咧?」章皓雲扯扯連身黑衫,再梳理一下亂飄的長髮不悅道:「現在天還沒黑,我當然是人羅!不過,以你這種叫法,確實連鬼都叫的出來,你有什麼事啊?」
  
  「喂!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男子拍拍胸膛,驚魂未定。「小姐,你這身打扮太恐怖了。」
  
  「奇怪,這裡是我的地方,誰管我愛怎麼穿啊?」章皓雲嘟起嘴,十分不以為然。「也沒人叫你來我家被我嚇的埃」
  
  「你家?小姐你是這幢屋子的所有人?」
  
  「是啊,有何指教?」
  
  「這是我的名片,請多指教。」那男人看起來就是坐辦公室的白領階級,不需細看名片內容,她幾乎已猜到對方的來意。
  
  「泰鼎?開發?你們是賣靈骨塔的嗎?」章皓雲故意挖苦。
  
  「不,我們主要開發度假中心和飯店。」男子扶了扶眼鏡,說明道:「是這樣子的……我們公司正在進行一個大型國際飯店開發計畫,府上恰是這個發展計畫的規劃範圍──所以……」
  
  「又來了!」頭一擰,章皓雲毫不客氣把名片捏成團。「告訴你,這裡是我的家,我在這裡過得好好的,你們誰也別想動歪腦筋。」
  
  「小姐,別拒絕的這麼快嘛,有什麼條件你儘管提,我們公司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不必!不管你們提出任何條件,我都不會讓出這裡。」章皓雲不客氣將他往外推。「我說不賣就不賣,你可以走了。」
  
  「等等……別激動嘛──凡事好商量埃」男人不死心,直接把支票拿出來。
  
  「我知道『樂古拿』集團,在我們之前已經跟你接觸過──小姐,我們公司可以依照樂古拿集團的兩倍價錢,保證比行情優惠……」
  
  「我才不管什麼呼拉集團,什麼幾倍價錢。」章皓雲扯開嗓門。「我的天地不容任何人侵犯,開再高價錢也沒用啦!」
  
  「拜託啊,小姐,我們的計畫只差你這塊地,倘若你不肯讓,我們這些可憐小職員全要喝西北風了。」男子哭喪臉,使出哀兵政策。
  
  「你家的事。」她絲毫不為所動。「總之,我自己的家,我有絕對的權利捍衛它──你走吧!我不想談了。」
  
  砰!章皓雲用力摜上門。
  
  她實在納悶,當初這幢房子繪聲繪影傳言一堆,除了她以藝術家的不羈大膽買下,根本沒有人敢靠近一步。
  
  而今風水輪流轉,短短幾個月,已有好多開發公司,表示對它的高度興趣──
  
  是怎樣?哪個地理師英明直斷此處是藏金的龍穴嗎?
  
  夕陽下,章皓雲不解地搖頭歎息。
  
  她眺望遠方層層起伏的滔滔白浪,感受海風溫柔吹送的味道──多麼愜意的人生享受,她為什麼要拱手讓人?
  
  無論如何,她肯定自己深愛這方天地,在這裡有助滋養創作靈感,絕不可以讓外人輕而易舉奪去!
  
  ***
  
  廣香茶樓
  
  才清晨七點半不到,這座專營港式早茶的餐廳,已是高朋滿座。
  
  新鮮人待業期間,經濟八成靠親友接濟,也靠現金卡應急──
  
  吳若風聚精會神閱讀一份,剛從香港殺進台灣的報紙,某條聳動標題幾乎讓他早餐吃不下去。
  
  還有,援交也是主要經濟來源──
  
  「啥?有沒有搞錯?這是什麼世界?援交居然也成為生活方式之一?!」
  
  「呵,別大驚小怪了!那僅是單一特殊的案例,它們偏要加油添醋,語不驚人死不休──你隨便看過去就算了,不必當真啦。」
  
  吳麗嬪微笑解釋台灣新流行現象,一面為弟弟斟上熱咖啡。
  
  「是嗎?以我看,台灣的女孩子不比從前,上床比看電影還簡單,至少還不必費力排隊買票!赫,真不得了!現在的年輕女孩子誰敢娶?」
  
  吳若風瞥了眼斗大新聞標題,一臉嫌惡不屑。「算了,我可不想弄部人人可上的『公車』回家。姐,先說在前面,我是被迫要做個不孝為大的吳家子孫了,你別怪我。」
  
  「你──你會不會想太嚴重了?」
  
  吳麗嬪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拍拍弟弟的額前。「少給我亂扯!你以為這樣有的沒的叫一叫,我就不會逼你結婚嗎?你做夢!」
  
  「哎,老姐,說真的,本人真的對結婚沒興趣。」
  
  有時候,吳若風覺得認回這個親姐姐實在麻煩,像多了個老媽子,成天叨念沒完沒了。
  
  「少囉唆!你姐夫已經幫你約好仁宇集團許董事長的女兒,人家可是日本早稻田的高材生,你照子放亮點啊!」
  
  「什麼?你真的幫我安排相親?」吳若風頹然放下刀叉,歎息不止。「老姐,拜託──饒了我好不好?」
  
  「你是什麼態度?」吳麗嬪一丁點也不放鬆。「不想想自己都幾歲了?我才比你大兩歲,結婚都五年了,你當真以為自己多幼齒啊?還想混?哼,有我這個大姐在,門兒都沒有!」
  
  「每個人狀況不同!是你自己要早婚的,怪誰啊?」
  
  說到相親,吳若風是如坐針氈,外加如鯁在喉,儘管山珍海味也吃不出滋味。
  
  「姐,我真的一點都不考慮這件事,再說──我對現在的台灣女孩子也沒信心──不如,暫時就……算了吧?」
  
  「算了?那怎麼成?」吳麗嬪搖頭制止。「報紙上寫的只是特例,在台灣還是有很多不錯的對象可尋,你不要亂找藉口、亂推責任!」
  
  「哎喲,好好一頓早餐,你就非弄到我消化不良?」吳若風再也吃不下去,端起咖啡喝了幾口。「不吃了,我還是早點去工作。」
  
  「等等!我再問你一句──」吳麗嬪才不輕易放他走。
  
  難得姐弟倆相約共進早餐,過去不得已被迫分開二十多年,她更珍惜這樣的天倫時光,怎麼能讓他說走就走?
  
  「若風,你今天老實告訴我,你不想相親,也不想結婚,到底是什麼問題?」
  
  「問題?我有問題?」吳若風了然揚起俊眉。「喔──你懷疑我是同志啊?」
  
  「我沒說,是你自己說的啵說實話,你是嗎?」吳麗嬪不想自己亂猜,索性問明白。「活了二十幾年,你到底交過女朋友沒有?」
  
  「噢──天啊!」吳若風痛苦擰糾俊臉,只差沒仰天長嘯。「媽啊,你看,您給我生了個什麼樣的姐姐?老天爺為什麼那麼殘忍,竟安排我們團圓?」
  
  「閉嘴,現在喊爹叫媽也沒用,快回答我!」吳麗嬪嚴肅板起瞼。
  
  在弟弟面前,她自認該擔起早逝父母親的責任,好好督促這世界上唯一的血親早早成家立業。
  
  「好!你最好聽清楚,我親愛的老姐──」吳若風幾乎喪失耐性,一字字清楚明白道:「我很正常,不但正常,而且還頗好色,不但好色,還頗好女色──這樣解釋夠明白?」
  
  「嗯,正常最好。」吳麗嬪滿意點點頭,伸出手揪住他的領子。「正常就別耍賴,許董他女兒的約會你最好出現──聽到沒有?」
  
  「唉,我盡量就是了。」吳若風握住姐姐抵在頸部的纖手。「老姐,對待你唯一的弟弟,可否麻煩溫柔一點?」
  
  「溫柔啊?」吳麗嬪歪著頭,笑得很詭異。「那得看這個弟弟乖不乖,聽不聽話啊!」
  
  「好啦,別鬧了!我該去上班了。你自己好好多吃點,瞧你──最近似乎又瘦了。唉,不知道這個馬餘慶是怎麼虐待你的?」
  
  吳若風拍拍姐姐的粉頰,心疼的樣子倒似對妹妹的親匿。
  
  「喂,有禮貌點!他是你姐夫,別老是連名帶姓喊人家。」
  
  「好啦!在他面前我一定叫他姐夫就是了。」
  
  笑著擺擺手,其實在吳若風心裡,還是很在意這好不容易認回來的親姐姐,只是,眼前他不想就頭疼的婚姻問題,跟她扯下去──
  
  打從他們姐弟倆相認開始,吳若風的不婚主義,已然成為彼此不能達成共識的話題,而「閃避」乃眼前最好的解決方式。
  
  只顧著以逃避瘟疫般快速拔腿狂奔離開,吳若風完全沒注意店門外,一雙驚訝的大眼,正一瞬也不瞬目送他遠去……
  
  ***
  
  「天啊!那個男人是誰?是他嗎?是大雨那天邂逅的他嗎?他怎麼會……」
  
  在窗外窺伺許久的章皓雲,眼珠子差不多滾落地面──
  
  捧著成堆的布樣,腳踏自己用回收舊拖鞋,貼釘古銅金屬片的涼鞋,外加一件隨意拼剪的幾何T恤,寬寬垮垮牛仔褲,披掛在她纖瘦身子上,奇怪的穿著配上她詭異的表情,讓路人莫不對她投射懷疑的目光。
  
  然而,大受驚嚇的章皓雲可管不了那麼多!
  
  她一逕止不住喃喃自語。「太……太誇張了!麗嬪是有夫之婦耶!她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她這樣做──怎麼對得起餘慶的癡心,還有映溪的忍痛退讓呢?」
  
  揉揉眼睛,她確定自己沒有眼花,沒有看錯──
  
  沒錯!方才一幕又一幕親匿調情鏡頭,確實是發生在好友吳麗嬪身上!
  
  而那名形貌英竣帥酷有型的高大男子,確實也是那天遇見,表情看起來「歹斗陣」的怪怪男人──
  
  兩人分明八竿子打不著,他們是怎麼兜在一起的啊?
  
  佇立在街角,章皓雲的腦子像被大炮轟過,然後再被超級颱風掃過後的混亂。
  
  千百種解釋在她腦海竄動──然而,她再呆也不可能欺騙自己,說那男人或許是麗嬪的兄弟,在一群閨中密友裡,誰不知麗嬪是養女,她的養父母無法生育,而親生父母早音訊杳然,她哪來的兄弟呢?
  
  「天啊!我該怎麼辦?該不該告訴別人?還是先找麗嬪問清楚?」
  
  不知所措地,章皓雲在茶樓外踱步,不住責怪自己走路不專心,要不是亂東張西望,也不會瞄到一道熟悉俊挺的男子背影,當她正驚訝再度與那氣宇非凡男子不期而遇,還在想著如何上前攀談時,冷不防就看到他對面,坐的竟是自己多年好友──吳麗嬪。
  
  這不可好,已經看到了,她能當作不知道嗎?
  
  「對,冷靜──我應該冷靜。」拍撫胸膛,章皓雲一次一次深呼吸。「或許當中有什麼誤會,我一定得先搞清楚。」
  
  「皓雲?!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自言自語?這麼早你去哪兒?」
  
  吳麗嬪隨後出了茶樓,一眼望見驚慌失措的章皓雲。「噫?你的臉色好白──哪裡不舒服?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就愛虐待自己。」
  
  「我──我沒事。」她拍拍胸腔,緩和了驚嚇情緒。「唉,大概早餐沒吃,血糖降太低吧。」
  
  「看,又不吃早餐了。」吳麗嬪一副「還是我瞭解你」的表情,親切的挽著她。
  
  「選日不如撞日,打從我們回國就想約你和映溪吃飯,總是沒約成,不如今天讓我先請你羅?你想吃什麼?」
  
  「啊?吃飯啊?」章皓雲當然沒心情,何況她還得趕去工作室趕圖。
  
  「改天吧,我還有事要忙,哪天約好映溪一起吧,不然她會罵我的。」
  
  「哎,這個映溪……到今天還是那麼小心眼?」吳麗嬪若有所思、有感而發。
  
  「她的個性如果能改一改,這幾年我也不會躲在美國了。」
  
  「嗯……你和餘慶可說是歷經諸多考驗,你們一定要珍惜埃」章皓雲話中有話,小心翼翼地字斟句酌。「你,最近是不是一個人,有事……在忙啊?」
  
  「是啊!你怎麼知道?」吳麗嬪即刻承認,語氣充滿歡欣,笑意盎然。
  
  「剛剛我才在談這個案子呢,餘慶把一個飯店投資開發案子交給我──這傢伙總算發現我很有用了。」
  
  「喔?你忙的是公事?」
  
  「對啊!」吳麗嬪沒發現章皓雲一臉不悅,繼續滔滔不絕。「我找到一個對休閒事業最有辦法的經理人,來替我處理開發案,相信他一定不會讓我失望。」
  
  「他──他是誰啊?」章皓雲勇敢地問出重點。
  
  「吳若風,你聽過他嗎?餐旅業界大家都知道的一號人物呢!目前在亞洲,他個人經手規劃經營的觀光飯店超過十家,台灣知名風景區的國際級飯店,幾乎都是他引進的。」吳麗嬪說得與有榮焉,整個臉蛋散發沉醉的光采。
  
  「麗嬪……你──你是不是很欣賞這個,這個叫吳若風的?」
  
  除了馬餘慶之外,章皓雲從來沒有見過,吳麗嬪以如此高度的讚賞語氣,敘說一個男人,心中不祥感覺愈來愈強。
  
  「呵呵……當然啊!簡直愛到不得了呢。」她絲毫不保留自己心意。「不過,不是男女之間的愛,我是太欣賞他了。」
  
  「喔,這樣礙…」章皓雲從吳麗嬪臉上的光采,推測事情恐怕不大妙──
  
  現在互相欣賞,過不久可能就難以自拔了!天啊,無論如何,她不能讓最好的好友自尋毀滅。
  
  「怎麼啦?又在想設計圖了?」吳麗嬪不愧是多年好友,體貼關懷道:「每次你開始想設計,就會失神恍惚,很危險喔。」
  
  「不會啦,我習慣了。」章皓雲勉強一笑。「我該走了,還有事要做。」
  
  「我送你過去吧。」
  
  「謝謝你,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再見!」
  
  她速速告退,心中把那個名字記得牢牢,下決心一定要找到那個叫吳若風的男人,一定要告訴他──離麗嬪遠一點兒!
  
  ***
  
  找到這個人並不太費力氣,顯然吳麗嬪沒說錯,此人算是叱吒風雲的大人物。
  
  「吳先生,這位小姐說有急事找您。」
  
  好不容易說服擋門的秘書小姐通報,章皓雲帶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進入吳若風位於遠東金融大樓的獨立辦公室。
  
  「是哪位?我現在非常忙,不能改天?」吳若風埋首在堆積如山的文件中,連頭部沒抬一下。
  
  「對不起……吳先生,打擾了……」貿然硬闖讓她心虛得連話都說不清。
  
  「你?」他聽見熟悉的聲音,才瞄了她一眼。「你──你怎麼找到這來了?」
  
  「我……我知道這樣很冒昧,可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一定得跟你說不可。」章皓雲豁出去了!
  
  為了好友一生安定幸福,這檔閒事她非管不可。
  
  吳若風示意秘書離開,以為她是為了那幅圖騰而來。「小姐,說真的我快忙翻了,恐怕沒時間為你解說那幅圖騰的歷史典故。」
  
  「不不不──」章皓雲緊張的不知從何開口。「我不是要談那個圖騰,我是想……想跟你談關於──」
  
  「關於棉質衣料的蠟染進程?」吳若風以尖銳鋒利的眼光瞅住她。「對不起,這個部分我也不是非常瞭解,你要不要去中央圖書館查資料比較快?」
  
  「唉!都不是啦!」章皓雲恨自己笨嘴愚舌,怎麼大半天講不出重點?!
  
  「也不是?」吳若風不以為然微癟著性格薄唇。「怪了,除了這件事,我實在想不出來,不相識的我們究竟有啥好談?」
  
  「有。」章皓雲走到他面前,用盡全身力量道:「吳先生,我想懇求你,不要破壞我朋友的婚姻──」
  
  「什麼?你說什麼?」吳若風不悅不解蹙起濃眉。「小姐……你是不是找錯人了?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講什麼!」
  
  「你自知理虧,理所當然裝傻──」章皓雲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下去。「沒錯,跟書上說的一樣──你不承認是人之常情……」
  
  「什麼承認不承認?」吳若風惱火至極,鮮明五官此刻擰皺猙獰。「你到底在胡說什麼?」
  
  章皓雲篤定點頭,由他的惱羞成怒,肯定她的猜測是對的。「吳先生,你不必氣惱,我的目的不是來惹火你,只希望在事情能控制的時候,你趕快懸崖勒馬,不要鑄成難以彌補的錯誤──」
  
  「夠了!」吳若風再不能忍受她的莫名其妙,而他也沒閒功夫搞清楚這女人究竟是哪根筋不對,索性起身開門送客。「很抱歉,我沒時間跟你瞎攪和!請。」
  
  「你──你、你以為把我趕走沒事了嗎?」章皓雲陡然升起一股正氣,用手抵住門。「老實告訴你好了!既然敢來,我沒有什麼不敢說的──就算你氣到失控也沒用!根據婚姻專家說,出軌的人,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有錯──你條件這麼好,實在不必想不開,去搶別人的老婆!請你好自為之──」
  
  「搶人家老婆?」他張口結舌,不知該罵什麼來表達忿怒?
  
  憑他堂堂多金貌端,事業有成的黃令單身漢,只怕自動投懷送抱的女人趕都趕不完,何需搶別人老婆?再者,這瘋女人是哪只眼睛見到他搶了誰的老婆了?
  
  見鬼了!他吳若風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都怪那天下午的大雷雨太詭異,若非那場雨太大,又雷聲閃電交加,他也不會跑進咖啡廳裡躲雨,不進那家咖啡廳,就不會遇見眼前這瘋癲女子!
  
  沒憑沒據,這女人大膽登門踏戶來興師問罪?還說得一副真有其事的樣子──赫,他到底是招惹了什麼壞東西啊?
  
  吳若風愈想愈氣,感覺──把怒火狂燒全身,不禁叱喝道:
  
  「小姐,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聽不明白,以我看,大概是你腦子有問題!趁我還忍得住,三秒鐘之內請你離開我的視線!」
  
  「好──你還裝傻?」章皓雲咬咬唇,聳肩表示無所謂。「反正,我話已經帶到了,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滾!」他已經忍不住了,倘若站在面前的不是個女人,他恐怕已經打得她滿地找牙了。
  
  「……走就走嘛,凶什麼?」縮了縮身子,章皓雲確實被他的超大嗓門嚇到。
  
  「滾!」彷彿雷鳴,吳若風又吼了一聲。「以後都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你以為我喜歡看到你嗎?哼,臭美!」
  
  語畢,她轉身拔腿就跑。說真格的,他那張盛怒的臉已氣到發出青綠光,再不快速閃人的話,恐怕自己真會被他劈成好幾段!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3-11-6 00:18:30
  第三章
  
  「你說──北濱的那塊地,地主堅持不肯賣?」
  
  「是,不論我好說歹說,她就是不肯讓。」業務代表一臉慚愧。「對不起,吳總監,我已經盡力了。」
  
  「唔……沒道理,不過是棟鳥不生蛋的荒郊野屋,對方為什麼不肯賣?」
  
  凝著表情,吳若風的眼中透出強烈的不悅。「你確定該說的都說了?提過條件了嗎?對方不肯讓的原因在哪裡?」
  
  「提過了,遠比市價高好幾倍的價錢,屋主卻一點兒也不心動。唉,白花花鈔票搬出來部沒用了,我實在不知拿什麼買收她?」業務代表十分無力沮喪道。
  
  「哦?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強烈好奇心在吳若風心中廾起。
  
  「嗯,遠看像個鬼,近看嘛──長相滿秀麗,是個美得有點靈氣逼人的奇怪女孩。」
  
  「什麼?你說地主是個女的?」他很驚訝,湛亮俊眸微瞠。「你沒搞錯吧?」
  
  「報告總監,我調查過了。」業務代表遞給他一份從戶政單位調來的資料。
  
  「原地建屋是屬於一位八十幾歲的老先生,過世之後,由他的繼承人將原地原屋賣給這位章皓雲小姐。」
  
  「章皓雲?」
  
  「沒錯,這位章皓雲的職業欄是空白的。那天去探訪的時候,她穿著一身奇怪的衣服,睡眼惺忪的,實在看不出她從事什麼行業。」
  
  「這倒是奇事一樁!」吳若風敲著案前檔案,沉吟道:「一個年輕女性,奇裝異服,無所事事地躲在那麼偏僻的地方,簡直匪夷所思。」
  
  「可不是,我也覺得她怪裡怪氣。」業務代表附和道。
  
  「不管她怎麼怪,總之,這塊地我們志在必得,你再去想辦法。」
  
  吳若風信誓旦旦,嚴肅的臉色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聽著,無論用什麼方法,盡快弄到那塊地,否則飯店開幕的日子絕對延期,光違約金就夠叫我們吃不完兜著走──你聽清楚了嗎?」
  
  「嗯,我會再努力的,總監放心。」業務代表恭恭敬敬接下任務,退出去了。
  
  章皓雲?遠看像個鬼?近看清秀美麗?一身奇裝異服?
  
  他低頭沉吟,反覆咀嚼業務員對地主的形容,不自禁在腦海中拼湊那女孩的形貌──
  
  頃刻間,腦中躍然浮現的身影,竟然與那咖啡廳邂逅的女孩一模一樣。
  
  真是老天開他的玩笑,不偏不倚就在他最趕時間的關鍵下起大雨──吳若風苦笑著,十分無奈。
  
  遇上打扮怪怪的女孩是偶然,然而,她追上門來胡說八道一氣,又是怎麼一回事呢?該不會難搞的地主也是她?
  
  「哇!不會這麼倒楣吧?」吳若風感覺眼皮開始跳動,遂安慰自己。
  
  怪人怪事難免有,接二連三就太邪門了。不過,在大台北地區,多的是這種奇異的新新人類,沒什麼好大驚小怪!不會的,他絕不會這麼倒楣的。
  
  ***
  
  枯枝、荷葉、乾樹籐、及一大堆不知名、各地撿拾搜集來的「染料」,一堆一堆地擺放在半露天庭院的泥地上。
  
  舊式大型灶爐裡,正轟隆隆燒著烈火,灶上頂著一隻約莫可容下兩個小孩洗澡的大鐵盆,咕嚕咕嚕地不斷冒出蒸氣……
  
  將長髮緊緊紮起來,章皓雲穿著以染壞的布塊裁成的工作服,正滿頭大汗以大木樁攪拌鐵鍋裡溶解的染料。
  
  她渾身被大汗浸得濕透,飄飄的衣料黏附曼妙的曲線,十分性感。
  
  「呼!好累……哎,燒這麼久了,看起來還不太行!」一邊拌勻鍋子裡的東西,她一邊自言自語。「怎麼辦?如果再染不成,我已經沒有新的原料再試了!唉……」
  
  作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服裝設計師,她從來沒放棄成名的夢想,然而夢想是不能餵飽肚子的,她必須把握時間做各種不同嘗試,參加各種比賽。
  
  除此之外,她還接下本地小型製衣廠的服裝設計工作,設計流行性高,製作方便且便宜好賣的平價成衣。
  
  這些繁碎的工作,章皓雲一律搬到工作室來完成,現實生活再怎麼不愉快,一旦進入這個屬於她自由揮灑的世界,她可以馬上進入狀況,投入只有她悠遊其中的創作天空。
  
  她奮力攪動大鍋裡的染料,一面小心添加柴火,沒發現屋角那部古董造型電話已經響到快爛了。
  
  「喂!對不起,你打錯了──」好不容易發現電話聲的她,衝到電話旁,提起話筒脫口就是這一句。
  
  「等等!你先不要掛斷──」對方緊張地呼喚。「我有重要的事……」
  
  「什麼重要的事?這裡沒行你要找的人啦!」章皓雲不耐吼:「我很忙,不要吵我。」
  
  「小姐,你連我要找誰,為了什麼事都不知道,怎麼斷定我是打錯電話?」
  
  「因為這個電話我幾乎沒用過,全世界不超過五個人知道號碼,而且這五個全是女人──」她滔滔不絕。「況且,我現在非常忙,爐灶上正在燒東西──不管你是誰要找誰,反正,我說你打錯,你就是打錯了。」
  
  喀!
  
  不等對方吭半句,她俐落地掛上話筒,再度奔回爐邊,盯住她一生最大的「希望」。
  
  此刻就算天塌下來,也沒有這鍋染料重要,若是特殊的色澤染成了,今年的比賽就有著落埃
  
  然而,被掛電話的吳若風,在另一頭的辦公室裡,感覺這女人莫各其妙。
  
  這女人有病啊?既然不接電話,接電話線來做啥?
  
  赫!她可以不接電話,總不能不出門吧?哪來這麼詭異的女人啊?!
  
  吳若風當下決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到北濱去,一開始他已耐不住強烈的好奇,很想瞭解這個離群索居的女人,到底是怎麼個奇怪法?
  
  現代的年輕女孩鮮少不被金錢吸引,她的不為所動是為了什麼?吳若風真的非常想會一會這位奇女子。
  
  沒料,就在那通電話裡,她便狠狠賞他一根大釘子撞,他遊走世界見過形形色色的男人與女人,還沒有碰過像這類無法交流的絕緣體──
  
  偏不信邪的吳若風,穩穩掌握著方向盤,飛快殺到章皓雲的獨棟小屋。
  
  叮──叮──叮──
  
  門鈴響不停,忙碌中的章皓雲沒法分身去開門,扯開嗓門喊:「誰啊?」
  
  在工作中的她絕少與外界接觸,若非擔心有意外狀況,她甚至想把電鈴也給拆掉,圖個耳根清靜。
  
  「小姐,我是警員查戶口,麻煩你開一下門好嗎?」吳若風隨口扯謊。
  
  「查戶口?」章皓雲皺眉自語。「不會吧?幾百年沒查過了?哪個警察這麼勤勞,真該給他記個功,好好地嘉獎。」
  
  「小姐,我們是奉命行事,請你跟警方合作。」對方繼續心戰喊話。
  
  「唉──你什麼時候不好查,偏偏這時候查,我現在正忙……」
  
  帶著八分懷疑,她慢慢走到門邊,待門一打開,她立刻後悔不已──
  
  哪來的警察,根本是那個「天打雷劈」的男人嘛。
  
  「你──你怎麼找到這兒?你想幹什麼?」
  
  「世界真小,說出來也許你不相信,我也不知道是你住在這裡。」
  
  吳若風一方面驚訝自己的預感神准,果然業務員形容得貼切,十分符合她的形象,另一方面,他又露出計謀得逞的快意笑容。
  
  「原來,章、皓、雲……就是你。我還猜想,躲在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女人,必足個怪老巫婆──沒想到,是個年輕貌美的小姐。」
  
  「呵,我還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改行當警察了咧?」
  
  她冷冷「虧」他,不假辭色。「還有啊,今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既沒打雷也沒下雨──好端端地,你闖來我家做什麼?」
  
  「問得好!」吳若風以銳利的眸光瞅住她。「上次,你闖到我辦公室,非安我一個『搶人妻子』的罪名不可。今天我來,只是想跟你談一項『交易』。一人闖一次,算扯平了吧!」
  
  「喂,說重點好不好?你到底想幹啥?我現在很忙!」她一心全懸在咕嚕咕嚕冒氣的染料鍋。
  
  「好,重點是──我是泰鼎委任的總監,這附近的地,差不多已經讓我們收購完畢了,就差你這一小片──」
  
  「停──」章皓雲忙不迭制止他。「吳先生,倘若你所謂的交易,是想買下我的地盤,那麼很抱歉,我不想談。」
  
  「怪了?你一個女孩子家躲在這種地方──在忙什麼?」他聽到裡面鍋爐燒滾的聲響。「方便讓我進去看看?」
  
  「對不起,不方便。」章皓雲死命護住門,就是不讓他進去。「這是我的家,你一個大男人闖進女孩子的香閨想幹嘛?非禮嗎?」
  
  「啥?香閨?」吳若風噗嗤笑出來。「你這個破朽不堪的屋子叫香閨?現在農曆七月,你該不是幻想自己是聶小倩吧?看看你穿的──」
  
  他伸出手輕扯她染壞的罩衫,口吻不屑。「你沒事穿成這樣,就算不嚇人,也會誘人犯罪,你老實告訴我,裡面……究竟是幹什麼勾當?」
  
  「喂!你有沒有禮貌啊?動手動腳的。」感覺他修長粗礪的指悄,隔著薄布搔過肌膚,她全身沒來由生起一陣熱烘烘的電流竄動,舌頭也打結了。「只……只有你,你這種滿腦子的黃色思想的爛男人,才……會往不入流的方向猜!」
  
  「是嗎?」他發現她臉紅緊張的樣子還真可愛,忍不住繼續逗她。「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裡面製造什麼毒品之類──嗯,我看得去警察局報案,讓警察仔細查查看……」
  
  「你敢!」章皓雲氣到冒煙,怒沖沖朝他罵道:「擺明了你是來鬧的嗎?告訴你,愛鬧你儘管去鬧,本人的房子不賣就是不賣。」
  
  吼完,她猛地轉過身,想進屋後立刻關門,結果吳若風同時伸出手想拉她──
  
  刷!吳若風一時情急用力過猛,不小心把她身上簡單縫製的罩衫整件扯下。
  
  一瞬間,她那光潔姣好、豐滿勻亭的美麗同體,毫無遮掩的展現在他眼前──
  
  不,正確的說,她身上僅剩的布料,實在遮不了什麼。
  
  約有幾秒的空白,吳若風呆呆凝望眼前「美景」,連光裸的章皓雲也呆了……
  
  「啊!你──不要臉的東西!你敢非禮我?你去死!去死吧!」
  
  好不容易回過魂,章皓雲撿起地上的布塊,遮住羞赧不已臊紅全身,巴不得挖個地洞躲進去。
  
  這是招誰惹誰了?章皓雲怎麼也沒想到──這瘟神似的男人會招來禍事連連,不但闖到家裡來,還讓自己衣不蔽體?
  
  「嗚……你這個不要臉的色狼!給我滾!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她用力甩上門,將兩人就此隔絕。
  
  ***
  
  「意外」發生過後好幾天,吳若風總還是常不經意想起,那無瑕美麗的身軀。
  
  他不是耽溺色慾的男人,然而章皓雲的純美,卻在她一身罩衫落地的剎那間,深深開鑿了他人性最深層的慾望源頭,從此洶湧澎湃,不能停止。
  
  「嘿,專心點嘛!怎麼老是心不在焉?」女人在他的耳畔吹氣。
  
  「……我,其實有點累……」他漫不經心應道。
  
  窗外夜色如墨,一重一重染黑了天際。
  
  吳若風望著窗外,滿腦子想的全是白嫩勻淨,曲線窈窕的章皓雲,及她驚駭、羞怯、慌張,完全不知所措的嬌柔性感……
  
  此時他正躺在自己購置,位處水岸邊的高級華廈內,暗夜裡的情潮被另一名女子挑弄得激烈火熱。
  
  可惜,他想的是別人。
  
  「……若風,你一點兒都不想我嗎?」
  
  全身光裸的嬈麗女子,彷如飢餓多時的小動物般,緊緊攀黏在他偉岸身上,一雙盈水桃花媚眼,流露出強烈渴求的目光。
  
  「嘿!我累了,你──別這樣……今天──就讓我休息一晚吧?」
  
  幾乎在昏迷邊緣的吳若風,以不耐煩的口氣,奮力抵擋兩隻火熱挑情、不停在他古銅身軀梭巡的白嫩玉手。
  
  「哼……想休息?你想得美喔!不知道我等你回來,等得多辛苦?」
  
  劉映溪嘟起嘴不依,繼續她放肆激烈的挑逗,大膽在他敏感部位又掐又捏。
  
  「可惡……死沒良心的東西!多久沒見了,怎麼一點兒都不想念,也不需要我啊?」
  
  「開什麼玩笑?誰規定多久沒見,我就一定非要惡虎撲羊?」吳若風打了個大呵欠,疲 憊拉開她的糾纏。「好啦,你最乖了,讓我睡覺!」
  
  「不,我偏要你睡不得,偏要你癢得睡不著……呵!看我的厲害!」
  
  不知哪裡來的充沛精神體力,她卯足勁兒逗引他,像發情母貓一般,伸出銳利爪牙。「若風……給我,給我嘛……人家想……」
  
  「別鬧──你再想也要看別人想不想?不急於這一時,對不對?我明天一大早得起床趕開會,而且是很重要的會,請你別再鬧了。」
  
  愛困又心煩的吳若風幾乎要翻臉,後悔不該讓她知道自己的歸期。
  
  這個劉映溪是他出差曼谷時認識的,起初以為她身為記者,見多識廣應該可以做個不錯的紅粉加己。
  
  沒想到,不過浪漫一宵,竟從此被她死死、緊緊黏上,好像經過那一夜,她便認定他是她的伴侶。
  
  唉,吳若風最討厭搞不清楚狀況的女人,不明白她腦袋裡裝的是什麼?
  
  「唉──人家全心全意對你好,你卻對我這麼壞?」劉映溪拉下臉,哭喪表情道:「你說嘛……人家哪裡不夠好?哪裡不合你的意?告訴我,我一定改進,直到你滿意為止。」
  
  「不,這全然不關你的事……」吳若風如洩氣的皮球,沉沉的眼皮已不容他說太多理智的勸喻。「我只是累了,累了想睡行不行?」
  
  瞧她一副委屈小可憐的樣子,需要這麼據理力爭?吳若風受不了這種女人──好像只要曾經有過關係,男人就得買單結帳,銀貨兩訖才行。
  
  拜託,現在是什麼朝代啊?
  
  有沒有搞錯?如果再不上道的話,她很快就會被打成拒絕往來戶,永遠相見不如懷念。
  
  「可是……我好挫折喔……」她愈挫愈勇,以豐潤身體在他的敏感部位揉蹭。
  
  「如果不是我太沒吸引力的話,你興奮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想睡呢?」
  
  「對!我就是覺得你沒吸引力,看了讓人興趣全沒,我現在只想睡覺──行了吧?」吳若風再也受不了這種恐怖的騷擾,一翻身跳下床,連棉被一併捲起。
  
  「你要發花癡,自己慢慢去發,我沒空奉陪!這裡讓給你,我到客房去睡。」
  
  「你──你幹嘛生氣啊?」看他連房間都不想待,劉映溪急了,趕忙拉住他。
  
  「這張床又大又舒服,你別走……陪我在這兒睡嘛……」
  
  「不必了。」吳若風冷冷地諷道:「跟你──我怕半夜做惡夢。」
  
  「若風……不要生氣嘛……我不吵你就是了。」惶恐至極的她不願放手。「我一個人在這麼大的房間會很害怕耶……你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怕的話就走人,這裡可沒人留你。」他決絕甩脫她的手。「我老實說吧!你這樣奇怪性格的女孩子,我很難接受,以後──我們就不要聯絡了。」
  
  「不要聯絡?」劉映溪破他嚇到了,微張的唇持續顫抖。「為什麼?你……不要生氣,我已經道歉了……不要趕我嘛──人家……我是真的喜歡你埃」
  
  「那是你的事。」吳若風瞭解話不說清楚,將來定是後患無窮。「總之,我話說到這裡,你什麼都不必說,我決定的事無人可以改變。」
  
  吳若風疾步離開,不顧傷心的劉映溪哀怨哭泣,雖然她哭不是為了愛他多深,只因吳若風是她「收集」的男人之中,外表及身家背景最好的。
  
  好不容易釣上的大魚溜了,她當然哭到如喪考妣。
  
  女人的哭聲令人煩心,吳若風領悟到,這種看順眼就上床的男女關係,一點兒也沒意思,既無情感交流的悸動,也沒有彼此心靈交會的狂喜,更糟的是,一不小心就搞得後患無窮……
  
  以後再也不能一時心軟,不可以隨便惹上這些麻煩──他很肯定地告訴自己。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3-11-6 00:19:01
  第四章
  
  天剛亮透,章皓雲恰從濱海 工作室回到台北的家。
  
  開了門,她躡手躡腳進到屋裡,在自己的家如此小心翼翼,全因深伯驚擾了脾氣不好的室友。
  
  章皓雲感慨歎了口氣,內心裡她期盼獨擁這溫馨的小窩,只是,夢想短時間不會實現,因為她負債纍纍,根本沒錢買下和劉映溪共有的另一半產權。
  
  一開始,原是章皓雲找劉映溪和吳麗嬪一同分擔房租。
  
  後來,發生了吳麗嬪搶走劉映溪的意中人──馬餘慶的那件事,短短幾星期,三個人的友誼像摔碎的玻璃,不但補不回來,連撿拾都難免滿手割傷。
  
  吳麗嬪跟著馬餘慶走得老遠,留下傷心的劉映溪,和不知靠哪邊才對的她。
  
  哈巧,碰上房東想賣掉房子,於是革命情感濃厚的兩人便一同買下了。
  
  還記得,當時傷心至極的劉映溪,變得像玻璃娃娃似,凡事只依賴她,把她當作唯一的知己。而章皓雲一向心軟又講義氣,尤其心疼劉映溪為愛受重創,狠下心丟掉一個難得的青衫至交──馬餘慶,和好姐妹淘,吳麗嬪。
  
  畢竟,對章皓雲而言,朋友比男人重要多了,她可以沒有男友,卻不能想像哪天要是沒有這些手帕交該怎麼活?
  
  此後,章皓雲和劉映溪的感情更好了,一場情變不但沒讓她倆拆夥,反更堅持繼續閨中密友的關係。
  
  無奈的是,經過幾年朝夕相處下來,劉映溪日益嚴重的疑心病和小心眼,愈來愈令人消受不了,讓她老是像勒緊了神經線在過日子,深怕不小心說錯話,又惹來不必要的風波麻煩……
  
  就像現在,弄到連進自己家門都像小偷似的──何必呢?
  
  浴室的燈光還亮著,章皓雲心想,一定又是劉映溪忘了關燈了。
  
  這位大小姐在家習慣漫不經心,大大小小事情都交由她解決,相形之下,她活似管家婆,而劉映溪倒像是飯來張口的大小姐了。
  
  「啊!映溪?!原來你在裡面喔?」章皓雲一進浴室,見到室友嚇了一跳。
  
  「廢話,不是我還會有誰?」
  
  「你一向主張早起的蟲兒被鳥吃──今天很反常喔?」
  
  「哎,總有例外的時候嘛。倒是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在趕新一季春夏裝嗎?做得怎麼樣了?」身著一襲透明性感睡衣,劉映溪雙目迷濛,神情慵懶在浴室裡漱洗。
  
  「唉,沒什麼大進展,我整個人差不多快累掛了,乾脆回來好好睡一頓飽。」
  
  「快睡吧,熬夜的女人老得快喔。」
  
  「光說我?」章皓雲端詳鏡子裡的她。「你呢?請問小姐您現在是決定要起床了?還是打算再回籠繼續睡?」
  
  「起來了。待會兒啊,我要出發去日月潭的涵碧樓度假。」
  
  「涵碧樓?聽說超級貴耶!一個晚上要價一萬,簡直搶人。」章皓雲睜大了雙眼。「那麼昂貴的浪漫,該不是你自己去吧?那不是太寂寥了嗎?」
  
  「才不是!我的行情有那麼差嗎?」劉映溪的臉上綻放桃花,光采四射。「告訴你喔,我今天啊──嘻……撿到寶了。」
  
  「你又幹什麼可怕的勾當?」她看著劉映溪,那張擺明了春心蕩漾的表情……
  
  瞇著眼、揚起翹唇微笑,十分得意神氣的妖冶模樣,她心中突生不祥預感。
  
  「哪是?!就是撿到一塊稀世珍寶,急急忙忙就把他帶回家了。」
  
  「到底什麼寶啊?你上哪兒撿的?」東張西望一陣,章皓雲不解問:「放在哪兒?怎麼都沒看到?咱們家中哪有空間讓你藏什麼寶……」
  
  「看吶──『放』在那兒。」劉映溪往自個兒房間努努嘴。「極品。」
  
  「噢……我的老天啊!劉映溪!你──」章皓雲差點兒沒昏倒在地。
  
  章皓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清楚看到一個赤條條的男人,長手長腳體格雄偉,臥躺在劉映溪的大床上,看得出來十足是個猛男,身材百分百壯碩結實,可惜他趴睡著,所以長相如何不得而知。
  
  「如何?不賴吧?你室友眼光不錯喔?」
  
  劉映溪挑挑眉,性感地曲起小腿抖動,薄衫輕掩的身子微微顫晃,風情萬種。
  
  「哼!你還敢問我如何?有沒有搞錯啊?我簡直是──受夠了。」
  
  章皓雲一肚子氣,早說過她倆的女子宿舍是不留宿男人的,偏偏劉映溪每次都犯規,死性下改。
  
  「到底怎麼樣嘛!不容易喔,人家眼光可高呢,是我在人群裡夠出眾,他才挑上我呢。」
  
  劉映溪渾然不覺,好友已經咕嚕咕嚕冒「氣」泡,還大剌剌誇耀戰功。
  
  「是。你很棒、你很厲害,誰不知劉映溪魅力無限,男人莫不倒臥你裙下?」
  
  「嘻嘻!別這麼說,我會驕傲的啦……下次有好機會一定先讓你。」
  
  「謝謝你的慷慨。」章皓雲沒好氣白她一眼。「自己好好『享受』吧!」
  
  「不啦!昨晚搞一整夜,再鬧下去腳都軟──涵碧樓也不必去了。」劉映溪還在高亢情緒中,什麼渾話部說出來。「嘿,想不想試試看?別客氣。」
  
  「我聽說氣氛很棒,可惜代價太高了。」章皓雲搖頭,以為她說度假享受。
  
  「哪是氣氛棒而已?出神入化哪!」劉映溪舔舔唇。「而且……滴滴香醇、意猶末經…」
  
  「喂!我在說涵碧樓,你是在說啥?麥斯威爾咖啡?」章皓雲腦袋快被她氣爆了。
  
  「神經,我說的是『他』──」劉映溪愈講愈興奮,眼瞳噴出激情火花。「真的啦,看在大家是好朋友的分上──你不必客氣……」
  
  「不、必、了!謝謝!本人『灰熊』感恩!你留著自己用吧!」章皓雲氣得冒煙,一轉頭回自己房間,再聽她滿嘴黃言胡語下去,鐵定精神崩潰。
  
  「下次再胡言亂語,我絕對不理你!」章皓雲忍不住咒罵。
  
  她實在很不喜歡劉映溪的輕佻,自從愛人被搶走,她整個人都變了,變得讓人不敢領教。
  
  「喂,別這樣……」劉映溪趕緊追出來。「不要生氣嘛,人家跟你開玩笑而已──」
  
  「玩笑?我一點兒也不覺得好笑!拜託,你不要老是開那些毫無節制的爛玩笑好嗎?我沒那麼好的幽默感。」
  
  「好啦好啦,不要生氣……」劉映溪摟住她的肩,撒嬌地哄道:「我已經沒朋友了,倘若連你不理我,那可怎麼辦?好嘛,我答應你──以後都不亂講話。」
  
  「算了,我真的想睡了。既然你們要下台中,先祝你玩得愉快。」
  
  章皓雲不想跟她扯,怕一個不小心又吵出什麼話題,包準今天不必休息了。
  
  「呵呵,你不生氣啦?」劉映溪知道自己再次擺平了室友,開心道:「我就知道,全世界你對我最好了!這次的涵碧樓我先去,下次去巴里島做專題,我提供機票,還招待全程食宿喔!你說,這樣的服務很夠意思吧?」
  
  「機票和食宿?哪有這麼好?」章皓雲不信。
  
  「真的啦!本來跟我一組的攝影記者不想去,反正攝影我自己也行,那名額就讓給你羅!」
  
  「真的嗎?」章皓雲有點心動,鬱悶許久,是該出去透透氣了。
  
  「當然是真的。」劉映溪討好地在她身上蹭。「那麼好的福利,絕對你優先享受,誰叫你是我最好的『麻吉』。」
  
  「好了好了。」章皓雲知道她一向反反覆覆,說不定下個鐘頭她就反悔,只隨意應道:「謝謝你的用心。可是──我真的好困好睏,先讓我去睡覺好嗎?」
  
  「嗯,你趕快睡,我也要去準備南下的行李。」
  
  劉映溪步履輕盈走回房間,章皓雲不意轉回頭──迷濛的眼珠子差點沒爆掉!
  
  她正好看見那個已經起床的「猛男」,仔細瞧他的髮型、膚色、身高、走路樣貌……
  
  天,太恐怖了──章皓雲駭得嘴巴都合不起來。
  
  不會吧?天底下男人何其多?此人竟跟那個「天打雷劈」的男人這麼像?
  
  「不不不……一定是沒睡飽才會亂想,不可能的。」
  
  章皓雲用力拍了拍後腦勺,晃了晃渾沌的腦袋。
  
  她一直告訴自己──看錯了,一定是眼花了,愛困的時候會產生幻覺,可千萬別胡思亂想,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她還是趕快去睡個飽比較重要。
  
  喀地鎖上房門,劉映溪確定聽到她鎖門的聲音,猴急黏在男人身上。
  
  「對不起,嚇到你啦?我這個室友怪怪的,你別理她……」
  
  「真的嗎?」男人不解歪頭思考著。「她閃太快了。可惜,我沒機會見識她的怪。」
  
  「你省省吧!」劉映溪賊賊地瞪他。「劉浩,我可警告你喔,跟我在一起,你誰也別見識。」
  
  「好啦!有你纏著就夠了。」男人示好擁抱她。「我劉浩啊,是世界上最專情的男人。」
  
  「嗯,這還差不多。」劉映溪滿意點頭,親匿吻著他的臉頰。「你啊,比起某個討厭鬼真的貼心多了。」
  
  想起那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她暗自得意自己並非沒行情,瞧她不過隨便走走,不就撿了個好男人回家嗎?
  
  ***
  
  趁著劉映溪不在家,吳麗嬪特別來看看好朋友,順便敘敘舊情誼。
  
  「礙…進到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真是百感交集。」
  
  環顧自己曾經短暫住過的屋子,吳麗嬪端著好友特地研煮的香濃咖啡,一再觸景興歎。
  
  「是啊,你以前住過的那間臥房,差不多變成映溪個人的衣帽間了。」
  
  章皓雲柔指一比,無限悵惘。「現在這個家,全是她作王。」
  
  「怎麼可以這樣?你也擁有一半產權啊!皓雲,你不覺得……對她太過包容了嗎?這可不是件好事情。」
  
  「哎……沒辦法,我實在不願花時間,在撫平映溪始終不穩的情緒上,乾脆隨她羅。」章皓雲十分無奈。「這些日子來,她跟我們所認識的映溪大大不同了。她已經徹底改變,變得連我都快不認識──實在不懂,如此聰明伶俐的女孩子,卻永遠想不明白簡單道理。」
  
  「你的逃避不是辦法!」吳麗嬪反駁。「讓她自己去碰釘子、去成熟成長,你愈是忍讓,她愈不知反省檢討。」
  
  「別提她了。」知道再說下去又要心情不好,章皓雲索性轉移話題。「回台灣來還好嗎?餘慶的工作順利吧?你們……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問題?」
  
  「呵,你問的問題還真奇怪,誰傳說我們感情不睦來著?我們哪裡不和了?一直以來,餘慶一向很珍惜我們好不容易掙來的婚姻,保護都來不及了,哪裡捨得破壞分毫?」
  
  「可是──你和他……似乎都各忙各的。」
  
  「哎喲,現代社會哪對夫妻不是這樣啊?整天形影不離、黏答答的夫妻反而會出問題呢。」吳麗嬪笑容燦爛,看不出任何說謊的痕跡。
  
  「喔──沒問題……那就好。」章皓雲遲疑咬咬唇,不知該不該問她茶樓遇上的那個男人是何方神聖?
  
  「對了。聽說你接了好幾家本土製衣廠的設計工作?」
  
  「是埃」不上不下的事業,總是讓章皓雲想起來就感慨萬千。「目前我還沒辦法闖出自己的名號,只好先接些工作賺生活費,否則真會被債務給壓死了。」
  
  「你到底欠多少?要不要我幫忙?」吳麗嬪關心問。
  
  「謝謝你,不用了。我的個性你也知道,再好的好朋友也不能牽涉金錢。」
  
  章皓雲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麗嬪,那天我們在茶樓相遇,那個男人──叫吳若風的,他對你很不錯喔?」
  
  「對啊!他對我真的很好。」她爽快應道:「世界上,除了餘慶,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他是老天爺給我最好的禮物。」
  
  「啊?你──你怎麼可以這樣?不行啦!」
  
  聞言章皓雲幾乎接不下去,是發生什麼事了?她怎能外遇得如此坦蕩?
  
  「別誤會,千萬別誤會──我跟他絕非你所想的那種關係。」
  
  「不然是什麼關係?他跟你僅只純友誼嗎?」章皓雲更著急了,多情總有一天出大問題。「男女之間很難說的,現在是純友誼,日子一久就很難說了。」
  
  「唉喲,你別亂猜。」吳麗嬪看她窮緊張的模樣覺得好玩,故意賣關子。「總之啊,我跟他之間,有一個曲折離奇的故事,以後找機會說給你聽。」
  
  「不管怎麼曲折離奇,你趕快離開他就是了啦!」章皓雲不敢想像事情爆開的後果。「眼前幸福要好好珍惜,開不得玩笑啊!」
  
  吳麗嬪笑著搖頭,才想回答,提包裡的手機響起。「喂,若風是你啊?有重要的事要找我談……好啊,我現在在和平路,不然,你過來接我好了……你在附近?好,我馬上過去。」
  
  「他……約你?他還敢來約你?」章皓雲很想一巴掌打醒她。「麗嬪,你……你真的要去跟他見面?」
  
  「嗯,他很急!我今天沒時間說了,下次一定解釋清楚。再見!」
  
  匆匆忙忙爓起提包,吳麗嬪帶著一臉幸福笑意跑下樓去。
  
  完了……章皓雲呆呆坐在自家沙發上,一籌莫展。
  
  之前已經冒著生命危險找他談了,後來他找上門,章皓雲也再次提醒過他。
  
  沒料,這個吳若風根本不為所動嘛,可惡的傢伙!
  
  自負又同執的死男人,他非要搞到出人命才高興嗎?
  
  章皓雲想起那張線條分明,理直氣壯的俊臉,彷彿介入別人的婚姻,他一點兒責任也沒有,千錯萬錯全是別人的錯。
  
  哼,不要臉的壞男人,最好別再讓我遇到,不然我可不讓你好吃好睡!
  
  ***
  
  「你十萬火急的,是哪個工地失火嗎?」一上車,吳麗嬪打趣問道。
  
  「才不是,建築師那裡已經把飯店的配置圖都畫好了,他們催著要定案。」
  
  「這個你自己決定就可以啦!既然我把案子交給你,當然百分之百相信你。」
  
  「還是聽聽你的意見比較妥當。」吳若風對姐姐的尊重溢於言表。
  
  「姐,我們相認才沒多久,對彼此都不甚瞭解,一起工作多點接觸,也算是一種聯絡感情嘛!」
  
  「呵!沒想到你那一臉沒血沒淚的死樣子,居然還重感情呢。」
  
  看著至親的弟弟,吳麗嬪十分意外也感動。「說真的,過些日子不忙的時候,我們應該找機會辦個餐宴,讓你的朋友和我的朋友一起來參與,一併把我們的身世公告給大家知道,免得發生什麼誤會。」
  
  「嗯,這個提議不錯,我是該多認識你生活圈子的人,還有,我家那些兄弟也急著看我的親姐姐長什麼樣子……早點兒『浮出』檯面也不錯。」
  
  「胡說什麼啊?浮出檯面?你又不是我的地下情人!」吳麗嬪笑著捶他。「你記住喔,老姐我可是準備隨時『驗收成果』,別再混了,趕快去找個好女孩……」
  
  「幹嘛又說這個?」吳若風皺起眉頭,在這種時間全被工作塞滿的生活中,除非天上自動掉下來,否則上哪兒找什麼「好女孩」?
  
  碰來碰去,全是些外表算是上乘,但腦子不知裝什麼的怪女孩──
  
  說到怪女孩,他馬上想到濱海荒屋裡「煉丹」的小怪女,不知怎地,自那次不經意看見她全裸的美麗身體,吳若風似乎陷入了某種不可明喻的思愁裡──
  
  她如受驚白兔的大眼睛,總是在他腦海揮不去,她咄咄逼人的態度,也讓人難以忘記地牽 掛著……
  
  再想起她孤身一人在那荒屋裡,認真做著不為人知的事業,吳若風真的很想深入她的神秘世界,仔仔細細把她給弄個明白清楚。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3-11-6 00:19:45
  第五章
  
  一部銀灰色嶄新湛亮的朋馳轎車,緩緩駛進「泰鼎開發集團」專屬停車常
  
  吳若風身著鐵灰色西裝,挺拔偉岸的英姿,吸引了周圍男男女女的目光。
  
  英姿煥發的他,剛從建築師事務所取得修正過的設計圖,準備拿給吳麗嬪做最後的確認。
  
  當他走到公司大門口,不意竟撞見馬餘慶殷切送一名女孩子出來,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令他牽 掛多時的章皓雲!
  
  「別跟我見外,任何我可以幫得上忙的,你盡量告訴我沒關係──」
  
  馬餘慶認真的眼眸灼灼望住她。「皓雲,我始終當你是最好的朋友……是那種──很親的,像家人一樣的朋友,你若真把我當外人的話,說真的──我會很失望……」
  
  「呵,說得這麼嚴重?到底是怎麼了?麗嬪欺負你啊?」
  
  章皓雲笑得好柔、好媚,偏著頭凝視他的嚴肅。「我啊,才不是跟你見外呢,你也知道我獨來獨往慣了,很少呼朋引伴。」
  
  「總之,我希望看到你快樂。」馬餘慶欲言又止。「……你活得愉快,我也會跟著快樂的。」
  
  「噢!好肉麻喔……你去哪兒學的?聽得我雞皮疙瘩掉一地啊!」
  
  「你別嘻嘻哈哈的,我說的可是句句實話。」馬餘慶正色道。
  
  但笑不語的章皓雲,只傳遞了一個溫柔的凝眸,擺手向他道別。
  
  「別送了,我自己可以下樓。你啊,千萬給我好好對待麗嬪喔──」
  
  「會的,不必你交代我也知道。自己小心礙…」
  
  一旁站立著,已聽到他倆對談的吳若風,幾乎忍不住衝上前揍人了!
  
  這對男女竟在公司門口談笑自若,行止親匿,彷彿情投意合的男女一般,毫不避諱──像什麼話?!
  
  已婚的男人不顧旁人眼光,一逕跟別的女人勾搭,這馬餘慶是活膩了嗎?
  
  吳若風臉色一凜,雙瞳迸出嚇人的青光,直直往章皓雲面前一站。
  
  「等一下!我有話問你!」
  
  「啊!怎麼是你?什麼事啊?」章皓雲才剛要按電梯,剎那間差點兒沒讓他發青的臉嚇出心臟玻「嘖嘖──你的臉色真的難看耶,現在是農曆七月,拜託你不要出來亂嚇人。」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不客氣質問。
  
  「怪了?你能來,我不能來嗎?」她也沒好臉色。
  
  想到自己向來保護得密不透風的身體,竟白白讓他給看了去,章皓雲每想起便恨得牙癢癢,巴不得立刻把他眼珠子給挖下來。
  
  這可惡、天殺的惡痞子,以為自己有錢長得帥,就可以隨隨便便闖人家女孩子的房子,看光人家的同體嗎?哼,也不怕長針眼!
  
  她不懷好意睨著他,心底一遍又一遍咒罵。
  
  「喔?那你告訴我,你怎麼認識馬餘慶?又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吳若風的眼中充滿殺氣。「最好坦白老實說,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跟你有關係嗎?」章皓雲一出口,十足火力強大,不甘示弱。「吳先生,說別人之前先想想你自己吧!先管好自己比較重要。」
  
  「你是什麼意思?到底是誰叫你來這?你想做什麼?」吳若風像質問犯人般咄咄逼人。「馬餘慶已經結婚了,你不知道嗎?」
  
  「廢話!我當然知道啊!」章皓雲翻了翻白眼,壓低音量。「人家是麗嬪的好老公,好不容易才結成婚的。倒是你,不要常纏著麗嬪……你這樣會影響人家的婚姻。我早就警告你了,都是你不聽勸……」
  
  「我?你──原來那天胡扯半天,說的是麗嬪?」吳若風長長吐一口氣,臉上充滿嘲弄。「我的天,真是被你打敗了。哼……你有沒有長腦子?我怎麼會跟麗嬪有曖昧?太可笑了!」
  
  「沒有最好。反正你就不要纏著她,萬一讓人家誤會也不好。」她激動不已。
  
  「怎麼可能?吳麗嬪是我的親姐姐,你不知道?」
  
  「姐姐?啊──你說,麗嬪是你姐姐?」章皓雲不敢相信。「呵,想騙我?麗嬪是養父母帶大的,根本沒有兄弟姐妹,哪來的弟弟啊?你不要推卸責任──」
  
  「你才不要開這種讓人笑掉大牙的玩笑!」吳若風一臉正色。「千真萬確──我吳若風是吳麗嬪同父同母的親姐弟,二十幾年前,貧困的父母把我們分送給別人領養。兩年前,我們已經相認了,這樣你聽清楚了嗎?」
  
  「吭?真的?」章皓雲聽得很清楚,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你……你是她弟弟──你不是恰好姓『吳』嗎?」
  
  「對!我是她弟弟,貨真價實。」他一字一句警示道:「你沒事離我姐夫遠一點!世界上我只有麗嬪這個唯一的親人,我不會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電梯門開,在她沒有完全反應過來時,吳若風已推她進入。
  
  竟然有這種事?章皓雲終於想通麗嬪提起他時的那份得意,及落落大方──
  
  原來,他真是她一生中,除了丈夫以外最重要的男人啊!
  
  這下更糗了!
  
  章皓雲很想一路搭著電梯,下到地心層去──她沒臉見人哪!
  
  吳若風竟是麗嬪的弟弟?
  
  天啊,她居然讓最好朋友的弟弟,看了自己的裸體──
  
  這……這叫她可怎麼在世為人哪?唉……
  
  ***
  
  「我警告你──最好給我離章皓雲遠一點!」
  
  送走章皓雲,吳若風怒氣沖沖闖進馬餘慶的辦公室。「不管你們之間是哪一種友誼,不論你們是哪一款居心──總而言之,再讓我聽到你說些肉麻兮兮的渾話,看我怎麼整治你!」
  
  面對他連珠炮似一陣吼罵,馬餘慶僅回以一臉茫然、完全不知所云。「怎麼了……你的臉色比被戴了綠帽還忿怒恐怖!請問一下,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你少給我嘻皮笑臉!」不知哪兒來的火氣,吳若風掄起拳頭。「那個女人不是你該碰的!」
  
  「喔?我不該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碰』了她?」
  
  馬餘慶一向也覺得,這自大臭屁的小舅子頗惹人厭,今天難得逮到他失控反常的模樣,當然不能放過這「報仇雪恨」的好機會。
  
  「敢問你是以什麼身份命令我?章皓雲跟你又是何等關係?」
  
  「不必繞大圈子。」吳若風表現出來的激動,活似被搶了愛人的失意男人。
  
  「我跟她並不熟,大可不必懷疑我跟她的關係。但是,你既身為我的姐夫,我有權為了保護自己姐姐來『命令』你──離她愈遠愈好。」
  
  「呵,你堅持用『命令』兩字?」他的唯我獨尊,一向讓馬餘慶吃不消。「看來,章皓雲絕不會是你所謂『不熟』的朋友?以我看,八成你是『煞』到她很久了吧?否則你不該這麼激動──」
  
  「你胡說!」吳若風暴跳否認。「我跟她連面都沒見過幾次,你不要亂模糊焦點,重點是你要注意言行──」
  
  「唉……」馬餘慶苦笑搖頭,看著他不斷鼓動的腮幫子。「老弟,你真的反應太過度了。章皓雲是我和你姐最要好的朋友,對她,我永遠只有親人一般的關心,不可能再有什麼其他的,別人不瞭解沒關係,麗嬪瞭解就好了。」
  
  「你就是吃定我姐好欺負!」吳若風一想到,他對著章皓雲說的那些黏膩的話語,一把忿火怎麼也熄不了。
  
  「拜託,請把你的好心腸全部留給我姐姐,其他閒雜人等,麻煩你不必太熱心好嗎?」
  
  「若風,你真的誤會餘慶了。」聽到辦公室裡的爭執,吳麗嬪進來解危。「瞧你這麼緊張,還說你對人家皓雲沒意思,連我都不信了。」
  
  「姐,那是因為你沒聽到他說的那些話──」吳若風急於辯解。
  
  「好了,我的老公我很瞭解。」吳麗嬪親匿地往先生的大腿坐上去,撒嬌道。
  
  「他啊,絕不會對不起我──倒是你啊,自己的事情多關心,好的女孩要積極去追,皓雲長得美,又有滿肚子奇異怪點子,配上你這『搞怪男』,其實還滿配的呢!」
  
  「姐──你……你嫁了老公,腦子變笨啦?」
  
  吳若風一時不知該接什麼,眼見人家小夫妻倆,旁若無人似地親熱不已,他只像闖錯門的不速之客,杵在那兒尷尬極了。
  
  「若風,坦白說,你從來沒有對哪個女孩子,發動那麼大的脾氣,表示她對你確實有不一樣的吸引力──好好去想想……問問自己的答案是什麼?」
  
  吳麗嬪拍拍他的肩。「別懷疑餘慶,該懷疑的是你。呵,原本我還想安排介紹你倆認識呢。唉,跟你有緣的人啊,想逃都逃不了。」
  
  「哼,有緣?對我而言,她只是個夠討人厭的傢伙。」吳若風氣呼呼地。
  
  任他再怎麼寂寞,也不會濫竽充數地抓個行為詭怪的小巫婆吧?
  
  雖然她凶起來的樣子頗可愛,雖然她沒穿衣服的模樣也十分性感,但是,冷靜下來的吳若風在心中自問。
  
  現今二十一世紀,會一個人在荒屋裡燒灶火「煉丹」的怪女人,試問幾個男人夠膽子去惹?
  
  只是,說真格的。除去那些怪怪的因子,章皓雲算得上外表出眾,氣質獨特的超優美女啊!
  
  如果她不是那麼怪,就外型而言,還恰好正是他心中頗為欣賞的女性典型呢,真要愛上她,恐怕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思及此,吳若風甩了甩頭,不太敢往不想。
  
  「咳!我走了,不妨礙你們的好事。」他轉身離開。
  
  「哪天幫你約皓雲,大家一起出來吃吃飯吧!」
  
  「再說,我走了。」他像逃火災似逃出現常
  
  「噫?這次他居然沒有一口否定耶!」吳麗嬪喜出望外。「太好了!我們吳家有希望了。」
  
  ***
  
  晚餐時刻,連鎖速食餐廳裡鬧哄哄。
  
  忙碌一天的章皓雲,沒時間打理晚餐,隨便就以炸雞汽水果腹。
  
  啃完炸雞,正忙著擦手的她,在人群穿梭的店裡,發現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影──
  
  「劉映溪?原來你躲在這兒啊?」
  
  章皓雲挪擺同樣一身多重色彩的披披掛掛,腋下還挾著一卷衣料半成品,準備拿給工廠打樣參考用的。
  
  「皓雲,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我也不想知道啊,全台北市到處是炸雞店。偏偏讓我抓到你──呵呵!今天成果如何?」
  
  章皓雲放下布樣,伸伸脖子住朋友桌前的稿紙瞄,見上頭字跡寥寥無幾。「天哪──現在都幾點了?大姐你還沒交稿?」
  
  「嗯,無所謂啦……反正,社裡寫旅遊專題的不只我一個,開不了天窗就死不了人,管他呢……」
  
  劉映溪一派怡然,頭也不抬地繼續凝思,指間燃燒的香煙很快燒到了盡頭。
  
  「難得你想得開──」章皓雲揶揄。「放輕鬆點也好,我現在也豁出去了,想不出來就算了嘛,創作不能勉強,不必跟自己健康過不去。」
  
  「唉──」甩動一頭長髮,捺熄指間的星星煙火,劉映溪幽幽歎了一口好長的氣……
  
  「好煩哪……真想逃到沒有人的地方!」
  
  「映溪你──又怎麼啦?什麼事不開心?」她知道好友不高興就想出國。
  
  章皓雲擔憂地伸出纖手在她眼前揮動。「發生什麼事?又被退稿子啦?還是,你們那個變態社長,又派了什麼不可能的任務?」
  
  「沒事。」劉映溪不耐煩拍掉她的手。「閉上你的烏鴉嘴!本人工作運正順,你別胡咒我。」
  
  「順?真的嗎?」章皓雲瞄了眼散在她眼前,畫得亂七八槽的稿紙,不解道。
  
  「真的順的話,怎麼會一個人在這兒玩自閉?嘖嘖,你瞧你──在寫什麼啊?根本半個宇也沒寫,全在鬼畫符嘛……,麻煩你說一下,到底是怎麼啦?劉映溪大作家?」
  
  「……皓雲,我遇到他了,他──明明回來了,卻連一聲通知也沒有。」
  
  「他?真的啊?是哪個他?男的他?還是……女的她?」章皓雲緊張問道。
  
  完了!難道吳麗嬪夫婦倆回來的事露餡了?
  
  「噫?你這麼緊張做啥?」劉映溪的眼睛射出冷光。「我也沒說什麼。」
  
  「那──你究竟遇到誰了?」
  
  「算了。我不想說──」劉映溪明顯情緒很低落。
  
  「奇怪了……他們不是說……說十年內都不會回台灣了嗎?」
  
  其實,馬餘慶偕同愛妻吳麗嬪回台發展的消息,章皓雲老早就知道了。
  
  她怕情傷末愈的劉映溪承受不住,所以隱瞞沒說,誰科竟讓她自己給遇上了?
  
  「哼!聽你的口氣,好像就確定知道我在說誰?」
  
  劉映溪懷疑忿恨的眸子盯住她。「老實說,你早就知道了吧?怪不得!馬餘慶見到我,第一句話就是問候你!」
  
  「你真的見到他了?什麼時候?他說了些什麼?」
  
  「皓雲,最初他追的是你,是被你一口拒絕之後,才讓麗嬪撿了便宜。」劉映溪又開始回憶往事。「唉,即使他們結婚了。但認真說起來,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永遠不一樣。」
  
  「哪有啊?人家都是好朋友嘛!你想太多了……」
  
  「不是嗎?你們都擁有馬餘慶的愛,唯獨我沒有,我真的那麼差嗎?」
  
  早八百年前的舊帳她也翻?這就是劉映溪,章皓雲實在不知從何說起。
  
  「映溪,我……我不是故意的……是麗嬪說……說這樣子,對大家都好。」
  
  「是嗎?麗嬪說的話你都聽,那我呢?你當麗嬪是朋友,卻不當我是朋友?」
  
  劉映溪臉部線條僵硬,眼中充滿挫敗失意。「你們礙…就是會聯合起來欺負我。」
  
  「又來了,幹嘛這樣?老是說這些,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章皓雲語塞,不擅說謊的她,又怕好友責怪,頓時臊紅了雙頰。
  
  多疑又小心眼的劉映溪,總叫她不知該怎麼說才對,愈想不惹她生氣,偏偏愈說她愈氣。
  
  「算了。我沒怪你──餘慶還很關心你……他一點兒都沒變,結婚讓他更成熟了──」劉映溪再點上一支煙,表情滿是刺痛哀絕。
  
  「你──唉,看你好像一點兒都沒有想通嘛!」
  
  章皓雲對她的心疼,此時轉成忿怒。「夠了,映溪。不要懲罰自己了。事情過那麼久,馬餘慶和吳麗嬪已經是合法夫妻,你到底還在不甘不願什麼?沒用啦,再怎麼說,事實已如此,能有什麼改變?」
  
  「說歸說,那種痛你不會瞭解──」劉映溪拋給她一個輕蔑的眼神。
  
  那蔑視很像在笑她,從來沒好好愛過任何一個男人,不瞭解深陷愛情的苦澀滋味。
  
  「不管多痛,過去就過去,是你自己不願放自己一馬。」
  
  「說得容易?被拋棄的又不是你。」她仍是一副受害者的委屈。
  
  「瞭解!誰說我不瞭解?」章皓雲真的生氣了8你就是老把自己放在最可憐的位置,其實你一點兒也不可憐啊,明明是你在找自己的麻煩,從來不想讓自己好過。」
  
  「別義正詞嚴了!皓雲,你只需回答我一個問題──」阻斷她的叫罵,劉映溪幽幽問道:「如果當初──馬餘慶選擇的是你,而不是吳麗嬪,你……你會不會把他讓給我?」
  
  「天啊?!」章皓雲仰天哀號。「這是什麼爛問題?你以為馬餘慶是什麼?是玩具?還是當季的香奈兒背包?他是人耶,哪能讓來讓去的?」
  
  「不要逃避問題。」劉映溪咄咄逼人。「告訴我,你會不會讓我?」
  
  「映溪,愛情的世界很現實。你永遠記住一句話,愛的國度,勝者為王。」
  
  「嗯,我同意這句話。但是,我樣樣比麗嬪強,哪一點都不比她差,那最後的優勝者應該是我!若真說『勝者為王』,我才應該是勝者。」
  
  「錯!錯!錯!」章皓雲搖頭如波浪鼓。「你沒搞清楚──所謂勝者,是獲得愛的人。不管什麼條件不條件,馬餘慶心裡愛的是麗嬪,她就是勝利者。」
  
  「哼!你就只會幫她。」劉映溪仍然不服氣。「好!不提他們兩個──我還是要問你,以後萬一我跟你看上同一個男人,你會怎麼處理?」
  
  「這……這什麼爛問題啊?」章皓雲確實讓她打敗了,不住求饒。「不可能的啦,你饒了我行不行?別想這些沒營養的,一點兒都不好玩。」
  
  「不行。我偏要你說。」劉映溪以銳利的眼光盯住她。「被好友搶走摯愛的感覺,我已經嘗過一次了,皓雲……你一定不會像麗嬪那樣對待我吧?」
  
  「拜託,這哪算背叛?你不能因為想要要不到,就把罪名硬掛人家頭上啊!」
  
  「你不要說教!」劉映溪的怪毛病嚴重發作了。「答應我,千萬不要跟我搶同一個男人,好不好?」
  
  「夠了──你別沒事杞人憂天好不好?這種事根本就不可能發生的。」
  
  這話一說完,章皓雲馬上就後侮了。
  
  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是「絕對不可能」,特別把某一句話說到滿的時候,出差錯的比例特別高──
  
  章皓雲悄悄打了個寒顫,千萬不可啊,跟她愛上同一個男人?
  
  根據以往經驗,怕是比談十次錯誤的戀愛還要累死人,不如一有症兆就馬上讓賢,快速逃離戰場為妙!
  
  她暗自下定決心,絕對杜絕任何發生這種「慘劇」的可能性。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3-11-6 00:20:16
  第六章
  
  飛往巴里島的大型豪華客機,載滿度假旅客,穩穩翱翔萬尺高空。
  
  一趟意外得來的免費旅程,章皓雲感激劉映溪的慷慨,一方面心中仍存在些許忐忑──畢竟,她一向不是那麼慷慨的女人。
  
  「還要多久到啊?感覺已經坐了好久喔。」
  
  章皓雲的個性就是閒不住,幾小時的飛行無事可做,讓她很是難過。
  
  「差不多再三侗小時吧,你睡一下就到了。」
  
  打從一上飛機,劉映溪一直都很興奮,彷彿目的地有什麼驚喜的人物正等著。
  
  「皓雲,告訴你喔。算命的說,我今年有一次結婚的大好機會。而且啊,這姻緣必然要出現在北迴歸線以南。」
  
  「啊?北迴歸線以南?這個範圍很大耶!以我看啊,你隨便聽聽就算了嘛,搞不好人家唬弄你的!」一盆冷水直接潑下,章皓雲顧不得好友生氣。「若是算命的鬼話能聽,屎都能吃了。」
  
  「不,這次一定准的,我有強烈的預感──冥冥之中,我感應到……我的他,現在正於巴里島的某處等著我。」
  
  望著小窗外層疊的雲朵,劉映溪的眼神柔情感性。「皓雲,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我很放浪形骸,但是在我心底,其實非常盼望有段美好感情,一個完美的歸宿。」
  
  「嗯,我瞭解。大多數女人也都是這麼盼望的,不是嗎?」
  
  章皓雲低下頭翻著雜誌,隨意問:「對了,你上次那個『寶物』呢?」
  
  「啥寶物?」劉映溪歪著頭想很久,不解問:「你在說誰?」
  
  「不就是那天你帶回家的那個猛男嗎?他是不是來自北迴歸線以南?」
  
  「唉……別提他了,l巒映溪擺擺手。「反正,那種男人……用過就算了。」
  
  「喔?什麼意思?什麼叫『用』過就算了?」
  
  「對那種隨便都可以勾回家的男人,幹嘛認真?」她一副無所謂。
  
  恐怕是對方不買帳,不然以她對好友的瞭解,怎麼可能才一夜就變了天?
  
  該怪那男人始亂終棄,還是好友毫不矜持?
  
  「真是敗給你了。」章皓雲瞠目,認定身旁這位女人已經徹底沒救了。「你既然都知道那種人是不能碰的,何必招惹呢?這樣會惹到大麻煩的啦!」
  
  「人家……人家一時耐不住嘛!」劉映溪無辜道。
  
  「我告訴你喔──」章皓雲已經忍無可忍。「巴里島到處部是無所事事、專釣女遊客伴遊的男妓,你小心點!別讓人佔了便宜,還得付大把銀子──」
  
  「好啦,你實在很囉嗦耶。」劉映溪擺出不悅的臉色。「我是成熟的大女人,自己做的事,自己會負責啦!何況,我在等著今生的良緣呢。」
  
  「好,你最好記得自己說過的話。」章皓雲不放心警告。「喂……這個你可別抱太大期望,該你的不需要強求。」
  
  「噢,你真的好煩耶!就告訴你不會嘛。」劉映溪翻臉了,側過身去不理她。
  
  ***
  
  排了將近一小時長長隊伍,章皓雲終於越過麻煩的海 關,踩上巴里島的土地,吹拂海洋氣息的微風,吸進肺裡的空氣,也帶著幽淡花香……
  
  才正感歎眼前的和風朗日,一道挺拔身影令她全身血液冰結,剎那間章皓雲像是被下了降頭,絲毫動彈不得。
  
  她想死!
  
  真、的、非、常、想、死。
  
  絕對見鬼了才這樣!她都已離家千萬里了,瘟神居然還是沒能甩得乾淨?
  
  「嗨!歡迎光臨巴里島!」
  
  吳若風帶著開心的笑顏,身著印尼傳統服飾朝她走過來。
  
  「嗨。」章皓雲勉強招呼。
  
  她的臉色沮喪,當下很想提著行李奔向機場,直接搭乘原機返回台灣算了。
  
  「你──你真的是?是那個……那個──」她連他的名字也被嚇得「熊熊」忘記。
  
  「對。是我,你認識的,別懷疑。」他拍拍她的肩。「地球原來不大嘛,很巧喔?離台灣這麼遠的地方相遇,可見我倆很有緣!」
  
  哼!人家是倒楣見鬼了!誰想跟你遇啊?有緣你的大頭啦──
  
  章皓雲心中一大串咒罵連連。
  
  唉……前進不是,後退也不是。怎麼不叫人沮喪呢?
  
  連出國度假,也擺脫不了「瘟神」的糾纏?
  
  章皓雲呆呆站了好一會兒,實在不知該如何應對,腦子唯一的想法是躲,但身在完全陌生的國度,根本無處可逃。
  
  「你……你不是大老闆嗎?怎麼會在這裡獻花給遊客?」
  
  「嘿,大老闆也是小夥計做起的,迎賓出算是我的工作之一──這裡有我投資的飯店和度假別墅。」
  
  「喔──看不出來,你還真的……真的很有本事耶。」她眼睛瞪得老大。
  
  「不敢當,總是一份自己喜歡的事業。不過,我是臨時來參加會議,才安排這一趟行程,想不到,你也會來這裡。」
  
  吳若風在意外相逢的驚訝中,歡喜為她獻上梔子花圈,淡淡馨香充溢鼻間。
  
  「呵,我也很不想啊,根本是千百個不願意。」
  
  章皓雲無可奈何接受他的獻花,低聲咕噥道。
  
  「啊!若風?若風──真的是你!好意外喔,你怎麼在這裡!」
  
  在章皓雲未從驚嚇回魂的片刻,劉映溪已拔尖嗓門大聲叫囂不停。
  
  「天啊!我太意外了!好棒喔,太讚了!這幾天我不必擔心無聊沒伴了,若風──早跟你說過,我們之間的緣分是注定的,這下你總該相信了吧!」
  
  瞧見劉映溪那興奮幾乎飛天的德性,章皓雲約略明白了──
  
  原來他們早就認識,他真的是劉映溪那晚揀回家的「寶物」?
  
  也就是她口中所說,用過就算了的「消耗品」。
  
  「拜託,你別再亂嚷亂叫,胡言亂語的,讓熟人見了多不好意思?」吳若風的表情很是輕蔑。「況且,我跟你事實上也並不是太熱。」
  
  「哎喲,吳若風……虧你長得天字一號的帥,怎麼你身上的血那麼冷?」
  
  「你胡言亂語什麼?對不起,我一句也沒聽懂。」
  
  吳若風一臉氣悶,彷彿揮蒼蠅似地,一再揮去她黏膩「鹹豬手」。
  
  「喂,你好無情喔──這麼快把我們的情分忘了?」劉映溪繼續撒嬌,嗲聲嗲氣。「不公平!你好偏心!都只獻花給皓雲,我怎麼沒有?我也要!」
  
  「你們認識?」
  
  「什麼認識而已?我們是好朋友,十幾年死黨了。」
  
  「……喔,這麼巧?」吳若風看看沉默的章皓雲,表情有些奇怪。
  
  「你們……很熟吧?」章皓雲故意試探問。
  
  「熟哪!熟得不得了喔。」劉映溪很誇張。
  
  「喂,你不要亂講。」吳若風急忙否認,搖頭撇清。「我跟你明明好久一段時間都沒聯絡了,不知道你在胡亂『牽拖』什麼。」
  
  噫?怎麼會這樣?難道上次看見的不是他嗎?章皓雲暗暗思忖。
  
  那天清晨,猛看直覺真的很像是他,應該不是因為睡不飽而產生的錯覺才是。
  
  吳若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哪?睡到人家床上了,現在重逢竟翻臉不認人?
  
  唉,現在的社會上,外表俊挺又位高多金的男人,總可以把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偏偏有數不清的女人樂在其中。唉……
  
  她默默睨視著他,報以嗤之以鼻的打量。
  
  「映溪,主辦單位還沒到嗎?」章皓雲轉移話題以化解尷尬。
  
  「原來,她是你好朋友?世界真小!」
  
  沒料,吳若風的眼光始終繞著她轉,興趣十分盎然。
  
  「不過,感覺上你們的個性……應該相差很多?」
  
  「是啊,個性不同並不影響我們的感情。」章皓雲的態度很淡漠。
  
  尤其,當知道此對男女之間的「不尋常」,她對他的評分急速下降至負一百。
  
  「沒錯沒錯!皓雲一向對朋友比對姐妹更好,雖然你看她的外表阿工作上是平庸些,心地倒很不錯喲。」劉映溪話中帶話,諷刺得很。
  
  吳若風皺著眉頭,隨即以眼光詢問章皓雲,而她只回應一個聽不下去的無奈表情。
  
  「嗯──我瞭解。」吳若風彷彿看出她們之間的矛盾。
  
  蒙在章皓雲臉上的陰霾,及淡淡的憂鬱神色,隱約昭示她其實非常忍耐著劉映溪。
  
  吳若風知道再說下去大家都不快,趕緊識趣地收尾。
  
  「兩位小姐,這次的媒體採訪團是本地導遊工會所辦,恰好敝人代表飯店界,算協辦單位之一,侍會專車會送你們到度假飯店,若有任何服務不周的地方,歡迎直接投訴。」
  
  「謝謝你。」章皓雲冷冷地點頭致謝,拉著行李逕往候車點。
  
  劉映溪可捨不得放棄黏住吳若風的好機會,一直纏著他東拉西扯。
  
  偏偏他柔情的眼神,一再送往遠處站立的章皓雲,深眸中似乎藏著話語,對著她欲語還休。
  
  「喂,你一直盯著皓雲看是什麼意思?」劉映溪不悅質問。「你喜歡她嗎?」
  
  「怪了?我喜歡或不喜歡,幹嘛要告訴你?」吳若風不耐甩脫她。「快走吧!你們的專車來了。」
  
  「若風,晚上來找我嘛!」劉映溪惹火明示。「等下把我的房號告訴你。」
  
  「不必了。晚上我還有很多事要忙……」
  
  「再忙,也抽得出一點時間嘛?」劉映溪整個身子幾乎「掛」在他胸前。
  
  擺明表演給章皓雲看似的,她無所不用其極挑逗。「人家非要你陪,才睡得著嘛。」
  
  「拜託,別肉麻當有趣!」吳若風撇開她。「請你適可而止,否則──到時候丟了臉,可別怪我!」
  
  章皓雲聽不見他們交談內容,卻清晰看到兩人肢體親近,她感覺心底有些部分正在崩潰、剝落,一塊一塊地……割肉似地疼痛。
  
  很詭異地,這種類似吃醋的感覺,實在不該有,但她實在接受不來──
  
  像他這樣身份及外表都出眾的男子,竟也是劉映溪的玩伴之一,他會不會太沉淪了?
  
  況且,他還是麗嬪的親弟弟,天!她怎能讓麗嬪知道真相呢?
  
  章皓雲一再抿唇、不解地搖頭,她不願再細想下去……
  
  ***
  
  這晚,劉映溪和章皓雲一直應付接續而來的簡報及晚宴。
  
  待所有活動告一段落,幾乎已近午夜時分。
  
  「映溪,你先回房去吧,我想到海 邊的泳池畔坐一下。」
  
  「好啊!聽說坐在那裡看星星,簡直美呆了。」
  
  劉映溪約莫安排了晚問節目,也不希望同房的章皓雲礙事。「不過,你自己一個人可要小心,這裡的房間都是獨棟的,每棟都長得很像,你可別弄錯了。」
  
  「嗯,知道了。我會小心啦。」
  
  章皓雲點點頭,獨自緩步追隨海浪拍岸所發出的濤聲而去。
  
  沿著細細沙灘漫步行走,放眼所及是婆娑椰子樹影搖曳,柔白皎潔月光從葉縫下輕盈篩落……
  
  彷如夢境的奇光異景,深深打動了章皓雲的心。
  
  印度洋飄來的海風,柔柔輕撫章皓雲身上,她閉上眼,感覺被銀色月光安上飛翔的魔幻羽翼,整個人彷彿輕飄飄地飛了起來……
  
  這夜,她追逐海風,追逐月影,追逐滿天數不清的閃爍星光,直到腳步疲 憊,才回頭走回休憩別墅方向。
  
  沿苦海岸拾階而上,這片海崖沿岸遍佈豪華私人別墅,比比皆是來自世界各地富豪,擲重金三十萬美金以上,建造屬於自己的世外桃源,每一戶都充分表現主人個人風格特色。
  
  她像是欣賞藝術品般一一細細觀察,邊看邊慢慢定回參訪團落腳的vilia。
  
  「F棟五號,是這間沒錯吧?」章皓雲仔細就著暈黃的燈看清門牌。
  
  「沒錯,就是這裡。」她確定門牌號碼沒錯,大方推開當地特有的木雕門。
  
  一進門,是一座花木扶疏的花園,空氣中飄滿梔子花香味……
  
  「嗯……好香喔。哇,好美的房子!沒想到主辦單位這麼認真,竟分配這麼好的大型別墅給團員,這次真的賺到了!」
  
  穿越花園,進入主屋,偌大挑空、半露天的客廳中,放眼所見竟是一座流水潺潺的私人游泳池。
  
  章皓雲站在客廳中,看著清澈見底的池水,興奮得整顆心不住飛騰起來,她懷疑自己一定在做夢。
  
  「不管是夢是真,先好好游幾趟再說吧!」她興奮地把外衣盡褪,幾乎裸身跳了。
  
  「既然來到巴里島,不好好地在月光下裸泳,根本就是白來了!」
  
  她快樂在池中游來游去,一趟又一趟地,像一尾久違大海的美人魚。
  
  「噫?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埋在池水裡的她,聽到一道最害怕的男聲。
  
  當下章皓雲以為自己耳朵太敏感聽錯了,待從水裡採出頭,看見池邊只圓著浴巾的吳若風,不禁又羞又惱扯開嗓門大叫:
  
  「你?你哪裡有病啊!竟敢擅闖別人的房間?」
  
  「小姐,是你搞錯了吧?這裡明明是我的房間!」
  
  章皓雲全身血液都涼了,仍大聲吼道:「亂講!這間是F棟五號……」
  
  「呵呵……真的是你眼花看錯了。這裡是E棟五號,不是F棟,F棟不靠海,房間也小一點。你現在所處的屋子造價一百萬美元,每晚租金至少三千美金……要不要起來看清楚門牌?」
  
  「怎……怎……怎麼會這樣?」章皓雲縮在池邊不住哆嗦,夜晚涼風讓池水彷彿瞬間降溫、冰透心肺。
  
  「來!先把這個穿上。」吳若風體貼丟給她一件浴袍。「趕快穿上,不然會著涼。」
  
  「你──你先轉過去。」雖然在水裡也走光得差不多了,章皓雲還是堅持要他轉身。
  
  「可以。」吳若風無所謂聳肩轉身,輕描淡寫說道:「反正,『重點』也看得差不多了。」
  
  「哼!」沒時間跟他爭辯,章皓雲快速翻上池邊,穿上保暖的袍子。
  
  「喂!我問你──」章皓雲惱羞成怒質問:「其實,你早就知道我進錯房間對不對?」
  
  「什麼意思?你指控我故意偷窺?」他清楚感受她在挑釁。
  
  「難道不是?」章皓雲想到自己又讓他白看了,心中十足火大。「反正你這種人,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你說話客氣點,什麼叫做『你這種人』?你倒說說看。」吳若風不爽的臉色頗駭人。
  
  「還裝蒜?你之前不是跟映溪打得火熱,就在我家,我親眼看到了。」
  
  「你家?跟她?我看是你在說夢話吧?」吳若風根本不知劉映溪的家在何處。
  
  「對,就在我跟映溪的家。」章皓雲不吐不快,厲言指控。「像你這種隨便跟女人回家上床,然後又翻臉不認帳的男人,還有什麼更下三濫的事做不出來?」
  
  「還有呢?」吳若風眼中冒著火,他真的被這女人的論調氣到快爆了。
  
  「吭?你還有喔?天,你的豐功偉跡,恐怕不是孤陋寡聞的我所能理解的吧?!對不起,我該同自己的房間去,不跟你抬貢了。」
  
  「等等!把話說清楚再走!」吳若風一把揪住她的衣袖。「說出你知道的一切事實,少耍嘴皮子,別自以為是個女人,我就拿你沒辦法──告訴你,要是惹毛了我,誰都一樣!」
  
  「……凶什麼?你凶……什麼啊?」章皓雲被他的語氣嚇到,舌頭打了結。
  
  「你出言譭謗,我難道不該申冤?告訴你,我沒跟劉映溪到過你家,那個男人絕對不是我,你聽清楚沒有!」
  
  他吼叫,眼眸布著血絲,彷彿還看得見火星閃動。
  
  「跟我比大聲?唉,我真替麗嬪難過……」心想自己怎麼也不能在這時候佔下風,章皓雲挺了挺胸膛,理直氣壯。「你還敢大聲?問一下喔,若你跟映溪沒有曖昧,她會這樣不知禮義廉恥地黏死你嗎?」
  
  「你可以去問她,那是她的問題,是她有病!關我什麼事?」
  
  他吼得更大聲,碩實寬廣的胸肌劇烈起伏。「總之,我現在看到她就怕,別扯上她!」
  
  「喂!你把人家利用完了,就棄之如敝屣──你不要臉!人渣!專占女人的便宜!」她氣到最高點,一股腦兒先罵先贏。
  
  「虧我還尊敬你是我姐的朋友,你講話不要太過分。」吳若風把她整個人壓在牆上,非讓她把話聽清楚。「我不是那種人,如果你要信劉映溪的話,我也沒辦法──事實是,我沒去過她家,從來沒有!」
  
  「隨便……請、你、現、在、放、開、我。」她強自維持鎮定命令。
  
  「不,我要弄明白,你到底在氣我什麼?」吳若風從來不讓別人誤解,他一定要她徹底解開誤會。
  
  「請問我是哪裡犯到你了?打從台灣到巴里島,你陰魂不散,卻處處沒好臉色,事事跟我過不去?麻煩把對我的所有不爽說出來好嗎?」
  
  「拜託,誰跟著你了?」她不滿他的挑釁,雙手插腰、不甘示弱罵道:「我是倒了大楣啊──天下何其大?什麼地方你不去,偏偏就來這裡,哪間房你不去住,偏偏住容易讓人看錯的E棟……唉,好好度假心情,全讓你破壞了。」
  
  「自己看錯門牌還怪別人,你倒是挺會牽拖嘛。」
  
  吳若風沒想到她的想法竟像任性的小女孩,忍俊不住笑起來。
  
  「你還笑?我快氣到爆血管了。」章皓雲嘟起嘴,擺動肩膀想甩開他的箝制。
  
  「來吧,來喝杯黃姜茶,身體會暖些。」看出她的任性,猜想她之所以咬住他和劉映溪的關係不放,全是出於自衛心態,緊繃的心情突然放鬆下來,他放開她,走到設備齊全的餐廳。
  
  「哼!誰要喝你的茶?誰知你有沒有下毒?別假好心。」
  
  章皓雲還在氣,是氣自己粗心闖錯房間,也氣他變臉如翻書,剛還氣呼呼的,現在卻一逕神閒氣定,安然自若泡茶請客?
  
  難道他就不能配合她一下,好好吵一架,讓她發洩心中的不平嗎?
  
  「別跟自己過不去了,誰有空毒你?」他輕蔑一笑。「我是來度假賞景的,不是來找悶氣。你既然闖進來,就當來冒險吧!想開點,你氣壞可沒人賠。」
  
  把茶杯端到她面前,吳若風難得以求和的語氣道:「看在美景美食分上,何不放自己一馬?」
  
  「嗯。」她面無表情接過茶,默默消化心中的怒氣。
  
  「來──我帶你參觀特別的廚房,包準你從來沒見過。」他笑得神秘而興奮。
  
  「吭?廚房有什麼好看的?」章皓雲意興闌珊。
  
  「看看無妨,反正來都來了。」他不斷鼓動她的好奇心。「我保證,你會大吃一驚。」
  
  「哇──這麼多食材,你準備過冬啊?」
  
  她走進廚房,一打開整牆櫥櫃,面前各式各樣琳琅滿目的食物,果然令人大開眼界。
  
  那些堆得滿坑滿谷的食物,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知名美酒佳釀,光是瞧著琳琅滿目的食材,一下子便把她的心情從谷底拉升,食物真的是最好的解悶劑埃
  
  「全是屋子主人準備的,他注重美食。」他從酒櫃拿出一瓶酒。「我是無所謂……美景比美貪吸引我,倘若……還有美人陪伴,那就更棒了。」
  
  章皓雲當然聽得出他話中的意思,卻不作聲低頭飲茶,她側身望出窗外,一輪皎潔明月高懸海上,月光隨海浪波動,眼中所見是一幅令人震懾的絕美景象。
  
  「很美吧?」吳若風拿著酒杯,挪動椅子靠近她。「這般美景當前,你還想回自己的房間?」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3-11-6 00:20:38
  第七章
  
  「我──我當然,一定要回去啊!」章皓雲措辭堅定,但口氣帶著心虛。
  
  她不明白自己是醉在眼前難喻的美景,還是不捨放棄,和身邊這討人厭男人抬貢的機會?
  
  連她也搞不清楚了。
  
  但是,她肯定自己捨不得離開這幢豪華如皇宮的大屋子。
  
  「真的嗎?你確定?」他自然地靠近,十分坦蕩大方地直接攬住她的腰際。
  
  「喂,你幹什麼?」章皓雲將身子挪開,怒嗔道:「放尊重點,好歹我也算你的姐姐輩,對長輩可以這樣放肆嗎?」
  
  「放輕鬆點,美人姐姐……別那麼嚴肅,你現住在度假!」他好笑的看著她嗔怒美顏,柔聲提醒。
  
  「我……告訴你喔。」當感覺自己並不是那麼想抗拒他的觸碰,章皓雲的心真正慌張無措。「如果……你真的對我怎樣的話……你姐姐她不會放過你的。」
  
  「大家都是成人,又不是小孩子,我姐絕對不是那種把親人當無知少年的老古板。難道,你已一把年紀,還自認是『無知少女』?」
  
  「當然不是!」章皓雲中了他的激將陷阱,脫口而出。「哼,當年我跟你姐在外面混的時候,你還不知窩在哪裡吃奶呢!」
  
  「喔,聽起來你的青春故事也頗精彩?經驗老到的女人還怕吃虧?」
  
  吳若風笑意很深邃,也很曖昧,兩頰淺淺酒窩,足以淹沒她的所有理智。
  
  「我希望你留下來……好嗎?」他忍不住嗅著她芬芳的髮際、象牙般瓷白的美頸,一路向下,輕啄柔吻,直達她雪白胸襟……
  
  「你你……胡來,我真要回去了。」她弓縮身子,卻已逃不出他的勢力範圍。
  
  「你怕了?剛剛不是還英勇得很,一點也不把我看在眼裡?」他存心要跟她抬貢。
  
  實在是太喜歡逗這怪怪女生,才捨不得放她回去,因為他太好奇,想瞭解她的腦子裝了些什麼怪東西?
  
  「怕?呵……你、你以為,你以為……我真會怕你嗎?哼,還不知道是誰玩誰呢?」
  
  章皓雲也不知是哪條筋不對,偏偏就是在口舌逞強,非要辯贏他,佔他上風。
  
  「嗯,聽起來,你確實是脫離『單純無加少女』的行列……」
  
  「你懷疑啊?現代女孩子勇於追求自己的快樂,否則『慾望城市』這套影片也不會這麼紅。」她挺直背脊,硬撐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真的假的?你也是『勇於追求自己快樂』的一份子?」
  
  「嗯。」章皓雲點頭。
  
  她勉力讓自己鎮定,縱使從腳開始都微微抖顫著,她表面上還是得表現從容坦蕩。
  
  「你──到底知不知道?隨便逞強很危險?」吳若風蹙起眉,別有深意問道。
  
  「我,我才沒有逞強呢。」不想破他看輕,她決定裝到底。「像凱莉或莎曼珊那樣的女人,並不是紐約才有,台北也很多。」
  
  「Great!」吳若風聽出她話裡的另一番涵意。「所以說……對於能帶給你歡愉的男人,通常你不會拒絕?」
  
  他緩步靠近,帶著灼灼慾火,而章皓雲為表示自己所言不假,乖乖不動,已沒有閃避的意思。
  
  「看來,你並不介意──讓我引領你領略人生必嘗的絕妙滋味?」
  
  吳若風低低沉吟,他的手溫柔撩撥她的髮,輕撫她玉潔的粉頸。
  
  「在床上,我可以輕而易舉叫女人極樂登仙……」
  
  「你……又來了,又胡言亂語!」她嘴裡罵著,心裡開始慌亂,而身體……在他的撥撩下,似已棄械投降。
  
  事實證明,他調情手法確實高明,只消以簡單動作、低沉挑逗的言語,便足夠令女人昏暈。
  
  「真的……是不是胡說,馬上可以驗證。」他以劫擄的姿勢,抱著她滾落在床褥。
  
  「唔……你別……」章皓雲沒想到事情一發不可收拾,急於掙脫。
  
  然而,已熊熊點起的情慾火星,早就迅速引燃他體內儲存許久的火焰。
  
  「別動,我喜歡女人在床上言聽計從……」
  
  不容她掙扎,他吻住她溫熱櫻口,深深探入,像是英勇攻城的騎士。
  
  此刻,密合的身體在恣情中被點燃,吳若風挑逗她身上每一寸敏感,讓奇異的騷動暗流,隨著他的動作全面向她攻襲。
  
  「嗯……」章皓雲的知覺已被他全數接管,在他火熱撩撥下歎息低喘,久不止息。
  
  「我知道,沒人能抵抗這種絕妙滋味……喜歡吧?」他的言語顯出得意。
  
  她的身體似被熱膠纏縛,快速發熱而後緩緩融化……
  
  他知道她沉浸其中,繼續以溫熱的鼻息,在她頸脈間流連來回,再一回熱吻之後,他移開溫熱的唇,又緩緩地、輕佻地、愛意綿纏舔抵她敏感的肩窩……
  
  當電流轟然竄過,她不禁閉上雙眼,努力忍住卡在喉間的申吟。
  
  他的手扯掉她最後的障蔽,輕緩地揉捏著她豐潤挺聳的ru房,感受她的曼妙曲線,帶來一陣莫各戰慄,令他不由自主發出輕吟。
  
  「沒想到……你真的很有料……」
  
  他一隻手撫弄她的ru房,一隻手將她的秀髮攏向腦後,揚起她尖而翹的下巴,迎接她已然期待的雙唇。
  
  「還有,你真的不同凡響……你的身體……非常性感……」
  
  當熱流隨舌尖交纏,亙送至體內深處,他迫不及待將硬實的下身挺向她。
  
  「礙…」章皓雲激切呼喊,在劇烈痛楚中感覺相對應的歡愉。
  
  彷彿海浪的起落,海風的吹拂,在他身下章皓雲的身子,也以一種自然的韻律輕輕擺動,他深深釋放全身的愛,也深深領略享受屬於她的節奏……
  
  美妙歡愉的呼吟喘息,恰與窗外的天籟台而為一,陣陣激烈竄起的狂喜,衝擊彼此的身體與心靈,控制不住的高chao迭起,將喜悅的兩人帶上愛情的天堂。
  
  ***
  
  黑夜過去,章皓雲在蕩漾金光的壯麗海景中醒轉。
  
  刺眼的陽光一瞬間無醒她的理性,發現自己及睡在身邊的吳若風,均是一絲不掛,她總算搞清楚--昨夜的一切,並不是「一場遊戲、一場夢」而已……
  
  「起來!起來!吳若風!你完蛋了你!」她拿起枕墊用力打他,邊罵道:「可惡!你……你敢設計我!你根本是故意的。」
  
  「唔……吵什麼?」他揉著惺忪睡眼。「明明你情我願,誰設計你?」
  
  「還說不是?你東扯西扯,說一堆廢話……就是想盡辦法,要把我……你該死──」
  
  氣得想打他巴掌的章皓雲,硬是將「搞上床」三字吞下去。
  
  「什麼?你敢說我是故意?呵……我看是你『有意』讓我故意吧?」吳若風嘻嘻哈哈耍嘴皮子。
  
  「可惡!你怎麼這樣嘛!人家都沒一點心理準備,你懂不懂尊重女人啊?」發現「失身」事實,真相的殘酷令章皓雲氣惱將責任推給對方。
  
  「你心理沒準備?可是我覺得,你身體準備得挺好的。」
  
  「還狡辯?你找死啊?」她臉紅脖子粗指控。「你自己說,明知道不可以,為何放任自己恣意妄為?難道你都不考慮別人嗎?」
  
  「喂喂,不公平喔──」吳若風的眼中閃爍促挾。「你自己摸著良心,明明你也沒有抗拒的意思,不但樂在其中--甚至,還十分投入……你別亂推卸責任!」
  
  「我哪有?!你亂說!不要臉!胡說八道!」章皓雲漲紅臉氣嚷亂罵。「我──人家是……因為你挑逗啊──如果,不是你……我已經說不要……還一直……我也不會──都是你啦!」
  
  「不會?你沒說實話吧。」他起身,一步步向她趨近。
  
  「你是天字第一號大騙子。」
  
  「大人說話要負責。」吳若風輕佻以食指點她下巴。「我記得很清楚──真實情景是,你根本十分享受我的愛撫……特別當我摸到你的……」
  
  「夠了!你這不要臉的傢伙!你──你真的是……該死!死一百遍!」
  
  臉紅氣喘的章皓雲罵到辭窮,心想一掌斃了他算了。「哼,若非看在你是麗嬪的弟弟,我真會跟你沒完沒了──」
  
  「萬一讓我姐知道你我有這層關係,只怕她會嚇得掉了下巴。不過,能跟你這麼有趣的怪女生沒完沒了,也挺有趣的。」
  
  吳若風調皮輕搔她細嫩皮膚。
  
  「說不定,我姐她正想找我幫忙促銷,特別是像你這種庫存太久、乏人問津的滯、銷、過、氣、貨。」
  
  「你──膽敢說出去?!今天的事,你要是敢對別人說半個字。」章皓雲用力甩開他的手,緊張又生氣。「哼,你看我會不會把你切成八段,丟進大鍋裡溶掉,然後拿到我的花圃去澆花!」
  
  「何必搞得這麼血腥暴力?反正,這屋子總共兩個人。只要你不說我出不說,誰會知道?可惜,沒人說出去的話,我的『特長』就沒人知道了。唉……」
  
  他厚臉皮地加重語氣,讓章皓雲對他的「一語雙關」不客氣冷削。
  
  「哼,通常『實力派』是不需要旁人宣傳的,因為『口碑』做得夠好--」
  
  「喔?那麼--你倒是說說看,本人的『口碑』做得如何?」
  
  「你有完沒完啊?」章皓雲沒心情繼續「脫」口秀,寒著臉警告。「我不是在跟你鬧著玩,你可千萬、千萬不能出去說──」
  
  「好,說的人出去被雷打死,被車撞死,被口水嗆死──總可以了吧?」
  
  「嗯。」章皓雲拍撫胸口平緩心跳,一方面又極不放心地瞟視他。「我再警告你──聽好羅。」
  
  「你真的很囉唆。」他十分不耐皺起濃眉。「你再說下去,天都黑了。」
  
  「昨天我是一時失察,才下小心逾了矩,平常我是不會這麼失態的,你最好走出門就把所有細節忘掉,聽清楚了嗎?」
  
  「好了,拜託--我們再繼續這樣衣不蔽體,你一句我一句爭論下去,過不了多久,全世界的人都會知道,我們倆發生什麼事──」
  
  「怎麼?你在恐嚇我嗎?」章皓雲緊圍雪白床單,繼續道:「不管昨天的意外責任如何歸屬,總之,我希望大家都當作沒發生過。」
  
  「好,麻煩你,趕快離開我房間,立即到餐廳去!」吳若風的認真不是假裝。
  
  「我相信,劉映溪此時此刻一定在找你,你已經失蹤一整晚,現在還不出現吃早餐,萬一讓她找到這裡來,你猜她會怎樣?」
  
  「赫!對喔,要是映溪知道了,我猜整座飯店會被她夷為平地吧?」
  
  章皓雲一驚,事情非同小可,急忙整裝。
  
  待她匆匆奔至門口,一開門,便見一張冷到反射青光的冰臉,正擋在眼前。
  
  「映溪?」章皓雲驚嚇過頭,張口結舌,渾身發顫。
  
  「你真是讓我太驚訝了。」劉映溪惡狠狠瞪她,吐出的字句全是刺。「平常一副三貞九烈的模樣,私下竟連這種下地獄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映溪……你──你怎麼這樣說我?」章皓雲囁嚅。
  
  「不然呢?勾走我的男人,難不成還要跟你叩首稱謝?」
  
  「你……」彷彿被剪掉舌頭,她一句話也講不出口。
  
  「喂,你說話客氣點,這是個人的私生活,我認為你並沒資格過問。」吳若風看不慣劉映溪的囂張跋扈。
  
  「哼,才一個晚上,你已經被她收買了?若風,原來你不理我,就偏愛像她那種騷貨?」劉映溪口不擇言,眼眸中充滿強烈妒意。
  
  「其實,我們並不是……」章皓雲怕她鑽牛角尖,急忙解釋。
  
  「好了!你什麼都不必說,我們的情誼到這裡為止。再見!」
  
  ***
  
  隔天,妒火攻心的劉映溪撇下她,獨自跟當地導遊,到北部海岸拍海豚去。
  
  心情低落的章皓雲,一個人在可以觀海聽濤的遼闊泳池裡游來游去,不知如何收拾殘局。
  
  「做朋友不能勉強,既然人家把話說絕了,你何必自找釘子碰?」吳若風端來冷飲,體貼安慰。
  
  「哼!說來說去,還不都是你害的!」章皓雲沒好氣瞪他。「事情鬧這麼僵,你敢說自己不必負責任?」
  
  「嘿,你也有份好不好?既然你說什麼都沒用,就只有接受事實。」吳若風表情很無辜。
  
  「少惹我──本姑娘現在心情很糟──」
  
  章皓雲沮喪地低頭猛喝飲料,語氣沉重道:「唉,這種人生有什麼意思呢?諸事不順哪……」
  
  「幹嘛這麼悲觀?世界末日還沒到。」他露出一貫的無所謂,再遞給她一杯香甜果汁。「試試看,用島上最純最香的水果打成的,非常特別的滋味。」
  
  「你做的?萬人之上的大老闆也做這個?」
  
  章皓雲約略瞭解他的來歷,島上最高級的四季飯店,曾經由他管轄。
  
  「沒錯,最好的管理者都從基層做起。」他自信十足,誠心舉杯?「試一下,我親手挑的時鮮水果,親手打的。這樣夠不夠誠意?」
  
  「嗯,真的好香好濃──好好喝喔。」章皓雲接過一口喝下,衷心讚許。「你說它叫什麼?我一定要記住它的名字。」
  
  「Islandssomething,綜合果汁的意思。怎麼樣?喝它一口,足夠忘掉一大半煩惱吧?」吳若風以享受的表情,仔細品嚐自己親手做的招牌飲料。
  
  「人生在世,總有不如意,你一向活得自我,到底哪裡想不開?」
  
  「多咧!想起來一肚子嘔!」喝著濃香果汁,章皓雲沉重歎氣。「映溪肯定是恨死我了。她一向偏激,不知道接下來會做什麼?」
  
  「隨她吧,就讓她這樣離開,對你也是一種解脫。」他完全不解她到底苦惱什麼?「我是你的話,現在應該開心得要放鞭炮!」
  
  「誰像你?冷血的東西。」
  
  章皓雲覺得在他心目中,好像除了事業之外,沒有任何事值得掛心。
  
  「不是冷血,我的個性一向如此。 工作講效率,感情更要講效率──比如我們之間的效率,就很不錯……」
  
  「閉嘴……你又扯哪兒去了?」章皓雲最恨他老提起她最想忘記的那件蠢事。
  
  「不是嗎?」吳若風柔情似水的眼眸盯住她。「我敢保證,那天晚上,絕對是你本次旅遊最精彩難忘的回憶,你終生忘不了──」
  
  「精采回憶?呵,我看不必了。」他眼中熱灼情意幾乎將她熔化。
  
  「怎說不必?」吳若風煚煚瞳芒令她不由得側臉閃過。
  
  「你是麗嬪的弟弟……老實說,我很難接受。」她輕咬下唇,淒然搖頭苦笑。
  
  「再者,好朋友鬧翻了,事業也混不好,自己的一方小天地整天有人要搶,很可能連投資一半的安樂窩也不可求──我的命運還不夠慘嗎?哪來心情談愛?」
  
  「那種重色忘友的死黨不要也罷,至於──」吳若風緊迫盯人,以柔情深深探進她眸底,問:「你那個神秘的工作室,到底值多少錢?」
  
  「哼!不安好心眼!」章皓雲將果汁用力放下。「說了半天,你還是想奪走我的小天地。你根本是處心積慮想拐我?門都沒有!」
  
  「下是,我只想事情有兩全的方法。」
  
  「哪兩全?你能幫我『全』嗎?」章皓雲沒好氣斜睨。「少來了,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你自己。」
  
  「你儘管開價碼,不論什麼代價,就算要我赴湯蹈火,刀山油鍋在所不辭。」
  
  他信誓旦旦。
  
  一聽到「赴湯蹈火」四個字,章皓雲一如全天底下女人般,心海漾起感動的波浪。猛然轉念,她不禁嗤笑自己的單純好騙,說大話、誇海口誰不會呢?
  
  畢竟講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啊!
  
  「你是不是常為女人赴湯蹈火?」章皓雲忍不住微紅粉頰問道。
  
  「那可不!」吳若風一口否認。「我從來只為工作,為成就感赴湯蹈火──」
  
  他說著,一寸寸緩緩靠近,溫柔捧起她的小臉。「為女人,你是第一個。」
  
  章皓雲感覺他的熱力,一瞬間腦子是空白的,不諱言他的溫柔令人感動,他眸子裡的光和熱,任千年冰山也能融化了……
  
  理性告訴她,男人的話不可盡信,可是,內心已爆發的愛情火山,她已經控制不祝
  
  「我真的喜歡你──」他低喃道:「從來沒有女人讓我有這樣的感覺。」
  
  「我……你……」萬瓦電流瞬間通過,章皓雲呆愣了。
  
  「我喜歡你。」他喃喃重覆,低俯下身,輕柔封吻她微張的紅唇,仔細品嚐她唇間的美味……
  
  章皓雲感覺自己的堅持一點一點瓦解了,像千年積雪緩緩融成潺潺溪流,輕快奔向洶湧奔放的愛情海。
  
  「不──我們不可以這樣!」猛然推開他,章皓雲似如大夢初醒,轉身逃開。
  
  ***
  
  她不能承受吳若風的堅固柔情,以及他愛意深重的眸光。
  
  章皓雲從他的深吻中掙脫,三步並兩步奔回房間,把自己關進半露天的浴室裡徹底冷靜。
  
  「別這樣,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皓雲……你開門好嗎?」
  
  吳若風不多久便緊追而來,輕聲細語哄道:「你先出來,我們好好談清楚。」
  
  「不要!你不要跟著我啦!好奇怪喔。我們這樣子──不行的啦……」
  
  章皓雲把自己浸到大浴缸裡,企圖讓冷水緩和燒炙的心。
  
  「誰規定不行?你想太多了。」
  
  「若風,我從沒有打算發展任何感情。何況,你身份不同,我們更不可能。」
  
  「好,我們就不談感情。」吳若風拿出連自己也訝異的耐心。「先談工作,只針對眼前的難題,我們一起商量總可以吧?」
  
  「沒什麼好商量,無論如何,反正我就是不會讓出自己的天地。」
  
  「為什麼?世界上還有很多適合當工作室的地方。」
  
  「因為……我喜歡聽海、看海,時時刻刻想接近就接近,還有,享受那份遠離塵囂、遺世獨立的感覺……我沒有錢再弄那些設備,這很現實。」
  
  「錢的問題我來幫你──只管告訴我缺什麼,我照單弄一份就是了。」
  
  「吳若風,你不必承擔這些,那不是你的責任。」
  
  章皓雲自知不是談判高手,尤其她不會取悅男人──雖然,他並不難取悅。
  
  「不要低估我的道德良知,我提出這一切,純粹出於朋友立常」吳若風語氣溫和輕柔。「放心,你別亂想,我不會做那種叫女人用身體交易的事。」
  
  「我……哪有亂想,是你亂猜。」章皓雲反駁。
  
  「其實,所謂的工作室,真的不一定非在什麼地方不可。」
  
  他的語氣中已帶著傾心的情愫。
  
  像她這樣謎一般的女人,這讓他永遠摸不清她心裡在想什麼的女人,居然可以深深吸引他的心魂──
  
  吳若風──揚嘴角輕笑,連他自己也沒想到呵!
  
  「為了你,我總可以找到適合的地方,畢竟,那邊已經規劃成度假飯店,你硬留下來對大家都沒好處。」
  
  「哎,說來說去──還是為了你的事業?」章皓雲聞言只覺心灰意冷。
  
  她從浴缸中施施然起身,穿好衣服走出來,與他面對面,正色認真道:
  
  「說穿了,你跟其他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男人一樣。」
  
  「不一樣!現在開始,別當我是敵人好嗎?」他激動地一把擁她入懷。
  
  「幹什麼?!你放開我啦!」她沒料到他會來這招,焦急掙扎。
  
  「噓……別說話。」吳若風以指輕按她的紅唇,用低沉磁性的嗓音道:「我喜歡你……認真純粹的喜歡,跟我的工作絲毫不相關。」
  
  「你……不是隨便說好玩的吧?我、我說不讓就是不讓……」
  
  章皓雲感覺一陣暖意在胸口蔓延,他的陽剛氣息叫人迷醉。
  
  「無所謂。」他漾起十足俊逸笑臉,癡癡地瞅住她烘熱的蘋果臉。
  
  「此時,現在的我,只想跟你……天荒地老纏綿……」
  
  吳若風什麼也不管了!
  
  他緊緊吻著她,探索她身上每一分美好,像是中了她的蠱似,只想好好與她密密契合,只想愛撫她綿柔滑嫩的肌膚,只想跟她同床共枕,和她共度生命中每分每秒。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3-11-6 00:21:04
  第八章
  
  他們算不算是一對戀人?
  
  蜷縮在吳若風溫暖厚實的臂膀中,章皓雲竟夜未能成眠。
  
  當她一次又一次問自己,惶然空茫的心,隱隱感受天地的回應。
  
  不可諱言,身體上他們是契合的,感情上也頗相融,只要不思及下一步發展,一切都很完美。
  
  然而,他是映溪指名的意中人,是算命仙鐵口直斷,出現在南方島嶼的真命天子……
  
  以劉映溪的偏執僵固腦袋,怎可能放過自己呢?章皓雲無奈哀歎。
  
  微微側身,她貼近吳若風熨燙的體溫,細細聽著他均勻呼吸,配合外面傳來規律蟲鳴,一種難以言喻的平和、穩定的幸福感襲向心頭。
  
  依稀彷彿,這原始大自然已為她做出解答,而當醉人的月光,大片敷灑他倆交疊身軀時,溫煦滋味令她感動,那是真愛的明證!
  
  映溪不會善罷甘休的,倘若我貪圖眼前的美好幸福,下一刻不知將發生什麼樣的災難……
  
  章皓雲內心的憂慮放不下,想到近日接二連三的恐怖社會事件──犯人因一時的意氣燒掉社區,毀滅無數無辜的家庭。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哪!到處都是「汽油加番仔火」的致命報復,這種壞事的情緒傳染力又超強,誰也沒把握那些為了愛而喪失理智的女人,會做出什麼意想不到的事。
  
  劉映溪深具這方面的「潛力」,萬一……一個不小心傷害了無辜,造成難以彌補的傷害,那她要花幾輩子才能讓良心安定?
  
  枕在吳若風臂膀的章皓雲愈想愈不安穩,一骨碌跳下床,站在窗廉邊沉思歎息許久。
  
  窗外的清風朗月,展臂獨擁與世無爭的恬淡氣氛,一直是她心所嚮往的-─此時,章皓雲已無心思,再繼續與一個帶著極端危險的男人,耳鬢斯磨下去,她決定悄悄離開。
  
  就當是異域的一場意外,回到自己國家過回原來生活,一切都沒發生過。
  
  她下定決心這麼做,火速著好衣裝,「順便」也把她第一次見到吳若風身上穿的衣服,全數打包回去──不是留做紀念,而是拿回工作室,仔細研究衣物上特殊的蠟染圖案。
  
  早在初見面時,她就異想天開想向他要衣服,當時,她怕他以為遇見神經病而作罷,眼前他深睡不起的大好機會,當然不能放過!
  
  ***
  
  「可惡!搞什麼啊?不聲不響走人算什麼?」
  
  吳若風如暴怒猛獸般,在屋子裡踱步。
  
  「人一聲不響走掉也就算了,竟然連我的衣服也收拾得乾乾淨淨?!女孩子家偷男人衣服做啥?」
  
  吳若風一覺醒來不見章皓雲的蹤跡,才莫名其妙地氣惱她的鬼鬼祟崇,更訝異自己脫下的外衣,竟也全數不翼而飛?!他不禁口不擇言地咒罵連連。
  
  這女人是不是腦子真的有問題?偷男人的衣服做什麼?
  
  「喂,你把章皓雲給我挖出來!」
  
  穿著僅存的浴衣,吳若風氣沖沖撥打劉映溪的行動電話。
  
  「怎麼啦?她哪裡惹大少爺不高興啦?早跟你說,她那個怪脾氣不適合你──這下踢到鐵板羅?」劉映溪的語氣帶著幸災樂禍。
  
  「少廢話!她人在哪裡?」吳若風一輩子不曾讓人捉弄過,尤其還是個自己喜歡的女人,如不把她挖出來好好修理一番,實在難解他心頭之恨。
  
  「她──已經去機場,自己先飛回去啦!」劉映溪冷冷地嘲弄。「要走就讓她走吧,反正她個性就是古古怪怪的,不管做出什麼多離譜的事,我都不覺訝異。」
  
  「她一向這樣?跟男人睡過之後,再帶走對方的衣服留念?」
  
  吳若風不假思索問,內心浮現的無數問號,幾乎將他淹沒。
  
  「吭?你說什麼?」劉映溪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她拿你的衣服做什麼?」
  
  「我還想問你,你問我?」
  
  吳若風心煩氣躁,巴不得長翅膀追她回來問清楚。
  
  「唉,我勸你別追究了,當作遇見瘋子吧。」她機靈抓住破壞他倆感情的大好機會。「本來你就不應該跟她混,瘋瘋癲癲的女人有什麼好?論條件氣質,我才真的配得上你。」
  
  「……算了,我不想談這個。」
  
  吳若風切斷電話,無盡的悵惘竟取代忿怒。
  
  他的悵然來自劉映溪無所謂的態度,或許他真心喜歡章皓雲,所以特別心疼她的處境,也為她不值。
  
  白白枉費她對好友一片真誠死忠,劉映溪眼中的她,竟是這麼不堪?
  
  雖然吳若風並不明白,她取走自己衣物的動機,但他相信那應不是無意義的瘋癲行為。
  
  一切,只等找到她本人,才能問的明白了。
  
  ***
  
  放下在巴里島未完成的考察工作,吳若風幾乎算是後腳跟著章皓雲飛回台灣。
  
  辦公室裡,堆積如小山的待審文件,讓人心意紛亂……
  
  「嘿!老哥,你總算是回來啦!幸好我鍥而不捨,不然下次不知何時才能見到你羅。」
  
  熟悉的聲音竄入耳中,吳若風從高聳的文件中抬起頭,驚訝張口,愣了三秒。
  
  「真的是你──童若箴,你什麼時候爬回來了?戎爹和兄弟們知道你回來?搞什麼來無影、去無蹤?你皮癢啊?」他一連串連問帶罵。
  
  「還沒來得及逐一請安。我清晨才下飛機,覺都沒睡飽就先向你報到了,聽說你也才剛回國?這回又上哪把馬子?」
  
  「我去巴里島是考察洽商,你少亂給我栽罪名。你呢?放著大漲的美股不管,跑回台灣做什麼?錢賺飽了?」
  
  吳若風開心起身搭住他的肩,親愛程度不少於親兄弟。
  
  他跟童若箴的感情一向最好,沮喪情緒中見到意外的訪客,激動歡喜自是不言而喻。
  
  「我接了一份新工作,是美國母公司在台灣設立的分支,負責掌理大中華地區的投顧業務。」
  
  「大中華?嘖嘖,不容易!你現在幫美國人賺華人的錢,算你夠狠!」
  
  「滿是美國人的地方,待久也會煩,誰知道下一次恐怖攻擊,會不會直接把我送進天堂?還是回到亞洲好,至少還有好兄弟抬抬貢,日子也有意思多了!」
  
  「噫?你何時變得這麼婆媽?是掉進哪個溫柔鄉?」
  
  「哪有?我可不是你!」童若箴揚起唇角,笑得有些神秘。
  
  「你謙虛了。」吳若風眨著眼睛,對好兄弟似贊似「虧」道:「這幾年沒消沒息,兄弟們的聚會,也很少見到你──嗯,突然轉性?」
  
  童若箴是戎爹收養的九兄弟中年紀最小的,他從小精於數據計算,對數字特別敏感有興趣。
  
  在養父的細心栽培下,二十六歲的童若箴,從世界知名的洛桑 管理學院畢業,並在紐約華爾街擔任分析師,短短幾年時間,以優異表現擔任高階經理人,也在瞬息萬變的股市中,累積傲人財富。
  
  「兄弟難得見一面,別互相毒來毒去了,談點正經的。」
  
  「正經?咳!平常為了生活而『正經』,ㄐㄧㄥ的還不夠?」
  
  「你好像不太開心?」兄弟畢竟不同,童若箴感覺出他的淡淡憂愁。
  
  「有嗎?你從哪裡看出來我不開心?」他愛面子直接否認。
  
  「沒有嗎?看你兩道濃眉,從來沒這麼親近過吧?」童若箴也不客氣直言。
  
  「喔?真的?我是沒注意,或許……是壓力太大。」
  
  吳若風抹了把臉,拍拍童若箴的肩。「走!既然壓力大就要放鬆──咱們找地方聊聊,我最近碰到一件滿邪門的事,你恰好幫我琢磨一下。」
  
  「邪門?難不成……是關於女人?」童若箴直接反應。「呵呵,那你是找對人了,打發那些蒼蠅──般黏的女人,我多的是經驗,說真的──不靈隨便你!」
  
  「這小子!這麼臭屁……說得好像你沒正經事幹,專門跟娘們斯混似。」
  
  吳若風狠捶了兄弟肩頭,放心吐露心事。「唉,也還好你回來,不然我可有得苦惱了……」
  
  「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讓最不羈、難馴的若風哥一臉苦瓜?」
  
  「嗯──這麼說吧,從我知道自己是個男人以來,女人只愛偷我的身體、我的心,卻沒有哪個女人只偷我衣服的──你說不邪門嗎?簡直是撞鬼。」
  
  「啊?只剝你衣服?她對你沒興趣?還是你的表現讓她失望?」
  
  童若箴皺眉不解。「怪哉!我們九個戎爹養大的兄弟,可能沒人這麼漏氣?你該檢討啦!呵呵……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話,你鐵定榮登旁首!」
  
  「哎,人已經夠煩了,還虧我?真沒同情心!」
  
  吳若風臉色黑了又紅,他首次在兄弟面前覺得丟瞼。
  
  「嗯,沒錯。從你臉色看起來,確實是很苦惱的樣子──」童若箴同情的歎口氣。「走吧,到外面好好喝一杯,你把事情來龍去脈,好好說給我聽。」
  
  ***
  
  從工作室離開,章皓雲的心情十分低落。
  
  她連著幾天,埋首試染新穎的款式花色,仿照吳若風身上穿著的衣物,卻仍舊做不出心目中想要的、某種別人做不出來的特殊效果。
  
  唉……是天生沒有功成名就的命嗎?氣餒的她一再自憐自疑,不住歎氣。
  
  算一算回到台灣兩個禮拜了,她刻意遺忘和吳若風的因緣相聚。但是,硬咬定她搶了自己男人的劉映溪,整整十四天不跟她說一句話,讓她不知如何撇清。
  
  不僅冷戰而已,心狠手辣的劉映溪,甚至換掉家中門鎖,不得其門而入的她,頓時流離失所……
  
  千詛萬咒,誰叫她答應絕不跟她搶男人?誓言真是不能亂發啊!
  
  捷克作家──米蘭昆德拉說得正好。人一思考,上帝就發笑。
  
  正應了俗諺所謂「人算不如天算」!
  
  章皓雲並不意外,情同姐妹的劉映溪說翻臉就翻臉,一點不顥念十幾年舊誼,因為她的本性一向如此。
  
  只是,男人真有她所想的那麼重要嗎?
  
  科技已經發展到「奈米」了,她的腦子還停留在古代,為了男人可以什麼都不顧,好像沒男人真的會死!
  
  話說這些年,光為了男人,不算其他的,章皓雲前後損失了吳麗嬪和劉映溪兩個至交好友──
  
  眼前劉映溪的失控舉止,傷透她的心,未來,還想不出來該如何面對──
  
  糟糕的是,她倆共有的家還沒分!哎,怎麼辦……
  
  臉都撕破了,分什麼家?什麼女人是禍水?我看哪,男人才是惹禍不斷的禍根瘟神啦!
  
  章皓雲愈想愈覺得煩,腦子裡填滿漿糊似全凝死了,動也動不了!
  
  「噢……走一下午,肚子餓死了。」
  
  又饑又渴又累的她,漫無目的亂走亂想,愈餓愈沮喪,竟不知不覺走到家附近的夜市,心想乾脆無解決肚子的問題再說吧。
  
  「嘿,老闆娘,給我一碗海鮮拉麵,大碗的。」
  
  「大碗?你要大碗?」年輕的老闆娘以詫異眼光瞄著她,確定自己沒聽錯。
  
  「對,我還要一份甜不辣──嗯,來兩份好了。」
  
  「兩份?是兩份嗎?」老闆娘再問,印象中這纖柔窈窕的女客,沒點過如此份量。
  
  「對,我要兩份,還有,一盤炒青菜。」餓昏頭的章皓雲幾乎「卯起來」點。
  
  「呃……小姐,你有在等朋友嗎?」一邊煮著面,老闆娘忍不住問。
  
  「沒有人跟你一起吃的話,可能會吃不完喔?」
  
  「我──我現在很餓。」章皓雲餓到頭冒金星,耐性盡失、脾氣更躁。「法律有規定一個人不能吃兩人份嗎?我叫了你快點弄就是了!」
  
  「嗯,當然是沒有啦!」這下老闆娘尷尬了,低下頭努力煮食,不再亂問了。
  
  「還有!我還要啤酒──」章皓云「一不做、二不休」,比出勝利手勢。
  
  「小姐要兩罐?」老闆娘問。
  
  「不!兩手。」章皓雲平靜答道。
  
  「啊!那是十二罐哪!小姐──」老闆娘不敢置信。「喝光會醉死人喔!」
  
  「你管我?本姑娘就是要醉不行嗎?」章皓雲心情正糟,控制不住扯嗓吼。
  
  轟!砰!才吼完,接連幾聲隆隆巨響──
  
  突然間天際瀰漫烏雲,豆大雨滴啪答啪答掉落……
  
  章皓雲的眼皮和心臟陡然急跳──不會這麼準吧?
  
  難道,專挑天打雷劈時刻的瘟神,要再度現身?
  
  強烈不祥的預感撲上心頭,她猛轉頭一看,試圖尋找瘟神的蹤跡,結果並沒找到,卻對上一張酷似「小班」的俊臉。
  
  「小班」者,乃好萊塢知名男星「班?艾佛列克」之匿稱。
  
  自從看過他主演的戰爭電影,章皓雲已經私下當他是夢中情人首眩
  
  「你……」才鬆了一口氣的皓雲,不大自然地對著身旁英俊男人微笑。
  
  「你好,不介意我坐這吧?一個人喝酒挺悶的喔?我自己最討厭獨飲了。」
  
  男人一屁股坐在她旁邊,不待主人招呼,逕自拿筷吃了起來。
  
  「嗯,這家的小菜不錯,足夠家鄉味。嗯……真好吃!」
  
  「這……請問先生,你是……」
  
  縱使人長得「啵」帥,也不能不懂國民基本禮儀吧?
  
  他旁若無人吃喝起來,這會不會太「不客氣」,也太「自然」了?
  
  「嗯,吃嘛!涼了就不好吃了。」這帥哥一點不以為意繼續大嚼,還幫她開了啤酒。「來,乾杯。今天咱們吃它個爽快!」
  
  「啊?」章皓雲愕然接過冒著泡泡的啤酒,暗忖此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喔──對了!我姓童,你喊我小童吧!很高興認識你──」
  
  從對方的話裡終於找出眉目,章皓雲聽出語玻「你認識我?」
  
  「算是吧,現在不就認識了嗎?」他刻意語焉不詳,顧左右而言他。「嘿,你點的菜部好好吃,看起來你是懂得享受的女人喔?」
  
  「是啦是啦!」章皓雲沒搭腔,倒是老闆娘揮著鍋鏟,興高采烈。
  
  「這位小姐常來吃呢,她最知道我們的拿手菜──早知道小姐約男朋友吃飯,我就不會問東問西了──呵呵,這盤小菜請你們啦,小姐心情好像不太好,先生你有空要多陪陪她啦!」
  
  「噫?你心情不好,是跟男人有關?」他沒來由天外飛來一筆。
  
  「亂……亂講!我心情好得很,你不要聽她胡扯。」章皓雲疾言否認。
  
  「是嗎?我的好朋友,他心情不好也跟你一樣,一個人到小攤子上點一大堆東西,然後喝到掛掉為止──你跟他,滿像的。」
  
  「呵,只要是人,不論男人女人,處理心情低潮,不都差不多嗎?」仰頭灌幾口啤酒,章皓雲感觸道:「小童,你的人生總有過茫然吧?比如想做的事總不成,或者,愛到的人總不對……」
  
  實在悶極了,章皓雲一改往常不接受陌生人搭訕的態度,藉著微微的酒意,對身邊不認識的英俊男子,訴說內心的苦處。
  
  反正,一事無成的她,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在一頓飯的時間裡,能找到願意讓她倒垃圾的人也算幸運。
  
  「真巧,我朋友也是這樣耶!」童若箴擊掌道。「他喜歡的女人不理他……女人不理那也罷了,居然……你知道嗎?那個女人啊,還把他的衣服剝光光帶走耶!是不是很匪夷所思?哈哈!」
  
  「你──咳!咳!咳!你是誰?」聞言,章皓雲被滿口啤酒嗆到說不出話來。
  
  「不會吧?難道你也認識我朋友?」童若箴故作一臉驚訝。「哈,太巧了!不如這樣吧,我叫他出來,看你是不是認得他?」
  
  童若箴拿起電話,還沒撥通,吳若風已撐著傘,站在落大雨的店門口。
  
  唉……就說嘛!哪有打雷下大雨是沒事的呢?
  
  章皓雲緩緩止住了嗆咳,困難開口。「小童,你……幫著他跟了我多久?」
  
  她能肯定,他的出現絕非偶然!
  
  「千萬別怪他,小童是好心,他不想看我陷在感情的困擾裡。」吳若風走到他們身邊,拉了椅子坐下來。
  
  「那是你個人的事,他憑什麼侵犯我的隱私?」童皓雲沒辦法不生氣。「你跟蹤調查我,妨礙秘密是犯法,要判刑的。」
  
  「你說的太嚴重了。小童不是無聊男子,以他的條件,通常只有女人跟蹤他,說真的,如果不是幫我,他寧可約美眉去兜風還快樂些。」
  
  吳若風細心拿出紙帕,為她拭去嘴角的髒污。
  
  「是啊,現在任務達成了,是該讓我去把美眉開心的時候──對不起,我先走啦!謝謝你豐盛的招待。」童若箴耍 寶地行個禮,先行離開了。
  
  「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不告而別?我一直想找你,顯然你刻意在躲避。為什麼?」
  
  「沒為什麼,我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不想跟你再有牽扯──」她直言不諱。
  
  「那麼……偷走我的衣服又怎麼算?」他凝重問。
  
  「吳若風,如果你是為了那幾件衣服跟我過不去,我賠給你就是。其他的……我們不必浪費時間討論了。」
  
  「賠?你想拿什麼出來賠?」吳若風直直盯視她。「你確定賠得起?」
  
  「喂,幾件衣服而已耶!能值多少錢啊?你想乘機勒索嗎?」
  
  章皓雲隱約感覺壓力很大,這男人確實不好惹。
  
  「我先不跟你算衣服。」吳若風緊緊握實她的手。「你從我這拿走的不只是衣服,最重要的是我的感情,和我的心……你懂嗎?」
  
  「……你,請你不要說些肉麻兮兮的。」章皓雲明顯覺察到內心澎湃的心跳,努力保持鎮定。「這裡是公共場合,你想被當作笑話嗎?」
  
  「呵,被你耍弄這──陣子,我早就是個笑話了。」他自嘲苦笑。
  
  「隨便你!我要走了,請自便吧。」
  
  她霍地起身,快速丟下幾張鈔票,不理他的叫喚逕自衝出門外,纖裊身影很快沒入黃昏的大雨中。
  
  「嘿!你別淋雨!會感冒──等等我!」吳若風撐著傘在後面追。
  
  行走疾風勁雨中,他望雨無奈興歎。難道,非要等到這種鬼天氣,他才有機會遇見她,好好地跟她說上幾句話嗎?
  
  老天啊,下一次,可得等到何時,才能再遇「天打雷劈」?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3-11-6 00:21:26
  第九章
  
  「大仙,以你的看法,我跟他的這個緣分,是上天注定的羅?」
  
  劉映溪聚精會神看著眼前齒搖發蒼,花下「重金」才能親臨的命相大師。
  
  「沒錯,以他的命盤來看,你們的感情就是要波折才會修得善果。」
  
  「可是他……他現在愛的是別的女人──怎麼辦啊?」
  
  雖然與章皓雲斷交,可不表示她會放棄吳若風這個好男人。
  
  以前跟吳麗嬪之間競爭,幾番拚鬥之後,輸掉馬餘慶就算了,這次說什麼她都不會放手──
  
  就算吳若風很早便表態對自己沒興趣,但命中注定讓她在巴里島與他重逢,她再也不能隨便地「算了」,有大師的鐵口直斷,她彷彿獲得十成十的內力般,矢志堅信吳若風就是大仙命盤上所指示,注定出現在南方的,她今世唯一的終生伴侶。
  
  「大仙──請您指示,不管要付什麼代價,遭遇多少波折,我都可以承受。」
  
  劉映溪見大師只低頭不語,焦急催促。「大仙……請指示。」
  
  「唔──很困難……等我給你算仔細……」大師緊閉眼,口中唸唸有辭。
  
  「是否想辦法,把他眼前的桃花一個個斬掉,之後他才能完全屬於我?」
  
  「稍安勿躁……」命相大師還是閉眼,緊皺眉頭,痛苦表情很像在「發功」。
  
  「對不起。」劉映溪恭敬合掌低下頭,萬般虔敬。
  
  也難怪她著急,雖然已挑明與章皓雲交惡,但不表示她有辦法阻止她和吳若風日漸熾烈的愛情,根據她找人打探的結果,吳若風為了贏得章皓雲青睞,非常用心為她尋找新工作室的地點,拿出前所未有的耐力毅力,來感動伊人芳心。
  
  劉映溪深知自己的劣勢,再不加把勁兒的話,「意中人結婚,新娘不是我」的劇碼必然再次上演……
  
  「好了!」大師睜開眼,抓起毛筆在紅紙上畫起符咒。「現在起,照我的話去做,包你萬無一失,最慢明年開春辦喜事。」
  
  「真的?我就知道,大仙最有辦法了!」劉映溪的喜悅在臉上開出朵朵桃花。
  
  她喜孜孜記下大師交辦的事項,而後慷慨掏出錢包,既是為付出獲得幸福所需的代價,再龐大她也認為值得。
  
  ***
  
  「冰糖燕窩燉雪梨,補身潤肺的,你趁熱喝了吧。」
  
  「噫?你什麼時候也學會煲湯藥?我記得以前你連開水都燒不好。」躺在床上一臉病懨懨的章皓雲,接過吳麗嬪手中的藥盅,懷疑問道。
  
  「誰告訴你這是我煲的?我才沒興趣。」吳麗嬪雙手抱胸,笑笑反問:「你猜猜,是誰願意花時間為你做這些?」
  
  「……不是你,那就是餘慶羅?」她津津有味喝著燕窩湯。「大厲害了,真難為他討了一個連瓦斯爐都不會操作的笨老婆。」
  
  「喂喂!說那是什麼話?別忘了,吃人的嘴軟哪──」吳麗嬪擰她的頰。「你可聽好,這盅補品是我弟弟花了八小時燉出來的,做姐姐的沒福享受,倒先便宜你了……」
  
  「啊?是他啊?怪了,他不是大忙人嗎?何時變得這麼閒?」
  
  「還不是為了你?」吳麗嬪儼然成了弟弟的發言人。「自你淋雨生病以來,他擔心你沒地方住,特地拜託我帶你回家來安心養病,他呢,也不管自己肩上擔負幾億的發展案子,每天照三餐給你烹藥送補湯……」
  
  「哼,你以為他是真的為我?我看是為了他朝思暮想的那塊地吧?」
  
  「不是,你猜錯了。若風壓根兒放著『泰鼎』的事情不理,就擔心你身子不舒坦……唉,餘慶幾次向我抱怨他無心公事。我夾在他們中間,實在為難。」
  
  「為難?為難就叫他別忙啦。」章皓雲咬著湯匙,若有所思。「我也不是沒吃他的藥,沒喝他的湯就活不下去吧?」
  
  「哇!你有沒有良心啊?」吳麗嬪為自己弟弟不平。「一個大男人,為女人做到這樣,皓雲哪,不是我誇張,那得要上輩子燒著好香,積好福分才有埃」
  
  「喔──為了你弟,在我面前說話酸溜溜的──」
  
  章皓雲黯淡臉色,把碗放在床頭櫃上。「你要捨不得讓別人享用他的愛心,頂多我不喝就是了嘛!誰稀罕?」
  
  「不稀罕?小姐,你會不會太意氣用事了?若風他不是跟你鬧著玩的──」
  
  吳麗嬪過了幾年十分幸福的婚姻生活,滿心盼望自己好友和弟弟,也能享受同樣的幸福。
  
  「唉,我當然知道。」停頓幾秒鐘,章皓雲幽幽低歎。「就是因為他玩得太認真了。」
  
  「你到底在躲避什麼?」吳麗嬪不解。
  
  「對……我在逃避,因為我很猶豫。」章皓雲每想起這些枝節糾葛,總感到頭疼欲裂。
  
  「他這個人,飄飄忽忽,到底他的真性情是什麼,我瞭解的太少。很怕走到什麼不能自拔的陷阱裡。」
  
  「別怕,我是他姐,連我也不算瞭解他。 畢竟,我們相認是這一、兩年的事,但是,人與人之間多相處就會瞭解,你不必太杞人憂天啦。」
  
  吳麗嬪熱心為自己弟弟強打推銷。
  
  「再說,他是我弟弟,靠這層關係,你要吃多大的虧也不容易吧?」
  
  「沒錯。」章皓雲點出問題核心。「恐怖的在這裡,他是你弟弟不打緊,麻煩的是──唉……你想像不到,他是映溪心儀且勢在必得的對象。」
  
  「吭?映溪……她也喜歡若風?」吳麗嬪臉色難看,不可置信搖頭。「他們什麼時候認識的?這……太扯了!哪有這麼巧的?」
  
  「對,就是這麼巧。」章皓雲很無奈。「世界很小,愈是你覺得不會發生的事情,它偏偏就會發生……」
  
  「可是,我們總是走過了啊,你連試都不試?」
  
  「不必了……經過你和餘慶那一次,我真是怕到了。」章皓雲蹙起眉,陷落回憶中長歎,「好不容易遠離當年那場風暴,你和餘慶過得幸福快樂,我自己平淡恬適慣了,經不起太大風浪,也不想惹來太多麻煩,所以──」
  
  「話不能這麼說!」吳若風突地插入她們的對談,表情嚴肅,語氣直接。「感情是私事,除了兩個當事人,其他人算什麼?」
  
  「若風……你好好跟皓雲談,我的想法跟若風一樣,為了不相干的外人放棄幸福,那是天底下最笨的事。」吳麗嬪把話說完,適時退下,將空間留給他倆。
  
  「沒想到,你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事實上如此沒膽?這陣子,你百般逃避,還是為了老問題?」吳若風坐在她身側。「我發現,原來你很難捉摸……」
  
  「怪事,誰叫你來捉摸了?你吃飽太閒嗎?」章皓雲把臉轉向另一邊,不大想搭理。
  
  「照理我應該很忙。」吳若風雙手交抱胸前,低頭歎道:「可是現在我一件正事也沒法安心去辦。」
  
  「你跟我說這個幹啥?關我什麼事呢?」章皓雲心裡不是完全沒感覺,但仍忍著不去看他的表情,只怕一看自己又會動遙
  
  「喔?有人讓我心神不寧,偷偷地拿走我的感情,然後逃之夭夭……我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不是隨便跟女人上床玩玩算了的。」
  
  吳若風輕撫下巴歎息。「唉,算我踢到鐵板,過去只有我逃之夭夭,沒有女人會走得像你捃落乾脆,讓人錯愕……」
  
  「說了半天,原來你是不爽這個?」章皓雲推掉他溫柔的拂觸,冷言道:「幹嘛那麼認真?我不過是拿你幾件衣服,又不是洗劫你的財物。」
  
  「呵……對我而言,比被洗劫財物還損失慘重。」吳若風雙手握住她的肩,扳正她身子。「為什麼不願意好好跟我相處下去?我不喜歡跟女人玩貓捉老鼠──」
  
  「相處?你我彼此都不瞭解。甚至,你除了一心想要買我的房子之外,根本搞不清楚我是做什麼的,也不知道那房子對我的重要性!」
  
  「好,現在告訴我,你到底是做什麼的?」吳若風馬上接她的問題追。「海 濱的舊屋子對你有啥重要?還有,你拿我衣服做什麼?」
  
  「哼,我說你才注意到。你根本不是真正的在乎嘛!」
  
  「我再在乎,也要有時間和機會瞭解。」吳若風急了,雙臂加重力道緊緊擁住她。「本人不是神仙,你若不講,我難道能憑心電感應?」
  
  「藉口!你明明可以問麗嬪。」章皓雲抿緊唇,帶著微微嬌嗔反駁。
  
  「我問過了,但是她不說,非叫我親自問你不可。」吳若風一臉無辜小孩的委屈。「你們互相推來推去,誰也不肯透露半句,叫我怎麼辦?」
  
  「既然認為困難重重,就不該浪費時間,早早放棄算了。天涯何處無芳單?」
  
  即使他的話語叫她心中惻然,章皓雲淡淡推開他的擁抱,語氣平緩。
  
  「不!我不要放棄……」吳若風像怕她突然消失似地,緊抱不放。
  
  「不管你的職業到底是什麼?是藝術家,還是種罌粟煉毒──總之,我下定決心要你。」
  
  「誰種罌粟啊?我是服裝設計師,那個房子是我染布料兼做衣服的小工廠。」
  
  「喔!原來如此!」吳若風恍然大悟,口裡甜蜜蜜哄著。「我現在都知道了。反正,我已經喜歡上你……不管你做服裝設計,還是什麼設計,我說了要你,就是非要你不可!」
  
  「唉,只怕我要不起──」她想到自己在劉映溪面前發的毒咒。
  
  「沒這回事。」他溫柔親吻她的額。「誰想幹什麼,全衝著我來吧!我就不相信,有哪種邪門是真心不能抵擋?」
  
  「我怕你想得太樂觀。」章皓雲不再拒絕他的擁抱和親吻。
  
  她一個人孤獨很久了,缺空的心靈,的確需要一個男人給予真切的吻,和貼心的擁抱……
  
  她容許自己在眼前,梢有片刻的放縱……
  
  她容許自己不要想太多,只在他夠寬夠暖的懷抱,盡情擁有他全部的體溫……
  
  她貪圖這樣的安心舒適,也很想一直安心貼著他的胸膛,永遠不必面對外面的風雨。
  
  ***
  
  地下停車場
  
  「喂!你一直跟著我做什麼?要簽名?我可不是什麼偶像明星。」
  
  吳若風頭也不回,他的沒好氣似乎在對空氣發洩。
  
  打從「泰鼎」開完會出來,走到停車場,吳若風感覺有人一直跟著他。
  
  「不管你的用意是什麼?這種行為無疑令人反感!」
  
  他停住腳步,轉身給對方一頓排頭,而那個討厭的跟屁蟲,正是劉映溪。
  
  「你先別生氣,我想跟你談一談。可以嗎?」劉映溪不卑不亢。
  
  「對不起!我趕時間。」他已約了客戶一起晚餐會議。
  
  好不容易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逮到人,劉映溪沒那麼容易放棄。「很快的,幾分鐘就好。」
  
  「有話快說。」他沒有停下腳步,讓她吃力跟在後面。
  
  「我知道,任何關於章皓雲的負面消息,你鐵定聽不進去……」劉映溪急於點出重點。「可是,你唯一親姐姐的幸福,總不能不管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吳若風略停步伐,關係到親姐姐的事,他無法不理會。
  
  「呵,你果然是好弟弟,吳麗嬪命真好!好到叫人想不嫉妒都難埃」
  
  「看在我姐分上,我不想跟你吵架。」吳若風就是不喜歡她尖酸的語氣表情。
  
  「幹嘛反應這麼大?我只說說也不行嗎?你姐命好,我打心底羨慕可以吧?」
  
  「哼,她今生最大的不幸,就是認識你這種朋友。」吳若風反唇相譏。
  
  「是。我是不能跟她比──」提到為情翻臉的昔日好友,劉映溪的口氣仍是酸諷。「她命好,先是嫁到好老公,後來又認回像你這麼關心她的親人。可惜……自己的老公心裡還愛別人,她卻傻傻被蒙在鼓裡。」
  
  「誰是別人?你在說誰?他心裡除了我姐,還裝得下誰?」
  
  吳若風濃俊黑眉不覺攏聚。「可惡!馬餘慶有幾個膽子?他敢對不起我姐姐?你說話最好是有憑有據,萬一給了錯誤消息,讓我姐白傷心,我可不饒你──聽清楚了嗎?」
  
  「呵……是不是有憑有據,你自己去海 濱的工作室看看就知道。」
  
  「海 濱工作室?」吳若風不安地握了握拳,睨著她,帶點疑慮問道:「那是皓雲染布裁衣的地方,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亂作文章?算了吧你!」
  
  「染布裁衣?你還真的相信啊?呵……呵……」劉映溪笑得詭異,挑撥離間。
  
  「請問,你親眼看過嗎?怎麼不去想想,她一個女孩子家,神秘兮兮關在小屋子裡做什麼?」
  
  「你──你到底想說什麼?」吳若風冷冷垮下臉。「你說,皓雲一向不讓外人打擾的屋子裡,另有玄機?」
  
  「呵……我沒說喔,是你自己說的。」劉映溪看到他眼中燃起兩簇熊熊妒火。
  
  這把火燃燒得正是時候啊!劉映溪心底忍不住得意大笑。
  
  為了逮到「好戲上演」的機會,她不惜花錢請人跟蹤馬餘慶,總算讓她堵到馬餘慶獨自登門拜訪章皓雲的大好時機,如此千載難逢的好戲,豈容錯過?
  
  「你不要語焉不詳!有種把話講明白!」吳若風火大了,懷疑相妒嫉把他的心炸出一個大洞。
  
  「呵!瞧你急的?」劉映溪還在耍弄他、釣他胃口。「章皓雲在你心底不是一向不容侵犯的嗎?你大可什麼都不聽,一直相信下去埃」
  
  「你!你究竟知道什麼?明人不說暗話──」吳若風耐心盡失。
  
  「哎,你不要再猜了啦!趕快去探個究竟不就好了。」
  
  ***
  
  「怎麼樣?查出是哪個零件壞了嗎?真糟糕!這一整鍋染料全毀了。」
  
  蹲在體積龐大的鍋爐旁,章皓雲一方面焦急,一方面被熱氣焗得滿頭是汗。
  
  「嗯,你這爐灶用了太久,我看裡面機件差不多報銷──」馬餘慶也被熱氣烘得渾身是汗。
  
  他只穿一件無袖運動衫,鍋爐上的污垢沾染他深色皮膚,堂堂尊貴白領階級,弄得像個修車黑手似地。「恐怕你得停 工幾天了。」
  
  「不行啦!現在怎麼能停 工?你說怎麼辦?一定要換新嗎?」
  
  章皓雲焦急地對滿臉黑油的馬餘慶拜託。「能不能想辦法讓它先撐個幾天?我急著交比賽的作品哪。」
  
  「嗯,這次──你可把我難倒了。」馬餘慶拉起衣擺抹汗,咧嘴笑道:「『老先生』年紀一把了,恐怕不是那麼容易搞定喔……」
  
  「唉喲!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決戰耶!」章皓雲焦急猛跳腳,隨意紮起的馬尾甩在他眼前。「不管啦!主辦單位不會等我那麼久啦──你幫我想個辦法。」
  
  在馬餘慶和吳麗嬪面前,她永遠可以展現自己不完美的那一面,他倆已成為她最親近的友人,比家人還更能相互幫忙提攜。
  
  「嘿,大設計師──維持一下形象好不好?」
  
  她的披頭散髮,衣衫不整,實在到了叫他看不下去的地步,他忍不住伸出手撥開她額際的亂髮。「怪不得你家附近老傳說鬧鬼,嘖,這種樣子……難怪!」
  
  「管他的!這是我專心工作的地方,我喜歡怎麼打扮就怎麼打扮。」
  
  她一點兒也不以為意,抓著他的手搖晃。「廢話少說!快想辦法給它急救。」
  
  「等等……你別晃。晃得我頭部昏了,怎麼想?」馬餘慶搭上她的肩膀,沉思道:「看來再掙扎也沒用了,不如我去搬救兵,把日本分公司的技師請來,他可能有辦法,交給他來修應該有希望吧。」
  
  「哇!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章皓雲一聽她的老鍋爐有救,高興起來直接抱住馬餘慶又笑又跳。「呵呵,幸好有你在,不然我的人生絕對悲慘。」
  
  「呵,你總算知道我的好處啦?會不會太晚了點?」馬餘慶開玩笑拍拍她。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互動,在毫無覺察的情況下,全入了吳若風眼中。
  
  「咳!」鐵青著臉色,不知站了多久的吳若風打斷他們。「打擾了。」
  
  「若風?你怎麼一聲不吭跑進來啦?」馬餘慶神色自若,縱使他看到吳若風的臉色嚴重異常。「這是皓雲的家,你應該按門鈴的。」
  
  「噫?主人沒意見,你倒是先心虛了?」吳若風訝異又忿怒,一向深信不疑的人,居然還是叫他徹底失望。「不好意思……姐夫,我倒覺得你才不該出現在此處吧?一個有婦之夫,和單身獨居的女子獨處一室,還衣衫不整的……外人看到會怎麼想?大家部是成人,這樣放任性子,可是會傷害到很多人──」
  
  「若風!你是什麼態度?好歹他是你的姐夫。」章皓雲不悅斥喝。
  
  「不好意思,我不該打擾兩位……但是,為了姐姐,我一定要把話說清楚。」
  
  她沒想到他的感受,直接嚴辭為馬餘慶辯護,由此吳若風直覺她對他的感情不普通,而劉映溪說的話未必不是真的。
  
  「若風……你真的誤會了。」章皓雲不想讓他誤解太深。「我跟餘慶一直都像家人一樣,麗嬪也很清楚。」
  
  「是嗎?你們倒是坦蕩蕩……哼,根本是欺負我姐單純。」
  
  吳若風想到劉映溪說起他們的曖昧語氣,對照自己親眼所見,章皓雲的說法一點兒也下足以採信。「還有你!章皓雲!枉費我對你真心,我姐姐也當你是好姐妹──」
  
  「你亂鬧夠了沒?事實沒搞清楚,可以隨便誣賴別人嗎?」
  
  章皓雲生氣他的昏昧,倘若他真心愛她,就不該亂鬧情緒,想做她的男人,光這點就不及格。
  
  「事實已經在眼前。」吳若風沒科她如此理直氣壯,語氣更嚴厲。「你可以對我虛情假意,但是,我絕不允許你傷害我姐姐,你最好離他愈遠愈好!」
  
  「什麼?你說我虛情假意?」章皓雲咬住唇,眼中露出失望。「我們之間──只換得你這句話嗎?你──說話是不是太隨便?」
  
  「你這死小子在講什麼?」馬餘慶也聽不下去,挺身而出。「以我看,是你對皓雲虛情假意吧?你關心過她生活好不好?關心過她的願望和理想是什麼嗎?哼,今天是你自己找上門來,剛好讓我來替她算這筆帳……」
  
  「算帳?你憑什麼?」他見不得別的男人,不顧一切為她出頭的樣子。
  
  「憑什麼?憑我們幾年比親兄妹還好的交情!」馬餘慶理直氣壯。
  
  「哼!說得真好聽,什麼親兄妹?你管好自己,照顧好你老婆就夠了。」
  
  吳若風從齒縫迸出冷言冷語,十足警告意味。「其他女人,特別是她──你一概、統統管不著──這樣你聽清楚了嗎?」
  
  「赫!我看你真的是皮癢欠修理!」馬餘慶老早想好好教訓他一頓。
  
  「有沒有搞錯?你的拳頭該護衛的是你的女人、我的姐姐,而不是她──她不關你的事!」
  
  「誰說不關!皓雲是我的家人,你敢講一堆渾話惹她傷心?你──」
  
  「不准!我不准你當她是家人。麗嬪才是你的家人!搞清楚!」
  
  吳若風一再維護自己姐姐,原意是不願讓任何男人染指她,但章皓雲卻傷心他的話語中,絲毫沒有關心愛惜自己的意思。
  
  「吳若風!你現在馬上走!我不想聽一個沒理性的人亂放厥詞。」
  
  章皓雲心碎他的無情寡義,也不想見到他們之間產生更大的衝突,乾脆下逐客令趕人。「叫你走!現在馬上滾!聽到沒有?我們還有事要忙──」
  
  「你們?你們要忙什麼?」他氣忿大聲喘吁,額上因氣忿爆出青筋。「你!真的什麼事需要幫忙,未必非他不可吧?」
  
  「哼!很不巧,我需要幫忙的這件事,就是只有他才能做得到。」
  
  「現在是怎麼?你擺明要氣我?」吳若風忿忿拽住她的手臂。
  
  「隨便!總之,你現在馬上離開我的視線,我不想見你!」章皓雲用力將他推出門外,砰地鎖上大門,還加掛上練條,對門吼道:「吳若風!今天我算是認清你了。哼,從今以後,我們後會無期。」
  
  她貼著牆滑坐,感覺全身沒力,她經歷過的一場愛情,過程驚心動魄,結局卻是如此荒謬──
  
  呵!他說她是生命中重要的人,卻可以不分青紅皂白蔑視她的人格,隨便懷疑她的清白──
  
  唉,這種經不起考驗的愛情,算什麼呢?
  
  「皓雲,你還好吧?」馬餘慶扶起她貼心安慰。「別難過,他只是一時氣忿,找個機會,讓麗嬪好好說他。不能讓你們的感情,白白因為誤會而毀了……」
  
  「罷了,很多事情,完全說白了,就不值錢了。」她苦笑搖頭。
  
  真正的愛,應足完全的契合與信任,像他這樣不分青紅皂白亂懷疑一氣,根本不配稱是「愛情」。
  
  她知道自己對愛的期盼是「真誠與瞭解」,既然他都做不到,那也沒什麼好說了。
  
  「噫?它動了?!」意外發覺老機器可以運轉,章皓雲開心笑了,一點兒也不被方纔的糾紛困擾。「太棒了!顯然是我的『孝感動天』,『老先生』被我感動了,連老天爺都幫我呢,快快──幫我把布和染料放進去。」
  
  「赫!你實在……」馬餘慶受不了她為工作忘記一切。「我看你啊,戀愛也別談了,乾脆直接嫁給這台『老古董』算了。」
  
  「無所謂埃」章皓雲輕鬆聳肩。「如果它可以不要亂鬧脾氣,叫我喊它爺爺我也願意。」
  
  「唉……我看你是沒救了。」馬餘慶搖頭不能止,盤算著應該找老婆來給她好好開導一下。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9-18 15:37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