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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安琪]不說Yes的新娘【搶婚一族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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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 23:38:40 |倒序瀏覽 | x 1
不說Yes的新娘(搶婚一族之一)作者:安琪 

喬恩恩真的非常想哭,唯一的親人去世了,
眼前這個像黑道大哥的男人,居然是她的監護人?!
他不僅長得像強盜,笑起來更像不懷好意的殺人犯,
害她總是戰戰兢兢的,怕他一個生氣會一拳將她打扁。
好不容易克服心理障礙,發現他是個溫柔的好男人──
這時,卻傳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為了報答知遇的恩人,嚴鉦毅然擔起照顧她的責任。
雖然人稱他鬼見愁,可對她卻連說話都不敢大聲一點,
然而這小妮子一看到他就眼眶泛淚,頻頻發抖。
他好不容易扯出一個友善的笑容,她卻尖叫著逃走──
唉,該怎做她才會相信──他很「丑」,可是他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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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 23:39:02
  楔子
  
  「你——決定了嗎?」
  
  老人坐在辦公桌前,滿含欣賞的眼,仔細打量站在眼前的大男孩。
  
  這個男孩名叫嚴鉦,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也是他所創辦的私立中學中,成績最優秀的畢業生。據他所知,三年前嚴鉦靠著自己苦學的成果,考上北區第一志願的高中,卻因為經濟因素,轉讀由他喬海生所創辦的喬思中學。
  
  熱心公益的他,每年提供十個學雜費全免的名額給優秀的入學生,而嚴鉦正是其中之一。
  
  今年開始,他又增設一筆清寒留學獎學金,讓五位有心上進卻無法出國留學的學生,能夠到國外知名學府繼續深造。而今年正好從喬思中學畢業的嚴鉦,又雀屏中選了。
  
  「決定了!」嚴鉦沒有絲毫遲疑地回答:「我已經收到普林斯頓大學的入學通知,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前往普林斯頓就學。」
  
  他依然雙眼炯炯有神地直視老人,神情不卑不亢。
  
  身為孤兒的他從小就知道,祈求或採取低姿態,並不能讓他獲得他想得到的東西,唯有努力,才能實現願望。
  
  「很好!」
  
  喬海生讚賞地點點頭。他喜歡這個孩子!
  
  「恭喜你,你獲得這筆獎學金了!希望你在國外好好努力,不要辜負我增設這筆獎學金的苦心。」
  
  「嚴鉦明白!」嚴鉦頓了頓,接著問:「我領取這份獎學金可有任何條件?譬如必須簽幾年合約等的條件。」
  
  「如果必須簽約,你就要放棄這筆獎學金嗎?」喬海生好奇地問。
  
  「不!」嚴鉦立即回答:「我會簽下合約,並在畢業後到喬生企業上班,只不過——喬生企業若是不符合我的期望,我會在合約期滿後離開公司,另外創立一間比喬生企業更有規模的公司。」
  
  「哈哈哈!」喬海生聽了立即哈哈大笑,「你這麼說,就不怕我取消你的獎學金嗎?」他實在欣賞這個孩子,非常有個性。
  
  「我不喜歡說謊!」要他虛與委蛇,昧著良心說假話,他很難做到。
  
  「哈哈!真可惜我沒有女兒,否則一定把她嫁給你!」
  
  老人說完,忽然想起今年才八歲的孫女。不過,年齡相距稍微大了點!
  
  他笑著搖搖頭,望著嚴鉦道:「我不會用契約綁住你,我提供這筆獎學金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替喬生企業找員工,純粹是想做善事。」他有些感歎地說:「我風光了大半輩子,誰知卻老年喪子,只留下一個年幼的孫女。
  
  我常想這或許是老天給我的懲罰吧!因為我坐擁千萬財富,卻很少做善事,因此老天才奪走我的獨生子作為處罰。兒子死後,我深有所悟,忽然發現金錢對我來說,其實也不是那麼重要,所以我才決定每年捐出五百萬的資金,資助窮苦學生深造。」
  
  喬海生這番話,令嚴鉦深感敬佩。
  
  畢竟遭遇不幸的人比比皆是,但遭遇不幸之後還有幫助他人之心,那才真是難能可貴。
  
  「我一定會再回來看您的!」嚴鉦突然說道。「欠您的這份恩情,我絕對不會忘記!」
  
  喬海生佈滿皺紋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不過他隨即淡然一笑。「你有這份心就好,我沒要求回報。」
  
  這年頭,懂得知恩圖報的人不多,這名年輕人雖然說得信誓旦旦,然而一旦跨出這扇門,他將來如何,誰又能知曉呢?
  
  反正,他的目的是行善,並不求回報,這名年輕人究竟是認真的,還是信口承諾,他都不放在心上。
  
  「很高興與你會面。」喬海生起身朝嚴鉦伸出手。「希望你能學有所成,一路順風!」
  
  「謝謝!」
  
  嚴鉦臉上依然是平靜無波的一號表情,但心中卻是充滿感動與謝意,他無法用言語表達出這番感激,只能緊緊握住老人發皺的手。
  
  他們四目交接,眼中有著暖暖的溫情,誰也想不到,八年後再見,竟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局面……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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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 23:39:32
  第一章
  
  八年後
  
  「嚴先生!」
  
  嚴鉦走出機場,他的秘書——靳羅已將高級轎車準備好,並且恭敬地為他拉開車門。
  
  經過八年在異鄉的奮鬥與努力,他早已非昔日吳下阿蒙。早在大學時期,他就架設網絡替一些公司行號進行行銷工作,不但替自己賺進第一個一百萬,還在念碩士班時善用自己金融方面的專長,投資期貨,替自己賺進第一個一千萬,之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最後他與其它四位同在育幼院長大的同伴,共同集資成立「五行集團」,如今的他——可算是功成名就了。
  
  只是他的心中,始終有個無法忘懷的心願,那就是再見他的恩人一面,親自向他道謝。
  
  於是他特地在百忙之中撥空回國,只為了與恩人會面。
  
  「聯絡過喬先生了嗎?」
  
  上車之後,嚴鉦閉上雙眸,疲 憊地捏捏鼻樑,打算稍事休憩一下。
  
  嚴鉦已整整三十六個小時沒好好合眼休息了!處理完紐約的公事之後,他就直接前往機場搭機回台灣。
  
  他好不容易才排出時間,回國與當年贊助他兩年大學學費的喬海生會面,為了節省時間,他還要靳羅先行回國安排。
  
  其實從大三開始,他就有能力支付自己的學費及生活費,因此沒再接受過喬海生一分一毫的資助,但喬海生的恩惠,他永生難忘。
  
  「我已聯絡過了,不過喬先生本人並沒有接到電話,因為他……」靳羅的聲音轉為遺憾。「喬先生病重,已陷入彌留狀態。」
  
  「什麼?!」嚴鉦迅速睜開眼,神情震驚。
  
  八年前見面時,他的身體看起來還相當硬朗,怎麼才幾年未見,他就病得這麼重?
  
  「馬上趕到喬家去!」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再見喬海生一面,當面道出放在心中多年的謝意。
  
  靳羅立即傾身向前,吩咐司機:「開快一點。」
  
  「是!」
  
  主人有令,司機也不敢耽擱,當下油門一踩,在高速公路上飛馳起來。
  
  不知是心有感應還是怎麼地,已經昏迷多日的喬海生竟在今日突然醒來,他知道嚴鉦來訪,立即命管家帶他來見他。
  
  嚴鉦跟隨管家走進喬海生的臥房,原本為睡房的房間,如今擺滿用以維持生命的儀器,儼然像醫院的加護病房。
  
  他看見躺臥在床上,臉色灰白的老人時,幾乎不敢相信,那就是當年資助他出國留學時,身體硬朗的喬海生。
  
  「喬先生?」
  
  嚴鉦在床邊的椅子坐下,神情嚴肅,眼神悲痛地輕聲呼喚喬海生。
  
  喬海生睜開黃濁的眼睛,眼中銳利的眸光,是唯一不曾改變的。
  
  「你來了!」喬海生上下打量他,眼中出現滿意的神色。
  
  「是!抱歉我來遲了。」嚴鉦感到內疚。
  
  再晚一步,他可能就永遠見不到這位曾給他極大幫助的恩人了。
  
  「我一直在等你。」老人虛弱地一笑。「我知道你會回來看我,我果然沒有猜錯!」
  
  這名年輕人,有一雙他生平僅見最正直不阿、且意志堅強的眼睛。
  
  「但我該早點來的……」嚴鉦依然深深自責。如果他能為老人做點什麼,或許老人就不至於病入膏肓。
  
  彷彿看出他的心思,老人沙啞地呵呵一笑。「我是肝癌末期,如果能夠救治,醫生早就醫好我的病了。」
  
  「肝癌末期?」那根本是沒有一絲治癒機率的絕症,就算華陀再世,也只能搖頭歎息。
  
  「我……很遺憾!」嚴鉦垂下眼眸,深深表達哀切的慰問,除此之外,他也無法給喬海生任何的幫助。
  
  「呵呵!我已經八十幾歲,早已看開了,但我唯一掛心的,是我最疼愛的孫女——恩恩。」
  
  「您的孫女?」
  
  「沒錯!恩恩真是個惹人憐愛的女孩,乖巧聽話又善體人意,如果我走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想到可愛的孫女,喬海生的眼中浮現了幾滴淚水。
  
  「如果有個值得信賴的人能夠替我照顧她,那麼我就算死,也安心了。」老人說完,泛著精光的眼眸,終於流出不捨的淚水。
  
  而嚴鉦除了沉默且同情地望著他,也不知該安慰他什麼。
  
  喬海生盯著嚴鉦半晌,突然雙眸一亮,臉上出現某種堅定的神情。他過分熱切的眼光,盯得嚴鉦有些不自在。
  
  「不如——你替我照顧恩恩吧!」
  
  「什麼?!」
  
  向來八風吹不動的嚴鉦,臉上總算出現驚訝之色。
  
  要他當一個小女孩的保母?
  
  「這是我對你唯一的,同時也是最後一個請托。請你替我好好照顧恩恩,直到她長大成人,覓得良好的伴侶為止!」
  
  「為什麼是我?」他自認沒有一張人見人愛的善人臉,反而常 被好友兼工作夥伴們笑是閻王臉、鬼見愁,小孩子見了他,沒有一個不害怕的。
  
  事實上是他們太誇張了,他不算英俊迷人,但至少相貌堂堂,雖然嚴肅了點,常嚇哭小孩,但絕不是人見人怕的醜八怪。
  
  總之——他想問的是,為何喬海生會想把他的小孫女托付給他?
  
  「因為眼前,唯一值得我信任的人,只有你。」老人眼中出現一抹哀傷。「我唯一的獨子早逝,除了孫女恩恩之外,有資格繼承喬生企業的人,還有我弟弟的幾個孩子和孫子。
  
  他們都自詡為喬生企業的順位繼承人,打著謀奪喬生企業的歪主意,只要我一合眼,他們就會把喬生企業瓜分掉,到時恩恩不但連一分家產都分不到,可能還會被他們趕出喬家。我必須在死之前,替她安排好未來。」
  「您怕他們謀奪喬生企業,難道就不怕我監守自盜嗎?」嚴鉦不免感到疑惑。難道他的模樣,當真如此正直不阿嗎?
  
  「我只能賭上一賭,至少我認為你比他們可靠。我會將喬生企業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給你當作酬勞,但我也希望你能代為管理其餘的百分之六十,不管是投資或是以現有的規模經營都可以,等恩恩長大成人時,再將那些屬於她的資產還給她。」
  
  「您實在設想周到。」而且太聰明了!嚴鉦只能報以苦笑。
  
  他雖年輕,但凡與他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他是投資經營學的專家,自他從商以來,從來不曾賠過自己或客戶一毛錢。偶爾付出加碼的成本,也必能再賺進數倍的金額。喬海生想必早已聽聞他在國外的傳奇事跡,才會做出這種驚人的決定。
  
  喬海生若將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交給他管理,必定是肯定他能替喬恩恩賺進至少兩倍,甚至三四倍的金額。如此算來,喬海生給他的百分之四十酬勞,就不算什麼了。
  
  「我全是為了我的孫女。」
  
  說這些話耗費喬海生不少體力,他疲 憊地閉上眼,沉聲歎息。「我只希望她能過著衣食無缺、無風無雨的平靜日子。」
  
  嚴鉦沉默以對,他能體諒喬海生對孫女的維護與疼愛。
  
  「如何?你肯幫我這個忙嗎?」
  
  喬海生再度睜開眼睛,眼中的生命力漸失。「你願意答應我這個病重老人最後的請托嗎?」
  
  「我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我欠你一份人情。」嚴鉦簡略地回答。
  
  「話雖如此,我還是不希望你勉強自己,畢竟我希望你是真心誠意照顧我的孫女,甚至為她尋覓一個好對象,替我送她出閣。」
  
  「我會替你做到的。」嚴鉦知道,欠喬海生恩情的他,沒有說不的權利。
  
  這個恩情,他非還不可!
  
  「你保證嗎?」喬海生眼中出現期望與欣喜。
  
  「我保證!」
  
  有了嚴鉦的保證,喬海生當真可以安心地合眼了。喬海生知道,信守承諾的嚴鉦,親口說出的保證,就像蓋上他的印信一般,同樣具有效力。
  
  「嚴鉦,謝謝你!說真的,當年我資助你學費時,並沒有想到將來有一天,自己會有求於你。因此你今日幫了我,或許將來有一天你會慶幸,當初自己幫助了我,因為你為自己積了福 報。」
  
  「或許吧!」
  
  嚴鉦不信鬼神,當然也不相信什麼福 報,他只知道有恩必報的道理。答應喬海生的請托,全是為了償還欠他的恩情。僅此而已!
  
  只要他照管喬生企業和喬恩恩,直到她出閣,那麼他的責任就算完了。
  
  幾天後的夜晚,喬海生病情突然告急,緊急送醫急救,但依然回天乏術,當晚病逝於醫院中,享年八十一歲。
  
  喬海生的葬禮過後,嚴鉦再次來到喬家,一進門,立刻有群人張牙舞爪地朝他衝來。
  
  「你就是嚴鉦吧?為什麼我伯父會將喬生企業委託你照管呢?」
  
  「還有他把喬生企業百分四十的股份轉到你名下,是怎麼回事?」
  
  「你是不是趁他病危時,耍了什麼卑鄙的手段,騙走我們喬家的產業?」
  
  幾名年紀不一的男女擠到他面前,你一言我一句地質問他。
  
  「你們是誰?」他冷冷地環視眾人,猜想他們大概就是喬海生曾經提過的「親戚」——一群妄想竊奪喬家產業的禿鷹。
  
  「我是喬家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喬海生是我至親的伯父。」一位中年男子站出來回答,驕傲地昂起下巴。
  
  「喬家的繼承人?」嚴鉦冷哼了聲,嘲諷地反問:「我以為喬家的正統繼承人是喬恩恩,何時變成你了呢?」
  
  「你——」那人漲紅臉,又氣又窘,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嚴鉦質問爭鬧不休的眾人:「你們說喬先生是你們的至親?那為何喬先生過世以來,我不曾見你們掉過一滴淚?從頭到尾,你們關心的只有他的遺產!」
  
  「我們……我們當然也難過呀!只是……強忍悲痛……」一位胖婦人漲紅臉,結結巴巴地辯解。
  
  「不管你們是真悲傷,還是假難過,總之——喬先生已將他的孫女喬恩恩以及他名下的產業全部委託我照管,直到恩恩出嫁為止。這些都是喬先生在神智清醒、並有律師在場見證下完成的遺囑,絕對百分之百合法。
  
  如有人不服的,儘管去找律師,甚至上法院打官司都可以。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你們是輸定了!你們最好盡快死了這條心,何況喬先生分給你們的遺產已經夠多了,該知足了。」
  
  「拜託!一人才一棟房子,伯公的資產起碼好幾十億……」
  
  一名年輕人忿懣不平地嘀咕,嚴鉦冷肅斥責的目光一掃來,他渾身一震,趕緊低下頭,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嚴鉦身上所散發出的威嚴,令人不敢直視他那沒有溫度的眼睛,更別提與他正面衝突了。
  
  嚴鉦不再理會那群貪婪的喬家親戚,逕自走向始終站在角落,被他們視為無物的女孩。
  
  她正是喬海生最疼愛、至死都放心不下的寶貝孫女——喬恩恩。
  
  她大約才十五、六歲大,穿著一襲黑色白領的長洋裝,及踝的寬鬆袍子,罩住她瘦弱嬌小的身軀。她的臉蛋還算清秀,皮膚白得近乎透明,頭髮則接近淺褐色,一對玻璃珠似的深褐眼睛有些腫,而且充滿紅血絲,顯然曾傷心地哭泣過。
  
  像失去母兔的小兔般,她睜著驚慌惶恐的大眼睛望著他,令人不由得打從心底產生憐惜。
  
  心口一軟,雖然他嘴角的肌肉依然沒有半分上揚的跡象,但說話的語調比較和緩了。
  
  「妳就是恩恩?」
  
  「嗯……」
  
  喬恩恩有些畏懼地望著高大肅穆的嚴鉦,怯怯地點點頭。
  
  站她眼前的男人,有副足以媲美阿諾史瓦辛格的壯碩身材,即使包裹在黑色的西裝下,依然能讓人感受到賁張結實的肌肉,彷彿快將衣衫撐破似的。
  
  長得不算英俊,但也絕對不醜,可惜全身上下充滿岩石般的冷硬氣息,讓人感受不到一絲柔軟及溫暖。
  
  他有一張彷彿被零下低溫凍僵的臉龐,還有一雙結了冰似的黑色眼珠,過分挺直的鼻樑下,抿著一副薄而寬的唇,完全沒有任何表情,好像根本不會笑,就像她在電影中看過的黑道老大,看起來好可怕。
  
  「我是嚴鉦。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責任!」
  
  一句話,強勢地接管了她的生命。
  
  十六歲的喬恩恩抖著唇,恐懼得只想哭。
  
  父母早逝,親愛的爺爺又走了,只留下她一人獨活在世上。
  
  她明白爺爺安排這個像黑社會頭子的男人來照顧她和公司,是為了她好,怕她被那些覬覦遺產的親戚欺負,但她真的想告訴爺爺,她願意試著獨立生活,也不在乎將喬生企業讓給叔叔、堂哥們,只求這個可怕的男人離她愈遠愈好。
  
  他看起來真的好像壞人,她很怕他會不會一發怒就將拳頭揮向她?
  
  「從明天開始我會搬進來。」嚴鉦再度開口,平板的語調,一如他沒有表情的面孔。「一方面替你爺爺照顧你,同時接任喬生企業的代理總裁,暫時替你管理屬於你的財產,直到你長大出嫁為止。」
  
  他要搬進來?和她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不要!她不要!喬恩恩更想哭了,她多想搖頭說不,然而只要眼睛一瞄到他放在身側的巨大拳頭,就完全沒了勇氣。
  
  他的態度是如此強勢堅定,那票豺狼虎豹般的親戚除了狠狠地瞪他之外,也無計可施。
  
  因此戰戰兢兢、戒慎恐懼的她,毫無選擇地,成為他羽翼下的一名被保護者。
  
  為了實踐對恩人的諾言,嚴鉦決定留在台灣照顧喬恩恩以及打理喬生企業,為此他只能將五行集團的總部遷回來,當然,其它四位夥伴也隨同回到台灣。
  
  而且為了方便他管理喬生企業的事務,他將五行集團及喬生企業的管理部門合而為一,省去來回奔波的麻煩。
  
  在他睿智精確的帶領下,喬生企業很快走上正軌,逐漸從失去老總裁的動盪中穩定下來。
  
  「小姐,你回來了!」
  
  剛由司機接回家的喬恩恩,提著書包走進大門,管家周太太一如往常地在門口迎接,待她進入大廳,解渴的冰鎮果汁早已準備好了。
  
  胖胖的周太太已經在喬家待了十多年了,可說打從恩恩出生起,她就開始照顧她,直到現在還是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般照顧著。
  
  「那個人……他回來了嗎?」喬恩恩啜飲一口冰涼的果汁,圓圓的大眼睛則像提防猛獸的小動物般,謹慎地四下張望。
  
  管家周太太有些好笑地回答:「還沒有。嚴先生可能要晚一點才會回來。」
  
  即使共處在一個屋簷下已經兩年了,喬恩恩還是不敢直呼嚴鉦的名字,只要看見他出現,她就會飛快躲起來。
  
  面容嚴肅的他總是早出晚歸,甚少有機會與她相處——其實就算有,喬恩恩也老躲著他,就連跟他說句話都會發抖。偶爾同桌吃飯,他沉默寡言,她也沒什麼話好說,兩人總是低著頭默默用餐,唯一會交談的話語只有:「我吃飽了!」或「請慢用!」等。
  
  再加上他天生的壞人臉孔,總是面無表情,她當然怕他了。現在她總會特別小心留意,避免和他待在同一個空間。
  
  喬恩恩坐著和管家聊了一會兒,忽然聽到外頭傳來汽車的關門聲,接著是嚴鉦和園丁打招呼的聲音。
  
  嚴鉦回來了?!喬恩恩將杯子往桌上一放,接著以最快的速度往樓上衝。
  
  這回周太太真的笑出來了。看來恩恩真的很怕嚴先生!其實她根本不必怕他,她看得出嚴先生已經努力試著照顧恩恩,是恩恩老是拒他於千里之外,所以看不到他的用心。
  
  一會兒,嚴鉦走了進來,他瞄了眼桌子,淡淡地問周太太:「恩恩回來了?」
  
  「是啊,剛回來。」
  
  「嗯。我先上樓洗個澡。」嚴鉦快步跨上階梯,準備回房洗去一身疲 憊。
  
  「嚴先生,那麼晚餐想吃點什麼?」周太太趕在他回房前先上前詢問。
  
  「晚上我還有個重要的應酬,不會在家裡用飯,等會兒洗過澡,馬上又要出門了。」
  
  「這樣呀?您真辛苦!」
  
  周太太知道,他之所以如此馬不停蹄地工作、應酬,全是為了喬生企業。老爺若是地下有知,他所委託的年輕人,如此認真努力地為喬生企業打拼,一定會感到很欣慰吧?
  
  「我只是做我應做的事,並不覺得辛苦。況且——我不在的話,她應該能吃得開心一些吧!」嚴鉦若有所指地用眼尾瞄了眼二樓的某扇房門,那正是喬恩恩的房間。
  
  「哪有這種事!您怎麼會這麼說呢?」周太太笑得很尷尬。
  
  「你不能否認,她總是一見到我就躲起來。剛才,她也是知道我回來了,所以才躲回房的吧?若非如此,果汁怎麼會只喝了一口,人就離開了呢?」嚴鉦淡淡說道。
  
  「這……」這下周太太回答不出來了。
  
  「沒關係!我沒有責怪她的意思。」
  
  嚴鉦只是不明白,喬恩恩為何如此怕他?
  
  他承認自己在工作時的確非常嚴肅,屬下犯錯時丟過去的殺人目光,也毫不留情,而且剷除敵對公司時,更是絕不手軟,但——他自認已經用最和顏悅色的表情面對她,講話也盡量輕聲細語,但她還是把他當成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像見到貓的小老鼠,立即逃得不見人影。
  
  但嚴鉦哪知道,即使他努力擠出的溫和表情,依然和平常的他一樣,一張撲克臉根本沒變,還是很嚇人。
  
  他想,或許自己多花點時間和她相處,她就不會如此怕他,但他工作實在太忙了,自己的金控集團和喬家的事業雙雙需要打理,他忙得連用來睡覺的時間都覺得奢侈,哪還有閒情逸致與她培養感情?
  
  偶爾,他抽出時間陪喬恩恩吃頓飯,反而害她消化不良,因為從頭到尾她都不敢抬頭,只是拚命把食物把口中送,一心想快點把飯吃完,好躲回房裡去。
  
  仔細想想,住在一起都已經兩年了,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和剛開始一樣。
  
  嚴鉦不禁要懷疑,她這輩子會不會有不怕他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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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 23:39:52
  第二章
  
  嚴鉦一進房間,喬恩恩立刻從她的房間探出頭。
  
  「他回房去了?」她用唇語輕聲詢問周太太。
  
  「是的,嚴先生去洗澡了,他說等會兒還要出去應酬呢!」周太太笑著回答。
  
  「噢!」聽到他已經回房,喬恩恩總算稍微安心了些。
  
  她悠閒地步下樓,繼續喝著她未喝完的果汁。
  
  周太大跟著她,柔聲勸道:「其實嚴先生並不凶——至少不會無故亂罵人,而且他真的很關心你,你該試著和他好好相處。」
  
  「好好和他相處?我才不敢呢!」喬恩恩睜大眼,猛搖小腦袋。「誰叫他看起來老是那麼凶的樣子,教我怎能不怕他?」
  
  「這……嚴先生天生就是這副臉孔,長得一臉凶相,也不是他願意的……」
  
  真要說起來,他才是最無辜的受害者。
  
  「哎呀,你不僅啦!反正——人家就是不要和他碰面麻!」
  
  看見他,她的心口會怪怪的,連呼吸都不自然,那種感覺太難受了。
  
  周太大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他們之間的關係,是怎麼也無法扭轉了!
  
  這時,外頭忽然傳來吵鬧的聲音,周太大正想出去看個究竟,客廳的大門就被人猛力推開。
  
  「哼!你們可真悠閒哪。」
  
  「振凱少爺?」周太太一看到來者,頭就痛起來。
  
  喬振凱是喬海生弟弟的長孫,即使父親和祖父都依然健在,喬振凱卻一直認為自己才是喬海生遺產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三不五時就上喬家來鬧。
  
  他不懂,叔父為何要將龐大的產業交給一個外人,甚至付給嚴鉦百分之四十的酬勞,若是把這些錢拿來送他,就一輩子吃喝享用不盡了。
  
  「那傲慢的渾蛋不在?」喬振凱昂高鼻子,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您是指──嚴先生?」周太太勉強陪著笑問,心裡卻想:你才定傲慢的渾蛋吧?
  
  「振凱堂哥,請問你特地前來,行什麼事嗎?」喬恩恩知道,喬振凱無事不登三寶殿,他絕不會放著醇酒美人不享受,特地登門來拜訪。
  
  「嘿嘿,我說堂妹,伯公把這麼——大筆遺產交給那姓嚴的管理,你不怕他監守自盜,吞了你的財產嗎?」喬振凱佯裝關心的模樣。
  
  「該屬於我的、就是我的,不屬於我的,才會被別人拿走。有些東西不屬於自己,是爭也沒有用的!」
  
  喬恩恩說明自己的想法,同時也暗地勤他,別再執著不屬於自己的財產了。
  
  「你這是在諷刺我嗎?」喬振凱聽出她的影射之意,不但不自我省思,反而勃然大怒。「你以為自己得到伯公龐大的遺產,是喬生企業的繼承人,就可以說這種道貌岸然的話來教訓人?」
  
  他嘶吼完後,想了想,又忍住氣,軟下語氣裝出偽善的嘴臉勸道:「其實,我也是關心你呀!堂妹,你一個年輕弱女子,才十六、七歲而已,繼承這一大筆遺產確實太危險了,說不定還會招來有心人士的覬覦。
  
  不如——你將繼承權轉讓給我,由堂哥替你經營,每期該給你的股利、盈餘,我都會一毛不少地交給你,你說這樣好不好?」
  
  這樣的謊言,連三歲小孩都不會上當,更何況是她?喬恩恩雖然沒有興趣經營祖父留下的公司,但也不想交到堂哥這種人手上,讓他敗光它。
  
  「對不起,堂哥,我不能將喬生企業交給你!既然爺爺將公司交給我,我就有義務守住它。現在雖然是嚴鉦在替我管理,但我成年之後,他會將公司交還給我,到時我會盡力替爺爺延續他畢生的心血,發揚光大。」
  
  她的不受教,惹惱了喬振凱,他不再繼續偽裝和善的臉孔,齜牙咧嘴的模樣,像頭急欲爭食的野獸。
  
  「我聽你廢話那麼多!反正我要你把繼承權轉給我,轉讓書就在這裡,快在上頭簽名!」
  
  他一掌拍翻喝了一半的果汁,像流氓似的大聲咆哮,這副模樣嚇壞了喬恩恩,周太太立即心疼地上前阻止:「振凱少爺,請不要這樣!您嚇壞了小姐……」
  
  「我沒和你這下人說話,滾開!」
  
  喬振凱不客氣地將周太太往旁邊一推,害她差點跌倒。
  
  他的行徑實在囂張,連向來怯弱不多言的喬恩恩都忍不住生氣。
  
  她扶住周太太,大聲質問喬振凱:「你太過分了!為什麼這樣推人?」
  
  「嘖!不錯嘛,有嚴鉦替你撐腰,你的膽子也愈來愈大了,竟敢對我大呼小叫的,嗯?」
  
  喬振凱諷刺地冷笑兩聲,接著扯住她的手,將她拉到客廳的大茶几前,指著那份財產轉讓書喝令:「快簽!你只要簽了就沒事,我保證會把這棟房子留給你,而且以後也不會再上門來騷擾……」
  
  他話還沒說完,手腕就被一隻巨掌攫住,隨即傳來冷沉聲音:「我也保證,就算她不簽這份轉讓書,你也不會再有機會登門來騷擾!」
  
  ***
  
  「嚴先生?」
  
  「嚴鉦大哥?!」
  
  周太太和喬恩恩看見來人,分別露出驚喜與詫異的神情。
  
  他什麼時候下樓來的?喬恩恩感到驚訝,又有點歡喜,因為他制止了她堂哥的惡行。
  
  「嚴鉦……原……原來你在……」
  
  欺善怕惡的喬振凱只敢欺負老弱婦孺,每回上喬家搗亂,都是趁著嚴鉦不在的時候,他沒想到今天嚴鉦回來得這麼早,否則他絕不敢亂來。這會兒一見到冷肅駭人的嚴鉦,慌得不但直發抖,說話還猛結巴。
  
  嚴鉦將喬恩恩護在身後,冷如冰珠的眼睛,直瞪著他。
  
  「你都是趁我不在時,上這裡來找碴?」
  
  嚴鉦每說一個字就緩緩扭動巨掌,喬振凱立即臉色發白,疼得哇哇大叫:「藹—好痛!放手……快放手!」
  
  「我已經警告過你們,不准上門來騷擾恩恩,你為何不聽?難道非要我派人把你扭送警察局,告你強行入侵民宅,讓你蹲一陣子大牢,才聽得懂我的話嗎?」
  
  「不……我懂我懂,千萬別把我送到警察局!」光是酒醉駕車、打架鬧事等一連串的罪名,就讓他經常出入警局,若是再添這一樁輝煌的紀錄,輿論的壓力一定會逼得他抬不起頭來。
  
  嚴鉦放開他,冷冷地說:「我警告你,這是最後一次。若你再不請自來,上門騷擾恩恩或是周太大,我就要你付出最慘痛的代價。我說到做到,信不信由你,你可以挑戰我的耐性,但一切後果,請自行負責!」
  
  嚴鉦不說話,看起來就已經夠可怕了,如今開口威脅,那雙隱含怒火的雙眼更是嚇人。
  
  喬振凱很想假裝自己一點都不在乎他的威脅,然而蒼白的臉色和顫抖的雙腳,早已洩漏了他的恐懼。
  
  「我知道了,你快放開我吧!」他的手疼得像快斷掉似的。
  
  「快滾!以後不許再來!」嚴鉦用力甩開他,怒聲斥道。
  
  喬振凱的手一獲得自由,立即忘了剛才的疼痛,像紙老虎一樣虛張聲勢:「你以為我會怕你嗎?」
  
  「嗯?你說什麼?」
  
  哪知嚴鉦才一皺眉頭,喬振凱就嚇得掉頭落跑,再也不敢逞英雄了。
  
  見他走了,周太大真是鬆了好大一口氣,她看看喬恩恩:心想這是讓他們互相熟悉的好機會,於是笑著說要去廚房看看飯菜準備好了沒,就藉故離開了。
  
  喬恩恩從未獨自面對過嚴鉦,因此覺得有點不自在,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她不開口,嚴鉦也不說話,只是默默望著她。因為她總是躲著他,他似乎已經很久沒看見她了!
  
  凝視著她,他的眼眸不由自主轉柔了。
  
  她真的好嬌小,纖弱得像世上最嬌嫩的花朵,彷彿稍不用心呵護,就會讓風雨打碎這朵細緻的小花。
  
  穿著私立名校制服的她,清新秀麗中帶著少女的純真,任何男人被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瞧,都會不由自主感到心蕩神搖,他雖不是一般好色的男人,卻同樣對她嬌弱可人模樣打從心底感到憐惜。
  
  或許是他太內斂深沉,從不讓自己的心思表露在臉上,因此總讓人摸不清他真正的想法,她才會感到害怕吧!
  
  怎奈,他真的不善表達自己的感覺,她對他的誤解才會一再發生。
  
  「剛才……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幫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對於他的出手相助,她只能以簡單的言語表達自己的感謝之意。
  
  「不必客氣!你爺爺是曾經幫助我的恩人,他信任我,將你交由我照顧,我只是盡力做到而已,沒什麼好道謝的。」他向來不喜居功。
  
  「噢!」
  
  僅此而已?對他來說,她只是他的責任而已?
  
  不知為什麼,喬恩恩心頭無端地浮現一種莫名的失望。
  
  剛才他出現時,她心裡既驚又喜,以為他是從天而降的英雄,專為保護她而降臨。而他打跑振凱堂哥時,她更是把他當成天神,幾乎要崇拜起他來了。
  
  誰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盡到他的責任。
  
  換句話說,如果她不是他的責任,他可能根本不會理她!
  
  她真覺得失望!
  
  嚴鉦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但他感覺得到,他們之間本來快拉近的距離,似乎又變得遙遠了。
  
  少女的心實在太難懂了,他想他永遠也不會瞭解,她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
  
  「老哥,已經兩年了,你真的打算繼續替喬家當保母?」
  
  夜晚的酒吧,幾名同樣高大卻相貌不一的男人,與一名年紀雖輕,卻已有驚人美貌的女人閒聊著。
  
  他們都是五行集團的成員,從小就熟識,因為他們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全部來自同一所育幼院,因此長大後也就自然而然地聚在一起。
  
  以年紀最大的嚴鉦為首,他們一起成立橫跨金融、鋼鐵、航運、服裝、建築等五大行業的五行集團。
  
  剛才開口說話的男人名叫穆沇,他勾著性感的薄唇,斯文俊逸的臉上出現一抹淡淡的嘲弄。
  
  他是五行集團中的「水」,掌管航運部門。俊美英挺、風度翩翩的他,卻有著世上最不安定的靈魂。一如所有英俊迷人的男性,他的週遭也圍繞著眾多美女,遺憾的是,女人如潮水般來來去去,就是沒有一個能留得住他的心。
  
  看似溫柔多情,其實他最為無情,似乎每個女人都愛,其實誰都不愛,也正因為不愛,他才能如此灑脫地遊走於愛情國度之間,從不怕拿不到居留權。
  
  「不會吧?老大,你是玩真的?」一名高大威猛的男子正喝著調酒,差點沒被長島冰茶噎到。
  
  他叫袁祖燁,是五行集團中的「火」,掌管鋼鐵部門。他長得雖不如穆沇那般俊美無儔,卻也是個俊朗落拓的好看男人,至少他的相貌看起來稍比他們口中的老大——嚴鉦可親,雖然他脾氣火爆又沒耐性,但不知情的女人第一眼看見他,還是會被他吸引的。
  
  「他只是想報恩罷了。」五行集團中絕無僅有的女性——年僅二十三,美得不可方物的紀夢棠笑著回答,修長的手指挑起杯中的醃漬櫻桃,櫻紅鮮艷的色澤,襯得她的手指白皙剔透如冰。
  
  她是五行集團中的「木」,專長是服裝設計,雖然還在研究所就讀,但已是叱吒四方的五行服裝公司的經營者,她憑藉著自己的專業知識,還有用人識人之明,將自己的重擔與工作分散出去,好爭取更多進修的時間。
  
  「可別被那女人利用了。」一名英俊得足以和穆沇媲美的男子嗤笑。
  
  他叫封縉培,是五行集團中唯一有過婚姻經驗的成員,但他的婚姻並不幸福,自從娶了一個虛有其表又貪得無饜的女人之後,他便對與自己前妻相同性別的生物相當感冒。
  
  「恩恩單純得像張白紙,不會利用別人。」嚴鉦放下手中的杜松子酒,神情嚴肅地反駁。
  
  以他對喬恩恩的瞭解,她絕對不是這種人,她那麼單純,只有可能被人利用,不可能利用別人。
  
  「現在她還是一個末滿十八歲的女孩,或許還保有一絲純真,等她長大成人,就會被社會的染缸污染,誰知道屆時她會變得如何?哼!女人,全是善變又無情的動物。」封縉培早對女人失望透頂。
  
  「嘿!你罵到我了喔。」紀夢棠笑著輕拍他的肩,假意抱怨。
  
  「你是例外。」即便瞧不起世上所有的女人,對於她,封縉培還是把她當成妹妹般疼愛。
  
  「你太偏執了!」嚴鉦只是淡淡地說,不多與封縉培爭辯。
  
  「哼!當初我也曾像你一樣天真,結果你看看我的下場如何?」封縉培冷諷地一笑,神情痛苦。
  
  「好了!今天大家出來,不是為了爭論女人狡猾涼薄與否吧?」穆沇趕緊出面打圓常「大家難得相聚,別把時間浪費在口舌之爭上。」
  
  「是啊!今晚我可是把工作放一邊,特地將時間留給你們,別讓我後悔沒在辦公室加班。」素有「工作狂人」之稱的袁祖燁濃眉一皺,頗有想要發火的態勢。
  
  「好啦,大家別傷感情,乾一杯,一笑泯恩仇如何?」
  
  紀夢棠伸出纖纖玉手,率先舉杯,大夥兒隨後跟著舉起自己的杯子,一同乾了那杯酒。
  
  「說真的,讓我們見見她嘛!」對於她,穆沇是愈來愈好奇了。
  
  打從知道嚴鉦莫名其妙成了一個小女孩的保母開始,他們就不知提過幾次,想見見他的被保護者,看看她是什麼模樣。但嚴鉦總說怕嚇著她,神秘兮兮地將她藏起來,不許他們登門拜訪,兩年來,他們連她的照片都沒看過一張。
  
  「太早讓她面對人群,並沒有好處,將來我將喬生企業交還給她時,你們自然能看見她。」嚴鉦早已周延地思考過這個問題。
  
  「那她的婚事怎麼辦?你不會真的打算替她找丈夫吧?」袁祖燁習慣性地皺起眉。
  
  「既然答應喬海生,我自然得遵守諾言,替她尋找合適的結婚對象。」嚴鉦以堅定的口吻回答。
  
  「聽說那喬恩恩長得清秀可人,與她朝夕相處,你不會動心嗎?」紀夢棠好奇地問。
  
  「對呀!若是看守寶藏的人監守自盜,那可就有趣了。」穆沇臉上掛著興災樂禍的笑容。
  
  「我不會監守自盜!」嚴鉦鄭重聲明。
  
  他既然答應替喬海生親自送她出閣,就絕不會沾惹她。
  
  「是嗎?說得倒是容易,我倒要看看你能否做到。」
  
  紀夢棠感覺得到,嚴鉦對喬恩恩的保護似乎太周密了,這真的只是替恩人照顧孫女嗎?她萬分懷疑!
  
  「你可以拭目以待!」
  
  彷彿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心,嚴鉦仰頭大口喝光杯中的酒。
  
  他決定的事,從不反悔!
  
  ***
  
  喬恩恩包著紫色銹花絲被,躺在麻上酣眠著。
  
  驀然,她不安穩地鼓皺眉頭,紅潤的小嘴略微蠕動,吐出幾聲不舒適的申吟。
  
  似乎有什麼聲音,干擾了她的睡眠。
  
  那聲音愈來愈大,她咿唔兩聲,終於放棄與睡神搏鬥,掀了掀長睫毛,緩緩睜開迷濛的大眼睛。
  
  喵……
  
  不知從庭院的哪個角落傳來小貓咪的叫聲,隨著涼爽的晚風飄入她的房內。
  
  喵……
  
  她閉眸專注側耳傾聽,那小貓的叫聲好嬌弱、好無辜、好可憐,聽得她心都快碎了。
  
  坐起身,她看看床頭矮櫃上的造型時鐘,指針正走到一點半到二點之間。這時候大家應該都睡了吧?
  
  她不由自主掀開絲被下床,小腳套入綴著蕾絲花朵的軟脫鞋,悄悄打開房門,輕聲步下樓。
  
  打開起居室旁的側門溜出去,她順著貓瞇的叫聲找去,來到庭院邊緣的矮樹叢前,園丁在這裡種植了整排的金露花,並且細心地施肥澆水,因此黃綠色的葉片長得茂密美麗——只是現在,反而害她擦不到那只喵喵叫個不停的小貓瞇。
  
  「喵喵,小貓瞇?小貓咪,你在哪裡?」她小聲地學貓叫,並且趴下來將臉貼在地上,沿著矮樹叢慢慢地尋找。
  
  「小貓咪?喵喵……啊,找到了!」
  
  大概是聽到她溫柔的呼喊聲,一隻白花交錯的小貓咪,搖搖晃晃地從樹叢的陰影處走出來。
  
  那隻小貓瞇應該才剛出生沒幾天,看起來好孝好瘦弱,可能被母貓棄養或是自己走丟了,肚子大概餓了很久,虛弱得四隻小腳不停地搖晃顫抖,好像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一股憐憫之心霎時由她心中升起。
  
  「好可憐喔,你的媽瞇呢?沒有回來餵你喝嗎?」她抱起小貓,輕輕地撫摸。
  
  
  
  「嘻……你別調皮!」她抱高小貓與自己對視,忍不住說:「好可愛喔!」
  
  其實她一直很喜歡小動物,只是以前爺爺在世時,因為怕貓狗皎傷她,或是帶來什麼傳染病,因此一直不讓她飼養。後來爺爺過世了,嚴鉦走入她的生活,接掌喬家的一切,她更不敢說要養了。
  
  他看起來就是一副不愛小動物的冷酷模樣,要他忍受這些小東西每天在他腳邊跑來跑去,他應該會抓狂吧?
  
  喬恩恩依依不捨地放下小貓,說了聲:「對不起,我不能養你。」
  
  她狠下心扭頭欲走,但小貓咪又發出微弱的叫聲,好像快死掉似的。
  
  它出來這麼久,沒看見母貓在附近,那就表示它不會回來了,如果不理會這隻小貓的話,還沒辦法覓食的它一定會餓死。
  
  於是喬恩恩又折了回來,抱起小貓沉思許久,最後,她決定收養這隻小貓。
  
  反正嚴鉦經常不在家,不是去上班就是出門應酬,就連禮拜天也忙得整天不見人影,就算她偷偷養了一隻貓,他也不會知道。
  
  頂多在他回來時,把貓瞇藏進她的房間裡就行了。
  
  打定主意之後,她露出開懷的笑容,小心地抱起小貓說:「小貓咪,我們要回家了。」
  
  她抱著小貓瞇,從側門回到屋內,鎖好門準備上樓時,一轉身才發現,有道高大的身影就站在樓梯的頂端望著她。
  
  嚴……嚴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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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 23:40:18
  第三章
  
  一見到嚴鉦,喬恩恩下意識將小貓咪藏在身後,心虛地垂下頭不敢看他。
  
  嚴鉦打量她身上的白色長睡衣,樣式雖然保守,但薄棉布的質料透過光,看起來就變得有點透明。在他的心目中,她雖然還是個發育未完全的小孩,但畢竟是女孩子,穿著睡衣步出房門,確實不妥當。
  
  「你不該穿睡衣出門。」他淡淡責備。
  
  「對不起。」喬恩恩的小腦袋垂得更低了。她根本沒想到會遇到半夜還未入睡。
  
  「你背後藏著什麼?」看見她背在身後的手,他瞇起眼詢問。
  
  「沒……沒有啊!」
  
  其實他並沒有質問她的意思,只是單純詢問,但他一開口就讓人覺得很凶,因此她咬著柔嫩的唇,就是不敢抬頭看他,更不敢照實回答。
  
  「沒有嗎?那你把手伸出來讓我瞧瞧。」
  
  早在她溜到庭院時,他就從窗口看見了,當然猜得到她偷渡了什麼回家。
  
  「我……」喬恩恩偷偷抬頭瞄他一眼,他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現在一定很生氣。
  
  如果將小貓咪交出來,他會不會當場摔死它?
  
  她眼眶一紅,豆大的淚珠在眼眶滾動,就是不願把藏在身後的小貓交出來。
  
  看見她一臉快嚇哭的樣子,嚴鉦挫敗得只想嘶吼、扯頭髮。他看起來真有那麼兇惡嗎?他只是想看看她手中的小貓罷了!
  
  長這樣又不是他的錯!難道他真得依照夥伴們的建議,乾脆去整型,換一張和藹可親的臉嗎?
  
  他翻翻白眼,無奈地歎口氣,然後索性直接下樓,將她的手從她身後拉出來,逕自抓起她小心呵護在手裡的小貓。
  
  「嗚……」喬恩恩立刻哭了出來,她第一次不畏懼他的嚴肅,拉著他的衣袖哀求:「拜託你……求你不要傷害它……」
  
  嚴鉦無力地閉閉眼,他看起來有那麼狠毒嗎?
  
  沒有多說,他只是低頭檢視手中的小貓。
  
  「這隻貓可能養不活。」他如此回答。
  
  「咦?」喬恩恩立刻停止哭泣。聽他的意思,似乎並沒有想殺了它的樣子?
  
  「為什麼?」她抹去眼淚,怯生生地問。
  
  「我猜這隻小貓可能是被母貓棄養的,母貓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第六感,知道哪只小貓太虛弱、養不活,她就會拋棄那隻小貓,任它自生自滅。」
  
  反正就算努力照料,虛弱的小貓最後還是會死,倒不如把奶水省下來,分給其他飢餓的小貓。
  
  「好殘忍!難道她沒有母愛嗎?」動物界的殘酷,讓喬恩恩又想哭。
  
  「如果母貓不對它殘酷,繼續把奶水浪費在它身上,反而害其他健康的小貓餓死的話,那才是真的殘忍。」
  
  「可是……」喬恩恩望著那只不斷喵喵叫的小貓,不敢相信它竟有可能是母貓棄之不顧的小貓。
  
  「但是——也有可能不是母貓故意棄養,而是它自己走丟的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只要我們細心照料它,不就養得活了?」她充滿希望地問。
  
  「嗯……或許是吧!」她期待的眼神,令人不忍讓她希望破滅。
  
  「那麼……我可以養它嗎?」喬恩恩期待地問。
  
  「你想養它?」嚴鉦有些驚訝,沒想到她有愛心及耐心飼養小動物。
  
  「嗯!可以嗎?」
  
  「如果你不嫌照顧動物麻煩的話,當然可以。」他本人倒是沒什麼意見。
  
  「真的嗎?太好了,謝謝你讓我養它!」
  
  原本略有愁顏的喬恩恩,一聽到他同意讓她養這隻小貓,燦爛如花的笑靨立即出現在漂亮的小臉蛋上。
  
  「這是你家,你想養什麼就養什麼,不需要經過我的同意。」別把他當成獨裁的大壞蛋。
  
  「但我還是……」還是覺得取得他的同意比較好,至少以後小貓咪就可以安心地在屋子裡走動了。
  
  「就算我同意讓你養,也無法保證養得活它。你看這裡——」嚴鉦指著小貓細弱的後肢道:「它的腳受了傷,身體又這麼虛弱,有可能引起感染而死亡。」
  
  「那該怎麼辦?」喬恩恩的笑顏斂起,憂愁再次重回她的臉龐。她擔憂地望著嚴鉦,直覺地將他當成信賴的人。
  
  「我先替它上點藥,等明天天亮之後,再派人請獸醫過來,替它做詳細的檢查,順便打點營養針什麼的。你這麼關心它,它——說不定會熬過去。」
  
  他生平第一次安慰人,尤其對象是還未成年的女孩,若是讓五行集團的其他四位成員看見了,恐怕會笑得趴倒在地上。
  
  「謝謝你!」喬恩恩滿懷感激地道謝。
  
  「我先替它擦點藥。」
  
  「嗯!」
  
  喬恩恩趕緊抱著小貓瞇,在沙發邊的地毯上坐下,而嚴鉦則去找來醫藥箱,用稀釋過的優碘替小貓的傷腿消毒殺菌,並纏上紗布避免接觸到細菌。
  
  「行了!現在先讓它好好睡一覺,等明天獸醫來檢查就可以了。」大功告成後,嚴鉦放下紗布宣佈道。
  
  「謝謝你!」喬恩恩真誠地道謝,遲疑了一會兒,忍不住說:「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你一點都不凶,而且還是個好人。」
  
  她的讚美,反而讓嚴鉦有些不自在。
  
  「的確有很多人覺得我很凶,而且我想他們絕對不會認為我是好人。」
  
  他們只會把他當成無血無淚的大惡魔!譬如那些被他操得半死的下屬、被他逼得走投無路的對手、和那些妄想在他眼皮下搞怪的廠商。
  
  「不會呀!以前我覺得你很凶,那是因為我不夠瞭解你,現在我才知道,我一直都誤會你了。你真是個好人!
  
  周太大常告訴我,為了振興喬家的事業,你一直很努力,我……早該好好向你道謝。」想起以前每回見到他就躲,儼然把他當成殺人不眨眼的大壞蛋,喬恩恩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嚴鉦微微一笑,淡然道謝:「謝謝你對我的評價。我很高興!」
  
  「你……你笑了耶!」喬恩恩第一次看見他笑,雖然只是類似扯扯嘴角的淡淡笑容,但喬恩恩已經覺得很稀奇了。
  
  以前看他,沒什麼特殊的感覺,但現在愈仔細看他,愈覺得他是個極有魅力的男人。
  
  當然,他不能算俊美,他的陽剛氣太重,儼然像個武打選手,不是時下女孩喜愛唇紅齒白型的大帥哥。
  
  但他渾身上下充滿一種令人安心的穩定感,你會清楚地感受到,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不會有危險,因為他一定會周密地保護你,不讓任何危險有機會接近你。
  
  能成為他妻子的女人一定很幸福,因為將可一生一世受他呵護。
  
  想到這裡,她的臉驀然紅了起來。
  
  她怎麼會突然這麼想呢?難道她——想做他的妻子嗎?
  
  「啊!」想到這,她立即跳了起來,窘迫地道:「我……時間很晚……我該上去睡覺了!」喬恩恩抱著小貓起身,快步走向樓梯。
  
  嚴鉦目送她像小精靈般纖瘦的身軀,一階一階地躍上樓,然後消失在樓中樓的二樓迴廊。
  
  他沒發現自己的眼裡,出現一抹從未顯露過的溫柔光芒。
  
  那是他從未對任何女性表露的疼寵,或許——還有他對一個美麗少女的愛戀,但他根本沒發覺。
  
  嚴鉦對喬恩恩這個半大不小的女孩,已然情愫深種。
  
  至於喬恩恩呢?
  
  ***
  
  「周太太,嚴鉦回來沒有?」
  
  最近喬恩恩經常問起這句話,想想幾個月前,她光是聽到他的聲音,還會躲起來呢!
  
  「還沒回來呢!小姐有事找他?」
  
  「也不是啦!」就只是……突然想見他而己。
  
  最近不知怎麼回事,她常常沒由來的想起他,想他正在做什麼,為什麼還不回來陪她?因此下課後的時間,變得異常難捱,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像一輩子那麼長。
  
  她從未有過戀愛的經驗,又沒有母親在身旁可詢問,而她也不好意思拿這種話題去間周太太,因此只能暗自苦惱。
  
  「我想看看電視。」因為不好意思讓周太太發現她在等嚴鉦,只能佯裝自己想看電視,拿這個當藉口留在客廳。
  
  「奇怪,最近小姐好像特別喜歡看電視。是不是迷上什麼日劇或連續劇?」周太太笑著問。
  
  「呃……是啊!」喬恩恩呵呵乾笑,有苦難言,只能將電視頻道轉到日本台,當真看起日劇來了。
  
  等呀等地,眼看著日劇都開始進行第二輪的重播,嚴鉦還不見人影。
  
  「為什麼每天都這麼晚回來?周太大不是說喬家的事業已經上軌道,不再花費他那麼多時間了嗎?為什麼他不趕快回來?還是他討厭我,不喜歡見到我……」想著想著,淚水居然掉了下來。
  
  莫名其妙落淚,也是最近的「症狀」之一。
  
  「恩恩小姐,該睡覺了喔!明天還要上學不是嗎?」周太大盡責地過來提醒她該就寢了。
  
  「嗯……我等一會兒再睡。你先去睡吧,我想把日劇看完。」沒等到嚴鉦,她實在無法安然入睡。
  
  「噢!這樣呀……」
  
  周太大滿臉疑惑地望著她,實在很不想拆穿,這出日劇她三個鐘頭前就已經看過了。
  
  周太大滿腹狐疑地離開後,喬恩恩百無聊賴地轉著頻道,上百台電視頻道,卻沒有一台能夠吸引她的注意力。
  
  等呀等地,終於在深夜十二點多,嚴鉦返家了。
  
  他走進客廳,看見仍在看電視的喬恩恩,立即皺起眉頭,望向牆上的時鐘。她的就寢時間是晚上十一點,而現在早已過了十二點。
  
  「這麼晚了,你早該上床睡覺了。」他的語氣有些許指責之意。
  
  「為什麼我該上床睡覺了?」喬恩恩嘟著嘴反問。
  
  為什麼他可以大半夜才回來,而她卻必須在十一點之前上床睡覺?
  
  「你明天要上學。」她叛逆的語氣,讓嚴鉦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你明天不也要上班嗎?那你為什麼還不上床睡覺?」
  
  如果是其他時候,嚴鉦可能會笑出來,但此時他只為她突來的反抗感到詫異。
  
  「我是大人。」他強硬地回答。
  
  「我也不是小孩了!」今晚不知怎麼回事,喬恩恩就是想找他的碴,和他唱反調。
  
  「到底怎麼回事?你什麼時候學會了頂嘴?」
  
  他走向喬恩恩,她立刻聞到他身上飄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她很想昧著良心說那是俗不可耐的低級香水味,但實在做不到,如果在別的情況下,她一定會喜歡這種香味。
  
  是什麼樣的女人,在他身上留下這樣的香味?她愈想愈嫉妒——
  
  嫉妒引難道她……
  
  怎麼會?喬恩恩震驚地直瞪著他,居然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好像……喜歡上他了!
  
  正因為喜歡他,才會莫名地想起他,也正因為喜歡他,她才期待他早點回來,陪陪她、和她說話。對於他身上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才會嫉妒得像心口活生生被插了一把刀似的。
  
  這一切的一切,早就透露出一個訊息,那就是——她愛他!
  
  「你怎麼了?」她的表情,活像看見有鬼站在他後頭。
  
  「沒……沒什麼!」喬恩恩怔忡低語,還沒從剛才得知的事實中回過神來。
  
  她活像見到鬼的蒼白模樣,讓嚴鉦不忍再責備她。
  
  「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早點去睡覺吧!」
  
  說完,他也走向通往二樓的階梯,準備回房休息。
  
  今晚真夠他受的了!本來是幾位工作夥伴固定眾會的日子,但紀夢棠心情似乎不太好,整個晚上不停地喝酒,最後果真喝得酩酊大醉。
  
  其他三人見情勢不妙,早就溜之大吉,只有他因為不放心把夢棠一人留在酒吧裡,只好陪她喝到將近十二點,才把醉倒的她送回家。
  
  而剛才喬恩恩嗅到的香水味,就是紀夢棠留下的。
  
  但她並不知道這些,一直以為他身上帶著香水味晚歸,必定是剛從那個妖嬈美女的香巢歸來。
  
  「你認為我還是小孩?」喬恩恩喊住正要上樓的嚴鉦。
  
  嚴鉦停下腳步回過頭,黝黑的眼珠從她齊耳的學生頭,一直到她穿著毛布偶拖鞋的小腳。
  
  「就我來看,你確實是小孩。」
  
  喬恩恩挫敗地咬咬下唇,又嚷:「既然你認為我是小孩,那你是不是該以身作則,做我的好榜樣?」
  
  「什麼意思?」他做了什麼壞榜樣嗎?
  
  「晚歸呀!如果你不喜歡我太晚上床睡覺,就請你先以身作則早點回家,按時上床睡覺,否則——你沒有資格指責我太晚就寢。」
  
  喬恩恩不知哪來的膽子,昂起小小的下巴,直視他嚴厲的黑眸。而嚴鉦也瞪大眼直瞪著她,兩人互不相讓地瞪視了半晌,最後嚴鉦妥協了。
  
  「好!我答應以後不超過十一點回來,這總行了吧?」難怪人家說父母難為,如果青春期的孩子都如此刁鑽的話,作父母的一定很頭大。
  
  「而且一個禮拜最多只能晚歸一次!」喬恩恩又下了但書。
  
  「什麼?!」連他一個禮拜晚歸幾次她都要管?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管家婆。
  
  「如果你不同意也沒關係,就當我沒說,以後我高興幾點睡覺,也請你不要干涉。」反正,她絕不讓那個擦著淡雅香水的女人接近他!
  
  「你敢威脅我?」嚴鉦臉色鐵青,鼻翼賁張,呼出的氣息像蒸汽火車般咻咻作響,看得出他很生氣。
  
  但喬恩恩就是不肯妥協,嘟著嘴別過頭,索性不看他的眼。
  
  蒸汽火車的聲響逐漸轉小,嚴鉦忍耐地閉了閉眼,再次妥協了。「好!就如你所願,我一個禮拜晚歸的次數不會超過一次。」
  
  這下她該滿意了吧?
  
  「謝謝你!你答應了我的要求,我也會乖乖聽話。現在,我上樓睡覺去了!」
  
  喬恩恩露出一抹滿足的微笑,朝他點點頭後,開心地上樓去了。
  
  奇異的是,看見她開懷的笑臉,嚴鉦滿肚子的氣竟然也消失無蹤了。
  
  這個小丫頭,究竟有什麼神奇的魅力?
  
  ***
  
  「恩恩呢?」
  
  嚴鉦走進家門時,已是晚上七點多,他脫下西裝外套交給前來迎接的周太大,隨口問道。
  
  「在餐廳裡。正一邊用餐,一邊和愛麗絲玩呢!」周太太接過他脫下的西裝外套掛好,又趕緊伸手去接他手中的公事包。
  
  這陣子他經常回來吃飯,她想是事業都上軌道,所以比較不忙了。
  
  「嗯,我也先用餐吧!」嚴鉦的腳步直接朝餐廳走去。
  
  最近他確實不再像剛接掌喬生企業時那麼忙,但他提早回來用餐的理由,除了答應過喬恩恩不再晚歸外,絕不只是因為太閒,而是——
  
  「嘻……」他還沒走到餐廳,就聽到銀鈴似的悅耳笑聲。
  
  他下意識地露出微笑,腳下的步伐也不由自主加快了。
  
  一進餐廳,就看到一隻花白交錯的貓咪被一名白淨漂亮的女孩抱在懷裡,小貓咪在她懷裡掙扎著想爬到她肩上,女孩不肯,小貓咪就抱著她的手指猛啃起來。
  
  「啊!好癢喔……不要咬,會痛啦!」
  
  喬恩恩又笑又叫地與小貓咪玩樂,桌上的飯菜幾乎不曾動過。
  
  嚴鉦無奈地暗自歎了口氣,這就是他必須提早回家的原因——當個監督喬恩恩吃飯的囉唆老頭!
  
  最近他才發現,若是不親自盯著,她往往都只隨便吃幾口飯,其他的時間都忙著與這只名叫愛麗斯的小貓玩樂。
  
  沒錯!這隻小貓就是那天深夜被喬恩恩撿回的小貓,經過獸醫的監定,確定它是一隻小母貓之後,喬恩恩就堅持為它取名為愛麗絲,直說它的優雅就像西洋美麗的花卉——愛麗絲。
  
  雖然嚴鉦怎麼也看不出,這隻小野貓哪裡優雅?不過既然她喜歡這麼叫它,他也不反對。
  
  說來奇妙,這只原本虛弱得像隨時會斷氣的小野貓,經過獸醫的診治後,腳上的傷沒幾天就痊癒了,在充足食物的照料下,身體很快健壯起來,不但開始忙著四處探險,而且還特愛搗蛋。
  
  嚴鉦好幾次從自己的皮鞋裡揪出那只毛茸茸的小傢伙,幸好他沒粗魯地將腳塞進鞋子裡,否則它大概早已一命嗚呼了吧!
  
  或許是喬恩恩太寂寞了,也或許是和失去媽媽的小貓咪同病相憐,她們一人一貓,儼然成了好朋友,除了喬恩恩上學,不得不離開家門之外,她們幾乎成天膩在一起。
  
  而嚴鉦除了嚴格禁止貓咪躍上她的床和餐桌之外,可說什麼都由著她,因此愛麗絲就在主人的寵溺之下愈來愈放肆,有時還把喬恩恩白嫩的手指當磨牙器,咬得滿是細碎的紅色牙痕。
  
  這時候嚴鉦就會拎起它,狠狠地揍它的小屁股,而愛麗絲就會安分好一陣子。
  
  見到小貓咪再度逞兇,嚴鉦毫不猶豫拎起小貓的脖子,大掌狠狠擊向它的小屁股。
  
  「喵——」
  
  愛麗絲慘叫一聲,飛快從嚴鉦的手中躍下,迅速俐落的鑽進一旁的餐櫃下。
  
  「愛麗絲!」
  
  喬恩恩心疼地喊道,轉頭用控訴的眼神望著嚴鉦:「你對它太凶了啦,你看它嚇壞了。」
  
  「我已經警告過它不准咬你,它明知故犯。」面對她,嚴鉦緊繃的容顏倒是溫和不少。
  
  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即便是一隻貓。
  
  「它只是和我玩……」
  
  「咬成這樣叫玩嗎?」
  
  嚴鉦抓起她的手,要她看看自己的指尖的點點斑痕。
  
  在他接觸到自己的手那一刻,喬恩恩覺得彷彿有股電流通過自己的身體,霎時渾身一震。
  
  嚴鉦似乎也有這種感覺,因為他也用驚訝、疑惑的表情望著她。
  
  喬恩恩紅著臉,緩緩抽回自己的手,小聲地替愛麗絲解釋。
  
  「愛麗絲還小,分不出輕重嘛!」
  
  「現在不教會它規矩,以後只會愈來愈糟!我看讓靳羅送它到寵物訓練所,等它回來,保證又乖又聽話。」嚴鉦喜歡一切事物都在他的掌控中——包括這隻貓。
  
  「不要!」喬恩恩快步跑向餐櫃,將愛麗絲從底下抱出來,捍衛地抱進懷裡,孩子氣地嚷道:「我想要的是能夠陪我的小貓咪,不是參加競賽的展示貓,誰也不許拆散我相愛麗絲。」
  
  那一刻,嚴鉦突然有種荒謬的感覺——他居然嫉妒那只幸運的小貓,能被她抱在懷中,不過他隨即搖頭喝斥自己。
  
  嚴鉦,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她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孩!
  
  「要我不送可以,你得把貓放下,乖乖過來吃飯。」他警告地瞪了眼又想伸出爪子扒她頭髮的小貓。
  
  「別把我當小孩嘛!」喬恩恩嘟起小嘴,放下愛麗絲,讓它玩耍去。
  
  「你本來就是個孩子。」嚴鉦搖頭失笑。
  
  「我下個月就滿十八歲了!」
  
  十八歲?
  
  嚴鉦這才猛然一驚,曾幾何時,那個瘦弱哭泣的小女孩已經長大,眼看著即將念大學。
  
  「下個月你滿十八歲生日,有什麼心願,或是想要什麼東西嗎?我可以幫你達成,算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真的嗎?嗯……我想要……」她瞄了瞄嚴鉦的臉,神秘地一笑。「我想要一樣很特別的生日禮物。」
  
  「是什麼?」她的笑容令他沒來由的發毛,不知道她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要你。」
  
  「啥?」她終於成功地讓嚴鉦臉上的一號表情垮掉。
  
  「嘻!我是說,那天我要你陪我。因為下是星期假日,所以我不會為難你請假陪我出去玩,但陪我吃一頓晚餐,四處逛逛走走,總沒有問題吧?」
  
  她已經厭倦每回都和他在家、吃同一個人煮的食物。偶爾,她也想和他一塊兒出門,像逛逛街啦,吃吃東西啦,不是很好嗎?
  
  他知不知道,她好喜歡和他在一起,但他卻總是那麼忙……
  
  「那當然沒問題。」
  
  嚴鉦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因此立即允諾了,他怎會知道,自己的良知與理智,即將面臨到有生以來最嚴重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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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 23:40:39
  第四章
  
  「恩恩小姐,你好漂亮喔!」
  
  周太大替喬恩恩挽好頭髮,然後驕傲地打量落地鏡中的她。
  
  今天是喬恩恩的生日,早在幾個禮拜前,她就替自己向精品店訂購了一套淺紫色的碎花短洋裝,雪紡紗的材質,裙擺有飄逸的荷葉邊,膝上五公分的長度,俏皮可愛又不失端莊,胸前抓有皺褶,酥胸微露,周太太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沒注意到,她從小照顧到大的恩恩,也是個豐腴的女孩。
  
  為了今天的晚餐約會,喬恩恩特地上了淡妝,穿上紫色高跟鞋,再由周太大替她盤上頭髮,別上淺紫色玫瑰髮夾,整個人看起來既成熟又漂亮,只有臉上未褪的稚氣,讓人大略猜得出她的年齡。
  
  「真的嗎?那嚴鉦也會這麼想羅?」
  
  她幻想嚴鉦投向自己的愛慕眼神,雙腿不禁發軟輕顫。
  
  「恩恩小姐這麼重視嚴先生的觀感呀?」周太大替她撫平洋裝的皺褶,一邊笑著問。
  
  「嗯。我希望他覺得……我很漂亮!」
  
  喬恩恩的語氣充滿少女的夢幻,周太大覺得她的語氣怪怪的,抬起頭一看,這才發現她臉上滿足醉人的紅暈——那是只有熱戀中的女人想起情人,才會出現的。
  
  難道她……
  
  「恩恩小姐,你該不會是……喜歡上嚴先生了吧?」周太大忍不住露出震驚的表情,高呼道。
  
  她的反應讓喬恩恩有些羞窘,下意識的自我防衛道:「他還未婚,我喜歡他沒什麼不對吧?」
  
  「可是——他和你相差了十二歲耶!」周太太還是不敢相信,不久前光是聽到嚴鉦的聲音,就嚇得躲起來的恩恩,怎麼會突然愛上他呢?
  
  不過仔細想想也不奇怪,自從愛麗絲這隻小貓出現後,他們兩人的感情好像一夜之間好了起來,有了愛麗絲這個共同的話題,他們之間的對話多了不少。
  
  「相差十二歲又怎樣?年齡根本不是問題!」周太大的態度,讓喬恩恩有些傷心。「我一直把你當成母親,如果連你也不支持我,那麼還會有誰給我祝福?」
  
  「小寶貝,我當然支持你!」周太大知道自己無意間傷了她的心,趕緊摟住她安慰道:「我當然會給你祝福!嚴先生年紀雖然比你梢大了些,但絕對是個誠懇、負責任的好男人,如果你們能結為連理,那麼他一定會一輩子疼你、愛你。」
  
  以她對嚴鉦的瞭解,只要是他責任範圍內的東西,不管有生命沒生命,都會打理得妥妥當當,絕不會出一點差錯。
  
  「真的嗎?」聽到嚴鉦會一輩子疼她、愛她,喬恩恩就感到嬌羞欣喜不已。
  
  或許那正是她喜歡上他的原因!從小失去父母,兩年前又失去爺爺的她,最缺乏的正是呵護與安全感,而嚴鉦做到了這些。
  
  一開始,或許曾經誤會過他很凶,還躲他遠遠的,但慢慢地,經由一些事件的牽引,她漸漸地瞭解他,而愈認識他,她愈是克制不住自己不去看他、想他、喜歡他。
  
  過了今天,她就滿十八歲了,可以算是一個成熟的大女孩,已經有資格去愛一個男人。
  
  而依他對她的態度,她想——他應該也是喜歡她的!至少,不討厭她吧?如果他願意接受她的感情,那麼他們將會是最幸福的一對戀人。
  
  想到這裡:心口更加甜蜜了。
  
  取出粉紫色的珍珠項鏈戴上後,她便先到樓下等嚴鉦,重承諾的他,果然在七點之前回家接她。
  
  當嚴鉦看見坐在客廳裡的清麗小佳人時,足足愣了好久認不出來。
  
  「恩恩?」
  
  「嚴鉦!」喬恩恩看見他,立即欣喜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嬌美可人的臉蛋,浮現羞怯的紅雲。
  
  「真的是你?你看起來……完全不同了!」變得好漂亮,儼然就像個成熟的女人。
  
  他好像直到此時才真的接受,她已經是——個有足夠魅力吸引男人的女人了。
  
  這個事實讓他意識到某種難以控制的危險,一種會讓他深深墜入、無可自拔的危機。
  
  而且她的眼睛那麼明亮,臉上的笑容如此燦爛,面對以百分之百歡喜心情歡迎他的恩恩,他更難抗拒她的魅力。
  
  嚴鉦的心中不斷發出警鈴,要他即刻遠離她,但偏偏早已答應她,今晚將與她共度,直到十二點的鐘聲響起。
  
  他從不輕毀誓言,要他臨時取消約會,萬萬不可能。而且——他也渴望與她共享一頓寧靜、溫馨的晚餐,因此心中的警訊,很快被拋諸腦後。
  
  他向喬恩恩喚道:「走吧!司機還在外頭等。」
  
  「嗯!」
  
  喬恩恩開心地點頭,跟隨他的腳步向外走。
  
  ***
  
  這是一頓非常有情調的晚餐,為了喬恩恩的生日,嚴鉦特地包下一間高級的西餐廳,這間餐廳位於摩天大樓的最高層,裝潢雅致、華麗不俗。
  
  此刻餐廳的燈全部關掉,只留下懸掛在挑高空間裡的一盞水晶吊燈,以及桌上散發出溫暖光芒的金色蠟燭,映照著冒著熱煙及香氣的高級料理。
  
  他們坐在落地窗邊,只要轉過頭,就能居高臨下,欣賞台北市美麗的夜景。
  
  除此之外,還有樂團在一旁演奏音樂,小提琴及鋼琴的優美樂音,迴盪在寧靜的空間裡。
  
  為了避免干擾他們談話,侍者也僅在上菜時才會出現,當然他們桌上備有一隻清脆的手搖鈴,可以在有需要時呼喚侍者過來服務。
  
  喬恩恩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切,禁不住讚歎道:「你怎麼想得到這些?這樣的安排太棒了!」
  
  嚴鉦切下一塊頂級的菲力牛排送入口中,淡淡地回答:「這不是我想出來的主意,是我托我的工作夥伴穆沇安排的。」
  
  穆沇是個情場高手,安排這些讓女人感動的花招,自是經驗老到。
  
  「喔。」聽到是別人安排的,喬恩恩感到有點失望,不過她很快釋懷了。「沒關係,我一樣很高興。」
  
  反正他心意到了就好,就算是委託他人做的,也無損他的心意。
  
  喬恩恩也切下自己盤中的局烤龍蝦,開心地放入口中品嚐。
  
  「真好吃!」她毫不吝嗇地讚美道。
  
  「我會向主廚傳達你的讚美之意。」嚴鉦端起紅酒朝喬恩恩舉杯。「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
  
  喬恩恩也立即拿起一旁的高腳杯,不過裡頭裝的並不是搭配料理的白酒,而是由多種果汁相蘇打水調成的氣泡飲料。
  
  即使已經滿十八歲,嚴鉦仍不許她喝含有酒精的飲料。
  
  「真的很謝謝你,今晚我好開心喔!」
  
  喬恩恩有感而發地說道。
  
  今晚,她彷彿圓了一生所有的夢想——成為一個成熟漂亮的女人、與他共進美好的晚餐、還擁有如此浪漫的氣氛……
  
  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美好,她真捨不得讓今晚結東。
  
  用過餐後,嚴鉦看看時間才九點多,於是便問她想去哪裡。 逛街、購物他都奉陪,甚至可以替她付帳。
  
  他答應過,今晚十二點之前,他都屬於她的。
  
  「我想去……」
  
  嚴鉦看見喬恩恩露出一抹淘氣、頑皮的笑容,那種詭異不安的感覺再度襲來。
  
  他警戒地望著她,不知道這回她又有什麼驚人的提議。
  
  ***
  
  「哇!這裡視野真好。」
  
  喬恩恩一進入同樣由竹子搭建而成的包廂內,充滿興味地探到窗口,眺望山下的萬家燈火。
  
  嚴鉦替她點了茶和小茶點,然後便打發走服務生。
  
  他怎麼都想不到,她居然會要求來貓空喝茶。這種地方他這輩子還不曾來過,忙祿的他,連坐下來喝茶聊天的時間都沒有。
  
  今晚看在她是壽星的份上,算捨命陪君子了。
  
  「你看,這裡可以看見台北的夜景耶。」喬恩恩回頭對他微笑。
  
  嚴鉦走到她身旁,從竹棚的小窗口往下望去,滿眼的璀璨映入眼底。
  
  「確實是。」清風拂面,他舒暢地瞇起眼睛。
  
  這裡所見的夜景,又和剛才那間高級餐廳所見的不同。除了角度問題之外,環境和心情也有很大的影響。
  
  在這種極富鄉野氣息的地方看夜景:心境上較為輕鬆,可以自由自在地聊天,就算想放肆地大笑,也不必顧忌形象問題。
  
  「你怎麼知道這裡?」他一直以為,除了上學之外,她是大門下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外頭的世界如何運轉,她根本不知道。
  
  「我是相同學一起來的。」她看累了,坐回位子上,等待侍者送他們的茶來。
  
  嚴鉦也回到座位,有些嫉妒地問:「是男同學?」
  
  像她這麼漂亮的女孩,在學校一定有很多男孩子追。這時他突然有些懊惱,完全不干涉她在學校的事的做法,是否錯了?
  
  「不是啦!」喬恩恩噗哧笑了出來。「那是班上聚餐時大家一起來的,我覺得這個地方不錯,所以才想帶你來坐坐。」
  
  「原來如此。」不知為什麼,嚴鉦有種鬆一口氣的感覺,不過難免有些好奇。
  
  「學校應該有不少優秀的男學生,總有一兩個你欣賞的吧?」他試探地問。
  
  「沒有!」喬恩恩肯定地搖頭。「他們的年紀都太小了,感覺好幼稚、不夠成熟,我喜歡心智成熟的男人。」
  
  嚴鉦恍然大悟地點頭。「原來你喜歡年紀大的男孩。」
  
  「對!我喜歡年紀大一點,尤其是會保護我、能照顧我的男人。」
  
  喬恩恩用含情脈脈的眼神凝視著他,嚴鉦心中陡然一驚。
  
  難道她是指……他?!
  
  她與震驚的他四日交接,充滿愛戀的澄澈大眼,彷彿一池帶有魔力的湖水,不斷將他吸入深深的湖底。
  
  讓他不斷墜落、沉淪……
  
  嚴鉦說不出話來,甚至無法移動,像被她施了魔法,什麼也不想去做,只想永遠這麼看著她。
  
  不知多久的時間,他們誰也沒有動作,就這麼默默凝視對方,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
  
  「抱歉,為你們送茶來!」
  
  這時,剛好服務生敲門送茶來,恰巧打斷這份既曖昧又詭異的沉默。
  
  「請放在這裡就行了。」
  
  喬恩恩請服務生放好熱茶和茶點後,服務生立即帶上包廂的門離開了。
  
  「來,我們喝茶吧!」
  
  喬恩恩笑容滿面地招呼他喝茶,但剛才的恬淡氣氛已經被破壞,嚴鉦端起熱茶低頭啜飲,不再開口說話,甚至不再看她。
  
  兩人默默無語,氣氛霎時有些僵滯。
  
  ***
  
  剛才那深情款款的凝視,完全是一種錯誤!
  
  嚴鉦嚴厲斥責自己。
  
  那只是一時的鬼迷心竅,她不該用那種眼神望著他,他更不該感到意亂情迷。
  
  這一切的一切,全是錯誤!或許從一開始和她單獨出來,就是嚴重的錯誤。
  
  「對了!」喬恩恩強自堆起微笑,宣佈道:「今天你送給我好多驚喜,我真的很高興,所以我也有一份禮物想回送給你。」
  
  「是什麼?」不知為什麼,嚴鉦竟莫名地感受到危險的氣氛。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所以你得先把眼睛閉上,我才把禮物拿出來。」喬恩恩頑皮地賣起關子。
  
  「我可以選擇不要禮物。」他嚴肅地板起臉,沒心情和她玩遊戲。
  
  「拜託嘛!」喬恩恩嘟起小嘴撒嬌,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彷彿他再不答應,她就要哭了。
  
  嚴鉦很想擺出兇惡的臉嚇她,可是最近她已經愈來愈不怕他了,何況面對她嬌俏可愛的小臉,更是沒轍。
  
  算了!
  
  他無奈地閉上眼,認命地等待她拿出令他驚喜的禮物。
  
  閉上眼睛,聽覺、嗅覺和觸覺更加敏銳了。
  
  他聽到細碎的聲音,接著聞到一陣淡淡的香氣靠近,然後——一張柔柔軟軟的小嘴,印上他略寬的薄唇。
  
  嚴鉦彷彿觸電般,渾身倏然僵硬。
  
  他迅速睜開眼,還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喬恩恩已經紅著臉退開了。
  
  「我——喜歡你!」
  
  她紅嫩的櫻唇栘到他耳邊,輕聲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喜歡他?!
  
  剛得知這個事實的一瞬間,首先湧上嚴鉦心頭的感覺是——喜悅。她是如此嬌俏可人的女孩,誰能不喜歡她?誰又抗拒得了她?
  
  只是這份喜悅宛如泡影,很快消失無蹤,接著理智、道德迅速歸位,嚴加撻伐他的喜悅,彷彿那是多麼重大的罪惡。
  
  別說他的責任心不允許他對她動情,就連最起碼的良知也不放過他。
  
  嚴鉦呀嚴鉦,她只是個剛滿十八歲的少女,哪懂得什麼是愛?她說喜歡你,你就相信了嗎?她可是恩人臨終前托付給你,要求你好好照料的珍貴花朵,你怎能將花朵培育長大後,就妄想採擷她?
  
  他痛苦而羞愧地閉上眼,喝令自己將甜美可人的她推出心房。
  
  喬恩恩不是他能夠碰觸的對象,她屬於另一個更年輕、更優秀的男人,自己的責任是守護她,依情理上來說可算是如兄如父,怎能對她有男女之情?
  
  是的!他是看守藏寶庫的人,沒資格打開那扇不應由自己開啟的門,現在只需盡好自己的責任,等她安然長大後,輔助她接掌喬生企業,那麼他的責任就算完了。
  
  更何況他是如此平凡的男人,甚至有很多人害怕他那張總是平板、沒有笑容的撲克臉,膽子稍微小一點的小孩,甚至會被他嚇哭。
  
  他不明白現在她怎會喜歡上他?又是喜歡他哪一點?
  
  現在雖然滿口說喜歡他,但能喜歡多久?恐怕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說他考慮太深也好,說他怯弱也罷,總之,他不願貿然接受她的感情,更怕付出自己的心後,到頭來換得的,卻是心痛的代價。
  
  誰也想不到,商場上打不倒的強者,在面對感情時,居然畏怯得像個弱者!
  
  所以他已打算,等她順利接掌喬生企業之後,將為她尋覓一名足以匹配她的好男人,讓她盡快結婚。那麼從此之後,他們橋歸橋、路歸路,她與他將永不相干!
  
  他想,這才是最好的抉擇。
  
  「你怎麼都不說話?」嚴鉦詭譎地沉默著,讓喬恩恩感到不安。
  
  他為什麼不笑?不說他也喜歡她?
  
  「你該聽見了,我說我喜歡你——」
  
  「別再胡鬧了!你不該輕易去吻一個男人,那只會讓人覺得你隨便!」嚴鉦臉上滿是冰霜,出口的話語更是傷人。
  
  「我已經十八歲了!我喜歡你,為何不能吻你?」喬恩恩覺得好傷心。「請你相信我,我是說真的!我真的喜歡——」
  
  「你一個半大不小的女孩子,哪懂得什麼是愛?不要多看了幾本愛情小說,就拿我當成實驗的對象!」嚴鉦厲聲喝斥。
  
  而喬恩恩只是悲傷地望著他,難過他為何不相信她的愛?
  
  嚴鉦無法抗拒那從熱情轉為哀傷的大眼,索性起身粗聲道:「我們該回去了,明天你還得上學!」
  
  「嚴鉦——」
  
  他逕自扭頭離開包廂,喬恩恩哽咽地在他身後呼喊,卻喚不到他的回頭一視。
  
  結了帳後,嚴鉦命司機送喬恩恩回家,自己則改搭計程車下山。
  
  今晚,在她吻他、說愛他之後,他無法再和她共處於一個車廂裡。
  
  回到家後,喬恩恩哭了一整晚,徹夜不睡等他回來,然而一直等到天亮,嚴鉦都沒回來,只要司機替他送衣服到辦公室去。
  
  接下來的幾天,他同樣藉口忙碌,滯留在辦公室不回來,不過一個禮拜後,他卻主動回家,還要周太太將恩恩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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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 23:41:04
  第五章
  
  「嚴鉦要見我?」
  
  喬恩恩一放學就聽周太大說,嚴鉦正在書房等她。她又驚又喜,隨手將書包丟給周太大,就飛奔上樓衝向書房。
  
  他想通了!他一定是想通了,決定接受她的感情!
  
  「嚴鉦?」
  
  她氣喘吁吁地推開書房厚重的雕花木門,微笑著輕喊道。
  
  「恩恩,你過來。」嚴鉦正專注的閱讀一本薄冊子,聽到她的聲音,他頭也不抬,只沉聲命令道。
  
  「好。」喬恩恩腳步輕快地走過去,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反正他本來就是個嚴肅的人,且甚少和人說笑,如果他突然笑瞇瞇地喊她,才會嚇她一跳呢!
  
  喬恩恩拉開書桌對面的椅子坐下,期待地等著嚴鉦開口。
  
  嚴鉦合上剛才閱讀的薄冊子,雙手交疊放在桌上,一臉嚴肅地問她:「你今年就要高中畢業了?」
  
  「嗯。五月底就提前離校,大概六月中的時候舉行畢業典禮。」
  
  喬恩恩不太明白他為何突然提起畢業的事,不過還是照實回答。
  
  「這裡有份關於日本京都大學的簡介,你看一看。」他將剛才所看薄冊子推到她面前。
  
  「京都大學?」喬恩恩驚訝地問。「為什麼突然要我看這份簡介?」
  
  「因為我打算在你畢業後,送你到日本的京都大學唸書。」
  
  這是他這個禮拜夜宿辦公室,想出來的解決之道。
  
  讓他們分離,是最好的辦法!送她到日本念大學,等她回國已是四年後的事,屆時她想必已將他忘得差不多,即使曾經對他動心,也將不復記憶。
  
  另外——將她送到日本還有另一個好處,就是可以避免自己克制不住渴望親近她的心,犯下不該犯的大錯。
  
  「什麼?!」喬恩恩瞪大眼,就算走在路上被雷打中,都不會比這個消息更令她震驚詫異。
  
  「京都大學不但是關西地區的名校,同時也是日本首屈一指的大學。你的英數文理都不差,又懂得日文,先過去念幾個月的語言學校,稍作課業上的準備,我相信依你的程度,應該可以輕鬆過關。」嚴鉦分析道。
  
  自從決定送她離開台灣之後,他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最後決定讓她前往她奶奶的祖國——日本就讀。
  
  喬恩恩的祖母!也就是喬海生的妻子是日本人,早在喬海生之前就過世了,不過她在世時常帶著喬恩恩回京都的娘家省親,她的親戚們都很喜歡恩恩。
  
  因此喬恩恩會說日語,據說喬海生生前也一直希望她前往日本念大學,現在他所做的決定,正好與喬海生的遺願不謀而合。
  
  他已派人先去日本打點一切,並打算讓周太太跟過去,照料恩恩全部的生活起居,也給了恩恩祖母的娘舅家一筆可觀的金錢,讓他們好好照顧她。
  
  「為什麼?」
  
  這個消息對喬恩恩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她不但錯愕,而且有種受傷的感覺。
  
  為什麼?她好不容易才不再畏懼他,甚至喜歡上他,他為什麼偏要急著將她送到日本?
  
  難道他就那麼討厭她,連多見她一眼,都不願意嗎?
  
  「怎麼了?你不想去?」嚴鉦故意漠然道:「讓你去日本念大學,是你爺爺生前的心願,我只是按照他的遺願,如果你打算讓他失望,大可不遵從我的安排。」
  
  「我爺爺的心願?」喬恩恩目光呆滯地喃喃自語。
  
  他決定送走她,真的是為了爺爺的遺願嗎?
  
  還是他根本不想見到她?
  
  「沒錯!我希望你進入京都大學的經濟學部就讀,先對商業有基本的概念,將來畢業之後回台灣,再找機會讓你進修,然後慢慢把喬生企業的經營重心移交到你身上。」
  
  「可是……我對商場上的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喬恩恩小聲地提出抗議。
  
  她本人比較想念一些文學、藝術方面的東西。
  
  「這不是你所能選擇的!」嚴鉦濃眉緊蹙,臉上出現嚴厲之色。「你爺爺雖然將喬生企業交由我打理,但那只是暫時的,並非永遠如此,喬生企業最終還是要交回你手上!如果你不願學習商業的東西,難不成要我一輩子替你打理喬生企業嗎?你怎能令你爺爺如此失望?!」
  
  「我……」喬恩恩愧疚地低下頭。她確實對不起爺爺!
  
  「你要知道,我並沒有義務一輩子替你經營公司!當初答應你爺爺照顧你、打理喬生企業,純粹是想報答他對我的恩情。
  
  當初我們協議過,我的責任只到你長大成人,有能力接任公司為止。我有自己的公司必須管理,為了經營喬生企業,已經損失太多商機,你不可能要求我永遠留下來為你賣命!」
  
  他冷酷地說道,儼然把她當成麻煩的拖油瓶。
  
  喬恩恩臉色一白:心口的傷痕更深了。但她還不願放棄,她不信以往疼她、寵她的嚴鉦,對自己沒有一絲眷戀。
  
  「你真的……不肯永遠留下來嗎?我們可以結——」
  
  「夠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嚴鉦猛然起身,煩躁地轉身背對她。
  
  「別再說了,我心意已決,等你一畢業就去日本,否則我將不惜自毀誓言,提早離開喬家!」
  
  「我……知道了!」
  
  也就是說,他們必須有一個人走,不是她,就是他!
  
  她知道他若離開,就不會再回來了,所以絕不能讓他走。如果他要她去日本,那就去吧!
  
  喬恩恩想擠出一抹不在意的笑容,然而此刻的笑容卻是如此不自然。
  
  「我明白了!我會去日本,會還你自由的……」
  
  她終於明白,在他心目中,自己只是他的責任,甚至是一個甩都甩不掉的包袱。他一定很希望她自眼前消失,再也不用麻煩他。
  
  喬恩恩其實想哭,但不想讓他發現她的心思,於是拚命忍著淚,假裝興奮地強自擠出笑容:「啊!我要去日本留學了呢,我得趕快回房打電話告訴同學才行。」
  
  她拿起桌上的簡介推開椅子起身,然而轉身的那一刻,淚水卻無可抑制地流了下來。
  
  忽然覺得,自己就像一顆不受喜愛的皮球,迫不及待被踢開。
  
  嚴鉦必定不喜歡和她共處在一個屋簷下,甚至覺得很煩,偏偏想甩又甩不掉,所以才要把她送走。
  
  不能再讓他討厭她了!
  
  如果離開,就能讓他感到開心的話,那麼——她走!
  
  一個月後,喬恩恩在周太大的陪同下,搭機前往日本,落寞地展開自己四年的留學生涯。
  
  ***
  
  四年後
  
  一架日亞航空的班機降落在中正國際機場,接著便平穩地在跑道上滑行,然後緩緩駛向早已架好空橋的停機坪。
  
  喬恩恩透過機艙的玻璃窗,望著窗外的朗朗晴空,心頭還有點恍惚。
  
  真的回到台灣了!光是望著外頭耀眼的艷陽,她彷彿就已感受到那暖暖熱熱的空氣,這和日本仍然微寒的氣候是完全不同的。
  
  睽違四年多,她終於又回到台灣,回到「他」的身邊了。
  
  不知道這些年來,他可曾想過她?
  
  與他第一次相見的情景,就像昨天剛發生那般清晰。喬恩恩還記得那時爺爺剛病逝,悲傷無依的她不知該何去何從,突然有個天神般的男人走到她面前,對她宣佈: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責任!
  
  那時候,她好怕嚴肅淡漠的他,總覺得他很凶,不敢跟他說話。後來他們之間的緊繃關係總算獲得改善,可是他卻在這時將她遠送國外就讀,他永遠不會知道,那時自己有多傷心。
  
  因此喬恩恩才會留住日本四年,不曾回國。
  
  直到現在,她的心口仍隱隱作疼。
  
  喬恩恩不自覺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坐在身旁的周太太輕喊道:
  
  「恩恩小姐,該下機了。」
  
  「噢!」這才發現,機艙的旅客都走得差不多了。「我們也下機吧!」
  
  喬恩恩提著隨身行李,和周太太一同走出頭等艙,就看見有一位三十出頭的男子等在機艙口。
  
  「是喬小姐嗎?」
  
  喬恩恩不認識他,於是有些遲疑地回答。
  
  「我是喬恩恩沒錯。你是……」
  
  「我姓黃,叫黃志洋,是嚴先生派我來接機的。」
  
  「是嚴鉦派你來接我的?」喬恩恩的臉上,一下子顯現了光采。
  
  或許,他並不是那麼討厭見到她!
  
  「是的!請將行李交給我,我帶您從另一個通關口出關,會比較快一點。」黃志洋接過她手中的隨身行李,恭敬地帶頭往前走。
  
  「麻煩你了。」
  
  喬恩恩將手中的行李交給他,腳步好像也輕鬆許多。
  
  黃志洋在前頭領路,不時回頭偷覷她。
  
  她真漂亮!他的眼中,滿是掩不住的癡迷。
  
  聽說她是老闆的義妹,回國之前在日本待了四年,難怪皮膚那麼白,簡直像牛奶一樣,半點瑕疵都沒有。一雙眼睛又圓又亮,還水汪汪的,長長的睫毛眨呀眨,好像在訴說她的天真與單純,小小的嘴兒紅得像櫻桃,讓人想咬一口。
  
  她是美,但美得不艷不俗,若是真要比喻的話,他會拿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來形容她。
  
  如果他展開攻勢的話,不知道她會不會笑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自量力?
  
  喬恩恩心中一直想著等會兒和嚴鉦見面的情景,因此沒發現黃志洋不斷投來愛慕的目光,倒是悉心護主的周太太發現了。
  
  「黃先生,請問後頭有什麼好看的嗎?你這樣頻頻回頭,不怕脖子扭傷嗎?」周太大不悅地清清喉嚨,要他收斂一點。
  
  「對不起!」
  
  黃志洋的臉立即漲紅了,飛快收回視線,羞愧地低下頭。
  
  而喬恩恩還一臉茫然地望著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後來黃志洋一路上連多看喬恩恩一眼都不敢,只是專注地開著車,一把她們送抵喬家大門,他就飛也似地開著車走了。
  
  想當然爾,高攀喬恩恩的美夢,他是不敢再做了。
  
  「他怎麼了?」好像有狗在追他似的!
  
  喬恩恩眨動美眸,疑惑地轉頭詢問周太太。
  
  「誰知道呢?」周太大當然不會拿這種小事驚擾她,只是笑著招呼道:「來!恩恩小姐,我們進去吧!」
  
  ***
  
  嚴鉦坐在會議桌的首位,聽著五行集團其他四位夥伴的工作報告。
  
  他們每個月固定一次舉行簡報會議,現在正輪到穆沇。
  
  他正向其他四位夥伴,介紹自己一個月來工作上的大略進展,以及未來的新目標。
  
  他說得用心,其他夥伴也聽得專注,惟獨——
  
  「款!老大,我報告的內容,你到底聽進去了沒有?」
  
  穆沇忍不住湊到嚴鉦面前,伸出五隻修長的手指揮呀揮。
  
  從頭到尾,就見嚴鉦盯著桌上的文件發愣,依他看,老大根本連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我知道你報告些什麼,關於新設鋼鐵廠的部分,我會派人評估後給你答覆。今天到此為止,散會!」
  
  嚴鉦沒看見夥伴們詫異的表情,腳步急促地離開會議室。
  
  半分鐘之後,穆沇才緩緩合上張大的嘴,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可是負責的是航運呀!」
  
  「今天『她』回國,老大心神不寧,也是正常的。」紀夢棠將自己帶來的文件裝入黑色公事包裡,微笑著起身。
  
  「你所說的『她』,不會是指……」袁祖燁皺眉猜測。
  
  「沒錯,正是喬恩恩。」
  
  「喬恩恩回來就回來,老大何必心神不寧?」提起女人的名字,封縉培就滿心不悅。
  
  「呵呵,你不知道嗎?當年的小女孩,現在可長得亭亭玉立,標緻又動人了,老大一日日看著她成長,綻放得像朵嬌艷的花兒,你說他能不心動嗎?」
  
  「老大已經四年沒見過她了!」封縉培冷冷地反駁。
  
  「哎,你的消息還真是不靈通!你不知道老大每個月固定派人,從京都送回喬恩恩的近況和最新照片嗎?不過這也難怪!你眼中只有房子和土地,連唯一的兒子都像管家生的似的,難怪你不知道。」
  
  誰叫封縉培開口閉口就說女人現實自私、負心無情,如今逮到機會,紀夢棠當然要好好損損他羅。
  
  封縉培賞她一記冷得足以和北極冰山媲美的白眼,紀夢棠卻滿不在乎地一笑。
  
  她知道他雖然看起來冰冷不耐煩,但心底是疼愛她的,大家都當她是好妹妹。
  
  「如果你們有興趣的話,我這裡正好有張喬恩恩的近照,想看嗎?」紀夢棠話還沒說完,袁祖燁就已急吼吼地伸出手。
  
  「快給我看看!」
  
  「我也想看。」穆沇隨即表態。
  
  封縉培板著臉僵了一會兒,也悄悄湊過頭去。其實,他也想看。
  
  「喏,拿去看吧!」
  
  紀夢棠慷慨地從皮包裡拿出照片,三個男人擠上前一看,立即瞪大眼。
  
  「這……」
  
  「老天!這喬恩恩真不是普通漂亮。」袁祖燁直率地脫口喊道。
  
  她簡直比電影明星還漂亮!
  
  長髮披肩、明眸皓齒的喬恩恩,走在可能是校園的櫻花小徑上,看得出末施脂粉,卻遠勝化著精緻妝容的日本女孩。
  
  「她確實很美。」穆沇嗓音低啞地附和。
  
  他自認見過數以百計的絕色美女,但和清靈脫俗的喬恩恩一比,他所見過的絕色美人似乎全成了庸脂俗粉。
  
  「哼!普通姿色而已。」
  
  封縉培是那種死也不肯開口讚美女人的人,說她「普通姿色」,已算是非常 恭維她了。
  
  「你從哪弄來這張照片的?」袁祖燁好奇地問。
  
  依老大悶葫蘆的性格,絕不可能自己拿著照片到處炫耀。
  
  「很簡單呀!他請人送資料回來,我也花錢請那人送一份同樣的資料給我,照片不就輕易到手了?」
  
  「喔——你追蹤老大的私事,若是被他知道了,鐵定會抓狂。」
  
  雖然嚴鉦的抓狂只是冷冷瞪人一眼,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不該調查我的事!但袁祖燁可不想被那雙冰眼凍傷。
  
  「他又不會罵我。」紀夢棠無辜地噘起紅唇。
  
  總之,她就是仗恃著大家對她的疼愛,竭盡所能地興風作浪就對啦!
  
  「哼!如果老大真的迷上那女人,我看他也快完了。」
  
  對封縉培來說,如果結婚就是踏入婚姻的墳墓,那麼談戀愛就是自尋死路,一個一心想死的人,誰救得了他?
  
  「別這麼說麻,戀愛又無罪。」紀夢棠替嚴鉦說話。
  
  「你也談過戀愛,那滋味甜美嗎?」封縉培冷笑著反問。
  
  紀夢棠臉上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哀傷,以及——怨恨。
  
  說到恨,今天又是該去見「他」的日子,或許她該帶一瓶穿腸毒酒去,讓他在享用過美酒之後,滾下地獄去。
  
  「最近忙死了,我要先走了!」
  
  想起那個掌控她的身子及自由的人,紀夢棠的心情陡然壞了起來,也沒心情再繼續閒聊。
  
  她拎起公事包離開,在場的三個男人都用同情、心疼的眼神,目送她纖瘦卻佯裝堅強的背影。
  
  穆沇低頭凝視桌上的照片,沒有多想就打開自己的皮夾放進去。
  
  有張天仙美女的照片長伴自己左右,也是件不錯的事!
  
  他這麼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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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 23:41:25
  第六章
  
  夜涼如水,喬恩恩單手撐著下顎,坐在家門前的台階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正舒服窩在她懷中打瞌睡的愛麗絲。
  
  今天她看見已經長大的愛麗絲:心裡好高興。沒想到愛麗絲居然還在喬家,沒被嚴鉦送走!
  
  想起他,她就忍不住歎息。
  
  十一點了,他竟然還沒回來!
  
  打從她下午回到台灣,就一直期待著與嚴鉦見面。 本想就算他不會立即趕回家,好歹總會回來請她吃頓晚飯,洗塵接風什麼的吧?但也沒有!
  
  他只撥了通電話回來,吩咐周太太多替她準備幾道愛吃的菜,就算替她接風。
  
  從下午等待至今,喬恩恩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測。
  
  在他的心目中,她只是恩人留下的拖油瓶,雖然覺得麻煩,卻是甩也甩不掉。四年前將她送到日本時,他一定很高興能擺脫自己吧?
  
  如今她學成歸國,對他而言,不就代表麻煩又回到身邊了?難怪不願回來。
  
  喬恩恩摘下一朵台階旁綻放的美人櫻,有一下沒一下地拔下花托上桃紅色的小花,眼神茫然地望著恬靜的黑夜。驀然,遠處車道投射過來的兩道強光,代表有車駛入喬家的車道了。
  
  她立即忘了剛才的哀怨及悲傷,欣喜地跳起身,期待地望著那輛逐漸駛近的黑色轎車。
  
  嚴鉦一開始沒發現她,逕自將車停入車庫,然後取下鑰匙下車。今晚他早已打算晚歸,所以要司機把車留下。
  
  他打開公事包,取出家門的鑰匙,正欲跨上台階開門,這才發現台階上立著——道窈窕的身影。
  
  「別來無恙。」喬恩恩伸手按亮台階上的照明燈,只為了將他看得更清楚。
  
  「恩恩?」
  
  嚴鉦幾乎露出喜悅的笑容,不過隨即又繃起臉。
  
  他故意在辦公室待到這麼晚,就是為了避開與她相見。他絕非不想見她,相反的,他很想見到她,但卻怕兩人相見時那份尷尬——他不知該對她說什麼。
  
  你好?歡迎回來?
  
  還是假裝平靜地與她閒話家常,假裝四年前流蕩在他們之間的情愫,從來不曾存在過?
  
  四年未曾親眼見到她,她似乎比照片上更飄逸出塵、玲瓏誘人。
  
  她穿著一件嫩紫色的絲質睡衣,外罩一件薄睡袍,他清楚地看見豐腴酥胸之間的陰影。
  
  嚴鉦立即口乾舌燥地別開頭,語氣有些嚴厲地指責:「我記得我提醒過你,別穿著睡衣離開房間!」
  
  「不會有人看見的,而我以為你不會回來。」
  
  喬恩恩透過暈黃的燈光,貪婪地凝視他。
  
  四年不見,他和記憶中的一樣,完全沒有改變。依然是高大健碩的身軀、平板毫無表情的臉孔,和不帶任何情緒的話語。
  
  他依然那麼吝於給人一絲柔情,她不知道自己為何還愛他——是的!她想自己是愛上他了。
  
  早在四年前,他在她的心目中就已佔有重要的地位,只是那時她不知道那就是愛,剛萌芽的情愫經過四年時空的阻隔,逐漸醞釀發酵,現在她終於明白,心頭始終揮之不去的酸楚,還有想起他時,那種苦澀又甜蜜的思念——原來這全是愛!
  
  在日本時,她也曾因為迷惑,而接受幾名男孩的邀約,一同共進晚餐。但奇怪的是,無論和多麼優秀的男人相處,她都沒有任何感覺。那幾個人都只和她用過一頓晚餐,然後就再也不曾出現在她面前。
  
  說真的,她一點都不在乎!直到見著他的這一刻才知道,原來自己心中早已有嚴鉦的存在。
  
  她真的愛他!愛他捍衛她的強壯臂膀,愛他洞悉世事的睿智黑眸、愛他不多言卻性感的寬闊雙唇,愛他喊她恩恩時,那令她渾身酥麻的醇厚嗓音。
  
  遺憾的是,她愛他所有的一切,他卻不愛自己!
  
  四年前急匆匆地將她送走,四年後她回來了,他卻三更半夜才進家門,究竟要怎麼做,他才會愛她?
  
  喬恩恩的憂傷,清楚地寫在她的翦水瞳眸裡,嚴鉦看見了,卻不明白她為了什麼而憂傷。
  
  「這麼晚了,你在這裡做什麼?」
  
  四月的天氣還是很不穩定,夜晚風寒,她居然只披著一件薄睡袍就跑出來!
  
  嚴鉦立即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
  
  西裝外套上有他的餘溫,喬恩恩眷戀地將它拉緊,好貼近自己微顫的肌膚。
  
  「我在——」等你!
  
  但這兩個字,她卻說不出口,只能將視線轉向藍黑色的穹蒼。「我想看看台灣的星星。」
  
  嚴鉦跟著仰頭往上看,天空確實有幾顆燦爛星子,但還不足以讓人冒著感冒的危險,跑到戶外觀看。
  
  她有心事,他知道。但卻不曉得,她心中究竟藏有什麼難言的秘密。
  
  是感情令她憂傷嗎?他不敢開口詢問,因為那太親暱了,他也無法干預她的心思,目前所能做的,只有好好籌畫一切,安排她的未來。
  
  讓她順利接任喬生企業的總裁,然後——找個好男人讓她出嫁!
  
  想到這,他垂下雙眸,遮掩眸中的痛楚。
  
  「外頭太冷,早點回房睡吧!」
  
  嚴鉦從她身旁繞過,打開大門,正欲進入屋內,一隻纖細的小手卻突然抓住他的衣袖。
  
  「我回來了,你高興嗎?」喬恩恩盈盈的大眼,眨也不眨地凝視著他,瞳眸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執著。
  
  即使答案可能令她心傷,她依然很想知道,他——是否想念過她?即便只有一次!
  
  「當然!」嚴鉦回答的太快,彷彿想掩飾什麼。「我當然高興你回來,這樣我就能盡快將喬生企業的管理權交還給你,專心打理自己的五行金控。」
  
  喬恩恩渾身一震,小手緩緩鬆開手中的衣袖。
  
  原來他從未思念過她,一心所想的是盡快將喬生企業還給她,好永遠擺脫她!
  
  「晚安!」
  
  嚴鉦不敢看向她的眼,怕她看出自己在說謊,匆忙道過晚安,飛快邁開大步走進屋內。
  
  而門外,喬恩恩第一次為愛流下眼淚。
  
  她知道當年爺爺只拜託他照顧她,無法求他愛她。
  
  爺爺,您可知道我好難過?
  
  晶瑩的淚,緩緩滑過細緻的肌膚,留下兩道濕濡的光澤。
  
  她該怎麼收回自己的心呢?
  
  ***
  
  第二天早晨,嚴鉦特地提早下樓,希望在喬恩恩起床之前出門上班。
  
  沒想到,他才剛下樓,就看見她坐在餐廳裡,正吃著周太大準備的早餐。
  
  「嚴先生,早!您想吃點什麼?」周太大笑著問道。
  
  嚴鉦不好推辭,只得說:「不必麻煩,跟恩恩一樣就行了。」
  
  「好!您先坐會兒,早餐馬上就來。」
  
  周太太笑著進廚房忙去了,嚴鉦拉開椅子坐下,喬恩恩也沒說話,氣氛頓時有些尷尬,他只好清清喉嚨,先找話題和她說話。
  
  「昨天才回國,怎麼不多睡一會兒?」仔細一看才發現,她穿得非常整齊,粉藍的套裝,像要出門似的。「要出去?」
  
  「嗯。」喬恩恩輕輕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抹抹嘴,微笑道:「我想和你一起去公司。你希望我及早接手公司不是嗎?那麼我自然得早點進公司,學習管理經營的事務,不是嗎?」
  
  這是她經過一夜考慮後的決定。
  
  不過她可不是真的打算放棄,如果進公司學習的話,嚴鉦勢必得親自帶領她。周太大常常誇她是個漂亮、討人喜歡的女孩,如果增加與他相處的機會,或許他會發現她的好,進而喜歡上她……
  
  這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卻一點把握也沒有。
  
  「你想和我一起去公司?」嚴鉦不由得一愣。
  
  的確!若想讓她及早上手接管喬生企業的事務,跟在他身邊學習確實是最好的辦法。然而,他還不想面對她——至少目前沒辦法!
  
  若是每天長時間與她相處,他怕會藏不住自己的心。
  
  守寶之人,焉能監守自盜?
  
  他必須替喬海生好好守護這塊珍寶,直到將她完整交給值得托付終生的男人。
  
  「可以嗎?」喬恩恩有些遲疑地問。她真怕他會拒絕!
  
  「當然可以!到公司之後,我馬上替你安排。」
  
  他回答得迅速俐落,喬恩恩自然以為他同意讓她跟隨在身邊,後來才知道,他並非將她安排在他身邊,而是——
  
  「你好!我叫穆沇,久仰芳名,很榮幸未來這段時間,能夠與你共事。」
  
  穆沇握了握喬恩恩的手,笑容滿面地打招呼。
  
  方才得知嚴鉦正準備找人指導喬恩恩如何接管喬生企業,他立即毛遂自薦,極力爭取這個機會。
  
  問他原因為何?他也說不出來,或許只是單純的想和她有更多彼此瞭解、相處的機會。
  
  嚴鉦冷眼旁觀穆沇過分熱切的笑容,以及——他微瞇著眼,嫉妒地瞪著那只仍緊握著喬恩恩的大手。
  
  他從穆沇身上,嗅出男性看中心儀對像時,所散發出的狩獵氣息。這時他真想反悔,收回先前的決定,因為讓她跟著穆沇,無疑是將小紅帽推人大野狼口中。
  
  但出爾反爾向來不是他的作風,即使感到後悔,他也無法改變這個決定。
  
  嚴鉦走上前,技巧性地分開他們的手。
  
  「允,以後恩恩的事,就請你多費心。」
  
  「哪裡!能夠和恩恩這麼漂亮的女孩相處,我高興都來不及了,就別提什麼費不費心了。」
  
  穆沇轉向喬恩恩,臉上是掩不住的愛慕。
  
  「恩恩,你知道嗎?我們早就想親自與你會面,但嚴鉦這傢伙好小氣,就是不許我們跟你見面,害我直到今日才見到你。」
  
  「很高興見到你!」喬恩恩恬淡微笑。
  
  她感覺得出來,穆沇非常會說話,而且很懂得哄女孩子開心。
  
  他那英俊的臉上,掛著令人迷醉的笑容,甚少有女人不心動,偏偏喬恩恩就是其中之一。
  
  說來奇怪,她雖不討厭他,卻也沒有動心的感覺。或許是她早已習慣了另一個更高大、卻更沉默的男子吧!
  
  想起他,她的心不由得擰疼了。
  
  她對穆沇歉然一笑,央求道:「穆大哥,對不起!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我有點事想和嚴鉦談談。」
  
  穆沇有些疑惑地蹙起眉,看看她,又瞄瞄倏然一震的嚴鉦,察覺到某種詭異的氣氛。不過他隨即瀟灑地一笑,說了聲:「當然!」
  
  接著便離開嚴鉦的辦公室,並禮貌地帶上門。
  
  「為什麼?為什麼要我跟著穆大哥?」喬恩恩眼神痛苦地望著嚴鉦。
  
  「你不喜歡穆沇?」嚴鉦壞心地暗自竊喜。
  
  「不是。他人很好,只是……我以為會到你身邊學習,為什麼是別人……」
  
  這是他第二次給她受傷的感覺。難道連和她共處一間辦公室,他都無法忍受?
  
  對於她的疑問,嚴鉦只是避重就輕地回答:「我自有我的考量。我的專長是金融,而穆沇主修管理,他才是指點你如何經營公司的良師,跟著他,你必定能學到更多東西。」
  
  這番話在喬恩恩聽來,分明就是排斥與她共處的推托之詞。她心痛地垂下眼,瞭然地點頭。
  
  「是嗎?我明白了,那就依照你的安排去做吧!」
  
  喬恩恩意志消沉地從他身旁走開,那一刻,嚴鉦真有股衝動,想將她拉回自己身邊。
  
  然而他終究沒有伸出手,只是默默目送喬恩恩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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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 23:41:53
  第七章
  
  「你就是喬恩恩?」
  
  一名身材幾乎和嚴鉦一樣高大的男人,雙手環在胸前,用像在肉攤檢視豬肉的眼神,來回打量喬恩恩。
  
  喬恩恩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他的外型也和嚴鉦有點神似,同樣都像塊堅硬的岩石,但這人濃眉大眼,比嚴鉦俊朗,只可惜板著一張臭臉,脾氣看起來很不好的樣子。
  
  「她真的已經二十二歲了?我看她根本還未成年!」
  
  另一個開口說話的男人長得還滿帥的,但他的俊臉比剛才那個脾氣火爆的男人更冰冷,連說話都不看著她,彷彿多看她一眼,就會缺少一隻眼睛。
  
  「我或許看起來有點小,但確實滿二十二歲了。」喬恩恩覺得很無辜。長得娃娃臉,又不是她的錯!
  
  「你嚇了一跳吧?他叫袁祖燁,我是紀夢棠,而另外這個冰塊臉叫做封縉培。我們都是五行集團的五大龍頭之一,也就是說,我們都是嚴鉦的好朋友。」
  
  紀夢棠以大姐姐般親切和藹的姿態,安撫顯然快嚇傻的喬恩恩。
  
  「嚴鉦的朋友?」
  
  喬恩恩很高興能夠認識這麼多嚴鉦的朋友,她覺得自己好像離他的生活稍微近了一步。
  
  「你們和嚴鉦認識很多年了?」她面色微紅地打聽有關他的一切。
  
  紀夢棠瞇起性感的杏眼,細細打量她臉上些微的羞澀,難道喬恩恩她……
  
  喬恩恩和嚴鉦?真是太有趣了!
  
  「沒錯!我們認識少說也有二十幾年了。嚴鉦那傢伙,打從在育幼院的時候,就是個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悶葫蘆,近幾年來因為工作緣故,與人應酬多了,他才慢慢改掉不多話的怪毛玻」小時候有一度,袁祖燁還瞧他很不順眼呢!
  
  「育幼院?」喬恩恩極為震驚。「他是在育幼院長大的?」
  
  「不只他,我們都是。」穆沇下意識地靠近她,想撫去她臉上的心疼。「我們幾個因為不同的原因,打小就被丟棄在那所育幼院,後來相知相惜,才成為莫逆之一交。」
  
  「嚴鉦是我們五人當中年紀最大的,因此他很照顧我們。當年受到你爺爺的幫助前往美國留學時,他便利用打工賺來的錢成立了一間網路公司,且立刻把我們全找了去,分別給予我們合適的工作,後來那間小公司逐漸茁壯,才演變成今日的五行集團。」紀夢棠解釋。
  
  「他是個好兄長。」封縉培中肯地下了評語。
  
  「原來他是孤兒……」喬恩恩臉上寫著藏不住的心疼。
  
  原來看來堅強的他,竟是個沒有父母照料的孤兒!
  
  她曾經因為父母、爺爺的辭世,為自己孤單無依感到悲傷,但她好歹還有他的照顧,而他卻只能靠自己的努力,艱辛困苦地一步步往上爬。
  
  喬恩恩是個很容易懂的人,所有的心思都寫在臉上,只要看著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紀夢棠一直在一旁默默觀察她,她從喬恩恩眼中看見她對嚴鉦的憐惜、敬佩,還有——仰慕!
  
  原來喬恩恩對嚴鉦他……
  
  她美麗的紅唇勾起一抹瞭然的微笑。
  
  有趣,真有趣!
  
  被守護的寶藏自己選中了守寶人,她真想看看,嚴鉦究竟要怎麼面對這一嘲危機」。
  
  ***
  
  一般來說,管理公司可以用兩種角度來思考。一是交易和決策,二是程序和內容。也就是讓企業能依程序及流程發展標準化的實務作法……」
  
  喬恩恩昏昏欲睡地坐在穆沇的辦公桌旁,努力聆聽他所灌輸的一些基本企業經營的概念。
  
  說真的,幾天下來,這些複雜深奧的管理概念,她聽得一知半解,聽是聽進去了,卻還是不懂該如何管理喬生企業。
  
  「在管理一間公司時,必須注意的是數據、信息和智能這三樣東西。數據代表事實,而事實背後的真意則是信息,智能則是——」
  
  穆沇突然停下來,因為他發現自己說得太精采了,喬恩恩不斷地向他「點頭」表達敬佩之意。
  
  他寵溺地一笑,一點都不生氣。
  
  據他所知,她原本對經商就沒有興趣,進入京都大學的經濟學部就讀,也是因為嚴鉦的希望,她才順從他的決定。
  
  聽說她念得很痛苦,最後索性蹺課到其他學部旁聽,嚴鉦知道後,同意讓她轉到文學部就讀,她的大學生活才快樂起來。
  
  一個從未喜歡過商業的人,要地每天耳朵聽的、眼睛看的,都是跟商業有關的東西,難怪她想打瞌睡。
  
  穆沇不由得為她感到同情,對她的憐惜也就更深了。
  
  愈親近她,就愈發現她的純真與迷人,不知不覺地,當初的欣賞轉為喜歡,他想,自己是喜歡上她了!
  
  向來風流的他,嘗遍花園各種嬌艷花朵,惟獨清新如雛菊的她,是他從未接觸過的類型。他承認一開始是好奇,但現在是真的動心了!
  
  他想疼寵她、呵護她,不願讓她感到一絲不快樂。
  
  「恩恩?」穆沇伸出手,遲疑了半晌,才將手緩緩放在她纖細的手臂上,然後輕輕搖醒她。
  
  「嗯?」聽到他的呼喚聲,喬恩恩睜開迷濛的雙眼,看見穆沇含笑的臉龐時,整個人立即跳起來。「噢!我……我睡著了?」
  
  她的臉色立即漲得通紅,著急地解釋道:「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沒關係的,我瞭解。你聽了這麼久,應該累了吧?我請你去喝杯咖啡,我們休息一下,等吃過午飯再繼續。」
  
  「好。」他的溫柔體貼,讓喬恩恩萬分感動。
  
  「走吧!」穆沇拿起西裝外套,領著她去喝咖啡。
  
  不知該說湊巧還是不巧,一走出他的辦公室,就看到嚴鉦朝他們走過來。
  
  穆沇不禁挑起眉,心想:他是正好經過,還是早就等在這兒了?
  
  若說「正好經過」也很牽強,因為他的辦公室位置還算隱蔽,可不是什麼人來人往的必經之路呀!
  
  「嚴鉦?!」
  
  看見他,喬恩恩的眼中立即散發出驚喜的光芒。
  
  「恩恩,學得如何?穆沇可有認真指導你?」嚴鉦貪婪地凝視她嬌美的臉蛋,忍住想伸手撫摸那紅撲撲臉蛋的衝動。
  
  「當然有!穆大哥他好厲害,教了我好多有關企業經營的知識。」提起這個,她就不免有點羞愧,因為大部分的時間,她都跑去和周公約會了。
  
  「是嗎?」聽到她那美麗的小嘴吐出對其他男人的誇讚,委實讓他嫉妒不已,若非穆沇是這方面的長才,他真想換個六十歲的老頭子來指導她。
  
  看見穆沇手指上勾著西裝外套,他眉頭隨即皺起。「你們要出去?」
  
  「是啊!」穆沇倒是答得很快。「恩恩一直很努力,我想請她出去喝杯咖啡,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沒這回事啦!」她哪有很努力?愈說愈讓她不好意思!
  
  她臉上的紅暈,讓嚴鉦解讀為羞怯,或者是——仰慕!
  
  濃烈的嫉妒讓他的臉龐霎時結了冰,說話的溫度也立即降低好幾度。
  
  「允,我請你撥空指導恩恩,就是要你把握時間,認真指導!我打算讓她在三個月之內接掌喬生企業。」
  
  「不可能!」穆沇想也不想地回答。
  
  「你說什麼?」可能沒料到穆沇會這麼回答,嚴鉦愣了下。
  
  「現在的她,就和剛出生的雛鳥沒兩樣,尚且嗷嗷待哺,你就狠心將她推出巢外,你說這是在幫她,還是害她?」穆沇嚴肅地反問。
  
  他知道喬恩恩對經商沒興趣,強逼著她接掌喬生企業已經夠殘忍了,還限她三個月之內得接任?那不等於逼她跳樓嗎?
  
  「人有無限潛能,你不激發她,永遠不知道她能做到什麼程度。哪只母鳥不是將雛鳥推出巢外,它們才學會飛翔?不要太寵溺她,那只會讓她學會依賴!」
  
  嚴鉦知道他殘酷的話,讓喬恩恩大受打擊,但他刻意不看她蒼白的小臉,繼續又道:「總之,我不要聽藉口,只要成果!如果你們省去喝咖啡閒聊的時間,應該能更快達到我的要求。」
  
  說完,嚴鉦刻意掃了喬恩恩一眼,然後掉頭離去。
  
  「老大!你——」
  
  穆沇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嚴鉦,他是被鬼附身了嗎?
  
  「他簡直神經錯亂!」他只能這麼告訴喬恩恩。
  
  喬恩恩難過地低下頭,眼中浮現薄霧。
  
  她知道嚴鉦不是神經錯亂,而是極度不滿意自己的學習成果。但她也不是故意這麼笨,她已經很努力想學,但那些深奧複雜的管理知識,就是怎麼也無法進入她的腦子裡。
  
  「沒關係!別理他,我們去喝咖啡吧。」穆沇笑著安慰。
  
  「不!我想回去上班了。剛才你所說那些數據信息什麼的,可不可以再教我一次?」
  
  她發誓,這一次會用心聆聽、努力記在腦中。
  
  「當然可以。」
  
  錯失與她喝咖啡的機會,穆沇自然感到惋惜,不過他看得出喬恩恩已經沒有閒情逸致喝咖啡,也不勉強,體諒地拍拍她的肩,陪同她走回辦公室。
  
  而這時,嚴鉦從轉角處探出頭,遠遠望著他們進入辦公室,眼中有一絲對她的歉疚與心疼。
  
  她似乎瘦了點,該請周太太準備一些營養的東西,好好給她補一捕。
  
  ***
  
  酒吧裡人聲鼎沸、音樂震耳欲聾的舞池裡,數十條身影在水銀燈絢爛的光影下,交纏、舞動著。
  
  「恩恩,這曲節奏比較沒那麼快,下去跳舞吧?」
  
  穆沇放下酒杯,詢問正啜飲果汁的喬恩恩。
  
  「我不太會跳舞……」喬恩恩放下果汁,有點手足無措地搖頭。
  
  「來嘛!難得週末夜,你整晚坐在這裡,不會覺得無聊嗎?」
  
  沒錯,今天晚是週末夜,昨天下班前,穆沇約喬恩恩今晚出來玩玩,喬恩恩心想:反正嚴鉦整天不在家,就連週末也總是不見人影。或許是在某個女人懷裡吧!
  
  想到這,喪氣又嫉妒的她,懷著報復的心態,和穆沇來PUB玩,但是坐了快兩個鐘頭,都沒接到嚴鉦打來的追蹤電話。依她看,他根本是樂不思蜀,哪管她人在哪裡、和誰出去了?
  
  得知這個事實,讓她愈坐愈哀怨、愈坐愈心傷,因此也顯得有點意興闌珊,為此她覺得很對不起穆沇。
  
  他好心帶她出來玩,她卻這麼不捧場,害他也陪著她枯坐,這點讓她很愧疚,於是她懷著彌補的心態點點頭,道:「好吧!我們去跳舞。」
  
  「真的?那好,來吧!」
  
  穆沇帶著喬恩恩走下舞池,他人高帥氣舞技又好,在場的女人,沒有一個不被他迷得神魂顛倒,多希望此刻在他懷中的人是她們。
  
  但喬恩恩根本沒想到這些,快速的節奏讓她的雙腳幾乎打成麻花結,慌亂得沒心思去想那些浪漫、風花雪月的事。
  
  「別慌,跟著我的腳步慢慢動。一、二、三、四……」
  
  在穆沇耐心帶領下,喬恩恩總算抓到舞曲的節奏,跳起來也就愈來愈順暢了。
  
  「好,現在我要加速了喔!」穆沇開始加快腳步移動的速度,優雅敏捷得像他天天跳同樣的舞步。
  
  「藹—」
  
  他突然加快速度,讓喬恩恩忍不住尖叫起來,不過因為她已經將舞步記住了,所以雖然驚慌,但也跟得上舞曲的節拍。
  
  慢慢地,她體會出跳舞的樂趣,開始覺得好玩,也笑得更開懷了。
  
  一曲終了,他們滿身大汗回到座位。
  
  「好好玩喔!」喬恩恩取出面紙擦汗,臉頰浮現激烈運動後的紅暈。「我從不知道,跳舞這麼有趣。」
  
  「你沒跳過舞嗎?」穆沇喝了口調酒,好奇地問。
  
  「嗯……好像只有小學的時候跳過上風舞。」
  
  「哈哈!年代也太久遠了吧?我還以為,是老大不許你學跳舞呢!」
  
  「他不會干涉這麼多。」基本上,除了逼她非得接掌喬生企業之外,他根本不關心她的事。
  
  想到這些,她的心情又低落起來。
  
  穆沇見她的果汁喝完了,便要侍者再替她送一杯果汁來,但喬恩恩卻阻止他。
  
  「不要,我想喝酒。」
  
  「這……」穆沇猶豫著,該不該讓她喝酒。
  
  如果讓老大知道他帶恩恩出來喝酒,說不定會派他到非洲的礦區採礦。
  
  「拜託!我二十二歲了,為什麼還不能喝酒,只能喝果汁?」
  
  喬恩恩嘟起小嘴,不依地嬌嚷道。那嬌俏可人的模樣,讓穆沇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好吧!給她一杯草莓瑪格麗特。」
  
  最後,對她的疼寵戰勝了理智,他要侍者給喬恩恩一杯調酒,但沒想到她一喝酒就完全失控。
  
  調酒送上來之後,恩恩先是誇讚色澤漂亮,接著品嚐了一口,又說味道好,一轉眼就喝光了。
  
  在他沒留意時,又招來侍者要了一杯,接著又是一杯……等穆沇發現時,她已有幾分薄醉了。
  
  「啊!這種酒酸酸甜甜的,真好喝。我還要!」她放下手中的空杯,穆沇這才驚覺,她竟一連喝下六杯草莓瑪格麗特。
  
  大家都以為調酒喝不醉,其實酒類混著喝最容易醉,如今她雙眼迷濛,雙頰泛著艷麗的桃紅,想必已經半醉。糟了!這下他想不去非洲都不行了。
  
  他趕緊招來侍者結帳,然後火速將她帶離罪惡的深淵。
  
  「為什麼離開了?我還想再喝一杯呢!」
  
  搖搖晃晃的喬恩恩摟著穆沇的脖子,疑惑地仰頭望著上方。
  
  「咦?地震了嗎?天怎麼在轉……還有你也是耶。」
  
  「你喝醉了。」完了!
  
  他考慮著該不該先去訂前往非洲的機票,自請處分總比被老大一腳踢去要來得好。
  
  不過為今之計,還是盡快將她送回家再說。
  
  「來!恩恩,我送你回家。」
  
  他扶著醉態可掬的喬恩恩,將她帶向自己的車。
  
  ***
  
  嚴鉦坐在門前的台階上,鬱悶地瞪著漆黑的夜空。
  
  回想不久前,喬恩恩也曾經坐在這裡等他,而今立場互換,是他坐在這裡等她回家。
  
  在穆沇接她出門後不久,他就回來了,從周太太口中得知他們兩人外出後,嚴鉦就一直心神不寧地等她回來,後來索性來到門前,坐在台階上等待。
  
  將近半夜時,前方車道才傳來車燈的亮光,他瞇眼望去,認出穆沇的銀色賓士敞篷車。
  
  「來!恩恩,我們到了喔,該下車了。」
  
  穆沇沒發現站在黑暗中的嚴鉦,逕自打開右側的車門,打算抱喬恩恩下來。
  
  半醉的喬恩恩,一上車就睡著了,也不管他將她載到哪去。
  
  幸虧他是個正人君子,最不齒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所以她才能平安被送到家。
  
  「恩恩——」
  
  穆沇剛朝喬恩恩伸出手,還沒碰觸到她,就被一雙突然竄出的健臂攔截。
  
  「這是怎麼回事?」極具冷凍效力的冰冷嗓音幽然質問。
  
  「老——老大?!」
  
  沒錯!這雙手臂的主人,正是等了大半夜的嚴鉦。
  
  「她怎麼了?你把她帶到哪裡去了?」嚴鉦抱著喬恩恩柔軟玲瓏的身軀,敏銳的鼻子嗅到她身上傳來淡淡的香氣以及——酒氣!
  
  「你帶她去喝酒?!」他冒火的眼神直射穆沇,出口的話語卻寒冷凍人。
  
  「誰允許你擅自她帶出去?尤其,不該帶她去喝酒!」
  
  關於讓恩恩喝酒的責備,穆沇縮縮脖子認了,但他無法接受的是,為何他不能帶恩恩出門?她又不是他的囚犯!
  
  「我找不到任何不該帶她出門的理由!」穆沇雖然敬他如長兄,卻不贊同他霸道的行為。「恩恩是有行動自由的人,不是監獄的囚犯,即便你照顧她這麼多年,也無權干預她的自由。」
  
  「為了她,你不惜和我翻臉?」他對喬恩恩的在意,讓嚴鉦嫉妒不已。
  
  「沒那麼嚴重,老大!」穆沇趕緊聲明。「我只是認為,恩恩是個成人了,你該給她更多自由。」
  
  「我給她更多自由,好讓你這花花公子染指她嗎?」嚴鉦冷笑。「直到她結婚為止,都是我的責任,我絕不允許你打著輕率心態,玩弄她的感情!」
  
  「我沒打算玩弄她的感情!」穆沇激動地喊道:「我對她是——」
  
  「唔……好吵喔!到底在……吵什麼……」
  
  喬恩恩可能被他們的說話聲給吵醒,睏倦地揉揉眼睛,嘟嘴抱怨道。
  
  「恩恩,你醒了,不要緊吧?頭痛不痛?還是想吐?」
  
  她一睜開眼睛,穆沇就關心地湊上前問。
  
  「不會呀!」她又沒有那麼醉,只是覺得愛困而已。
  
  喬恩恩掩著嘴,打了個可愛的呵欠,不經意低下頭,忽然發現自己是懸空的,有雙強壯的手臂正抱著她。
  
  她記得自己是跟穆沇出去的,現在穆沇站在她面前——那麼抱著她的人是誰?!
  
  喬恩恩立即直起身子仰頭往上一看——噢喔!一張在夢中部經常看見的剛硬面孔,出現在她眼前。
  
  只不過,夢中的他經常對她微笑,而此刻的他,一張鐵青冷硬的面孔,像恨不得將她扔進海裡似的。
  
  「嚴……鉦……」他怎麼會在這裡?
  
  喬恩恩看看左右,這才發現自己身在自家門前,難怪嚴鉦會在這裡!
  
  你還以為,他會特地出來尋你嗎?喬恩恩自嘲地一笑。
  
  「放……放我下來!」喬恩恩推著他的胸膛,想要離開他的懷抱。
  
  嚴鉦沒有反對,哪知道才剛將她放到地面,她立即一個大踉艙,差點跌得倒栽蔥。
  
  「恩恩——」嚴鉦和穆沇同時大叫,且立即伸出手臂搶救,不過嚴鉦略快一步,很快將她抱回懷裡。
  
  「你根本站不穩,還妄想走路?我請周太大給你煮點醒酒湯!」嚴鉦急促地回頭掃穆沇一眼。「你先回去吧!今晚的帳,改天再跟你算!」
  
  說完,他小心地抱著喬恩恩嬌小的身軀,大步走進喬家大門。
  
  穆沇怔仲地站立著,許久沒有動靜。
  
  他感到相當震撼,因為他似乎直到此刻才發現,嚴鉦對喬恩恩的關懷太甚,已經超越一個兄長對妹妹該有的憐惜與呵護。
  
  他真的不喜歡恩恩嗎?
  
  他對恩恩,真的沒有男女之情嗎?
  
  回答他的,只有呼嘯而過的陣陣寒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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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 23:42:24
  第八章
  
  「嚴先生,醒酒茶送來了。」
  
  周太太端著剛煮好的醒酒茶來到喬恩恩的房間,擔憂地望著正閉眼躺在床上的喬恩恩。
  
  「她沒事的,只是醉暈了。」嚴鉦接過她手中的醒酒茶,然後道:「你先下去休息吧,恩恩我來照顧就行了。」
  
  「這……那就麻煩您了。」周太大遲疑一會兒,點點頭離開了。
  
  她走後,嚴鉦端著醒酒茶來到床邊,搖醒正陷入沉睡的喬恩恩。
  
  「恩恩,醒醒!起來喝點醒酒茶。」
  
  不久前他抱她回房,才剛放在床上,她又睡著了。
  
  「唔……」喬恩恩愛困地低吟兩聲,掀掀眼皮,然後緩緩睜開惺忪的醉眼。
  
  喝醉了的她,看起來更加嬌俏可人。雙頰泛著美麗的紅暈,迷濛的兩眼慵懶誘人,纖長的睫毛隨著眼皮輕輕跳動,像一對翩翩起舞的蝴蝶。
  
  嚴鉦心口劇烈跳動一下,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不過他很快拋去這種情緒,繼續冷聲道:「快起來把醒酒茶喝了!」
  
  「你為什麼還要板著臉呢?」喬恩恩突然伸出手,微涼的指尖撫過他平滑緊繃的古銅色肌膚。
  
  「你從來不對我笑,總是厭惡我、躲著我,為什麼就連在夢中,你也吝於給我一個笑容呢?」
  
  原來醉昏了的她,根本以為自己還在作夢。
  
  被她柔軟的小手一碰,嚴鉦渾身便像有電流通過似的,他飛快攫住她的手,不讓她再繼續探索之旅。
  
  「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喬恩恩彷彿快哭了,事實上,透明的淚珠已在她的眼眶打轉。「為何你不喜歡我?是我不夠美嗎?還是我的身材不夠性感?」
  
  接著她自暴自棄地嘀咕:「是了!聽說男人都喜歡大胸脯的女生,我才三十四C而已,難怪你看不上眼。」
  
  「咳咳!恩恩——」
  
  無意間聽到她報出自己的胸圍,嚴鉦黝黑的臉龐浮現尷尬的紅暈。
  
  「或許我該去隆乳,那麼你就會喜歡我了。」
  
  一聽到喬恩恩這麼咕噥,他立即激動地大吼:「不准!你的身材很好,纖細又勻稱,不許你把自己弄得像個肉彈明星。」
  
  「可是你又不喜歡這樣的我!」她眨著水汪汪的淚眼,無辜地控訴。
  
  「我該死的太喜歡你了!」
  
  他就是太喜歡她了,才不得不迴避她,甚至將她遠送國外。
  
  嚴鉦再也抗拒不了想要親近她的渴望,猛然低下頭,吻住她驚訝的小嘴。
  
  在這時候,什麼道德良知、理智責任,全被他拋到九霄雲外,現在他只想吻她,好好地吻她一次!
  
  他滿足地咕噥一聲,像要將四年前那個親吻補回來似的,極盡纏綿地吮吻她的小嘴,還挑開她的唇瓣,靈活地勾弄她的粉舌。
  
  「唔……」
  
  喬恩恩嬌喘一聲,接著便將雙臂掛在他的脖子上,忘我地回應他的吻。
  
  她仍以為自己在夢中,所以才敢毫無顧忌地熱情回應。
  
  「礙…」
  
  嚴鉦這輩子從未如此欣喜滿足過,光是摟著她、親吻她香甜的小嘴,就讓他興奮得幾欲發狂。
  
  「恩恩!」
  
  他輾轉吻著她的唇,順勢將她壓入柔軟的床墊中。
  
  她是如此美好0恩恩……」
  
  他渾身炙熱,情慾愈升愈高,恨不得立即佔有她。而她也柔順地配合著她——或許是太柔順了,她毫無反應。
  
  嚴鉦狐疑地低頭一看,整個人霎時像洩了氣的皮球,趴倒在床上,整張臉埋進枕頭裡,喪氣地申吟。
  
  她根本睡著了!在他炙熱得彷彿快著火的時候,她居然舒舒服服地去夢她的周公。
  
  難怪她如此乖順!他歎了口氣,認命地爬起來。
  
  站在床邊,嚴鉦凝視她泛著紅暈的嬌柔臉蛋,憐惜地伸手輕撫。
  
  情慾緩緩褪去,理智開始回到腦中。或許她睡著了是聰明的做法,因為那及時挽救了她的貞潔。
  
  他根本不該吻她,更不該失控差點要了她。幸好她及時睡著,阻止了這一切,否則明早醒來,他必定後悔!
  
  直到現在,嚴鉦才願意承認自己喜歡她——不!甚至是愛她的。
  
  打從第一眼見到嬌小荏弱的她,他就升起強烈的保護欲,想要好妤地守護她。後來她逐漸成長,愈來愈美、愈來愈動人,注視的眸光也跟著變了。
  
  他經常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回到家之後總渴望立即見到她,但卻因為年齡、責任種種問題,必須假裝自己不曾動心。
  
  自從喬恩恩從日本回來之後,她的氣質同樣清純,但已略為成熟,反而讓他更難抗拒她的美好,而穆沇對她的愛慕,又叫他焦躁嫉妒。
  
  他天天和自己的意志力拔河,但到頭來,受苦的依然是自己。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還能忍耐多久,而不將她擁入懷中?
  
  唉!他輕歎一口氣,拉起絲被替她蓋好,又幫她拉上薄紗窗簾,然後戀戀不捨地又看了一眼,這才離開她的臥房。
  
  ***
  
  「唔……」
  
  喬恩恩申吟著,在床上翻來覆去,想爬起來,卻又覺得渾身乏力。
  
  掙扎許久,她終於睜開眼睛,疑惑地打量屋內的擺設。
  
  這是她的房間?她是怎麼回來的?
  
  記得自己和穆沇去PUB玩,喝了一點調酒……然後呢?後來的事,她怎麼不太記得了?
  
  隱約記得看到嚴鉦,他好像很生氣,朝穆沇大吼小叫。然後……
  
  喬恩恩的臉紅了起來,因為她似乎還做了春夢,夢到他抱她、吻她、撫摸她,讓她渾身酥麻,舒服得想睡……
  
  後來如何她就完全不記得了。
  
  她遺憾地想:她該把夢全程記住的!
  
  喬恩恩傭懶地下床,第一件事就是先進浴室盥洗。因為她居然還穿著昨晚去PUB時穿的洋裝!
  
  想到PUB裡沖天的煙味、酒味,她就覺得渾身髒兮兮。
  
  脫去衣物後,她走進噴灑熱水的蓮蓬頭下,舒暢地洗了個澡,沐浴過後,她裹著柔軟的浴巾,習慣性地站在浴室裡的鏡子前,一邊擦拭身體,一邊打量自己。
  
  喬恩恩抓著浴巾擦過胸前,忽然停止動作。
  
  那是什麼?她立刻撥開浴巾,低頭湊到胸前看個清楚。
  
  一塊一塊斑駁的紅色印記,分佈在她的胸前、乳溝——甚至連乳暈周圍都有。經過熱水洗禮的斑斑紅痕,在雪白肌膚的襯托下,更是清晰可見。
  
  疑惑地瞪著鏡中的自己,喬恩恩對這些紅色怪印的來源深感不解。是過敏嗎?還是被蟲子咬了?
  
  驀然,一幅影像陡地竄入她的腦海中。
  
  在她的記憶中,似乎有顆黑色的頭顱,趴在她的胸前,不斷烙下火熱的吻,同時還喃喃自語:這麼美的身體,我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它……
  
  那是誰?!
  
  那男人抬起頭,她看見他的臉——是嚴鉦!
  
  原來胸前的紅色記號是吻痕,而且——是他留下的!
  
  她的粉腮立刻紅了起來,心口也劇烈地跳個不停。
  
  這麼說,她所以為的春夢都是真的?他真的吻她、抱她、還差點跟她——噢!想到那些煽情的片段,她就快羞死了。
  
  穿上衣服離開房間後,喬恩恩下樓走向餐廳。剛才她問過周太太,知道嚴鉦正在這裡用早餐。
  
  今天是星期日不用上班,嚴鉦穿著休閒的服裝,看起來別有一種閒適的氣息。
  
  「早!」她拉開椅子,燦笑著朝他打招呼。
  
  今早的她看起來格外神清氣爽,那是自然的,得知「某件事」之後,讓她心情格外愉快。
  
  「早。」
  
  嚴鉦正在喝咖啡,看見她只瞄了一眼,接著就迅速低下頭,像刻意迴避她的視線。
  
  「哇!今天的早餐好豐富喔。」
  
  想必是周太太知道她昨夜喝醉,所以特地多煮一些好東西讓她補充營養。
  
  她拿起湯匙,先喝了口銀耳百合燕窩粥,溫熱香甜的口感,讓她滿足地綻開笑顏。
  
  見她臉色平靜,嚴鉦心想她應該沒發現昨晚的事,而他也不打算提起那段只能在夢中回味的纏綿。只是,他有些疑惑?
  
  「昨晚你喝醉了,不覺得難受嗎?」照理說,她該有頭痛、噁心的宿醉症狀才是。
  
  「不會呀!其實我並沒有喝得太醉,所以睡了一覺就沒事了。」她笑瞇瞇地回笈口。
  
  「是嗎?」嚴鉦安心地點點頭,繼續喝他的咖啡。
  
  「可是?!」喬恩恩接著又說:「我覺得我好像對酒類過敏耶!」
  
  「喔?怎麼說?」
  
  「我起酒疹了。」她微蹙著眉頭,裝出困擾的表情。「今天早上起來,我發現身上長出一些紅色的斑點,尤其是胸前——更多。」
  
  「咳咳咳——」嚴鉦突然被咖啡嗆到,不住地咳嗽,整張臉都漲紅了。
  
  「不要緊吧?」喬恩恩趨上前,輕拍他的背脊,一臉無辜地問:「你怎麼了?該不會,你也對咖啡過敏吧?」
  
  「我沒事!」嚴鉦的臉漲得更紅,倉卒地說:「你慢慢吃,我有事先到書房去了。」
  
  說完,便急忙起身,快步走出餐廳。
  
  而在餐廳裡,喬恩恩笑得腰都快彎了。
  
  她不急著逼他承認對她的感情,只要明白他對她並不是那麼無動於衷就行了。不過……必要的刺激是不能少的,她已經想到該怎麼做了!
  
  喬恩恩懷著愉悅的心情,悠閒地繼續享用完豐盛的早餐。
  
  ***
  
  吃過早點後,喬恩恩走進書房。
  
  「嚴鉦,我想找一些關於企業經營的參考書籍,不會打擾你工作吧?」她無辜地眨著眼詢問。
  
  「呃……不。」嚴鉦真是有苦難言。
  
  他好不容易才躲到書房來,想暫時避開她的影響力,沒想到她居然也跑到書房來。
  
  如果這時候他立即離開,一定會被她發現他是刻意迴避,可能會誤以為他討厭她,屆時又傷了她的心。
  
  所以只能多加忍耐,就當考驗自己的定力好了。
  
  「謝謝!」
  
  喬恩恩步履輕盈地走向書櫃,經過他書桌前方時,還露齒一笑,朝他綻放美麗的笑顏。
  
  嚴鉦呼吸一緊,隨即逃避地低下頭,慌張的大手帕帕帕地翻閱起桌上的文件。
  
  喬恩恩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但她也沒多說什麼,繼續走向那面落地的超級大書櫃。
  
  裡頭放置了上千本的書,據說有一半以上是嚴鉦購買的。不知道他全部看過沒有?還是像某些暴發戶,買書來是為了充門面。
  
  她隨意抽出一本有關企業經營策略的書,裡頭已有龍飛鳳舞的黑筆字跡寫下註解。看來他真的看過了呢!
  
  但她想看的不是這本!她將書塞回書架上,仰頭望著書架上層的書籍。
  
  她轉頭看看四周,牆角有一架書架專用的木梯,她走過去將木梯推過來,然後小心地爬到木梯的最高層,探望尋找架上的書。
  
  嚴鉦面前攤著文件,手裡握著筆,但眼睛卻沒落在上頭,而是悄悄跟隨喬恩恩的身影,來回移動著。
  
  他見她爬上那座厚重的木梯,略為踮起腳尖仰頭找書。
  
  今天她穿得非常淑女,一件淺藍針織薄上衣,下身則是藍色小圓點的圓裙,薄絲的質料輕柔,膝上五公分的長度,既嬌俏又可愛。
  
  這件柔軟飄逸的短裙,襯得她的雙腿更加白皙修長,裙擺之下是曲線優美的小腿,當她為了尋找書籍而踮高腳尖,裙擺飛揚,讓他忍下住猛吞口水,視線追隨著她的芳蹤而栘動。
  
  冷不防地,她轉過頭,捕捉到他盯著她雪白大腿的飢渴視線。
  
  嚴鉦尷尬得立即低下頭,假裝咳嗽。
  
  「嚴鉦,你有關於經營秘訣的書嗎?」剛才逮到他緊盯著她的飢渴視線,讓她的笑容格外甜美。
  
  「有的。」嚴鉦收拾起尷尬的心情,走到書架的一側,伸手往高處一拿,取下一本厚厚的書籍交給她。
  
  「哇!還是長得高比較好,手一伸就拿到了,哪像我還要搬梯子。」嬌小的喬恩恩嘟嘴抱怨。
  
  「你確實嬌小了些,不過這樣很可愛。」他碰巧對太高大的女人沒興趣!他眷寵的目光,柔柔地停留在她身上。
  
  「但我去買衣服時,店員都說以比例來說,我的腿還滿修長的,你覺得呢?」她又假裝漫不經心地問。
  
  「你的腿看起來的確很美——」他鉦然停住說了一半的話。
  
  他這麼說,不就等於承認自己曾經盯著她的腿猛看?尷尬的紅暈再次浮現在他的臉龐。
  
  「我知道了,謝謝你的讚美!」
  
  喬恩恩滿意地一笑,拿著書本走出書房,而被攪亂一池春水的嚴鉦,再也沒有心情辦公了。
  
  ***
  
  「老大,你怎麼了?臉色看起來很糟。沒睡好?」
  
  五行集團幾位成員的例行會議中,穆沇一進門,就看到坐在首位的嚴鉦正揉著額頭,一臉痛苦樣。
  
  「嗯。昨晚失眠,幾乎一整晚沒合眼。」嚴鉦歎息回答。
  
  他只要一合眼,就看到喬恩恩嬌美的笑靨出現在眼前,還有短裙下的那雙美腿……這些畫面整晚在他的腦海裡不斷重播,他都快瘋了。
  
  「真可憐!」穆沇報以同情的目光。
  
  「別說這些了。恩恩學得如何?大概還需要多久的時間,她才能接手公司的事務?」
  
  她若能盡快接掌公司,他就能盡快與她劃清界限。如此一來,自然就不會再感到痛苦了。他如此認為。
  
  「老實說,恩恩體貼善良、冰雪聰明,但她實在不是一個企業繼承人的料。有關經營這門學問,她似乎永遠弄不懂,而且學習的速度也很慢,如果真要強迫她接手的話,起碼也要五年到十年的功夫,有耐性地慢慢教導她。」
  
  「我沒辦法等那麼久!」
  
  她回國才不過短短一個多月,他就失控地吻她、抱她,還差點佔有她。而且還破她不經意顯露的性感折磨得徹夜失眠,如果這樣繼續個五年、十年,他大概已成了白骨一堆。
  
  「不然乾脆找個懂得經營公司的人,把她嫁掉就沒事了嘛!」心直口快的袁祖燁不以為意地哈哈一笑。「反正她遲早要嫁人的,不是嗎?」
  
  此言一出,會議室裡立即陷入一片靜寂。
  
  穆沇臉上滿是詫異之色,而嚴鉦則是面無表情地盯著袁祖燁,久久不曾開口說話。
  
  這種看不出情緒的眼神最恐怖,袁祖燁正想打哈哈說他剛才的提議全是鬼話,嚴鉦突然開口了。
  
  「你說得對,把她嫁掉確實是最好的主意!」
  
  嚴鉦的話,令穆沇大感不滿。
  
  「老大,你做這個決定,問過恩恩的意見沒有?她是人不是寵物,你不能因為沒耐心照顧她了,就想把她送給別人,你這麼做太不尊重她了!」穆沇不捨喬恩恩所受的委屈。
  
  「我會精挑細選適合她的結婚對象,絕不是胡亂湊合。」
  
  「萬一你所挑選的對象恩恩都不滿意,怎麼辦?」
  
  「那我會再找,直到她滿意為止。」總之,他已經決定盡快讓她出嫁。
  
  「你這種做法太專制了,簡直像個獨裁者!」穆沇怒聲批評。
  
  「我只是選擇最有效的做法!」嚴鉦淡然回答。「既然她無法接任喬生企業,那麼我便替她尋找一個能替她經營公司的夫婿,我不能讓喬生企業在她手中垮掉。這是我對喬海生的承諾!」
  
  穆沇真的動怒了。「好!如果你真的決定,替她尋找能經營喬生企業的對象的話,那麼我毛遂自薦!」
  
  「你?!」嚴鉦瞇眼瞪視他,一抹強烈的妒意霎時湧現。
  
  「沒錯!」穆沇挑眉昂起下巴,回瞪著他。「我自認外表的條件還算過得去,算配得起恩恩。
  
  另外,我擁有麻省理工MBA的學位,截自目前為止,我所經營的公司不曾出現過赤字,基於這些理由,我認為我是恩恩未來夫婿的最佳人選!」
  
  嚴鉦依然瞪著他,半句話都不說。
  
  沒錯!穆沇的確夠優秀,要是他當真願意成為恩恩的夫婿,那自是當之無愧。只是……為何是他?!
  
  他好不容易才狠下心,想將恩恩推離自己身邊,最好讓她嫁得愈遠愈好。
  
  如果她嫁給穆沇,何止嫁得不遠?身為穆沇妻子的她,必會隨著夫婿經常出現在他們的聚會中。
  
  那時她已是好友的妻子,他不但碰觸不到她,甚至連多看她一眼都覺得罪惡,他一定會心痛至死的!
  
  不!他萬萬不能答應。
  
  「我絕不答應!」他漠然收回視線,硬聲回答。
  
  「為什麼?」穆沇怒聲質問。
  
  他從未發現,嚴鉦是如此霸道、不講理的人!
  
  「你大風流花心了!我要挑選一個能在婚後對恩恩百分之百忠實的丈夫。他必須是條件優秀、沒鬧過任何紼聞的男人。」
  
  「那我看你得到修道院去找!」穆沇毫不客氣地諷刺。「如果我願意發誓,婚後對恩恩百分之百忠實,請問我是否有資格角逐?」
  
  「你辦不到的。」嚴鉦有些得意地嗤笑。「依你風光的過去,你可不是什麼忠貞的清教徒,習慣狩獵美女的你,絕不可能甘於只有恩恩一個女人。」
  
  「我可以!」穆沇堅定地回答。「因為——我愛恩恩!」
  
  此言一出,更令大家震驚。
  
  「你愛她?」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他知道穆沇風流,但從不曾對哪個女人說過愛,如今他卻說他愛恩恩?一種深深的恐懼,襲向嚴鉦愈來愈惶恐的心。
  
  「你不是真心的!」嚴鉦幾近無聲地抗辯。
  
  「我保證我對她絕對是真心的!你不該感到奇怪,恩恩是那麼好的女孩,時而溫柔纖弱、時而活潑可愛,我從來……不曾對任何女人有過這種感覺。我想——我是愛上她了!」
  
  穆沇的告白,讓嚴鉦感到絕望。
  
  英俊的穆沇,向來是情場常勝軍,只要他看中的女人,從來沒有追不到的,如今他喜歡恩恩,而且是認真的,那她怎麼可能拒絕得了他迷人的男性魅力?
  
  「允喜歡喬恩恩?太好了!老大你的問題解決了。」不明白嚴鉦心思的袁祖燁瞎起哄,不意竟招來一記嚴厲的白眼。
  
  老大又怎麼了嗎?是他自己同意把喬恩恩嫁掉的!袁祖燁縮了縮脖子,委屈地閃到一旁。
  
  「祖燁說得沒錯!明明是你自己同意嫁掉喬恩恩,現在允願意娶她正好,不是正好解決你的問題嗎?況且允又不是外人,相處二十幾年,他是什麼性格脾氣,你還不瞭解嗎?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反對!」
  
  雖然封縉培不鼓勵穆沇踏入婚姻的墳墓,但嚴鉦的態度實在太奇怪,不禁叫人費解。
  
  大家都出面聲援,只有紀夢棠噙著一抹瞭然的笑容,在一旁靜觀事情的發展。
  
  「你們——」嚴鉦想繼續爭辯,卻無話可說。
  
  沒錯!把恩恩交給穆沇,他沒什麼好不放心,但他就是……
  
  他們怎會瞭解,他的心像被活生生扒開的痛苦?
  
  「好!既然你們都看好他們,那我也沒什麼好反對,如果恩恩同意嫁給你,那我就不再阻撓,而且還會親自送她出閣。」
  
  他隱約感覺得到,她對他似乎仍有情愫,因此他有八成把握,她不會同意穆沇的求婚。
  
  「這可是你親口答應的!不會反悔嗎?」
  
  「我向來重承諾,絕不會自毀誓言。」反正恩恩又不一定會嫁給他!
  
  他根本沒想到,不久前自己還為了將喬恩恩嫁掉的事和他們爭得面紅耳赤,現在居然為了喬恩恩應該不會答應穆沇的求婚而暗自竊喜。
  
  「很好!我就等你這句話。」穆沇推開椅子,微笑起身。「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證明,我和恩恩是最合適的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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