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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顏依依]不自由的新郎[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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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5 01:27:39
  第八章

  屋裡很靜,但不同於以往她獨住言家的冷清孤寂,言芷若的心溫暖而安寧,或許全因這棟房子裡有歐仲擎專屬的氣息。

  八點二十五分,他應該快回來了吧?即便他還是沒愛上她,他們仍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她依然渴望隨時見到他。

  叮咚——

  脆亮的門鈴聲嚇了她一跳。

  他向來都直接開鎖進門,今天忘記帶鑰匙了嗎?放下握拿手中,始終沒按動的電視遙控器,她在門鈴再度響起時心一跳的起身打開門。

  「咦?」門裡門外的低咦一個樣。

  「請問你是?」她沒見過眼前的中年婦人。

  「我是樓下的謝太太,下午閒來無事烤了些小點心,拿點來給歐醫師嘗。」謝太太笑咪咪的,好奇的補上兩句,「我好像沒見過你,你是歐醫師的女朋友?」

  「我……」怎麼辦,這個問題老是考倒她。

  然而,謝太太已過度體貼的自問自答,「歐醫師好福氣哪,交上你這麼年輕漂

  亮的女友。這餅乾你和歐醫師一起嘗嘗,味道不錯喲。」

  「謝謝。」收下紙袋目送親切的鄰人微笑離去,言芷若關上門走回客廳中央,眉有愁結。

  聽謝太太的語意,似乎當她這個「女朋友」正跟歐仲擎同居,雖然她的臆測與事實出入不到哪去,但她不確定他是否願意讓鄰居這般介定兩人的關係。畢竟他隱瞞已有妻子的事實,或許也沒打算在鄰居間讓她當他的女朋友,這下假使謝太太在社區放送他們同居的消息,他會不會因此氣綠一張好看的臉?

  低垂小腦袋,她拿不定主意該怎麼做,沒察覺有人開門進屋。

  回到家的歐仲擎見到的便是她靜站垂首,背影透著幾許無助的一幕。

  他胸口無端緊窒,兩個大跨步走至她跟前,雙手扳住她的雙肩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沒下雨、沒打雷,她被什麼嚇到僵站住?

  星眸微抬,她瞧見在她眼簾放大的俊顏,有些訝異他的乍然出現,但她很快舉起手中紙袋,向他坦白,「這是樓下謝太太拿來送你的點心,她……誤以為我是你的女朋友,還以為我們同居。」

  他會作何反應?

  「該死。」郁快的低咒兜頭落下。

  雙瞳縮顫,言芷若忍住心酸揚聲回道:「我馬上去找謝太太,告訴她我只是你的房客行了吧!」

  胡亂將紙袋塞給他,她疾步往門口走。只因她沒及時糾正謝太太的想法,她就該死?他就這麼想跟她劃清界線?!

  「回來,誰跟你說這個呀。」顧不得紙袋滑落地上,歐仲擎一把拉回她。這妮子突然跟他扯啥房東房客?

  「你還想怎樣?」她惱火的推他。不行講房客難道要她今天立刻搬出去?

  「你的頭髮——」他沒好氣的攬住她,制止她突來的掙扎。

  「該死的這關我的頭髮什麼事?」她氣不過的仰頭瞪他。

  「該死的我說過幾次洗好頭髮要吹乾,啊?!」大手隨著拉長的啊字帶氣的輕扯下她濕濡的及肩長髮。不止一次告訴她洗髮後要吹乾,他一晚回來她又放任濕髮自然乾,還敢嗆罵他該死的,真是教人生氣的丫頭。

  眨眨眼,言芷若總算進入狀況。「你是在氣這個?」

  「不然是哪個?」他直拉她進臥室,押坐在床上,嘴裡的啐念未曾斷過,「你老是說不聽,萬一以後因為常濕著發留下偏頭痛的病根,看你怎麼辦。」

  「我有想到要吹頭髮,可是忘了。」她的視線緊跟著取來吹風機的他,神思仍微愣在他並非氣她沒告訴謝太太她是房客的意外中。

  「忘了?有進步嘛,沒再說『那麼麻煩幹麼』。」

  那是他第一次發現她洗完發胡亂擦幾下就作罷,要她吹乾時她丟給他的回答。爾後只要她洗頭,他一定在旁邊監視她吹發,直到他滿意才放行。

  「小懶豬一隻,下次再犯,小心我打你屁股。」威脅著,他已動手為她吹起頭髮,有點氣自己沒早些回來。她若著涼感冒,可怎麼是好?

  貪戀他的溫柔,言芷若靜靜的任由他撥吹她的髮,小臉輕貼他結實胸腹,汲聞屬於他的舒爽味道。

  她發誓她真的有想到要吹乾頭髮,不過全因專注想著他而忘記。然她慶幸自己忘得好,能意外獲得與他如此親近的幸運機會。

  他的動作很輕柔,彷彿常做這件事。「你常幫人吹頭髮?」不覺間她已問出心底疑問,那個「人」指的當然是女人。

  擾耳的嗡嗡聲中,他仍清楚聽見她的問句。「你是第一個。」

  話落,歐仲擎撥弄她柔滑如緞髮絲的手頓了下,想到即使是從前的女友,他也不曾體貼親暱的為她吹過發,為何獨獨對她例外?

  「因為沒人像你這隻小懶豬這麼懶。」嗯,他滿意這個自我釋疑的答案。

  什麼話啊!「我自己吹。」她正因那句「你是第一個」的回答怦然心跳,他卻殺風景的冒出暗喻她懶到不行的氣人話。

  「別動,我吹比較快。」將她的小臉押回他懷裡,他改吹另外一邊濕發。

  拗不過他,她只能由他,心裡藏著歎息。若他能說他只為他心愛的妻子吹發,該有多好!

  「大功告成,以後別再這麼懶知道嗎?」關掉吹風機,他攏攏她的發叮囑。

  「知道啦。」她翹嘴嘟應,就只有他老當她是懶豬。坐近梳妝台,拿起梳子,她忽又轉向他,有些猶豫的問:「你有聽清楚我之前跟你說的,謝太太誤認為我們是同居男女朋友的事嗎?」

  她決定了,若真需要她下樓說明白,縱使心再酸澀,她也會為他去。

  「算了,隨謝太大誤認為去,現在再上門解釋只會愈描愈黑。」事實上他們是同居人也沒錯,再說他可沒打算讓她當他的房客,感覺上她像刻意在拉開兩人的距離,他不喜歡。至於為何不喜歡,他懶得花腦筋去深究。

  「愈描愈黑?」唇際有抹隱藏的淒迷,「我果然該在第一時間解釋自己僅是個微不足道的租屋人。」

  「你在嘀咕什麼?」收好吹風機,落坐床沿的歐仲擎沒聽清楚她的低噥。

  她搖頭掩住心傷,轉向鏡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頭髮。

  長臂伸向她的腿,他將她轉回面向他的姿勢,「我有話問你。」

  要跟我離婚嗎?苦澀的問句差點酸嗆的衝出喉口。

  「問啊。」垂下眼,她勉強問得淡然。

  大手冷不防扣向她的纖腕,微施力道扯過她,在她驚呼的撲入他懷裡時順勢抱她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你做什麼啦!」言芷若沒辦法不臉紅,她是貪戀與他親近,可這樣幾乎鼻對鼻、面貼面的靠近,讓她想起白天他令人心悸且無力招架的深吻,芳心跳岔得一塌糊塗。

  白天他莫名其妙連吻了她兩次,難道此刻他又要……又要吻她?

  「學校老師沒教你和人講話要直視對方?我跟你說話你淨盯著地板,沒禮貌。」他討厭她不看他,未假思索便拉她過來,讓她無法盯視地板。

  「你不說一聲隨便拉人家就很有禮貌?」搭在他肩上的手微微輕推,她悄悄往後挪坐,想拉開彼此的距離……「哇啊!」

  環在她細腰上的手臂倏然收緊,她尖叫的摟住他的頸項,才稍稍挪退些的距離被迫以倍數拉回。

  這次她跟他連胸部都貼在一塊兒了。

  「至少我一直看著你,沒禮貌的言芷若小姐。」歐仲擎眉間眼底都帶笑。這不識好歹的丫頭,提供舒服的大腿給她坐還嫌,這下看她怎麼逃。

  沒有錯,他如潭邃眸裡全是她的翦影,但這會讓她心跳失速呀!「你到底要問什麼?」受制於他,她只能「很有禮貌」的瞅視他。

  「你都不用唸書嗎?」

  「嗄?」她因他突來的一問愣住。

  「我到歐氏找大哥時,季凱也在那裡讀書,你同樣是高三生,馬上就要考大學了,怎麼好像從來不見你捧著書K?」

  「我又不考大學,那麼辛苦K書幹麼。」

  他微訝,「你不考大學?」

  「應該說我不繼續升學。」

  「為什麼?」

  言芷若聳肩,「我不喜歡讀書,念到高職我覺得已經夠了。學歷是很現實的人生評比沒錯,但取得再高文憑的人又不能保證人品就成正比純良,我做啥逼自己活讀死讀的再去拚另一張學歷證明。」

  言之不無道理,然而當今社會依舊以文憑掛帥的現實層面,卻是不容忽視的問題。他該如何讓她明白這世故的實際面?

  思緒忽閃,他這樣說好了,「你有沒有什麼志願?就是小時候寫作文的那種。要成大業、立大事,不可諱言的,多讀點書總是有所助益。」

  她直覺出口,「做你的妻子必須有大學文憑?」

  他的心無由的一撞,她如秋水瞳眸的認真,怎地恍如做他的妻子是她一生執著的志向?

  驚見他的愕訝,言芷若恍然意識自己差點洩漏不為人知的秘密。努力裝作若無其事,她於他略略失神的當口掙開他的擁攬,退站梳妝台前。「跟你開玩笑的,我那麼平凡,哪有什麼偉大志願,不過對於升學的事,我會再想想。你去洗澡吧,我回客房整理明天上課的書本。」

  力持鎮定的離開臥房,只有她明白自己胸中的澎湃洶湧。

  成為歐仲擎的妻子——這就是她唯一僅有的志願,從來沒有變過。

  如今志願陰錯陽差的實現,卻和自己所期望的截然不同。如果可以,她能否在她從小的志願裡再添幾個宇——她想成為他「真心愛上」的妻子。

  可以嗎?

  主臥室裡,歐仲擎一動也不動的坐在床上,視線猶停在失去她纖柔身影的門口處。為何在她轉身的剎那,他好似瞥見她眼角來不及收拾的濃烈哀愁?

  

  秋陽溫煦灑照,這樣的日子恰恰適合難得舉行的校慶活動。

  「二哥,你走慢一點啦!」歐季凱直喊前頭大步邁走的兄長。明知道腿比人家長還像拚命三郎走那麼快,他趕得很累耶!

  「你還好意思嚷嚷?」歐仲擎板臉回過身,「要不是你貪睡,我們也不會耽擱這麼久的時間。」現在已經十點。

  「還很早啊,我又沒跟朋友約幾點,有來就好了,就不知道你在急什麼。」還硬跑回家把他從床上挖起來。

  「可不是,你到底急什麼?」一同前來的歐孟恩看戲似的插口,眼底閃著只有自己明瞭的精光。仲擎可是一路飆著極速,來參加這與他沒啥關係的校慶園遊會哪。

  然而,歐仲擎當然急,今天寵物館休診,他睡晚了,而醒來時,平常非得他三催四威脅才會起床的小懶豬居然不在他懷裡,只留下一張她學校有活動,要到學校的字條給他。

  他心生不悅,無關她沒邀他到校,也非關她難得沒賴床卻沒叫醒他,而是這將近一個月來,他早已習慣一早醒來便看見她,今早眼裡梭巡不到她的影兒,他就是感覺不舒服,渾身不對勁的只想快點見到她!

  可這些連他都沒空厘出頭緒的奇怪情緒,他做啥跟眼裡閃著賊兮兮流光的大哥說。「你當我跟你們兩個一樣來看閉幕典禮?說起來你才奇怪,不陪女朋友恩愛,跑來這裡插什麼花。」

  歐孟恩似笑非笑,「你未來大嫂今天家裡有事,我來這裡看芷若有何不可?」

  芷若……聽見她的名字,歐仲擎想見她的念頭更加強烈。「我可先告訴你們,這裡是學校,不該說的別亂說,當自個是芷若的表哥就好。」

  嘹亮的擴音報告忽地傳遍校園每個角落——

  「大會報告,接下來進行的是三年級借物競走的比賽項目,請參加同學到操場中央集合。」

  「借物競走!我曉得這個遊戲,就是依照抽籤題目上的指示物品,想辦法跟場外的人借到它,誰先跑到終點誰就贏。我們趕快過去看。」遇到感興趣的事,這回歐季凱一馬當先往萬頭鑽動的操場跑去。

  「什麼借物競走?芷若會參加嗎?」歐仲擎隨後跟上。放眼望去這麼多人,他到哪兒找她?

  墊後的歐孟恩嘴角噙著興味的笑。仲擎這小子沒發現自己全心都惦著他的小妻子嗎?

  仗著身高的優勢,儘管操場邊圍滿看熱鬧的群眾,歐仲擎亦不受阻礙,很快看清PU跑道操場上的動靜,只見一群參加比賽的學生陸續站上分配的跑道。

  他雙眸驟閃,終於看見一整個早上急欲尋見的人兒。她正站在第五跑道上,自然垂洩的半長髮在徐風中飛揚出清新迷人的弧度。

  「言芷若加油!言芷若加油——」

  一陣高亢的齊聲加油由休息區有勁激昂的劃喊而出,他捕捉到場中的小女人極不淑女的翻個白眼,彷彿聽得見她心裡鐵定會有的嘀咕——又還沒開始比賽,加油個頭啦!

  眸中柔情晃漾,他笑了。

  裁判鳴槍,宣告借物競走的比賽正式開始,就見清一色女生的參賽者跑到指定地點抽籤,忙著看題目,再忙著或叫或慌的找標的物,現場有些亂。

  唯獨言芷若例外,從攤開籤條便杵在原地,猶如她是這場比賽的局外人。

  怎麼回事?比賽當中怎容得她如此慢吞吞!歐仲擎見了都覺得急。

  而大會播報員似乎也發現她的異狀,擴音廣播,「咦!五號跑道同學怎麼沒加入借物的行列……嘖,原來如此。大會報告、大會報告,那位女同學抽到的題目是——請跟你的老公一起跑到終點!」

  嘩……偌大的會場頓時響起此起彼落的驚訝聲。

  借老公?!「是誰出這種爛題目。」在加油區的蕭鎮差點抓狂,哪有要人厚著臉皮當眾借老公的,要不要再狠一點的借情夫算了?

  他正想大喊言芷若來借他,一道俊逸修長的身影忽以帥呆了的姿勢跳過觀眾區的護欄,直向她奔去。

  「芷若,快跑!」歐仲擎拉著始終低頭的她催促。

  「仲擎?!」言芷若做夢般的愣瞅他。前半刻她全思忖著她老公又不在這裡如何借,怎地下半刻他竟出現她眼前。

  「還發呆,其他人差不多都借到指定的東西開跑了。」他乾脆打橫抱起她,「抱緊,我可不想當最後一名。」

  長腿邁跨,他如迅捷優雅的豹,一一趕過原先領先的其他人,包括林娜,一路抵達終點,拔得頭籌。

  過程意外精采,全場嘩然驚歎聲不斷。

  大會播報人員亦加入嘖嘖稱奇的行列,「號外、號外,那位自願出借的帥哥老公幫五號跑道選手奪得了第一,漂亮!」

  自願出借的帥哥老公?歐仲擎頗有意見的挑眉,那位負責播報的大聲公曉不曉得他本來就是她老公。

  輕柔將懷裡的人兒抱放落地,兩人站至不影響其他比賽進行的角落。

  「二哥,你真不是蓋的!」不知何時已趕來的歐季凱直豎拇指稱讚,不是他愛拍馬屁,剛才那幕英雄救美的情景,真給他帥到爆了。

  「怎麼大哥你們也來了?」言芷若訝異的看向一道前來的歐孟恩。

  「季凱的同學邀他來,我順便來看看,至於仲擎……」他曖昧一笑,「他如果不來,你怎麼借得到老公。」見仲擎在眾目睽睽下「下海」,還真嚇他一跳,想不到這小子也有這樣衝動的時候。

  她偷覷眼抱她奪得第一名的「老公」,無所謂的說:「沒關係,沒借到頂多形同棄權而已。」

  「什麼而已,這樣我們班的團體分數會被扣分!」自加油區跑來慶賀她為班上爭取到一枚冠軍獎牌的蕭鎮,聽見她隨性的言論,馬上接口反駁,繼而聒噪又道:「你可以喊我啊,我會立刻衝過去當你老公。」包準也能拿第一。

  「對呀,喊我也行。」與她同班的另位男同學也表現高度的同學愛。

  「不然也有我。」第三個自告奮勇的同學。

  「還有我,學姊……」

  見狀,歐仲擎的臉愈拉愈長。他今天才知道,除了似乎對芷若有意的蕭鎮,居然還有這麼多毛頭小伙子搶當她老公,連她的學弟也湊一腳。

  這些傢伙欠扁啊!

  長臂一兜,他佔有的攬住她,惡狠狠的警告爭相讓他戴綠帽的皮癢小子,「你們只管負責好好唸書,要是敢打我們家芷若的主意,當心我揍得你們滿頭包。」

  天外飛來的威嚇總算讓七嘴八舌的『愛慕團』靜下聲音。除了蕭鎮,大家你瞟我、我瞟你的眼光互溜,不明白這個自願出借當老公的帥哥是言芷若的誰。

  而歐季凱則忍不住兩眼睜得老大,這是他頭一次見到在外人面前向來彬彬有禮的二哥,這樣不客氣的凶人家。

  歐孟恩唇邊揚起笑意。改天他要告訴爸媽,仲擎也會在大庭廣眾下吃自己老婆的飛醋,超酸的哪!

  「你幹麼啦!突然說要揍人。」言芷若輕扯下他的衣襟,這裡是學校耶。

  「都是你惹的禍,你還好意思有意見。」他不怎麼憐香惜玉的揪捏她秀挺鼻尖。竟敢在他這個正牌老公面前招蜂引蝶,存心氣死他。

  「我哪有惹什麼禍。」拍掉他的手,她直嬌睇胡亂編派她不是的他。

  蕭鎮的聲音岔來,「言芷若的表哥,基本上我們沒啥不良心思,因為她的人緣好,又在借物競走中抽到那種奇怪題目,大家自然更想幫她。」

  「是這樣嗎?」犀利的眸光睨向他,這個方才說他可以立刻衝過去當芷若老公的小子擺明喜歡她,還說沒啥不良心思。

  「呃……款。」回答的同時,蕭鎮不覺後退一步。這位老兄今天看起來好像特別冷,格外凶。

  一旁的歐季凱低聲問他大哥,「怎麼這人認識二哥,還比我們先一步知道他的假身份?」

  「你問我、我問誰。」看來仲擎很融入芷若的生活圈嘛。

  一串輕細聲音怯怯的響起——

  「蕭鎮,你們別再圍著芷若,林娜已經在那邊瞪看她很久了。」羅雅婷終於找到插話空隙,她在蕭鎮跑來為芷若歡呼沒多久也隨後趕到,可惜身材嬌小的她被幾個男生擋住,又在熱絡的你一言、我一語中插不上話,心裡急得很。好不容易總算在蕭鎮退開的空隙中得以讓眾人稍稍注意到她。

  林娜?歐仲擎記得這個名字,他隨羅雅婷瞄覷的視線望去,瞧見不遠處一位神態高傲、眼神鄙夷的眺向這邊的高挑女生。

  言芷若同樣發現了她,眉心暗蹙。這陣子林娜似乎收斂了點,沒再找她麻煩,怎麼,今天又想向她尋釁嗎?

  才這麼想著,她輕佻的揶揄響起,「不愧是厲害的花蝴蝶,不僅迷得學校男生團團轉,還有辦法讓校外人士衝入比賽現場當你老公,要不要叫你第一名?」

  「你嘴巴放乾淨點,他是言芷若的表哥。」蕭鎮首先反感回斥。這個林娜長得人模人樣,說出的話卻總跟放屁一樣臭。

  林娜臉上明顯閃過驚詫,她以為歐仲擎是言芷若的裙下臣,豈料會踢到鐵板。

  腳跟微踅,她轉身就想走,一道凜冽嗓音硬是凍住她的腳步。

  「你就是莫名其妙找芷若碴,向天借膽甩她耳聒子的林娜?」

  聞言,歐孟恩與歐季凱同時震驚的瞠向她。這個女生曾動手打芷若?!

  「我……沒有。」被如刀銳利的視線一盯,林娜一向牙尖嘴利的牙關忍不住打起顫,結巴的睜眼說瞎話。

  只見歐仲擎以懾人的氣勢攬著言芷若逼近她,「芷若大概沒告訴你,我大伯一家都是警察。」

  耶?言芷若愣望他。他有親戚在當警察?

  「你可以不相信,但最好記住,下次如果芷若又遭受暴力攻擊,你將是頭號嫌疑犯,無論你父親再有錢有勢都難保你不被送入少年觀護所,不信你儘管試試。」

  寒颼的涼意無可遏制的竄過背脊,林娜咬牙打了個寒顫。

  這個男人不好惹!

  「哼。」死要面子的低哼聲,她選擇明哲保身的扭身離開。

  這些人哪曉得言芷若借物競走抽到的題目,是她暗中請人動手腳,在她抽籤時直接塞給她的,目的無非想看她出醜。怎料自己竟抽到借黑白圓點相間手帕的白癡題目,借了老半天才借到,更沒想到會有人自告奮勇跳下場幫言芷若,替她奪得第一名。

  她已經為此嘔得想吐血,居然又被她表哥威脅以後不能動她。去他的今天她是走什麼死人骨頭的霉運!

  「哇,酷耶,林娜被氣得七竅生煙的滾蛋了。」蕭鎮只差沒高呼萬歲,暗自忖度往後要學歐仲擎擺冷臉的酷樣教訓驕蠻的林娜。

  「我們哪個大伯一家都是警察?」歐季凱滿臉狐疑的跟自家老大咬耳朵。

  「我再問問爸。」歐孟恩語氣裡淨是笑意。好樣的,想不到仲擎為了他的小妻子連說謊唬人這招都用上。

  這頭,言芷若直睜著水靈大眼,愣瞅身旁仍一逕嘀嘀咕咕的男人。

  「啐,不是很跩、很囂張?我才說完警察,檢查官、律師、黑道大哥都還沒抬出來,她就蹺頭啦!」

  不是吧,前不久是誰告誡她要以和平方式化解與林娜可能的衝突,現下他居然連黑道大哥都拱出來恫嚇人家。

  不過,她的心窩甜甜、暖暖的。

  

  事實證明,她依然不懂他,總在前半刻讓她感覺溫暖感動,後半刻又有本事令她直想生氣。

  就像兩分鐘前,歐仲擎竟在學校園遊會的販賣活動開始沒多久,拉著她到導師面前說家裡有事,帶她先行離開。

  「你家究竟有什麼事?」非得架她離開不可。

  「我家不是你家啊。」沉穩的駕著車,歐仲擎沒好氣的回答。

  「你!該生氣的是我,你不高興個什麼勁呀?」

  他的臉更臭了,「幹麼?你在氣沒吃到一大堆蒼蠅、蜜蜂想請你的東西不成?」

  他們學校的男生實在不像話,他不過到別處攤位逛逛,就見一堆阿貓阿狗賊溜溜的捧著成堆東西要給她吃,愛慕巴結的寓意連瞎子都看得出來。不把她帶走,難道任由那些礙眼的小伙子纏賴她,藐視他的存在?!

  「胡扯,我可沒收下半個男同學送的東西,也不希罕。反而是你急驚風的帶我走,班上女生一定會在背後說我存心偷懶才藉故早退。」她原本就差的女性人緣因為他,更爛到谷底了。

  「你說你不希罕那些小伙子?」無端氣鬱的心情正在瓦解。

  「半點也不。」她用力瞪他,這人當她是花癡啊!

  「很好。」嘴角浮笑,胸中莫名的不滿全散了。

  厚,「好你的頭啦!你是恨不得我被嚼舌根哦?」她怎會愛上這種人。

  愉悅往眼角翹揚。「我們去看電影。」

  「嗄!」看電影?

  停下車等紅燈,他轉頭望她,「今天天氣這麼好,適合好好休閒。」

  這算他對她的約會邀約嗎?

  「喂,你看過小懶豬發呆的嗎?有沒有聽見我的話?」他好氣也好笑的輕拍她嫩頰,他好興致請她看電影,她在發哪門子呆。

  「你真要陪我?」太過驚喜,她壓根不記得要算他又當她是小懶豬的帳。

  「我現在不就在陪了。」

  「那……我們別看電影,去遊樂場好不好?」水眸裡綴入期待光芒。

  「遊樂場?」

  「嗯!我從以前就很想去,可惜我爸媽……」雀躍的語氣忽於傷感處停下,她咬下唇,不自然的改口,「我隨便說說的,就看電——」

  未竟的話教他輕柔覆上的雙唇封去。

  「我們到遊樂場去。」紅燈轉綠,他重新開車上路,伸手拍拍她發頂。與父母上遊樂場想必是她孩提時無法實現的夢,現在,他幫她圓夢。

  他又無故吻她了……言芷若心湖的悸動久久不退,有點想哭。他在幫她一圓兒時沒有親人陪她上遊樂園的夢,她明白。

  怎麼辦,她又更愛他了!

  而當兩人於遊樂場盡情暢玩許久許久之後,仍然沒想起歐孟恩與歐季凱被他們放了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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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5 01:28:19
  第九章

  「太好了芷若,你敢抱貓了!」

  貼心寵物館裡驀然傳出鄭采玫與黃家玉的驚嚷。心理障礙一直未能突破的芷若,在歐醫師的訓練下,終於敢抱貓了。

  「嗯。」輕應著,她眼中淚花翻飛。經過仲擎一個多星期耐心的勸哄、陪伴,她由慢慢加長與貓對視相處,到伸手觸摸它,終至今日能突破所有心防的抱起它。這份喜悅她也想跟關心她的小玫姊及小玉姊分享,遂抱著圓圓走到櫃檯前,讓她們瞧瞧她克服心理障礙的成果。

  只是——淚,停不下來。

  溫馴溫暖的貓兒在抱,令她不能自己的想念起兒時豢養的愛貓,它也同圓圓一樣乖巧聽話,可是……

  「別哭了。」始終站她身旁的歐仲擎,蹙眉抱過她手上的貓交給鄭采玫,再將成串掉淚的她摟進懷裡。「你的貓在天上過得很好,別這樣。」

  他知道她心中禁錮的內疚已做出釋放,也已釋懷,此時的淚純粹因想念她的貓咪而落,但他同樣捨不得,她的淚會揪緊他的心啊!

  「歐醫師說的對,小動物也有它們的極樂世界,你不用擔心。」弄懂她眼淚愈掉愈凶的原因,黃家玉幫忙安慰,以免見不得人哭的她,等會陪著掉淚。

  鄭采玫連連點頭,暗忖是否要將貓藏起來,徹底杜絕她善感的眼淚。

  「喵。」貓叫聲輕輕逸出。

  「你看,圓圓也叫你不要哭。」

  磁性的嗓音滑過耳際,言芷若破涕為笑的抬起頭,「你又知道了。」

  「當然,我們交情不同。」促狹低道,他溫柔為總算肯露笑臉的她拭去頰邊淚水,想不透的是,為何獨獨她的淚這樣折煞他。

  黃家玉想也沒想的道:「圓圓是歐醫師學妹的貓,交情自是不同、說來崔小姐也真有心,這陣子常跑來找歐醫師。」這個養寵物生手想到啥事就要來問問才放心。

  歐仲擎一笑,「銘心那個人平時是有點散,但當她決定做某件事時,倒是挺有毅力的。」就像大學向他纏要筆記那樣。

  兩人的對話很簡單,但對崔銘心毫不瞭解的言芷若而言,這段對話卻過於簡潔得足以讓她胸口發緊,無法不心生猜想。

  她聽仲擎提過圓圓是他學妹的貓,可是不知她對他「有心」,而且常來找他。這代表她喜歡他嗎?聽他笑談她的親切與熟稔程度,他也喜歡她?

  「怎麼了?」扶在她背上的大掌感覺她的身子微微一僵,他低頭問她。

  搖搖頭,她努力壓下止不住的酸澀假想,淡聲說道:「幫我謝謝你學妹,多虧她肯出借如此溫馴的圓圓,讓我這麼快就敢抱它。」

  「傻瓜,別將功勞都讓給別人。」

  她的努力與掙扎他全看在眼裡,今天若她執意逃避,自我封閉在自縛的歉疚夢魘裡,他跟再多學妹借再多貓也無濟於事。不過他倒沒跟崔銘心坦白屢次向她借圓圓的用意,只當幫她調教它,讓她更容易養它,他想芷若不希望他四處張揚她怕貓的心結。

  「歐醫師,有顧客上門了。」一連進來兩名帶博美與約克夏犬的顧客,鄭采玫揚聲提點。

  歐仲擎略微皺眉,他有說要繼續看診嗎?他接下來的時段只給芷若耶。

  「你忙,我先回去了。」即使她想多待在他身邊一會,卻不願妨礙他工作。

  「下次要記得掛上公休的牌子。」他才能陪她。

  「嗯?」她沒聽清楚他的咕噥。

  「你抱圓圓的特訓下回還要繼續。」必須持續至她以歡笑代替眼淚為止。

  言芷若明瞭他的用意,朝他點頭。

  「在家等我,忙完我就回去。」

  「好,拜拜。」

  實在不想鬆開環攬她的手,很想吻她,怎奈有那麼多外人在,他只得理智的放開她,任她清新的身影步出門外,逐漸消失他眼簾。

  沒道理呀,為何對她這樣依依難捨?此時迴繞他胸間那股對她極度的眷戀又是什麼?

  「又有客人上門了,歐醫師。」黃家玉喊向望著屋外早已不見言芷若人影猛發怔的他,和鄭采玫心照不宣的藏住聽到那句「在家等我,忙完我就回去」的吃驚。

  原來歐醫師已經和芷若同居了,好幸福哦!

  「有預約掛號的麻煩到這裡來。」回過神,他微搖頭甩去滿腦子迷霧。現在,工作要緊。

  

  他喜歡他的學妹嗎?

  離開寵物館回家的路上,言芷若想得全是這個問題。她想得不安、出神,以致沒發現半路上林娜瞧見她,鬼祟的尾隨她身後。

  林娜才沒那個閒工夫與興致跟在她討厭的頭號眼中釘屁股後頭走,放學回家換上美美緊身迷你裙的她,隨即上街大肆Shopping,哪知會瞄見身上仍穿著學校制服的言芷若。

  平時在學校遇見已經很氣,狹路相逢更教她光火,直想衝上前損她幾句,她千金大小姐也爽。然而,就在她正欲堵到她面前之際,她突然察覺她走的路線,與她身邊兩名跟班曾提過她家位置的方向相反。她是要去哪裡?

  援交!

  幾乎是萬般篤定的,她馬上扣頂邪惡的帽子給她戴,嘴角嘲諷的笑痕撇得理所當然。像言芷若這種專會勾引男生的狐狸精,時下流行的援交,怎可能沒軋一腳,她就偷偷尾隨,瞧她怎樣與人交易,再免費為她宣傳,看蕭鎮還會不會對假清純的她擺笑臉。

  就這樣,她一路跟蹤言芷若來到一處高級住宅區,看見她與一位恰巧開大廈門出來的中年婦人頷首招呼後,進入大廈。

  奇怪,沒瞄見半個該和她接洽的援交金主,難道她現在住這裡?

  不大信,林娜乾脆叫住經過身邊的中年婦人問:「請問你認識剛剛進大廈那位女學生嗎?」

  「認識啊,她是住我樓上的歐醫師的女朋友。」一向古道熱腸的謝太太答得熱絡。

  「歐醫師?」真的假的?言芷若居然交了個醫師男友。

  「他是個醫術精湛的獸醫,我們家的小狗若有毛病都找他。」

  嘿,獸醫?這麼巧!上周的校慶班上有同學說見過言芷若的表哥,他開了間相當知名的寵物館,莫非……

  她急呼呼的問:「你說的那位醫師是不是高高帥帥的,很年輕?」

  謝太太下意識的點頭。

  賓果!「你確定剛才那個女的真是他女朋友,不是他表妹?」

  「是女朋友,前陣子我拿過點心上樓給那位清清秀秀的女孩——」

  「你是說他們早就同居?!」意外獲得過於勁爆的八卦消息,林娜激動得掐住她的手臂。

  謝太太這才發覺這位打扮得頗為成熟的女子,從頭到尾淨問她關於歐醫師的事,有些奇怪,「你是歐醫師的朋友?我好像沒見過你。」

  呃……「不瞞你說,我對他滿有好感的,沒想到他已經有女朋友,且兩人已經同居。」笑話,那種敢當眾威脅她的可惡男人,管他確實帥得無法無天,她也不會看上他,只不過為取得八卦內幕,她只好委屈自己謊稱對他有意。

  「原來是這樣。你還是收回你的好感吧,剛上樓的那位女孩的確是與歐醫師同住的女友。」依自己看,那位清純秀雅的女孩比起給人感覺過於世故、打扮火辣的她,適合歐醫師太多太多了。

  虛偽的回答我知道,林娜再瞥大廈一眼,先謝太太一步離開,眉梢唇邊挑滿貓捉到耗子的得意諷笑。

  女朋友?肯定十成十一是情婦,不然言芷若幹啥不敢光明正大坦承對方是她男友,反而弄個掩人耳目的表哥身份。

  同居?哇,說穿了就是被包養。而那個包養她的男人竟敢在運動會上警告她不能再對他的暖床工具動手!

  哼,有什麼困難,她林娜可是個最高竿的君子,何需動手?

  

  謠言像燎原大火,迅疾在校園裡擴散——

  言芷若跟人同居。

  言芷若當人家情婦。

  言芷若被包養,金王就是她自稱為表哥,於校慶運動會上自動出借當她老公的那個人……

  大抵相去不遠的說法如潮水一波波傳入言芷若耳裡。但她無動於衷,平靜得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倒是蕭鎮和羅雅婷震驚異常,趁下課空檔將她拉到頂樓水塔邊密談。

  「你怎還能這樣冷靜?」一改往常的嘻哈笑臉,蕭鎮嚴肅的盯視她。

  她微一聳肩,「謠言止於智者。」

  「可是為何會突然出現那些流言?」羅雅婷細聲說道。早上聽見其他同學的竊竊私語,她嚇了好大一跳。

  「誰知道。」

  「林娜說的。」

  「林娜?」兩個女生同時看向蕭鎮。

  他的目光落在終於露出些驚訝表情的當事者臉上,「第二節下課她找過我,說那些流言是她親眼所見的實話。」

  「你聽她在蓋。」羅雅婷低嗤。林娜的話要是能信,公雞都會下蛋。

  「我當然不可能聽她胡蓋,但她信誓旦旦的說昨天她在街上遇見言芷若,偷偷跟蹤她到所住的大廈,裡面一位住戶親口告訴她她跟人同住的事實。林娜更指出那棟大廈的位置,說我不信可以親自跑一趟,找那位歐醫師的樓下鄰居問問,就知道她沒有造謠誆人。」

  言芷若心頭一驚。林娜遇到的難不成是謝太太?

  羅雅婷仍然質疑,「林娜會不會蓋過頭啦,講得證據十足的樣子。」

  「芷若沒反駁。」蕭鎮猛然落話,凝肅的臉上增添一層陰鬱神色。原先他並不相信那些譭謗她的蜚短流長,然而林娜說的那棟大廈他知道位置,再者林娜既敢大大方方要他親自跑一趟證實,可見流言……並非是假,否則依芷若的個性,曉得是誰造的謠,豈可能沒抨擊幾句回去,卻反常保持緘默?

  「芷若,你——」羅雅婷也發現她的不對勁,卻問不出口你真當人情婦嗎?

  「我只能說我沒當人家的情婦、沒被人包養,信不信隨便你們。」言芷若避重就輕的回答,沒打算供出和歐仲擎結婚的真相,徒增惹人非議之事。

  「為什麼沒提到你表哥?」蕭鎮問得犀利。

  她俏臉微斂,「這事與他無關。」

  「他確實不是你表哥,對吧!」

  「你想信林娜隨你。」

  「看在我喜歡你的份上,請你說實話好嗎?」蕭鎮驀然大吼。或許是他敏感,他總感覺她在維護歐仲擎,像維護心上人一樣。

  「你喜歡我?!」

  吃驚得問不出話的羅雅婷,同言芷若一樣愕訝的瞅視他。

  沒必要再隱瞞了。「若非喜歡你,我做啥老在你身邊纏鬧?不想坦白之後你變臉不理我,我選擇畢業再告訴你,可是現在我不得不提前表白心意。」

  然而她毫無半絲喜悅之情。「抱歉,我一直當你是朋友,普通朋友。」

  倒抽著氣,羅雅婷沒料到她會如此直接的給蕭鎮無半點希望的拒絕答案。

  蕭鎮直注視著她,很意外自己能這樣冷靜的定站著,冷靜的追問:「因為你心裡有人?」

  「很早就有。」著實坦蕩又無情的回答。

  「最後一個問題,他是不是你表哥?」

  「不是。」

  一陣秋風吹過,空氣霎時冷凝下來。

  「別再把心放在我身上,我們只可能是朋友。」語畢,言芷若旋身離開。早在多年前她的心便全給了歐仲擎,騰不出丁點空隙給別人。

  羅雅婷張口想安慰定定眺望她離去的蕭鎮,卻因不知該說什麼而作罷,隨後跟上好友,喉頭梗著疑惑——歐仲擎既非芷若的表哥,那麼是她的情人嗎?

  頂樓,蕭鎮面色沉鬱的佇立風中,雙拳緩緩握起,在心中作了個決定……

  

  歐仲擎洗完澡,幾分鐘前敲他浴室門說要到附近便利店買膠水的人兒還沒回來,他隨意擦拭幾下濃密濕發,決定下樓接她。

  這個社區治安很好,可沒看見她,他仍不放心。

  尚未走到門邊,門鈴忽響,他忙不迭上前開門,「回來啦,我正想……是你?」

  「言芷若不在?」蕭鎮開口就問。

  英挺劍眉頓擰,「你怎會來這裡?芷若告訴你她住這兒的?」

  「你知不知道你害慘了她!」

  「你這小子到底在說什麼?」莫名其妙的上門指責他。

  她果然什麼都沒告訴他。「托你的福,今天我們學校不管走到哪兒都可聽見言芷若跟人同居,被人包養當情婦的流言。」

  歐仲擎倒抽冷氣,「是誰造的謠?!」怎地她隻字片語皆未跟他提。

  他冷眼瞠他,「流言還有下半段,那個包養她的男主人就是你,不是她表哥的歐醫師。」

  他包養她?!歐仲擎聞言氣得想殺人的回身踱進廳裡,一拳槌向牆壁,「該死的,這是誰說的?」

  「林娜。」蕭鎮不請自入的走進屋裡。今晚他就是來找他談判的。

  「林娜?那個曾欺負芷若的女生?」

  「她親眼看見言芷若進這棟大廈,聽這裡的住戶說她和你同住,你根本就不是她表哥。」

  「那又如何?」他宛若衛道者批判不屑的語氣惹惱了他。這小子有何資格登門數落他的不是。

  「放了她。」

  歐仲擎為之一怔。這小子在說什麼?

  「她不是你能玩弄的對象,還她自由,別逼她非得跟你在一起,這樣她不會快樂的。」蕭鎮豁出去的吶喊出心聲。校慶運動會上,他以為歐仲擎對言芷若那幾近霸道的護衛之姿,是以表哥的身份保護她,今天才明白那是男人對自己女人的佔有姿態,而若非這強勢的男人逼迫她與他同住,潔身自愛的她怎可能高中都未畢業便與人同居。

  既然她不敢反抗威迫她的男人,就由他替她出頭。

  歐仲擎直覺心火燒燎。聽這小子編派得像他將芷若欺凌得多慘似的,而更令他不痛快的是,這傢伙憑什麼一副芷若的護花使者樣,對他這個正牌老公嗆聲?

  「你有什麼資格要我放了她?」心裡氣不過,他聲寒如冰的反問。

  蕭鎮強迫自己挺直腰桿,迎視他冰火交雜的凜厲眸光,「憑我真心喜歡她。」

  銳眸瞠張,止不住的妒火在他胸中狂湧奔竄。他早知蕭鎮對芷若有意,卻料不到他會當他的面坦訴對她的情衷,這天殺的令他胸口像要爆炸般不、舒、服!

  「我是真的喜歡她,請你放了她,我會好好待她——」

  「住嘴!」歐仲擎激昂喝叱,教他口口聲聲刺耳的語句激得失控咆哮,「請你搞清楚狀況,打從一開始被逼得心不甘、情不願接納她的一直是我,委屈自己跟她在一起的也是我!要我放了她、還她自由?你怎麼不去拜託她放了我、還我自由?!」

  被張狂妒火灼燒得失去理智、口不擇言的他,完全沒察覺半敞的門外有道纖細人影在聽見他的成串咆吼後,搖搖欲墜的跌倚向牆緣,淚如雨下……

  「你的意思是你沒逼芷若跟你在一起?」呆怔半響,蕭鎮才問。

  「你聽不懂國語?被逼的不是她。」

  「那——」話才出口,森寒的逐客令兜頭轟下。

  「出去!我不管你是真的假的喜歡芷若,只要她願意,我祝福你們。」

  半刻都不想再見他,歐仲擎一把推他出去,使力關上門,胸中火苗依舊狂飆猛竄。

  天理何在?第三者竟如此明目張膽跑來他家搶他的妻,可惡!

  門外,蕭鎮嘴角噙著苦笑。歐仲擎還當真給他致命一擊,只要芷若願意,他就祝福他們?白天她就明白指出他們只可能是普通朋友,就算今天歐仲擎真答應放了她,她大概也不會接受他。

  不瞭解他所謂被逼和言芷若在一起是何意思,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很早就進駐她心裡的人,是歐仲擎。或許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回家哀悼早夭的戀情吧!

  屋裡與屋外各懷心思的兩人皆未發現,一道身影踉踉蹌蹌的奔藏至七樓樓梯間,在那聲震耳欲聾的甩門聲中,一顆心碎裂成片……

  

  坐在客廳裡不知氣悶多久,歐仲擎猛然想起屋裡少了個小女人。

  「芷若怎麼還沒回來?」喃念著,他胸口殘存的氣快霎時全轉為擔憂。匆匆出門,接續蕭鎮來亂場前他原就欲外出接她的動作。

  正要按下電梯鈕,謝太太的聲音叫住他,「歐醫師。」

  轉首,他看向上樓來的鄰人。「謝太太有事?」

  「有件事我左思右想,覺得還是來跟你說一聲比較妥當。」

  「什麼事?」他捺住性子問,心裡卻恨不得趕快下樓找言芷若。買瓶膠水哪需要這麼久。

  一瓶條狀透明膠水遞至他面前,他愣了下。

  「這是你女朋友的,她剛突然說要給我用就塞給我,然後像個遊魂似的下樓——」

  「你說什麼?像個遊魂?」他的胸口一窒,遊魂的字眼太令人不安,而且她既上樓來為何沒回家?

  謝太太直點頭,「那時我剛回來,才出電梯就瞧見她失魂落魄的走下樓,臉色很蒼白,眼睛哭得紅紅的,眼裡還噙著淚水,嚇了我一跳。」

  他聞言腦袋一轟,腦中不斷迴繞著謝太太令他揪心的敘述。

  天!芷若回來過,聽見了他和蕭鎮的對話?!

  「我問她是不是和你吵架,她直搖頭,將手上的膠水拿給我就自顧下樓了。」

  「她有沒有說要到哪裡?」他急急追問,心亂成團。

  「她說出去走走。」

  走走?到哪兒?

  謝太太兀自叨絮,「她看起來好傷心,你們發生什麼事……喂!歐醫師——」

  沒等她說完話,歐仲擎疾奔下樓,腦海裡淨是言芷若傷心淚流的影像。她肯定聽見他跟蕭鎮講的話了。老天,他跟蕭鎮說了什麼?

  打從一開始被逼心不甘、情不願接納她的一直是我,委屈自己跟她在一起的也是我!要我放了她、還她自由?你怎麼不去拜託她放了我、還我自由?!

  我不管你是真的假的喜歡芷若,只要她願意,我祝福你們。

  噢,不!那是他一時氣昏頭的氣話,沒有嫌棄她、趕她的意思,他必須找她回來向她解釋,芷若……

  樓梯間,謝太太呆怔在原處,她都還沒告訴他昨天有位女生打探他跟他女友的事,他眨眼間就消失不見。小倆口當真吵架了?那她手上這瓶膠水要還給誰?

  

  他找不到她!

  駕車穿梭大街小巷無數趟,甚至拿著因擔怕她像上次回言家那樣,再發生作噩夢幾欲昏癱,卻將自己反鎖屋內,讓他不得其門而入去打的備份鑰匙趕至她家,可惜仍不見她的人影。

  這會他已回到住處,帶著也許她已經回家的一絲希望,怎奈他依然搜尋不到那抹熟悉纖影。

  他頹然跌坐沙發,心頭揪絞欲裂。她究竟上哪兒去了?

  「仲擎,到底怎麼回事?為何你說芷若不見了。」大門沒鎖,歐孟恩和歐季凱直接開門進屋,對著頹坐廳中的大弟問。之前接獲他急切詢問言芷若有無回歐家的電話,察覺事有蹊蹺的兩人於是匆忙趕來。

  「二哥,大哥在問你話。」被問的人如雕像毫無動靜,歐季凱跟著發急,不曉得這小倆口發生啥事了。

  終於,歐仲擎緩緩抬起頭,開始低訴一個小時前發生的事……

  聽完,歐季凱傻眼,未料到是這種他愛莫能助的三角習題。

  歐孟恩卻聽得臉色大變,氣不過的大罵,「你這個笨蛋!」

  歐仲擎無語,他確實是個笨蛋,發什麼神經跟蕭鎮吵嚷,橫生事端。

  「再怎樣嫉妒吃醋,你也不該說那些傷人的話。」

  「嫉妒吃醋?」瞟向自家大哥的眼神夾帶茫然。

  這個超級大笨蛋!「別告訴我你還沒發現自己已經愛上芷若了。」

  一句話如當頭棒喝敲上他腦門,心臟狠狠鼓動,錯愕、吃驚、震撼……所有翻湧的情緒驀然間全匯積而成幡然頓悟。

  天,他愛上了芷若!這是何時發生的事?

  「大哥,你說二哥愛上小嫂子?」歐季凱插嘴嚷問。這事其實沒啥好大驚小

  怪,哪對夫妻不是相愛才結婚,但二哥是個特例,他一直當他是無法違逆爸媽的命令,必須照顧他的小妻子,沒想到他會愛上她。

  歐孟恩直視顯然終於大徹大悟的笨蛋帥哥,不敢恭維的說:「早在你晃到歐氏企業那晚,我就察覺你對芷若動了心,還在想當你發覺自己愛上她會是何種有趣表情,哪裡曉得你居然到現在才看清自己的感情。你幾時變得這樣遲鈍?」

  「這無關遲鈍與否,我根本不認為我會愛上她。」

  「因為她是你被迫娶進門的妻子,你是個不自由的新郎?」

  眸心顫動,他的心開始煩躁。「很正常的心理不是嗎?」

  「就算這樣你也不該不經大腦的對上門的蕭鎮說那些話,芷若會嫁你也有她的情非得已,你那些傷人的話教她情何以堪。」

  「我不是故意的!」歐仲擎如同負傷野獸由沙發上猛跳起來,「聽見蕭鎮坦白他喜歡她,要我放了她,我心裡就是不舒坦,犀利辭鋒就那樣出了口,怎麼曉得她正巧在外面。」

  怎麼曉得自己沒在當時省悟不尋常的失控氣焰,全因他早已愛上她的熊熊妒火作祟,否則他不會說要祝福她和蕭鎮,而會警告他離他的妻子遠一點!

  「該死的,你為什麼不早點說出我對她動心的事實?」若那樣,今天的傷害或許就能避免。

  「你確定那晚我如果提點你情陷自己的小妻子,你不會嗤笑發火,甚至故意疏遠她?」

  微怔,他不確定自己不會如大哥所說那般,認定他是在開玩笑想看他笑話,而後反彈的疏遠芷若。畢竟他始終打算等她滿十八歲後,兩人便各走各的,不可能愛上她。

  然而如今事實證明,他人算不如天算的愛了,且無法自拔。

  「現在怎麼辦?小嫂子還沒回來。」見兩人互不相讓的爭執稍緩,歐季凱小聲問道。二哥確實對他不情願娶的老婆動心了,問題是小嫂子人咧?

  這一提又再次揪扯歐仲擎的心。已將近十點了,芷若為何還不回來?

  門鈴乍響,他像出弦的箭疾衝去開門。

  「芷若——」

  「呃……」門外戴眼鏡的斯文男子被過於快速拉開的門嚇到。

  「你是誰?」掩不住滿臉的失望,歐仲擎提不起勁的問。

  男子略整心神,禮貌開口,「你好,我是詮祥法律顧問的律師,有位言芷若小姐托我將這份離婚協議書送來給她的前夫歐仲擎先生。」

  空氣在一瞬間凍結成冰……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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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匿名  發表於 2013-11-15 01:28:58
  第十章

  對歐仲擎而言,今晚是個連番衝擊的夜。

  先是發覺自己深深戀上原本壓根不可能對她產生男女之情的小妻子,接著接到她已簽字的離婚協議書,若說這兩者的震撼如巨浪不斷侵襲他,那麼此刻的另一項驚人發現,便如暗潮洶湧的漩渦,足以淹沒他。

  芷若和他多年前曾經相遇過,且愛他許久許久了!

  稍早前,當他接到灼痛他心的離婚協議書,他毫不遲疑的趕來言家,以為芷若躲回這裡,然而屋裡仍舊是他先前來過的那般一室漆黑。他滿心懊悔的滑坐她床前,卻不經意瞥見枕頭下露出的淡綠色本子,教他措手不及的震懾,全在他好奇掀翻它的那一刻,排山倒海的湧向他——

  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榕樹,一個近乎是他輪廓翻版的少年映入他的眼。電光石火間,他猛地記起自己曾作過的迷濛夢境,同樣是棵枝茂葉盛的大榕樹,那他在當時看不清面貌的小女孩,突地清晰的與芷若的身影合而為一。

  剎那間塵封已久的記憶破閘而出,他想起年少曾因為撿球,遇見個滿身污泥的小女孩。

  她是芷若?!

  即使有所懷疑,也教他緊接著發現的手帕弭平,他清楚記得它是他當年送給小女孩擦臉用的,上頭還有母親為他們三兄弟各別繡上的名字,如何錯得了。

  最最令他心臟險些停止跳動的,是這張素描本上的提字——

  仲擎,初次相遇便烙印心底的名字。

  今生今世,只想愛他。

  正是這熾熱燙人的字句讓他心湖震盪的得知她愛他許久的秘密。難怪新婚之夜他依稀捕捉到她在鏡中對他恍似癡迷的凝視;難怪有好些時候他老覺得她瞅著他看得出神,她卻以她在發呆帶過,原來她……

  「老天!」眼前忽暗,胸口脹疼,歐仲擎這才發現自己教一連串的衝擊,驚震得忘記呼吸。

  閉眼深吸幾口氣,張開眼,他心情起伏的翻看素描本。

  全部都是他!工作中的他、談笑中的他、睡眠中的他,專注、輕鬆、微笑、薄怒、蹙眉……每道細膩筆畫勾勒出的,全是他。

  「芷若。」濃情喃喚,他自責得厲害。

  歐仲擎啊歐仲擎,你何時變得這樣麻木,身旁的小妻子早將所有情感傾注於你身上,你竟然讀不出她的心!你果真如大哥所罵,是個超級大笨蛋。

  「芷若,你上哪兒去了,快回來呀,芷若……」

  遺憾的,他等到不小心睡著,由見她在他眼前淚眼婆娑,他卻怎麼也無法抱觸到她的噩夢中驚醒,依然不見她的人影。

  夜半三點,她人呢?

  焚心欲裂,他抱起素描本衝出她的住處,繼續開車四處尋她。

  

  時序即將入冬,南部的天氣卻猶然秋高氣爽,但是張媽的心情好不起來。

  昨兒個深夜她被一連串急促的拍門聲擾醒,納悶的下床開門,赫然驚見該在台北的若若站在門外,神情憔悴得嚇人。她都還沒開口問她怎會突然跑來台南,她倒先抱住她哭得浙瀝嘩啦。

  像聽不進她的話似的,無論她問什麼,她只一逕的哭,又不准她打電話給她父親或老公,而怕她情緒崩潰,她只得不再追問任何事,扶她到客房休息。

  雖然不曉得她發生何事,但她臉色好差,她得到市場買些東西幫她補補身子,晚點再想個理由替她向學校請幾天假。

  「張媽。」

  而她才跨出屋門,身後隨即傳來沙啞輕喚。

  「若若!」張媽急忙走近,拉住雙眼紅腫、臉色蒼白,神情委靡得恍如風吹就倒的她道:「還不到八點呢,怎麼不多睡會。」

  「睡不著。」她整夜無眠。

  略作猶豫,張媽問:「可不可以告訴張媽發生什麼事?」

  身軀微顫,言芷若本就蒼白的小臉更加雪白。心很痛,不過眼裡沒有淚水流下來,想是昨天流盡哭乾了吧!她如骨梗在喉,說不出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歐仲擎不但沒喜歡上她,還始終認為她是他的累贅,一心希望她放他自由,甚至想把她推給蕭鎮。

  他可以別這樣傷她,直接坦白他喜歡他學妹,她會懂的,不會傻傻的奢望他愛上她,在他身邊叨擾他,惹他委屈又不情願的照顧她這麼多日子。

  「若若?」見她低頭無語,張媽真怕她又哭得一場糊塗。

  「我離婚了。」爆炸性的回答砸向她。

  張媽又驚又愕,「你離婚了?為什麼?前些時候你不才說你過得很好?你騙張

  媽的?其實歐仲擎會打你,你手臂上,額角的瘀青都是他造成的?」關於若若的傷她昨晚問過了,只是她除了哭,啥也沒說。

  「不是,仲擎不是會對人動粗的人。」她急切為他辯白。「這些傷都是昨天碰撞到的,有跌倒、撞到廣告看板,還有被花盆砸到——」

  「被花盆砸到?!」

  「我在路上走著,無緣無故從天而降掉下一盆花盆,從我肩膀擦滑過去。」她淒涼一笑,「昨天大概是我的倒楣日,由律師事務所簽完離婚協議書後,不是莫名其妙跌倒,就是東撞西撞,連在火車上都被乘客的行李敲到頭。」似乎連老天爺都要欺她這個感情受創的傷心人,讓她心痛之外,再賞她連串的皮肉痛。

  張媽不由多心的想起言清榮曾說過算命師為她卜卦命中有劫一事,莫非那些意外……「你和歐仲擎真簽字離婚了?」

  言芷若雙睫低垂,「我們……不適合,我已經簽好字請律師送去給他,他應該、應該已經簽了吧。」胸口如針扎過,好痛。

  「若若——」張媽還想說什麼,話卻被攔斷。

  「張媽要出去對吧?我能跟你出去走走嗎?」

  選擇離開、學會遺忘是她首要的課題。到外頭去或許能分散她的注意力,不再想他。

  張媽想想也是,她心情不佳,出去散心總比鎖在房間憂鬱好。

  走出前院往巷口邁步,言芷若的目光觸及張媽家後院高大的百年榕樹,忽地停下腳步。

  「張媽。」

  「嗯?」

  她眼裡有著淒楚,「關於這棵老榕樹那則七夕的美麗傳說,是假的。」

  隨她望向繁華茂盛的樹木,張媽懷念一笑,「對那則傳說我是一直存疑,不過張媽記得你很相信它,這會怎這麼篤定它是假的?」

  眸底的淒楚轉濃,「如果它是真的,仲擎不可能不愛我。」她所希冀的幸福也不會如此困難。

  張媽睜大眼,忽有所悟,多年前的七夕雨夜,若若曾告訴她遇見一位少年,他竟那樣湊巧的正是歐仲擎?!

  愈想愈覺事有蹊蹺,上次她與歐仲擎通過電話,聽他的語氣對若若很關心,不似無情之人,會不會若若對他起了誤會?

  她正想問清楚,突見一片飛盤朝她們飛來,驚得她大喊,「若若小心!」

  「唔!」來不及,言芷若右後背被飛盤擊中,悶哼出聲。

  張媽緊張的扶著她查看情況,「沒事吧,若若?到底是誰亂扔飛盤?」

  一名五、六歲大的小男孩怯生生走過來,「張婆婆,飛、飛盤是我的。」

  「小豪?」張媽一見是對面鄰居的小孩,忍不住出聲叱責幾句,「玩飛盤要到空曠的地方,你這樣在路上亂扔很危險的。」幸好沒傷及若若的眼睛或由脖子切滑過去,否則怎麼得了。

  「哦。」小豪絞著手,受教的應,偷偷瞄眼被他飛盤丟中的大姊姊。

  「姊姊沒事,飛盤還你。」只是個小孩,言芷若不忍苛責他的無心之過。

  「謝謝姊姊。對不起。」有禮的道歉後,小豪連忙拿著飛盤跑回家。

  張媽不放心的問:「你真的沒事?」

  「不要緊。我們走吧。」

  她淡然以對,張媽卻拂不去心頭逐漸聚攏的烏雲。兩人好端端站著,飛來橫禍就罷,為何飛盤擊中的不是她?難道正因為若若簽字離婚,因此應驗算命師的卜算,她將開始遭受接二連三的意外狀況,直至大限將至的十八歲前那天!

  沒時間讓她消化這詭譎駭人的臆測,只見先她一步準備過大馬路的言芷若不要命的街上前抱起一隻縮在路中央的小貓,一輛轎車迎面疾馳向她。

  「若若——」

  

  如雪花紛飛的白紙碎屑由歐仲擎的車窗飄揚而出。

  歐孟恩將車駛出歐家庭院,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仲擎?!」下車走至他敞開的車窗邊,「你怎麼停在家門口」的問句尚未出口,他便先教他的模樣怔住眼。

  滿臉的疲憊憔悴,佈滿血絲的雙眼,長滿鬍髭的下顎,眼前這是他那向來颯爽俊逸的大弟?

  「你不會是開車找芷若一夜,剛到這裡吧?」昨天深夜他打過電話給他,知道芷若沒回言家,看他此時的樣子,根本徹夜未眠。

  「好像是。」倦累的闔眼靠向椅背,他的腦海猶不停歇的翻湧著她的倩影,想不起自己找了她多久,繞過多少巷道,又是如何來到歐家庭院前,只覺得自己就快承受不住尋不到她的心焦思念,快崩潰了。

  瞧他這失心模樣,歐孟恩又能責難他什麼。「那些紙屑怎麼回事?」

  「離婚協議書,我撕了。」張開眼,歐仲擎直盯著車外隨風捲起的散亂白點。

  那張早教他揉得皺巴巴的離婚協議書,早該撕個粉碎。

  芷若是他要的妻,這輩子無論她簽再多張的協議書,他也不放開她!

  「果然和我猜的一樣。進屋裡休息吧,等芷若想通之後也許就會跟你聯絡。」

  「你實在沒有安慰人的天分。」他想笑,卻連牽揚嘴角的餘力都使不上。他很明白,除非他親自找到她,否則她絕對會避他到底。

  「你需要休息。」

  「不用。」他馬上要再去找她,任何一個她可能躲起來暗自飲泣的角落,他都不放過。

  「仲擎……」

  一串音樂鈴聲打斷歐孟恩欲再出口的強行勸說。

  猜是助理打來問他為何未到寵物館,歐仲擎抓過置物箱上的手機便道:「今天寵物館暫時營業,我不過去了。」

  「歐仲擎嗎?我是張媽。」掩不住著急的嗓音急促傳來。

  「張媽!」思緒倏閃,他一骨碌由椅背上彈坐起來,「張媽,芷若到台南找你對不對?!對不對?」

  「對——」

  「老天,我居然沒想到她最有可能跑去找你。謝天謝地,我馬上趕過去。」

  「等一下,別掛電話。」張媽忙不迭把話搶回來,慌張的命令,「你先把離婚協議書撕掉,立刻、馬上!」

  他一頓,「我撕掉了,就在兩分鐘前。」

  張媽愣了下,「兩分鐘前?難不成那輛轎車在即將迎面撞上若若的那一刻,奇跡似的又偏移方向,是因為你剛好撕毀她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

  「你說什麼?芷若出車禍?!」抓握方向盤的手用力得青紫泛白,他一顆心險些駭悸得跳出喉口。

  「差一點。她為了救只小貓,差點被車子迎面撞上,也不知怎地,那輛車在千鈞一髮之際奇異的往旁邊偏轉,沒撞到她,不過她腳扭傷,被嚇出整身冷汗。」她也是,差些嚇暈。

  「她人呢?我要跟她說話。」非得親耳聽見她的聲音,他才能安心。

  「那位也幸運沒受什麼傷的車主,扶她到路邊的診所看腳傷,因為我急著找你的手機號碼打給你,才先回到住處。若若從簽下離婚協議書就跌這撞那,我擔心她是犯了算命師卜算沒結婚活不過十八的禁忌,不叫你趕緊毀去協議書怎麼行!」若若一簽字離婚就等同跳出原有婚姻的保障,若真有個萬一,如何是好?

  「該死,都是我不好。」讓她受這麼多折磨。

  「你愛若若?」張媽直問。他對若若的掛懷關心,明顯溢於字字句句間。

  「我愛她。」

  「可是若若說——」

  「她誤會了。張媽,相信我,我無意傷她,請你先幫我照顧她,暫時別告訴她你跟我通過電話,我怕她知道了會偷跑。麻煩你給我地址,我立即起程到台南去。」他或許能依憑印象找到那棵老榕樹,然事隔多年,他不確定那裡的小鎮仍與他記憶中的—樣。

  毫無遲疑的,張媽向他報上台南地址。解鈴還需繫鈴人,若若心中若有結,也唯有歐仲擎能解。

  結束通話,歐仲擎轉動鑰匙就想啟動引擎,歐孟恩卻快他半步抽掉鑰匙。

  「你幹什麼?」伸手搶了個空,他瞠目瞪向自家大哥,「鑰匙還我,芷若在台南,我要去見她。」

  「我可不希望你在半路將車子撞得稀巴爛。」因為站得近,那位張媽與二弟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但並不表示他同意他開車南下。

  「別詛咒我!」

  伸手再搶鑰匙又落空,歐仲擎索性開門下車,卻在跨步的同時腦門一陣暈眩,幸虧歐孟恩即時扶住他才沒跌坐在地。

  「現在你還認為我在詛咒你?」歐孟恩沒好氣的薄責,「一夜沒睡精神不濟,又受盡心力交瘁的折騰,你還想不要命的飛車到台南,稍微一個閃神,你怎麼蒙主寵召都不知道。你究竟希望跟芷若團圓或與她天人永隔?」

  「我要見她!」他固執低吼,恨不能這時已身處在台南,見到她。

  「知道。我讓海叔送你去。」歐孟恩強行架他進自家庭院。

  「海叔?」爸的司機?

  「公司很忙,我走不開,沒辦法載你去見芷若,有海叔送我比較放心,你也可以在車上休息,現在你先去梳洗整理一下儀容。閣下還有意見嗎?」

  他能拿兄長的關心有何意見,只不過不習慣被攙扶,暈眩感已退的歐仲擎站直身子自個定,想起的問:「你有沒有打電話告訴爸媽?」

  「昨天你有被罵到臭頭嗎?」歐孟恩反問。有些事張揚需要看時機,至少要等努力挽回解決後再做最壞打算。

  難得的,歐仲擎露出這段漫長煎熬裡的第一抹淺笑。「再幫我一件事。」

  「你幾時也懂得跟我客氣?」

  「替我查出林娜她父親經營的生意,用歐氏企業的勢力脅迫他,逼他女兒在學校承認所說不利芷若的謠言全是假的,讓她徹底斷了找芷若麻煩的念頭。」他大可直接向校方坦誠兩人已婚的事實,但他不願她就學期間受人指點,畢竟高中就結婚在一般人眼中是早了點。

  「OK,包在我身上。」

  

  言芷若直到今天才徹底領受愈想忘愈忘不了的深刻感受。分明不斷要自己別再想他,心思卻不受控制的纏滿他俊逸的身影。

  此際她就靠坐在張媽家後院的大榕樹下,闔眼想睡,疲憊的腦神經依然如播放幻燈片般,一格一格浮掠她全心苦戀上那人的影像,苦澀的折磨她。

  「唉。」低細的歎息裡,有著她究竟需費時多久方能遺忘他的茫然無助。

  「芷若。」

  她神思輕震。怎她好像聽見仲擎的低喚?

  張開眼的剎那,言芷若一時不知自己是在夢裡夢外。無法不想念的影像怎會如此清晰的映現她眼前?

  「仲擎——」顫顫的伸手摸向他的臉,她暗訝手心裡的碰觸也逼真如實。因思念太過,就連虛幻也成真影?

  「是我。我終於見到你了,芷若。」輕抓住她的小手拉向他,歐仲擎將她抱個滿懷。車行許久,催海叔加速無數次,他終於來到台南,見到魂縈夢牽的她。

  乍見她的那一刻,歐仲擎的心狠狠揪扯。她的臉好蒼白削瘦,眼睛明顯浮腫,他能想像昨天她定哭了一整夜,而害她傷心難過的罪魁禍首,全是該死的他!

  「不……」真的是他!「不——」

  用力推開他,言芷若直想跑開,卻忘記腳上帶傷,哼吟的往地上撲跌。

  「小心,你的腳扭到了呀。」及時抱住她,兩人跌坐在地。

  「放開我!我已經如你所願的放你自由,你還想怎樣?」沒心思注意他為何知道她腳受傷,她只顧掙扎的推拒,以為早流乾的眼淚又潸潸滾落。

  她可以慢慢學習遺忘他,但他為何追來這裡,讓她無法自抑的記起他所說的那些絕情話。

  歐仲擎直教她成串淚水灼痛整個心扉,更加摟緊她。「聽我說——」

  「不要!」

  「拜託——」

  「不要!」她仍拚命掙扎。

  他突地埋入她的頸項,低啞沉痛的低嘶,「就算我確實是個大笨蛋、大白癡,你也該給我個解釋的機會呀,若若。」

  聞言,她所有的掙扎猛然靜止,並非因那句他老用來脅迫她的親暱喚喊,而是——大笨蛋,大白癡?他怎這樣說自己?

  他抬頭輕吻她的髮鬢,「因為我遲鈍的沒發現自己早就愛上你。」

  耳際嗡然作響,她整個人猶如停格似的仰望他,連眼淚都忘了流。「你說什麼?」

  「我早就愛上你,只是一直沒發覺。」

  他愛她?這是她從七年前就夢寐以求的事,她該高興得大叫,可此刻她卻只想哭。「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耍我?假使你真愛我又怎會對蕭鎮說那些話。」

  歐仲擎急得快抓狂,「我沒耍你,就是因為動心於你卻不自知,聽見蕭鎮上門表白他喜歡你,要我放了你,我才會妒火中燒得失去理智,口不擇言的說那些傷你的話。」

  是這樣嗎?瞅睇他的淚眼無言詢問。

  「相信我。」他心疼的揩去她眼角滴落的淚珠。「我承認當初被迫娶你,的確滿懷不甘,自然也不認為自己會喜歡上你,大概也是這種潛意識的排拒心理,蒙蔽原本該有的靈敏度,以致渾然未察對你的情生意動。

  「我很抱歉昨天那些話傷了你,但你的不告而別我又何嘗好受?一整夜尋不到你的分分秒秒,對我都是椎心的煎熬,你明白嗎?」

  心湖撼動的凝視他,言芷若這時才看清他眼裡的血絲以及眉宇間的疲憊,倜儻的俊顏亦失去往日的熠熠光彩。

  抬手想撫平他眉間皺折,小手伸至一半卻退握胸口,「可是……你喜歡你學妹不是嗎?」怎麼可能愛她。

  歐仲擎愕然,「我學妹?」

  「崔小姐。」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他納悶的托起她愈來愈低的螓首。他何時喜歡銘心?

  「我怎麼知道。」眼裡有抹受傷流光。

  他硬是拙住她的下顎,鎖住她又想迴避他的視線,「不知道你做啥胡亂替我作決定,要我喜歡我學妹?」

  「誰胡亂替你作決定!小玉姊說崔小姐常到寵物館找你,你提到她時更是一副與她感情很要好的樣子,這不是喜歡她是什麼?」

  討厭,為何非得逼她刨挖他中意別人的事實。

  「不許哭!」見她始終未退的淚意又泉湧眼眶,他情急低喝。

  飽滿的淚珠懸墜而下,語氣倔強又委屈,「你以為你是誰啊,我哭也不行喔。」

  「當然不行,你哭我會心疼呀!小笨蛋……聽我說完。」歐仲擎忙著為她拭

  淚,瞧她張口欲反駁他,食指反貼壓她柔嫩唇瓣,「我跟銘心感情是不錯,但純粹是學長學妹的手足之情。她常到寵物館是因初次飼養寵物,有諸多不懂的地方要問,跟我沒半點男女感情的牽扯。你可曾聽小玫或小玉提過,我和她有任何不可告人的瞹昧?」

  唔,沒有,現在想起來,小玉姊提到崔銘心時就像一般顧客稀鬆平常。

  這麼說是她多心了?

  「若我真喜歡銘心,何必跑來跟你窮磨菇,直接跟她比翼雙飛不就得了。」

  「噢。」她低應得忸怩,確定是自己冤枉他。

  他微鬆口氣,明白這個誤會已冰釋,然而有個問題他無法不問,「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已經愛我好久?」

  言芷若的心停跳一拍,「誰、誰愛你好久?」

  微側過身,他取過由台北帶來,剛才擱在一旁的素描本。

  天!她的畫冊。「還我。」撲上前想搶回冊子,豈料他高舉起手,撲空的她整個人落入他懷裡,被他抱坐他大腿上。

  「我看過每一張你愛我的證據,你想賴?」他好笑又戀棧的看著她蒼白臉蛋染上迷人羞紅。

  想也知道他已憶起曾在這棵榕樹下與她相遇的一段,這麼多年的記憶保存她全渲染在一筆一劃的勾勒裡,如何賴得掉對他小心收藏,卻昭然若揭的情感。

  紅著臉抽過素描本捧在懷裡,她垂眼瞥視他的衣角,小聲說道:「我沒想耍賴,但我不需要同情的愛。」

  「你以為我說愛你是同情你?」他忍不住鉗緊她細腰。

  「可憐我喜歡你這麼久啊。」有點悲哀。

  「真想敲開你的腦袋。」

  啊?她錯愕的抬眼瞪他。

  深眸不客氣的回瞪她,再奉送她小巧鼻尖一記輕彈。「你當我是什麼偉大的慈善家,拿自己的感情來憐憫施捨。今天我若對你無意,我管你愛我多久也不會有所回應。換作你,蕭鎮喜歡你,難道你打算同情的回說喜歡他?」

  言芷若直搖小腦袋,「我跟他說過抱歉,不可能喜歡他。」

  「這就對啦!我之所以問你為何不說出你愛我的秘密,是想如果你坦白,或許能早些刺激我對你感情的覺悟,少去今天的誤會。總之,不許你再胡思亂想,儘管相信我就好。」

  相信……「你真的愛我?」

  歐仲擎濃眉頓皺,「你還是不相信我的真心?假使我說那張離婚協議書我撕了呢?」

  她無語凝視他。

  他濃眉幾欲打結。「如果再加上以後我讓你這隻小懶豬賴床賴久一點,也不再逼你吃洋蔥呢?」

  只見她水靈秋瞳裡的水霧漸漸盈滿。

  他慌了,連忙捧著她小臉呢喃,「要怎樣你才肯相信我愛你?不要告訴我你依舊打算放我自由,我不會接受!現在唯有你在我身邊,我的心、我的人才有自由可言,你明白嗎?芷——」

  柔嫩的唇瓣陡地封住他迭串的濃情絮語,繼而在他愕愣時又退開他,言芷若含淚粲笑的睇望他。「我等了好久好久,你終於愛上我了。」

  他釋懷而笑。「是啊,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俯下頭,他熾熱纏綿的吻她。往後他會傾盡他所有的深情,加倍愛她。

  「有件事要告訴你。」好不容易撒開與她的唇舌交纏,他喘息說道。

  「什麼?」偎著他,她的呼吸同他一樣紊亂。

  取出掉落她腿上的素描本翻開第一頁,歐仲擎指著寫有初次相遇的提字糾正,「這裡寫錯了。」

  「這些字是我後來提上去的,沒錯啊。」

  「不是字錯,是時間有誤。我娶你之前媽曾告訴我,當你還是個娃兒時我們就見過了,我還指著你說長大要娶你當新娘。」當時打死他也不信,然而現在,他信了,相信他們早已注定糾纏的情緣。

  言芷若簡直不敢置信,兩人初次的相見竟發生得那麼早,他甚至早已定下娶她的諾言?!

  「知道了吧,你永遠是我的,老婆。」柔情低喚,他再次眷戀的吻上她,這個他早在多年以前便慧眼獨具預訂下的妻子。

  屋內,有道慈藹身影悄悄退離後院門扉,笑咪咪的走往前廳。

  關於那則在七夕七點的雨夜,於張家百年老榕樹下相遇的男女,將成為彼此真愛的美麗傳說,原來是真的呵!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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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5 01:29:20
  尾聲

  日子順遂平緩的往前推進。

  在歐仲擎托其大哥以歐氏企業教人望塵莫及的勢力,向林娜父親所經營的貿易公司施壓後,林娜不得不於學校親口承認對言芷若的惡意中傷,消弭那些紛飛的謠言,從此也沒再找她碴。

  喜歡言芷若的蕭鎮則認清偷不到她的心的事實,看破的與她當普通朋友,期待自己的真愛有天終會降臨。

  言芷若安然無恙的滿十八歲,順利由高中畢業,心裡對貓咪有愧的心結也全部瓦解,重新養了只小貓——她冒著生命危險於車輪下救出的那隻。

  綠兒。這是她為它取的名字,亦是多年前與她緣分薄淺的愛貓的名字。兩隻貓咪的眼睛均呈碧綠色,就似當年不幸墜樓的那只綠兒重新回到她懷抱一樣。

  這些所有對他的小妻子有利的發展,歐仲擎打從心底為她高興,唯獨有件事他難以釋懷……

  「都回到家了你還生氣?」言芷若嬌軟的聲音響自他耳畔。

  悶坐沙發的他一把將她抱坐他腿上。「看到那麼多蒼蠅在我老婆身邊團團轉,你要我如何高興得起來。」

  十二分鐘前他開車到她就讀的大學接她放學,車尚未停妥就見校門口好幾名不知死活的小子圍著她,眼裡的仰慕之意鬼都看得出來,氣得他車子隨便往路邊一停,繃著臉下車佔有的摟過她,就帶她離開那些欠踹的小子,飆車回來。

  「我跟那些學長、同學說過我結婚了,是他們硬纏著要請我喝咖啡。差點被煩死的是我耶。」她嘟著嘴,他以為她喜歡被纏啊。

  「誰教你要念大學。」

  「當初是你要人家多念點書的,你忘了?」還不是因為他曾暗示過要她繼續升學,使原本沒打算考大學的她,利用高中畢業前那段時間用功K書,結果資質不錯的她幸運的蒙上現在這所大學。

  「我怎麼知道我老婆這麼受歡迎。」歐仲擎他不暢快的收緊環攬她的力道,若曉得有這麼多男人覬覦她,他才不會雞婆的鼓勵她升學。

  言芷若柳眉輕蹙的輕揪他衣襟,「你要我休學嗎?」

  「想啊,可是你對服裝設計有興趣。」她念服裝設計系,他知道她有興趣也有這方面的潛能。

  她粲然而笑,明瞭他對她的寵溺與縱容。

  雙手攀摟住他的頸項,與他親暱的鼻碰鼻,她愛嬌甜柔的說:「別生氣,你知道不管有再多蒼蠅蚊子,我都不會理他們。」她的心裡只有他。

  「說你愛我。」胸中的氣火消了,他猶不滿足。

  俏臉泛紅,「我愛你。」

  「證明給我看。」性感薄唇邊揚起誘惑魅笑。

  她一愣,「怎麼證明?」

  魅笑的弧度柔情咧深,他愛煞她的嬌憨稚嫩。「當然是這樣,親愛的老婆。」

  俐落的幾個動作,他已將她壓覆身下,唇手齊落的戀上她全身的美好。

  他顯而易見的意圖令她臊紅臉,「老公——」

  「噓,我也愛你,而且正在愛。」

  深情吻住她,歐仲擎溫柔的在她身上點燃愛火,霸道的素求她的回應,輕憐的佔有她。

  情火持續蔓延繾綣,許久……許久……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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