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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余宛宛]保送入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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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3 00:24:12 |倒序瀏覽
保送入懷 作者:余宛宛 

這個男人肯定是心理變態!
她只不過是代女房東來參加婚宴、只不個好心主動和他說話而已
他卻一副欠扁的屌樣!還頻頻口出惡言!
實在氣不過,就熊熊賞了一記辣巴粥以茲紀念!
不幸的是,她也中獎了,而且情況比他還慘十倍不止!
咦?為什麼沒有人來英雄救美?難道真是世風日下、
道德淪喪到只肯在一旁看熱鬧?
搞清楚了!
原本他有錢有勢、沒心沒肝、壞事做盡……
可她不怕他,決心和他槓到底!
但──從那裡下手好呢?嘿嘿!兵不厭詐
無毒不丈夫,就由他身邊最親密的人下手
糟!怎麼敗下陣來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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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3 00:24:35
第一章

  "巫小姐,謝謝你今天抽空見我,我很喜歡這裡的環境,也很高興能跟一個美女住在一起,但是,我的薪水住不起這樣的地方,所以如果有緣——唉……"吳明蓉很用力地歎了口氣,她真的覺得很遺憾!

  找了一個多月的房子,不是頂樓違建的超熱密室,就是屋頂漏水的水鄉澤國,再不就是室友臉上寫滿"色狼"二字的恐怖空間,否則就是房東毛手毛腳的人間地獄。她知道自己租不起太貴、太好的房子,但是想找一個可以安全睡覺的地方,總不為過吧?吳明蓉因為憂愁而抿起的唇邊,漾起了兩道很不相稱的深長酒窩。

  "明蓉。"美艷女房東巫靖雅勾起唇角,直接喚她的名字。"你的結論是,我們倆若是有緣,來世再見的意思嗎?"

  "完全正確。"吳明蓉用力點頭,又唉了一口大氣。

  "你能不能稍微凶一點或是尖酸刻薄一點?這樣我才不會覺得自己租不起這裡是我這一年度最大的損失。"

  "你跟那些婚友聯誼社的會員都是這樣說話的?"巫靖雅瞄了眼桌上的履歷表:吳明蓉,女,二十六歲,婚友聯誼社職員。罷了!既是有些類似業務性質的行業,說起話自然是舌燦蓮花了些。從吳明蓉嘴角若隱若現的酒窩看來,她的遺憾似乎只是嘴巴上說說而已,不然幹麼笑得那麼開心?巫靖雅皺了皺眉,對吳明蓉的好印象打了點折扣。

  吳明蓉一臉深受傷害的表情,她的手隨便地左右一揮,正好掃到沙發上兩罐空的飲料瓶。"算了算了,既然我住不起這裡,那就隨便你說吧,反正我每次說真心話,人家都以為我在開玩笑。"

  "你遺憾的時候,都笑得那麼開心嗎?"巫靖雅直截了當地問。

  "這不是我的錯。"她把手放在心窩,做了個發誓的表情。"我這兩邊酒窩害死我了,我笑的時候,酒窩動啊動的當然不打緊;悲慘的是,我哭的時候酒窩更明顯!我十歲那年外婆過世,她出殯的時候,我家人就強迫我一定要帶口罩,免得親朋好友以為我是個不孝孫女,外婆死了,還笑到哭出來!"

  巫靖雅噗地笑出聲來,一聲兩聲三聲……笑到後來,像懶驢打滾一樣地把自己滾到了抱枕堆裡。"天!你家人怎麼這麼寶!那你不就只適合參加婚禮嗎?"

  吳明蓉吐吐舌頭,很無奈地聳聳肩。"是啊。"

  "那要是有人向你吐苦水時,你兩個酒窩在那兒忽隱忽現的,不就常惹人誤會嗎?"笑到一個段落,這位女房東很自然地拿起一根煙。

  "抽不抽煙?"

  "不了。可以喝點水嗎?"吳明蓉指指礦泉水。這房子裡飲料罐特多,東一瓶西一罐的,她腳邊漂亮的墨綠色地毯上就橫七豎八地立了好幾堆鋁罐、玻璃瓶。可惜了這間佈置高雅的客廳,吳明蓉忖道。

  "當然可以,你自己拿。"巫靖雅吐出一口煙霧,貓般的杏眼又瞟向吳明蓉。"喂,你在婚友聯誼社不會害女會員找不到老公嗎?如果我是那堆未婚男人,我第一個就先追你。烏黑亮麗的長髮,配上會說話的靈活眼睛,還有一對讓人想跟著微笑的酒窩,你長得很不錯!"吳明蓉的五官分開來看稱不上絕色,但是組合起來的效果,絕對會讓人移不開視線。

  "謝謝,今天被一個傾城的艷姬誇獎我長得不錯,這一趟也不算白跑了。雖然沒辦法租你的房子,不過很高興認識你。"吳明蓉很高興地和巫靖雅握手。

  "請問我這裡房租一個月多少錢?"巫靖雅在桌面的報紙堆上彈了彈煙灰。

  "哈?你問我房租一個月多少錢?"吳明蓉驚訝地張大了口,看著美女慵懶地抱著水瓶斜靠在沙發上。

  "果然,人不能十全十美,你已經夠性感美麗了,腦子迷糊點也算是正常的。上天造人還是很公平的。拜託!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連我這裡的房租一個月多少錢都不知道,那你幹麼一直重複你住不起這裡。"巫靖雅柳眉一挑,笑逗著她:"你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乾脆跟我一樣來寫小

  說好了。"

  "什麼?你是寫小說的?寫什麼小說?科幻、推理、靈異?還是社會寫實小說?"吳明蓉雙眼發亮,立刻直起身來。

  "全都不是。我寫愛情小說。"巫靖雅訝異地看著吳明蓉一屁股坐到了她旁邊的沙發扶手上。

  "好!你好了不起,你的筆名是什麼?你在哪一家出版社出書?"喋喋不休的問題全發自吳明蓉的嘴裡。

  "你幹麼一副中了兩百萬的表情?你猜了半天都沒猜到愛情小說,我以為你不看這種東西。"巫靖雅看著吳明蓉發亮的小臉說道。這個女生挺有意思的。

  "如果一猜就猜我最愛看的種類,結果卻發現你不是寫愛情小說的人,那我不是會很失望?"吳明蓉用她的歪理解釋。

  "你是那種最好吃的東西留到最後才吃的人。"巫靖雅下了結論。

  "沒錯。所有人不都是這樣嗎?"吳明蓉點頭如搗蒜。

  "錯。像我,第一口吃的一定是我最喜歡吃的東西。"巫靖雅突然想起冰箱裡最後一瓶果汁被她喝完了、最後一顆蘋果也進了她的肚子,可是,她可愛的房客佩藍妹妹要明天才會回來替冰箱補充食物。那她今天靠什麼過活?不愛出門採購的巫靖雅突然感到忐忑不安。為什麼台灣的超市不提供打電話送貨到家的服務?

  見巫靖雅不作聲,只是低頭看著履歷表,吳明蓉嚥了口口水後,決定繼續說話以保持空氣的流動。"你不想理我沒關係,我這人滿愛說話的,有時候的確也滿討人厭,你如果不想理我,可以不用理我。"

  巫靖雅懶懶地抬起頭。"我不是不理你,我只是想到今天一整天都要餓肚子,所以覺得很煩。"

  "你幹麼要餓肚子?你不會想減肥吧?"

  巫靖雅的肚子咕嘻了一聲。

  "咦?你有沒聽到一種聲音?"吳明蓉閉上嘴,看著巫靖雅的肚子。

  "那是我的肚子正在咕嚕咕嚕叫。"巫靖雅拿起桌上的大水杯,把最後一口果汁喝進肚子裡。

  "我們一塊去吃飯吧,巷口那家排骨飯很有名的。"吳明蓉的聲音愈來愈低,因為巫靖雅臉上的表情明顯地寫著噁心。年紀輕輕就能夠擁有這種高級公寓的女人,想來對排骨飯這種家常飯菜是嗤之以鼻的。吳明蓉勉強自己笑了笑,拿起她的摩托車鑰匙,站起了身"對不起,打擾你的時間了。"

  "坐下吧。"巫靖雅伸手拉住了她。"我不是不愛吃排骨飯,我只是討厭咀嚼。我喜歡喝飲料勝過咀嚼東西。而且我不大吃肉類,我只喜歡吃蔬菜水果。"

  "難怪你的身材這麼魔鬼!"吳明蓉噴噴稱奇起來:"我的媽啊!如果我是你,可能半天都活不下去!我愛吃零食,愛吃得要命!"

  咕嚕。

  "你的肚子又叫了!你今天都還沒吃東西嗎?為什麼不出去買?"吳明容忍不住發問,看著巫靖雅拿了個抱枕壓住胃。"哇!你的胸部好豐滿!"

  "多謝誇獎。你說話一向這麼直接嗎?""平時說話很直接,可是上班的時候就很虛偽。"吳明蓉老實地承認。

  "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兩個說話一直在繞圈圈?"巫靖雅笑著問道。從剛才到現在,她們沒達成什麼共識,不過卻已經叨叨絮絮地說了好半天的話。。

  "好像是嘎!"吳明蓉不好意思開口承認她平日說話也是這副德性。"你可能還沒見過來看房子的

  人這麼愛說話的,我這也算職業性的囉嗦。"

  "你是第二個和我聊得這麼投緣的女孩子。"

  "那第一個呢?"

  "住在那間嘍。"無力的手往右邊一指。

  吳明蓉擔心地看著巫靖雅那雙微微顫抖的手。"我看我先去幫你買點東西好了,你好像快餓昏了。喝果汁好嗎?"

  "真的嗎?"雙眼發亮!

  "真的;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住不起你的房子,但是可以和你做做朋友啊!"吳明蓉嘴邊的酒窩漾著快樂。

  "你過來一下。"朝她招招手。

  吳明蓉走到巫靖雅身邊,握住她伸出的手掌,莫名其妙地和她握了好半天的手。"幹麼?"

  "恭喜你成為十二樓A座的新房客。"巫靖雅宣佈。

  "什麼?"巫靖雅睜大著眼,皺了皺鼻尖。"可是我租不起這裡耶!你是餓肚子餓過頭了嗎?我看我還是先去買果汁好了,免得你腦部缺氧。"可憐哦!餓得神智不清摟。

  吳明蓉拍拍巫靖雅的肩膀,要她坐在沙發上休養生息。巫靖雅沉入抱枕堆中,看著吳明蓉快離開的背影,決定待會再告訴她,自己把房子出租是為了找伴而不是賺錢,所以——房租一個月兩千五。嗯,吳明蓉還幫她買果汁,那再打個八折好了。

  好個宇宙無敵豪華大婚禮!

  吳明蓉站在入口處,膛目結舌地看著這問耀眼炫目的"水之宮"。哇!她不介意自己此時看起來像個鄉巴佬,也不介意隨時要提醒自己閉上嘴巴,反正台灣二千萬人中只有少數人有機會進到這個地方。

  "水之宮"是國內超高級昂貴的俱樂部,入會資格除了非富即貴的身價之外,還一走得具備被社會認同的優秀能力。而她現在竟然腳踩在"水之宮"的宴會廳上!聽說這裡的水晶吊燈都價值不菲,聽說這裡牆上的刺繡都是英國中世紀的古董,聽說這裡的雕塑品都是真品實物,就是那種撞破一個,把她身上的肉割下來賣都要賠上一輩子的東西。吳明蓉左右張望著,像走進另一個世界的愛麗絲。

  突然,她打下個冷顫!她決定等一下走路時一定要筆直前進,離那些易碎品運一點。處處是錢啊!望著一屋子穿著華麗的男男女女,很慶幸自己接受了靖雅的建議,穿了靖雅半強迫送給她的衣服。呵!這輩子從沒穿過這種數字後面有四個零的高價位衣服。本來還想叫靖雅折現給她好了,不過是一塊布,卻要花掉這麼多鈔票,恐怖!

  上個星期,她搬了新家,以超低房價成了靖雅的房客。她常在睡夢中醒來,還覺得自己像在作夢。靖雅說她從七、八十封的來信中挑了二十來封,而她和另一個室友許佩藍是唯"二"雀屏中選的人。下次回老家時,她會記得用力拜拜以向神明道謝!

  吳明蓉走到招待處,拿出了禮金,替巫靖雅簽上了名。感謝她可愛的女房東讓她有機會來這裡拓展業務!如果她能夠吸收這些精英人士參加"愛之船"婚友聯誼社,那麼接下來慕名而至的男男女女,就足夠讓她坐在櫃檯數鈔票了!再也不用辛苦的打電話招攬客戶,也不用卑躬屈膝地對客戶扮笑臉。

  "讓開!"粗啞的男聲喝醒她的幻夢,吳明蓉抓抓自己的耳朵,她聽錯了吧?這麼高級的地方應該不會有人說話這麼不客氣的。

  吳明蓉笑瞇瞇地固過頭,酒窩卻凍結在嘴邊。他是來參加喪禮的嗎?男人一身黑色的合身西服,高大的身材只能用魁梧兩宇來形容,而這樣具壓迫性的身高卻有著讓人意外的優質輪廓,那一身古銅色的皮膚更凸顯了他的男人味。但是……

  他的眼神極度的暴戾而不友善,像匹荒野中的孤狼,吳明蓉楞楞地看著他。

  "滾開,"男人根本沒看她一眼,伸手推開了她。吳明蓉傻傻地被推到牆壁上,看著男人的背影

  走進大廳裡,他竟連一聲道歉都沒有!

  "小姐,你還好嗎?"一個年輕男子紳士地扶住她的手肘。

  "我沒事。"她甜甜地固他一個笑。

  "你坐哪一桌呢?"請帖上已替每個人排好筵席位置。

  "第五桌C座。"低頭看了下喜帖。

  "我坐第十二桌,我叫林宛龍。"林宛龍自我介紹,順勢將她領大廳裡。"你的芳名是?"

  邱家的婚禮,桌號愈前面者,代表了家世愈顯赫,而他不記得哪一位世家中有這樣一個清麗開朗的女子。

  "吳明蓉。"吳明蓉禮貌地回答。

  "姓吳?請問令尊是哪家公司的負責人?"林宛龍回想著姓吳的企業集團。

  "我家境小康。事實上,我是代表巫靖雅來參加婚禮的。她最近身體不太舒服。"吳明蓉微笑地說著謊。

  "巫靖雅?她還好嗎?"林宛龍以一種頗為熟稔的口氣說道。"你是她的親戚嗎?"吳明蓉若是巫家的親戚,那麼可得把握住這機會。

  "不是,我是她的房客。"才說完,即刻發現林宛龍眼中的興趣消退了大半。

  原來巫家也屬於財大勢大一族。短暫的沉默後,也許是不想讓自己的勢利眼表現得太明顯,所以林宛龍再度開口和她說話:"新娘邱雅文以前和巫靖雅是大學同學。我想你應該是和巫靖雅滿要好的,她才會請你代為參加婚禮。"

  "是啊。"吳明蓉敷衍了事地笑了兩秒。事實的真相是——靖雅討厭死了那個假惺惺的邱雅文。偏偏她若不來參加,她的空座位會引起別人的閒言閒語。

  靖雅還說,若要她坐在婚筵上看著那些端上來的大魚大肉,會吐到整桌的人都跟她一塊吐!所以,靖雅以一個月房租為代價哄騙她這個甫入門的新房客來參加婚筵。

  "我記得巫靖雅和米達夫離婚了,她再婚了嗎?"林宛龍問。

  "是的。沒有。"吳明蓉敏感地看著他的表情添加了幾分不自在。"你和靖雅好像也滿熟的?"

  "當然。她還沒嫁給米達夫之前,我也是她的裙下敗將。"林宛龍扯出了一個笑,可惜有點挫敗。"你知道剛剛撞你的那個人是誰嗎?"

  "不知道。"只知道他很無禮、很粗魯,吳明蓉在心裡加了兩句評語。

  "那個男人叫冉浚中,是巫家當家為巫靖雅找的未婚夫。你知道'水之宮'是哪個集團的嗎?"

  "大宇集團啊。"她偏著頭看著林宛龍,一頭馬亮的秀髮披到了肩上。他以為她是笨蛋嗎?坊間雜誌三天兩頭就愛報導"水之宮",當然也會順便渲染一下擁有"水之宮"的大宇家族。生在台灣,除非你不愛電視、不聽廣播、不看報紙,外加不喜歡跟別人說話,否則想不知道以電子業起家的大宇集團,很難!

  "冉浚中是大宇的人。"林宛龍壓低了說話的聲音。

  "喔。"吳明蓉眨了眨眼晴,狀似不解。林宛龍那種期待而炫耀的語氣,是要她一介平民聽到大字的人就要站起來鼓掌致意嗎?她比較好奇的是冉浚中和靖雅的婚事為什麼吹了?

  "看來你真的和這個圈子不熟。"林宛龍笑望著眼前的美麗佳人,一雙生動明眸頗討人喜愛,不過嘛,玩玩可以,認真倒不必。對他們這種人來說,婚姻不等同於愛情;婚姻和商業合約一樣,沒有人會做吃虧的生意。

  "我是不熟。"吳明蓉不以為意地繼續向前走,毫無首飾點綴的清麗模樣及一頭烏亮的秀髮反倒引起不少側目。

  "不好奇冉浚中在大宇集團內的主事地位嗎?"

  "不好奇。我比較好奇靖雅為什麼沒和他在一起。"

  "等你坐到冉浚中旁邊時,就會知道巫靖雅為什麼會退婚了。"林宛龍看起來有些幸災樂禍。

  吳明蓉止住了前進的腳步,睜大了她的眼,那個冉浚中正坐在第五桌!上天為什麼要安排她和那種男人坐一桌?她滴溜溜的黑眼珠帶著點疑問地飄到林宛龍的臉上。林宛龍對她的反應回以一笑。吳明蓉的美在初見時或許不如巫靖雅來得顯眼,但她別有一股清新的氣質讓人移不開視線。他藉機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用那麼訝異,一到四桌是新郎、新娘的親人,而第五、六、七、八桌全是政經界名人。"

  "那我和你換位置好了。"吳明蓉嘟了嘟小嘴,她對那個男人印象不佳,坐在他旁邊會讓她消化不良。

  "很可惜,座位更換是不禮貌的事。否則那一桌都是大金主,我也很願意過去打聲招呼。"扶著她避開一群人,意有所圖的手則停留在她腰間。

  "不好意思。"吳明蓉拉開他的手,在他尷尬、微變了臉色時,適時地補上一個甜美的笑,"我怕癢。如果有人碰我的腰,我會癢到在地上打滾。"面對她無辜的大眼及笑意可鞠的臉龐,林宛龍完全相信她的話。有些女人是不會作假的。

  "第五桌為什麼都沒人坐?不是再幾分鐘後就要開席了嗎?"吳明蓉小小聲地問道。

  "冉先生的個性,比較不友善。大家可能想在最後一分鐘再入座,以免被他凍傷。"林宛龍仿若說了個笑話般笑得挺開心。

  "那我先過去陪他說話好了。"吳明蓉再次看向冉浚中,這次的眼神卻是帶著點同情的。她讀幼稚園大班時,曾經被老師處罰一個人孤坐一張桌子,以和其他小朋友隔離,那種可怕的感受至今想起她還是會發抖。沒有人喜歡被排斥。

  吳明蓉此話一出,林宛龍的臉部像吃到酸檸檬一樣揪成一團。

  "不用去自討沒趣了。你知道為什麼大宇集團每次在電視上發言的都是他弟弟冉昭文嗎?因為冉浚中的個性根本不能用常理來判斷。他那個人像刺蝟一樣,很難相處的。"他想阻止她的不智之舉。

  "刺蝟只著面對仇敵時才會用尖刺傷人。"吳明蓉把垂到臉頰的髮絲塞回耳後,輕輕地笑了笑。"但我不是他的敵人嘛。"

  她朝林宛龍揮揮手,隻身走向第五桌。"你好。"她在標著"巫靖雅"的座位上坐了下來,正巧在冉浚中旁邊。冉浚中目光看著前方,對她的問候不抱以任何回應。他拿起酒杯喝了口香檳。無趣的飲料!無聊的婚禮!

  "今天好熱鬧對不對?"她拿起桌上的濕紙巾擦著自己的手。吳明蓉根本沒注意到他們週遭的聲浪已逐漸降低,也沒潑覺週遭的視線紛紛集中到他們兩人身上。

  "你一個人來的嗎?"她繼續不屈不撓地問。

  "閉上你的嘴。"不友善的回話冷冷地將她的關心打回。

  "你開口說話了耶!我們之間也算正式開始會話了。"吳明蓉熱切地注視著他。"你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呢。"這倒是實話,這年頭很少聽到這麼字正腔圓的國語了。

  啪!他手中的杯子寬重地落在桌面上,嚇了吳明蓉好大一跳!她拍拍自己的胸口,低下頭偷偷吐了吐舌頭,亂嚇人的……

  冉浚中抬起頭,霜般的目光才向左右瞟視了幾秒,只見週遭的人都好像被風雪凍結了一樣,每張臉上都僵著一副不自在的笑容。

  "你不喜歡說話嗎?"吳明蓉在桌子底下偷偷扳著手指頭。這是第三個問題,如果問完五個問題,他還不想和她說話的話,那她就乖乖閉上嘴。決心慢慢等待的她,從桌上的水果皿中拿了塊西瓜放到嘴裡。好好玩!西瓜果肉全被挖成圓圓的一顆顆小球!

  "你做哪一行的?"冉浚中突然開口。

  "什……麼……咳咳咳……咳咳."喜出望外的她倒吸了一口氣,卻不幸把一小塊西瓜梗在喉嚨。吳明蓉摀住自已的臉,很認真地咳著。他幹麼突然說話?

  "你是拉保險,還是賣直銷的?"冉浚中的唇邊掛了個冷笑,沒有善意的微笑讓他的五官更顯森冷。"憑著一張嘴皮就想拉攏人心?哼。"

  吳明蓉正襟而坐,溫暖的表情轉為認真。"你是什麼意思?販售保險或直銷產品的人,就不是人嗎?他們都在自己的工作崗位努力工作著。職業不分貴賤,你是有錢,但是你的品格不會因為你有錢而高尚幾分。"

  "這是哪一堂訓練課程教你的?你倒是被洗腦洗得很成功。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以從事保險跟直銷為榮?"冉浚中昂起下巴睨著她,惡意的話語自然地吐出他的口中:"一群訓練有素的狗。"

  "收回你的話!"吳明蓉拉開椅子站起身。

  "如果我說錯了話,為什麼沒有人站起來反駁我?"他故意拿起酒杯直接往地上砸。透明的玻璃碎片灑了一地……週遭的氣氛凝重得像喪禮。

  "你就算在這裡放個屁,這群人也會說是香的!"吳明蓉脫口說道。她實在氣不過他的盛氣凌人與其他人的冷眼旁觀!

  "那你還不知死活犯上我?"這女人倒是破了他一項紀錄——他不和不相干的人說上三分鐘以上的話。

  "沒開口說話之前,沒有人知道目己即將說話的對象是不是人!"她撂下了重話。難不成他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甩她一巴掌碼?參加婚禮的來賓已完全的靜默,就連偶爾出現的幾聲抽氣聲也是極度壓仰的。

  "很有勇氣,可是沒有什麼大腦。"冉浚中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量懶懶地靠在織緞椅背上,一身黑衣的他像只欲吞噬獵物的豹。

  "蘇經理。"冉浚中朝前方一勾手指。"過來檢查這個女人是不是冒名頂替的假鳳凰。"

  吳明蓉瞪著他,臉龐脹成了通紅,她挺直背脊告訴自己,她碰上一個神經病加自大狂。她何必覺得屈辱?錯的人明明是冉浚中!

  "小姐,很抱歉,麻煩把你的請帖給我。"蘇經理客氣地說。

  眾目睽睽下,吳明蓉從皮包中拿出喜帖遞給蘇經理。蘇經理接過喜帖後,查了查宴客名單。"冉先生,這位吳明蓉小姐是代表巫靖雅小姐出席的,巫小姐本人打電話來確認過。"

  "終究還是個假鳳凰。"冉浚中冷笑,對她不再多看一眼。

  "坐下吧,想來巫靖雅是要讓你來這裡見見世面的。難得到這種場合,你就好好享受一下吧。"

  "誰要待在這種鬼地方!"吳明蓉想開口反駁,但是高漲的怒火卻讓她整個人氣到發不出一點聲音。她這輩子沒這樣討厭過一個人!她握緊拳頭,瞪著冉浚中!

  "對了,蘇經理。"冉浚中再次開口,十足紆尊降貴的語氣,"廚房待會如果有剩菜,就讓她打包帶回家好了。"

  啪!她的巴掌直接揮上他的臉。

  "找死!"冉浚中動了動臉頰的肌肉,也一巴掌揮向她的臉。

  一百八十公分男人的鐵拳和一百六十五公分女人的花拳繡腿畢竟不同,吳明蓉的半張臉龐在受到了重擊後,立刻充血紅腫。她半掩著頰,臉上的傷卻遠不及心中的忿忿不平!

  吳明蓉扶著一把椅子,慢慢地從地上站起身。也看到了好幾雙同情的眼,然而卻沒有人敢伸出手便拉她一把。"如果你打算這輩子都這麼橫行霸道,那麼你這一生都會像剛才那樣被孤立!沒有人願意去接近一個沒有心的混蛋!"她一字一句地慢慢說道。

  "被孤立嗎?你才是被孤立的那個吧?"冉浚中嘲弄地看著她亂著一頭長髮、捂著一邊臉頰站在一

  群名門貴族之中。不過是個落魄的賣火柴女孩罷了。

  "你明知道他們為了什麼而不願意幫我。如果你今天不是冉浚中,沒有人會站在你那邊!大家是怕你,而不是認同你!"吳明蓉在轉過身前這樣說道。

  "看來你還是沒學乖。"冉浚中冷哼了聲:"怕我也好,不認同我也好,反正結論只會有一個,我是大宇的冉浚中,而你什麼都不是。"

  "我希望你下地獄!"吳明蓉回過頭,在他眼中看見他殘忍而嗜血的情緒。她打了個冷顫。

  "人間即是地獄,我們全都在地獄裡,我根本就不乏人作伴。"他拿起一個空酒杯,讓侍者為他斟酒。"敬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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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3 00:24:56
第二章

  那一天之後,吳明蓉大病了一場,又發燒又嘔吐的。好不容易病好了,也調整好了上班的心情,正想趁星期日的會員活動較熱絡之際,再度回到工作崗位一展長才時,老闆卻帶著歉意交給她兩個月的薪水,只說上頭有人施了壓力,不好再請她了。

  老闆願意幫她介紹工作,但她卻沒有力氣再去適應新的環境了。什麼嘛,吳明蓉拖著疲憊的身體打開入門,把一大袋零食丟到地上,把自己摔進客廳沙發裡。她的臉色慘白,卻說不出任何罵人的話。

  許佩藍看著那一大包的蝦味先、乖乖、蠶豆酥,立刻掙開男友沙家駒的懷抱,跑到吳明蓉身邊。明蓉只有在兩種狀況下會吃一堆零嘴——心情很好跟心情很不好時。

  "怎麼了?不是要回公司嗎?"許佩藍著急地問,"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再去看一下醫生?"

  吳明蓉面對許佩藍純真的臉龐,只是一逕地搖著頭。"人生好不公平。"

  "發生什麼事了?"睡眼惺忪的巫靖雅捧了個水杯走出房間,恰好聽見吳明蓉的話、看見她那令人無法忽視的蒼白臉色。

  吳明蓉站起身,來來回回在房間裡走了好幾趟後,突然冒出一句:"我最討厭哭了!"

  "洗髮精美女,你這話侮辱到我老婆喔。"沙家駒朝許佩藍眨了眨眼。"她的哭功己經快要列入金氏世界紀錄的華人排行榜了。

  "我哪有那麼愛哭"許佩藍細聲地抗議著,雙眼則擔心地看著吳明蓉。"難過時哭一哭就會好一點。"

  "明蓉小姐,麻煩你停止晃動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頭髮,你那個還沒清醒的房東已經快被你轉得頭昏腦脹了。還有,我老婆跟在你後頭晃來晃去的樣子很癡呆。"沙家駒抓住那個跟在吳明蓉後面瞎走的傻蛋許佩藍。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巫靖雅皺起眉,明蓉今天的酒窩深度比她微笑的時候還明朗。事情大條了!

  "我、今、天、被、FIRE、了。"吳明蓉掏出那包裝了兩個月薪水的薪水袋,把裡面的鈔票灑了滿天!

  "為什麼?"許佩藍緊張地坐起身。

  "老闆說是有人給他壓力!"吳明蓉的拳頭不自覺地又握緊,左一揮右一揍地打著空氣。

  "王八蛋冉浚中!有錢就了不起嗎?我沒跟他要醫藥費就不錯了!還敢要我老闆把我辭掉!社會沒有公理了嗎?明明是他欺人過甚,為什麼要逼得我連工作都做不下去!"吳明蓉把沙發上的抱枕一個個往地板上去,她氣炸了!反正客廳內的幾個人都知道前幾天在"水之宮"發生的事,她可以盡量發洩這一路上壓抑的怒氣。

  "冉浚中敢動你,我找人扁他!"起床氣特盛的巫靖雅,一聽到吳明蓉的話,馬上拿起電話筒。

  "靖雅,三思而後行。"沙家駒推著許佩藍出去阻止巫靖雅的舉動,他的表情亦是少見的凝重。"我們前幾天不就討論過這件事了嗎?明蓉被那個混蛋欺負,我也生氣、我也火,但他不是我們惹得起的人。"

  "那就白白讓他欺負我們嗎?你反正怕事就對了!"巫靖雅伸手想搶回那支被佩藍抱在懷裡的無線電話,嬌小的佩藍卻成功地溜回沙家駒身邊。

  "我不是怕事。你今天如果打了一通電話,明蓉的下場就不止是丟了工作而已!她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工作!"沙家駒的嗓門也大了起來。

  大宇集團的冉浚中是台灣最硬氣的電子界領導人,他獨裁得像個古代暴君;偏偏併購、合資的能力驚人,一年吞下東南亞數十間不同類型的企業,勢力的擴張像洪水氾濫。而犯到冉浚中的人,下場通常很慘,他被稱為沒有心的鐵人。

  "他到底想怎麼樣?!我不過打了他一巴掌而已,他也還手了啊!"吳明蓉清秀的面容上寫滿了痛苦與厭惡。看著大家的沉重表情,她很想吐吐舌頭,告訴大家事實其實沒那麼嚴重。然而,她做不到。如果現在她手上有一把刀,她會毫不考慮地刺進冉浚中的心臟裡。

  "冉浚中那王八蛋是不折不扣的沙文豬,比我前夫還沙豬。"巫靖雅咕噥了句。

  "他已經不能用沙豬兩個字來形容了,他根本心理變態?"吳明蓉氣鼓鼓地說完後,整個人癱進了沙發裡。

  "恨人怎麼這麼累啊?像冉浚中那麼憤世嫉俗的人活在世界上,不會活得很痛苦嗎?"

  "說得好。基本上我不認為那個男人有過快樂的時候。他的防禦心過強,而週遭家族的爾虞我詐更讓他處處防人、事事不信任人。"巫靖雅喝了口開水後,面對著吳明蓉訴說她印象中的冉浚中。"對冉家而言,最強的那一族支系,才能掌握實權,其他人都只能由最強的那一族支系踐踏。冉浚中為了保護他母親、他弟弟,只能把自己鍛煉成金鋼不敗之身。"

  "好可怕的家族!不都是一家人嗎?為什麼要互相攻擊而不是互相合作?"許佩藍打了個冷顫,偎到沙家駒懷裡。

  "人為財死。何況冉家那一大筆錢財至少可以上演好幾年的殺人與自殺方法介紹。冉家只是把大家族中暗地殘忍的劇碼公開上演而已。"沙家駒撫摸著懷中人的長髮說道。

  "難怪他那麼怪異。"吳明蓉若有所思地接著說:"更難怪他會有那麼強烈且嚴重的階級觀念,唯有將地位劃分開來,他的勢力範圍才會安全。可是他的個性也未免太偏激了吧?"

  巫靖雅望著明蓉臉上的酒窩隱約地晃動著,她倒是挺好奇明蓉現在的想法。由於在聯誼中心擔任介紹人的職業因素,明蓉是她們三個人裡頭最會站在對方立場為別人著想的。佩藍涉世不深且心思過分單純;而她自己則是愛情小說寫太多了,思考模式早就和現實有了一段距離。何況,對於冉浚中的孤僻性格,她己經懶得去瞭解。她只是好奇……好奇冉浚中這樣的男人懂不懂得什麼叫愛情。

  "你幹麼那樣看我?我知道我生氣的時候面目可憎啦!"吳明蓉的酒窩隨著說話而輕輕顫動。

  "你知道這輩子唯一可以讓冉浚中屈服的女人是誰嗎?"巫靖雅問道,笑容中帶著幾分詭漓。

  "誰?他媽媽嗎?"吳明蓉隨口亂猜。

  "答對了!冉浚中那傢伙超級保護他媽媽。當年他之所以會和我訂婚,部分原因是由於冉媽媽超級喜歡我。"巫靖雅的答案跌破所有人的眼鏡。

  "看不出那種冷血男人竟然會聽媽媽的話。"沙家駒作勢打了個哆嗦。"真噁心。"

  "聽媽媽的話有什麼不好?"許佩藍用手肘輕輕撞他的身側。

  "是啊,你如果聽你媽媽的話,就應該去和那些戴黑框眼鏡的老實頭交往,你現在幹麼坐在我旁邊?"他揶揄著她。

  "你最討厭!"小臉紅通通的。

  "請兩位停止打情罵悄,我們現在討論的主題是那個不正常的冉浚中。"巫靖雅勾著吳明蓉的手臂,表示她們當前處於同一陣線。沒有男人作伴,女人也很適合依偎。

  "靖雅,你說他最聽他媽媽的話,那他媽媽知不知道他在外面的惡行惡狀?"吳明蓉那雙會說話的美目轉了一轉,美麗的黑頭髮旋了個漂亮的弧度後,專注地望著靖雅。

  "怎麼可能知道!冉浚中在冉媽媽面前頂多像個不太搭理外人的兒子罷了。"

  "沒有人告訴他媽媽嗎?"那傢伙看起來人緣就不好。

  "除非那個人有九條命。"巫靖雅做了個砍脖子的動作。明蓉想做什麼?她的想法不會剛好和她不謀而合吧?

  "我沒有九條命,但是我有兩個月的薪水。還有,通常婆婆媽媽都很喜歡我。"吳明蓉突然起身宣佈,"我決定給那個人一些教訓。"現在她知道外婆為什麼老說她是個固執的丫頭了。她就是嚥不下那一口氣!為什麼所有人都得任著他胡作非為!

  "我支持你!"巫靖雅朝她豎起大拇指,而且配合度極高地開始走向房間。"我去換衣服,我們馬上去找冉媽媽。"

  "老天爺!明蓉小姐!你不會只有那一頭頭髮漂亮,頭髮下面全是草包吧?你怎麼教訓他?再去打他一巴掌,還是跟他媽媽打小報告?!"沙家駒大聲地吼了幾句,同時不以為然的皺起眉頭。

  "佩藍,你也說說她吧,都出社會好幾年了,還不知道社會生存的法則嗎?我也愛打抱不平,但是冉浚中一看就是那種到死都不會變通的臭頭了,說他什麼都沒用啦!只是白費力氣而已。明蓉美女,收起你的怒火和脾氣,考量一下現實吧。"

  "你最沒資格說她了,你自己處理事情的態度還不是很任性。°許佩藍看著他一副不受教的模洋,小手插著腰,指著他的鼻子——"你脾氣那麼壞,要不是你是工作室的老闆,早被開除一百次了。菲爾先生是你的客戶,你卻老是朝他鬼吼鬼叫的。所以,你最沒有資格說明蓉了。"

  許佩藍小小的臉龐轉向站在一邊微笑的吳明蓉。"明蓉,我支持你!"

  吳明蓉看著沙家駒不服氣地摀住佩藍的菱型小嘴,突然笑出了聲。佩藍妹妹嬌嬌軟軟的聲音實在不適合罵人。

  "看吧,失去理智的第一步,就是亂笑一通。"沙家駒不甘心地堵了一句。一群女人住在一起就會攻擊他這個可憐的落單電不想想他是發自於一片好心耶!而那個菲爾本來就欠扁,任何覬覦他老婆的男人都欠扁!吳明蓉斂起笑容,對著沙家駒點點頭。"沙家駒,謝謝你的好意。我知道我這樣做是有一點莽撞!"

  "何止有一點。"沙家駒咕噥著。"你和他不過在宴會上見過一次面,他就可以讓你去工作,你再去惹他,以後不就連走在馬路上都要擔心會不會有人衝出來海扁你一頓。"

  "不會吧?那個冉浚中不會那麼壞吧?"許佩藍擔心的眼神全黏在吳明蓉的身上。

  "他如果不壞,大宇今天就不會擴張到不像話的地步了。他如果不壞,怎麼會打明蓉一巴掌,順便還害她被炒魷魚?"他輕彈了下未來老婆的額頭。

  "你還是不要去好了。"許佩藍著急地咬著唇瓣。

  "就像你被學生欺負時,沙家駒會要你找相關的人處理學生的問題,以免這些人變成以後的敗類一樣。我去找冉浚中的原因也是如此。應該要有人制裁一下他的無禮行為,他和我們一樣都是中華民國的公民,基於人人平等的原則。他沒有資格踐踏別人的自尊,毀掉別人的生計。"吳明蓉站起身,拉拉她柔軟的棉裙,給他們一個微笑,"我也是為了國家民族而犧牲的。如果現在不改變他,萬一他的企業成了世界性連鎖,這種個性的總裁豈不成了台灣之恥。"

  "我倒不知道你口才這麼好。"沙家駒揚起一道眉,狂野的臉上帶著幾分欣賞。"我還以為你最擅長的是問問題哩!"

  "放棄勸我了?決定支持我了嗎?"吳明蓉笑瞇了兩道新月般的眼眸。

  "好吧,我老實承認我也很愛管閒事,如果今天立場對調,我一定會和那個壬八蛋幹架一場。只是,你是女孩子行事難免要小心一點,那種人渣不曉得會用什麼手段來對付你。"沙家駒大大歎了一口氣,無奈地看著吳明蓉拉著她的長裙向他和佩藍行下個禮。

  "我們走吧。"巫靖雅從房門走出來,引起一陣騷動。

  "靖雅,你穿的衣服怎麼和明蓉這麼像!"許佩藍第一個叫出聲。

  "沒見過你穿這麼清純飄逸過,亂嚇人一把的。"沙家駒嘖嘖稱奇。巫靖雅的穿著向來只有一個原則把她的好身材和大家一起分享。

  "好奇怪喔。"吳明蓉合上因吃驚而張開的嘴巴,不習慣靖雅從一株嬌艷牡丹轉換成一朵清麗雛菊。她習慣穿連身的棉質長裙,而靖雅喜歡穿絲質、針織的貼身布料。吳明蓉再一次打量靖雅身上休閒的軟呢長裙。

  "真的和我的衣服好像喔,我不知道你也有這種衣服。"閉嘴三秒鐘後,吳明容忍不住又發言。

  "冉媽媽喜歡女孩子穿得自然端莊,我喜歡冉媽媽,所以破例為她變裝一下!"巫靖雅轉了個圈,讓裙擺輕揚。"我剛才一邊換衣服一邊想,你這種開朗佳人型的漂亮女生,冉媽媽最喜愛了,她可能會想把你和冉浚中送作堆喔!"

  巫靖雅朝吳明蓉眨眨眼。"拜託!我哪那麼倒楣!"

  吳明蓉翻了個超級大白眼,率先走到門口。巫靖雅隨手拎了瓶水,笑著關上了門——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

  有笑聲?冉浚中從他的書房陽台走至母親房間的陽台外,透過陽台的紗簾看見母親正開心得像個小孩,而在一邊說話的女子則說得更起勁了。

  "你一定是哄冉媽媽的,沒有人會穿那樣子去相親。"江麗月用手掩住唇,保養得宜的她看來頂多五十出頭,完全不像是個三十七歲男人的母親。

  "真的!我不蓋你!那天那個男的真的穿日本武士服到我們聯誼中心準備相親,我們還以為是哪個變態闖進來!幸好他沒佩戴武士刀,否則我們就看不到他了!"女人的笑聲像一串輕脆的風鈴。

  "為什麼那樣就看不到他了?"江麗月感興趣地問。

  "因為啊,"女人又輕笑了起來。"他如果真的佩戴武士刀出門,半路就被警察捉去精神病院了,我們哪看得到他!"

  屋內又是一陣笑聲連連。荒謬的笑話,可是母親笑了。站在陽台外的冉浚中盯住女人的背影,無法由那頭長髮得知她是誰。他移動了下身體,卻在母親身邊看見了第三個人——巫靖雅。那——人想必是那個吳明蓉嘍?那個不懂得分寸的瘋女人,竟然找到他家來。冉浚中的眉凶狠地垂了下來,臉色黯沉如黑夜。巫靖雅是帶吳明蓉來向他母親訴說他的罪狀的嗎?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婚友聯誼社職員,他噙著一絲殘酷的笑盯著她的背影。要是她今天敢讓他母親皺一下眉的話,他會讓她知道什麼叫求生無門!

  巫靖雅的行為經常出軌,但她身後的巫氏集團有利用價值;她和他退婚之時,巫氏集團為了致歉,免費為他送上了馬來西亞的市場。而他和亞靖雅解除婚約後,不少集團的總裁則忙著把女兒和——公司交到他手裡。

  冉浚中暴戾的眼中閃過一道掠奪的光。他該感謝巫靖雅的,不是嗎?她的退婚造就了他另一番的事業。他不過丟了點面子罷了,冉浚中的嘴角隱著一道惡意的笑。"沒想到巫小姐今天這麼有心,還帶了朋友來看我母親。"冉浚中站在陽台的入口,高大的身材完全擋住身後的光線。

  吳明蓉直覺地打了個冷顫。這人連出場的方式都好詭異。正常人不是應該從門口走進來的嗎?他怎麼從陽台"冒"進來?而這個冉浚中即使從陽光燦爛中走來,還是讓人覺得陰沉沉的。

  "好久不見了。"巫靖雅笑容滿面地說。

  "這位小姐是……"冉浚中慢慢地走到她們面前他走路的樣子好像等待分屍獵物的獅子!吳明蓉嚥了口口水,悄悄偏過頭看靖雅和冉媽媽。大家都很正常地笑著,沒有像她一樣神經兮兮。

  江麗月拉住吳明蓉的手,親熱地拍拍她的手背。"明蓉,這是我兒子冉浚中。浚中,這是靖雅的好朋友明蓉。明蓉在婚友聯誼社做事,剛才說了好多有趣的故事。她的樣子好漂亮對不對?"

  吳明蓉的眼晴清清靈靈的,笑起來時兩邊酒窩也很讓人喜愛。她沒有巫靖雅那種搶眼的冶艷,但比靖雅多了份貼心的感受,江麗月笑瞇瞇地打量著吳明蓉。

  "吳小姐看起來就是那種非常'熱心'的女孩子。"冉浚中順手為母親披上了毛線披肩,深黑色的眼瞳帶著幾分惡意。"想來吳小姐在婚友聯誼會上班,一定十分受老闆的重用了。"

  "我被老闆炒鯨魚了,我剛才已經向冉媽媽說過了。"吳明蓉挑戰地看著他。

  "是嗎?真是遺憾。"他站在母親身後,任臉上囂張的笑容浮在他高傲的輪廓間。

  吳明蓉惱火地膘了他一眼。他如果有一點遺憾,那她就是英國女皇!

  "因為什麼原因被開除的呢?"他好整以暇地問道,擺明了不把吳明蓉和巫靖雅放在眼裡。有膽子就當面掀他的底!

  "你不知道嗎?我以為你們兩個應該認識。"巫靖雅開始丟炸彈。

  "我該認識吳小姐嗎?"冉浚中故意讓聲調中帶些訝異:"媽,你不會是幫我報名參加婚友聯誼吧?"

  江麗月回頭輕打了下兒子的手背。"老開媽媽的玩笑!我什麼時候管過你和昭文交女朋友的事了?"

  "你只是一天到晚叫我們把女朋友帶回來讓你瞧瞧而已。你'真的'從來不管我和昭文交女朋友的事。"冉浚中低頭面對母親時的輕鬆面容,嚇傻了吳明蓉。這男人是雙面人嗎?他的演技可以拿三座奧斯卡了!

  "哎呀,靖雅,你看看這孩子,老愛挑我的語病。"江麗月臉上的笑是不折不招的心滿意足。

  "巫小姐,你剛才說我和吳小姐應該認識是怎麼回事?"話是對巫靖雅說,冉浚中眼晴盯梢的卻是吳明蓉不知所措的臉龐。人不該太有良心!這女人現在八成正在掙扎要不要向他媽媽訴說他的惡行惡狀吧?冉浚中微瞇起眼,挑戰似地看著吳明蓉。她倒還算有些勇氣,敢捻他虎鬚的男人他都數不出三個了,而她一個無權無勢、無名無財的弱女子,竟然還敢犯上他。是無知還是蠢笨呢?

  "明蓉那天代我參加邱雅文的婚禮,她就坐在你旁邊。"巫靖雅皮笑肉不笑地回話。早就想教訓一下這個男人了!

  "真的嗎?"冉浚中放開他置於母親肩上的手,黑衣的身影向前走了兩步,完全擋住吳明蓉與江麗月的對視。"原來那天吳小姐坐在我旁邊,我這雙眼還真是不夠銳利,我是因為什麼事而分心了呢?啊,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天婚禮闖進一個胡言亂語的瘋婆,我看了心裡不舒服,於是早早就離席了。"

  吳明蓉雙手握成拳!這個男人根本不是人!如果冉媽媽看到的不是他的背影,她會知道她兒子的真面目!猙獰與嘲諷已不足以形容冉浚中此時臉上的表情,他遺傳自江麗月的優美線條只會讓人發寒;他的唇角的確是往上揚,然而他的眼裡卻充滿了惡意!就像撒旦在微笑一樣!一種宣示著你將下地獄的微笑。

  "冉媽媽,"吳明蓉故意側過身看著江麗月,以減輕自己胸口快停止的心跳。"我那天沒見到什麼胡言亂語的瘋婆子,不過我倒遇見一個長得和你兒子很像的男人,就連體型都很像耶。"吳明蓉沒有回頭去看冉浚中,所以沒見到他眼中突然冒出一道感興趣的光。

  "會不會是昭文啊?"江麗月拿起桌上的照片,招手要吳明蓉過去看。"昭文比較年輕,也比較常

  笑。"照片中的冉明文站在母親的右邊,笑起來有些孩子氣。

  "和昭文不像,那個人比較像冉大哥。"吳明蓉故意嬌嗲地喚著他,引起自己手臂上的一串雞皮疙瘩。

  "會不會就是浚中本人啊?他長這麼高,應該沒多少人和他相像的。"江麗月看著兒子的高挑身量說道,語氣中有著做母親的自傲。

  "我想應該不是吧。冉媽媽這麼溫柔善良,怎麼可能會教出那種對女人動手動腳的壞男人嘛!他們'可能'是長得很像——很像——"故意強調很像兩個字。吳明蓉的酒窩抿成兩條狹長的深縫,她昂起下巴才想瞪向冉浚中,卻發現他的雙眼正炯炯地凝睇著她。他又想做什麼?她偏過頭,根本不想看他。

  "那一定不是浚中。"江麗月急忙忙地搖頭否認。"浚中這輩子做過最過分的事是十八歲入主董事會的那一年,把一幫經理氣到臉色發青。但是,他絕對不會動手打女人的,我自己的兒子我最清楚了。"說到打女人時,江麗月的身子不自覺地顫抖了下。而冉浚中立刻握住母親的肩膀,替她把圍巾拉好,並將熱茶放到母親手中。他警告地瞪了巫靖雅與吳明蓉一眼!

  "浚中真的不會做那種事的。"江麗月抬頭要求吳明蓉的信任。

  吳明蓉楞住了!看著江麗月臉上對兒子的信任,她也只能昧著良心說:"我……大概是認錯人了。"吳明蓉閉上眼,沉重地吐出了——口氣。她要如何告訴一個守寡二十年的媽媽,說她兒子不是天使,而是個無惡不作的撒旦?說不出口啊!吳明蓉睜開眼,清麗的修長眼眸對上他有恃無恐的雙眼。不甘心呵!

  冉浚中與她的視線交會了兩秒,然後猖狂地笑了。笑聲在室內遍灑開來,卻似冬日裡的寒流把室內的溫度降到全然的冰冷。趁著母親低頭喝茶而吳明蓉還兀自呆楞之際,他俯低了頭,在她耳邊鬼魅般地低語:"膽小鬼。"

  冉浚中的手掌穿過她的髮頸之間,拂過她同樣細滑的肌膚與秀髮吳明蓉倏地抬頭,冉浚中卻己坐到江麗月身邊,一派自在地面對著她和亞靖雅憤怒的臉龐。"我們剛才談到哪裡了?"他順手又替母親倒了杯清茶。

  "冉媽媽,你剛才那個提議還有效嗎?"吳明蓉的酒窩笑得很明亮。她跟冉浚中耗上了,

  "真的嗎?我看你剛才很為難的樣子,我還以為我太唐突了。"江麗月拍拍胸口,養尊處優的臉龐上卻是毫無心機的坦率。

  "我剛才只是有些驚訝而已。"正確來說是"驚嚇",吳明蓉在心裡暗忖道。要不是冉浚中惹毛了她;她這輩子根本不想再看到這個男人。反正她挺喜歡冉媽媽的,這項工作想來是可以勝任愉快的。重點是,最好可以氣死冉浚中!

  "那你什麼時候來上班?"江麗月興沖沖地問。兩個兒子都忙得要命,有人陪她,她再開心不過了。

  "上班?"冉浚中側身支肘在沙發扶手上,悠閒的姿勢由他做來卻顯得危險。

  "自從一個禮拜前摔斷腿以後,我做什麼事都不方便,你也知道的。"江麗月指指自己包著石膏的腿說道。雖然有些訝異兒子臉上的奇怪表情,不過她並未多想。"你進來房間之前,我剛和靖雅她們聊到錦珍因為結婚而要辭職的事,剛好又聽到明蓉說她現在沒有工作。我和她聊得來,所以就開口要她來做我的秘書。說秘書是好聽啦,實際上就是陪我、作個伴。"

  "那麼吳小姐方纔的意思是?"冉浚中斜看著她又握緊了的拳頭,像只被搶走蜂蜜的憤怒小熊。一隻沒有威脅性的卡通熊寶寶。

  "如果冉先先剛才沒有聽清楚,我很樂意再補充一遍。我現在沒有工作了,我隨時可以過來報到。"吳明蓉以一種示威的語氣說道:"既然有人認為我不適合當服務大眾的專職人員,那麼我想這種性質的工作我一定可以勝任愉快吧。冉媽媽說之前的秘書錦珍小姐做了一年,我想我應該可以做得更久一點,我不急著結婚嘛。"冉浚中愈是把她當成可以把玩在手掌上的小老鼠,她就愈要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浚中,你反對我請秘書嗎?還是你已經有人選了?"江麗月不安地問道。兒子怎麼都不說話?

  冉浚中以拇指摸了下自已的下唇,帶些邪氣地盯著吳明蓉:"我很樂意請吳小姐來當你的秘書。相信我,我真的十分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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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3 00:25:25
第三章

  他想做什麼?吳明蓉站在冉浚中書房外的走廊上,來來回回的走了數十趟。

  今天不是她第一天上班,卻是她上班以來冉浚中第一次待在家裡的日子。他去了大陸一個星期。吳明蓉很無奈地數著地上的柚木地板共有幾塊,善解人意的水眸有點黯淡,且唇邊醉人的酒窩也因為煩惱而抿成了細長的深溝。

  她早就知道好日子過不了多久的,天堂與地獄居然只有一天之隔!想昨天的此時她正和冉媽媽在看"麥迪遜之橋"的錄影帶,兩個女人手拉著手哭成一團,可是……那種看電影流眼淚的感受好棒啊!

  "麥迪遜之橋"描述的是中年男女刻骨銘心的戀情,那種現實與愛情間的掙扎、那種一生一世相許的真情,怎麼她就遇不到一回啊!

  "哎。"吳明蓉靠在牆上,盯著書房那扇銅鑄的門看了半天。她在這裡發什麼呆啊?門裡不會有她的男主角,門裡只有個她討厭,而對方也討厭她的臭男人!他八成是想找理由開除她吧?吳明蓉煩惱地把前額的劉海全撥到兩邊。真希望能吃一支烤玉米,要不然來包科學面解解饞也不錯。

  "明蓉,你怎麼還站在這裡啊?"負責打理伙食的廚娘郭太太從江麗月的房間出來時,對著她大聲地說道。"我拿菜單給太太看時,你就杵在這裡了。冉先生不是叫你進去嗎?還是你被先生罰站?"最後一句只有小貓的音量。

  "沒有啦,我只是在想一些事而已,我要進去了。"吳明蓉的手握上門把,做做樣子等郭太太走過去好了。

  "進來。"門裡威嚴的聲音打斷了吳明蓉的幻夢。她從命地歎了口氣!人倒楣時連門都會背叛你!冉媽媽不是說書房的這扇銅門防火、防賊外加具備隔音效果嗎?吳明蓉瞪著門上的豹型門把,不服氣地彈了下豹頭之後,乖乖地推開了沉重的銅門。

  "吳明蓉報到。"她伸手遮住了入眼的刺眼太陽。敞開的門扉正對著兩扇落地大窗,於是乎午間三點的烈日便張狂地佔據了室內,而一進屋的人便在完全沒著防備的情況下,被太陽照得睜不開眼。

  "關上門。"冉浚中低吼了聲,高大的身材坐在陽光照不到的角落,細看著她的狼狽。他滿意地看著她在金黃光線下依然無暇的皮膚,而他放肆的目光自然更設放過她在陽光下成年透明的棉裙,那若隱若現的曲線告訴他——她有一雙勻稱的長腿。一雙美麗的腿可以讓男人擁有無窮的樂趣,冉浚中的笑意中投射著毫不保留的情慾。

  "你在玩躲貓貓啊?"吳明蓉關上了門後,立刻眨著眼晴躲到陽光沒直射到的角落,卻差點把自己送到冉浚中的大腿上。"你好奸詐,自己躲在這種角落!"她往後退了幾步。

  "誰准你這樣跟我說話的?"

  "難不成和你說話前要先三跪九叩啊,暴君。"她以一種只有自己能聽見的音量小小聲地抱怨著。

  "你知道我是掌握實權的人就好了,不過……"冉浚中走出皮製的大辦公椅,雙眸裡並沒有太多的容忍,有的只是恐嚇般的警告:"下次再讓我聽到暴君兩字,你就等著被用暴君的方式對付。"

  吳明蓉倒抽了一口氣!仰頭望著他像座高塔般矗立在她身前,突然間,她覺得呼吸有些困難。這人身邊生活需要很大的勇氣,還有——很多的空氣。他讓她覺得這間很大的書房乍然問變得很小!

  "我的時間很寶貴。"他朝她走近一步,近到可以感受到她的裙擺拂過他的褲管。

  "那你快說你叫我來做什麼啊。"身子才想往後退,就看到他眼中嘲笑她膽小的狂傲,於是她抬頭挺胸地迎向他的注視。

  "你憑什麼敢讓我等你二十分鐘?"不友善的口氣直接掃上她的耳邊,冰涼而無情。"想逃嗎?"冉浚中的大掌直接扳握住她想逃走的纖腰。

  完了!吳明蓉立刻摀住自己的臉,他又想甩她一巴掌?她止不住身子的顫抖。上回突如其來被打,只感到驚訝,這回等待被打,心底卻真實地感受到那種可怕。早知道她惹不起他,卻偏偏不自量力地想犯上他。

  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沒有動靜。快要不能呼吸了!吳明蓉冒著被打的危險,微微地張開指縫,然而在那幾寸的狹小空間裡,她只能看到——冉浚中黑色的襯衫。為了看清楚他是否一臉凶相地瞪著她,吳明蓉的臉龐與雙手適時調整了角度,緩緩、緩緩地上揚到可以看到他表情的弧度。要命!她的脖子已經快仰到斷掉了,這人沒事長那麼高做什麼!

  好不容易,她的眼晴瞄到了他的下巴,繼而看到他較一般人薄長的雙唇。薄唇男人無情,她的心頭才咕噥了句,卻看到他下顎的肌肉牽動了下,而那兩片薄得不像話的唇瓣正往上拉出兩道微笑的弧度。他居然在笑!

  吳明蓉候地放下手,控訴地瞪著他。"你以為——唔……"她才發出三個字的櫻唇,立刻被他不客氣的雙唇佔據。震驚讓吳明蓉全身僵硬!她死命地抿緊雙唇,握緊的拳頭立刻暴力相向,狠狠地揮拳向他的肩頭,他沒有發出聲音,而她的手卻痛得好像被巨石砸到一般。他的身體是銅造鐵鑄的嗎?

  淚眼汪汪地發動第二次攻擊,力道雖大減,但是怨恨卻多加了一倍!如果她的怒意可以揍人,冉浚中現在早就頭破血流了!

  "你再打一次試試看。"她落在空中的雙拳被他暴戾地捉到身後。冉浚中隨手拿起自己置於桌上的米白色領帶,在一個殘忍的微笑後,她成了他真正的囚犯——她雙手被綁地壓入那張可以把人淹沒的超大皮椅中,"你不是第一次打人,要我再用同樣方式回報你嗎?"他按下了桌上的按鈕,讓她眼眸睜地望著落地窗在數秒間迅速攏上。

  "救命……"吳明蓉絕望地想在空間被完全密封之前,為自己謀得一線希望。

  "你逃不了的。"侵略的神色烙在冉浚中外國貴族般的鮮明輪廓上,吳明蓉卻覺得他恰似古城堡以吸吮人血為生的毒伯爵。

  因為恐懼,也因為不願被輕薄,在他的唇蓋住她時,她二度閉緊了唇。冉浚中抓注她的尖尖下顎,用力地咬住她的下唇,吃疼的她只能無助地張開唇瓣,讓他堂而皇之地侵佔她的唇舌。

  好野蠻!吳明蓉難受地轉動著頭,想逃離他在她口中的肆虐。如此過火的吸吮、如此粗暴的唇舌糾纏,冉浚中的吻不像任何她所經歷過的溫柔之吻,他像是將軍打戰一樣地想攻掠她的所有城池。她將臉頰緊緊地貼住皮椅,決心不讓他太投入這個吻。身後那雙被捆住的雙手傳來陣陣疼痛。她不舒服地扭動雙手,想為它找一個不那麼痛苦的姿勢。

  她的毫無回應惹火了冉浚中!從來女人只會呻吟回應他的吻,她不該是例外。他伸手到她身後,解開了那條領帶。在吳明蓉猛然將雙手緊圈住她胸口以保護自己時,他並沒有放開對她身體的控制權,她的身體依然被壓制在他身下。冉浚中將手掌探入她腦後的長髮,感受那種如絲似緞的觸感之外,他的最終目的是不許她用側臉面對他。

  "你以為在你家做事的人,一定要任你宰割嗎?"趁著口還能言時,吳明蓉直視著他毫無表情的眼睛說道。

  "不是這樣嗎?"冉浚中以一記深吻宣示他的張狂。

  "我不想成為你的床伴!"她困難地抵著他的唇說話,兩唇相接的熱氣惹熱了她的臉,惱火了她的心。"我討厭你!"

  "我要求過你了嗎?"他的手不費力地壓制住她的雙手,並挑開了她連身棉裙的第一顆鈕扣。冉浚中的話及舉動讓吳明蓉的身子一顫!他打算強暴她?

  "如果你敢動我一根寒毛的話,我不會善罷干休的。"她聲音顫抖的威脅。

  "我拭目以待你如何不善罷干休。"解開她的第二顆鈕扣,古銅色的食指滑上她胸前乳白的隆起。"我等著看你搞垮我的公司、等著看你把我從董事長的位置上拉下來。我等你——毀了我。"冉浚中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臉上的表情變化——從害怕與厭惡的,轉變成一種不顧一切的豁然與鄙視。

  吳明蓉奮力地抽出被他壓住的右手,想也不想地甩了他一巴掌。她不在乎他現在是不是打算扭斷她的手,或者乾脆就在這張椅子強暴了她,如果結局都是差的,那她不在乎把所有的話全嚷嚷出來:"冉媽媽生養你,把她最大的期望都放在你身上,而你成就了什麼?除了那堆金山銀山外,你根本毫無良心可言!一個國小學生都比你還知道禮義廉恥!你只是一隻被利益、還有色慾薰心的大混蛋,你根本不是人!"吳明容忍著手臂被他用力反轉的錐心之痛,一古腦兒地把所有的甩到他險上。

  "你以為說這些活我就會洗心革面嗎?"

  "我早知道狗改不了吃屎,我只是一吐為快而已,免得你自大的以為所有的女人都等著被你寵幸,"吳明蓉頻頻倒抽著氣,而那個折磨她手臂的惡魔則猙笑地看著她。

  "你是個禽獸!"她臉孔脹成通紅,硬是不讓他看出她的軟弱。吳明蓉固執地仰高下巴,卻意外看見冉浚中的額頭沁出兩顆冷汗。嚇!原來她的教誨如此深具爆炸性?她發誓冉浚中的臉色是蒼白的。

  "啊!"她尖叫了一聲,整個人被他拎起來丟到離他幾步外的雙人沙發中。

  冉浚中面無表情地瞪著那個狼狽的女人。她是誰?為什麼要挑起他那段午夜深處的恐怖夢魘?你是個禽獸!冉浚中雄健的身軀有著幾秒鐘的顫抖。記憶中,他罵過那個人同樣的字眼——在他擋在母親身前時……在他被狠狠毆打時……在那雙手拎住他的領口將他用出去時……

  "滾!"冉浚中背對著她。

  不等他開口,吳明蓉早在身子落進沙發的那一刻,就用足了最大的力氣衝向門邊。當她的手放上門把時,身後一陣玻璃落地的聲音,引她回頭——冉浚中弄碎了桌上的一隻酒杯,用他的巨掌。晶瑩的玻璃碎片及鮮紅的血液全沿著他的手臂灑到了白色的長毛地毯上。而他冷笑著捏緊了自己的左手,像壓搾果汁一樣地任著血液汩汩直淌,那冒出鮮血的地方依稀是血管的位置。

  吳明蓉止不住身體的顫慄,再不敢多看一眼,甩上了門飛奔離去。

  "把這堆垃圾拿去丟了!"冉浚中一進門就把一包巧克力掃進垃圾桶。

  "你做什麼!"吳明蓉連跨了好幾步,忙著把一堆零食全掃到她胸前之後,很不高興的白了他一眼。"閣下不愛和我這種身份的人說話,我先行離開,免得礙了你的眼。"大包小包地抱了滿懷,吳明蓉急著離開冉媽媽的房間。打那天發生不愉快之後,她就不曾和他獨處了。他是只隨時會吞噬人的野獸!

  冉浚中沒理會她的離去,逕自大步走到陽台上看著遠方的夕陽。神明保佑!吳明蓉鬆了口氣,手正落到門把上時,後方隨即傳來一句命令:"過來。"

  誰理你啊!吳明蓉吐吐舌頭,依然轉著門把,就當自己沒聽到他說話好了。

  "走出門後,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字正腔圓的話,阻止了她的離去。

  吳明蓉倏地轉身,想確定他是否正偷看著她的舉動。陽台離門有一小段距離,這男人的耳朵沒那麼靈吧?她踮著腳尖,左手護緊了零食,右手則第三度小心翼翼地轉動著門把!

  "三秒、二秒、一……"陽台傳來倒數計時的聲音。

  吳明蓉倒吸一口氣,零食全掉到了地上,腦子還沒開始運作,腳步已經飛也似地跨向陽台。開什麼玩笑!連冉家的蟑螂都知道,一旦冉浚中開始倒數計時時,就代表他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在"一秒"的尾音尚未消失在夕陽裡時,她成功抵達他的面前。

  "我到了。"吳明蓉比了個勝利的v字型後,才發現自己涉有向敵方諂媚的重嫌,於是馬上收回了臉上的笑意。

  "坐。"冉浚中用下巴指了指白色籐椅。

  "謝皇上恩典。"她把話含在嘴巴裡,順便把籐椅轉了個方向,面對著屋內。

  "免禮。"冷血男人回了句,正打算落坐的吳明蓉則驚訝得差點閃到腰!

  "你怎麼可能聽到我說什麼?還有,我剛才開門的聲音那麼小,你也不可能聽得到!"他是順風耳不成?吳明蓉睜著晶亮的大眼,酒窩則隨著她的大聲說話而忽深忽淺。

  冉浚中沒回答,解開了西裝與領帶,把它們全扔向屋內。他背倚著陽台的玻璃門,微瞇起眼瞳盯住她臉上的蓬勃生氣。"你的五官、輪廓都不算很美。"他摸著自己的唇,仔細地打量著她。

  "我知道,我最漂亮的地方是我的頭髮。"吳明蓉聳聳肩,倒是不甚難過。冉浚中的輪廓優美而貴氣,又曾經有進靖雅那種美女末婚妻,覺得她吳明蓉長得普通,想來是滿正常的事嘛!為了避開他那想看透人的視線,她抱著自己的雙膝坐在夕陽裡,盯著他身後玻璃反射出的夕陽餘暉。冉媽媽快進來吧,她在心底默念著。

  冉浚中走到她面前擋住了光線,彎下身,直視著她的眼,"你的確沒有美到讓人驚艷的地步,但是,你很吸引人。"

  "感謝厚愛。"吳明蓉的眼睛往後瞟向房門,冉媽媽怎麼還不進來?

  "我母親去幫我煲補湯了。"冉浚中的手撫上她的臉頰,食指留連在她的酒窩之上。

  "喔。"幸好她剛才沒鎖門,一念及此,吳明蓉微放下了心。在冉媽媽的房間裡,他總不會太放肆吧?

  "我以為你會哭哭啼啼跟我媽抱怨。"冉浚中放下手掌,留給她一個正常呼吸的空間。他倏地一笑,滿意這種大權在握的感受。吳明蓉跟著他傻笑了幾秒鐘,才收回了自己的心神。冉浚中笑起來很性感。

  "你剛才說了什麼?"她低下頭喃喃自語著,一會才想起他說的是那一天在書房的事。

  "你為什麼以為我會哭哭啼啼地去跟冉媽媽告狀?"

  "那是正常反應。再不然也會辭職不幹。"冉浚中撩起她一絡長髮在指間纏繞。

  吳明蓉望著他高深莫測的表情,突然往籐椅內縮了縮。"難不成你那天那樣做的目的就是想逼我辭職?"那他當初又何必同意讓她來上班?他存心作弄人嗎?

  "不,我那天的真正目的是想——"他按住她的後腦,直接貼住她的唇。"得到你。"

  "你瘋了!"捉住他的肩膀想推開他,卻只是徒然讓兩人的唇多了次磨擦的機會。吳明蓉惱紅了頰,真的動了火氣。她舉起膝蓋,不客氣地踹向男人最重要、也最脆弱的部位。

  "這種為法阻止不了我,"早一步洞悉她的念頭,他結實的雙腿牢牢籍制住她。霸道的唇印上她柔軟的嘴,他再一次侵犯了她的私密。當她再次被放開時,吳明蓉只能氣喘吁吁地偎在他胸口吐納著呼吸。他根本是把她的身子全往他身上攬!

  "你究竟想怎麼樣?只因為你嚇阻不了我,所以才想得到我,征服我?"吳明蓉垂下雙手,心情被他弄得一團亂。"我辭職,這樣可以了吧?"即使她需要這份薪水,也不想做個匍匐在他腳下的奴才。

  "辭不辭職,隨便你。反正有一個事實不會改變,你會是我的女人。"冉浚中旋風般攬起她的腰,讓她的身子在下一刻坐到了陽台的欄杆上。

  "我……我,不要!"吳明蓉聽到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卻無法阻止。她怕高,一點點的高度都可以讓她嚇得半死。

  "想來你八歲那年從鞦韆上摔下來。摔得可不輕。"他扶著她的纖腰,讓她的兩隻手全摟上了他的脖子。

  "你調查我!你這個卑鄙小人!"吳明蓉才憤怒地打直身體,搖晃的感受就讓她很不爭氣地抱緊了他的頸子。

  "再罵啊。"大掌伸到她腋下,輕而易舉地將她的身子又抬高了幾寸。吳明蓉被懸在半空中,唯一的支撐物是冉浚中;吳明蓉閉緊了眼睛,在心裡罵著比"卑鄙小人"更難聽的話,手卻扎扎實實地摟住了他。他此時一定笑得很得意!她縮緊了下顎,覺得頭昏腦脹。

  "冉先生,我的工作只做到今天,請你放我下來。"她冷冷地說。

  不在乎她的冷淡,冉浚中的唇吮上她小巧的耳垂。"很好,我也不贊成你繼續當我母親的秘書,我希望我的女人隨叫隨到。我明天下午帶你去看公寓,喜歡的話就訂下來。"

  "你要我當你的情婦?"吳明蓉慘叫出聲,兩眼像聽見火災一樣大睜著。她側過頭去瞪他,不料卻再次把自已去無辜的唇送到他侵略的唇上。



第四章

  吳明蓉眸著眼瞪著冉浚中的後方,任憑他濡濕的舌尖撥攪她的感官。她從來沒被誰吻得這麼徹底過。可是,她沒著感受,一點興奮的感受都沒有。她和冉浚中一點感情都沒有,她怎麼可能會有感受!腦子亂烘烘的,心裡則直懊惱著她當初為什麼要惹上冉浚中。沒事那麼雞婆找他聊天說話幹麼?

  冉浚中沒得到他預期的反應,結束了對她的吻,再度將她放上陽台欄杆。"無言的抗議嗎?"冉浚中看著她恍恍惚惚的神情,奇異地發現自己的心情是接近快樂的。她很坦率,他喜歡坦率的女人。當然前提是她得乖巧聽話。

  "我不要當你的情婦!"吳明蓉捉著他胸前的黑襯衫大聲宣告。

  "理由呢?"

  "理由?你問我理由是什麼?"這狂妄的人呵!吳明蓉氣得想踢他一腳,然因受限於身處高欄而只能用嘴巴罵人!

  "你以為女人是寵物還是機器啊!沒有女人願意當別人情婦的!"她瞪著冉浚中,被他臉上勢在必得的表情氣到胃痛。她鼓著腮幫子,伸出一隻手按住自己的胃,痛死了。

  "你的理由我不能接受。有許多女人都願意當我的情婦。"冉浚中舉起手錶看了下時間。"你還有十分鐘可以說服我,我待會還要出門開會。"

  "你搞什麼鬼!什麼叫做說服你!我沒有義務當你的情婦!我不願意!不願意!不願意!不願意!"吳明蓉朝他的臉大叫了好幾聲,直到他的臉色一變,她依然搖頭說著拒絕的話。

  冉浚中擰著眉頭,原有的好心情已經被她的不知好歹破壞殆盡!"你以為你有選擇的權利嗎?"口氣平穩,雙眼卻冰冽無比。

  "我沒有嗎?"她昂起下巴,開始感到傍晚的涼意。

  "和我作對的人,沒有籌碼可言。讓我得到你,或是讓我毀了你,你只有這兩種選擇。"

  "你有許多女人任你挑選。"他無情的話讓她幾乎說不出活來。她沒有一點反抗的能力嗎?就因為冉浚中握的權勢比她大,所以她就只能任他擺佈?世界未免太沒有公理!吳明蓉垂下眸,恬淡嬌美的容顏在瞬間憔悴。

  "我不要一堆卑躬屈膝的女人,也討厭驕縱的女人,更不喜歡女人投懷送抱,我喜歡自己挑女人。"冉浚中勾起她的下顆,要她看著他。"你從南部到這裡工作,為的不就是這裡的薪水比較高?你在婚友聯誼社業績出色,一個月四、五萬;當我媽的秘書,薪水三萬。你努力存錢,為的不就是開間書店嗎?一個上班族想獨立開店談何容易。但是你一旦跟了我,我會立刻讓你擁有一間店。"

  "你連我想開書店的事都調查得出來,你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吳明蓉搖頭,再擠不出任何笑意,臉頰上的酒窩則悲哀地隱動著。

  "沒有。我連你們家客廳擺了哪些東西都一清二楚。"沒有他不能掌握的事。

  "你經常用你的勢力去強迫女人就範嗎?錢買的女人才能讓你滿足嗎?"她微彎下身,用拳頭抵住自已抽搐的胃。

  "胃痛嗎?"冉浚中以一種難得的容忍神情側抱起她走入屋內。讓她躺入沙發後,他灼熱的手覆在她的胃之上,雙手的溫度透過她的衣裳滲入她的肌膚。

  "我並不情願跟你。"吳明蓉的頭抵著沙發搖晃,弄亂了長髮。她不會因為他這種短暫的溫柔而改變她的價值觀。

  "很多時候,你只能從命。"冉浚中抽回手,在她額上印了個吻,恰似烙印標記。"我叫秘書安排你去看一下醫生,那些沒營養的垃圾以後別吃了。"他起身要離開。

  "停!"吳明蓉站起身,拉住他的袖口。"你就不能試著把我的話聽入耳嗎?我不想當你的情婦!即使我的收入並不高,但至少我是問心無愧地憑著自己的力量在過日子,我不想依附誰而活!

  我以後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我不想讓我日後的生涯沾上被人指指點點的情婦污名。如同你重視你的母親一樣,我也重視我外婆與母親,我不要她們因為我而蒙羞。"吳明蓉轉身坐回沙發,整個人蜷伏成蝦米狀。能說的都說了,他該明白她強烈的反抗情緒了吧?大不了回老家過日子,她咬著唇,想念賴在外婆身邊撒嬌的日子。

  "我要的東西,絕對不會讓它溜走。"冉浚中沒有朝她靠近,他居高臨下地站在原地俯視著她。"我不會讓外人知道我們的關係。白天我會安排你到我身邊擔任助理秘書。你是學過的,應該可以勝任。就算我們的關係結束了,如果你做得稱職,還可以留下來繼續為我工作。"這是他的最大讓步了。對她的容忍已經超過他的極限。

  "你不怕我會糾纏著你不放?"她仰頭看著他,不明白他如何能將親密關係當成尋常的買賣交易。

  "那由不得你。我會請律師擬一分合約,把權利義務列舉清楚。"冉浚中又看了一次手錶。"兩分鐘。"

  "合約期限多長?合約屬性又是什麼?"她想知道他對她的輕賤到何種程度。

  以為她軟化了,他傲慢地一笑,走近了她,用手指滑過她小巧迷人的耳廓,揉捏著她細白的耳垂。"合約以三個月為期,每個月我會匯三十萬到你的戶頭,房子、車子,只要你開口,我都會給。我擁有提前解約的權利,不過即使提前解約,你該得到的東西,我都不會虧待你。"

  "三個月後我就可以走人了嗎?"她苦笑著被他緊捏住了下顎。他根本容不得一點相反的意見。

  冉浚中板過她偏側的臉龐,她的話成功地引起他的不悅。"不需要高估自己,我和女人的關係甚至不曾超過三個月。"她愈想逃離他,他就愈不會讓她得逞。見吳明蓉頻頻搖頭,冉浚中的火氣頓然又生,他的手緊緊抓住她的肩胛骨;他知道他擰痛了她,卻無意放鬆對她的箝制。"當我的女人,是這麼恥辱的事嗎?"

  "別急著生氣,好嗎?"吳明蓉勉強自己朝他一笑,她現在沒有力氣應付他的怒氣。"就算你只是要我一個晚上,我的人生還是會因為這件事而改變。我不會再是那個清白過生活的吳明蓉,我只是一個為錢而被迫賣身的女人。"

  "你可以得到你開書店的資本!還可以進入『大宇』上班!陪我三個月不算犧牲!這是樁很值得的買賣!"他大吼了數聲,不耐煩地甩開她。女人就不能用大腦來思考嗎?就當成談了一場三個月的戀愛,這樣的男女關係,她竟也要思考這麼久!冉浚中轉身離去。

  "若是我仍不願意呢?"她出聲阻止了他離開的腳步。

  "意外隨時在發生。你們家住的是公家的地,隨時可以被徵收,你忍心讓你媽媽和患有心臟病的外婆居無定所?"冉浚中靠在門邊,漠然地交插著雙臂。她對他的恨意已經清清楚楚的寫在眼裡,他應該不需要再說太多。他狂妄地笑了兩聲:"我想你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你沒有和我談判的籌碼,你也別妄想我母親能為你逃開這一切。運籌帷幄的人是我,不是她。"

  吳明蓉瞪著他,渾身的血液彷彿全被抽離一空。她下意識地抱緊雙膝,把臉全埋到膝蓋裡,清朗的聲音中有著痛苦:"為什麼是我?我只是個很平凡的人,平凡到只想過平靜的生活。我從來就不明白為什麼言情小說中的純情小處女可以引起花花公子的狩獵心態。平凡的女人不是很無趣嗎?回答我,好嗎?"

  冉浚中看著她凌亂的長髮,沒有立刻回答。

  "請你回答我,好嗎?"她不在乎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多卑微,她只想得到一個答案——為什麼是她?

  "你做錯了三件事。"見她驚訝地抬起頭,冉浚中的目光緊拘住她的眼眸。

  "哪三件事?"

  "第一件事,你不該在'水之宮'犯到我。"

  "第二件事?"她順著他的話尾接下活來,無奈的苦笑掛上了唇邊。"我不該讓靖雅帶著我到你家,還為了賭氣而擔任你母親的秘書。我引起你的不悅,還有你的注意了,是嗎?"

  冉浚中點點頭,嘴角稱許地微揚。"沒錯。正確來說,你過分引起我的注意了,而我不允許任何無關緊要的人太佔去我的注意力。厭倦一樣東西的最快方法,就是得到那樣東西。"

  他的話像針扎一祥地刺進她的心裡,原來在他心中,她的賤民地位始終如一,她只是不幸地擾亂了他的心情啊——暴君!吳明蓉在心頭狂喊。

  "你的意思是,我那天在書房不該反抗你,應該任你強暴我,然後再拿遮羞費退場嗎?這是我犯的第三個錯嗎?"她緊握拳頭。

  "也對也不對。"他打開了門,凝視著她。"你那天離開書房後,不該只打通電話告訴我醫箱放在房間外頭,而沒有任何撒潑的舉動與聲張吼叫的行為。我母親甚至不曉得你差點被我強暴,

  也不知道我的手傷是自己弄來的,不是嗎?所以,你犯的第三個錯,致命的錯,你太與眾不同。"

  冉浚中關上門離去,留下一臉茫然的她坐在原地。

  為什麼都是她的錯?

  應召女郎在進入飯店前是何種心情?吳明蓉看著電梯上升的數字,突然很希望電梯停電,這樣她就可以拖延一些時間。她痛苦地閉上了眼晴。今天是到大宇上班的第一個周休二日。冉浚中下班前要她到"水之宮"的頂樓套房等他。吳明蓉轉過身,身後玻璃的冰涼沁入身體,她打著哆嗦,看著手中的鑰匙。自己就像黏在蜘蛛網上的獵物,不知道何時會被蜘蛛吞噬。她很想告訴靖雅、告訴佩藍、告訴外婆和媽媽,關於她被迫面對的一切,然而她說不出口。沒有人能幫她,她只能咬牙撐過這三個月。

  當!電梯即將開門的聲音讓她整個人跳了起來!打開的電梯門走進一位年輕男子。吳明蓉仰頭看著數字。是二十九樓。她長長地吐了口氣,好險!她還有六層樓的時間。

  "你也到三十五樓嗎?"一身淺藍休閒裝的男子笑問她。

  "嗯。"吳明蓉緊張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快速地低下了頭,這人好眼熟,是大宇的同事嗎?被調任為冉浚中的助理秘書,已經引起過多揣測了,她不想再惹出更多的是非。

  "你到三十五樓找誰?三十五樓不是客房部,你知道嗎?"男子斜倚著牆,彎下身想看她的臉。

  "我知道。"她抓緊了皮包及手中的鑰匙,臉幾乎埋到胸前。

  當。

  "到了。"男子接住電梯,禮貌地伸出一隻手請她先走。

  吳明蓉倉皇地逃出電梯。站在一片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她環顧四周,偌大的樓層只有兩扇青銅的門——日廳、月廳。她遲疑了會,轉身朝日廳走去,卻發現身後的男子也跟著走了出來。

  這個男人究竟是誰?她乍然想起冉浚中告訴過她,到達頂樓的電梯一定得有鑰匙才能登坐。身後的腳步聲持續沉穩地跟在她身後。吳明蓉停下了腳步,等著讓這個男子先行。

  "你認識大哥嗎?我是冉昭文,他弟弟。"男子停在她面前,笑著拿起手上和她相同的太陽圖騰鑰匙向她晃了晃。

  吳明蓉聞言,恍然大悟地知道自己對他感到眼熟的原因。她看過他的照片。冉昭文是冉浚中的陽光年輕版,沒冉浚中高大,沒冉浚中陰霾,也沒冉浚中那種嚇人的壓迫感。

  "你從英國回來了?"她笑容可掬地問道,很高興有人可以打破她的緊張情緒。

  "你挺清楚的嘛。"冉昭文好奇地打量著她的清麗。大哥打算定下來了嗎?大哥身邊的女人九成九都是波大無腦型的女人。

  "我是吳明蓉,也許冉媽媽向你提過我。"吳明蓉揚起眼睫開心地笑了,兩道晶瑩的眸在黃色的投射燈下閃著光。

  "原來你就是吳明蓉啊!我差點以為老媽要認你做乾女兒了,她前一陣子在電話裡老提到你。老媽說你被調到大哥身邊做事了,我沒記錯吧?"冉昭文看著她唇邊的酒窩,煞時有些為她心動。她不特別亮眼,卻容易讓人眷戀。那兩道聰慧的彎彎水眸,會揪動人心。吳明蓉像沾著露珠的淡粉色玫瑰,冉昭文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是啊。"吳明蓉把鑰匙收攏在手心中,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告訴他。一個助理秘書如何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你和大哥約在這裡?"冉昭文指指身後的日廳。"嗯。"她只敢對著地板點頭。

  "那我們一塊進去吧。"瞧她鬆了好大一口氣,冉昭文不禁打趣:"你那麼怕我大哥啊?"

  "不是怕。"是無奈。吳明蓉咬著唇,跟在他身後走進日廳。"哇!"在室內所有的燈光都被打亮時,吳明蓉的眼睛睜得奇大!K金的裝潢竟也可以營造出如此的高雅不俗。

  她看著地上華麗的波斯地毯,打量著古堡似的燭台吊燈,小心翼翼地用手碰著玄關上的女神雕塑。這裡不像人住的地方,反倒像是一座小型的私人博物館。

  "這裡有多大?"她轉了一圈身子,看到好幾扇門。

  "除了你現在看到的玄類及客廳外,還有三間套房、一間書房、一間視聽室。因為這裡不會有閒雜的親戚來來去去,所以算是我們的小型避難所。"

  "這種避難所未免太奢侈過頭了吧。"吳明蓉吐吐舌頭,很是俏皮。"對不起,我像鄉巴佬進城。"

  "沒關係,我每次來到日廳,都在想一個問題,如果哪一天我缺錢要找東西去典當,不曉得哪一樣東西比較值錢?你覺得呢?"冉昭文走到她身邊,很認真地和她商量著:"你覺得那個描金的古瓷花瓶可以賣多少錢?"

  吳明蓉笑了,笑聲在空曠的屋內迴響著快樂的回音。她有多久沒聽到自己的笑聲了?至今仍然覺得這一切都像是個夢。她不求錢,也不要名,為什麼命運偏要強押著她用她的身體去換取財富?

  "你怎麼了?"冉昭文關心地拍拍她的肩。他以為吳明蓉是個開朗健談的女孩子,怎麼她臉上有著那麼重的心事?

  "我沒事。"吳明蓉只能搖頭。能告訴他冉浚中正以權勢壓迫她當他的情婦嗎?"我只是還不太習慣在大宇這種大公司上班。"

  "我想大哥一定挺欣賞你的,否則不會把你從我媽媽身邊挖角到公司去。"冉明文朝她眨眨眼。

  "你問他吧。"要她如何回答這種連她都不清楚的問題?嘴邊的酒窩於是笑得有幾分可憐的意味。

  "你是大哥的女朋友嗎?"他並沒有挪開在她肩上的手,而是十分紳士地輕扶著她走到歐式躺椅上,兩人並肩坐下。

  "我不是。"她的地位沒那麼崇高。

  "如果不是,他怎麼會找你來日廳?"冉昭文凝睇她的秀髮輕拂她的肩膀,竟有股衝動想為她梳理長髮。

  "你問他吧。"吳明蓉抬起頭看向前方,不料前方那一大片落地窗的景象讓她暈眩。三十五層樓的夜景,對她來說是很嚇人的。她乖乖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發起楞來。

  "你不是自願來的。"溫暖的手蓋住她冰涼的小掌,義憤填膺的情緒讓他溫和的臉龐顯得有些嚴肅。吳明蓉抽回自己的手,只能乾笑。能說什麼呢?"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大哥真會強迫她嗎?大哥一向不需要強迫女人的,因為她們會自動巴上來。想嫁金龜婿的女人太多!

  "誰都幫不了我。"她歎了口氣後,卻突然輕笑出聲。她大可替自己近來所歎的氣計數一下,也許可以破金氏世界紀錄也說不定。

  "讓我幫你,好嗎?"冉昭文的手又握上她的手掌。吳明蓉臉上的酒窩著實讓他怦然心動。

  "她的事,不用你管!"門鎖被打開的聲音與冉浚中的低沉嗓音同時傳入日廳。

  吳明蓉猛然抽回自己的手,不希望冉浚中又拿這件事編派她的罪名。

  "大哥。"冉昭文站起身。和冉浚中的冷靜無波相比,他看起來格外的慌張失措。

  "回家看過媽媽了嗎?"冉浚中緩緩地朝他們走來,從他臉上看不出他對這兩人的獨處有任何反應。

  "看過了,我是過來拿東西的。我上回出國前把一本記事本放在這裡了,剛好遇到吳明蓉,我們——"冉昭文連忙解釋著。

  "我知道你們兩個沒什麼,我只是要你少管她的事而已。"冉浚中落坐在她的身邊,右手很自然地搭上她的肩。吳明蓉瞪著地板,盡量讓自己的腦中一片空白。

  "你們兩個——"冉昭文望著吳明蓉那張不再抬起的臉,直覺地想替她辯駁,他著急的臉龐轉向大哥:"你為什麼要勉強她嗎?"

  "這不關你的事。我從未過問過你的男女關係,你也沒有資格插手我的。"冉浚中正想撩起她一頭秀髮,卻被她偏過頭拒絕了。

  冉浚中冷笑不兩聲,大掌直接側過她的腰,霸道地將她的身子扯到他胸前。

  冉昭文訝異地睜大了眼!他從沒看過大哥對女人做出這種親密舉動!然而吳明蓉臉上的深惡痛絕卻訴說著一項事實她並不願意和大哥在一起。

  "你幹什麼要強迫她?她犯了什麼錯嗎?"冉昭文皺著眉詢問。

  "她唯一犯的錯就是吸引了我。"冉浚中挑起她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眸。這女人生氣了,眼睛好似要噴出火一般。很好。他希望她乖巧順從,卻不願她缺乏個性。吳明蓉撥開他的手,硬是將臉偏向一邊。即使她的腰被他勒得快喘不過氣來,她卻依然不想將身子偎入他胸前。她不會完全臣服於他!永遠不會!

  "吸引應該是雙方面的事,她似乎並不願意留在這裡,你不應該勉強她的。你如果真的喜歡她,應該用正常的方法接近她,追求她。"

  "還有呢?情場高手還有什麼建議嗎?"冉浚中的話中毫無玩笑之意,鷹隼般的視線染上層冰霜。"你如果有空閒在這裡管我的男女關係,為什麼不回去檢討一下你這回去英國為什麼沒拿到'光華'的代理權?'大宇'開的條件沒有比'鑫宜'差,為什麼我們會丟了'光華'代理權?"

  "'鑫宜'的人私下賄賂'光華'的經理,"冉昭文立刻開口為自己辯駁。

  "這不是理由。"冉浚中站起身,較之弟弟高了五、六公分的身量,壓迫力十足地凌駕在冉昭文之上。"你如果有本事,就直接掀了他們經理的底。要不然,就用更多的賄賂讓'光華'轉向我們這邊。"

  "可是,'光華'的經理開出的條件太苛刻了,就算我們拿到代理權,'大宇'也賺不到什麼利潤。"冉昭文不能苟同地搖頭。

  "拿到了之後,還需要那個經理做什麼!到時候再撤了他!"冉浚中大吼了一聲,阻止了冉昭文所有的話語。

  吳明蓉倒吸了口氣,她相信冉浚中所說的話絕對是真心話,犯到他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你那種做生意的模式我辦不到。"大哥做生意向來不擇手段,甚且可以稱之為心狠手辣,但他就是做不到。有時,他懷疑大哥的心是鐵石鑄成的。

  二十年前,當他們母子三人逃過了冉鵬雄的虐待後,大哥整個人就徹底地變了性情。他知道大哥在當時為了他們而犧牲了自己,但大哥現在這般的冷血無情,卻著實讓人寒心、難過。

  "你如果做不到,就沒有資格管我?"冉浚中一語雙關地盯住冉昭文的眼睛。

  "事業和愛情是兩回事。"冉昭文說道。

  "拿完你的東西,然後走人,我不想發牌氣。"冉浚中轉身提起吳明蓉的手腕,不容她反抗地拉她走到他的套房。

  "大哥。"冉昭文對著他的背影喚了聲。

  "還有什麼事?"冉浚中打開門,將吳明蓉推進房。他扶著門框,不曾回頭。

  "公司己經上軌道了,股份現在也大都掌控在我們手中了,你為什麼不放鬆一點呢?有時候你冷硬得連我都覺得陌生。我知道你為了從冉鵬雄手中拿回經營權付出了很多,可是現在……"

  冉昭文誠懇的話被冉浚中打斷。"我不要聽!"冉浚中關上門,把冉昭文的話全鎖在門外。

  二十年前的事,他不許自己再想起?二十年前的他只能任人宰割,而二十年後的他已經毀掉那個曾經踐踏過他的冉鵬雄!冉浚中背靠著門板,開始解開外套、領帶,沒有看吳明蓉一眼,只聽見她呼吸的頻率變得急促不安。自己現在又算什麼呢?他跟那個禽獸男人一樣都在強迫別人。冉浚中脫下襯衫,直接丟到地板上,只著一條長褲走到她面前。

  "被我強迫很痛苦嗎?"冉浚中突然問道。他猛地址起她,平貼住他赤裸的胸口。

  "不要這樣!"她幾乎不能呼吸!總是冷著臉色的他,皮膚怎會有如此熾人的溫度?!手掌被迫平貼在他胸口,她感受到他的心跳紊亂無比。怎麼了?吳明蓉悄悄抬眸仰看著他他的表情依然莫測高深,可是他給她的狂妄感受卻變了,他好像有點悲傷。她一甩頭,甩去自己的想法,她才是需要被同情的那一個!

  "回答我的話,被我強迫很痛苦嗎?"冉浚中的手扯開她的上衣,伸手拂過她的背部肌膚,解開她內衣的鈕扣。

  "不要!"她伸手想捉住他的手,雙頰緋紅。冉浚中單手反制住她的雙手,褪去她上身的衣衫,低下頭用牙齒咬著她的唇瓣。"很痛苦嗎?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明知故問!"她大叫出聲,被他制住的雙手拚命地扯動。

  他低吼了一聲,把自己和她同時甩到了床上。為什麼要讓他回憶起那段往事,他此時渾身的怒火只能藉著一種方式來發洩!柔軟的唇瓣禁不起他重重的壓迫,終是張開了,任他予取予求。

  "你這不是又在強迫我嗎?"吳明蓉悲切而沉痛地低語著。

  冉浚中放輕了吻,極盡纏綿地吸吮著她的唇舌,誘惑的舌像是伊甸園中邪惡的蛇,勾引著她深藏內心的慾念。她握緊拳頭,不明自自己的心跳為什麼開始加速。所幸冉浚中停止了吻,只是用他深遂的眼眸凝望著她。

  "為什麼會痛苦?"他貼著她的臉頰低語。

  她困惑地皺了皺眉頭。他似乎像是在問他自己,然則在他催促地咬了下她的唇瓣後,她還是回答了"因為不是出於自願、因為不願意被強迫,所以我會痛苦。"

  "是嗎?"冉浚中撐起一肘,看著身下濡紅著雙唇的她。

  "沒錯。"

  他用雙手環住她未著寸縷的上半身。"那麼,"他勾起一個邪侵的笑,手掌硬是撫揉住她胸前的蓓蕾,在她的驚喘聲中,他又徹徹底底地長吻了她一回。"今晚就放過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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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3 00:25:44
第五章

  什麼叫放過她?吳明蓉轉動脖子嘀咕著,她脖子會扭到都是他害的!

  打開桌上的檔案夾,將剛整理好的報表排列整齊後放入其中,直著背脊做事很痛苦,頭不能亂轉尤其難過。都怪他!前天晚上把她當成枕頭,睡了一整夜。他神清氣爽,她卻淒慘落魄!她根本就不習慣和別人一起睡覺!而所她不只要去習慣他的體重,還要擔心他隨時改變主意,朝她撲過來:她全身只穿了件他睡衣的上半身,下半身的睡衣則掛到他身上。所以……她一整個晚上都和他肌膚相親,被他的古銅色胸膛攪得心神不寧。

  討厭的冉浚中!吳明蓉啪地一聲闔起檔案夾。希望他到香港一個月或是一年再回來!

  "明蓉。"

  "什麼事?啊!"吳明蓉慘叫了一聲,因為脖子旋轉得太用力了。

  "脖子怎麼了?放假日睡覺落枕了嗎?"擔任冉浚中二十年秘書的李佳蘋從抽屜裡拿了瓶萬金油丟給她。

  "謝謝。我先擦頭,其它部分等我待會把撒隆巴斯撕下來時再擦。我從脖子到背部全貼滿了撒隆巴斯。你有沒有聞到涼涼的藥味?"吳明蓉很快地挖了一點萬金油塗到太陽穴上,貪婪地吸著薄荷的清涼。

  "我以為你試用了新香水。"李佳蘋聳聳肩,手掌同時朝吳明蓉搖了搖。"下回塗萬金油時到休息室再塗。如果臨時有客人或董事長忽然走進來,看到你這樣的舉動不太合宜。"

  "是。"吳明蓉連忙把萬金油收到抽屜,順道把抽屜裡的一包零食往裡頭塞進去幾寸。李姐人很好,但對於辦公室禮儀十分注重。

  "對了,那天做緊急演習時,我有件事忘了告訴你。大宇雖然戒備森嚴,但是凡事總有萬一。因此如果你在秘書室聽見冉先生說。幫我到樓下警衛處找郭組長拿份急件"這個暗號時,就代表裡面出狀況了。警衛處並沒有郭組長這號人物,拿急件也不是我們的工作,你必須盡快離開這裡到樓下找安全人員上來救援。"李姐表情嚴肅地交代著。"懂了嗎?"

  "懂了。"吳明蓉滿懷期望地點點頭,希望冉浚中求救時,她就在現場,起碼她可以幸災樂禍、暗自竊喜一番。

  "下個月在'水之宮'的宴請名單,你擬完了嗎?"那是對吳明蓉的一份試驗,試驗她對於大宇的往來關係是否已有一定程度的瞭解。吳明蓉對人事交際這方面很有天份。才給了她一份公司及人名檔案,當成接電話的應對信息,她卻可以在短短幾天內把那些名字倒背如流。李佳蘋滿意地看著吳明蓉,這個清麗的女孩做起事實在認真得讓人讚賞。

  "好了。麻煩你看一下還有哪裡有疏失的地方。"吳明蓉僵著發疼的脖子,彎身從櫃子裡拿了另一份檔案夾。

  李佳蘋接過了文件,大致看了一下屬性後,微笑地點點頭,鏡面下的眼睛專業但不失親切地問著:"來了半個月,還習慣嗎?"

  "因為李姐很照顧我,所以一切很習慣,謝謝你那麼有耐心。"吳明蓉很誠懇地向她道謝。她離開這種行業事務已久,早就忘了學校課本中的許多常識,多虧了李佳蘋耐心的教導。李姐有幾分嚴肅,但對她真的很友善。她遇人的運氣一向很好,碰到冉浚中是她這輩子最可怕的噩夢。

  "把你調教好,我的工作份量才會減少,才能準時回家抱老公、孩子。"李佳蘋難得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對於吳明蓉的美麗笑臉,正常人很難不去回應。"沒想到我才跟董事長反映我這陣子身體欠佳,需要個助理秘書,他隔天就調了你來。"

  "不好意思。我這種空降部隊一定添了你不少麻煩。"

  "剛到新的工作環境本來就有一段適應期,你的適應能力不錯,至少你不屬於樓下那些對董事長流口水的那一類型,否則我就真的一個頭兩個大了。"

  "我絕對不會對他流口水,肯定不會。"忘了脖子扭到,吳明蓉拚命地搖頭。"好痛!"吳明蓉捧著自己的脖子,苦了一張臉。

  "董事長進到外面玄關了。"憑著多年練就出來的好聽力,李佳蘋快速地提醒吳明蓉端正坐姿。

  吳明蓉努力讓自己坐得挺直,雖然脖子與肩膀痛得要死。他沒事這麼早回來做什麼?星期日才到香港,好歹也星期二再回來嘛!讓別人開心點,他會少塊肉嗎?真是不懂得體恤下屬。

  "冉先生早。"李佳蘋微笑地說。

  "冉先生早。"吳明蓉皮笑肉不笑地說。

  "嗯。"冉浚中從報表上抬起眼睛,掃了她們兩個一眼,沒什麼表情地向李佳蘋交代道:"十一點的時候,辰風的劉董和他女兒會來,準備一下。"

  "我知道了。"李佳蘋看了一眼行事歷,很快地做了個建議:"那您和企劃部十一點的會議調到明天下午三點,可以嗎?

  "嗯。"冉浚中把視線調回到他手上的信息,逕自穿過會客室,進入他的辦公室。

  "這些信息,你先整理一下。"李佳蘋將一份需要重新訂正的軟盤交給吳明蓉。

  "好。"吳明蓉接進軟盤,面對著計算機。

  "還有,待會辰風的劉董和他女兒來,招待的事就交給我。"李佳蘋推了推眼鏡,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又繼續說道:"劉小姐是冉先生的妻子人選之一,所以待會他們來的時候,記得態度要更客氣有禮一點。"

  "人選之一?他娶老婆是用比較的嗎?他同時踏好幾條船?"而且還逼迫她做他的救生艇!吳明蓉澄亮的眼睛不可思議地睜得奇大!什麼爛男人嘛!

  "小聲一點。"李佳蘋做了個噤口的動作後,低聲向吳明蓉說了幾句:"有許多企業家都想把女兒嫁給冉先生,冉先生並沒有明顯的拒絕誰。待會我會告訴你一些有關的名單,以後有機會接觸到這些人時,要格外用心幾分,不過千萬別特別偏袒哪一方。半年多前,我那個助理秘書就因為和其中一家企業走得太近,竟然偷偷透露冉先生的行程,所以被冉先生逐出了公司。"李佳蘋搖搖頭,做了個很慘的表情。"我一直沒再找助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你是冉先生找來的人,我想應該是不會犯這種錯誤才對。"

  辛苦工作了二十年,她一直想離職,卻總是苦無接手人選,現在好不容易有吳明蓉這個人選,雖然吳明蓉對這份工作還不純熟,但確實是塊可造之材。而且她看得出來,冉先生對吳明蓉的工作效率還算滿意。也許再過個一、兩年,她便可以向冉先生申請離職,回家過她的清閒日子。因此這些日子來對吳明蓉的教導,李佳蘋不諱言自己是頗費心的。

  "他現在手邊有幾個人選?"吳明蓉不免好奇地問。

  "有資格列入考慮的有王家。待會來的劉家算是當前為止條件最好的一家。劉家小姐受日本教育,是典型的小女人;而劉董又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將來所有資產都會全部交給女兒的。"

  "他女兒的意見呢?"

  李佳蘋朝她搖搖頭,這個吳明蓉還是太單純了。"在有些婚姻中,感情的因素是排到最後的。"

  "還是正常人比較自由。"吳明蓉下了個結論。對於這種名門世家的封建思想只能皺皺鼻子。"現在我才知道,以前到婚友聯誼社找對象的男男女女,原來是很幸福的一群,最少他們可以有選擇的權利。"吳明蓉長喟了口氣,心頭覺得酸酸的。她也很平凡,卻還不是一樣沒有選擇的權利!

  "送杯咖啡進來。"冉浚中的聲音從對講機中傳來。

  "交給你了。"李佳蘋埋頭整理業務經理剛才送上來的案子。

  "好。"不能說不的吳明蓉,微擰著眉頭,起身走向那間位於秘書室與董事長室中間的會客室。她走到煮咖啡機前,磨了豆子,倒下了水,一邊盯著那些一滴滴滴落的咖啡色液體,一邊揪著心胡思亂想。冉浚中不會對她怎樣吧?他星期天把她一個人丟到床上,連他到香港這件事她都是到公司才知道的,那證明了他不在乎她吧?

  拿起冉浚中專用的咖啡杯,徐徐地將咖啡倒入。吳明蓉咬著唇,心裡總清寧不起來。天天面對一個恣意妄為、毀滅她人生的男人,她高興得起來才有鬼!

  她能在咖啡裡頭下毒嗎?她瞪了咖啡兩秒鐘,很怯懦地決定放棄。那個男人八成連毒藥都毒不死!他的心腸比毒藥還毒!

  "冉先生。"吳明蓉敲了敲門,生硬地在門外叫著。

  "進來。"聲音傲慢。

  吳明蓉歎了口氣。當了助理秘書後,吐舌頭的習慣雖是收斂了不少,卻開始用歎氣當作她的發語詞。一手捧著咖啡,一手推開了門。

  "你的咖啡。"吳明蓉瞪著咖啡,根本沒看冉浚中現在是否坐在位置上。

  "端到這裡。"冉浚中說。

  吳明蓉偷偷翻了個白眼,不情願地抬起眼晴。他今天倒好興致,竟然沒坐在大桌子前,而跑到南邊落地窗前的圓桌上辦公。神經病。她拖著步伐,緩緩、緩緩地沿著牆壁前進。

  實在搞不懂冉浚中為什麼那麼愛看高樓的風景,整間辦公室的南北邊都是一整片的透明落地窗,害她走路時只敢貼著書櫃及衣櫃牆挪動腳步上班半個多月,第一次看到他把百葉窗全拉了上去,好恐怖!

  "動作快一點,我不喝冷咖啡。"他低喝了聲。吳明蓉抬頭瞪冉浚中,卻十分不幸地把他身後的高樓遠景全入了眼。她晃了晃身子,手中的咖啡杯開始顫抖。

  "看看我。"在吳明蓉再度低下頭時,冉浚中威嚴十足地命令著。

  "不——要!"她停下了腳步,怦怦亂跳的心臟讓她只能站在原地喘氣。

  "看看我!"冉浚中不耐煩地站起身,口氣已是明顯的怒沖沖。

  "我不敢看。你先把百葉窗拉上去,我就看。"白亮亮的光線提醒著她,她現在正處於五十層的高樓之上。

  "叫你看你就看!"暴吼了一聲,總算把吳明蓉嚇得立即抬起頭來,兩道驚魂未定的視線可憐兮兮地定在冉浚中的眼睛上——標準的目不斜視。"現在向我走過來。"冉浚中板著一張臉催促著她:"咖啡端好!"他肯定自己聽到的除了她牙齒打顫的聲響外,還有咖啡杯盤叩叩叩叩的撞擊聲。

  "我不敢!"吳明蓉的雙手緊緊地捉住玻璃杯盤,唇邊的酒窩全陷入頰邊,明亮的眼像是隨時要溢出水般。

  "我今天沒喝到咖啡,你這半個月的薪水就別領了!"吳明蓉家裡的經濟源是她,她不可能因為自己的恐懼而置薪水於不顧。某些特殊的動力,可以讓人暫時忘記恐懼例如金錢、例如怨恨。冉浚中看著她臉上的無助,想起的卻是另一張無助的年少臉孔。

  "那……那……"吳明蓉彎下身,做出她的決定"那我把咖啡放在地上。"

  "你敢!你當我是狗嗎?"雷霆萬鈞的一聲吼,把吳明蓉的臉色硬是嚇白了八分,咖啡也濺了幾滴到腳下的米色地毯上。"不然你想怎樣嘛!"發抖的腳沒有什麼力氣,可是氣到極點時,她只好大聲說話,以免眼眶裡的淚水悼下來。

  "看著我,走過來。"冉浚中堅定的語氣上讓吳明蓉抬起了頭,看入他眼中。她會沒事。他的眼神這樣告訴她。吳明蓉微張著唇,猶豫的雙眸與他果斷的視線交纏。冉浚中依然端坐椅上,雙臂卻從冷漠交插在身前的姿態轉變成平放於桌上。"對,只要看看我,繼續往前走——"

  他沉穩的聲音催眠似地傳入她耳中,吳明蓉幾乎不敢眨動眼,生怕他在下一刻中就消失無蹤,而她則要獨自面對那一片會讓她昏眩的高樓視野。拿著咖啡的手依然微微抖動著,她緩緩前進的腳步卻在他堅持的注目下一步步地走向他,走向她所恐懼的高空景象。

  "再走三步。"冉浚中朝她勾勾手指。房間裡的冷氣足夠保存動物屍體了,她的額頭卻因害怕而沁出細小汗珠。吳明蓉噤著聲,擔心受怕的眼珠一個分神轉到了他身後的背景。太過乾淨的玻璃非常清楚地讓大樓底下的人事景物全湧到她眼前。好高!

  "天!"腳下一滑,滾燙的咖啡灑到手背上,吳明蓉吃疼的叫了一聲,險些打翻杯子。

  "看著我!"冉浚中一拍桌子,拉回她的注意力。吳明蓉如言地看了他,已陷入恐慌的心神卻無法不去在意他身後的窗戶。"我數到三,你再不走過來,我把你南部的家給拆了!"他怒吼了聲,無法忍受這個女人扭扭捏捏的行為。

  "你!"吳明蓉瞪著他,憤恨是她此時唯一的情緒。

  冉浚中往後靠向椅背,無視於她燃燒的視線。"三秒、二秒、一秒。"

  "你去死!"用盡了最後一分力氣,她跨了兩大步,碰地一聲把咖啡甩到桌子上頭後,立即旋過了身,背對著他。吳明蓉才壓下一陣恐懼的顫抖,雙膝卻意外的一軟,整個身子於是軟軟地跌向地面。冉浚中的手掌比地面更早接到她的身體。他側抱起她,坐入那張直接面對落地窗的椅子。

  "放開我。"她緊閉著眼,整個人倦曲在冉浚中的胸前,像個嬰兒一樣地任由他擺佈。她很想反抗,但缺乏力氣。第一次發現他的胸膛讓她眷戀,即使她的無助感是由他所造成的。吳明蓉把發疼的手背放到自己的唇上,輕輕地呵著氣。她的雙眼不曾再睜開過,陽光灑到她身上的熱度,足夠讓她知道她離窗戶有多近、離地面有多高!冉浚中將他的手指插入她的秀髮中,感受那如絹絲的觸感。挪開她的手,他輕薄的唇在她唇邊的酒窩上印了個吻。

  "你辦到了,不是嗎?你現在正坐在五十樓的玻璃窗邊。"

  "你混蛋!"吳明蓉緊扯住他胸前的衣衫,就怕這個惡魔一時心血來潮,又以她的家人為要脅,強迫她睜開眼看著五十層窗外的風景!

  "我的確太放縱你了。一個秘書、一個情婦,竟敢數度咒罵我。"冉浚中捏起她的下巴,不曾特意放輕的力道讓她的皮膚泛起紅暈。

  "我會變成秘書、變成情婦,不全都拜你之賜嗎!"沖天的怒氣讓她忘了自己的懼高症!她打開了眼睛,灼亮的眼裡有著無數個不解的疑問:"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迫我、拿我的家人要脅我,是件有趣的事嗎?看我戰戰兢兢從那頭走來,被這裡的高度嚇得半死,你能夠得到什麼快感嗎?"

  "你哭了。"他輕壓了下她眼角的濕潤,讓那些水氣化成一顆淚水滑落頰畔。

  "哭了又怎樣?!你又不會因為我的眼淚就放過我。"拉下他的手,她側過臉,雙眼卻不小心地把焦點放到了五十層窗外的風景。轟,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吳明蓉緊閉著眼連忙回過了頭,發抖的身子急欲離開他。

  "讓我走——你的咖啡已經送到了。"

  "我不喜歡看你逞強。"冉浚中粘貼她的臉龐,在她的耳畔吐著氣息,恣意妄為的雙手在她慌張時已經拉出她的白襯衫,溫熱著她的肌膚。

  "這裡是辦公室。"吳明蓉憑直覺扯住他的手臂,拉扯了幾回,卻完全拽不動他結實的肌肉半分。

  "你剛才開罵時,也沒考慮到我是你的上司。"他的語調輕柔,卻不帶有任何情分。"你給找聽好了,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以後不要妄想用任何言語或動作阻止我的舉動,我不許你嘴裡吐出任何我不愛聽的話。我痛恨那些不按照我的規則行事的人。"冉浚中抓住她緊握成拳的手掌,將她倔強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板開,他黝黑的十指交纏住她的纖柔指節。

  "如果打了、罵了呢?"吳明蓉的嘴依然改不掉愛問問題的習慣。她又不是他,怎麼可能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

  "我就當成你在和我調情,"他的唇滑上她唇邊,狠狠重咬了下她的唇瓣。"相信我,我可以在任何地方佔有你。"

  吳明蓉倏地睜大了眼,一臉的桃紅。這個男人知不知道"廉恥"兩字怎麼寫。他一定要讓她覺得自己是個隨他擺弄的妓女嗎?吳明蓉不說話,以無聲代表她的反感與厭惡。冉浚中低下頭,完全不顧她的感受,逕自攫取了她的唇。幾番的輾轉吮吻,她卻仍然僵硬著身子,存心不給他任何反應。

  "用沉默抗議嗎?"他抽回唇,抵著她的酒窩狂妄地低語。"你難道不知道女人生硬的反應會引起男人征服的慾望嗎?或者你是知道的,所以才……"暖昧不清的語尾讓吳明蓉惱羞成怒地拉住他背後的衣衫,直覺就想拉開他。

  "你是在挑逗我?我說過不許你用任何言語、動作來阻止我,否則——"冉浚中的手指拉下她窄裙的拉鏈。"怎麼不動了?"

  "張開嘴。"他好整以暇地撫著她的唇,以指尖將她唇上的丹彩完全拭淨。

  豁出去了!吳明蓉用力地推開他,掄起拳頭就朝他的下顎顆揮去一拳。

  "哎呀。"吳明蓉的手掌被冉浚中扭轉到頭頂上方,而她的身子則在下一瞬間被他拎起,背脊用力地撞上了窗玻璃。

  "放開我!你這個混蛋加變態三級!"她拚命地提醒自己!她絕對沒有被掛在五十樓的玻璃窗上!

  "再撐啊。"冉浚中用他高大的身子將她平貼在透明的玻璃上。陽光灑在兩人全身,卻溫暖不了兩顆對峙的心。冉浚中的眼冷冽無比,惡意的微笑揚在唇邊,卻比他暴怒的嘶吼更來得猙獰。"親愛的,要不要我告訴你你身後現在有什麼啊?站在五十樓吹風是什麼滋味,你試過嗎?或者你想試試在五十樓陽台做愛的感受?"

  "不要!"她的臉霎時被抽光了所有血色。

  "我不是個有耐心的人,我告訴過你了。"他繼續微笑著,結實的右腿伸入她的雙腿之間,邪惡地磨擦著她細軟的內側肌膚。"我養的狗該聽命於我,而你也不過是個可以用錢買到的女人,不要妄想你的反抗會為你增加多少籌碼。"

  "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混蛋!"吳明蓉聲嘶力竭地朝他狂喊。她清亮的眉眼滲入了愁恨,不再水亮如昔。

  "我欣賞你的勇氣。不過,沒有人可以當著我的面這樣吼我。"笑意在一瞬間完全抽離冉浚中的臉龐,他陰森恐怖得似夜間鬼煞。"或許——你該吹些風冷靜一下。"

  吳明蓉的背部沁出了冷汗,她不知道是因為懼高症還是因為他!對著她的恐懼一笑,冉浚中的手猛地推開了一扇活動的窗門,不留情地把她的身子送向高樓的冷風之中。

  "救——命!"大半個身子被懸在及腰的窗框外,她連呼吸都不敢!

  "高空的空氣比平地清淨吧?"他附耳在她耳邊低喃,同時放開了置於她腰間的雙手,她主動靠攏的雙手緊緊地攀住他胸前的衣衫。

  "讓我進去。"虛弱的聲音在風中飄開了來,傳入他耳中的只有她厚重的喘息聲。

  "拜託人幫忙不該加個'請'字嗎?"冉浚中冷笑地伸出一手撫摸她頸間柔軟的細發。

  "——請讓我進去——求你——"胸口的發疼讓她明白她的強忍已經到達了極限。吳明蓉的雙唇不停地打顫,眼神也渙散成沒有焦距的灰蒙。

  冉浚中盯住她的臉,半晌之後才勾住她的腰,微一使勁將她拉回了窗戶裡頭。她癱坐在地上,不哭不鬧,不叫不嚷,黑緞般的長髮凌亂地散在肩頭,先前被他扯開的衣服露出了部分粉白的肌膚,面無表情的她像個被拋棄的破布娃娃。

  "開口說話。"冉浚中坐回椅子俯看著她。

  吳明蓉緩緩地抬起視線,眼瞳之中不再有任何喜怒哀樂。"你要我說什麼?就當自己是他這幾個月的傀儡。約定的期限一到,她要帶著外婆、媽媽遠離這塊土地、遠離這個惡魔!

  "說說你在高樓吹風的感受好了。"冉浚中殘忍地看著她臉上閃過一絲痙攣。

  "我再也不會違背你的意思了,如果你想聽的是這些話。"她堅強地站起身。

  吳明蓉踩著搖晃的腳步走向他身邊,在他驚愕的眼神中,她坐到他身邊的地板上,並將臉頰偎向他緊繃的大腿。她要逃!所以她要竭盡所能地撈取任何她需要的財物!吳明蓉筋疲力竭地閉上了雙眼,就這樣倚著冉浚中。

  拿他的錢,她不會再有任何的不安。這是他該付出的代價。他毀了吳明蓉,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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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3 00:26:01
第六章

  該來的終是逃不掉!

  只是她未曾料想到,她會在一個晴朗的午後失去她的童貞。諷刺的是——躺在她身邊的男人,在幾個小時之後,就要到去參加他的訂婚宴。而她這個比他未婚妻還早和他發生關係的女人,竟還要在訂婚宴上擔任"招待"的角色。這是什麼樣的道德標準,這是什麼世界,而她過的又是什麼樣的生活。

  吳明蓉伏在冉浚中的肩窩處,在望著天花板時突然笑出了聲。雖則她唇邊的酒窩看起來悲傷非常。

  "笑什麼?"霸氣的手摟住她的腰,強迫她回眸看著自己。

  "沒什麼,只是覺得很荒謬而已。"瞟了他一眼,她的視線又回到了天花板。冉浚中敏銳得驚人,她不想讓他知道太多關於她的心思。

  "覺得我們之間荒謬,還是覺得今天晚上的訂婚宴荒謬?"他坐起身,屈起一膝看著躺在淺綠枕褥中的她。微紅的頰,粉色的吻痕佈滿了頸間胸口,她像朵清荷。

  "都是。"回答他的問題,不違背他太多,不許有太多的自己,她已經扮演這樣的吳明蓉一個多月了。

  "晚上的訂婚宴都準備好了?"他問。

  "早準備好了。"吳明蓉拉住被子掩住赤裸的身子,靠著床頭櫃而坐。"就算不相信我,也該相信李姐吧。"大宇和辰風兩大集團的聯婚,邀請名單幾乎遍及整個世界,這一個多月,只能用天昏地暗來形容,這男人根本是把訂婚時的所有細節全交給他身邊女人——冉媽媽、李姐及她。他自己則在決定訂婚日的隔天便飛到了馬來西亞看工廠。

  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決定訂婚的那一天,那種在五十層高樓瀕臨著死亡的恐怖經歷,她不會忘記的。

  "又在發呆了。"冉浚中撩起她一綹淡香的髮,冰涼的薄唇又吮上她的手臂內側。迷戀她於臂內側的細軟肌膚.是近日的事,手臂是她最敏感的地帶,而他喜歡看她失控嚶嚀的模樣。畢竟從那一天過後,她便一直把她自已保護得很好。保護得太好了些。冉浚中扯過她到他懷裡,撥她的髮到肩後,舌尖撫過她臂上的粉紅痕跡,感受到她呼吸的氣息逐漸變得沉重。沒有人規定愛與欲是該合而為一的,至少他教會了這個小處女亨受情慾所帶來的歡愉。

  "別——"吳明蓉嚥回了拒絕的話,閉上雙眼等著他結束那種挑逗人的折磨。然則他放肆的唇卻愈往下——她睜開眼,伸出雙手貼住他的胸膛。"你想讓別人以為大宇的秘書私生活不檢點吧?我待會穿的禮服是v型領門,而我脖子到胸口現在都被你——"她止住話,不想說出那些字眼。

  "現在還會害羞,我以為兩個小時前你就不知道什麼叫矜持了。"冉浚中劃過她胸前的淡淡粉紅,嘲諷地看著她的臉色一陣發白。

  她疲憊地閉上眼,不想再和他爭辯。跟了他之後,她總睡不好。今天才真正和他有了性關係,但這不代表他完全安分地不沾惹她。只要他人在台灣,他們即是夜晚共枕的伴侶。冉浚中似乎將她當成了一隻安穩的睡枕,而她一直到前陣子才勉強適應了那種被人擁在懷中睡覺的感受。冉浚中也怕孤獨嗎?他睡覺時一定開著燈——和佩藍一樣她已經五天沒見到靖雅她們了——閉上眼的陰暗,讓吳明蓉的意識逐漸模糊。這些天忙訂婚宴、忙公事的疲累加上方纔他的折騰,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覺。

  "累了?"將她的身子移到他懷裡,見她不甚掙扎地任由他擺佈,冉浚中唇邊的笑有一抹淡淡的憐惜。比她枕著他的胸膛而睡,他的雙手十分自得地擺在她的胃部之上,他發現自已喜歡她安靜依偎在他懷中的感受。

  不曾真心抱過誰,因為這種舉動會讓女人逾矩。吳明蓉不同,對他,她擁有的只是恨。而她那種不痛不癢的恨,根本傷不了他一分半毫。一個還有"心"的人做不出太傷人的事。何況,她有太多籌碼握在他手裡。她的恨只能擱在心中,她的人被迫待在他懷裡。

  冉浚中抓起她的一絲秀髮,引起她微蹙了眉。"要……睡覺……"她呢喃了句,微張的雙唇吐納著規律的氣息。

  "睡吧。"他拉起被褥蓋住她的裸臂,就這麼低望著她的睡顏。為了讓彼此在交歡中得到最大的樂趣,他延至今日才佔有她的身子。她或許不是個初出社會的黃毛丫頭,但在男女之事上卻依然是個生手。他不想破壞自已的樂趣,所以他費了些時間去讓她習慣他的碰觸及親吻。

  "唔。"在冷氣房中有些寒冷的她卷緊了被子,窩成蝦米狀的身子也毫無抗拒地偎上他身體。冉浚中拿起搖控器,調高了空調的溫度。按下搖控器的那一刻,他皺起了眉——他在做什麼?疼惜她嗎?冰凍的心湖忽而翻騰起滔大巨浪,冉浚中暴戾不安的眼緊盯住吳明蓉嬰兒般的純真睡臉。自己為何幾度壓抑體內那把想侵略她的慾火?若是討厭她不解事的身子壞了他的做愛興致,那他又為何要找一個處女當情婦?

  從沒勉強過任問女人當他的床伴.他的財勢背景足夠讓任何拜金女受寵若驚。那又為何強迫了吳明蓉?一開始確實是想沾染她的清麗,她自動送上冉家門,他又問必放過她?但是,後來呢?不為女人費心的他,居然會將她安插到身邊!

  他知道她有一雙善解人心的眼,更知道她看他的眼眸中只有怨恨,為何他能夠忍受她如今像個沒個性的娃娃一樣待在他身邊?第一次,他無法明白地告訴自己他做這件事的動機。他的心無法向他的大腦解釋他想得到她的真正原因。得到之後,就會開始厭倦嗎?他凝睇著她被吻腫的唇瓣猜忖著。

  "嗯。"吳明蓉在睡眠中無意地蠕動了下身子。冉浚中板起臉孔,因為腰間此時的騷動是他想再度與她合為一體的證據。

  鐙鐙鐙鐙,鐙鐙鐙鐙!命運交響曲的曲調被簡化成單調刺耳的音符,吳明蓉的手機鈴聲響起。

  冉浚中豁地起身下床,而被他驚動的吳明蓉在掀了掀眼皮後,又繼續入睡。"喂,找誰?"冉浚中一手拿起他要她去申請的手機,另一手則抓起褲子穿戴上身。

  電話那頭有幾秒鐘的沉默。"我找明蓉。"

  "有什麼事?"聽出是巫靖雅的聲音,冉浚中冷冷地回答。

  "冉浚中,你對她做了什麼?她己經五天沒回來了!"巫靖雅指控著。她打過電話到大宇找明蓉,明蓉卻只推說這些天工作忙碌。她一直沒去詢問吳明蓉住在公司宿舍的真相為何,畢竟"大宇"離她的公寓來回需要近兩個小時的時間,住宿舍似乎合情合理,除了明蓉只拎了個小皮箱就去住宿舍,而且每隔三、五天就跑回公寓過夜這件事有些難以解釋外。

  "腳長在她身上,她回不回去是她的自由。"口氣尖銳。

  "讓明蓉來聽電話。"

  "她在睡覺。"冉浚中沒有降低說話的音量,而床上人兒顯然好夢方酣,瘦長的身子一動也不動。

  "你和她上床!"巫靖雅的音量加高。

  "這不關你的事。"他坐到床沿,呼吸著空氣中隱約飄動的芬芳。和他共用同一種沐浴乳,她身上卻散發著一種屬於她的暖香氣息。

  "我該阻止她的!我就知道你讓她擔任你的助理秘書一定沒什麼好事!"冉浚中的侵略性太強,巫靖雅在地板上踱著步子。

  "你憑什麼阻止她?哼。"冉浚中不屑地冷哼了聲。視線忽而專注在吳明蓉頸間的數處紅痕。她的身子只能讓他留下痕跡!她的生活也只能"你該知道明蓉原本是多喜歡與人會話的開朗女孩,現在呢?你仔細看過她了嗎?她變得不知道如何去笑了!看她抿著酒窩發呆的樣子,我想哭!"巫靖雅在電話那頭大吼。

  冉浚中攢緊了手掌,青筋畢現。"你不是她,別用你的標準來衡量!她要求你幫她了嗎?她不能是自願的嗎?跟著我,她可以更快達成她的心願,我不會虧待我的女人。"

  "不可能,明蓉不是那種人——"巫靖雅突然閉上了嘴。佩藍說她上週日在街上看到一個開賓士跑車的女人和明蓉長得簡直一模一樣。而明蓉上次回來時手裡拿的那支行動電話,是台灣限量發售的精裝品。是嗎?她當成姐妹一樣的明蓉會是那種被錢收買的女人嗎?

  "不說話就該掛斷電話。"冉浚中看了眼時鐘,冷冷地斷開了電話的電源。冉浚中啪地一聲關上電話,心情乍然壞了起來。火爆地把手機往牆上砸去,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

  "天!"被玻璃破碎的聲音驚醒的吳明蓉,一睜開眼,就立刻驚嚇地坐起身。

  冉浚中像是頭冒火的老虎,而這頭老虜正用他燃燒的目光焚燒著她!發生什麼事了?吳明蓉顫抖地擁著被子。不想自已的害怕這麼明顯,但卻阻止不了自己的身子向後縮。

  "你怕我。"冉浚中黑黝的眼中添加了一絲冰霜,他一句句咬著牙根說道:"我早該習慣的,不是嗎?本來所有的人就應該都怕我!你也是被我強迫弄上床的!不是嗎?如哭這麼怕我,幹麼該死的在邱家的婚宴上惹我!我告訴你,你的遭遇是自找的。"

  吳明蓉刷白了臉色,在他張狂的怒氣及不客氣的言語攻擊下,她只是默默地瞅著他。

  "我剛才接到巫靖雅的電話。"他緊盯住她的眼。

  "你為什麼不叫我!"吳明蓉抿住酒窩,怒氣正醞釀著。

  "你需要休息。"冉浚中輕描淡寫地說。他的一句話讓她放鬆了緊繃的肩頭。她的確需要睡眠。剛才睡覺的時間或許不長,但卻是她這些天來睡得最深熟的一次。

  "你們吵架了?"兩串炸藥放在一起,只要溫度稍微升高,就會引起轟天大爆炸。

  "那是我的專長。"放開置於她肩上的手,冉浚中背對她坐在床沿上高大的背影顯得十分孤僻。

  "什麼事都想掌控,當然容易生氣。"吳明蓉彎身到地上撈了件他的襯衫套上身,她的洋裝被丟在離床鋪很遠的地方。

  "掌控人總比被人掌控來得好。"他眺望著前方的窗簾,古銅色的肌膚不自然地繃緊著。

  "靖雅找我做什麼?"她低頭問道。

  "不知道。沒問。"

  "可是你和她吵架了。為了我嗎?"吳明蓉腰間的手韌緊了幾分。

  "她知道我和你上床了。"他俯看著她的表情。那一臉的懊惱與厭惡,讓他乍現的體恤全收進了心底。

  "她怎麼說?"吳明蓉閉上眼睛低聲問,她覺得自己好卑賤。

  "她要我放了你,說你和我在一起不會快樂,說你被我弄得一點也不快樂。"冉浚中冷笑著,故意曲解巫靖雅的話。"或許我該把你在床上的呻吟錄給巫靖雅聽。"

  "別說了!"她摀住耳朵,不想聽他那些低級的侮辱。"我們就不能和平地相處嗎?你一定要傷害我嗎?"

  "我傷害你?你和巫靖雅不愧是好姐妹,連說出口的話都如出一轍!"冉浚中扯過她的髮,硬是扳過她的臉,惡狠狠地對她說:"拿了錢就不要自命清高!為什麼不拿出你名下的房子、車子,還有我昨日才買的那些首飾給巫靖雅看,當我的情婦,你損失了什麼!"

  "我損失了我的尊嚴!"

  "尊嚴。"冉浚中嗤之以鼻地輕蔑看她激動的臉孔。"你在婚友聯誼社鼓動客人添加你們的會員時,那種好話說盡的搖尾乞憐樣就叫做尊嚴嗎?!"

  "你不要欺人太甚!"吳明蓉大叫出聲,清秀的容貌因為怒氣而脹紅。

  面對她的怒火。冉浚中的臉龐冷凝如冰。捉住她掙扎的身子,將她甩到床間,重重地吻住她.蓄意凌辱她掙脫不開的唇。在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雙手也因為一再地捶打他而痛得舉不起來時,冉浚中盯著她的眼,殘忍地剝去她身上的襯衫,用他惡佞的目光掃過那一身的細膩。

  "勝利者是誰,應該很清楚了吧,我欺人太甚,你又能拿我如何。你還不是一樣乖乖的收下那些錢、收下那些你二輩子都賺不到的房子、車子。一定要擺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才能像征你很聖潔嗎?人是貪婪的,為什麼不承認呢?"

  她沉重地閉上眼,再不想開口。罷了!罷了!

  "眼睛睜開。"冉浚中瘋狂地搖晃著她的肩膀。他不要見到她這種死氣沉沉的樣子!他知道她在想什麼,她休想再躲到面具之後!

  "你到底想怎麼樣?如果你只是想征服我,那麼我還不夠臣服於你嗎?我的人、我的生活現在不都以你為中心嗎?她的臉孔閃過一絲無奈的悲哀。"

  "你的心呢?"他的話讓兩人之間的空氣完全凍結!冉浚中睜大眼緊盯著她的驚惶眼神,當那句話脫口而出時,他心頭那股一直無以名之的蠢動情緒終於有了答案。他在乎她!

  吳明蓉屏住呼吸回望他石雕般的輪廓。他是什麼意思?竟是連她的心都要霸佔嗎?還是因為她不期然地在他眼中看到隱隱約約的期待,因為他也動了情?

  "不要戲弄我,"吳明蓉突然側過頭,再也承受不住他深邃的眼神。

  "為什麼不敢看我?"冉浚中的手輕柔無比地撫上她的唇。

  "因為我們不會有結果。"

  "為什麼?"

  牆角的大掛鐘敲了六響。"因為——"吳明蓉的目光從掛鐘移到了他的身上。"因為你是別人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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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3 00:26:22
第七章

  吳明蓉站在宴會廳的入口處。對著參加宴會的客人禮貌地寒暄、微笑。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咧!"水之宮"來往的依舊是名門貴爵,而她卻從一個被排擠出宴會的女子變成了宴會的招待。多諷刺的人生!吳明蓉將臉頰的長髮塞到耳後,手指卻碰到了耳朵上那對價值相當於一戶小套房的鑽石耳環。

  她不是打算接受任何她可以拿到手的財富嗎?那又何必為了他的侮辱而寒心?她也不想拿這種出賣靈肉的餞,不都是冉浚中逼她的嗎?那她為什麼不能恰如其分地扮演情婦的角色?和一位紡織公司的經理握手時,吳明蓉這樣想著。她已經快精神錯亂了!如果冉浚中的情緒再這樣反覆無常的話,她會崩潰的。哪一面才是真實的他呢?溫柔還是粗暴?

  為什麼她的一句"他們不可能有結果"會讓他後來暴戾地砸壞了一扇屏風?他真的在乎她嗎,真的要她的心嗎?不會的。可能只是她的反抗又引起他另一波的征服欲吧?吳明蓉笑得苦澀,不願再去細想他真正的心意是什麼。就算冉浚中確實愛上了她,被他那樣的狂人所愛,也只會是一種痛苫,她不要那種折磨!

  "吳秘書,你今天真是漂亮。"一句稱讚讓吳明蓉回過了神。

  "林先生、林夫人好。兩位今天是來搶冉先生與劉小姐風頭的喔!"吳明蓉笑容可掬地和一對五十來歲的夫婦問好。林家的事業規模約莫排名在全國一百名左右,體系組織雖然沒有大宇來得龐大,卻也是國內有名的企業之一。然而這對夫妻的謙謙有禮,恰和冉浚中的盛氣凌人截然不同。

  "吳秘書真是會說話。"林逸民笑呵呵地和妻子陳美倫對望。

  "吳秘書有男朋友了嗎?"陳美倫拉著吳明蓉的手臂問道。

  吳明蓉低下頭,只能苦笑。能說什麼?說她沒有男朋友。但卻有一個豢養她的男人嗎?

  "哎呀,你看你讓人家尷尬了吧!吳秘書這麼標緻又有人緣,追她的人可能要繞著車站繞三圈呢!"林逸民開著玩笑。

  吳明蓉抬起頭,對著這對夫妻一笑。"哪兒的話,我根本獻比不上夫人漂亮。林先生當年追夫人時,是從台灣南部排上來還是從北部排下去的呢?"在笑聲中,吳明蓉引導著這對夫婦走到他們的座位。她喜歡和媽媽、外婆說話,因此和上一輩的人會話,對她來說從來就不是問題。在婚友聯誼社上班時,許多婆婆媽媽就是衝著地而幫孩子入會的。

  "你的項練很不錯,很貴吧?"一位曾被列入冉浚中妻子人選的香港富商之友在走近吳明蓉時,突然這樣問道。

  "它只是樣子好看而已,還沒有您手上的戒指值錢。"吳明蓉客客氣氣地說,並不想張揚。

  "我想也是。你不過是一個秘書嘛。"紅色的身影高傲地飄開。

  冉浚中怎麼沒選這個女人呢?這兩人根本是絕配!他們搞不好還可以排個什麼血統家族表的。吳明蓉靜靜地往前走,再度回到宴會的入口處時,巫靖雅穿著一身緊身禮服正朝著她迎面走來。

  "靖雅,我不知道你會來。"吳明蓉雀躍地拉著她的手,唇邊的酒窩笑得十足燦爛。

  靖雅沒有回應她的熱情,艷麗的臉上寫著不敢置信。"為了你身上的這些東西,所以你跟了他?"巫靖雅望著吳明蓉身上的首飾她只能做出這樣的結論。

  "他說你下午打過電話來,你……"吳明蓉呆呆地望著巫靖雅憤怒地推開了她的手。"你都知道了?"

  "全知道了,所以來瞭解一下被人金屋藏嬌是什麼感受?"

  "靖雅。"吳明蓉搖著頭,口氣焦急。"相信你自己的眼光,好嗎?對我有點信心,好嗎?如果我是那種愛慕虛榮的人,你會讓我住進公寓嗎?"

  "人都會看走眼。"巫靖雅伸手拿起吳明蓉頸間的項練上鑽石的光芒在燈光下閃爍著。"別告訴我這是贗品,我不相信。難怪你經常夜不歸宿,也從來不對我們談你的工作。我和佩藍兩個笨蛋還為你擔心,怕你被冉浚中欺負。原來我們都是大白癡!你既然能夠寬宏大量地站在他的訂婚宴上幫他接待客人,想來心理早就調適得很好了,想來這些首飾已經治療好你的所有難過了。"

  巫靖雅不留情面的話讓吳明蓉蒼白了臉,她向後靠著牆壁,緊緊地捏住自己的衣衫。"我們之間的瞭解原來都很表面,你居然會以為我會做出那種事來。"吳明蓉無力地垂下雙肩,不想再為自己辯解。"對,我做了他的情婦,收了所有他能給我的東西,這是我沒辦法抹煞的事實。"除了她和冉浚中之外,全世界就只有律師知道他們兩人的約定。沒有告訴外婆、媽媽、靖雅、佩藍,只為了不想她們為她擔無謂的心。

  "你先進去坐坐吧。"吳明蓉客氣地對巫靖雅說:"我讓服務生送杯水給你。"

  "他強迫你。"緊盯著她那兩道抿成深陷的酒窩,巫靖雅突然這佯說道。她在做什麼?剛才在電話中她不就認定了明蓉是被強迫的嗎?只怪那些鑽石太耀眼!

  吳明蓉的眼眶一紅,沒有回答。

  "那個混蛋做了什麼?"巫靖雅拉著她到一旁的角落,卻發覺她原本秀氣的手腕如今瘦得不盈一握。

  "沒事的。"她努力擠出最自然的笑容。

  "你如果沒事,我就改名叫巫婆。"巫靖雅的話讓吳明蓉笑出聲來。"對不起,我最近小說寫得不太順利,所以剛才說話的口氣很沖。別生我的氣好嗎?"巫靖雅挽住吳明蓉的手臂,兩雙眼眸對望之後,很快地釋盡了前嫌。"我說話會那麼刻薄的原因,是因為你什麼都沒告訴我們。我以為我們是好朋友的。"巫靖雅說得真誠。

  "我們一直都是,除非你不想要我這個朋友了。"

  "你和冉浚中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下午才和他吼了一架,他似乎把你當成他的所有物。我不認為他是認真的,如果他對你是真心的,今天晚上就不會有這個訂婚宴。"明蓉的憔悴不也證明了這段情對她來說亦是種折磨嗎?

  "跟你的愛情小說一樣,所有不可能發生的事全落到了我身上。"吳明蓉低頭看了眼手上的新表,卻裝不出任何快樂的表情。

  "他看上了你,勉強你做他的情婦?"巫靖雅推測著,雙眼大睜。

  "他的確是看上了我,也強迫我做了他的情婦。我不知道如果我不依順他的話,他會不會真的去實踐那些威脅。我只知道我不能冒著南部的家被拆移,外婆與媽媽必須居無定所的危險。你曾經和冉浚中訂過婚,應該知道他的個性。他並沒有給我任何選擇的機會,他逼得我只能往他設好的圈套裡跳。"

  "笨明蓉!你怎麼什麼都不說!"巫靖雅緊捏了下她的手,立刻從皮包裡掏出手機。"我立刻要我爸終止和冉家的合作計劃!"

  "我就怕你這樣,所以才沒告訴你或佩藍真相。"吳明蓉拿下巫靖雅的手機,輕搖著她娟美的臉蛋。"我知道你絕對會替我出頭,但是那會連累到你甚至整個巫家。他做事是不擇手段的,毀掉一個人或一個公司,對他來說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他不會有罪惡感的。"

  "難道就由著他胡作非為?他這種作為和強搶民女有什麼不同,你當初不就是因為看不慣他仗著權勢欺負人,所以才到冉家找他理論的嗎?"

  "人不是生而平等的,我鬥不過他。這種想法或許很懦弱,但卻是我唯一能夠安慰自己的。"吳明蓉坦白地說。"我們的合約還有一個多月,不幸中的大幸。如果我在這三個月中一定要失去自我,那麼我希望在以後的日子裡再也不要見著他!所以我並不避諱拿他的錢,事實上我拿的錢愈多,我離開台灣的機會就愈大。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我還是會持續這樣的舉動。"

  "這不是你的錯,為自己著想總是件好事。"明蓉被他傷害得很深吧?一個甚至連台灣的濕熱天氣都甘之如飴的女人竟會想要離鄉背井!巫靖雅長長地歎了口氣。

  "好了,你該入座了。今晚如果有空的話,我會回去的。"和巫靖雅並肩走到入口處,吳明蓉強顏歡笑地說:"有沒有覺得寫書的靈感頓增啊?很戲劇化,對不對?"

  "如果他愛上了你,或者你愛上了他,那才真的叫戲劇化。"巫靖雅隨口一說,卻見到吳明蓉變了臉色。

  不會吧?

  "別說了,他過來了,你快進去吧。"吳明蓉推著巫靖雅入席,不想見到他們在大庭廣眾下起爭執。

  "我不要,我要和他理論,"巫靖雅抬頭瞪著冉浚中若無其事地和旁人打招呼。

  "你們兩個在這裡吵架,受傷的人會是我。他不會介意讓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他的情婦,但是我介意。"吳明蓉安撫著巫靖雅的情緒。"快進去吧,我會沒事的,相信我。只剩一個多月我就可以離開他了,和我一起倒數計時吧。"巫靖雅繼續瞪著冉浚中,直到吳明蓉把她推入了大廳裡。

  "怎麼?巫靖雅不找我理論嗎?"冉浚中踱步到吳明蓉面前,望著她一身淡紫色的長絲衫。

  "靖雅不會的。"他總是這麼快就收拾好他的情緒嗎?吳明蓉仰頭凝望他高大的身材。冉浚中此時的自在神情和她離開頂樓時他暴怒的模樣截然不同。

  "巫靖雅不會?哼。"冉浚中交插著雙臂看著吳明蓉。

  吳明蓉只是點點頭,不想和他再起口舌之爭。跟他也有一段時間了,她怎會不知道當他古銅色的臉龐繃緊時,就是暴風來臨的前兆?

  "我說過我喜歡你穿這件衣服的感受嗎?有一種略帶荏弱的美麗。"冉浚中勾起一抹不帶好意的微笑。又來了!冉浚中存心要傷害人時,就是這種模樣。吳明蓉瑟縮了下身子,悄悄地收拾起臉上所有的表情。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誇你美麗還要被你懷疑,我這個老闆當得未免太沒威嚴。"冉浚中的眼眸冒著冷光。

  "如果你話中沒有夾帶其他含意,那麼謝謝你的誇獎,也謝謝你的眼光,畢竟禮服是你挑的,我身上的這些配件也都是你送的。"吳明蓉勉強地微笑。

  "那些東西丟到垃圾桶我也不在意。"冉浚中跨近她一步,結實的大腿輕觸著她的身側,他忽而低頭在她耳邊吐納著熱氣。"我要的是你。"

  吳明蓉驚跳起來,整個人用力地向後一退,手肘猛地幢上了牆壁。她扶著自己疼痛的手臂,不明白眼中的水氣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他的驚嚇。她怕他。怕他的反覆無常,更怕他眼中的殘忍無情!

  "你的反應真是讓我受寵若驚,我還以為你已經知道我有多想要你了。"冉浚中的目光霸氣地望著她脖頸之間以層層蜜粉掩蓋的數處吻痕。

  "你只能再擁有我一個月。"吳明蓉抱住自己的雙臂,覺得自己隨時可能在他眼前崩潰。

  "誰告訴你,我'只能'再擁有你一個月?對你,我簡直愛不釋手。"他不帶一絲笑容的說出這些話。

  "合約上是這樣註明的。"她極力保持鎮定。

  "你就是這樣告訴巫靖雅的?說你再一個月就解脫了,所以她才沒上來撒潑嗎?親愛的明蓉。"

  吳明蓉瞪著冉浚中的臉孔,他是真聽到了她們的對話?或僅是揣測?

  "規矩是拿來打破的,你不知道嗎?"冉浚中睨看她渾身的顫抖,他冷峻的輪廓因此而加上了一層冰霜。"你以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嗎?我要的東西絕不放手。"

  "你這麼討厭我嗎?討厭到想毀了我嗎?"她瞅望著他已燃起火焰的眼睛。從來就不知道他究竟是冰還是火,只知道他的本質是破壞。"也許我不該再坐以待斃了。與其等你毀了我,不如我先毀掉我自己。"吳明蓉翻然轉過身。

  "站住。把話說清楚。"冉浚中伸手用力按住她的上臂,怒火讓他的聲音低沉如鬼魅。

  她看了一眼被他抓紅的手臂,才抬頭注視他。"在你的訂婚宴上和我拉拉扯扯,難道不怕別人傳出是非嗎?劉董很保護他女兒,你現在還沒有真正接手劉家,不會想聲張開我們之間的事吧?"

  "我不怕誰去聲張什麼!除非你不自量力地想去跟劉家的人扯出我們之間的事,這就是你剛才打的如意算盤?去向劉家告密說你是我的情婦,毀了我合併的計劃、毀了你自己的名聲?"冉浚中的手依然緊捉住她的手,用力的程度幾乎將她的手臂扭轉過來。她眼中強忍的淚水沒有讓他降低手勁,只讓他更加憤怒。她竟敢妄想離開他!

  "我從沒有那個意思。男女關係終究還是不平等的,男人有太多藉口可以拈花惹草,劉家不會因為我而放棄與你結親的,我不會傻到去告密。"手臂上傳來的劇痛讓她額上直淌著冷汗。

  "那麼你剛才說的毀掉你自己是什麼意思?"她臉上的倔強讓他更想狠狠地折磨她。

  "每個人都只有一條命。"吳明蓉閉上了眼,不想再面對他的臉。

  "你寧願去死也不願陪在我身邊!"冉浚中甩開了她的手,眼珠像要蹦出眼眶般凶狠。

  見吳明蓉站在原地望著他,就像望著一塊無關緊要的石頭一般,冉浚中低吼了聲,扯住她的手臂就要往電梯的方向走,絲毫不在意週遭人士對他們投過來的視線。

  "你放開我。"她擋不住他的蠻力,只能被他硬扯著向前。

  "總算有反應了嗎?我還以為你已經哀莫大於心死了!"冉浚中拖著她前進,完全沒考慮到他的步伐原就是她的兩倍長,況且她還踩著一雙兩寸半的細根高跟鞋。

  在電梯前,他甩開她的手,用鑰匙開啟了電梯。"你敢逃走試試看!我保證讓你生不如死!"冉浚中出言恫嚇吳明蓉移動的腳步。

  "吳小姐。"林逸民微笑著和妻子、兒子走到他們背後。

  "有什麼鬼事!"冉浚中一回頭,狂怒的火爆模樣讓所有人都不敢出聲。

  "我——我們稍後再談好了。"林逸民拉住發抖的妻子,心底一陣發寒。

  "林先生——有話直說就好了!冉先生沒什麼急事的。"吳明蓉喘著氣,呼吸尚未自小跑步中平息過來。

  冉浚中警告地瞪了她一眼,熾熱的眼轉向林家三口人。"說!"

  "我們只是想讓小犬跟吳秘書認識一下。"林逸民的眼光求救地看向吳明蓉。

  "我見過你。"吳明蓉訝異地看著林逸民身邊的年輕男子。"你是林宛龍,對嗎?"

  "啊!你是那天在邱家喜筵上的那個女孩子。"林宛龍伸出手和她交握,表情有幾分不自然。幾個月前,她才和冉先生互甩巴掌,怎麼這會兒就變成了冉先生的秘書。

  "是啊,我就是那個女孩子。"吳明蓉勉強地笑了笑。她所有的不幸都從那一天開始!

  "如果不是你主動說,我還真認不出你來。你變得更美了……"林宛龍誇獎的話才出口,立刻就在冉浚中的殺人目光下硬生生吞下了其他的話。

  "原來你們見過。"陳美倫以一種看媳婦的眼為看著吳明蓉。"我們宛龍今年二十八歲,還沒有女朋友"

  冉浚中沉著臉,不愧地低吼了聲:"廢話說完了嗎?"

  "抱歉打擾冉先生了。"林逸民拉著妻子、兒子向後退,所有人一律在安全距離外看著電梯門打開來。

  "進去。"冉浚中將吳明蓉拽入電梯。在電梯關閉的同時,電梯內傳來了吳明蓉尖銳的慘叫聲。"啊!"

  "發生什麼事了?"陳美倫緊張地問。

  "這回不曉得是誰打誰。"林宛龍對著電梯搖了搖頭。看來他和吳明蓉無緣。每回都是匆勿一瞥,那兩人就開始進入戰爭狀況了。

  "什麼意思?"

  林逸民聽著兒子談起幾個月前的八卦舊聞……

  "啊!"吳明蓉尖叫了一聲,整個人癱倒在電梯的地板上。

  正按下頂樓按鈕的冉浚中。對她的尖叫無動於衷。女人的把戲!他板著一張臉,在她的尖叫轉成啜泣之時,才發現她倦曲在地板上,滿臉是淚水。

  "該死的!你怎麼了?!"冉浚中馬上衝到吳明蓉身邊,然而她右腳的腳踝已經腫成了原來的兩倍大,眼淚撲簇簇地掉了下來。

  "走——開,"她坐在地上,雙手握著自己的腳,以一種不屑的態度回過了頭。

  冉浚中跪在她身邊,一把扯開她那兩寸半的高跟鞋丟向牆壁。

  "痛!"她咬著唇,努力地不讓自已的呼痛聲溢出嘴裡,因此兩片嬌柔的嘴唇硬是被她咬出了血絲。

  "沒事穿這麼高的鞋子做什麼!"他扯下領帶,包上她腫大的腳踝。

  "是你買的?"她水漣漣的大眼指控著他。

  "閉嘴!"冉浚中惱羞成怒地回吼。他喜歡她的長腿,也愛看她穿著高跟鞋時的模樣,卻沒想到會害她扭了腳。方才一氣之下,只想到把她拽進電梯,壓根沒想到她腳下穿的是高跟鞋。

  冉浚中站起身,拿出行動電話,按下個鈕。"昭文,三分鐘內叫救護車開到我的停車位,明蓉腳受傷。還有,告訴李秘書還有蘇經理,我這裡出了點狀況,訂婚儀式往後挪一些時間。至於劉家那邊,你過去應付一下。叫救護車快點,她快撐不住了!"他說話的口氣急促,因為吳明蓉已從坐著變成臥躺在地板上。

  冉浚中關掉電話,按了地下三樓的按鈕,將電梯的上升方向改成下降後,一跨步回到了她身邊。用最輕柔的手勁抱起了她,讓她靠在他胸口,冉浚中用自己的袖子為她拭著額上的冷汗,而劇痛之中的她,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麼。

  "好痛——"吳明蓉呻吟,火辣的撕裂感一陣又一陣地竄上胸口。她咬住自己的手掌,想減輕些許疼痛。

  "幹什麼!"冉浚中一見到她的牙齒深陷進她的手掌裡,立刻撥開了她的手。見她一臉的蒼白,他一語不發地撩起衣袖,把自己的手臂放到她的唇瓣間。

  "你不是很恨我嗎?咬我可以洩恨吧。"他盯著她的眼說。

  吳明蓉咬了,毫不留情地重重咬了下去。牙齒在感受到他溫熱的肌肉有片刻的僵硬後,她更是不留情地加重了力道。她恨他!她有一百個理由恨他!

  只是,在心裡某個柔軟的角落,她著著實實知道——對冉浚中而言,她是有一點特別的。他從不溫柔,但卻為她打理了所有的衣著。他很忙碌,卻願意陪她在超市一袋袋地購買著她愛吃的零食;他太易怒,然而每每對她發完脾氣之後,他會攬著她一整晚——這種正常男人都可能會做的事,卻因為是"冉浚中"所做的,所以她就不捨了嗎?淚水迷濛了眼,吳明蓉只知道他倆在注視著她。心臟莫名地揪抽著,她卻明白了一件讓她更痛苦的事——她愛上冉浚中。

  "到了。"電梯停在地下樓,冉浚中輕輕地抱著她,小心翼翼地不扯動她受傷的腳。"救護車馬上就到了,再忍一會。"

  吳明蓉閉起眼晴,用力地咬住他古銅色的肌肉,想提醒自已不要陷入他短暫的溫柔裡。她怎能愛上一個惡魔!在他如此折磨她時,她怎麼可能愛上他!她犯賤嗎?

  "別哭了,你哭得我煩死了!"他粗聲粗氣地命令道。她這種無聲的啜泣法,讓他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我……"吳明蓉鬆開了牙齒,卻在一揚眸時看見他手臂那一圈幾近血肉模糊的沁血齒印。"我——你怎麼不早說!"

  "你的腳在痛。"冉浚中沉鬱的眼瞳鎖住了她的視線。

  吳明蓉伸手蓋住了那一圈流血的齒印,腳上的傷痛加上心裡的酸楚讓她的腦子一片渾沌——他們兩人注定要互相傷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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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3 00:26:42
第八章

  "明蓉,你的腳沒事了吧?"許佩藍坐在床邊,拉著吳明蓉的手。

  "沒事了。瞧我吃了那一大袋零食,就知道我快痊癒了。"吳明蓉朝許佩藍及巫靖雅吐了吐舌頭,眉目之間又是往日的明麗動人。

  "你不對勁喔!"巫靖雅坐在沙發上大搖其頭。

  "哪裡不對勁?"吳明蓉抬高了著短褲的雙腿,看不看自己依然裹著紗布的腳踝。"腳快好了啊。"

  "我是說你的神情,喂,不過才過了七天吧?那天在冉浚中的訂婚宴上看到你,你一副萬般了無生趣的樣子,今兒個好不容易,你們家霸王允許你見客了,我和佩藍提著兩顆心,眼巴巴地趕來,結果你卻神情氣爽、眉清目朗,氣色也異常紅潤,害我們白擔心一場。"巫靖雅說著說著坐到了吳明蓉身邊,仔細地打量她。

  "嗯,明蓉看起來一副陶醉在愛河裡的樣子。"許佩藍點頭附和。"愈來愈漂亮了。"

  "那是你沒看到前陣子的我,整天累得像條狗,臉上掛著兩隻黑眼圈,走到街上可能還會嚇壞一票人。"吳明蓉抿著酒窩輕笑。"拜腳傷之賜,好不容易可以好好睡上好幾天了。"

  "我可以自行推論,你和冉浚中的感情變質了嗎?"巫靖雅單刀直入地問。"他把你關在'水之宮'他的御用套房中,你又笑容滿面的,這代表他打算解除和劉家的婚姻嗎?"

  "不可能的。"吳明蓉的笑頓時顯得苦澀,原本舒開的眉心又蹙了起來。"我從不曾想過會有那麼一天。"

  "那你為什麼這麼開心?"許佩藍細聲地問。

  "人的想法一旦改變了之後,會生成許多變化。以前想著還有一個月就解脫了,是標準的度日如年,而現在——現在卻想著只剩下十來天了,所以每一天都是該珍惜的。"吳明蓉清麗的眼眸中閃著淡淡的悲哀,抿著酒窩卻愁眉不展的她,看來是韻味十足的。

  "明蓉,你好漂亮喔!如果家駒在這裡,一定會拉著你當他的模特兒。"許佩藍撐著手肘傻傻地看著她。

  "拜託!"吳明蓉敲敲許佩藍的頭。

  "我記得我訂婚的那一天晚上發燒到三十九度,他吭都沒吭一聲,儀式舉辦完了,頭一轉就走人離開。而你的腳一扭到,他卻為你撇下滿屋的賓客陪你到醫院,冉浚中相當在意你,不是嗎?你問過他關於將來的問題嗎?"巫靖雅在一旁說道。

  "需要問嗎?如果他真的在意我,就不會在送我到醫院之後就急著趕回'水之宮'完成他的訂婚儀式。我猜想,他或許有些在意我,但絕沒有在意他的事業那麼多,那我又何必自取其辱,硬要他強給我承諾呢?"吳明蓉垂下頭,烏黑的髮披到胸前。"反正,我本來就打算要離開他的。我只是沒最到沒想到——"

  "沒想到你會愛上他,愛情小說通常是這樣發展的。"巫靖雅補充說明,而吳明蓉歎了一口好長的氣。

  "他會讓你走嗎?"許佩藍仰著小臉問道。"當初我要和沙大哥分手時,也分了好久,結果還是沒分成啊!"

  "我和你們的情形不同。沙家駒或許有些排斥婚姻,但他的本質還是個正常的男人,冉浚中的行為卻不能以常理而論。在冉浚中眼裡,有利用價值的人才叫做'人'。像我,不過是他的一次買賣吧。"吳明蓉對著床鋪說話,口氣沉重,酒窩也抿得苦楚。"我只是個正常女人,我無法待在他身邊看著他結婚、生子,而我的身份卻永遠只能是他的地下情人。"

  "即使你是他的最愛,你也不打算留在他身邊嗎?"巫靖雅問。

  "最愛嗎?他最愛的是他自己。"吳明蓉說完後,靜靜地收拾著床頭櫃上的零食,偌大的套房內只有幾聲塑膠袋的啪啪聲。

  沉默的氣氛讓三個女人同時歎了口氣。"唉!"三人相當有默契地抬眼相望,吳明蓉第一個笑

  出聲來。"我們在做什麼啊!比賽誰歎的氣比較大聲啊!"

  "培養一下悲劇性格啊!"巫靖雅笑著答話後,指著床邊一個玻璃瓶問道:"你吃這什麼藥?好眼熟喔!"

  吳明蓉推高衣袖,彎身拿起瓶子。

  "你的手受傷了!"許佩藍驚訝地上前拉住吳明蓉的手,小臉顯得很擔心。"你是不是皮膚過敏啊?怎麼手臂上面有好幾個地方都紅咚咚的?滿嚴重的,要不要去看醫生啊?"

  吳明蓉聞言,立刻抽回了手,輕咳了兩聲,一副欲言又止、有苦說不出的模樣。

  "佩藍丫頭,明蓉的手臂內側沒有過敏,她那些紅點是被'公'蚊子叮的。"巫靖雅朝她眨了下限。"你不會還不懂吧?"

  許佩藍的臉乍然暴紅起來,菱型小嘴囁嚅地說:"那個……吻痕怎麼可能是那個樣子——不是都一點點粉紅而已……那個看起來比較像——被人咬……"

  "有人會比較激烈嘛!"巫靖雅加油添醋地說,只覺得那兩人的臉紅很有趣。"明蓉,你要不要貢獻一些經驗給我?我當初會選你當室友,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在婚友聯誼社的經驗可以提供給我不少寫作題材。結果,我信息還沒收集全,你就被冉浚中提去當他的秘書了。不過嘛……你現在又有另一種'全新體驗'了,要不要和我分享一下,以刺激我寫作的靈感啊?"

  "停!"吳明蓉瞪了她一眼,乾脆把臉全埋到手掌裡。"你不會去看三級片還是A片啊!"

  "哇!原來兩位的戰況可直比電影情節!"完全不知害羞為何物的巫靖雅突然新到吳明蓉旁邊,拉起她的手臂猛瞧。"天啊!他把你當食物啊!"

  "巫靖雅!"吳明蓉大吼一聲,臉龐全脹紅了起來。她臂上的傷從沒好過,這些天冉浚中和她纏綿時只顧忌她的傷腿,其餘則一律不管。他拿了最好的藥膏讓她上藥,然則舊的吻痕還未消褪,新的激情印記又已經佔據了新的地盤。

  "我知道這是什麼了!"巫靖雅自顧自地拿起那罐被遺忘的藥瓶。"避孕藥嘛!我也曾吃過這種牌子的,有種消毒水的味道。"

  "是嗎?"吳明蓉有些訝異。"我倒覺得吃起來有點甜甜的。"

  "你們都吃避孕藥啊!"許佩藍左右張望著,仿若房間還有第四者存在似的。

  "沒錯。"巫靖雅聳聳肩。"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男人一興奮起來,就常會忘了用保險套。"

  "有些還根本就不用。"吳明蓉才低聲嘀咕了聲,偏偏就讓耳尖的巫靖雅給聽到了。

  "不用保險套?那樣很危險耶,萬一他有什麼A字開頭的病怎麼辦!"巫靖雅追問。

  "他以前都會用。"吳明蓉慢慢地從床上站起身,一拐一拐地走到桌邊,拿起一瓶飲料一口氣喝完了大半瓶,顧左右而言它的企圖非常明顯。

  "你怎麼知道?"許佩藍好奇地問。

  "佩藍,你這個愛問問題的毛病是被我傳染的嗎?"吳明蓉丟了瓶飲料給許佩藍。"靖雅,你還要不要喝飲料?"

  "不了,我已經喝三瓶了。"巫靖雅指指垃圾桶裡的空瓶,順道走到許佩藍的旁邊。"佩藍丫頭,她還沒回答我們的問題,對不對?"

  "對。"許佩藍點頭,乖乖回答。

  吳明蓉呻吟了聲,咳了好幾次想轉移兩人的注意力,不料那兩雙眼晴卻依然固執地定焦在她臉上。她揉著自己的酒窩,有些不好意恩地說:"說真的,我前幾天才想到這個問題。一想到後,就嚇得睡不著覺,所以把他從睡夢中搖醒,堅持他以後一定要用套子。沒想到他反倒朝我發了一頓脾氣,凶得要死,然後在我嚇得半死的時候呢——呢"吳明蓉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腳上的白色繃帶,她幹麼解釋得那麼鉅細靡遺!

  "'呃'的意思是後來這頭髮火的獅子又和你發生了關係?而且一定沒用套子,對不對?"巫靖雅盤著腿坐在地毯上,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

  "嗯。"吳明蓉用手煽著臉,突然覺得燥熱。

  "後來呢?"

  "後來就更怪了。"吳明蓉近乎自言自語地說道:"我以前很少哭的,受傷生病時除外,近來卻動不動就想哭。那天'呃'之後,我背對著他,頭一沾枕,眼淚就嘩啦啪地流了一大片……"

  "所以他才告訴你,他和別人都有用那種東西。"許佩藍捧著發燙的臉頰直接地接話。自小中規中矩的她。從來不曾和朋友公開討論過這種問題。

  "你的臉快燒起來了。"吳明蓉微吐舌尖,看著許佩藍紅終嗥的小臉。

  "佩藍丫頭。這很正常啊。"巫靖雅揶揄地說:"你們沙家駒不會用嗎?.你們上個月回去見你爸媽的前一天,他不是已經忍無可忍……"

  "我倒是沒想到你竟然會同意沙家駒。"吳明蓉插話說道:"你不是堅持一定要結婚後才能跨過最後一道關卡嗎?沙家駒不是怨聲載道了好兒次,而且常硬拉你去公證結婚嗎?你怎麼改變主意的?快說!"

  這回換巫靖雅打斷吳明蓉的話:"準是沙家駒吻得她迷迷糊糊的!"

  "不要說我們啦!"許佩藍拚命搖著手。一片混亂中,電話響起。

  "喂。"離電話最近的巫靖雅笑著拿起電話。

  "叫吳明蓉聽電話。"不客氣地命令。

  看著慌張朝這裡走來的吳明蓉,巫靖雅突然笑得有幾分詭異,收回了原本要遞出話筒的手,直接對著話筒說:"沙家駒嗎?我跟你說,你別想找明蓉拍廣告了,她身上最近被一隻公蚊子叮得傷痕纍纍啊!不過話說回來,你如果有耐心再等個幾天,一切就沒問題了,她之前不是沒有時間拍嗎?我跟你說,她快要自由了!她快要可以離開那個冉浚中了!到時候她反正也沒工作,你就好好幫她拍。那個廣告不是在全亞洲播放嗎……"

  吳明蓉站在巫靖雅身邊跟她搶話筒。只有冉浚中會打這支電話!靖雅在搞什麼鬼啊!"明蓉,你不用笑得那麼高興啦!我知道你很想早點離開那個男人。"巫靖雅此話一出,吳明蓉的臉當場垮了下來。

  "叫吳明蓉聽電話!"電話那頭的男聲暴戾地吼著。

  "你幹麼那麼凶!追不到明蓉也不用找我洩憤啊!"巫靖雅擠眉弄眼地誇張著臉部表情,而一旁的娟美容顏早已擰皺成七十歲的老嫗。

  "明蓉,電話給你。"巫靖雅把話筒塞到她手中。吳明蓉把手縮到身後,直覺不想接電話,可以預想冉浚中那個暴君又要發火了!"快接啊!郎有情妹有意,拖拖拉拉的像什麼話!"巫靖雅硬把電話塞到吳明蓉的耳朵邊。

  "喂。"吳明蓉低聲應不聲,心情亂七八糟的。

  "我現在快到樓下了,要她滾!"低沉的男聲毫不遲疑地下令,掛斷了電話。

  嘟——嘟——嘟——嘟——吳明蓉呆呆地放下電話,看著巫靖雅的一臉期待。

  "怎麼這麼快就講完了?"巫靖雅問。

  "他人快到樓下了。"吳明蓉猛地固過神來,拉著巫靖雅就往門口走。"佩藍,幫忙拿一下靖雅的皮包。"

  "幹麼啊?我又不是你的情夫,幹麼看到冉浚中來就要收拾包袱走人。"巫靖雅在玄關外立定腳跟。

  "我擔心你啊!那大脾氣一來誰都擋不住,我怕他找你麻煩!你幹麼說那些話惹他啊!"吳明蓉煩惱地握著拳頭,臉上有著不解。"剩下十幾天了,我只想平平靜靜地度過,你不會不知道。"

  "你當真認為那個冥頑不靈的傢伙會讓你走?"

  "他會的。"吳明蓉的口氣異常堅定,而拉開大門的手掌卻微微地顫抖著。

  "我不認為他會讓你走。"巫靖雅在電梯前看著吳明蓉蒼白的臉色。

  "我覺得那傢伙開始有點人味了,相信我,你對他而言肯定很特別的。我故意在電話裡說那些話,不是沒事找碴,只是想逼出冉浚中的反應。那個自大狂一定認為把你留在他身邊是件天經地義的事,而男人一旦有恃無恐了,便不會對你剖心置腹。不安全感有時是愛情告白的一項重要元素。"

  "如果愛等同於佔有,那麼他愛我的程度就像他愛這些青銅雕刻一樣,都只是一種裝飾。"吳明蓉手一揮,指著玄關上的青銅雕刻。手按下了電梯鈕,吳明蓉惆悵地別開了臉。要命!近來為什麼淚腺如此發達呢?

  一會的沉默後,電梯門安靜地開啟。"我們要走了。"許佩藍拍拍她肩膀,輕柔地說:"靖雅的出發點是好意。冉浚中可能需要一些刺激才會知道你是他不可或缺的另一半。"

  吳明蓉看著巫靖雅與許佩藍,用力地握住了她們兩人的手。"我和他或許不會有未來,但是你們卻是我一輩子的朋友。我愛你們!"

  電梯門緩緩地合上,巫靖雅明艷的笑容與許佩藍感動的笑意卻已深烙在吳明蓉的腦中。吳明蓉彎下身揉著抽痛的腳踝,兀自在電梯邊坐了下去。她打了個冷顫,卻懶得離開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仰頭看著挑高的大廳,她臉上寫滿了寂寞。她永遠不會是他的最愛。所以,離去是必要的選擇。

  離開了,見不到他了,心就會寬適些吧?至少不會胡思亂想,至少不用再看他的臉色。她與他同樣是只有母親養大的孩子,他的孤僻暴戾和她的平易近人卻恰是反比。猶記得照片裡童年的他有著天真的笑顏,俊秀而白皙的面容就像個女孩子……

  什麼改變了冉浚中?

  吳明蓉把臉貼在曲起的雙膝上,雙眼也緩緩地合了起來。這些天總是容易累。微入睡眠中的她,沒發覺電梯門無聲地滑了開來,冉浚中正以一種憤怒的加重步伐走出電梯。什麼聲音?吳明蓉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打了個呵欠。

  冉浚中猛然打住腳步,回身瞪著她窩在電梯旁的惺忪模樣。"你在這裡做什麼!"他大吼一-聲,走到她身邊,直接撈起了她。

  "我的腳好了,可以自已走了,你不用每次都抱我。"被他這一折騰,她的睡意倒清醒了不少。

  "全身像冰塊一樣!你是打算再感冒一次,或者乾脆一病不起是不是!"無視於她的反抗,冉浚中逕自攬緊她柔軟的身子走進他的房間。

  "才不是。"吳明蓉捉著他胸前的衣服,感受到他的緊繃。他真是因為巫靖雅的話而冒火?

  "不是?那你坐在電梯旁邊打磕睡做什麼!房間沒有床嗎?只穿了件薄衣服走來走去,你就不能用用你的大腦麼!"冉浚中把她放在床上,順手扯過了棉被,把她整個人都包裡住。他坐在床沿,狠狠地瞪著她,深不可測的眼中有著滔天的怒浪。

  "你為什麼這麼生氣?"她從棉被中伸出小手,握住他古銅色的大掌。

  他盯著她的眼睛,大掌轉而圈住她的後頸,扯開了她的領口,第一次在白天仔細地看著她雪白肌膚上的飛紅點點。"這些都是我弄的?"

  "對。你做什麼?啊!"一聲驚呼之後,她的身子已被他壓平在床上。

  冉浚中的唇舌吞噬了她所有的聲音,他的手不耐煩地址開了棉被,紮實地將她的曲線全揉壓在他身體下。

  一場激情過後,冉浚中翻身坐起,將她氣息未定的嬌軀強摟進懷裡。她抱著薄被仰躺在他的肘彎與胸膛之間,讓他的體溫熨燙著她。她揚起眸,對著他一笑,喜歡這種依偎的感受。冉浚中撫摸著她的臉龐,指尖在她微漾的酒窩處留連了許久。為什麼她的美會讓他感到心疼?何時開始,他在意起她的情緒了?

  俯看她的臉,他忽而口氣強硬地說:"你不要妄想離開我!"

  吳明蓉的眼眸黯沉了下,依在他懷中的身子頓時僵硬起來。她不該留戀的,他終究還是那個以自我為中心的冉浚中。"我一定會走的!"她清亮的嗓音在室內飄散著回音。

  "休想!"冉浚中咬牙切齒地說,粗暴地捏住她的下顎,不許她看向它處。"你是我的人!"

  "是'人'就不可能歸屬於另一個人。"吳明蓉伸手推著他的胸膛,掙扎地想從他懷裡脫身。

  "你是我的人!我不會讓你去拍什麼廣告!你明天就給我回公司上班!省得巫靖雅那個女人又來興風作浪!"他命令地說,一翻身將她壓回床褥之間。"聽到了嗎?"

  "聽到了又如何?我們的合約言明了我只需要待到這個月底。"縱使對他有萬般眷戀,一旦碰上他這時的無理,她卻惱火得比誰都快。他只在意他自己!

  "合約是人定的,我隨時可以更改!"惡狠狠的神情飛上他的眉間。"你就這麼想離開我嗎!"

  "你訂婚了。"吳明蓉閉上眼,把臉側向一邊。

  "我不在乎她。"嬌美容顏上難過的神情讓冉浚中的心臟一揪。

  "我知道你不在乎她,你甚至不在意我。但是……"她一笑,為自己感到可悲。"但是……我在乎,在乎你訂了婚,在乎她。"吳明蓉的音量微乎其微地吐在枕間,冉浚中卻震驚地抽緊了下顎!她為何如此難過?不過是一場契約,她不需要動情的。正如他也不該把她留在身邊太久一樣。在乎一個人愈多,受到的傷害就會愈大。好半晌的時間,冉浚中只是緊盯著她輕蟹的眉

  問,一語不發。

  在吳明蓉因為寒冷而打了個冷顫時,他撿起落在地上的西裝外套牢牢地裹住了她。在她的顫抖不再時,他捧住了她的臉龐,半命令地說:"張開眼,看看我。告訴我,你為什麼在乎我訂婚?告訴我,你為什麼在乎劉家那個和我訂婚的女人?"

  "好。"她一咬牙,果決得頗有壯士斷腕的氣魄。"先讓我起來。"

  冉浚中樓起她的腰,勾起她的身子,一任她身上的西裝外套滑落,露出她雪白的肌膚。吳明蓉的雙手掙脫了束縛,第一件事就是撿起衣衫套住了自己。

  "說。"他挑起她的下顎。

  "在乎她、在乎你訂婚的原因只有一個。"她清澄的眸直視著他,口氣卻有些酸楚。

  "我愛你。"

  冉浚中動了動喉結,卻沒有說話,激動讓他無法言語。

  她——愛——他?

  他俯下頭密密地吻住了她的唇,用最呵護的方式與她的唇舌溫存纏綿。他的舌尖熱切地索取著所有她願意給予的感情。"你該知道這樣的話一旦說出口,我更不會讓你離開。"他的姿態強硬。

  "說出'我愛你',我們之間會改變什麼嗎?你只把我當成一個可以自由控制的性伴侶,不是嗎?如果只是要從事性行為,佔有我的身子或是其他女人的身子又有什麼不同呢?難道是因為我的抗拒讓你生成了異樣的快感嗎?"吳明蓉故意以一種蓄意的妖媚磨蹭著他的身體。只是——心在淌血啊他蠶食了她的心,卻殘忍地不顧及她的感受。這個暴君甚至連"付出"都不曾想過吧?

  "閉嘴!"冉浚中捏住她的手,用力的程度幾乎握碎她的腕。這個女人在逼他承認她對他來說是不可或缺的嗎?

  "我說對了嗎?"吳明蓉勉強自已的唇邊掛著笑。

  "你要什麼?!"他嘶吼出聲。

  "如果說我要的是名分呢?"她故意挨著他說道。

  果然,冉浚中的臉泛起了厭惡,臉龐上罩住了冷冷冰霜。"現在是名分,接下來要的就是更多的金錢了,貪得無厭的女人!"

  "你給不給?"忍著心痛,她將整個身子貼到他身上,卻感受不到他的溫暖。

  "我不可能娶你。"他捏住她的下顎,語調無情而刺人:"你要弄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我不會要一個毫無社會地位的女人做我的妻子!"

  "那麼,放了我。"收去那些刻意的妖媚,她清亮的眼眸中有著心碎。

  從她眼中看出了她真正的企圖,他氣得臉色發黑。一把扯開她的衣衫,在她的眼淚凝然間佔有了她。"你別想離開我!永遠別想!"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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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3 00:27:03
第九章

  吳明蓉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憔悴著。自從被冉浚中帶回公司上班後,她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做微笑了。唇邊那兩道酒窩鑲在她瘦削的臉上,只顯得楚楚可憐。

  "明蓉,你要不要去看一下醫生?你的臉色很差。"李佳蘋走到她的座位邊關心地問道。

  "不用了,我只是吃不下東西。"吳明蓉搖搖頭,舉起不再豐潤的手臂撥開臉上的長髮。

  "我幾年前胃有問題時也是吃什麼吐什麼,然後就一直瘦下去,因為吃什麼東西都消化不了。你要不要去照一下胃鏡,好好地檢查一下。我明天拿醫生的名片給你。"李佳蘋拍拍她的肩。

  "謝謝李姐。"吳明蓉扯了下嘴角。她自己曉得,如果冉浚申再不放她走,她不只會食不下嚥,她會因為心痛而死去!

  "你還想辭職、離開冉先生嗎?"李佳蘋試探地問。同在一個辦公室,她不會看不出冉先生對吳明蓉的佔有慾。何況吳明蓉的口紅顏色常在走出冉先生辦公室後就消失殆盡,再遲鈍的人也會對他們的關係另眼相看。沒有鄙視吳明蓉,是因為看得出她的痛苦。這個女孩子不是自願跟著冉先生的,否則她臉上不會寫滿了掙扎。

  "我們之間……這麼明顯?"吳明蓉壓著胃,想阻止那股作嘔的感受。

  "你上個月回來上班的隔天就在桌上擺了辭呈,然後消失了兩天,而冉先生那兩天的脾氣簡直像鬼一樣。你說明不明顯?"李佳蘋瞄了眼辦公室的門,壓低了音量。"我以為你回去南部後就不會再上來了,沒想到你只回去了兩天,就回來公司了。"

  "我走不了!"吳明蓉咬住唇,忍住一波頭昏的感受。回去南部的隔天早上,就有警察到家裡調查盤問土地違建的問題,然後冉浚中的電話就來了。他冷冷地說,如果她不回到他身邊,她就等著看她老家那一區的住戶流浪街頭,而他保證不會讓她的外婆和母親找到任何安身之所。

  "我能怎麼辦呢?我想走,可是走不了。"吳明蓉淒涼地抿著唇,趴在桌上呢喃著。

  "冉先生下個月十號結婚,你知道嗎?"李佳蘋搖搖頭,也只能莫可奈何。

  "我知道。"嘴裡說得雲淡風輕,心裡卻是怎麼也釋懷不了。

  "你們之間怎麼辦?"

  "我只能等著他厭倦我,再不,就是死路一條吧。死了,他總會放過我吧。與其讓他毀了我,不如我先毀掉我自己。"吳明蓉說。厭世的心讓吳明蓉的口氣淡漠得不似正常人,而她那張氣質娟雅的臉龐此時竟沒有一絲血色。

  不好的預感讓李佳蘋打了個冷顫,她走到吳明蓉身邊拉住她的手。"千萬別這麼想不開,想不開只是跟自己過不去。你是個人才,你還有很好的未來。相信李姐的話。"

  "他需要的是奴才而不是人才。"吳明蓉回握了下李佳蘋的手後,便低頭自顧自地說了句:"應該說他善於把每個人才變成奴才。"

  李佳蘋拍拍她的肩膀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自己是沒什麼資格說話的,只是看著吳明蓉逐漸虛弱的身子,就算是鐵打的心都會難過的。冉先生不這麼認為嗎?

  "吳明蓉進來。"對講機中傳來冉浚中的命令聲。

  吳明蓉默默地整理好桌上的文件,面無表情地站起身。

  "明蓉。"李佳蘋發聲阻止了她。"放心吧,昭文先生大約半個小時後會到,冉先生不會留你太久的。"

  "是嗎?他己經留我留得夠久了。"一身白衣的她,給了李佳蘋一個勿促的微笑後,轉身打開會客室的門,準備進入另一扇門。他的門沒關。吳明蓉瞪著董事長室大敞的門扉,停頓了下腳步。他全聽到了?她聳聳肩,連冷笑的力氣都沒有。聽到了又如何?

  "進來。"冉浚中背倚著皮椅,朝她勾勾手。

  吳明蓉走進了門,走到了他的書桌前。"冉先生有什麼事要吩咐嗎?"

  "你還要用這副死臉對著我多久?"冉浚中起身扯住她的手腕,使勁地拉住她到他面前。

  "我並沒有強迫你看我。"吳明蓉看著他,目光卻像是透過他而望向遙遠的一方。

  冉浚中捏住她的手腕,為著她的纖細如柴而發怒!為著她的面無表情而發怒!更為自己為她發怒而發怒!"你敢丟下辭呈回老家,就要有本事對付得了我!"他怒不可遏地甩開她的手腕,憤恨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俯視著她。"你自己惹下的錯誤就該自己扛!"

  "我做錯了什麼?就因為我沒有像條狗一樣地匍匐在你腳邊,你就可以斷了我的生路嗎?你說過不許我離開你,但是和我簽下三個月合約的人是你!反覆無常的人是你!冷酷無情的人是你,我有什麼錯?我錯在那一天代替靖雅參加了婚宴!"清清朗朗的聲調,吐出的話卻句句帶刺。

  吳明蓉仰頭瞪視著他。自從在南部接到他電話的那一天起,她就沒打算給他任何好臉色。他兩道眉一擰,高大魁梧的身材直逼到她眼前。"我除了沒給你名分,你要什麼是我給不起的!"

  "我的自由。"她輕聲地說,站在原地看著他的眼珠幾乎暴瞠出眼眶。

  冉浚中一伸手,勒住了她的脖子,拇指按在她跳動的脈搏上,陰惻惻地睨看著她——"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不自由,毋寧死,對嗎?'死了,他總會放過我吧?與其讓他毀了我,不如我先毀掉我自己。'這是一個不孝女說的話,不是嗎?"

  "你偷聽我們說話。"仰著脖子淺淺地呼吸著,一天未進食的她,身子輕飄得仿若不屬於自己。

  "跟了我這麼久,你竟然沒發現我的聽力比正常人好上太多倍嗎?除非是隔了好幾道門,否則我可以聽見門內所有的對話。"

  "你究竟想怎麼樣?"吳明蓉晃了下身子,眼前一陣發黑。

  冉浚中噙著冷眼,看著她即使快暈厥也不願開口求他的倔強,胸口的那把火氣更加勃發!跟了他真是這麼生不如死嗎?"不是我想怎樣,而是你想怎樣。你當然可以去死,而且黃泉路上絕對不會寂寞。我會讓你的家人一塊陪葬。"冉浚中勒緊了手掌,一度讓她的呼吸完全斷絕。

  "咳咳——你這個變態!"他一鬆開了掌,吳明蓉立刻大口呼吸著得來不易的空氣。"你該去看心理醫生!"

  "很高興你恢復了元氣。"冉浚中伸手撫摸她的長髮,像是不曾威脅過她一般。"順道一提,我看過心理醫生,不過卻是因為另一個變態。"

  吳明蓉倏然抬頭,剛好望入他眼中來不及揮去的苦澀。冉浚中這麼死硬脾氣的人經歷了什麼?竟然會去看心理醫生?這與他夜間總點燈睡覺、與他的暴君脾氣有關嗎?她定住視線在他臉上,乍然陷入了沉思。

  "怎麼?捨不得我曾經受苦?"他勾起一抹笑,摟住她不盈一握的細腰時,他狠狠地皺起了眉,瞪著她日益瘦削的身子。"我待會帶你去吃飯,你用塞的也得把那些飯給我塞進肚子裡!"

  吳明蓉伸手扶住桌子,如棉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自己。和他的爭吵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過來。"冉浚中看出她的不對勁,使勁地扯過她到身邊,然則過重的力道卻讓她軟弱的身子整個跌向地面!

  "小心!"冉浚中緊緊攬住她的身子,鬆了一口氣。地上有他剛才踢桌子時跌落的錐型紙鎮,真撞上了,鐵定要頭破血流,縫上好幾針!

  冉浚中將她放大椅子裡,細細地逡視過她的五官。這般柔美的容顏,怎會有那麼固執的心性?閉著眼的吳明蓉,沒見到他眼中閃動的愛戀與掙扎。

  "我叫醫生過來!"冉浚中手一伸,拿起了電話。她閉著眼的蒼白模樣,讓他心驚膽跳。

  "我休息一會就沒事了。"她緩緩地睜開眼,看入他不安的眼瞳。

  "休息一會就會沒事,那麼那群醫學院的傢伙就可以丟到池裡喂鱷魚了!"冉浚中按下對講機,視線未曾離開過她。

  "李秘書,幫吳明蓉安排一次身體檢查。"吳明蓉歎了口氣,在他的驚愕中握住了他的手。該做個了結了,她不認為自己還有多少精神、體力與他這麼耗下去。

  "冷嗎?"冉浚中轉身從櫃子裡拿出專為她準備的毛毯,蓋住了她的身子。

  吳明蓉凝視著他,心頭又是一陣混亂。他矛盾的舉動總讓她茫然無措,他對她究竟是太有情還是太無情?"浚中。"第一次,她喊出了他的名字。冉浚中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兩眼筆直地瞪著她。

  "你喊我什麼?"吳明蓉將臉頰偎入他的手掌中。他的表情讓她想哭!她從沒給過冉浚中她的溫柔嗎?

  "你不曾叫過我的名字。"冉浚中輕觸著她的臉頰,仿若她是一觸即碎的水晶娃娃。他的黑眸中有著激動、有著不可思議。

  吳明蓉抬起眸望著他,再度溫柔的喊著:"浚中……浚中……浚中……"

  他緊緊地吻住了她。她猛喘著口氣,在他唇邊吐出幾聲細碎的話語:"夠了,我快昏過去了。"

  "我叫醫生過來!"他急躁地拿起電話。

  她伸手阻止了他的舉動。"就聽我一次,好嗎?不用叫醫生了,讓我休息一會就可以了。"吳明蓉將臉頰埋到他胸口,細瘦的手環住他的腰,把自己整個人都偎貼在他身上。這樣的柔情似水,他拒絕不了。

  冉浚中緊緊地摟住她,雙手在她背後輕撫著那一頭長髮。希望時間就此停留。"你想要我怎麼做?你弄得我整個人都無法思考。"他親吻著她冰涼的耳垂,在她耳邊訴說著只有她才能聽到的低語。

  她紅了眼眶,仰起了頭與他相望。"我非常不快樂,因為我無法調適自己的情緒、因為我再也找不回原先那個開朗的吳明蓉。我一直頗有自信,因為我可以憑自己的本事在這個社會生存,而你現在所做的事正是把我的獨立、我的自信全剝奪走。你想要擁有的是那樣一個軟弱無能的我嗎?"

  冉浚中攬緊了她,拒絕去聽她的言下之意。他繃緊臉龐說道:"我不曾這麼在乎過一個女人?

  "所以你選擇了和其他女人結婚,選擇了讓我當你的情婦。"她為自己感到悲哀啊!"這就是你的'在乎'嗎?你的'在乎'是有條件的,你的'在乎'是有階級觀念的,因為我是個毫無身家背景的女人,所以你不願娶我。"

  "聽我說……"冉浚中扳過她的臉龐,卻遭到了拒絕。

  "除非你只選擇我,否則請你讓我走。我們之間不需要重複這種無意義的對話。"真相只有一個,她不願意聽他解釋一堆。

  "你的愛不也有條件嗎?"他火爆地嘶叫著,用力一拍桌子,狂亂地把桌上殘餘的文件全掃到地面上。

  "是!我的愛是有條件!我希望你的心裡只有我一個人!我希望我是你的妻、你孩子的母親!"吳明蓉的大叫讓她溢出了眼淚。"我的條件是因為我愛你!你的條件卻是因為想得到更多的利益,你這個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

  "該死!"冉浚中像頭狂怒的野獸般瞪著她。

  昭文來了!他聽到昭文急促的說話聲音。

  "冉先生,昭文先生到了。"李秘書透過對講機說道。

  "我們待會再談,我們之間不會這麼退出的。"他捏住自己的眉間,舒解著疼痛。

  "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在我說出我愛你,而你卻依然只想說服我當你的情婦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退出了。"吳明蓉交握著雙手擺在腹部之上,靜溢的臉龐上再也興不起任何波濤。

  "我不許你……"冉浚中搖晃著她的肩,冉昭文卻在此時一路撞開門衝進了辦公室。

  "大哥,不好了!"冉昭文頓住腳步,看著一地的凌亂及大哥的怒氣騰騰。"呃——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

  "說下去,發生什麼事了?"冉昭文的臉上寫滿了驚惶。

  冉昭文指指她。"要不要讓明蓉先到外頭休息?"語帶保留。

  "我先走了。"她猛然站起身,一陣昏眩卻讓她又倒回椅子中。

  "你給我坐下!"冉浚中壓住她,不許她再移動。在確定她沒有任何輕舉妄動的力氣後,他鷙猛的眸才又轉回到冉昭文身上。"發生什麼事了?"

  "直說沒關係嗎?"冉昭文的話中帶有保留。

  "她是自己人,你不用介意,說吧。"

  "冉鵬雄今天中午逃出療養院了?"

  "什麼?!"冉浚中從齒根迸出了兩個字,握緊了雙拳,脖子上的青筋畢露。夕陽的光影透過窗簾映在他的髮上,與他一臉的陰森正巧成對比。吳明蓉因為他的大吼而睜開了眼,她噤著聲看

  向他。如果她認為以前冉浚中發火的樣子很可怕,那麼他現在怒火高熾的模樣根本就像個地獄裡竄出的鬼魅!

  "醫院裡的人以為他在頂樓散步,沒想到他用預先藏好的繩子把自己吊下了頂樓,從送貨的小門偷偷溜走了。十分鐘前我開車到附近時,才接到醫院的電話!"冉昭文焦急地解釋著。

  "我早該殺了他!"冉浚中猙獰著雙眼,詛咒地說。

  吳明蓉咬著唇,感受到了他強烈的恨意。那個人姓冉?是他的什麼人?

  "找到那個混蛋了沒?"大宇旗下有一澡保全公司,裡頭網集了一些菁英分子。"還沒有,不過已經確定他曾經出現在公司附近。我已經要醫院拿著照片向警方報案了,就說,冉鵬雄有高度攻擊的傾向。"

  "郭局長那裡打電話關照過了嗎?"冉浚中問道,眉頭揪得更緊。

  "我立刻打!"冉昭文即刻拿起話筒撥電話。

  "我要毀了那間醫院!中午就逃走了,現在快傍晚了才打電話來通知!一群不會做事的笨蛋!"冉浚中怒氣衝天地踱起步來,拳頭上一條條浮起的青筋證明了他的憤怒。

  "冉鵬雄是誰?"吳明蓉拉住他轉得她頭昏目眩的身體。她得降降他的火,免得那間醫院真的被他毀了。

  "冉鵬雄是誰?"他冷笑了兩聲,臉色恐怖。

  "他就是那個讓我去看心理醫生的混蛋!他是我爸爸的弟弟!一個禽獸不如的男人!"

  吳明蓉想起冉媽媽的話,直覺地握住了冉浚中的手。冉媽媽前天來看她時,才告訴過她,冉鵬雄曾經霸佔了冉家的家產近一年的時間。而在那段冉媽媽稱之為生不如死的時間裡,冉鵬雄的拳打腳踢、拳腳交加都加諸在冉浚中身上。

  冉浚中強烈的企圖心起自於那時?為了家人,他必須扳倒冉鵬雄。

  "我媽媽告訴過你了?"冉浚中盯著她眼中隱約而現的情感,緊捉住她的手。他不願再提起那段過去,但若說出那段恐怖的回憶能讓她臉上出現冷漠之外的情緒,那麼他會說!即使說出來之後,他會再度陷入黑色的夢魘裡。不過,為了留住她,他會用盡任何方法。

  "冉媽媽提過一點點,卻沒說他是怎麼進入精神病院的。"她慢慢地拉近冉浚中。

  冉浚中伸手碰觸她的臉頰。"我的回憶很寫實,甚至有些殘忍。"

  "那就是你晚上做惡夢的原因?"剛跟著他時,他是經常做惡夢的。

  "沒錯。"冉浚中在她眼裡看到了一絲心疼,他彎下身子摟她的身子到懷裡。"但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有自信可以抵擋。"

  吳明蓉抗拒地握著拳頭,厭惡自己的心怎能如此輕易地動搖。可她是真的不捨他痛苦啊!她從不認為女人是弱者,然而她卻總是因為那顆過分柔軟的心而一再地被他折服。

  "想聽聽我的故事嗎?"他抵著她的頭頂輕喃著。

  "想聽。"她抬起頭,額間落下了他的一個輕吻。

  "我父親過世後,大宇的實權落到了冉鵬雄手中。他掌管了一年,而我們則被皮帶抽打一年。忍無可忍下,我找了冉家另一支渴望掌權的家族幫忙,在確保了我們一家三口的經濟無虞後,我們串通了冉鵬雄身邊的律師和他那群狐群狗黨。一天晚上,我在他的酒裡放了高單位的興奮劑,然後惹他生氣,在他鬼吼鬼叫地把我揍得鼻青臉腫時,讓另一支家族的人和警察同時衝進來,直接把他送到了精神病院。"冉浚中笑了,笑得詭異。"他進去之後就沒被放出來過。每個精神病患都說自己沒有病,不是嗎?二十年了,他可能寧願自己真的得了精神病。"

  吳明蓉交握自己的雙臂,止不住身子一陣陣的冷顫。她臉色青白地看著他眼中的復仇之火,低聲地問:"這樣的報復會不會太殘忍?讓一個正常人住在精神病院二十年?"

  "殘忍?"冉浚中瞪著她,一臉扭曲的陰沉。"哪裡殘忍?他住的是隔離的個人房,沒有人會用拳頭毆打他、沒有人會用皮帶鞭打他!沒有人!他住在那裡是他的報應,是他自找的?"冉浚中激動的大喊,身體因為極端的憤怒而抖顫著。

  吳明蓉擁住了他的身體,柔聲地安慰著:"恨他只會讓你的心痛苦。你也不想自己變得和他一樣性格扭曲,對不對?"

  "性格扭曲?"他僵直身子,沒有回應她的擁抱。"我早就被扭曲了,經歷了那些事後,我只知道為了不被人欺負,一定要讓自己立於不敗的頂端,不擇手段也要成功。寧可我去逼迫別人,也不要讓任何人犯到我!"

  "別這樣。"吳明蓉更加用力地圈緊了他,終於明白他的所有惡行惡狀都是源自於一顆防人的心。難怪他對事業併吞總是興致勃勃,因為唯有將事業一再擴大,他才會有安全感。"你能瞭解我的痛苦嗎?"他勾起她的下顎,渴望地盯住她。

  "我能。但是卻不能接受你這樣的做法。"吳明蓉誠實地回答。

  "怨恨不該積在心裡發酵,併吞其他公司、把痛苦加諸在別人身上,那麼你和他有何差別呢?"

  "明蓉,別說了。"早已掛下電話的冉昭文,看見大哥在倏然間變了臉色之後,連忙出聲阻止著她。有些傷疤是不能再揭開的啊!

  "再說啊!再把我拿來和他比較啊!"冉浚中鐵青著臉,狠狠地址起她的領口,將她瘦如楊柳的身子往上一舉!"接下來你是不是想告訴我,我強迫你待在我身邊、強迫你當我的情婦,就像他當初強暴了我一樣?"吳明蓉震驚她垂下了雙眉,無力的身子任由著他搖動著。

  她失神的雙眼與冉浚中燃燒的視線相對。他說的是真的?十七歲的他曾經被親叔叔強暴……吳明蓉摀住雙唇,不讓嗚咽聲衝出口,兩行清淚就這麼地流下來。這是怎樣的一筆孽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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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3 00:27:24
第十章

  "哭什麼?"冉浚中漠然地看著她的淚水滑落臉頰。

  "覺得我很可憐嗎?我不需要你這一堆沒有用的眼淚!我已經連本帶利地把他對我的虐待全追討回來了!"他厭惡地甩開她。

  "我才沒有同情你。"吳明蓉轉開臉,努力地用袖子擦去臉上的濕潤。

  "沒有,那你哭個什麼勁!"冉浚中瞪著那兩串淚流,哪來那麼多眼淚可流!

  "人家……"吳明蓉揚起眸瞥了他一眼,他臉上的冷硬讓她揉起了眼睛,再度揉出一堆淚水。"難過嘛!"小女兒般的嬌態畢露。

  "你說愛我,還為我哭成這樣,竟然還打算離開我!"他將雙臂交握在胸前,有些激動。他發現自己這輩子永遠無法理解這個女人在想什麼!才說要離開他,說得那麼恩斷義絕;這下卻又因為他的一段往事哭成了淚人兒。而她那雙會說話的雙瞳根本盈滿了對他的愛意!看著她的淚眼,冉浚中的心動搖了。她可以不顧一切地愛他,而他呢?為了金錢、財勢就要犧牲她?

  "愛你跟認同你是兩碼子事。"她撥開臉上的長髮,話是真誠的,笑容卻是勉強的"我承認自己愛你,但卻不見得要苟同你的所有行為。你要聯姻、你要鞏固你現有的優勢都隨你,我會衷心祝福你和劉小姐過得幸福。"

  "幸福個鬼!"冉浚中的顧長身軀繃成死緊!他咬著牙根,以一種侵略的姿態朝她前進——"你以為你這輩子可以逃開我嗎?"每次聽到她說出要離去的話,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

  吳明蓉驚呼一聲,來不及逃脫的身子已被他扯到了懷中。

  "我不是沙包袋,你不要每次都把我拎來拎去的。"不舒服的身子在他用力的拉扯下只覺得頭暈目眩,而始終不舒服的胃在這一番折騰下,幾乎將昨夜殘存在胃裡的食物全數湧上喉間。吳明蓉低下頭,摀住自己的嘴乾嘔著。

  "讓我擁抱是這麼令人作嘔的事嗎?"冉浚中殘酷地抬高她青白的臉龐,黝黑的眼裡中卻有著受傷害的神情。"因為我曾經被人強暴過,所以你開始覺得我令人反感了嗎?我早知道這樣的我是不正常的!"

  "不是的!"吳明蓉掙扎著吐出話來。只是手才碰觸到他的臉龐,一陣排山倒海的酸意就又冒上了喉問。"放開我,我受不了了"她痛苦地彎身抱住自己的胃,整個人幾乎昏厥過去。

  冉浚中板直了她的身子,硬是拗得她整個人平貼在他的胸口上。"我就是要強迫你待在我身邊!我就是要你習慣我!你敢再嘔吐一次試試看!"

  "大哥?快讓明蓉躺下,她最近腸胃經常不舒服,你又不是不知道!"站在一旁的冉昭文見狀不對,立刻上前阻止。大哥在潛意識裡是自卑的。而對於吳明蓉,大哥又太過重視,所以才會過度憤怒到看不出吳明蓉真的不舒服。

  冉浚中盯著她額上豆大的冷汗,不免有些慌。他輕手輕腳地摟著她,把她抱到沙發上。早安排了她去照胃鏡,她卻每次都無視於檢查前一夜一定要空腹這個規定,因此檢查從沒做成過。跟小孩子一樣另扭!他輕撫她的髮忖道。

  "我明天親自帶你去照胃鏡,你今天晚上給我安分一點。"冉浚中揉捏著她僵硬的頸背,說話的用語依然暴戾,然則語氣卻是輕柔無比的。

  "我不要。"吳明蓉低聲咕噥著。把身子全依到他身上,並不表示她不介意與他親密,那只代表了她真的很不舒服。

  "由不得你。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了,還敢不去檢查!"他不客氣地敲了下她的腦袋。

  "明蓉,你會不會是懷孕了?"冉昭文突然冒出了個問句。他一直知道大哥與明蓉間的愛怨糾葛。沙發上的兩個人僵若石膏!"不可能!"冉浚中第一個出聲反駁。前天晚上想抱她時,她冷著張臉說生理期來了,拒絕了他。

  "不可能。"吳明蓉微微地搖了頭。"我一直在吃避孕藥。"

  "任何東西都可能有誤差。避孕藥又不是萬無一失的仙丹妙藥,怎麼可能擔保你一定不會懷孕。"一想到冉家可能會有小嬰兒誕生,冉昭文開心地忘了先前冉鵬雄所帶來的陰霾。

  吳明蓉用力地咬住了唇,刷白了臉!驚惶地撫摸著自己的小腹。上天不會這麼殘忍吧?!

  冉浚中和別人的婚禮就訂在下個月,而她也已經堅定了離開的決心了,千萬別丟給她這樣一個炸彈啊!

  "你為什麼這麼緊張?你的生理期不是才剛來嗎?"冉浚中危險地瞇起眼,一瞬也不瞬地盯住了她。

  吳明蓉咬住了手背,臉孔上寫滿了驚惶。她的生理週期一向不准,經常兩個多月才來一次。跟了他之後,就只有近三個月前來過那麼一次。

  "你說話啊,你的生理期不是前天才來嗎?"冉浚中拉開她的手背,古銅的大掌捧住她冰涼的臉龐。

  "我說謊。"吳明蓉清亮的眼望大了冉浚中倏地發亮的瞳孔。"我的生理期沒來。"

  "媽一定會高興得瘋掉!"冉昭文興奮地一拍掌,看著大哥溫柔地注視著她,兩人對視的情形恰似畫中的一對壁人。不對!冉明文突然止住了笑,大哥下個月要結婚,新娘卻不是明蓉啊!

  "我吃了避孕藥了,一直在吃啊!"她緊捉住冉浚中的手臂,虛弱的語調抖顫得像秋天的落葉。

  "不可能懷孕的。"

  "你還想離開我嗎?"得意的笑在冉浚中的唇邊揚了開來。她若懷孕,那麼她所設置的未來都將順理成章的改變。她不會打掉孩子,她只能留在他身邊。

  "只要我一天不是你的妻子,我就不會留在你身邊。"吳明蓉的回答讓冉浚中的好心情消失殆盡!

  "那麼孩子呢?"冉浚中沉黑了臉龐,像頭想撕裂人而食的野獸。

  "不一定會有孩子!"吳明蓉倔強地揚起下巴與他相對。

  "我一直很定時地在吃避孕藥,一次也不曾忘記過,一次也不曾!"她蓄意強調自己不要他孩子的決心.雖然這些話讓她的胸口痛得像要死掉一般。她怎能要一個熱愛名利財富勝過愛她和孩子的男人!"你以為定時吃藥就可以避免懷孕了?我如果決心要讓你留下,我會用任何方法把你留下來。"冉浚中英了,笑得陰森而詭誘。

  他的大掌在她的腹部上攤開,像是掌控腹中胎兒的命運之神。

  "你是什麼意思?"吳明蓉捉住他的頭髮,不祥的預感在心中漫延開來。"我拿給你的那些避孕藥是假的,那全是一些維他命丸。"冉浚中潔白的牙齒在她面前狂妄地嘲笑,"還敢那麼堅持你的肚子裡沒有我的種嗎?"

  啪!吳明蓉的巴掌甩上冉浚中的臉,力道之猛甚至將他的臉打歪了一側。

  "你!"冉浚中的大掌立即甩了回去,然則發狠的大掌到了她臉頰邊就硬生生打住了。掌風倏地掃過她的頰畔,那預期的疼痛卻不曾落到她頰上。吳明蓉睜開眼,望著他眼中的狂怒,她乾涸的眼中卻流不出淚水。"打我吧,最好是一巴掌把我打昏、最好是把我心裡對你的最後一點眷戀全都打走!你厭惡冉鵬雄那樣對待你,你卻把他的殘忍學了個十成十!你說他是禽獸,你自己的行為又比他好到哪裡去!"她的手撫上他僵硬的臉龐,"就當你做了一件好事,放了我吧。"

  "口口聲聲要我放了你,我如果能放,就不會把你留在身邊!"冉浚中起身,瘋狂地大叫:"你之前還敢和我提什麼愛!'愛'只是你想漂亮抽身的藉口!"

  "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是你對不起明蓉在先的!人家一個正常的女孩子,當你的地下情人已經夠委屈了,你還要她眼睜睜地看看你娶別的女人!"冉昭文忍無可忍地大聲說話。他喜歡明蓉,不忍心看她被大哥糟蹋!

  "你懂什麼?!你瞭解那種隨時可能失去的不安全感嗎?你瞭解那種夜深人靜裡被惡夢驚醒的痛苦嗎?夢裡的你只能無助地任人鞭苔、任人羞辱!除非那個人死了!否則我永遠都不要有居於下風的時候!"冉浚中的話對著冉昭文嘶喊,雙眼卻不曾離開過吳明蓉。

  "他成不了氣候的!你已經掌握了大宇多數的股份,就算冉鵬雄再度出現也扳不倒你了。"冉昭文苦口婆心地勸說著,不願看到大哥如此自我虐待。冉浚中神經質地在室內走來走去,雙肩的僵硬證明了他根本就沒將冉昭文的話聽進耳裡。

  吳明蓉倚在椅子中,靜靜地瞅著不安的他。看似成熟而冷酷的冉浚中,心中卻有一個角落依然停留在童年被施暴的陰影裡啊!經歷過饑荒的人民,在饑荒退出後會儲藏食物以防不時之需;冉浚中這麼竭盡所能地吞併企業、獲取利潤,不也是同樣的道理嗎?張狂地追求名利財富,全起源於他心理的不安全感!她能讓他撤下這層心理障礙嗎?

  "浚中,過來這裡,好嗎?"吳明蓉以一種最溫柔的聲音輕喚著他,並朝他伸出了手。

  "做什麼?"直覺防護自己的冉浚中,斜眼睨看著她。

  "走近我好嗎?或者你要我自己靠近你?"吳明蓉扶著椅子,忍著昏眩的痛苦撐起了自己。她又讓他受到了傷害?這人的堅硬盔甲實際上不堪一擊。吳明蓉一咬牙,吃力地讓顫抖的雙腿站直在地板上。喘著氣,她扶著桌子緩緩地朝他跨了一步。而再浚中只是站在原地,不退後,也末朝她跨前一步。

  明亮的眸望入他眼中的戒備,吳明蓉低頭抿了抿酒窩——他真的不在乎嗎?

  忽然,她白色的纖細身影搖晃了下,整個人就像失去重心一樣地朝地板倒下。而離吳明蓉好幾步遠的冉浚中,用一種令人咋舌的速度,在幾個跨步後便接住了她緩緩落下的身子。

  "你沒事走出來做什麼!"冉浚中臉色鐵青,撥開她的長髮,檢查她臉上、身上是否有傷痕。

  "山不來就我,只好我去就山。"吳明蓉朝他一笑,滿懷的感動讓她伸手攬住了他的脖子,這個驕傲的男人喔!

  "閉上你的嘴。臉色這麼難看,還要逞強。如果要罵我,站在原地罵就可以了。"他並沒有回應她的擁抱,只覺得她的笑容太燦爛。扯了她的手,他狂傲地說:

  "你如果再打人,我不會對你客氣的。"

  "你會讓我的,你會的。"吳明蓉的手勾攀上了他的頸,輕柔朝他微笑。

  "你到底搞什麼鬼!一定要把我逼瘋,你才高興嗎?一下拒人於千里之外,一下又投懷送抱,你莫名其妙!"瞪著她唇邊的笑窩,冉浚中有些惱羞成怒。女人!寵不得!

  吳明蓉握著他的手貼住她的臉頰。"我愛你。"

  冉浚中雙眉一擰、雙眼一瞪,直接低頭吻住了她。"不許你"說那些要離開的混帳話!"他在她唇邊說道。

  "可是我一定要說。"吳明蓉用食指住他又即將發言的唇,明眸以一種眷戀的嬌媚緊緊地攫去了他全副的注意力。

  "我愛你,不會因為你財富的多寡而多愛或少愛你一些。而你呢?你對自己就這麼沒信心嗎?一定得用財富來證明你自己不再是那個被欺負的小男孩嗎?和別人聯姻,你的確可以鞏固你的帝國,可是這樣的你快樂嗎?相信你自己有能力撐得起一片天吧!你的財富已經夠你的後幾代吃喝不盡了。除了你心裡的陰影魔鬼外,沒有誰能夠毀了你。"

  "為什麼說這些?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這些話聽起來不像是要我放了你。"冉浚中抓住她的手,俯看著她。

  "傻子。"在他炯炯的注視下,她第一次因為嬌羞而臉紅。冉浚中盯著那白皙臉龐上的微粉,一時心神搖曳。"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如果我是那個唯一可以陪在你身邊的女人,我也不想你放了我啊!"隨著他身軀的逼近,吳明蓉的臉更加配紅如霞。冉浚中緊靠著她的生理反應,是她不可能錯認的激情消息。她咬了下唇,雙手貼住他的胸膛,阻止他更親密的貼近。如果你是純粹因為喜愛追逐財富而打算和劉家聯姻,那麼我無話可說,我只當自己錯愛了你。但如果你聯姻的原因是由於你心中的不安全感,那麼,放棄她好嗎?我會愛你愛到你沒有空去感到不安。"說完,吳明蓉屏住了氣息,只是癡癡地望著他。"你在向我告白嗎?"

  冉浚中沒有讓她失望,那雙狂肆的眼中寫滿不從未有過的深情。他俯下身用他火熱的唇覆住她的柔軟"等我吻完你後,我會把那件事做個了結。"

  "親愛的大哥、大嫂!我可以睜開眼睛了嗎?"冉昭文打趣地看著吳明蓉尷尬地推開了冉浚中。

  "我已經當了好一會的電燈泡了,雖然兩位似乎遺忘了我的存在,但是為了不讓我這個純潔少男的心靈受到傷害,我還是提前告退好了。你們一定不會介意吧?"

  "外面有人來了。"冉浚中突然抬起頭說道。"李秘書,我跟朋友來我浚中。"媽媽的聲音一傳入冉浚中的耳裡,他立即變了臉色。朋友?母親從不帶她的朋友到公司來!不對勁,母親的聲音在發抖。一陣男人的笑聲傳入冉浚中的耳朵,那是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惡意笑聲。

  是冉鵬雄那個禽獸!冉浚中彈跳起身!一把擁起吳明蓉,將她就近推入辦公桌下"待在這裡別動、別出聲。"

  "請稍候一下,冉先生和昭——"李秘書盡責地說明著。

  "李秘書,去幫我到樓下警衛處找郭組長拿份急件,動作快。"冉浚中按下對講機,說出緊急時的暗號,適時嚇阻了李秘書的話端。

  "冉先生,我馬上去。"李秘書的聲音即刻消失在電梯裡。笑聲與啜泣聲從外頭傳入。

  "冉鵬雄來了,而且還挾持了媽媽!"冉浚中握緊了拳頭,低聲命令著冉昭文:"躲進衣櫃,我喊你的名字時再出來!"吳明蓉窩在辦公桌下一動也不敢動,將發抖的雙手合十!她在心中祈求著冉媽媽平安無事。她那時候怎麼會詛咒當冉浚中發出求救訊號時,她可以在現場幸災樂禍、暗自竊喜呢?報應啊!

  秘書室和會客室的門被用力地關上,鎖門的聲音清晰可聞。一陣拖著地板的腳步聲朝冉浚中的辦公室走來。

  "喲!好久不見啊!我可愛的浚中!"冉鵬雄大搖大擺地走進董事長室,花目的頭髮下有一雙貪婪與怨恨的眼晴。"你還真他媽的會享受!瞧這辦公室弄得多氣派,少年得志了不起啊!"

  冉鵬雄置於江麗月身後的手移到了她的頸間上,晃晃的刀子在她的脖子問搖來搖去。

  "大嫂,你把孩子教得真好!我的運氣也很好,才到你家門口就遇見你出門,大家都很好啊!對不對?"

  "放下我媽!"冉浚中瞪著冉鵬雄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只想一槍斃了這個禽獸!

  曾經,這個男人毀了他所有的善良心性;曾經這個男人讓他生不如死。他以為他這輩子不會再見

  到這個男人的!冉浚中的掌心緩緩地收攏成拳,他不會再讓這個混帳傷到任何人!惡夢中的冉鵬雄是邪惡而高壯的,然而眼前的冉鵬雄,只是個面容猥瑣的老人。冉浚中威脅地朝冉鵬雄走近了幾步,冰冷的眼神加上毫無表情的臉龐,讓冉鵬雄緊張地向後退了兩步。

  "怎麼一點興奮的樣子都沒有?好歹我們倆也曾經要好過嘛!我記得以前我一進門,你總是嚇得從椅子上跳起來嘛!"冉鵬雄嘿嘿地乾笑了兩聲,沒想到冉浚中見到他時居然不再恐慌。"這些。我在裡頭可是經常惦著你!你年輕結實的身體,我可是記得很清楚。"冉鵬雄的淫笑聲尖銳刺耳,江麗月的身子則不住地顫抖著。

  "放開我媽,"冉浚中嫌惡地撇了撇嘴,不屑的表情讓冉鵬雄憤怒地握緊了刀子。

  "又要扮演孝子了嗎?當年我說要強暴你媽,只是個幌子,我對女人沒興趣,那些話只是強迫你就範的一種手段!"冉鵬雄的刀子移到江麗月的臉上,平貼著她的鼻子。"女人如果少了鼻子,不曉得是什麼德性?大嫂,你說呢?

  "你有什麼目的,說!"冉浚中發聲一吼,冉鵬雄的手顫抖了下!"你給我聽好了。今天我媽如果少掉一根頭髮,你今天就要有被人斷手斷腳抬出這裡的覺悟。二十年的精神病院,你待得還不過癮嗎?需要我安排你去'特級'病房好好休養一下嗎?我恰好知道幾間殺人狂的病房號碼。"冉浚中高大的身材矗立在冉鵬雄正前方幾步的地方,那股迫人的氣勢一度讓冉鵬雄閉上了嘴。

  "冉浚中,你給我讓開!你媽媽在我手上,你還敢這麼囂張!"冉鵬雄用刀壓著江麗月走到辦公桌前,硬押著江麗月半蹲在地上後,自己便一屁股坐上了皮製的辦公椅。被迫蹲下的江麗月倒抽了了口氣!明蓉在桌子底下!吳明蓉在桌子底下對冉媽媽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什麼少一根頭髮,我就要有被人斷手斷腳抬出這裡的覺悟!看好了!"冉鵬雄捉起一把江麗月的髮,倏地一聲用刀削去一掌的髮量。"看清楚了嗎?這是你媽的一把頭髮,把我分屍啊!來啊,老子今天來這裡,早就不怕死了!待在精神病院二十年,要死不早死了一百次嘛!"

  吳明蓉握緊拳頭,她想起身一拳扁死這個冉鵬雄。

  "開出條件來,你的表情告訴我你不想死。"冉浚中揪著一顆心,貌似平靜地走到最外側的沙發上坐下,引開冉鵬雄的視線遠離辦公桌。

  "哼,我今天回來就是要和你算這筆二十年帳!這個董事長位置本來應該是我坐的!關在精神病院的人應該是你這個王八蛋!"冉鵬雄激動、用力地直拍桌子。

  "廢話少說!你的目的是什麼!"冉浚中又是一陣吼,精明的雙眼緊盯住冉鵬雄身子的微顫。敢情冉鵬雄被關久了,害怕別人對他凶狠地大聲說話?"你現在立刻撥一千萬現金給我,順便讓我在二十四小時內離開台灣。"冉鵬雄仰天長笑,仿若已見到了美好的遠景——"如果二十四小時內我走不了人,我就宰了你媽!"

  "沒問題。"二十年前他有辦法把冉鵬雄關進去,二十年後他也一定能做到。冉浚中從沙發上站起身,意態自在。"我立刻打電話叫律師來,你現在先放了她。"

  "還有,大嫂要跟著我一塊上飛機,等我安全了,我自然會把她放回來。我說過了,我對女人沒有興趣。"冉鵬雄揪著江麗月的頭髮,坐著可旋轉的皮椅把她的頭髮拖來扯去,然後很得意地看著她疼痛地流出了眼淚!

  "住手!"冉浚中暴怒地叫罵著,拿起一旁的花瓶朝冉鵬雄的身後砸去。光噹一聲,花瓶的碎片灑了一地,冉浚中面容可怖地瞪著冉鵬雄,"你再做一次那樣的舉動,我保證待會散開的是你的腦漿!""大嫂生的好兒子啊!連你的脖子被人壓在刀子上,他都不怕。"還敢直視冉浚中的冉鵬雄在彎身盯住江麗月的臉龐時,卻瞄到了桌子底下的一雙長腿。

  "你是誰?"冉鵬雄大驚之下,直接扯了江麗月起身,然後一腳往桌子底下狠狠地踹了好幾下。"滾出來!"

  "冉鵬雄!你給我收斂一點,否則你走出國門後,會死得更慘!"冉浚中上前一步,為著吳明蓉幾聲輕微的嗚咽而心亂不已。

  "喲!你竟在辦公桌下藏了個美女!"冉鵬雄嘖嘖兩聲看著吳明蓉抱著瘀紫的雙臂從桌下鑽了出來。"難怪你剛才火氣那麼大,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辦好事了?要小姐躲在桌子底下,敢情是要她幫你爽快爽快。"

  "閉上你的嘴!"吳明蓉一揮手,在冉鵬雄來不及閃躲前就甩了他一巴掌。

  "你媽的,敢打我!"冉鵬雄扭曲了臉,刀子在江麗月的臉上劃了一刀,沁出條條血絲。

  "冉媽媽!"吳明蓉大叫一聲,懊惱著自己的魯莽。"你放開冉媽媽!"

  "你站在原地背過身去!敢打老子!"冉鵬雄押著江麗月走到她身後,一腳往她的腰間狠狠踹了下。"你活得不耐煩了!"冉浚中飛快地摟起了吳明蓉,把她發抖的身子抱在懷中。

  "挺護著這個女人的嘛!"冉鵬雄見狀,忽而對冉浚中獰笑著。

  "我還有一個要求,這個要求沒做到,我現在就抱著你媽往樓下跳!"

  "你說。"冉浚中看著母親臉上的血絲,愈發陰冷地瞧著冉鵬雄。

  "我想你的身子很久了,你是我玩過最夠勁的男人!"冉鵬雄邪惡地看著冉浚中的臉色刷地一白!他就不信這小子真能把以前的事全忘得一乾二淨!

  吳明蓉用力地握緊冉浚中的手,給予他自己的支持。

  "這裡有繩子,你!"冉鵬雄從口袋中掏出數根粗麻繩,對著吳明蓉叫囂著。"把他的手腳全綁起來,然後全系到桌腳!"

  "明蓉,別聽這個人的話!啊!"江麗月才出聲反對,冉鵬雄的刀立刻在她的手臂上劃了一刀。

  "你住手!"吳明蓉著急地上前,伸長的手背卻也被冉鵬雄砍了道口子,鮮血直淌。

  "把我綁起來。"冉浚中凝著臉對吳明蓉說。他不能讓媽媽和她受到傷害!

  "可是——"吳明蓉搖頭,手背上的傷遠不及心裡的痛,冉浚中的惡夢還要持續下去嗎?

  "叫你綁就綁!"冉浚中命令地說,同時蹲下了身體。吳明蓉一咬牙,撿起了繩子,抖著手將繩子繞上冉浚中的手。

  "哈哈哈!這一刻我想了二十年了!我喜歡你以前的樣子,皮膚白細、四肢修長。現在太壯了些,不過我還是有辦法讓你像二十年前一樣求饒!"冉鵬雄色慾惹心地說著下流話,自己也撿起繩子緊緊地捆住江麗月的手腳。

  "大嫂生的兒子可真孝順啊!"

  "把我綁在背對衣櫥的位置,你護著媽,千萬別過來。"冉浚中低頭對她私語著。吳明蓉擦去他額上的冷汗,依他所言綁住了他。"再綁緊點!"冉鵬雄把被縛的江麗月丟到一邊,走到了他們身邊大聲地說。

  吳明蓉抬起頭狠狠地瞪了冉鵬雄一眼,卻被冉鵬雄用力地甩了個巴掌。"賤女人!你那是什麼眼神!"冉鵬雄拿起最後一根繩子緊緊地捆了她的手,捉住她的頭把她甩到江麗月身邊。他抬頭看向冉浚中,笑得淫穢——

  "現在沒人能擋得了我了!"冉鵬雄走向冉浚中,用刀子劃開了他的襯衫,伸手撫摸著他的背。

  "好結實的身體。"冉浚中僵直了身子,交握的雙拳幾乎將自己的手骨捏斷。

  丟下了刀,冉鵬雄伸手到冉浚中的身子前,鬆開了他的腰帶、拉下了拉鏈。冉鵬雄興奮地喘著氣,長滿皺紋的老臉在他背上摩挲著……"好懷念的男人味。"

  "李秘書,你可以出來了。"冉浚中忽然出聲,嚇得冉鵬雄回頭頻看。

  "你騙我!"冉鵬雄抽起冉浚中的皮帶,啪地一聲甩到冉浚中的背上。冉浚中咬緊牙根,一聲痛也不呼,反而趁機向右移動了身子,暗自踩住了冉鵬雄的刀子。吳明蓉用手遮住了江麗月的臉,不忍她見到兒子背上被抽出了血痕。

  "李秘書,你可以出來了。"冉浚中又說了一次。左轉右看都看不到人影後,冉鵬雄丟下了皮帶,直接扯下冉浚中的長褲,露出他結實的臀部。冉浚中渾身緊僵著,強忍住作嘔的感受,一任冉鵬雄的手在他身上游移。

  "李秘書,你可以出來了。"冉浚中第三次說。

  "我不會上當了。"冉鵬雄嘿嘿賊笑不兩聲,脫下自己的長褲,整個人全貼到冉浚中身上。

  "昭文,出來!"冉浚中大吼了一聲,在冉鵬雄還來不及回頭時,冉昭文己從衣櫥內飛竄到冉鵬雄的身後,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將狼狽的他扳倒在地上,左一拳右一拳地往他身上狠狠地開打,湊得冉鵬雄慘叫連天。"昭文,打成半死就可以了,沒必要為了這種禽獸犯上殺人罪。"冉浚中甚至連頭都沒回,一逕噙著冷笑聽著冉鵬雄的慘叫聲。

  "混帳!"冉昭文給了冉鵬雄最後一拳,確定他已經奄奄一息後,才放鬆了手。

  冉昭文站起身朝冉浚中走去,撿起了那把被大哥踩在腳下的刀子。

  "大哥,我先幫你鬆綁。"冉昭文使勁地用刀子割斷了冉浚中手上的粗繩。冉浚中看著母親淚流不止的臉龐及一臉無血色的明蓉。

  "先去替媽還有明蓉鬆綁。"

  冉昭文拿著刀子朝媽媽走去。"呀——"冉鵬雄躺在地上呻吟著,被湊得不成人形的臉龐,像極了夜半出現的惡鬼。吳明蓉看著冉鵬雄,在揉著自己被鬆開的手腕時,她突然打了個冷顫。

  冉浚中半側過身,在雙手還未自由前,他仰起下顎對冉鵬雄冷哼了一聲:"你最好開始想接下來你要用什麼方法自殺,因為接下來的日子,你會希望你生不如死。"

  "去死吧!"冉鵬雄大喊一聲,突然從胸前掏出了另一把刀子,朝冉浚中的背後刺去。

  "小心!"吳明蓉毫不猶豫地向冉浚中飛奔而去,在刀子刺上冉浚中的最後一刻前,她用她的身子覆上了冉浚中的背。

  刀鋒——沒入了她的背部之中!冉浚中舉起手圈住吳明蓉緩緩軟下的身子。他沒聽見冉鵬雄被冉昭文再次打倒的慘叫聲,沒聽見母親邊哭泣邊打電話叫救護車的聲音。他只是盯著吳明蓉在扯出了一個微笑後,閉上了那雙會說話的眼睛。

  "不!"冉浚中大喊出聲,眼淚滑下了他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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