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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溫芯]都是你的錯【愛昏頭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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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2 00:09:58
  第九章

  他不想再見到她了!

  他曾經把她當最心愛的妹妹來疼,曾經只要她隨便撒嬌,他便立刻全面投降,只要她淚眼汪汪,他就馬上慌了手腳。

  曾經,只要她甜甜叫一聲「哥」,他連天上的月亮都願意為她摘下來。

  那麼疼她、寵她的他,現在,再也不想見到她了。

  莎莎低聲哽咽,她很想忍住不哭的,一次又一次告訴自己,這沒什麼大不了,她經歷過比這更大的挫折,這沒什麼好哭的。

  可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撲簌流不停,平常像陽光閃亮亮的眼睛,此刻,籠罩著濃濃烏雲。

  她坐在後座,一路讓鐵青著臉的黎翼恩載回黎宅。他一直擰著眉宇,全身上下散發著森寒的氣勢,冷得嚇人。

  她怕他更生氣,不敢跟他說話,也不敢再求饒,只是低低地、小小聲地嗚咽著。

  就在他的沈默與她的眼淚中,兩人回到黎家豪宅,一前一後進了門。

  正在客廳看電視的黎奶奶一見黎翼恩風馳電掣地衝進來,嚇了一跳,接著又看到跟在他身後眼皮哭得紅腫的莎莎,更是驚駭。

  她忙站起身。「怎麼啦?莎莎,翼恩,怎麼回事?」

  黎翼恩不答話,凜著臉直接上樓。

  「翼恩、翼恩!」黎奶奶焦急地揚聲喊他。「怎麼啦?是不是跟你妹吵架了?」

  「她不是我妹妹!」冷冽的怒吼像雷電,當空劈下。

  黎奶奶愕然,莎莎聽了,頭暈目眩,眼淚掉得更凶了。

  「怎麼啦?乖孫女。」黎奶奶慌了。「到底怎麼回事?你跟翼恩吵架了嗎?你們兄妹倆不是一向感情很好的嗎?怎麼會忽然吵起來了?」

  「奶奶,奶奶--」莎莎轉過身,哭倒在黎奶奶懷裡。

  「怎麼啦?」老人家沒見過這陣仗,慌得整張臉都白了,連忙拍莎莎背脊哄她。「別哭,別哭啊!快告訴奶奶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你大哥欺負你?」

  「他沒、沒欺負我,是我……對不起他。」她嗚咽。

  「你哪裡對不起他了?你這麼貼心、這麼乖,怎麼會惹你大哥生氣呢?」

  「我不乖,一點也不乖,我很壞,我騙了大哥,也騙了奶奶。」莎莎死命搖頭。

  「咦?你騙了我們?怎麼說?」黎奶奶不懂。

  莎莎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她說不出口,沒法對奶奶坦承她其實不是黎家的女兒,是假冒的。

  如果奶奶知道了她是冒牌貨,一定也會生氣,說不定也會像翼恩大哥那樣不想理她了。

  她說不出口,真的說不出口。

  「對不起,對不起,奶奶--」她只能哭著對黎奶奶道歉,一面鞠躬,一面往後退,然後忽然轉身,踉蹌衝上樓。

  「莎莎、莎莎!」

  黎奶奶在她身後喊她,她頭也不回,一口氣回到房裡,鎖上門,倒在床上盡情痛哭。

  翼恩不要她了!

  前一天,她還自私地想獨佔他全部的愛,還奢求地希望自己不只當他妹妹,沒想到,現在就算她甘願只做妹妹,他也不要了。

  她愛他,他卻恨她。

  因為她對他說了謊,欺騙了他的真心真情,他恨她耍得他團團轉。

  他恨她,他討厭她……

  想到這兒,莎莎更是哭得肝腸寸斷。

  她活該啊!活該!

  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要騙他,不是故意對他說謊,她會答應進黎家演戲,根本不是為了錢啊!

  「我錯了嗎?姊姊,我錯了嗎?」莎莎坐起身,從抽屜裡取出一張泛黃的舊相片,對相片上清瘦的少女哭道:「我知道自己很壞,我騙了大哥他們,可是我……真的不是為了錢啊!我只是……只是想要一個家而已。」

  她想要一個家,從好小好小的時候,她便一直期盼有一個家。

  她經常趴在窗邊,幻想著有一天她的親生父母會找到她,把她接回去,又或者有一對好慈祥的夫婦,來領養她回去。

  她想要一個家,家裡有爸爸、媽媽,有兄弟姊妹,她會孝順爸媽,會照顧弟妹,會當一個最乖巧可愛的女兒。

  她想要有個家。

  所以當黎明淳來找她演戲時,她幾乎沒考慮多久就答應了,因為她想有個家,而那家裡,還有一個不快樂的大哥,她想讓他懂得快樂。

  因她而快樂。

  她幾乎做到了,不是嗎?這些日子,他難道不是一天比一天快樂嗎?不是一天比一天更懂得笑?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在泳池畔的意外,如果她不要發現梁初蕾的身世,這幸福的美夢,也許還能作上好久好久。

  可是,夢碎了,現實很殘酷。

  這個家,終究不是屬於她的,奶奶、爸爸,都不是屬於她的,大哥……當然也不是。

  她是孤兒,從小到大都是,一個沒有家、沒有親人的孤兒,她只是說謊騙來了眾人的疼愛,總有一天謊言會被戳破。

  她沒有家,永遠都不會有。

  「姊姊,我真的……太奢求了嗎?我那麼過分嗎?那麼壞嗎?我不應該厚著臉皮待在這家裡嗎?」她淒楚地問著相片中的少女。

  少女的身影瘦弱,笑容卻開朗,她眨著大眼睛,像對莎莎說些什麼。

  「我知道,我不應該奢求,我應該覺得開心了。我能擁有這幾個月的幸福,應該滿足了。」莎莎揉眼睛,抹去眼淚,吸氣又吸氣,強迫自己停止哭泣。

  她不該哭的,她已經太幸運了,只要活著,就是一種快樂,她已經偷來太多太多不屬於她的幸福了。

  「我太傻了,姊姊,我明白妳的意思了。」她紅著眼,哀傷地看著相片。「我應該離開,不該再為大家帶來困擾,也不該再……打擾翼恩。」

  她騙了他,對不起他,現在他已經開始討厭她了,她哪還有臉出現在他面前?

  她不想惹他心煩啊!

  她捧著相片下床,昏昏沉沉地開始收拾行李,一面收,眼淚一面下停地掉,視線一下矇矓,一下清晰。

  夜,深了,窗外一團烏雲飄過,靜靜地落下了雨。

  雨絲如愁針,細細地扎得人發疼。

  黎翼恩坐在窗邊,抽著煙,看窗外寂寞夜色。

  幾個小時前的震怒已經逐漸消散了,現在的他,只感覺一股沉沉的、無力的惆悵,壓在他胸口,重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很難受。

  二十年來,他一直就像個無悲無喜的機器人,過著抑鬱消沈的生活,日子像一灘死水,無聊至極。

  直到幾個月前,明淳將莎莎帶回這個家,告訴他,她是他妹妹。

  他灰暗的生活,從此染上了色彩,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多采多姿,更令他喜悅感動。

  他以為,他找回一個全天下最甜美可愛的妹妹。

  他以為,他終於得到了幸福。

  但原來,一切都是假的,是精心設計的謊言。

  那些笑語呢喃,那俏皮又淘氣的撒嬌,那一聲聲甜到他心裡的叫喚,原來,都只是演戲。

  都是假的……

  火紅的煙頭燙傷了黎翼恩的手指,他恍惚地瞧了傷處一眼,竟也不曉得要移開煙頭。

  這一點點的疼痛,算得了什麼?

  比起她的欺騙、她的作假,比起她在他心上劃下的傷口,這一點點痛,真的不算什麼。

  他捻熄了燒得過短的煙,又重新點燃一根。

  漫漫長夜,他就這麼一根又一根,不停地抽煙。

  何必戒煙呢?何必介意抽煙有害健康?反正不會再有人關心,不會有人在他耳邊碎碎念。

  隨便吧!反正沒人在乎。

  他就像個孩子,賭氣地抽著煙,賭氣地任嗆鼻的煙霧燒灼自己的肺部和眼睛。

  胸口愈來愈悶,視線也逐漸迷濛。

  他仍是一口一口,恍惚地吐著煙圈。

  門外,隱隱傳來某種細碎聲響,他聽而不聞,仍定定望著窗外。

  直到天亮了,他將塞滿一整個煙灰缸的煙蒂往垃圾桶丟,才發現門縫前的地板上,靜靜躺著一封信。

  他撿起來,猶豫了許久才打開。

  那是莎莎寫給他的信,信上很誠懇地對他道歉,然後告訴他,她走了,那些壓箱的漫畫她都已經收好,上頭寫了育幼院的地址,麻煩他們替她寄去。

  他讀完信,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猛地拉開門,跌跌撞撞往莎莎臥房奔去--

  空無人影,只有一箱箱堆在地上的漫畫,訴說著主人離去時的決然。

  她沒有帶走任何一件進了黎家以後所買的衣服、鞋子、飾品,以及父親送給她的那些珠寶,她一樣也沒帶走。

  房裡唯一不見的,就是當初她搬進來時那個行李袋,以及行李袋裡的衣物。

  當初怎麼來,現在就怎麼走。

  她揮揮衣袖,沒帶走一片雲彩。

  海燕集團辦公大樓,這幾天,籠罩在一陣低氣壓中。

  不知為何,英俊帥挺的首席副總從國外出差回來後,便像隆隆噴著火焰的火山口,隨時處在瀕臨爆發的狀態。經過他身邊時,那陰沈森冽的眼神,能凍得人雙腿發僵,路都走不好。

  一般員工尚且感到惶恐,更別說每天與他面對面的秘書了,這幾天簡直像處在冰窖裡,冷得發慌。

  首席心情不好,那個最近變得和藹許多的董事長也好不到哪兒去,經常也是板著一張臉,見人就罵。

  這父子倆究竟怎麼回事?是同時讓炮火給炸到了嗎?

  海燕從上到下,面面相覷,沒人敢招惹他們。

  公司裡,唯一還敢從容面對兩父子的,只有董事長秘書李琇雯了,只見她端著杯熱咖啡,走進董事長辦公室。

  「怎麼?萬里,還板著臉啊?」眼見坐在辦公椅上的黎萬里擰著眉,陰沈地批示公文,李琇雯不禁搖頭歎氣。「你還要氣到什麼時候?」

  「哼。」黎萬里冷哼一聲,重重把文件甩到一邊。

  「是,莎莎騙了你們是不對,可是她都已經認錯了,還把真正的初蕾給找回來,你還有什麼不高興的?」

  「我沒什麼不高興!」黎萬里低吼,粗魯地伸手抓來另一份文件。「真正的初蕾找回來了,我很開心,雖然我現在很想宰了那個害她未婚懷孕的渾小子,不過總算是一家團聚,以後再想法子慢慢教訓那小子也不遲。」

  「可是,你還是氣莎莎,對不對?」李琇雯溫柔聰慧地接口。

  黎萬里橫她一眼。「那丫頭怎麼樣不關我的事!反正她現在人都不見了。」

  「你不氣她騙你嗎?」

  「最該死的是明淳!都是那不肖子出的餿主意!」黎萬里氣呼呼地吼。「居然聯合外人來騙自己爸爸,他好大的狗膽!」

  「你淨罵兒子有什麼用?」一道蒼老慍怒的嗓音在辦公室門口響起。「他會這麼做,還不是因為你這老爸太頑固?」

  黎萬里愕然抬眸,只見母親大人和女兒初蕾同時現身。他嚇了一跳,忙起身迎接。「你怎麼突然來了?」

  「還問?」黎奶奶白他一眼。「我來看看你們這對不知感恩的父子倆還要鬧脾氣到什麼時候?」

  「鬧脾氣?我沒有哇!」黎萬里喊冤。

  「還說沒有?」黎奶奶瞇起眼,在梁初蕾的攙扶下,在沙發上坐下。「莎莎走了都快一個禮拜,你們父子倆沒一個想到要去找她,還說不是在鬧彆扭?」

  「找她幹什麼?她又不是我們黎家的女兒!」

  「你不認她做女兒,我還想要這個孫女呢!」黎奶奶厲聲道。「我要你馬上去把莎莎給帶回來!」

  「媽,您別是搞錯了吧?」黎萬里緊緊皺眉。「初蕾才是我們家的孩子,她現在都搬回來了,有她陪著你,還不行嗎?」

  「初蕾是初蕾,莎莎是莎莎。」黎奶奶拍了拍一旁的初蕾,祖孫倆交換會心一笑。「初蕾是我的乖孫女,我當然疼她、喜歡她。可是莎莎陪了我幾個月,也是貼心可愛,我也喜歡她啊!」

  「可是……」

  「沒有可是!」黎奶奶不許兒子爭辯。「我要你馬上把她給找回來。」

  「要找的話,叫明淳不就得了?這件事是他跟莎莎合謀,他會不知道那丫頭上哪兒去了嗎?」

  「他要是知道,我還用得著麻煩你嗎?他找遍了!問題是莎莎好像消失了一樣,連丹蔻跟育幼院的院長也不曉得她下落。」

  「她沒臉見我們,當然是躲得遠遠的嘍。」黎萬里不悅地嘟囔。

  「我說你啊!能不能別再像個老頑固?」黎奶奶氣得渾身發抖。「都怪我以前太寵你,明知你對翼恩不好,也沒多罵你幾句,搞得我們全家都低氣壓。好不容易來了個莎莎,是她給我們黎家帶來了歡樂,你憑著良心想想,如果不是她暗中幫忙,你跟琇雯會有今天嗎?你啊!就知道自己生悶氣,有沒有想過莎莎為我們做了什麼?」

  黎萬里默然,被母親教訓得臉色陰晴不定。

  黎奶奶歎氣。「我老實跟你說吧,其實我一開始就覺得不太對勁了,莎莎是有點像我,可是也沒那麼像,只不過我看在她是明淳親自帶回來的,又討喜可愛,所以才自私地想把她留下來。」

  「什麼?」黎萬里怔楞。「媽,您這意思是您早猜到她不是初蕾?」

  「不管是不是,反正我從看到她那一刻就認定她是了。」黎奶奶堅定地說道。「後來有一天晚上,她跟明淳私下在院子裡講話,我隱隱約約聽到幾句,大概也猜到莎莎很自責,她也不想騙我們的感情……」

  「您那麼早就知道真相了?」黎萬里不敢相信。

  「知道了又怎樣?」黎奶奶理直氣壯地瞪他。「就算她不是初蕾,我也認定她就是咱們家的孫女,不行嗎?」

  黎萬里怔望著母親。原來一直以來最耳聰目明的便是這個高齡的老人家,他和翼恩都被騙得不知天南地北,她卻早把一切看在眼底。

  「唉,媽,您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呢?」他不禁埋怨。

  「跟你說做什麼?好讓你再變回從前那副陰陽怪氣的模樣?」黎奶奶怒瞠他。「你也不想想,這些日子你托莎莎的福,過得有多開心?琇雯跟我說,你之前還每天都高高興興等便當吃呢!直誇這個女兒對你有心,怎麼一下子全忘記了?」

  「她是有心,但那心意,未必是真的。」黎萬里撇撇嘴,這才是他大大不爽的重點。「我聽翼恩說了,明淳答應給她一筆錢,所以她才答應來演戲,不是嗎?」

  「原來你們兩父子都把她當成那種見錢眼開的女孩!」黎奶奶氣得眼冒金星。「明淳昨天跟我說了,莎莎離開後就主動把那些錢全匯給丹蔻了,托她轉交給明淳,一毛錢也不少。」

  「什麼?!」黎萬里驚怔。

  「人家白來當你的女兒,一毛錢也沒拿,一件小東西也沒帶走,還幫你找了一個好老婆,這筆帳算下來究竟誰比較划算?你給我用點腦筋仔細想想!」

  黎萬里惘然。

  這麼一想,似乎的確是他比較佔便宜,白受人家幾個月的孝心,又即將討回一個賢慧愛妻。

  他發楞片刻,忽然靈光一現。「莎莎走後,曾經留給我一封信,她跟我道歉,祝我跟琇雯婚姻幸福,還……呃,」尷尬地一頓。「還勸了我一些事。」

  「什麼事?」

  黎萬里瞥了一旁的李琇雯一眼,接收到她眼底無言的鼓勵,才咳兩聲,不情願地回答。「關於翼恩的啦。她要我別怪翼恩,對他好一點。」

  「我就知道。」黎奶奶聞言,一點也不意外,反而欣慰地點點頭。「我早看出那孩子對翼恩的感情了。」

  黎萬里意味深長地望著母親。「媽,這麼說,您也認為莎莎--呃,喜歡上翼恩了?」

  「那還用說嗎?」黎奶奶毫不遲疑,篤定地微笑。

  清脆的叩門聲拉回黎翼恩恍惚的思緒,他走離窗邊,在煙灰缸裡捻熄煙。

  「請進。」

  推開房門進來的,是剛剛認祖歸宗的初蕾。一進來,那清麗的臉蛋便漾開淺笑。

  「大哥。」她柔聲喚。

  「是妳啊。」黎翼恩勉力扯動嘴角,笑了笑。「這麼晚了不睡,找我什麼事?」

  「奉爸爸之命,來送信給你。」她揚了揚夾在指間的一封信。

  黎翼恩訝然抬眉,伸手接過。「什麼信?」

  「莎莎寫給爸爸的信。」

  「莎莎寫的?」黎翼恩一震,臉色整個刷白。

  「嗯。」

  他沈默數秒,澀澀地望著初蕾。「莎莎寫給爸的信,幹麼要拿給我?」

  「因為他說裡頭有一段是關於你的,猜你可能有興趣知道。」初蕾笑道。

  他沒答腔,信封捏在手裡,眼神陰晴不定。

  「打開來看看啊,大哥。」初蕾輕聲催促他。

  他一動也不動,半晌,把信塞回給她。「我不看。」

  「不行啦!你非看不可。」

  「我不看。」他依然堅持。

  「就算是我這個妹妹求你,可以嗎?」初蕾軟軟地問。

  他身子一僵,瞥了妹妹一眼,她的表情,雖然不似莎莎求他時那般古靈精怪,卻仍帶著女孩特有的嬌氣。

  她笑盈盈地看他,眼神很溫柔。

  他歎息,終究拗不過她,無奈地接過信,坐上沙發,取出信封裡的信紙時,手指竟有些發抖。

  他懊惱地皺眉,暗自詛咒自己的不鎮定,深吸口氣,摸索著又點根煙,這才攤開信紙,強迫自己讀下去。

  初始,就像寫給他的信一樣,莎莎對父親婉轉地道歉,簡單地說明了一切緣由。然後,她祝福爸爸和琇姨,盼望他們白頭偕老,寫完將近兩張信紙後,她忽然話鋒一轉--

  我知道接下來我要說的可能會令您更生氣,我先跟您致上十二分的歉意,請您原諒我。不論您會怎麼生氣,我還走想說,請您,對翼恩好一點。

  雖然我在黎家只待了短短幾個月,跟他相處的時問沒有您來得長,但我真的很驚訝,您竟然沒看出他是一個多麼優秀又體貼的兒子!

  他很敬重您,從來不會違抗您的吩咐,您說什麼,他就做什麼,而且要做就做到最好,絕不讓您失望。

  明淳對公司沒興趣,我對商業一竅不通,他告訴我們,只管去完成自己的夢想吧,關於傳承家族事業的責任,就由他一肩挑起。

  您一定以為,這本來就是他該做的事,有什麼不對的?

  可是這些,真的是他該做的事嗎?他也是個人,也有自己的夢想啊!他也有追求夢想的權利、追求快樂的權利。

  但他毫不考慮地放棄了自己的權利。為什麼?我想他是因為希望能討您歡心吧。他很重視您這個父親,他知道您把弄丟妹妹的罪過怪到他身上,他也以此自責,所以加倍地努力,他不敢奢求您的原諒,只求能替您分憂解勞。

  他不是個好兒子嗎?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讓您感覺榮耀過嗎?

  您能不能,能不能多看他一眼?看看他為您、為了家人、為了公司,都做了些什麼?能不能,對他好一點?

  我相信,只要一個微笑、一個點頭,他就會好高興好高興的!

  他很寂寞,我常常在他眼裡,看到好深好深的憂鬱,他沒有跟任何人講,只是一個人默默承受。

  我知道他很寂寞,我知道他很想令您開心,我知道只要您肯對他笑一笑,他就會什麼辛苦都忘了。

  我求求您,請您多看看他,對他好一點。

  求您了--

  求您了!

  她在信裡,一再一再地求懇父親,為他而求。

  黎翼恩慢慢讀著信,眼眸刺痛,視線矇矓。讀完信後,他一顆心擰成一團,痛得不能呼吸。

  莎莎呵!原來她真的很掛念他,臨走前,還一再懇求父親對他好一些。

  原來她,真的很關心他。

  可是他對她說了什麼?對她做了什麼?

  他說,她不是他妹妹,他要她以後別再出現在他面前。

  他對她好絕情,一定傷透了她的心……

  煙頭又在他指上烙下傷口,他還是渾然不覺。

  彷彿也看出他內心的震撼,初蕾輕聲開口。「爸爸說了,他從來沒放你假,不過如果你把莎莎帶回來,他就放你大假,讓你帶她出去玩。」

  爸爸要放他假?

  黎翼恩抬起頭,茫然望向初蕾。

  她對他微笑。「他還說,以後他不會再找你麻煩了,他知道他以前對你很糟,希望你原諒他。」

  他喉嚨哽咽。「爸真的……這麼說?」

  「當然沒說得這麼客氣啦,不過大體上是這個意思。」初蕾笑著眨眨眼。

  他惘然。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出去了。」她靜靜退離房間,留他獨自平復起伏的情緒。

  他怔怔坐著,捏著那信紙,把那密密麻麻、字字句句都是關懷與傷感的段落來回讀了一遍又一遍。

  每讀一遍,他的心就更痛一分、更厭惡自己一分。

  他到底做了什麼?!

  黎翼恩忽地站起身,踉艙衝到一幅畫前,取出藏在油畫後保險箱裡的一本檔案夾。

  他坐倒在地,捧著那本檔案夾,一頁一頁翻著。

  那是莎莎送給他的禮物,是莎莎費盡心思一筆一筆畫出來的他,各種表情、各種姿態,有成熟穩重的,也有可愛逗趣的。

  黎翼恩一張一張看著,小心不讓淚水沾濕了莎莎的心血。

  然後,他再也忍不住從心底如潮水般狂湧上來的激動,抱著檔案夾痛楚地低嗚出聲。

  「對不起,莎莎,是我辜負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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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2 00:10:19
  第十章

  「莎莎,這裡的貨麻煩你點一下。」店長命令道。

  「好。」剛偷閒吃了兩口飯,飯盒還滿滿的莎莎立刻站起身,往一箱箱剛進的貨走去。

  拿著原子筆,她一面快速數著貨晶數量,一面在進貨單上做記號。

  「點完了就趕快把這些排上架去。」店長又交代,也不等她回話,說完後便匆匆離去。

  莎莎點完貨,確定數量OK,便和另一個男店員合力將一箱箱飲料搬上推車。

  「你先去吃飯吧,這裡我來就可以。」

  「不用了,這是我的工作,我去就好。」莎莎婉拒男店員的幫忙,使勁推著幾乎比她前胸還高的推車,往超市陳列區走去。

  「借過,不好意思,麻煩借過。」

  一陣小心翼翼地左彎右拐後,總算來到飲料陳列區,她搬下紙箱,開始排列。將後頭保存期限比較早到期的往前推,新來的貨往後放,一一迭好。

  放完一箱,又放另一箱。

  「小姐,借問一下沙茶醬擺哪裡?」一個經過的歐巴桑問她。

  她站起來,親切地指了指方向。「往那邊再過去兩排,靠左邊的位置。」

  「多謝啦。」

  「小姐,今天肉類有特價嗎?」另一個家庭主婦問她。

  「牛肉有特價喔,滿新鮮的喔。還有入口那邊有傳單,有列出今天特價的商品,可以去拿一份參考一下。」

  「姊姊,我阿媽不見了啦!」小男孩跑到地面前哭訴。

  「不哭不哭,阿媽就在這裡面啦。來,你坐上推車,我帶你去找她。」

  「莎莎,我要去隔壁繳一下電費,你幫我顧一下收銀台好不好?」同事來求她。

  「好啊,沒問題,你去吧。」

  整個下午,莎莎在超市內不停地忙碌,像顆陀螺團團轉,很累,但她卻一直精神飽滿,笑臉迎人。

  本來還溫熱的飯盒等有空再去吃時,早就涼透了,她也不在乎,低著頭,迅速幾口就把飯菜扒完。

  還沒來得及抹嘴呢,又被叫去幫忙了。

  由於這家超市算是鄰近幾個鎮最大的,客人來自四面八方,進進出出,狀況不斷,好在她極有耐心,總是熱心地服務。

  店長喜歡她,同事們也樂於和她親近,常來的熟客更常會停下來,跟她聊上幾句。

  日子雖然忙碌,但過得倒也挺平和的,起碼每個人都對她不錯。

  她該滿足了。

  只是每當下班後,一個人回到她在附近租的小房間,一股莫名的空虛還是會襲上心頭。

  千百次要自己別再眷戀,那段在黎家的快樂日子仍會不時浮現腦海。

  離開台北至今已半年,她還是忘不了那像夢一般的生活,忘不了在黎家遇上的每一個人,尤其,忘不了他。

  不知道翼恩過得可還好?他找回了真正的妹妹,應該很開心吧?應該……常常笑了吧?

  他笑起來,很好看的,有一點點羞澀、一點點不自在,卻有更多的溫柔與寵溺,總讓她的心撲通撲通地跳。

  她好懷念他的笑啊!懷念得眼發酸、心發疼,淚水莫名其妙地醞釀。

  真的,好想好想他--

  因為太過思念,止不住思念,莎莎決定乾脆痛快地抒發心中的感覺,將她曾擁有過的美麗回憶畫出來。

  每天晚上,她回到住處,便會趴在窗邊一張矮桌旁,努力地畫漫畫。她畫得暢快淋漓,從不曾如此靈感泉湧,每一筆、每一句對話,都包含著滿滿的熱情。

  她孤獨卻又快樂地畫著,夜夜伴她的,只有窗外那缺了又圓,圓了又缺的月亮。

  屏東。

  她居然躲到這樣的小鎮來了。

  停好車後,黎翼恩踏上人車稀少的街道,南台灣的陽光絢爛得教他幾乎睜不開眼。他瞇起眼,茫然地感受著四周的寧靜。

  一時不知該往哪兒走,他只能隨便挑了一條看起來商家比較多的道路。走了幾分鐘,總算遇上一個騎自行車的孩子,他開口問鎮上的超市往哪兒走。

  長得黝黑又健康的孩子好奇地掃視他身上筆挺的名牌西裝,笑著給他指了個方向,他謝過,繼續前進。

  在烈日下又走了十幾分鐘,超市的看板總算在眼前出現了,他心一跳,呼吸急促起來。

  根據徵信社的調查,莎莎就在這小鎮上的超市工作。這半年來,他找遍了全台灣,卻沒想到她竟住得離從小長大的地方不遠。

  他深吸口氣,抹了抹滿頭大汗,過馬路。

  俊挺瀟灑的身影惹來週遭行人的注目,指指點點,他置若罔聞,一心一意只想著好久不見的佳人。

  半年不見她了,她過得好嗎?徵信社送來的照片顯示她又瘦了,清秀的臉龐也曬黑不少,奶奶跟爸爸都看得好心疼,只有他,注意到她仍帶著笑容。

  她吃不好、睡不好,每天工作忙碌,照理說該累得擠不出笑容了,可是她在人前,永遠是神采奕奕,從不對任何人擺臉色。

  他最佩服的,便是她這點;最心動的,也是這點。

  她總是樂觀,總是像陽光一般溫暖別人,也照亮自己,她不怨天、不尤人,也不許自己沈淪於陰鬱當中。

  他自歎弗如,自慚形穢。

  因為他很明白,那活潑可愛又甜蜜的女孩,其實並不是不曾悲傷的--

  黎翼恩走進超市裡,左顧右盼,然後選定了一個方向。

  他可以請某個超市員工幫忙喊她出來的,但他寧願自己找。他已經花了半年尋訪她下落,不在乎再多這麼一點點時間。

  走過蔬果區及生鮮區後,他開始依序察看那一條條陳列架中的通道。他並不知道,在他傻傻地在人群裡四處繞時,他想找的那個女孩早就不知和他錯過多少次了。

  不過錯過也無妨,只要耐著性子,他總會找到的。

  他轉進一條通道,一個身胖腿短的小男孩搖搖擺擺地朝他衝過來,他一時沒看到,撞上了他。

  「對不起,你沒事吧?」他急忙蹲下來,安撫小男孩。「都怪叔叔太不小心,你還好吧?」

  「叔叔。」小男孩臉上掛著兩行眼淚,哽咽著。「我阿媽……又不見了啦!」

  「咦?」黎翼恩一楞,幾秒後,才恍然大悟。「你迷路了嗎?」

  「不是我,是我阿媽啦。」小男孩抽抽噎噎,可憐兮兮地澄清。

  他不禁微笑,摸了摸他的頭。「別緊張,阿媽一定就在超市裡頭,我帶你去找她吧。」

  「謝謝叔叔。」小男孩道謝,在黎翼恩示意下,不客氣地坐上他肩頭,居高臨下俯視超市內部。

  黎翼恩帶著他,慢慢繞過人群,往結帳櫃檯的方向走,小男孩大概是第一次享受「騎人」的感覺,一下子不哭了,還格格笑著,在他肩上指揮著。

  「看到了!叔叔,我看到了!」小男孩忽地大叫,拍拍他頭頂。「右邊右邊,阿媽就在那裡。」

  他依言往右轉。

  「阿媽、阿媽!」小男孩在他肩頭上用力揮手。

  老阿媽聽到乖孫叫聲,忙回過頭,焦急地衝過來。「你這孩子!又趴趴走到哪裡去了?每次都讓阿媽擔心!」

  「是阿媽自己亂走,還怪我!」小男孩委屈地抗議。

  黎翼恩蹲下身,讓他下來。

  「先生,多謝你幫忙啊!」老阿媽牽回外孫的手,感激地猛點頭。

  「不客氣,只是一點小事。」

  「多謝喔!」老阿媽又道聲謝,才轉過頭喊道:「莎莎,免找了啦,我孫仔在這裡。」

  聽聞她叫喊,黎翼恩一震,僵著身子跟著調轉視線,果然發現穿著員工制服的莎莎,盈盈笑著走過來。

  她沒看到他,跟祖孫倆說著話,揮揮手跟兩人道別後,她蹲下身,整理一排堆得高高的待價商品。

  他艱澀地看著她背影,眼睛泛酸。

  幾個湯罐頭滾下地,她忙著撿,兜攏在懷裡,其中一個正巧滾到他腳邊,她要撿,他卻搶先一步伸出手。

  「謝謝你啊,先生。」她先是對著一管西裝袖道謝,才揚起容顏。

  他無言地、百感交集地盯視她,她臉色刷白,才剛撿起的罐頭又因為太過震驚從懷裡跌落。

  「翼……恩?」她顫抖著喚他,似乎不敢相信。

  他心一扯。「是我。」

  「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來找你。」

  「找、找我?」

  「我有話跟你說。」

  「什麼、什麼話?」

  「我--」黎翼恩喉嚨苦苦乾乾的,一時也不曉得該說什麼。

  她很震撼,他同樣激動不已,與她蹲在地上,除了兩兩相望,腦中竟是一片空白。

  看著、看著,她看出了他眼底濃濃的眷戀與思念,不覺紅了眼眶,怔怔地流下淚。

  他胸口揪擰,幾乎透不過氣。

  「別哭。」他啞聲道,伸指掬起那兩顆眼淚。「你哭會讓我心痛。」

  她喘口氣,眼淚沒因為他的勸慰收回去,反而滾得更厲害了。

  黎翼恩頓時慌了手腳,呆了好一會兒,才記得展臂將她撈入懷裡。「別哭了,莎莎,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別哭了啊!」

  她趴在他懷裡,也不知那些眼淚是哪裡來的,源源不絕,好像要把這半年來不許也不敢哭的分,一股腦兒宣洩。

  「你、你原諒我了嗎?」她抽噎著。「你是不是不怪我了?」

  「我不怪你,我有什麼資格怪你?真正該怪的人是我自己。」他拍撫她起伏下定的肩頭,懊惱地自責。

  「為什麼這樣說?」她抬起淚漣漣的小臉。

  「我看過你寫給爸爸的信了,也知道你把錢退還給了明淳。其實你是真心對我好的,對不對?」他感傷地問,想起自己曾經誤會她是那種勢利的女孩,便恨不得殺了自己。「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對你說出那種話,傷透了你的心。」

  「不是的,是我自己的錯啊!是我不應該騙你,還有你們一家人。不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我只是……只是想要有一個家啊!」她揪住他衣襟,楚楚可憐地哭訴著多年來只敢藏在內心深處的渴望。「我也想有奶奶、爸爸還有哥哥來疼我,我想要哥哥--」

  她想要哥哥。

  黎翼恩心一沈,胸臆酸酸的、澀澀的,五味雜陳。

  「你那麼想要哥哥嗎?」他嚴肅地、小心翼翼地問她:「如果我不想當你哥哥呢?」

  他不要她了!

  她呼吸停止,心碎成片片,難過地哽咽,偏還要強迫自己微笑。「沒、沒關係,我知道的,你現在有了初蕾,已經不需要我當妹妹了。」

  他深思地看著她勉強擠出的笑容,好淒楚,卻也好美麗的笑容。

  他覺得自己幾乎要為那樣的笑容而心碎。「我的確不需要再多一個妹妹。」他慢慢地、沙啞地說道:「可是,我很需要一個女朋友。」

  「女朋友?」

  「嗯,這女人以後要當我老婆的,要陪我一輩子,我非常非常需要她,絕不能沒有她。」他深深望她。

  莎莎倒吸口氣。

  是她嗎?

  他說的這個女人,是指她嗎?她能夠這樣妄想嗎?

  她怔看他,淚光在眼底亮閃閃的,鼻子紅紅的,煞是可愛。

  黎翼恩看著,滿腔柔情蜜意氾濫,托起她小巧的下巴,撫摸她粉嫩的肌膚。「你知道嗎?莎莎,你離開的時候,帶走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有嗎?」她頓時驚慌。「可是我記得我只帶走了自己的東西啊!」

  「你帶走了我的心。」他幽幽說道。

  她震懾,唇瓣顫動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帶走了我的心,你害我這半年來像個沒有心的機器人一樣,失魂落魄地過日子。」他看著她,半委屈、半指控地低語。「你知道嗎?我又開始抽煙了。」

  「什麼?」

  「我想反正也沒人關心、沒人在乎,我乾脆就得肺癌算了。」

  「你--你胡說什麼?」她又慌又急,拽住他的手。「不可以這樣輕忽自己的健康!我不是說過嗎?要好好照顧自己。」

  「可是就算我很健康,活得很長命又怎樣?」他長歎道。「你不在我身邊,我活得一點也不快樂。」

  「嗄?」莎莎怔楞,眨眨眼,看了看他唇畔忍俊不禁的笑意,這才醒悟,原來他是故意逗她。她忽然熱起來了,體內的血流歡愉地奔騰著,衝上她臉頰,染紅一大片。「你……你這樣好像在跟我撒嬌。」她羞澀地道。

  黎翼恩聽了,俊臉也不自在地熱了熱,他咳了咳,想扮出很酷的表情,可一觸及她滿是期盼的眼神,立刻破了功。

  「莎莎,你當我女朋友好嗎?」他很溫柔、很認真地問。

  她心跳狂亂,腦子發暈。

  「我需要妳。」他補充。「我發誓,我會很疼很疼你的,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她還是不說話。

  他慌了,緊張得又開始冒汗,他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告白。「我……我愛你。」

  他愛她?他愛她!

  細雨霏霏的世界,突然射進萬道金光,她仰起頭,不可思議地領受著這近乎奇跡的洗禮。

  她愛的人,也愛著她。

  她又哭了,卻也笑了,又哭又笑,像個瘋子緊緊地摟住他脖子,吶喊道:「我也愛你,翼恩,好愛好愛、好愛好愛、好愛好愛!」

  她連續說了好幾遍,每一次,都讓黎翼恩更激動,一顆心像巧克力,甜蜜蜜地融成一團。

  「莎莎!」他癡喊,深深地、深深地地吻住她,不管兩人現在正坐在地上,而週遭人來人往,都好奇地瞅著他們。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生命中最重要的寶貝,哪裡有空顧忌別人的眼光呢?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3-12-12 00:10:39
  終曲

  這天晚上,星空燦爛,月色浪漫,在黎家大宅的泳池畔,辦了一場歡樂的烤肉派對。

  鋪著白色餐巾的野餐桌上,一家人團團坐著。黎奶奶當然是坐在主位,黎萬里跟新婚夫人李琇雯緊鄰坐著,接下來是黎明淳,對面是大腹便便的黎初蕾,以及目前處在「留校察看」狀態,小心翼翼在一旁伺候她的程昱鴻。

  至於堅持辦這場派對的黎翼恩和莎莎,則是跟著傭人們一起烤肉,兩人忙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端上四盤香噴噴的成品。

  「上菜嘍!」莎莎笑喊,跟著黎翼恩在初蕾旁邊的空位坐下。

  陣陣烤肉香傳來,眾人食指大動,立刻大快朵頤起來,一面吃,一面談笑風生。

  吃了片刻,黎翼恩忽然站起身,端起手中的香檳。「來,讓我們敬莎莎一杯,恭喜她的第一本漫畫『灰姑娘的奇跡』,登上銷售排行榜。」

  「耶!乾杯!」大夥兒同時舉杯,熱情地祝賀。

  「謝謝大家!」莎莎興奮地紅了臉,舉杯豪邁地一口飲盡,大家拍拍手,讚她夠爽快。

  她喝了一杯還不夠,又斟了一杯,開心地仰起臉,對身旁的黎翼恩甜甜地笑。「你知道嗎?這個男主角很受讀者歡迎呢!一堆人寫信來跟我發花癡,呵呵!」

  「那男主角的爸爸呢?」黎萬里忍不住追問。「他也很帥啊!應該也有不少讀者喜歡他吧?」

  「那種中年老頭誰會有興趣啊?」黎明淳狠狠潑父親冷水。「當然是男主角的弟弟比較受歡迎嘍,又瀟灑又有才氣,肯定迷死一票讀者。」

  講這什麼話?黎萬里怒瞪不肖子。

  「我說你們父子倆就別爭了,多難看啊!」黎奶奶笑呵呵。「反正主角又不是你們,不用想跟男主角搶鋒頭啦!」

  「可是明明就是那個弟弟比較迷人啊。」黎明淳嘟歎道。

  「我倒覺得那個爸爸比較有型。」黎萬里也很不情願,瞥了愛妻一眼。「對吧?琇雯。」

  李琇雯抿著唇,但笑不語。

  倒是莎莎本人開口了。「你們都別爭了啦,人氣第二名是奶奶啦,比女主角還受歡迎呢!」

  「咦?真的嗎?」黎奶奶驚訝地推推老花眼鏡。

  「當然是真的!」莎莎跳起身,從後頭一把攬住老奶奶,賴著撒嬌。「大家都說奶奶又慈祥又和藹,好想也來當她孫女喔。」

  「呵呵,你這丫頭,就會哄人開心。」

  「我說的是真的!對不對?初蕾。」莎莎請好姊妹作證。

  沒想到平常和她老膩在一起的黎初蕾此刻卻不太給面子。「我只想知道,為什麼我的戲分那麼少?」

  「嗄?」

  「我要申冤,大哥。」黎初蕾笑吟吟地轉向黎翼恩,似真似假地嘟起嘴。「未來大嫂好像有點不重視我這個小姑耶,你要好好說說她。」

  「我也很想幫你嗆聲,妹妹,不過你還是別抱太大希望吧。」黎翼恩星眸閃著笑意。「不信你看漫畫裡,那個男主角哪一次不是被女主角吃得死死的?」

  「呵!大哥,你這人胳臂往外彎喔。」黎初蕾眨著水亮大眼諧譫他。「都不疼自己妹妹。」

  「沒辦法啊。」黎翼恩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未來老婆是要陪我一輩子的人,太重要了。」

  莎莎聽聞此言,雙手鬆開黎奶奶,回到座位上,好認真好可愛地歪著頭瞅著他。「翼恩,你這意思是,我在你心中是最重要最重要的嗎?」

  她問得直率,黎翼恩略略紅了臉,察覺到大夥兒在一旁看熱鬧的視線。

  「到底是不是嘛?」她執拗地要答案。

  他點點頭。

  她好得意,眼眸頓時亮晶晶,神采飛揚。

  看著她喜不自勝的模樣,他心動不已,不禁也想確認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那我呢?」明知不該當眾問,還是問出口了。

  她卻壞心地吊他胃口,故意將一片烤肉往他嘴裡塞。「你吃肉吧,剛烤好的,很香喔。」

  「莎莎!」

  「呵呵呵~~」

  揚起笑聲的不只莎莎,還有一票眼睜睜看著黎翼恩吃癟的人。明知他被她吃得死死的,卻沒人伸出援手,更沒人同情他。

  因為他們和他一樣,都被這個甜蜜寶貝給征服了,也清楚地知道,比誰都還寵她的人,正是黎翼恩自己。

  他,是心甘情願哪!


  【全書完】
匿名
狀態︰ 離線
14
匿名  發表於 2013-12-12 00:11:07
  後記

  各位,還記得小芯子在上一本書的後記寫了什麼嗎?從今以後,我要努力種芭樂,呵呵呵,如今小有成果,這就回來跟大家報到了唷~~

  看到沒?嶄新的系列、亮閃閃的書名、甜蜜好滋味的故事(最後一句是我自己厚臉皮加的啦)──噹噹噹噹!隆重上市!

  【愛昏頭】這個系列呢,總共有三本,講的就是黎家這三兄妹的故事,長幼有序,首先登場的自然是最溫文穩重的大哥嘍。

  話說為了種出這顆芭樂──喔,不,寫出這個故事,小芯子可是跟我的芭樂姊妹花──喔不,是親密手帕交,在咖啡店腦力激盪了一下午。

  她和我,都是愛編故事的人,腦子裡天馬行空,一堆奇奇怪怪的念頭,每次我們倆碰在一起,淨是些毫無營養的搞笑對話。

  隨便摘要幾句如下──

  「喂,你那個男主角職業是什麼?」

  「嗯,應該是個白領菁英吧,高階主管之類的。」

  「什麼?才高階主管?一點都不芭樂!」芭樂姊姊一口否決。「誰要看上班族的故事?他如果不是堂堂董事長,起碼也要撈個總裁來做做。」

  「可是他還很年輕ㄟ。」

  「年輕多金、又閒閒沒事每天泡美眉的總裁,這才吸引人啊!」

  「有這等好康的工作,作者我就第一個霸佔了,哪輪得到他來搶?」小芯子哼哼。

  「嘖嘖嘖!腦波不合。」姊姊感歎。「算了,說說你的女主角吧。」

  「從小在育幼院長大的孤兒,有點像《流星花園》裡杉菜那種打不倒的雜草。」

  「喔呵呵,這樣就給它對啦!」姊姊很滿意。「雜草女遇上大總裁,絕配絕配!」

  「就跟你說那男的不是總裁啦!他是……嗯,是首席!」小芯子終於想到一個響噹噹又不會太誇張的頭銜。

  「啥米是首席?」

  「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首席副總,這職稱聽起來夠氣魄吧?」

  「很好,芭樂四顆。」姊姊阿莎力地給高評分。

  「然後雜草女被首席的弟弟請來冒充他們家失蹤的妹妹,結果首席愛妹妹愛到昏了頭,居然想吞了她……」

  「贊贊贊!這個起碼芭樂四顆半。」姊姊興奮不已。「最好這個雜草妹還甜蜜又可愛,不但改變了大總裁,還順便給總裁陰沈的家人們帶來溫暖。」

  「不錯唷!姊姊,你這個設定厲害,給你五顆芭樂!」小芯子爽快地送上最高榮譽。

  「喔呵呵呵~~」

  大家怕了吧?沒想到小芯子的創作靈感居然是被這些無厘頭對話給激出來的吧?

  話雖如此,我仍然非常感謝那位時不時陪著我努力激盪故事靈感的好姊姊。

  感謝她,常常聽我哀嚎卡稿的痛苦,該安撫的時候安撫,該打氣的時候打氣,把我哄得服服貼貼。

  有這樣的好朋友,小芯子真是三生有幸哪。盼望芭樂姊姊對我不離不棄,永遠陪我種好看又好吃的芭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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