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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花兒]娶妃禍臨門【後宮四貴妃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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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3 16:28:41
  第九章
  
  「你到底是真的在忙還是生我的氣,不肯見我?」溫瀾叉著腰往門口一欄,不讓姬不換進去。
  
  「我是在忙。」他大聲說道:「很忙、很忙。你自己一個人來嗎?」危險呀危險,如果王爺猜想的是正確的話,那她現在可不該四處亂跑。
  
  忙得焦頭爛額兼暈頭轉向,他哪有那個閒工夫去管她的傳喚,沒想到她居然直接跑到駐軍衙門來堵他的路了。
  
  「不然有誰陪我?」地圖要素娥畫好了,她當然不會找不到路了。
  
  不能放她一個人的念頭盤旋在姬不換的腦海裡,在事情結束之前,他得保護她,「好吧,找我幹嗎?」
  
  「我是要問你……」她一把拉著他,兩個人往門後的石獅子一躲,坐在階梯上,「你知不知道王爺和小綠是怎麼回事?」
  
  「不就是那麼一回事?」他狐疑的看著她,「應該是侍妾之流的吧。」
  
  「才不是!別用你的髒腦袋亂想!」溫瀾用力的敲了他的腦袋一下,「你知道溫譽嗎?」
  
  「知道呀,之前月牙關的都指揮使嘛!」他一臉莫名其妙,「他死了有六年了吧,不過我沒見過他,聽說他很受百姓的愛戴。」
  
  「對喔,你才來五年,一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問你幹嗎呀?我真笨。」
  
  姬不換不服氣的說:「我怎麼會不知道?大家會傳呀!溫大人是給狼群咬死,就葬在城東的平原上。」
  
  「說些我不知道的吧。」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這些我早就知道了呀。」
  
  她應該去問問六年前就在這邊的人才對,不知道邊日向清不清楚。
  
  「你幹嗎突然問起這些事來?有空找我麻煩,幹嗎不去陪你的美男子?」
  
  「什麼美男子?」她這麼一問,又看到他一臉鄙夷的樣子,「你說金元泰呀?我陪他幹嗎,我又不是很閒。」
  
  「是這樣嗎?」姬不換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人家長得那麼俊俏,幹嗎你不在他身邊團團轉?」
  
  「我幹嗎要在他身邊團團轉?姬不換,你每句話都帶刺,到底搞什麼鬼,我又是哪裡得罪你了?」「你沒有得罪我,我只是看不慣你對那種紈褲子弟有好感,就冷落了王爺。」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哪有冷落了金希爾,是他自己避著我的。」除了那天在溫譽墳前巧遇之外,他都沒有像之前那樣主動來找她,她要到哪去就有侍衛奉命相陪,她覺得煩所以才又自己翻牆偷溜出來。
  
  「呃……王爺才沒避著你,那是因為他有事要忙。」糟糕!他似乎說得太多了!
  
  「那就對啦,所以說不是我冷落他,而是他忙所以我們見不到面,這跟金元泰一點關係都沒有。」
  
  誰說的,關係可大嘍。姬不換偷偷的在心裡說道:要不是金元泰的老爹想造反,那王爺也不會忙了呀。
  
  「我問你。」溫瀾用手肘撞撞他,「王爺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咦?」他一臉被嚇到的樣子,「我怎麼會知道。」
  
  「那你覺得呢?金希爾喜不喜歡我?」她充分發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
  
  「應該是喜歡吧。」其實是喜歡斃了!王爺一向是個很有計劃,也很會安排時間的人,若說他不喜歡溫瀾,萬萬不會在她身上花這麼多的時間。
  
  「大家都這麼說。」她嘟著嘴,「可是為什麼我沒有感覺?」
  
  「大家?」姬不換更驚訝了,「哪來的大家?」
  
  「全城的人呀。」她說得很理所當然,「每個人都說王爺喜歡我。」
  
  她連邊日向那個奇怪的傢伙都問,他也是點點頭說對。
  
  「所以你每個人都問,就是沒問過王爺?」真好笑,怎麼會有這種事?不過還真像她的作風。
  
  「我怎麼問哪?要是他說不喜歡,那多不好意思。」
  
  「這麼多人的意見你都參考過了,也該去求證一下吧。不過……」他摸著下巴,思索了一下,「你喜不喜歡王爺也很重要吧?」
  
  「我喜不喜歡他?」她一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有一點點被嚇到的感覺。
  
  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她喜不喜歡金希爾?
  
  曾經她喜歡他喜歡到非嫁他不可,又為了他的一句戲言拚命的改變自己。
  
  那時候她喜歡的是十多歲的金希爾。
  
  現在呢,她喜不喜歡二十多歲的金希爾?
  
  她想了一下,有點為難了,「我不知道耶。」
  
  「那等你弄清楚了再去問他吧。」姬不換認真的說:「溫瀾,你一定要弄清楚呀。」
  
  
  
  「王爺。」姬不換從衣囊裡掏出了一封火漆密函,恭敬的放到金希爾桌上。
  
  一直到今天他都弄不清楚皇上派來的密探到底是誰,自從王爺派他到北原修築牆垣開始,就跟皇上派來的密探接上了頭。
  
  修牆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借口,要掩的是邊日向的眼,因為有太多密謀不能夠讓他知道。
  
  特地為南四王打造的請君入甕之計,是不能出紕漏的。
  
  金希爾拆開了封漆抽出一張白紙來,映入眼簾的是成串的數字,翻開桌上的《全唐詩》,他仔細的尋找對應的字,並在心中默念。
  
  他原本是希望可以在內戰開始之前消除南四王的野心,可惜的是世事總不能盡如人願。
  
  一場戰爭是避免不了了。
  
  姬不換看他面色沉重,於是擔心的問:「他決定了嗎?」
  
  「是的,決定了。」他歎了一口氣,「野心真是種可怕的東西。」
  
  四哥也真是個野心家,真正成大事的人是不怕任何犧牲的,可是他不能讓他成大事。
  
  不怕犧牲的人不會善待他的子民。
  
  他明明知道他和皇上同一陣線,卻肯派自己的愛子前來,為的就是要降低他們的戒心,以為他會顧慮親生兒子的安危而不發兵,然後他再繞路攻入中原打得皇上措手不及。
  
  他已經有了犧牲金元泰的決心,等他一起兵就宣判了金元泰的死刑。
  
  姬不換鬆了一口氣,「真希望快點結束。」
  
  「很快就會結束了。」遺憾的是邊日向,他的表現讓他的計劃能順利的進行。
  
  這個四王派來的間諜,在他的反間計中扮演了最重要的角色,日向是他最忠心的朋友,卻也是最致命的敵人。
  
  如果不是杜老三,他永遠也不會發現他忠心的朋友,其實是出賣他的敵人。
  
  四王很會挑選人才,杜老三的確是個最不起眼的暗樁,可是他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人是感情的奴隸,在衡量過哪種生活最能保護他的至親至愛時,他毅然決定做個稱職的雙面人。
  
  溫瀾的到來正巧轉移邊日向的注意力,也掩飾了真正的密探。
  
  一個不引人注意,不會有人懷疑的密探。
  
  他是故意讓邊日向拿走那本《全唐詩》的,他要給他一個真正的信息,他將和皇上聯手的信息,得藉著他傳到南四王耳邊去。
  
  他自始至終都知道,那個處事嚴謹的宮女素娥在這個計劃中擔任的重要角色。
  
  也在那一晚他才知道,皇上對他仍有防範之心,兩人雖然合作,但他還是懷疑他的誠意。
  
  所以才會派素娥夜探明鏡軒。
  
  金希爾對皇上的手段感到欣慰,這場戰事皇上是不會吃虧的,他並不是個容易被打敗的對象。新皇上會抱著嚴謹的態度防範他可能是假意的輔佐,那表示他並不是一個容易擺弄,沒有主見的皇帝。
  
  南四王在金元泰到達月牙關的那天,便已經悄悄的轉移大部分的兵力,準備通過天險的苦水谷悄悄的朝京師逼近。
  
  他不知道四王將會遭遇到什麼,前面是皇帝的部署,後面是他的牽制,左邊是培善國的虎視眈眈。
  
  這一場角力賽,皇帝會是最後獲勝的人。
  
  一切都要結束了,只剩下一個最大的疑問,秦三王究竟是誰殺害的?
  
  金希爾想不通這個問題。
  
  
  
  金元泰皺起了眉,對著那間得彎腰才能進去,而且又有異味的雞舍下意識的有股排斥感。
  
  只是他好不容易才知道美人天天都會到這來,因為這間爛雞捨卻步太可惜了。
  
  溫瀾喜滋滋的穿梭在裡面,挑選著新鮮的雞蛋。
  
  今天是金希爾的生辰,她要挑幾顆最大的雞蛋做成紅蛋給他祝賀。
  
  「溫姑娘,你確定你要待在裡面?」他揚高聲問。
  
  玩幾隻還算可愛的小雞是一回事,進去到處都是雞屎的雞捨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確定呀。」不待在這裡她進來幹嗎?金元泰不覺得自己的問題很奇怪嗎?
  
  「你還是出來好了,我有東西要送你。」換個風景美一點的地方才好發揮他的魅力嘛!
  
  他從衣袖裡摸出一條乾淨的手巾掩住了鼻子,直皺眉,「這裡味道怪重的,一點都不適合你。」
  
  溫瀾拿著一籃雞蛋鑽了出來,「你到底要幹嗎,很吵你知不知道。」
  
  他看她頭上掛著幾根稻草,於是伸手幫她拿下。
  
  她下意識的退了一步,防備的問:「你幹嗎?」
  
  「這個。」他拿著稻草,很無辜的說:「沾在你頭上了。」
  
  她撥了撥自己的頭髮,「跟我說就好了,我自己會拿。」說話就說話,站這麼近有點奇怪。
  
  要是給姬不換看見,又要罵她了。
  
  才不過幾天沒見,怎麼她的態度陡變?變得對他那麼有戒心,他連忙拿出那支鳳頭珠釵,一副討好的模樣,「寶劍配烈土,明珠贈佳人。」
  
  「要送我?」溫瀾眨眨眼睛,「真的?這支珠釵值多少錢?」
  
  他驕傲的說:「起碼五百兩跑不掉。」
  
  「五百兩呀。」她接過了珠釵,眉開眼笑的,「那就多謝啦。喂,我問你,你會不會做紅蛋?」
  
  「紅蛋?」金元泰一愣,「不會。」
  
  「那鹵豬腳、煮麵線呢?」她笑瞇瞇的審視著那支鳳頭珠釵,盤算著賣給每個月都會來的珠寶販商之後,她就有五百多兩的銀子,那就能在之前燒燬的鐵鋪原址,再重新搭建一間屋子。
  
  「也不會。」他莫名其妙的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你不會呀?我跟你說,小綠會,她說要教我,所以麻煩你讓一讓,我要走了。」
  
  「等一下嘛!」金元泰伸手一欄,「我雖然不會,不過可以跟著學呀,如何?」看樣子這個美人不喜歡風花雪月,反倒喜歡往低三下四的地方鑽。
  
  聰明如他,當然知道如何討好她,贏得她的芳心。
  
  「你要學?」真的還假的?看他的樣子可不像會進廚房的人,「你的衣服會弄髒喔。」
  
  「髒了就髒了。」他無所謂的聳聳肩,「沒有關係。」
  
  溫瀾想了一想,「那好吧,我先去跟李大娘道個謝,等會我們一起回王府,小綠在廚房等我了。」他很想問,她幹嗎對一些普通百姓那麼客氣,連拿幾枚雞蛋都要跑去道謝,跟這些人交往會貶低自己的身份,真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做。
  
  她們一路談笑著走回七王府,金元泰特意要討好她,故意挑些新奇有趣的事來跟她說,逗得她一路都笑個不停。
  
  「咦?」溫瀾有些狐疑的停下腳步,跟著伸手揉了揉眼睛。
  
  「怎麼了嗎?」
  
  「沒什麼,我看錯了。」奇怪了,是錯覺嗎?她剛剛好像瞥見邊日向站在街角瞪她。
  
  一定是看錯了。
  
  「什麼?」溫瀾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放了紅蛋、豬腳、麵線和壽桃,一臉詫異,「真的嗎?」
  
  她準備了一整天,想要給金希爾一個驚喜,沒想到她等到日落西山,明月高昇,卻遲遲不見他踏進七王府。
  
  小綠抱歉的說:「似乎是駐軍衙門那有事絆住了。」天色已晚,夜禁已經開始了,除非有令牌,否則是不能在街上行走的。
  
  「沒關係,那我自己帶回去吃好了。」她突然覺得有些委屈,好幾天沒瞧見他了,是他在避著她嗎?
  
  溫瀾把東西收拾好,一樣一樣的裝入提籃內,有些無精打彩的走回詠月閣,失望的感覺讓她頻頻歎氣,原本想好好的幫他過個生辰的。
  
  就連遠道而來的金元泰都碰了釘子,被他以不用麻煩而拒絕了他提議的盛大酒宴。
  
  她知道他不愛麻煩別人,也不想因為一個小小的生辰就勞師動眾,所以她才想弄幾樣應景的吃食,當作一份禮物。
  
  「你瞧,這都是我做的。」溫瀾自言自語的說著。她原本想讓他知道,她已經不是半年前那個只會闖禍的丫頭了。
  
  她有些心煩沮喪的走著,一沒注意就錯過了應該拐彎的地方。
  
  等她發現自己居然走到了府裡的小花園時,她忍不住嘲笑起自己的愚笨,「走過這麼多次了,居然還不認得路,真是糟糕。」
  
  「要是你迷路了,就站在原地不要動,我會去找你的。」
  
  「什麼?」她驚訝的轉過身來,「你……你為什麼在這裡?」她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因為看見他那亂糟糟的鬍子而這麼高興。
  
  金希爾指了指她手裡的提籃,「裝什麼呢?真香。」
  
  他收到了消息,南四王出兵的消息已經傳開,他被困在苦水谷裡進退無路,靜水關都指揮使率領的大軍從月牙關外堵住了他的退路。
  
  南四王至少有一件事情說對了,披著羊皮的狼是最可怕的。
  
  他鎮守月牙關,計劃了一切也掌握了一切,他不出關就能牽制他的動作。
  
  南四王誤以為他的不動是真的不動,殊不知他不需要親自前去領兵衛鋒陷陣,他有很多屬下可以完美的達成任務。
  
  他讓自己成為最明顯的目標,然後模糊了焦點。四哥永遠不會知道為了這一天,他花了多少的時間籠路五哥和六哥。
  
  「怎麼可能會香?都已經冷了。」溫瀾有些洩氣的說:「我以為你不回來了。」
  
  「本來是的。」姬不換拚命的趕他,說有一個人在等他,要他回來看看,「不過姬不換說我回來可能有些好處。」
  
  他正陷於如何處置邊日向的苦惱之中,四王兵敗是遲早的事,到時候……邊日向該依叛徒的名義問斬嗎?
  
  他對月牙關的貢獻有目共睹,他是他最忠心的朋友,他真的能依律法處決他嗎?
  
  「他胡說,哪有什麼好處。」溫瀾往長廊邊的石階一坐,把提籃放在腳邊。
  
  金希爾跟著坐了下來,打開提藍的蓋子,「這麼多吃的,我可不客氣了。」
  
  「都涼了,一點都不好吃。」她托著腮,「本來就是要做給你吃的,今天是你生辰。」
  
  「我知道今天是我生辰。」他拿起已經冷掉的豬腳麵線,「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下次不用記住這種事了,我並不喜歡過生辰。」
  
  「你真奇怪,哪有人不喜歡過生辰?」溫瀾怪異的看著他,「我生辰那天是我們家最熱鬧的時候,我爹一定會請戲班子來演戲,還會請大家來吃飯,熱熱鬧鬧的過上一天。」
  
  「我的生辰是我娘的忌日。」他淡淡的說:「我娘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他娘原本是名宮女,因為他父王的一次臨幸而有了身孕,才受封為貴人的。
  
  雖然他的確是先皇的骨肉,但在宮裡的時候,別人總不會忘記他是宮女的孩子。
  
  十六歲那年來到月牙關,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轉折點。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她覺得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好糟糕呀!「我不是故意要給你慶祝的……」
  
  「沒關係,我從沒跟任何人提起過。」他看見她臉上的抱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我不會怪你的,傻瓜。」
  
  她搶過了他手上的碗,一古腦的把它丟到提籃去,再一腳把提籃踢遠,「我是個糊塗蟲,老是闖禍。」
  
  「真可惜,你忙了一天真的要丟掉?」看著她自責的模樣,金希爾有點後悔跟她說了那番話。
  
  「沒關係,我已經會了。以後我天天做些不同的吃食給你吃。」話一說完,溫瀾突然覺得自己似乎說了什麼很不得了的話,忍不住面紅過耳,「我是說……」她狼狽的低頭玩弄著自己的衣帶子,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句話才好。
  
  「天天嗎?」他伸手抓住了她忙亂的手,「我從現在開始期待了。」
  
  「你……」她飛快的抬起頭,看著他晶亮的眼睛,一句想了很久的話居然衝口而出,「你是不是喜歡我?」
  
  完了、完了,她居然這麼沒大腦的問了出來,要是他說不是怎麼辦?溫瀾用力的閉上雙眼,準備碰一個大釘子。
  
  「是呀。」幾乎是沒有停頓的,金希爾立刻就承認了。
  
  她猛然睜開眼睛,訝然造:「什麼?真的嗎?我又沒什麼好,你幹嗎喜歡我?而且我還把你罵得那麼難聽,你有什麼道理喜歡我?」
  
  他微微一笑,「我喜歡你認真學習的樣子。」
  
  他很難不被她吸引。初見時她雖然是男裝打扮,又給黑煙熏得髒兮兮,還是縱火的嫌疑犯,但他仍然注意到了她那無雙的美貌,並因此而心跳不已。
  
  美麗總是受人喜愛的。
  
  他絕不否認讓自己先心跳的,是那天仙般的容貌,然後才是她的率真和努力。
  
  「那小綠呢?小綠怎麼辦?」她雖然高興自己沒碰釘子,卻很快的想到那個他多次求婚的小綠。他看著她沒有回應她的話,反而說起了一段回憶,而那回憶是有些痛苦的,「你知道嗎?在毫無遮蔽物的荒漠之中,如果遇到了一大群餓狼會怎麼樣?」
  
  「會死。」她想起李大娘曾經說過的話,愣愣的接了口。
  
  金希爾點點頭,「成千上萬的餓狼成群結隊襲擊關外的村落,連人帶畜都會吃得精光,就連來往的商旅也得時時提防,避開狼群出沒的地方。」
  
  溫瀾聽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想像那種情景卻是慘不忍睹,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我年輕氣盛,一心想將危害甚劇的狼群除去,所以設計了一個陷阱,打算把狼群引到那裡去,為百姓們除去一個大害。」
  
  「溫譽雖然稱讚我的勇氣可嘉,卻認為我的計劃不夠周延而阻止我的行動。」說到這裡,他眼泛淚光,「如果我肯聽他的就好了……總之,我一意孤行只身前去誘狼,我從來沒看過如此貪婪而又兇猛的動物,我幾乎在它們的追逐下喪命,然後溫譽趕來了,在我們還來不及將狼引到陷阱去的時候……」
  
  他突然停止了說話,眼裡滿是悲傷的神色。溫瀾倚在他的肩上,雙手摟住他那強壯的胳膊,雖然隔著衣服,但她還是能感覺得到他手臂上那明顯的突起和陷入。
  
  一定曾經有個醜陋的大傷口盤據在上頭,才會留下這種輕輕觸摸就能感覺到的痕跡。
  
  是狼撕咬的嗎?
  
  金希爾平靜的說:「是我害死了溫譽。」
  
  「所以你覺得小綠是你的責任?所以你要把小綠失去的幸福還給她?」她的眼淚沾濕了他的衣衫,「可是她很幸福呀,你不知道……她好愛、好愛溫譽呵。」
  
  「我知道。」就是因為小綠,他才知道這世上有最純淨、堅貞的愛。
  
  她是他所見過最勇敢的女子,在失去心靈的伴侶之後,依然能微笑著原諒了他。
  
  一陣風送來了焦味,有一種奇怪的低吼聲迴盪在風裡,他駭然變色,「城內有狼!」不可能的,城牆堅固到狼群無法進入的程度。
  
  溫瀾朝東邊一指,「你瞧!那裡怎麼那麼亮?」半個天空都給照亮了。
  
  這個時候失火的警鐘緊急的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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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3 16:29:13
  第十章
  
  溫瀾哭得眼睛都腫了,她甚至沒有勇氣再看雞場一眼。
  
  遍地飄落的羽毛和鮮血,翻落的石塊和半倒的雞捨,在在說明了這裡曾遭受過嚴重的磨難。
  
  「我的小雞、我的小慢……嗚嗚……」她四處尋找可能存活的雞隻,雖然知道餓狼肆虐之後不會有可能,可是她還是希望它們躲起來了。
  
  「沒有壞狼了,你們可以出來了,快到我這邊來呀。」她呼喚著她的小雞,還以為它們會像平常一樣圍在她腳邊跟她玩耍。
  
  李大娘蒼白著臉,至今仍然驚魂未定,昨晚別館失火烈焰沖天,大家忙著救火時,居然有人騎著一匹馬拖著一隻鮮血淋漓的死羊,引著數十隻狼到她的雞場來破壞,她躲在屋內大叫救命,可是所有人都去救火了,根本沒人能夠幫她。
  
  西牆被挖了一個大洞,狼群就是從那裡被引進來的,而目標就是她的雞場。
  
  「雞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呀。」姬不換安慰著溫瀾。反正養大了還不是要給人吃,她幹嗎哭得肝腸寸斷的?
  
  他可從來沒看過她掉眼淚,沒想到她一哭起來怪可憐的,令人好心疼。
  
  「到底是誰那麼壞,要欺負我的小雞。」溫瀾又是哭又是生氣,「可惡的臭狼,我希望它們死光光,嗚嗚……」
  
  「先離開這邊再說,那群狼早已經死光光,你別哭了。」十幾隻狼闖進來咬死了牲畜還咬傷了幾個人,在全城民眾的圍捕之下已將它們全擊斃,也算是為她的小雞報仇。
  
  若她的小雞地下有知,也該含笑九泉了。
  
  姬不換暗忖,如果像王爺推測的,雞場遭狼襲是預謀,那有可能是針對溫瀾來的。只是昨晚別館失火全毀,還波及了鄰近的建築,包括金元泰在內共有十餘人受到嚴重燒傷,命在日歹,所以王爺沒辦法過來關心溫瀾的雞,只好將保護她的責任交付給他,讓他帶她來看看她的雞。
  
  「李大娘,你收拾收拾,先到別的地方暫住,等西牆補好了再搬回來。」
  
  李大娘雖然不想離開自己的家,可也怕狼群再來,只好一邊咒罵著那殺千刀的引狼混蛋,一邊收拾細軟避難去。
  
  「你回王府再繼續哭好不好?」城裡出了這麼大一件事,民心亂成一團需要立刻安撫,補牆的動作也得立刻進行,還有受重傷的人……唉,果然有一好就有一壞呀。
  
  才收到南四王受困的好消息,居然就出了這種慘事。
  
  邊日向是跑到哪裡去了?正是需要他的時候才不見人影!
  
  思及此姬不換猛然一震,臉色大變,該不會……他立刻將溫瀾送回安全的七王府,再衝向駐軍衙門。
  
  溫瀾回去後仍哭哭啼啼的,不管秋月和素娥怎麼勸,她就是不肯停止為她的小雞哀悼。
  
  「溫姑娘,你別哭啦。不如我們找道士還是和尚來超渡它們,還可以辦一場風風光光的法會。」秋月安撫著說。
  
  「還是將它們風光大葬,讓全城的人都來參加,這樣好不好?」素娥也幫忙出主意。
  
  她還是猛搖頭,抽抽搭搭的說:「可惡的狼,真是太可惡了。」老天怎麼會讓這種壞東西活在世上?應該響幾個雷劈死它們才對!
  
  真是壞東西!
  
  此時,邊日向來到了房門外,恭敬的說:「溫姑娘,王爺請你過去一趟。」
  
  溫瀾連忙擦擦眼淚,「喔,好,我馬上去。」
  
  「溫姑娘。」素娥連忙阻止,「王爺這時候正忙著呢,你還是別過去了吧。」
  
  她雖然不知道邊日向便是那日打傷她的蒙面神秘人,更不知道他是南四王的奸細,可是她敏感的認為,王爺不會在此時要溫姑娘到忙得一塌糊塗的駐軍衙門去。
  
  「有什麼事你請王爺派人過來說吧。」秋月也覺得奇怪,於是說道:「溫姑娘精神不濟,不好出門。」
  
  「我沒事,金希爾既然找我,就一定是有要事。」
  
  邊日向點點頭,「幾位燒傷的人需要照護,王爺希望溫姑娘能在這時候對百姓伸出援手,綠姑娘已經過去了。」
  
  「我馬上去。」溫瀾不疑有他,馬上跟著他出去。
  
  雖然他說的好像有道理,可是素娥總覺得不放心。
  
  溫瀾掏出懷裡的地圖,狐疑的問:「駐軍衙門不是往這裡走吧?」
  
  「當然不是。」邊日向笑道:「我想你不會想照顧病人的。王爺帶了軍隊前去圍捕在關外徘徊的狼群,我想你一定有興趣。不過因為很危險,所以我不想在你的侍女面前說實話,她們一定不會讓你去的。」
  
  「要圍捕狼群?真的嗎?」太好了,總算能為她的小雞報仇了,她當然要去瞧瞧熱鬧。
  
  「當然嘍,王爺他們才剛走,我們趕一趕應該能夠追上。」他將眼裡的殺氣完美的隱藏住,但心裡的妒意和怨念卻不斷的翻滾著。
  
  金希爾不能明白他為他做了什麼,他也不奢望他能明白。
  
  在知道南四王早已悄然興兵,並且被困於苦水谷時,他立刻明白自己中了反間計,亦知道自己的圖謀付諸流水了。
  
  金希爾應該已經知道他是個判徒,遲遲不抓他的原因很明顯,是為了他們的友誼。
  
  不過他不需要他為他留退路,也不奢望他所做的一切能得到原諒。
  
  所以他放火燒了別館,只因為金元泰曾經侮辱了他邊日向深愛的人。
  
  所以他誘狼毀了雞場,只因為那些雞隻是溫瀾的寶貝。
  
  而他就可以笑著看她哭。
  
  一切就要結束了,他雖然不能幫助金希爾君臨天下,可是他還能幫他做一件事。
  
  一件六年前就該完結的事。
  
  金希爾曾經作了完整的計劃,建造了堅固的陷阱,可以將狼群全數困住的絕佳陷阱,只是他一直沒有完成最後一道手續。
  
  那就是將狼誘人陷阱內,所以他要幫他做完這件事。
  
  而溫瀾,將很榮幸的成為誘餌。
  
  這是最後一件因為愛他而做的事了,也許他將因為這些罪惡下地獄。
  
  可是,他甘願,誰讓他的愛本身就是罪惡呢?
  
  「你聽到了沒?」溫瀾神色緊張的問,跳躍的火光映在她有些慘白的臉上,顯得有些詭譎而變幻多端。
  
  此時周圍是一片寂靜,只有風吹過帶起砂粒的咻咻聲,但仔細一聽又隱約可以聽見一陣陣的長聲嚎叫,聲音聽起來甚是淒厲,暗夜聽來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是狼。」
  
  她臉色一變,顫聲問:「真的嗎?咱們要不要盡快趕上金希爾他們?」
  
  「不用,就在這裡等狼群來。」邊日向拿起一根枯枝撥弄著火堆,發出嗶嗶啵啵的木柴燒裂聲,「你一定不知道,往北三里有一個絕佳的天險叫作沙門,它底下有個巨大的流沙,後面是個峭滑的深谷,出路只有一條非常狹窄的小徑,當年王爺就是在那裡設下了陷阱,只要放下巨石就能堵住小徑,將被誘至谷內的餓狼活活餓死。」
  
  「三里?那麼金希爾他們便在前面嘍。」溫瀾欣喜的說道:「咱們快趕上前去吧。」
  
  一聽見意中人就在前面,雖然害怕狼群凶殘,卻也放心了一些。
  
  邊日向搖搖頭,「他不在前面,趕上去也沒用,我們在這等狼群過來。」狼群聞著了生人的味道,會迅速過來的。
  
  她聽狼嚎愈來愈近,忍不住害怕,「怎麼會不在前面?你不是說……」
  
  他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自己說什麼,誘捕狼群這麼危險的事,我怎麼可能讓他親自來呢。」
  
  「這麼說你騙我!」
  
  「也不盡然,誘捕狼群是真的,你不是想幫你的小雞報仇嗎?」他笑了一下,「我是在幫你。」
  
  她突然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恐懼,他雖然在笑,可是眼中卻射出冷酷和憎恨的光芒來,她想起他總是用這種眼光看她,她還以為他只是個性古怪,可是現在她知道了。
  
  他是真的恨她!「你幹嗎騙我?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又沒得罪你。」
  
  「我是恨你。」他的怨恨在說出口時居然這麼平淡,連邊日向自己都很驚訝,「我恨你是如此的美麗而與眾不同,我更恨你身為女子,有受盡憐愛的權利。」
  
  「你瘋了,我要走了。」溫瀾駭然的看著他,在他那看似平靜的外表下面,有著一顆如何瘋狂的心哪。
  
  「你連在王府都會迷路,真的有把握走出這片荒漠嗎?」他惡意的笑了起來,「知道在這裡迷路會怎麼樣嗎?!白天太陽會將你全身的肌膚曬裂,晚上的寒冷會使你的眼淚結冰,你會不辨方向的在荒漠裡爬著、掙扎著,最糟糕的是會沒有水喝,渴到喉嚨流血,然後希望自己快點死掉。」
  
  溫瀾聽他說得恐怖,忍不住摀住了耳朵大叫,「我不會的!如果我迷路,我不會亂跑,金希爾會來找我,他會的、他會的!」
  
  「是呀,他會的。」邊日向站起身來,抖了抖身上的沙子,「他已經在找你了,可惜他再也見不到你了。」
  
  「你這個瘋子!」她又是害怕又是生氣,真恨自己居然那麼笨的跟他走。
  
  他側耳細聽,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你聽狼群近了,我們該上路了。」
  
  她轉身就跑,他輕鬆的逮住了她,將她的雙手用繩子反綁在身後,「知道我要怎麼做嗎?我要帶著你到沙門,把狼引進去,然後就完成了。」
  
  「你要用我作餌?」溫瀾大駭,掙扎著說道:「我不要!你瘋了……」
  
  「你該知道消滅那群狼是王爺多年的心願,你能幫到這個忙、為這件事出一份力,應該覺得很光榮才對。」他把她持上馬,橫放在馬背上,牽著另一匹馬等待著飢餓的狼群逼近。
  
  「你是個瘋子!」她害怕的哭了出來,想到自己會葬身狼腹,忍不住抖個不停,「就算我死了也不會放過你的,我的鬼魂會天天到你的床邊吹氣嚇唬你。」
  
  「我不怕。」邊日向呵呵的笑著,「難道你以為帶你進了沙門死谷,我自己能活著出來嗎?」
  
  「那你幹嗎這麼做!嗚嗚……」這種損人又不利己的事,他幹嗎做呀?他真的是一個徹底的瘋子。
  
  「因為我想要這麼做。」他正想上馬時,卻看見了一騎在月光下飛快的奔馳著,後面跟著一群惡狼又嚎又叫的。
  
  溫瀾也抬起頭來看,馬上吃驚的大喊,「那裡有人哪!」
  
  來人漸漸奔近他們,馬也疲了,只見那匹馬兩腿一跪無力的倒在地上,將馬上的人給騰空拋了出去。
  
  惡狼們立刻撲上前去,撕扯咬嚙著,吼叫之聲不絕於耳!只見那匹馬毫無反抗能力,任憑惡狼分食,只因它早已在主人沒命的催促急奔之下虛脫而死。
  
  而被拋出的騎士手裡拿著一根長棍,奮力的對抗狼群,但看來也支撐不了多久就會進了狼肚。溫瀾激動的大叫,「是金希爾!是金希爾……」
  
  這時邊日向也發現了,「我去救他!」駭然的他隨手拿起一根火把,躍上另一匹馬,向前奔了過去。
  
  她看著他揮舞著火把衝進狼群中,一顆心吊得老高,差點連呼吸都要停窒。
  
  天哪,拜託卻保佑他們平安無事吧。
  
  雖然邊日向壞心的要拿她當誘餌,可是她向老天祈求保佑的時候,還是算了他一份。
  
  邊日向一手抓住了金希爾,腳卻被一隻惡狠給咬住!他揮動著手中的火把,把惡狠嚇退了幾步,趁隙衝出來。
  
  「快走!」他將手上的火把往咬住金希爾不放的狼頭上燒去,跳下馬匹,「你快走。」
  
  他將馬讓給金希爾、希望金希爾能奮力突圍。
  
  「不,要走一起走。」金希爾堅決的搖頭,邊日向奮不顧身的衝進狼群裡救他,他怎麼可能放下他先走?
  
  雖然他使計騙走了溫瀾,可他還是不願意相信他是個壞人。他曾經跟溫瀾說過,壞人不會那麼容易變好人。
  
  相反的,好人也不會那麼容易變壞人。
  
  在知道了邊日向帶走溫瀾之後,他立刻追上來,不料卻遇上了餓狼群。
  
  六年前的記憶鮮明的襲來,他彷彿還是那個軟弱又自傲的莽撞少年。
  
  面對餓狼群,他害怕了、膽怯了!邊日向衝進來的情形,彷彿是六年前的溫譽!
  
  噩夢又再次重演,他駭然的發現自己是無能的,只是這次他不能膽怯、不能退縮,不能讓邊日向葬身狼腹。
  
  邊日向知道自己不走,金希爾也不會走!他的出現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
  
  「王爺!我騎馬將狼群引到沙門去!」他將火把交給金希爾,狼群怕火應該可以保護他不受襲擊。
  
  邊日向跳上馬背,「還記得那個陷阱嗎?!你來放!」突然馬匹哀鳴一聲,原來一隻狼狠撲上來,咬住了馬屁股。
  
  「快走!」他知道餓極的狼群最是兇惡的,生怕金希爾遇難,雖然身上被咬了好幾口,但他仍是奮力突圍!還好那馬雖然被咬了一口,但似乎也知道情勢凶險,不用主人吩咐就拔腿狂奔。
  
  金希爾邊揮舞著火把邊跑近溫瀾,翻刀砍死了不少隻狼,卻只覺得惡狼有如潮水般蜂擁而來,約有幾百隻之數。
  
  幾隻狼怕了,轉而圍住溫瀾,只聽她不斷的大叫著,「走開!啊……」一隻狼咬住了她掙扎不休的小腿,痛得她眼淚奪眶而出,心裡直喊,完了完了,死定了!
  
  突然狼被刀子砍傷的放開了她的小腿,金希爾躍上馬,他抓著韁繩的手也都沾滿了鮮血,「別怕,有我。」
  
  他策馬狂奔緊跟著邊日向,溫瀾見他渾身都是傷,血流如注,一滴滴的落到馬背再落入黃沙裡,不由得又是擔心又是驚恐。
  
  「你沒事吧?」
  
  「沒事!」情勢驚險,緊張到他根本無暇鬆開溫瀾的手,把她扶正。
  
  那群狼聞到了血腥味,更是緊追著三人不放!
  
  三人兩騎轉眼來到了沙門,小心的避開了暗藏的流沙逐漸接近死谷。
  
  幾隻狼陷入了流沙之中,不斷的掙扎、哀嗚著,其他較聰明的餓狼見著了同伴的慘狀,也知道避開流沙,一路追進了死谷。
  
  他們在死谷裡大繞著圈,將兇猛的餓狼盡數引進來,邊日向大吼道:「王爺!出去放下斷狼石,我在這邊絆住狼群。」
  
  金希爾堅定的說:「一起出去,我才可能啟動機關。」不管是誰,他都不允許他犧牲自己。
  
  「一起出去,狼群就跟著出去了。」他搖搖頭,「你快走,否則死定了!」
  
  金希爾不斷的策著馬在谷內繞著圈圈,六年了……距離上次他在這設下了陷阱已經過了六年。
  
  當年他沒有機會將狼群引進來,便已經害溫譽慘死,如今就算他沒了性命,也不能再放過這群餓狼。
  
  他記得曾在死谷內留了退路,如今只能希望這六年的時間沒把他的退路阻斷。
  
  金希爾抓起溫瀾的手割斷上頭的繩索,急道:「你聽我說,峭壁上垂著一條粗繩,你沿著它爬上去,無論如何都不要回頭。」
  
  她緊緊摟著他的脖子,「我不要。」她想起了小綠,想起了她的勇氣,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她那麼堅強。
  
  「你一定要。」他用力的摟了她一下,吻了她的額頭,「爬上去,別往下看。」
  
  「我辦不到!」她哭著喊,「我不行。」
  
  「你可以的,如果你能成功出去,我才有活命的希望。」話一說完,他已經到了放置粗繩的地方,他拉過繩子交到她手上,「溫瀾,保重。」
  
  他用火把驅趕著餓狼,為她開出一條安全的路,讓她沿著粗繩往上爬。
  
  她不能回頭,她記著他的話:她成功出去,他才有希望!
  
  溫瀾拚命的往上爬,然後她聽見了一聲巨響,金希爾啟動了機關,放下人力無法撼動的斷狼石,把他自己和邊日向以及餓狼全部留在死谷內。
  
  等她爬上崖頂,她直覺得渾身都沒了力氣,倒在地上只是不斷的流著淚。
  
  金黃色的太陽緩緩升起,她沒有絲毫的勇氣往下看一眼,只是咬著自己的手,無聲的哭泣著。
  
  溫瀾,保重。
  
  她腦海裡翻來覆去儘是這四個字,保重呵保重……她怎麼保重呢?沒有了他,她為何還要愛惜自己?
  
  她沒有小綠的勇氣,她沒辦法自己一個人保重。
  
  溫瀾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被餓狼咬傷的腿火辣辣的疼痛著,可是那並不打緊,反正她也不想活了。
  
  從這跳下去,應該沒有活命的希望了吧?
  
  從這裡瞧不見月牙關,那個如此美麗的地方,想必金希爾會很孤單寂寞。但她肯陪著他,一切又會不同了吧?
  
  她站在崖邊,突然一個往上躥起的人影把她嚇得腿軟,跌倒在地上。
  
  金希爾背著傷痕纍纍的邊日向,奮力的爬上了崖頂,兩個人全身上下到處都是傷口,不斷的流著刺眼的鮮血,破爛的衣衫似乎在訴說著那場人狼之戰,有多麼驚險、慘烈。
  
  溫瀾安心的哭泣著,「你……嗚嗚……你嚇死我了。」
  
  「沒事了。」金希爾輕輕的把邊日向放在地上,轉身摟住了她,「沒事了,一切都結束了。」
  
  他把噩夢留在死谷底下了,他已經不是六年前那個莽撞少年了。
  
  「他沒事吧?」溫瀾擔心的看著邊日向。
  
  「我沒事。」邊日向掙扎著站起來,「王爺,你不該救我的。」死了倒好,一了百了。
  
  「我不會讓任何人因我而死。」金希爾堅定的看著他,「我也不允許你輕易就死。」
  
  他搖搖頭,「我是不值得救的。」
  
  「我不這麼認為就好了。」他用平靜而堅定的口吻說:「你是我最忠心的朋友、屬下,我永遠都不會認為你不值得。」
  
  「可我是個叛徒。」
  
  「是的,邊日向是叛徒,而他已死在死谷裡了。」他終於知道該如何處置他了,就這樣了……邊日向依然是人民心目中的英雄,月牙關的傳奇。
  
  而這個傳奇會在他使計誘殺危害甚劇的餓狼群之後,更加的充滿色彩。
  
  邊日向深深的凝視著他,似乎有話想說,只見他兩唇掀動著,欲言又止,「王爺……我……」然後他的目光落向了他的手。
  
  他和溫瀾十指交握,緊得似乎一刻也不願分開。
  
  牽手,牽了就不放手。
  
  最後,他還是決定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留在心底。
  
  看著他步履蹣跚的轉身離開,溫瀾忍不住問:「邊日向,你要到哪裡去?」
  
  「天涯海角。」他頭也不回,因為那脆弱的眼淚正滾滾而下。
  
  他不願任何人看見他的心傷,有一天疼痛的傷口會慢慢的結痂,時光會沖逝掉一切的回憶。
  
  他只要等著老去,然後死去。
  
  「他不跟我們回月牙關嗎?」溫瀾急道:「他受傷了。」
  
  金希爾搖搖頭,「他不回去了。」
  
  他的方向在殺害秦三王的那時開始,就已經跟他們不同。
  
  他們站在高高的崖頂,看著眼前廣大而無邊界的荒漠,它的魅力隨著時光的流逝而與日劇增。每個沙丘、每塊巨礫都像鑲了一圈黃色的靈氣,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了兩個細長的沙漩渦,它們不斷移動著、旋轉著,整個地面似乎因此而活了起來。
  
  他手朝前一指,「那就是塵鬼了。這個是男鬼,那個是女鬼。」他靜靜的說道:「你可以從它們捲起沙子的方式,由左到右或是由右到左來分辨男女。你瞧,它們都是成雙成對的出現。」
  
  「那麼它們是幸福的。」溫瀾看著那對鬼夫妻穿過平原,接著緩緩的升空,最後在天際消失了蹤影,「我也是幸福的。」
  
  在荒漠之中,她得到了心靈的成長,她的想像無限自由的在這裡遊蕩!並且甘願為這荒地所擒,最後翩然墜落在這強壯的男人身邊,牽著他的手就是幸福了。
  
  「溫瀾。」金希爾看著遠方,露出了一種渴望的神情,「你說我們是不是該成親了?」
  
  她微微一笑,輕輕的倚在他身邊。
  
  雖然她找不到機會剃掉他的鬍子,再看看他那美好的唇形,可是從那裡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麼的甜蜜呵。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3-11-13 16:29:40
  尾聲
  
  話說,大金皇朝在金鎮宇英明的統治之下,物庶民豐一片安定祥和,但也因他整日忙於處理朝政的關係,貴為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溫藍,整日只能窩在後宮之中閒閒無事可做。
  
  某日,悶得發慌的她,靈機一動隨即提筆寫了三封信,並派人日夜快馬加鞭送往指定的三個地點……
  
  十數日後——
  
  「……附帶一提,換身份的事跡已敗露,皇上震怒欲對抗旨者嚴懲,請妹妹盡速在下個月初五當日進宮共商解決之道!」念完特使剛送來的信,溫瀾火大的將它往地上一丟。
  
  將信拿起,金希爾面色凝重的瞧了又瞧裡頭的內容,「該不會皇上仍在懷疑我的忠誠吧?」
  
  所以想藉責罰溫瀾的機會,讓他將手上的兵權盡數釋出?
  
  「哼!想嚴懲我?門兒都沒有!」她冷哼一聲。
  
  她溫瀾為求真愛,都不惜假冒姐姐的身份千里迢迢到月牙關來了,雖然欺君之罪萬不可饒恕,但她又沒傷害到別人!況且溫家四姐妹每個人亦如皇上所願得到美滿姻緣啊,這樣不是也很好!
  
  倒是大姐會不會太小題大做了些?就瞧在她們四姐妹長得如此相像的份上,她相信疼愛皇后的皇上絕不會真的「嚴懲」她們的。
  
  「要罰就一起罰吧,我跟你一同進宮去!」金希爾語重心長的說:「我倒想知道皇上的用意到底為何?」
  
  「不成!你不能陪我進宮!」溫瀾急急的按住他已然握成拳的雙手。
  
  「為什麼?」金希爾不解的看著她,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你是怕我會跟皇上起衝突?」
  
  是啊,好不容易天下百姓得以過個太平年,他也不希望因為戰事而傷及無辜。不過!如果皇上真想對他宗七王的摯愛有所不利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才不呢!」她搖搖頭。
  
  「咦?怎麼……」
  
  看著他疑惑的表情,她不禁低笑出聲,「唉啊,你誤會了啦!我相信你的為人,效忠皇上讓百姓享受太平的好日子,一直是你最大的心願,如今真要為了我而和皇上反目成仇,那我這小姑娘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嗎?」
  
  「可是你為何阻止我陪你進宮?」
  
  「唉啊,傻猴子相公!皇上那邊我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不是嗎?」她俏皮的輕扯他的鬍子,「人家叫你別跟著我,是要你留在月牙關裡,好好照顧我那些小雞寶寶啊!」
  
  這些日子以來,她努力的幫忙李大娘重建雞場,好不容易又盼到孵出一群可愛的小雞,她可不希望再失去它們。
  
  「什麼?原來如此!」恍然大悟的金希爾笑著搖搖頭。
  
  他早該知道他這樂天過頭的娘子,是絕對不會把悲觀的事攬上身的!不過他已打定主意的事可不容更改,那群小雞就讓姬不換去傷腦筋吧!
  
  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大笑著一把將溫瀾抱起,往床邊走去。
  
  「喂,你幹嗎啊?」她愕然的問著。
  
  「懲罰啊,你剛剛叫我猴子可是犯了我以往定下的規矩喔!」
  
  只不過這回他不想拿戒尺打她頭,也不要錢,只想好好的……
  
  
  
  「皇上、皇后娘娘駕到!」
  
  在劉得庸的高聲通報後,金鎮宇和溫藍在眾宮女太監的簇擁下步入大殿之中。
  
  「叩見皇上、皇后娘娘!」
  
  金希爾、溫瀾,韓立天、溫蘭,颯驍亞、溫嵐,六人恭敬跪倒在地齊聲大喊著。
  
  「平身、快平身!」揮手示意宮女太監們離去後,金鎮宇和溫藍走向前想要扶起眾人,但卻被拒絕了。
  
  「臣等六人請皇上賜罪!」金希爾冷冷的說著。
  
  金鎮宇為之一愕,隨即瞥了溫藍一眼,「七皇叔言重了,朕不明白你們到底犯了何罪?」
  
  「皇上就別再戲弄臣等了!」颯驍亞幾乎快克制不住心中的怒氣。
  
  韓立天猛然抬起頭,一臉的不可置信,「皇上,臣知道你對溫氏三姐妹不服聖旨私自換角的行為有所不滿,但如今她們既與臣等三人共結連理,並如天眷般美滿的生活著,如果皇上真要重罰她們,臣等必當相陪!」
  
  此時,柔弱的溫蘭不禁低聲哭泣了起來,溫瀾及溫嵐聞聲亦紅了眼眶。
  
  呆了半晌後,金鎮宇吶吶的開口,「呃……皇后娘娘,這婁子你捅得似乎大了點。」
  
  咦?眾人聞言心中起了個大疑問,不禁紛紛抬起頭將目光投射在溫藍身上。
  
  「大姐,我沒聽錯吧?」溫嵐狐疑的問著。
  
  「對啊,什麼叫捅婁子?」溫瀾和淚流滿面的溫蘭,亦交換了一個不解的眼神。
  
  「幹嗎用這種眼神直盯著我瞧啊!」溫藍深吸了一口氣,「誰叫爹和娘到雲南去養老,而你們有了夫君就壓根把我這大姐給忘了,為了想讓分散四地的姐妹們齊聚一堂,我才出此下策的嘛!怎麼知道你們一副等著被殺頭的悲慘模樣……」
  
  怪了,她只不過在信上寫個小小的「嚴懲」兩字,有這麼嚴重嗎?
  
  瞧見眾人的眸底冒著熊熊怒火,金鎮宇忙著打圓場,「也、也對啦!皇后也是一番苦心,不然要讓各位忙碌不已的王爺將軍們,在同一時間陪同夫人進宮,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對不對?」
  
  他邊說邊拉著已自動起身的韓立天、金希爾及颯驍亞往大殿外走去。
  
  就算有再多的不滿,諒這些臣子們也不敢把罪全加諸在他這個皇帝的身上,重要的是解鈴還須繫鈴人,小藍這會可有得解釋了。
  
  就讓美麗的溫家四姐妹們,好好的敘敘舊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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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25 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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