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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雲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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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三天兩覺】販罪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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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 20:39:2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冥蝶之舞(上)
   
   2102年2月24日,棗椰郡,EAS總部。

    在這種建於地下的建築中工作久了,由於長期看不到日升月落、晝夜更疊,對時間的感覺就會變得比較麻木。時鐘和日歷畢竟只是一些變動的數字,人的生物鐘也會在外界影響下逐漸產生偏差。如果不適時放幾天假,到外面透口氣,那和坐牢也沒什麼區別了。

    時侍就已經有一個月沒踏出地下設施了,雖說他已被“基本確認”擺脫了逆十字的藥物控制,但也僅限於在EAS的總部里自由活動,可見其嫌疑還未完全洗清。

    就在這天,能完全洗清他嫌疑的兩個人正在趕來,一位是evolution的阿道夫局長,另一位是Factory的朱加什維利局長,他們二人的心腹赫斯和馬林科夫自然也是隨行人員,一同運來的還有一些測試儀器以及藥劑。


    為了讓朝野上下對時侍這位“英雄”完全放心,克勞澤才想出了這個法子,派遣這兩位最權威的局長大張旗鼓地去一次。

    其實克勞澤本人已通過幾次和時侍的通話詳細詢問了當時的情況,早就做出了推定——天一已經舍棄了這張底牌。

    但來自帝國內部的輿論壓力還是很大。時侍是克勞澤的親信,而克勞澤的哥哥們以及他們的智囊團,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攻擊克勞澤的機會,時侍形同軟禁般留在EAS的總部,也是這些人從上方進行施壓的結果。

    雖然說時侍這張被天一放在克拉澤身邊的底牌翻了出來。對克勞澤來說是好事,但他也不能無限期地讓這種情況持續下去,如今帝國正值存亡之際,用人之時。既然時侍已經擺脫了控制,那當然得趕緊調回來差遣才是。

    於是乎,阿道夫和朱加什維利這兩位局長,就被“殺雞用牛刀”一般派去執行了這次任務。按理說,這種測試,找倆基層工作人員就得了,根本不需要兩位局長親自出馬,不過既然是作秀。就做得徹底一點,過程雖說是無謂的,但結果能讓一部份人閉上嘴,那就行了。


    這是政治鬥爭經常要做的無奈之舉。花掉些成本,也就是人力、物資、錢……去做一些毫無意義的事,以此來攻擊對手,或回應對手的攻擊。當然了,這並不代表政客們本人喜歡這麼幹。他們也只是照遊戲規則在做而已。比如每年植樹節時,我們都能看到許多領導開著公車,燒著汽油,拿著嶄新的鏟子。站在記者的攝像機前滿臉堆笑地合影。其實他們也都知道這是形式主義,除了燒掉點銀子。沒什麼實際意義。植樹造林這事兒,有專門的人去做。一般人就是給你棵樹苗你也未必能種得活。但沒有辦法,這就是遊戲規則,有些成本是省不了的,要不然為什麼某國選個議員都得到處拉贊助呢。


    言歸正傳,當天傍晚,一架三棲運輸機降落在了棗椰郡沙漠邊境的某個軍事基地,由於行程很長,這種機體的能源消耗也較大,所以兩位局長所乘坐的這架運輸機在中途需要進行數次燃料和能源的補給。來到這個補給點以後,機體將轉為陸上行駛,計劃當夜十二點之前到達EAS的總部所在。

    一切都很順利,運輸機停靠了大約四十分鐘,就做好了重新出的準備,初步估計應該會比計劃中還提前一個小時左右到達。


    運輸機很快就改為陸地行進模式再次啟程了。這機體的形狀可以變化,就體積而言,和一般的波音客機差不多。不過EAS的總部附近沒有跑道,沙丘起伏不定,只有直升機能直接降落,這種大型運輸機在被派遣過來時就考慮到了這個問題。如果沒有垂直升降功能,就必然具備在沙漠中行駛的形態,否則在軍事基地這里還得換一次交通工具,那些設備搬上搬下會很非常浪費時間。


    至晚間十點左右,一切正常,運輸機距離目的地已經十分接近了。

    這正巧是個月黑之夜,無垠的沙漠中,在完全靠導航系統前進的運輸機內部,駕駛艙里的四名士兵正在打瞌睡。

    而那兩位局長和他們的副手分別在各自的機艙內坐著,收聽無聊至極的廣播節目,觀看手邊充斥著謊言的紙媒,可能唯一能算上消遣的,就是報紙上的填字遊戲了。


    由於evolution總部已毀,且北美全境都被自由前線占領,阿道夫幾乎成了個光桿司令;factory的總部也在近期因戰爭的進程而被迫搞起了搬遷,所以朱加什維利和他老對頭一樣,都暫時在天都待命。這回克勞澤讓他們出差,他們倒也沒什麼意見,反而覺得能離開天都透口氣挺不錯的。


    因為如今的天都,全城都彌漫著一種凝重的氣氛,幾位皇子殿下在暗處的爭鬥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朝中可謂兇險重重,故而人人自危,謹言慎行。稍有疏失,便是粉身碎骨。

    或許是命運愛開玩笑,阿道夫和朱加什維利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將和宿敵一同命喪於這荒涼的沙漠之中……

    “你看到了嗎?”機艙內,阿道夫忽然對隔著一條過道兒坐著的赫斯說道。

    赫斯覺得十分莫名,他並沒有在打盹或者走神,但他什麼異常都沒現:“局長,請問您指的是……”

    “蝴蝶。”阿道夫說道。


    他們對話時的場景,若是有第三個人在旁觀看,說不定會笑出聲來,這二人都長著並不顯眼的白種中年男人面孔,穿著同樣的深藍色制服,臉上掛著一樣的面癱表情,連說話時的語氣都顯得差不多,這些都是拜evolution的改造所賜。正因如此,他們坐在機艙里進行很平常的對話,看上去卻像是兩個二流相聲演員對臺詞。

    “嗯……局長。”赫斯覺得這個問題十分不可思議:“這里是沙漠,而且我們在運輸機內。”他當然不會直接說出“荒謬”二字,他只能旁敲側擊地表示——這是不可能的。

    與此同時,另一個機艙內,朱加什維利也對與他同行的心腹馬林科夫說著幾乎相同的話:“你看到了沒有?那黑色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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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 20:39: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冥蝶之舞(中)
  
   運輸機駕駛艙中的四名士兵,這時已不再是打盹兒了,而是完全陷入了昏睡中。不止他們,貨艙里待命的十余名士兵也皆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吸入了催眠瓦斯,暫時失去了意識。

    沙漠茫茫,運輸機在導航系統的驅使下繼續前進著,機內只剩下那兩位局長和他們的兩名心腹還保持著清醒。

    那名來刺殺他們的刺客很清楚,別說是催眠瓦斯,就是神經毒氣,或者直接把這部三棲運輸機給炸掉,也未必能擊斃這次的目標,所以……需要他親自動手。

    “一定出了問題。”阿道夫是一個十分自信的人,他可不相信自己會一時眼花或者產生幻覺,他很清楚剛才看到了什麼,就算那是幻覺,幻覺也是有成因的,不是能力者的干擾,就是藥物的作用。

    赫斯為局長馬首是瞻,聽得此言,就不再提出任何質疑,他直接按下了座椅旁的通訊按鈕,對著通訊器道:“駕駛室,這里是二號艙,報告你們的情況。”


    等了數秒,沒有回應,赫斯又把話重複了一遍,但那顯然也是無濟於事的。而另一邊,馬林科夫也在做同樣的事。

    這兩位副官正忙著的時候,那兩位局長的心里,皆是升騰出了不祥的預感。他們知道,如果這是一次來自帝國以外某股勢力的攻擊,敵人肯定不是一般角色,既然對方能得到精確的情報在沙漠中對我方進行阻擊,那他們也一定很清楚。這架運輸機上乘坐的都有誰。若是沒有幾成把握,誰敢同時向evolution和factory的兩名頭號人物下手?


    忽然,廣播中,響起了音樂聲。前奏不算很長,在提琴的伴奏中,男高音開始了演唱:“我們盡情乾杯,杯中滿溢快樂歡笑,杯邊綴飾艷麗花朵,良宵苦短,沈醉忘返……”《茶花女》中的祝酒歌可謂家喻戶曉的旋律,詠嘆調中的經典。

    也許這就是音樂的魅力。即便在此刻的環境下,氣氛已緊張到一觸即發的邊緣,但這溢著熱情和歡快的歌曲,依然能讓人的心緒得到些許放松。乃至剎那間的神往。

    “看來我們的客人挺喜歡歌劇啊。”阿道夫冷哼一聲,站起身來說道;“赫斯,跟我來。”


    他們走出機艙,向著駕駛室前進。阿道夫的感官非常敏銳,雖然以能量的掌控程度來說。他只是強級能力者,但e細胞的存在,以及多年身體改造的成果,使其已具備了兇級能力者的實力。故而他也無所顧忌。領著手下,身先士卒。

    只穿過一間機艙。阿道夫就跟朱加什維利和馬林科夫迎面遇上了,朱加什維利開口道:“你總是慢一拍不是嗎?阿道夫局長。如果你是準備去檢查駕駛艙的話,我剛剛已經看過了,我們的士兵們短時間內是不會醒過來了。”

    自從大西洋城的病毒泄露事件後,後院起火的阿道夫局長就一直被朱加什維利冷嘲熱諷,索性他臉上的表情並算不豐富,即便是恨得牙癢癢也無須刻意去掩飾:“那麼,朱加什維利局長,對現在的狀況,總是‘領先一步’的你,又有什麼建議呢?”這話中無疑也帶著嘲諷之意。


    朱加什維利冷哼一聲,還未張口回答,突然,這個機艙內的照明設備就停止了運轉。在失去光明前,眼前的最後一幕映在了朱加什維利的瞳孔上,他看到阿道夫和赫斯的背後,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人影。

    祝酒歌的歌聲仍在繼續,恰逢女聲唱道:“與諸君相伴,分享我的快樂時光,世間萬物,每多荒唐,不能予我們以歡暢……”

    黑暗中發出了些許響動,但似乎沒有發生什麼激烈的打鬥,利刃割破皮膚、割斷肌肉與血管、甚至切斷了骨頭,這些聲音都被音樂給掩蓋了下去,緊隨而至的沙沙聲……那是大量鮮血從狹長的傷口中噴灑出來的聲音。

    血腥味在這狹窄的環境中彌散開,被殺者竟連一聲低吟都沒能發出,而在場的四個人,無疑都不是一般人,不管死的是誰,都說明了他們遇上了一個極其恐怖的刺客。

    適當的緊張感和逐漸被催生出的恐懼,讓阿道夫體內的e細胞被喚醒,他進入了神經緊繃的戰鬥狀態,其視覺也很快變得可以在黑暗中視物了。

    而朱加什維利確實比阿道夫快一步,不過也就是快了一兩秒而已,因為他只需要激活改造身體的機能,使眼睛獲得夜視能力即可。

    這兩位局長幾乎不假思索地轉身,退後兩步,成了背靠背的狀態,這種時候,宿敵就成了可靠的隊友,他們畢竟同屬帝國一方,這種時刻在背後互打黑槍的情況還是不會發生的。


    可是在他們轉身的時候,並沒有看到敵人,只是分別看到了赫斯和馬林科夫的屍體。兩具屍體的傷口不在喉部,也不在胸口,兇器深深刺入了二人的頭頂,隨後橫轉,沿著脊椎一路切割下來,直至腰部才停止。

    “竟在離我這麼近的地方……”阿道夫沈吟道。

    朱加什維利接著他的話道:“殺掉了我的部下……”

    兩人異口同聲地道:“還妄想全身而退嗎!”他們幾乎同時躍起,對著頭頂的方向出手。

    那個黑影正背靠著天花板,貼附在上面,突遭襲殺,他也並不感到意外,只是略微擡肘,向後方一敲,便將背後厚實的裝甲板給砸得向上掀開,順勢便輕巧地躍到了運輸機的頂上。

    僅這一手,就可看出此人之可怕,一個背部貼著天花板的人,不管他正在用什麼方法對抗地心引力,但他如果要借力。肯定是從上方借,反彈後向下攻去。可這人似乎僅憑著手肘輕揮的力道,就做出了這種威力的攻擊,很顯然……這不科學。

    阿道夫和朱加什維利也乘勢而上。跳出機艙內部,來到了運輸機頂。雖是月黑,但外面總比那無光源的封閉環境稍亮一些,加上二人已是可以在黑暗中視物的狀態,所以完全能將這名刺客看得一清二楚。


    他是個黑髮的男人,頭髮很長,過肩、淩亂,年紀應在四十歲上下。面頰消瘦,目光銳利。他身穿的刺客黑袍無疑是阡冥的裝束,除了袖劍、飛刀還算有跡可循,天知道他身上還藏了多少種武器。

    不過他和阡冥的刺客們有一點不同。他的刺客袍外,還裹著披肩,那披肩由一種黑色的羽毛所織,看上去很厚,羽毛都隨風飄擺著。這件裝束怎麼看都有點多余。似乎只起到裝飾作用。

    “你是誰?”阿道夫問道,朱加什維利心中也懷著和他相同的疑問。

    他們當然不認識他,因為這張臉,並未出現在帝國的任何一個數據庫中。但他的名字,卻早已在hl危險等級五的名單之列。

    他的名字。也代表著一段傳奇。

    “恩佐。杜喬。”杜喬回道。


    聽到這句話從對方口中說出,阿道夫和朱加什維利皆是虎軀一震。心里立刻就有點發毛。雖不能排除對方假借冥蝶之名虛張聲勢的可能,但從目前為止發生的事情來看,這貨就是本尊的可能性很大……


    或許有人會覺得,從超能者的角度來看,這二位局長都是老江湖了,聽到一個名字就慫成這樣不太現實。其實不然,人在江湖上混得越久,膽就越小。初生牛犢才不怕虎呢,老江湖見了紙老虎都得繞著跑,因為他們多年來已經被老虎給咬怕了。當然也有例外,比如說,假設左道穿越到武俠世界,那他肯定是初涉江湖時便已擁有了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辣風範,像什麼“對付這種邪魔外道大家不用講江湖道義”之類的臺詞,他肯定是無師自通的。


    有點扯遠了,還是來說說阡冥的這位首領。恩佐。杜喬在帝國的幹部們眼中到底有多強?簡單的說,這位簡直是具備了喪鐘的身手和羅夏的精神,無論生理還是心理上,都能算超人。無數帝國權貴、商賈敗類、民間兇徒,只要上了他的名單,那就一個字——死。


    作為一名刺客,他在少年時的身手,比起組織中的導師們來也毫不遜色,早已有人將他和阡冥早期的傳奇大師沃爾李奧相提並論。而作為阡冥精神的傳承者,他也是不二的人選,其對正義的理解,和鯨鳥、紙俠的觀念很不一樣。刺客耕耘於黑暗,服務於光明,拘束於狹隘的正義而無視黑白,是無法改變這個世界的。所以,他和逆十字有了交集,所以,他出現於此時,此地。


    “原來傳說中的冥蝶在殺人時喜歡聽歌劇嗎?”朱加什維利故作鎮定地說道:“我得警告你,我的雙眼擁有高速攝影機一般的性能,我的身上也自帶非常可靠的通訊設別,此刻只要我動動手指,你的影像資料就會立即被傳送到天都去,如果你出手,即便最後能殺死我,整個戰鬥的過程,也都會被我方的高層看到。”他試圖和對方談談條件,以避免這場極有可能敗北的廝殺:“這麼多年來,你隱藏身份和行蹤的工作可謂天衣無縫,你應該不會輕易讓這成果如此浪費掉吧。”他一邊說著一邊觀察杜喬的神情,可對方只是平靜地看著自己,沒有任何表示:“我看這樣吧,你讓我……我們走……”他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我們”,隨後接道:“作為交換……”


    “你不必說下去,我不感興趣。”杜喬打斷道:“你的條件無關緊要,你們的死亡不可避免。而且,我也很清楚,你收到的視覺信號和體內機械部份能獲得的視頻信號是兩碼事,你的眼睛能看到我沒錯,但你傳輸出去的影像,卻只是一片黑夜中的沙漠,和一個模糊的人影。”


    朱加什維利十分驚訝,心說難道我的身體改造圖紙你也看過?這種細節你都知道?

    這時,從腳下機艙內傳來的歌聲停止了,隨著祝酒歌的結束,運輸機的自動導航也隨之停止,機體緩緩停了下來。

    “我剛剛就想問你,你去駕駛艙的時候就沒看看那音樂是怎麼回事嗎?”阿道夫這時問了朱加什維利一句。

    後者回道:“我當然檢查過了,駕駛艙一切正常,他一定是從別的什麼地方入侵了系統。”


    “你那機械手指是擺設嗎?還是只能用來挖耳屎?”阿道夫對這位宿敵的一些技能也很了解,他知道朱加什維利的手指可以像插頭一樣直接連接到電腦上,檢查系統狀況。


    “就算你質問我,也無法改變運輸機停下來的事實,何況你也怪不到我頭上來。”朱加什維利道:“我們眼前的這個男人,要想停下運輸機,用蠻力掀翻都可以……所以,有時間跟我說這種廢話,不如快想想辦法,比如給你自己來一針那種‘上帝的化肥’怎麼樣?”

    “廢話,大西洋事件後哪里還會剩下成品的proliferation原液,在天都更是嚴禁調配這種危險品,我現在上哪兒去弄?哼……我看,不如你自己想想辦法,有什麼自爆裝置之類的,就上去跟他拼了,你為國捐軀的壯舉我會如實上報,沒準還能追封你個爵位什麼的。”阿道夫回答道。


    恩佐。杜喬看著這二人狗咬狗的對話,十分淡定,他等待運輸機完全停穩,不再移動,才又一次開口:“同為原上草,何論枯與榮,來日秋霜至,盡是化塵土。”說話間,他披肩上黑色的羽毛紛紛飛舞而起,每一片羽毛展開後都變化為幽光森森的黑色蝴蝶。

    這位刺客大師又吟詩又放歌劇,顯得還挺高雅,不過死在他手上的人,一般都三俗。阿道夫和朱加什維利顯然也難逃此列,他們見戰鬥不可避免,不約而同地決定獨自逃跑。

    “跟我上!”他們又異口同聲地說出了一句話,然後在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恬不知恥地做了個往前沖的假動作,隨後扭頭便跑,一左一右,各奔東西。這場面實在可笑,兩人一套動作下來,同步率400%以上,且皆在逃跑的過程中後知後覺地罵著對方:“你這卑鄙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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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 20:40:1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冥蝶之舞(下)
   
   “把後背交給敵人是嗎……看來你們並不在乎死得是否難看。”杜喬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阿道夫和朱加什維利的耳中,那種感覺就像有陣涼颼颼的利刃輕輕滑過自己咽喉處的皮膚。

    朱加什維利並未減慢步伐或是回頭,他知道,只有拼死前進,才有活命的機會,他也知道,阿道夫和他抱著一樣的想法。

    他們的想法是,既然兩個人朝著相反的方向高速逃跑,就相當於各自擁有了50%的生還幾率。任你恩佐。杜喬再怎麼強悍,也不可能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

    在這種狀況下,出手的最佳時機,其實就是兩人剛剛開始逃的剎那。如果杜喬能瞬殺其中一人,那麼他還能接著去追另一個,一旦錯過這個時機,阿道夫和朱加什維利每踏出一步,每移動一米,都加大了一分生還的幾率。

    這種不謀而合的逃跑方式,恰巧卻是此刻的最佳選擇。因為他們若是聯手與杜喬一戰,依然有很高的概率失敗。二人畢竟是多年的老對頭,心存芥蒂,平日里巴不得對方出門就被雷劈死,縱然聯手,估計也只會是束手束腳,反而難以發揮出十成的戰力。

    而兩人分別逃跑,則能讓其中某一人生還的幾率逐漸加大,現在就看杜喬去追擊哪一個了,被追殺的人自然不會束手待斃,那麼在他殊死頑抗的時間里,另一人就能逃出魔掌。

    可惜,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朱加什維利的身體比較重。這是機械改造後的必然,故而在沙漠中,他行動起來有些阻滯,其腳掌踩在沙里。會陷得比常人深一些。因此,他逃跑的速度要比起阿道夫慢上幾許。

    杜喬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地就閃身出現在了朱加什維利的前方,他不屑地冷哼一聲,稍稍擡了擡手指。朱加什維利一看就明白,對方八成是使用了能力,但饒是如此,在不知道敵人底細的情況下,他也無法做出有效的防備。

    果然。僅一秒後,一只黑色的手,突兀地從沙里伸了出來,抓住了朱加什維利的腳踝。後者心中一驚,不過反應也是很快的,他的右手五指一並,但聞得“叮”一聲響,其手指之間的縫隙銜接在了一起。指節也變形成了扁平狹長的狀態,這手在一秒間就成了一把金屬鈍刀,朝著沙中探出的黑手就砍了過去。

    杜喬連管都不管他,黑手出現時。他已從朱加什維利的視線中消失,奔向了另一個方向的阿道夫。

    其身形化作一道黑影。驚雷閃電一般,疾逾奔馬之速。掠過細軟的沙時竟不留半個腳印,這等淩虛飄行似的身法,卻不是狂級能力者在踏空而行,而是僅僅消耗些許能量的移動之術,真可謂神乎其技。

    阿道夫甚至都感覺不出對方與自己的實際距離,但他能感覺到死亡的氣息宛若有形之物正從後面籠罩而來,於是再次加快了腳下的步,俯身沖刺,簡直就像個急進的人型火箭,所過之處掀起一陣飛沙。

    “跟我賽跑是嗎?”杜喬的聲音再次傳入了阿道夫的耳朵。

    阿道夫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視線中的景物產生了詭異的變化,天和地開始旋轉,顛來倒去,一只黑色的蝴蝶,停在了他鼻尖上,只有蝴蝶的翅膀,和他的視線保持一致,並未轉動。當他明白過來究竟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其項上人頭已經因慣性在半空中飛了很遠。

    杜喬沒有用袖劍,他只是抽出一把飛刀,舉在一定的高度,等著對方自己撞上來,僅此而已。阿道夫根本都沒看見對方是怎麼跑到他前面去的。

    “我十三歲的時候,跑得都比你現在快。”杜喬走向了阿道夫落在沙上的頭顱:“那時的我,在城市的樓頂上跑,沿著墻跑,或者在天花板上倒過身跑,可能才會落到你這種速度。”他提起了阿道夫的人頭,看著一張眼神渙散,毫無反應的面孔說道:“裝死是沒用的,記住,是你那邪惡的實驗成果,讓你此刻要比常人多受一次死亡的痛苦。”


    阿道夫這時猛然睜眼,他果然是在裝死。在意識到被砍頭之後,他將計就計,認為對方完成斬首後便會離去,只要待杜喬離開,再堅持幾個小時,應該就會有增援來找自己。

    可是此刻對方連一秒鐘都不曾被他騙過,說著話就要補刀。

    其實這也很正常,杜喬連朱加什維利的改造機能都清楚,又怎會不知道evolution的e細胞高級受體只需保有腦部就有幾率生還呢。

    “啊……噶……哢……”阿道夫努力地嘗試去說些什麼,但他的聲帶肌和氣管都斷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盡管你做不出什麼表情,但我能從你的眼神看出,你試圖用哀求來挽救自己的生命。”杜喬十分冷淡地說道:“可惜我對你實在是無法產生絲毫的憐憫。我相信,這些年被evolution和factory用於實驗的那些人,幾乎都向你們哀求過,他們中的很多人……怎麼說呢,和我也算是同道中人吧。

    而他們所受的無盡折磨以及被剝奪的生命,最後又換來了什麼呢?兩種極端而畸形的力量嗎?”他搖了搖頭;“如果這就是你和那個半機器的家夥所追求的力量,那麼你們也應該看到了,我的力量,不依靠任何人為的生理改造,依舊遠遠淩駕於你們之上。”他頓了一下,繼續道:“我相信冥界的存在,存在於某個生者所不知的宇宙中……就請你到那里懺悔吧,願那些被你殺死的人,其哀嚎得以平息,其靈魂得以安寧。”


    杜喬說著就從身上取出一枚燃燒彈,一拉引信就塞進了阿道夫的氣管里。“這個采用的是特制鋁熱劑,應該能把你的頭燒得渣都不剩。”他說著就把阿道夫的頭給扔掉了,頭顱還未落地,就熊熊燃燒起來。

    這時。杜喬才轉過身,向反方向行去,他不緊不慢地經過了阿道夫的屍體處,那具屍體上,此刻正停留著許多黑色蝴蝶,它們似乎很喜歡靠近那些即將或是剛剛失去生命的生物,也不知是為什麼。

    另一邊,朱加什維利算是徹底震驚了。他嘗試了至少十種武器和方法,完全拿那只黑色的手沒有辦法,絕對的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而且最讓人覺得恐怖的地方在於,那只黑手。根本不是從沙里伸出的,而是從別的位面之中。朱加什維利的腳下已經被他自己轟出一個大坑,周圍的沙都被轟開了,他本以為沙下面藏著杜喬的同夥,沒想到。炸開以後就看到一個浮空的黑色手臂,手肘後面,是個扭曲的黑洞,一個碎開的空間裂痕。黑手便是從那個未知的空間中而來。

    可能有人要問,為什麼朱加什維利這機械改造人不幹脆把自己的腿舍棄掉。砍斷或者卸下來就能逃跑了。很簡單……斷腿可以,但斷了以後就跑不快了。

    可能又有人要問。朱加什維利身為factory的局長,可謂是帝國改造人當中的凱迪拉克了,難道他斷了腿就不會飛嗎?是的,他可以飛……大約一公里左右的距離,然後他就得下來。


    原因很簡單,飛行是需要燃料或者能源的,朱局長體內可沒多少地方能裝燃料,他也沒有永恒核心那種微型的逆天能源,飛完那一公里,他就得下來單腳跳,考慮到自身的重量,單腳跳肯定是一步陷一個深坑,可能還不如用手爬來得快。

    這一刻,朱加什維利真希望自己是那傳說級機器人阿童木,把原能動力裝在體內的感覺……十萬馬力,七大神力……正是他此刻需要的。

    恩佐。杜喬比想象中歸來得更快,他走過來時,看到朱加什維利正被另一位面中伸出的黑手抓著腳踝,倒掛在半空中,其身體正下方的沙漠已經成了個大坑,全身上下還發出一股焦味。

    “不難想象,你為了掙脫這只手,做了許多努力。”杜喬說道:“不過你是不可能奈何它的,其實你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它自行死亡。”

    “這到底是什麼!你的能力究竟又是什麼?”朱加什維利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死之前還真想聽聽,這該死的黑手到底是啥名堂。

    “我的能力很簡單,從異世界里召喚生物,來到我們的位面。”杜喬回道:“在紙級時,我只能召喚蝴蝶。”他笑著調侃自己:“現在我是兇級能力者,依然只能召喚蝴蝶。”他說著,又動了一下手指。


    但見那個黑手所在的空間裂痕順勢擴大,一整頭黑色的奇異生物從裂隙里掉了出來。此物的全貌難以形容,軀幹以下有點兒異形的意思,其口器狹長,獠牙倒翻而出,那只伸出來的黑手,竟然是長在它腦袋後面的,在同樣的位置上,密密麻麻長了八九只這樣的手,而這生物身體兩側真正的胳膊,卻是一對大黑鉗。

    這怪物掉到坑里,拖拽著朱加什維利一同落下,後者嚇得面無人色,這時他終於決定把自己的腿砍了,好離這玩意兒遠點。


    但當朱加什維利連滾帶爬地逃出這個坑,跌坐在數米之外時,他定睛一看,原來那怪物已經奄奄一息了,全身都像是凝固了一樣,肢體蜷縮並卷曲著。

    “這種像惡魔一樣的生物,被我召來這個世界時,會被時空的破壞力撕扯、鞭笞,當它們進入物質世界,就會像現在這樣凝固,對它們來說,這種變化可能相當於窒息吧。”杜喬說話時,那怪物已經基本死透,屍體亦開始氣化消殞。


    “我試過召喚很多東西,你很難體會到那種力量所帶來的誘惑,仿佛你能將一整個戰無不勝的黑暗軍團帶臨這個世界。”杜喬說道:“我曾懷疑這些怪物所在的地方就是冥界,不過我可不想試著反穿過去,因此也無法證實。我稱這些黑蝴蝶為冥蝶,冥蝶……也是我唯一能成功帶到這世上來到一種生物。”杜喬漸漸逼近了朱加什維利,周圍的黑色蝴蝶不知為何越來越多,幾乎將附近的天空都遮蔽了起來,“只不過在戰鬥時,它們幾乎派不上什麼用場,有時控制不當,還會暴露我的行蹤。


    嗯……我的能力就是這樣了,像剛才那樣,召喚高階的怪物,卻只打開一個小的位面缺口,已經算是我在兇級時能想出的最佳能力運用方式了。”

    聽到這里,朱加什維利懂了,杜喬的能力基本就是廢的,但這卻說明了另一個問題,這家夥全憑能量運用和戰鬥方面的技巧,就已足夠可怕了。

    “這樣的解釋,算是很清楚了吧?”杜喬突然加速,身形一閃,袖劍垂直刺入了朱加什維利的頭頂。

    這時的朱加什維利是坐在地上的,他只覺得眼前的人影瞬間消失,幾乎在同時,他的天靈蓋就這麼被貫透了,杜喬也已站在了他的身後。


    朱加什維利的頭骨用凈合金加固過,內部還有一層特殊材質,根據他的測試,這個頭骨對於部份精神系能力都有抵抗作用。不過杜喬那附著了能量的袖劍,很輕易就將其穿透,並破壞了顱內脆弱的大腦。

    杜喬確認對方已死,才收回了袖劍。他又從腰帶中抽出一支軟劍抖直,手腕運劍連動,數道鋒芒掠過,朱加什維利的屍體便被大卸八塊。

    人類的血肉和器官暴露在沙漠的空氣中以後很快開始風乾,杜喬用劍撥開了一些,從中找到了一塊拳頭大小的機械零件,他將其拾起來,並從自己身上拿出了微型電腦,和這塊零件的插槽接到一起,很快,顯示器上出現了一些數據。

    杜喬操作了一番,刪除了朱加什維利留下的所有資料,隨後添加了一段錄音在這個零件中,當然,出現在錄音中的聲音,將是嚴重失真也無法修複的音質。


    “黑雲壓城,草木皆兵,革故立新,大勢所趨。”杜喬嚴格按照天一的要求,一字不差地把這十六個字交代完,隨後收起了自己的微型電腦,拿著這個零件走向了運輸機的所在……

    第二天淩晨,eas便在那個被掀開頂部裝甲板的機艙里,找到了這個本該和朱加什維利屍體在一塊兒的零件,而這個零件里取得的留言,在第二天上午,已通過遠程通訊傳入了克勞澤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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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坦白
   
    紙俠和盧卡這兩位勞碌命的仁兄,在棗椰郡駐留了一段時間後又被調往雙鷹郡西部邊境去了,寇臨哉為了防止鋼鐵戒律歐洲方面的軍力從邊境奮力突進來接應那些被圍困的部隊,故而事先就開始鞏固防線,欲將對方的任何突圍想法都扼殺在搖籃之中。

    而自從唐顯失蹤後,長纓就接到命令留在了EAS的總部,還堂而皇之地接管了局長辦公室,大家心里也都明白,表面上是高層讓一名天衛在這段時期暫代唐顯坐鎮,其實還有一層深意,就是要看住時侍。

    是日,時侍來到了長纓的辦公室,電子門還未完全合上,他就迫不及待地邊走邊道:“我要去天都。”

    此時的長纓戴著一副眼鏡,後面的長盤起紮了個馬尾,坐在辦公桌後低頭忙碌著,時侍進來以前她就已經是一臉惱火的表情了。此刻聽到時侍的話,她眼皮都不擡一下:“你知道我現在每天都得花八~九個小時來處理這些文案工作有多火大嗎?光是簽名就簽到手酸,你就別再添亂了。”

    時侍道:“我只是來跟你說一聲,並不是請示你。”說完他就轉身要走。

    “你給我站住!”長纓喝了一聲,還真管用,時侍當時就沒敢再邁半步。

    她的手顫抖著取下眼鏡,蹭一下站起身來,把手上的筆往桌子上一扔,隨即走上前來。

    時侍回頭道:“我猜你接下來要罵人了……不過我得提醒一下。那也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長纓深呼吸一下。努力讓語氣平和一些:“好,我不罵你。但你能不能為別人考慮一下,你知道我打了多少份報告為你擔保,才讓你獲得了在EAS總部內自由活動的權限嗎?別以為你的七皇子老大給你掙了個英雄名號有什麼用,那只是給民眾看到戲碼而已。你被操控的事情還遠遠沒完,處置不慎你就會萬劫不複。”她高聲說道:“你現在無視命令擅自離開,之前的隱忍所換取的一切都將白費,你到達天都的關卡時就會直接被逮捕。再者,你有沒有想過,極力為你擔保的我怎麼辦?我活該被你連累?”


    時侍還真沒有考慮過長纓的立場。他也不知道對方原來為自己做了那麼多事,他站了幾秒,擠出一句;“對不起。”但隨即又開口道:“可是……現在對方留下的信息明顯是指天都將會……”

    “我不接受。”長纓直接打斷道。

    “嗯……不接受什麼……”時侍的語提不起來了。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也不接受任何你要離開的理由。”長纓道:“在對你的審查工作徹底結束以前。你休想離開,趕逃跑我就把你打趴下關起來。”

    “切……我趁夜開溜就是,你還能連夜在我房門口站崗不成。”

    長纓冷哼一聲,眼神十分不屑,語氣陰沈地問了句:“你的床多寬?”

    “你想幹什麼……”時侍神色陡變。

    “那就取決於你想幹什麼了。”長纓回答的語氣活脫脫一個女流氓,但這話還真挑不出毛病,意思很簡單,你想逃跑,我就擒拿唄。

    時侍覺得還是改變一下話題:“好,我了解你的態度了。但是能從技術上終結我審查工作的人昨晚被殺掉了,這事情總不能一直拖……”


    “地球少了誰都照樣會轉。”長纓繞過桌子,回到了座位上:“反正運輸機上的設備都還在,我已經寫好報告交上去了,讓天都那邊再調幾個測試員過來,繼續那兩位局長的工作。我想克勞澤殿下在看到報告時就會立即予以批準的。

    也許這後備計劃的結果不會像預計的那樣有說服力,而且時間上還會耽誤幾天,不過你我都明白,整件事本來就是走走形式,耐心完成就是了。等到那時,你再動身不遲。”

    時侍被他說楞了,呆立了足足十幾秒。

    長纓已重新戴上眼鏡,低頭開始處理工作:“傻站著幹嘛?你不是很愛跟我擡杠的嗎,說點什麼啊。”

    “謝謝。”時侍回道。直到剛才。他對長纓的印象還是……這毒舌婦吵架時措辭十分犀利,有時還會有點情緒化。心狠手辣,驕橫強勢。

    但此刻時侍卻覺,原來她默默地付出了這麼多,處處都在照顧自己。

    “知道好歹以後做事就成熟一點,別老神經。”長纓頭也不擡地隨口回道。

    “我在之前的一份調查報告中撒謊了。”時侍突然道。


    “什麼?”長纓又對上了他的視線:“你該不會是準備現在跟我承認自己仍然沒擺脫逆十字的控制?”

    時侍說道:“不,103型合劑顯然已經完全失效了。只是……你曾經問我,在那個空間里,天一離開之前,他對我說了什麼。”

    長纓立即在電腦上調出了那個寫著調查記錄的文檔,這份資料和審訊錄像其實已經歸並上報過了。

    “你當時回答的內容是……‘從即刻起,拖延她二十分鐘,然後你就不再被我控制,重新做你自己,現在……殺了那個女人’。”她問道:“怎麼了?這可是很關鍵的內容,你要是改口……”

    時侍說道:“其實他沒說那麼多,他只是低聲說‘選擇做你自己,或者……’在這里,他有意提高了聲音‘殺了那個女人’。”

    長纓眼神閃爍,想了幾秒,問道:“為什麼那時要說謊?”

    “你不覺得現在報告上的文字在上報時會更有說服力嗎?”時侍道。


    “呵……”長纓關掉了文檔:“有道理,那我就不改了,這件事只有我們兩個知道好嗎。”

    “我也是這個意思。”

    “為什麼突然要坦白這個?對我感恩戴德,良心發現啊?”長纓微笑著問道。

    “只是事情正好蹦到腦子里,想起來就跟你說一下而已,沒什麼別的意思。”時侍回道。

    “是嗎?”她笑意更盛。

    “我都不知道你在樂個什麼……”時侍看對方臉上那盈盈淺笑,莫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將視線移開:“就這樣,我先走了,你一個人愛怎麼瞎琢磨隨便。”

    待時侍出去,長纓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呵……我還有什麼好琢磨的呀?當別人都跟你一樣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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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薩麥爾
   
    “我以為你上岸了。”血梟剛走進史特蘭哲的研究室,便看到烽燹正坐在一張桌子上抽著雪茄。他一邊說著一邊做了個手勢,示意對方也分給他一支。

    “不急著走,潛艇還要停靠一段時間呢,我再來和大夫聊會兒。”烽燹回道,他從口袋里拿出雪茄扔給了血梟,打了個響指幫對方點燃。

    “你們有誰看到暗水了嗎?我印象中已經有段時間沒看到他了,他是什麼時候下船的?”血梟問道。

    “說起來確實很久沒見了,可能天一又安排什麼任務給他了吧,反正他是不會離開逆十字的。”烽燹接道:“對了,血梟,你準備什麼時候離開?”

    “暫時沒有走的打算。”血梟吐著煙道。

    史特蘭哲一直在旁忙碌地搬動物件,這時他插嘴道:“如果你想等到自己被‘治愈’再離開,那我有壞消息要告訴你。”

    “已經不可能了是嗎?”血梟直接問道。

    史特蘭哲頓了一下,看了血梟一眼,回道:“沒錯,測試數據你也看到了,我給你做的所有實驗,相信以你的專業眼光,不難看出端倪。我們試了那麼多方法,僵屍合劑、精神催眠、乃至毒品,但實驗結果都指向一個結論,要讓你不再受到別人負面情緒的影響,唯有最大限度地抑制你的能力本身,其實在地獄島時,哈迪斯神霧對你的影響就已證明了一點。


    想在保持能力的狀況下,有選擇性地屏蔽負面情緒的感應。那是不可能的。而最糟糕的消息還不是這個,恐怕我得很遺憾地告訴你,即便你像閻空一樣,通過大劑量長時間地浸沐在神霧中。讓能力完全消失,只留下微弱的能量。其結果也只能讓自己不再體驗到別人的負面情緒而已,你依然無法產生屬於自己的情緒,無法像常人一樣自發地恐懼、悲傷、絕望,包括此刻理應有的——失望。”

    史特蘭哲直言不諱地說著,他知道,婉轉地宣布壞消息和直白的宣告對血梟來說是一樣的。

    血梟也確實沒有什麼大的反應,他依舊抽著雪茄。語氣平常地說道:“你是說……我已經沒有必要留在逆十字了。”

    “很抱歉,血梟,到今時今日,我只能說。對你的‘病’,我無能為力。”史特蘭哲接道:“誰都沒有理由去參與那最後的暴行,你瞧,我也在收拾東西了。那最後的一戰,不是一名醫生願意出席的場合。”

    烽燹對血梟道:“我看你也走吧。說實話,我過去欠了神鑰和天一很多,所以才會留到今天,上一次在空中花園那一戰。照我說什麼人情都還上了。再說天一也不留我們,連伏月姑娘都被他趕走了。顧問離開。會計和術士剛剛也上岸去了,現在我和史大夫再下船……逆十字基本就算散了吧。”

    血梟道:“即使得知自己無法被治愈。我至少還有兩個理由,要去天都進行這最後的一戰。”

    “你若是要去找領主報仇,我覺得大可不必。”史特蘭哲道:“在大西洋城的交手,你們只是出於立場不同,並沒有個人恩怨的成份。況且,你也並非完全沒有幾率被‘治愈’,我只是根據自己有限的學識否定了目前在科學上的絕大多數可能性,但這並不表示你就永遠沒有希望。”

    “你們不用說了,人各有志,不是嗎?”血梟說著,熄滅了手中雪茄。


    …………

    另一邊,書店之中。

    天一換了新的顯示器,接在了原先的電腦上,此刻正與阡冥的首領進行著對話。

    不過杜喬自然不會輕易讓人看到自己的長相,天一眼前的屏幕上,只是一個默認的耳機圖標,並沒有收到視頻訊號。

    “既然你要用這種方式和我通話,為什麼不幹脆打電話過來呢,你知道我的號碼。”天一開口便道。

    杜喬回道:“這點我倒也很好奇,一直想問你,你此刻應該是在潛艇上,為什麼會有一個固定電話的號碼,而且還完全無視區號,我記得你在龍郡時,留給我的也是這個號碼。”

    天一道:“哦,這個事兒啊,你也應該聽賭蛇說過吧,我一直待在一間書店里……其實我這里的電話線、電線、水管,哪里都通不到,整個房子就像個盒子。但我永遠有電、有水,還有一個哪怕在外星球都能打得通的固定電話。”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至於技術上的具體做法,我就不跟你解釋了,那是高科技。”

    “呵呵……好吧。”杜喬笑了笑,他也就隨口一問,而且對天一的解釋也並不完全相信,更沒有放在心上:“這次我親自動手,辦下的事情,絕沒有絲毫紕漏。如今那二人已死,信息也已傳到,我們的合作,似乎也該畫上句號了。”

    “那這次通話,就當是我們兩個組織的正式道別吧。”天一順著他的話道。


    “如此甚好……”杜喬頓了一下說道:“天老板,我相信今後的世界會變得更好。無論你在退出歷史舞臺前要做些什麼,我都預祝你成功。只是……逆十字的旗幟,有生之年我都不想再見到了。”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改變不是在遙遠的將來,而是時時刻刻都在發生的。”天一道:“當這個世界不再需要逆十字的時候,阡冥也將同樣失去存在的必要。不過眼下來看,我建議你還是好好傳承你們的精神,至少再往後十個世紀里,人類依然不會聰明到吸取教訓的。”

    “哼……你多保重吧,天老板。”恩佐杜喬笑著道,算是與天一道別了。

    “希望不會再見了,杜喬。”天一回道,然後二人幾乎是同時中斷了通訊。

    這邊剛剛結束通話,書店的門被推開了,走進來的人是槍匠。

    他艱難地趟過滿地的書堆,走到辦公桌前道:“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最後就剩下你、我,血梟和神鑰了。”槍匠嘆道:“這潛艇上冷冷清清的,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想你媽了是嗎?看來應該讓她把你帶回娘家去的。”天一張口就道。

    “哼……”槍匠不接這茬,只是回道:“你早在半年前就計劃好了一切,所以讓我和元帥制造了‘那個’。暗水前不久不聲不響地離艦時,我就猜到了……你那最後的瘋狂行動已經箭在弦上。”他說道:“可是你為什麼要趕伏月走,我始終想不明白。就算你與全世界為敵,幹下種種反人類的勾當,她也會站在你那邊的。所以,你趕走她的理由與逆十字的行動應該無關。而是出於個人的原因,我能問問是什麼嗎?”

    “你可以問,但我不想回答。”天一無精打采地回道。

    “是不是跟所謂的‘被禁名者’有關?”槍匠直接說道:“你是不是覺得……這次自己會死。”

    天一深吸一口氣:“大智若愚啊,你的直覺確實是讓我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東西,呵呵……”天一笑了:“既然你都想到這一步了,那我就說點兒給你聽吧。”

    他喝上一口咖啡,理了理思緒:“我是不會死的,這點你應該也清楚吧?”

    “我知道。”

    “我在世上已活了很久,這點你也清楚。”

    “嗯。”


    “那麼,來說說我要面對的問題吧……所謂‘被禁名者’,是指薩麥爾,他和你在空中花園見到的基路伯是相同的生物。”天一道:“在各個宗教中有很多關於他的傳說,傳說的具體內容雖不能完全取信,但其引申出的寓意可以參考。

    被天所禁名的死亡天使,暗影之王,撒旦級的魔王之一,獨行者薩麥爾。他是冷酷而狡詐的毀滅者,因為不肯跪伏於亞當面前,並且說出‘憑何要我這聖火所生的天使,跪拜一個塵沙造出的身軀’這等叛逆之言,故而遭到禁名,有關於他的一切資料都被封鎖,被奪去名號之後,他便化身為the serpent,其象征意義不言而喻。”

    “神鑰轉述那個撒拉弗的話,是指這個薩麥爾已經出現在地球上了是嗎?”槍匠問道;“當時你說這問題你會處理……”

    “我當然會去處理,不過得在逆十字的使命結束以後。”天一打斷道:“那時,我會單獨去處理的。”

    “如果你失敗呢?”槍匠問道。

    “我不需要考慮失敗的問題。”天一道:“因為如果我失敗了,我很可能就會永遠死去,死去以後,這個世界自然就與我無關了。”他的語氣越來越嚴肅:“不過我現在還活著,只要活著,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先解決帝國和反抗組織的問題,建立新的秩序,這才是此刻最重要的。”他的話聽上去不容辯駁:“至於薩麥爾……我並不認為自己會敗於其手,前提是伏月不能留下,她離我越遠越好。”

    “她讓你變得軟弱,她是你的弱點?”槍匠接道。

    “聽你的語氣,似乎覺得這並不壞嘛。”天一反問道。

    “哼……”槍匠冷笑,轉身就往外走:“無牽無掛就能無敵嗎?”

    “難道不是嗎?”

    “如果是的話,那麼把她趕走的時候,你就已經承認了自己的軟弱,你就已經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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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混沌神威(上)
   
    2月27日,天都,hl總部。

    一名士兵神色慌張地沖進了寇臨哉的辦公室,他都顧不上敬禮,進門張口就道:“長官!雙鷹郡那里有嚴重的情況!”

    寇臨哉見對方手里沒有拿文件之類的東西,立即推測到了什麼,他沒有問究竟發生了何事,而是問道:“誰讓你來的?”

    “呃……”那士兵一楞,隨即回道:“是史密斯元帥閣下。”

    “七皇子殿下知道了嗎?”寇臨哉又問。

    “是……是的,我想元帥也派人去他那兒了。”士兵回答。

    “開會地點在哪兒?”寇臨哉收拾了一下桌子,關上電腦,起身就走向了門口。

    那士兵的反應有點兒跟不上寇臨哉的思維,他幾乎是本能地回頭退出門去,等他意識到時,已經在給寇臨哉帶路了:“在……在四號會議室。”他猶豫了一下:“長官,你怎麼知道我來是為了……”

    “讓我參加緊急軍事會議?”寇臨哉打斷道:“從你的表情就能看出所謂的‘情況’是非常糟糕的事情,既然這麼糟,史密斯元帥總不會只是派你過來告知我一聲的吧。再者,還沒有任何書面或電子信息反饋給我,你就已經趕來了,那就是急到來不及打報告的緊急軍情,這種事,就意味著我得去開會了。”他說著,就抄起葫蘆給自己灌了一口,還皺眉發出“哢……”的呼聲,旁人看來他仿佛在喝什麼好酒似的。其實喝一口陳醋也是這反應。

    “嗯……哦……”那士兵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他還是沒完全明白爵爺的整個推理過程。

    “那麼……在我們走過去的這段路上,你可以順便跟我講講剛才進門時要講的事嗎?”寇臨哉快步在走廊中前進著,此刻已變成那士兵跟在他的身後在走了。


    …………

    數小時前。雙鷹郡,巴爾瑙爾城郊。

    西西伯利亞今天的天氣預報是,多雲轉陰,零下十五到二十度。

    一片白茫茫的平原上,一個黑影佇立著,異常顯眼。

    這男人戴著鏡子面具,全身裹在黑色鬥篷中,雙手戴著手套。衣領也豎的很高,全身不露出絲毫皮膚。

    鏡臉沒有站太久,就等來了他的目標。

    趕來的有三人,分別是馬庫斯。天劍,多米諾。沒錯,這三人都是天衛。

    請記住,所謂高手,被人約戰時絕對不會駕著雪橇讓狗拖著出現。也不會乘什麼機甲類兵器。高手距離對手只有幾公里距離時,甭管什麼是環境地貌,肯定都是步行趕赴現場。這冰天雪地的,只見三人踏雪無痕。急速拍馬殺到,這種中二行為主要是傳達三個信息:第一。咱輕功不錯,第二。咱也不怕冷,第三,你孤立於雪中擺造型也屬不易,咱們這亮相也算對得起你了。

    “很好,來得很快。”鏡臉沙啞的聲音從面具下響起。

    “戴鏡子面具的能力者是嗎……似乎在hl的檔案里見到過。”馬庫斯道:“可是根據那份記錄,你應該不具備精神系的能力。”


    多米諾在旁接道:“但你竟然能在相隔那麼遠的距離上,用能力將聲音直接傳到我們的腦子里……那一定就是精神系的能力者,所以,你不是那個在hl記錄中的‘鏡臉’,而是某個冒充者。”

    “是誰都無所謂,我不知道你為何要用這種方式來挑戰我們,我也不知道這種自殺式的行為意義何在。”天劍開口道:“如果你認為將我們三人引開,即可對指揮部進行偷襲之類的舉動,那恐怕是太小看我們帝國軍的戰力了。”他直視著那鏡子面具沈聲道:“而且也太高估自己的實力了,你覺得我們三個對你一個,分出勝負需要幾秒?”

    多米諾冷笑道:“不對,天劍,你應該問他,跟我們中任何一個單打獨鬥,他到底能堅持幾秒。”

    這三人表面上或是輕鬆、或是冷靜,言語中也顯露出十足的自信。但他們心里都明白,能在數公里外將聲音植入天衛的腦子,那對方也至少是兇級的高手,三人絲毫沒有大意,時刻戒備著,哪怕鏡臉動一動手指,也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而且他們早已有了布置,再過十分鐘左右,一支帝國軍的連隊就會緊隨而來,假如這家夥還有同黨或者小隊在周圍設下埋伏,那也是被一網打盡的命運。

    “一群在天一手中僥幸逃過一死的敗者,卻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慚。”鏡臉張口就回了一句觸到對方逆鱗的嘲諷:“對了……應該還有一個叫獨奏的天衛,貌似他不在附近,是回天都去了嗎?”


    獨奏倒不是回天都了,他只是繼續待在雙鷹郡中部的部隊那兒,沒有來參加這次匯報工作。事實上,今天這三名天衛會聚集在巴爾瑙爾,是為了在此地的指揮部(巴爾瑙爾為交通樞紐,位於帝國軍包圍圈的外圍,暫時被設立為戰爭狀態中雙鷹郡的總指揮部)與天都的高層進行機密通訊的。眼下雙鷹郡內的形勢已經趨於穩定,而且前幾天阿道夫和朱加什維利被殺的事件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朝廷正準備將這幾名天衛召回天都去,只留獨奏一人在雙鷹郡留守,故而今天獨奏沒有來到這里。


    “性命都將不保的人,還要打探情報?”多米諾在天衛中最年輕,他也算是這三人中話比較多的,他邊說邊向前走去,靠近了鏡臉:“我們有什麼義務或者理由來回答你的問題?”

    馬庫斯和天劍都暫時未動,保持著距離,他們皆是身經百戰之人。根據經驗,對付精神系能力者。試探是很有必要的,既然現在多米諾想先出手,那就先觀望一下,如果對方只是一般的兇級能力者。絕對不是多米諾的對手。而如果對方身上有什麼麻煩的能力,看明白能量運用的程度再出手也不遲。

    “別誤會,我只是在用餐前,問問今天有沒有甜點。”鏡臉話音剛落,多米諾就站住了。


    馬庫斯和天劍神情一緊,他們都有沒看到任何能量的變化,但多米諾的姿勢很怪,略微前傾身子。像是要邁出一步去卻又被迫凝滯住的狀態,顯然不是他自己要停下步伐的。

    “用些拐彎抹角的手段,把能量的變化給隱藏起來了是嗎?”多米諾道:“這種程度而已……”他越說臉色越難看,因為他一邊說著。一邊已在提升能量試圖強行掙脫這種控制,可卻逐漸發現自己的施為根本無效。

    “拐彎抹角的手段,是你們這些弱者才會玩的花樣。”鏡臉說道:“我可不需要耍什麼陰謀詭計,呵呵……”他笑著擡起了手,手掌探入了自己面具中。穿透鏡面的剎那,仿佛伸進入了水面一般。

    同一秒,多米諾的身後出現了一只巨大的黑手虛影,似是幻象。卻猶如實質一般壓迫而來。

    馬庫斯身形一閃,上前施以援手。一把抓住多米諾的胳膊,迅速將其拉扯著離開了剛才站立的地方。那黑手的動作雖快。卻是握了個空。而多米諾在挪動位置以後便也恢複了行動能力。

    “看來低估你了……”天劍則閃到了鏡臉側面,五指並攏揚臂一揮,一道筆直的無形斬擊疾進而去。

    “沒錯。”鏡臉正緩緩將探入面具的左手抽出來,面具下一邊傳出說話聲,他的右手一邊舉起,掌心向外,不緊不慢地去接那斬擊。

    轟一聲,地面便被割開一條齊整的裂痕,寬一掌,深一臂,若巨劍揮過所成。可這股力量被鏡臉用單手不費吹灰之力地擋下,化為烏有。


    “而且你現在還是低估了我,所以你才會用這種程度的攻擊吧?”鏡臉笑道:“或者,你單純是為了搞笑罷了?”

    如今的鏡臉,已和數月前出現在天鷲上的男人判若兩人,當時的他好似是受了內傷一般,不斷咳出黑色的不明液體,其言行還是一如既往的陰冷倔強。但此時此刻,出現在天衛們面前的鏡臉,非但沒有顯露出任何病態,連性格都發生了改變,那時不時表露出來的狡詐戲謔,在過去的鏡臉身上是完全找不到的。

    天劍見狀,神色陡變,他沒有被鏡臉的話所激怒,但對鏡臉能如此隨意便化解自己的攻擊感到無比震驚。

    天劍的能力與左道的神劍十分相似,只是表現出來的形式略有不同,天劍的“凝劍”更趨向於禦劍而戰,左道的神劋則追求人賤合一,哦……是人劍合一。

    但無論戰鬥的方法是什麼,這兩種能力的威力是差不多的,天劍剛才那一擊之強,無異於兇級頂峰的神劍所能砍出的破壞力,照理說那一巴掌寬的一條直線上,莫說是人,就是無形的水火,都能一分為二,劈開凈合金跟玩兒似的。鏡臉卻能接下這招,而且他居然還嫌這斬擊的威力一般?

    馬庫斯也是越看越心驚,低聲沈吟道:“事情不對……”

    多米諾的性格還是沖動,剛才被擺了一道,讓人救了自己,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他說道:“沒什麼好怕的,他孤身一人,我們這兒可是三個天衛,剛才我大意了,這次……”


    “先等等。”馬庫斯擺手示意他不要沖動,自己則高聲向鏡臉言問道:“閣下,可是天一?”

    “什麼?”鏡臉聞言,稍稍頓了一下,隨即大笑:“哈!笑話!難道你認為,能擊敗你們這些貨色的,就只有天一一個嗎?”

    “能如此輕松接下天劍這一擊的,據我所知,只有一個。”馬庫斯道。

    “那麼今天你有幸見到了另一個。”鏡臉冷笑著,伸手摘下面具,下一句話出口時,其說話的聲音也隨之改變,柔和的男聲伴隨著嗓子里悉悉索索的怪響道:“你看我長得像天一嗎?”

    “變種人嗎……”天劍看著對方詭異的臉,問道:“你是誰?到底有什麼目的?”

    “哦?現在你們打算問我問題了?”鏡臉重新把面具戴上。恢複了沙啞的嗓音:“難道我之前傳到你們腦子里去的信息說得不夠清楚嗎?我說了,我是來接收你們能力的人。如果你們不來,我就去你們的所在地,殺光我見到的所有人。然後再‘吞了’你們。而如果你們來了,就像此刻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你們可以不用顧忌誤傷周圍的友軍,我可以避免遭到那些部隊蒼蠅般的騷擾。”他笑道:“呵呵……我畢竟也得顧忌一下在人類心目中的形象,對將來有好處。”

    “瘋言瘋語……”多米諾的怒火被對方那莫名其妙的話和囂張的態度給漸漸點了起來:“全是屁話!”


    “你們認為不會發生的事情,難道就真的不會發生嗎?”鏡臉說道:“我言出必行,說到做到。而你們不相信我能做到這些的依據又是什麼呢?不過就是你們的自負和淺薄罷了。”他說話時。憑空浮了起來,即使如此,三名天衛依然找不見任何能量變化的跡象:“把無知當做自信是很可悲的,因為那樣的話……真相遲早會嚇破你們的膽。擊碎你們的尊嚴,讓你們在無謂的驚恐和掙紮中被奪去生命。”

    “這家夥不對勁兒……他好像不止擁有一種能力……”馬庫斯道。

    天劍面沈似水,他已恢複了冷靜,接著馬庫斯的話道:“而且他似乎根本不需用能量來催動能力生效。”

    “不可能,並級以下的變種人發動能力時才是這特征。”多米諾說道。“他剛才可是接下了你的……”

    天劍的能量此刻正不斷從體內湧出,他打斷多米諾道:“所以……他就是個具備多種並級以下的純能力,而且無需能量就可將其發揮到兇級威力的敵人。”他冷冷說道:“那又如何呢?未必就不可戰勝。”

    鏡臉笑道;“很好……能根據實際情況,將敵人到目前為止所展現出的實力做合理的量化。以此來幫助同伴建築心理防線。”他已來到了十余米的高度:“哼……我會不斷摧垮這種防線,讓你無話可說的。”

    說話間。鏡臉的兩根手指略微擡了擡,他正下的地面便像毯子一樣翻卷而起。如一個巨浪般撲向了正在施為的天劍。


    天劍也不知道對方究竟還能使出多少種能力,但他清楚,自己只有一種,唯有以不變應萬變。

    只是一瞬,翻卷而起的地面瞬間便被整齊的斬擊切成諸多碎塊,很顯然,位居天衛的天劍,要比左道那種程度快得多,也強得多。

    “能力再多又怎樣?”天劍站著未動,殺招已蓄勢待發:“萬變不變,進無不催。”

    十四支巨劍的虛影出現在鏡臉周圍,從上下左右前後以及各個方向的夾角將其圍困,劍指目標,同時直刺而來。

    鏡臉見狀後,其周身便綻出了正圓形的氣墻,這防禦的能力並未收攏在其身邊,而是擴散放出,氣墻反倒將能量所化的巨劍盡皆碾碎。

    天劍的招式威風霸道,威力驚人,本是必殺之式,卻被鏡臉破得幹幹凈凈,沒起半點波瀾。

    “我之前找到過一個和你們那位七皇子殿下能力相同的家夥,果然是個不錯的能力啊。”鏡臉說道:“你若是進無不催,這氣墻便是防無不破。”他又是輕輕一揮,狂暴的風壓像刀割般從各個方向卷向了天劍。

    天劍剛才的招式尚且留有縫隙,若是速度夠快,未必不可逃脫,但鏡臉這招,可謂滴水不漏,無處可逃。天劍只能用周身的能量去抵擋,被那烈風壓制住不斷剮著,苦苦支撐,勉強能抵住這攻擊。


    多米諾見天劍的殺招被破,心里也明白,以兇級水準的攻擊能力而言,恐怕已沒有多少人能傷到這個戴面具的家夥了。

    於是他放棄了用體術制勝的念頭,決心用施展其特殊能力。只見他躍起到了鏡臉身前,有意做出欲將氣墻轟穿的姿態。一臂揮去,多米諾的拳頭和半條胳膊竟像是伸進了絞肉機一樣血肉橫飛。

    “未到狂級,就別用能量蠻幹了,你能位居天衛。必有過人之處,還是讓我看看能力吧。”鏡臉有恃無恐地說道,以他現在的實力,如果全力出手。這三人里也只有馬庫斯能多抵擋一陣,之所以誘使對方全力攻擊自己,是鏡臉打算在吞噬別人之前先了解一下獲得的能力是什麼。

    “正合我意,不用你說,我也已經在做了。”多米諾神情陰狠地笑著,他那一拳,其實手臂上根本沒有覆蓋能力,就是故意奔著受傷去的。

    這一刻。鏡臉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臂,扯開手套,發現自己的手像是被腐蝕性液體溶解般。皮肉逐漸破碎剝落。

    而落回地面的多米諾,其手臂卻以幾乎相同的速度開始了愈合。

    “哦……轉移所受的傷勢。”鏡臉說道:“我很想知道……這個過程如果被逆轉會如何。”說著,他的左臂就突然化為了液體,那是從蛭鬼身上得到的力量。


    多米諾雖已有了不祥的預感,但他的能力一旦發動。自身就與目標聯系在一起,傷害的轉嫁完成前他本人也無法終止。

    僅僅是很短的幾秒,鏡臉的左臂就由液體重新化為原形,這一舉動帶來的影響就是。原本胳膊正在愈合的多米諾,在相同的時間內。其能力的效果被逆轉了過來,一條胳膊徹底完蛋了。

    “你……”多米諾捂肩。聯系中斷時,疼痛感如期而至,他這下無疑是吃了大虧,不過他還是暗自慶幸,好在沒有下更狠的手,要是剛才一沖動,來個四肢斷其三,那可就是在自殺了。

    “幸虧我先試了試……你這能力,沒有獲取的價值。”鏡臉道;“看似是相當無敵的手段,但只要對上有強大自愈能力的敵人,就變成了雞肋。”他不屑地說著:“再者,只要直接攻擊頭部,並且將你瞬殺,這能力也就無從施展了。”他說的倒是輕松,可這世上能將天衛瞬殺的人也就那麼幾個。

    三人中,唯一達到狂級的馬庫斯,在旁邊觀察著一切,默默計算著鏡臉的能力。假設這怪物沒有同夥在旁暗中幫忙,那麼他目前為止可能的能力至少也已經有:精神干擾、飛行、控制土、控制風、四肢化為液體自愈這五種。還有一種就是在帝國資料庫中有記錄的,使用那鏡子面具封住對方行動的能力。


    而且從剛才的情形看,他不但能封住別人行動,還能把手伸進面具里制造幻象來攻擊。再瞧這貨遊刃有余的態度,估計其能力在十種以上都有可能,那句“我是來接收你們能力的人”八成是真的。

    馬庫斯想到此處不禁苦笑,天衛中,他年紀最大,處事沈穩,且已有多年沒有出全力戰鬥過了。原以為再幹幾年就能退居二線,結果在地獄島事件時遭遇了天一,都還沒機會出手就已和其他人一同被擊敗,好在沒死掉。但今天又遭遇了這麼個魔頭,眼前這廝可是怎麼看都不會留活口的樣子。

    “像你這樣的怪物接二連三地冒出來,讓我越發覺得,在這個世界上,也許當個小人物才更安全。”馬庫斯感慨著道:“不過處於我這種位置的人,恐怕有些事,終究是無法逃避的。”他踏空而行,來到了與鏡臉相同的高度,相距數米,與其遙遙相望。

    “你再不出手,我都要等急了,正想著是不是要把那個叫多米諾的給殺掉來催催你呢……”鏡子面具下的臉正在微笑:“呵呵……希望你的能力不會令我失望。”他在說這話時,另一邊天劍持續遭受的風壓依舊沒有減弱,其周遭的地面都已被風刃細碎地對剮出一個坑來。

    “你給我適可而止!”馬庫斯突然暴喝,此人狂氣內斂,一般不爆發,一爆發就驚天動地,突然就一拳朝著鏡臉胸口轟去。

    這不是什麼能力,而是一名狂級能力者最直觀的一擊,鏡臉的氣墻被這拳穿透,他結結實實挨了這一下,對於天劍的攻擊也在此刻被中斷。由於對這情況始料未及,鏡臉的身體也沒來得及液化,其胸口被打得凹了進去,整個人像一枚黑色的炮彈般斜著飛速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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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混沌神威(下)
   
    鏡臉的實力已是深不可測,他的意志更是非人的級別,在那電光火石之間,他便調整過來,在空中回旋數周,雙腳屈膝,最後竟是腳掌落地。

    中拳的胸口也化散開來,變成液體,那股沖入其體內的力量隨著爆散開的水珠飛射出去,水滴打在地上時簡直像是霰彈槍的子彈擊中了目標,留下密密麻麻的“彈孔”。

    一旁的天劍擺脫了壓制,見對方氣墻已散,且立足未穩,便欲攻其不備,一揮手就使出能力,一柄無形巨劍由鏡臉的正上方快速凝成,急墜而下,剛猛的勁力破風而來。

    這一擊的威力,並不比天劍剛才使出的殺招要強,且因準備時間倉促,加之他被風刃壓制多時,這口氣提上來,算是毫無保留,力竭而出,出招後天劍自己也單膝跪地,能量和體力都有透支之感。

    鏡臉擡起頭,看著那無形巨劍迎面而來,卻是不屑地冷哼一聲,但見劍尖在墜下的剎那卻忽然停住,懸在半空,連天劍自己見狀都不知是何道理。

    “竟然連能量都可以定住……”馬庫斯第一個看明白,不由得驚道。

    這鏡面定影的能力,才是鏡臉本身的能力,是他身上的古代黑蛇血脈覺醒之前就擁有的,在強級之時,這能力定住目標,還得借助短劍探入鏡面之中才能完成,如今則只要面向目標,在一定的距離內,縱然是無形之物亦可凝滯。


    “你們兩個的能力我已經看過了。別來搗亂,我一會兒再收拾你們。”鏡臉說著,站起身來,他胸口化為液體爆散開的部份並未愈合。此刻他敞開鬥篷,忽然就有黑色的穢物從其胸口奔湧而出,他的軀幹簡直就像是個汙水管道的排水口,那些物質源源不斷地湧出來,流瀉在地,在這片白色的平原上,這些黑色泥漿般的汙染物顯得份外骯臟。

    當鏡臉停止時,那些黑色穢物中。陸續爬起了一個個由支離破碎的黑色血骨及內臟殘渣構成的屍兵,它們的身體正在無規則地自行組建,當化作基本的人形之後,就搖搖晃晃地站起。

    能力歸能力。這恐怖片一樣的場面,可就有點超出想象和精神承受的範疇了,三名天衛看到眼前這一幕,幾乎都是目瞪口呆。

    不多時,十幾名屍兵就孕育而生。鏡臉的身體也完成了愈合,他的聲音再次從面具下響起:“讓它們陪你們先玩玩好了。”他這話顯然是在對天劍和多米諾說。

    話音未落,屍兵們就像得到了命令一般,分為兩撥。各有七八個,朝著那兩名天衛沖了過去。

    天劍雖沒有遭到直擊而受傷。可能量消耗已是甚大,恢複是需要時間的。本以為是三對一,自己大可以依靠輪番上陣的戰術來喘息,沒想到這會兒竟撲過來這麼一大群怪物。

    另一邊,多米諾更是倍感壓力,他的一條左臂已經沒了,雖說以後有機會可以隨便找個敵軍士兵乃至俘虜來實現修補,但此時此地,他只能獨臂應戰。那些屍兵根本不是人類,他的能力也無法施展,唯有負傷硬上了。


    短短幾秒後,他們二人就發現,那些屍兵竟然還出奇得強,非但攻勢猛惡,甚至還懂得互相呼應,幾輪圍攻下來,天劍和多米諾皆是大駭,好在他們倆在速度上尚有優勢,而屍兵的速度與力量還不至於趕得上兇級能力者的水準,出手攻擊的方式也是簡單粗暴,所以只需且站且退,也能鬥得贏。

    在這段時間里,鏡臉只是望著立在空中的馬庫斯,他眼睜睜看著對方身上的能量發生恐怖的暴增,卻無動於衷,他等得就是這個。

    馬庫斯的額頭青筋凸起,全身虯結的肌肉膨脹,目露兇光,仿佛有一頭野獸在他的體內被釋放了出來。

    “這難道是……”鏡臉看著對方的變化,自言自語般低聲道,他的鏡子面具上,馬庫斯的形象逐漸變化。

    兩支巨大的羊角從馬庫斯的額前卷曲著長出,他的雙足變成了蹄子,雙手化為巨爪,全身皮膚赤紅一片,背後的脊骨兩側還生長出一對羽翼來。

    “變身的能力嗎?”鏡臉道:“哼……真是令我失望,三名天衛,除了用劍的那個能力還算可以,另外兩人都沒有吸收的價值。”

    “你覺得變身的能力很弱嗎?”馬庫斯此刻說話的聲音簡直是嚇死人,舌綻春雷一般得響亮,巨型野獸似的嗓音,“那你就……”

    馬庫斯竟然消失在了鏡臉的視線中,直接出現在了他的身後,能做到這點的,鏡臉也只遇到過血梟一人。

    “大錯特錯!”馬庫斯接著剛才的話說了下去,此刻,鏡臉的頭部已經被對方的巨爪給整個擰了下來,攥在手中,能量的防禦也形同虛設,這份蠻力,也絕對有血梟兇級時的水準。


    身為狂級能力者,馬庫斯獸化以後的神智也絲毫不受影響,他眼看那些屍兵仍在跟天劍與多米諾糾纏,就知道這廝還沒死。他隨即便用那狂暴的力量一腳踏穿了鏡臉的軀幹,卻發現對方的身體只是再度液化了而已。

    “你是不是很疑惑,頭都被摘下來了,怎麼還能驅使身體行動呢?”鏡子面具下的頭顱,竟然還在跟馬庫斯講話。

    馬庫斯低吼一聲,單爪一握,將那頭顱碾爆,黑色的漿液順著他的指縫流出。這時,他註意到,在這巨力之下,那個面具,卻是絲毫未損,連一道裂痕都沒有。

    馬庫斯轉了一下鏡子面具的角度,卻發現里面並沒有映照出自己的臉,而有著另一張怪物的面孔,一條黑色巨蛇的頭部,此刻正居於鏡子正中。用和鏡臉一模一樣的嗓音,伴隨著吐信時悉悉索索的聲響,對他說道:“呵呵呵……嘶嘶……頭也好,腳也罷。都一樣,人的形態,只是我出現在這個世界的一種方式而已,你要殺死我,就到我這里來。”


    “這該死的怪物……”馬庫斯用爪子瘋狂地攻擊著鏡子面具,甚至用牙去咬,本就兇悍無比的巨力加上能量的輔助,卻依舊無法對這鏡子造成什麼傷害。

    “不懂如何進來是嗎?那我就出來會會你吧……”說罷。那面具中就爆發出一股力量,將馬庫斯那神祗般強大的軀體轟飛了出去。

    鏡子面具脫離了馬庫斯的爪子,飛到空中懸浮著,其周遭的時空開始碎裂、剝落。那些屍兵在這時,卻是停止了活動,重新變成了黑色的殘渣。

    馬庫斯咬著牙低吼一聲,隨即回頭喝道:“多米諾,快去阻止部隊靠近。直接聯系天都,告訴他們這里的情況!”

    按理說天衛之間不分上下級,也只有領主隱隱有點老大的感覺,不過領主本人的性格懶散。所以十天衛向來沒有互相命令的情況,誰也沒有義務去聽誰的。

    但此刻。馬庫斯也顧不上這麼多,他必須做出決定。並不是因為他有權力去命令別人,而是因為他不得不站出來承擔這個發號施令的責任。


    多米諾也明白,接著待下去自己可就成累贅了,甚至很有可能第一個被幹掉,他也不多說什麼,只應了一句:“是。”便轉身欲行。

    一條宛若巨龍的黑蛇掙裂空間,從虛空中出現,其現身的一刻,那鏡子面具終於落地,仿佛失去了控制,而鏡臉的“身體”也和那些黑色殘渣一樣停止了活動,倒在地上。

    “想走?嘶嘶……”薩麥爾形若黑蛇,卻可清晰地道出人言,“不覺得晚了嗎?”

    一道黑色光芒從其蛇眼中放出,與此刻的薩麥爾相比,多米諾顯得是如此孱弱和渺小,黑芒直接將其上半身全部籠在其中,連血都沒剩下半滴,其腰部以上全部蒸發得乾乾凈凈,所謂的能量,仿佛就是一個笑話。

    馬庫斯和天劍在這一刻的絕望感,就算是天一也無法帶給他們,薩麥爾那不可一世的邪威,即便是在第二王國那些殘暴好鬥的同類中也屬罕見,若是普通人類,恐怕早已嚇得失魂落魄,跪伏於地。

    “你瞧,馬庫斯先生,嘶嘶……”薩麥爾的蛇臉獰笑著,那種表情真正的蛇是做不出來的,只有在卡通片和恐怖片里我們才能看到這樣的一張臉:“我失望,並不是覺得變身的能力很弱,只是你也看到了,我用不著。”他的話很有說服力,下一秒,他就一口將馬庫斯吞了,嚼都沒嚼就咽下去,然後又道:“不過單純為了嘗嘗血肉的味道,吃一個也是無妨的。”

    天劍看到兩名同伴瞬間就死在自己面前,心中除了震驚與恐懼,更是充滿了絕望和憤怒。他也釋然了,既然終究難逃一死,不如孤註一擲。

    天劍張開雙臂,能量從其身上發散出來,直入雲霄,無形劍氣激蕩遊弋,方圓數理內,影影綽綽,罡風四起,竟將薩麥爾向後逼退了幾分。


    “這是什麼……嘶嘶……”薩麥爾虛起蛇眼:“你在做什麼……”

    “想吞了我……哈哈哈哈!”天劍大笑,他的身體居然開始自行分崩離析:“見識一下吧,怪物,攖鋒劍原!”

    這一聲狂笑與劍號劃破長空,天劍的身體消失了,天空中,無數劍氣匯聚成無數劍鋒,疾利如雨,傾瀉而下。

    正在趕來的帝國部隊這時已經到了附近,隊伍里的人還在疑惑遠處那一團黑影究竟是什麼,就頓覺一股颶風迎面而來,行進中的輕型機甲當時就全翻了,重型機甲還能勉強支撐,不過也都搖搖晃晃。機甲內部不清楚外面狀況的士兵還以為前方發生了大爆炸,能看得見外面狀況的人就更納悶兒了,沒有火光啊?新型的毀滅級空氣炸彈?

    遠方,薩麥爾所化的巨蛇體積巨大,根本無法逃遁,不計其數的無形劍刃暴烈地猛擊在其身上,每一擊都震天徹地,勢若狂瀾。


    黑蛇的軀體並非金剛不壞,在天劍以犧牲性命為代價換來的無差別強攻之下,也是招架不住,黑鱗紛紛碎裂,大塊的血肉橫飛,地面上由劍氣墜擊轟出的坑洞里,漸漸流滿了黑色的殘渣,和剛才那些構建屍兵的物質如出一轍,這塊地方頓時變得像個黑色的泥沼一般。

    足足三分鐘過後,這滔天劍雨方才停下,黑蛇雖然負傷,卻絕不至死,薩麥爾只是左右瞧了瞧,隨後毒蛇吐信,翻卷盤桓,再次遁入了空間裂隙之中。

    不多時,那面具又一次浮起,鏡臉的殘軀和地上黑色殘渣融合重塑,很快就恢複成了健全的狀態,他戴起面具,連身上的衣物都能夠以能量來重塑。

    “就人類來說……算是幹得不錯了。”鏡臉自言自語道:“居然選擇了兵解,不但沒有讓我吞噬到能力,竟然還傷到了我……”他笑出聲來:“呵呵呵……算你厲害,天劍。”

    一邊說著,鏡臉一邊望向了遠處的地平線,他自然也註意到了那支趕來的帝國部隊:“也罷,這三個天衛的能力,對我來說都是可有可無。”他邁開步子,不緊不慢地朝前走去:“接下來該去找誰呢……eas那個叫時侍的小子,似乎有著不錯的能力,而且那里還有一名天衛和諸多的能力者。”他思考著:“因為雙鷹郡這里有四名天衛,我才舍近求遠而來,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要不這次還是去找找那個叫獨奏的再說……”


    “前面的人聽著,不許動!表明你的身份!”帝國軍在攖鋒劍原的威力過去以後,也重新開始了推進,此刻沖在前面的幾艇輕型機甲已經與鏡臉遇上了,“聽到沒有!再走過來就不客氣了!”那名喝叫的士兵說著就扣動扳機,朝鏡臉前方的雪地上開了一槍。

    “嗯……還是先去解決獨奏吧。”鏡臉如入無人之境,低聲說著:“eas那個天衛長纓的能力太弱,時侍畢竟也只是個兇級能力者。果然我還是對強者感興趣……搞定獨奏以後,就休養幾日,然後直接去天都找那兩個最強的家夥吧。”

    “混蛋,裝聾作啞嗎!”那士兵正要開槍。

    鏡臉卻忽然停下來,擡起頭:“至於現在……先用這幫人把我損失的血肉給吞回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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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謎題
   
   “這種氣氛下的會議,我可不想參與第二次了。”寇臨哉雙手枕著頭說道。

    這是在第四會議室中,緊急會議已經結束,待諸人都離開,只剩下了克勞澤和寇臨哉二人,依舊坐在位置上未動。

    “這次的損失確實太大。”克勞澤接道:“即便是各個洲的領土大規模丟失,戰線節節敗退的時候,問題也沒有現在這麼嚴重。”他拿起保溫瓶,給自己倒了杯茶:“也難怪史密斯元帥會如此緊張。”

    “哎……討論了半天也沒什麼結果。”寇臨哉道:“那幫老家夥都懷疑是血梟幹的,你一口否認,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要不是你皇子的身份,他們的言辭就早就不那麼客氣了。”

    “他們只是想要盡快獲得一個結論,對那些人來說,會議的目的,不是解決實際問題,而是完成工作,所以若是得不到確切的結論,他們就會抓狂。”克勞澤回道:“哼……好在史密斯還算是清醒,沒有隨大流去茍同那些所謂‘將軍’們的看法。”

    “說真的,你的依據究竟是什麼?”寇臨哉問道。

    “我沒有依據,如果有的話,我已經說服那些老家夥了,會議也不至於不了了之。”克勞澤道:“只是我覺得巴爾瑙爾指揮部提供的情報值得推敲,血梟或許的確有殺死三名天衛的能力,但我想不出這種舉動的根本目的何在。再說……把人引到無人的地區再動手,那可不是血梟的風格。”


    “哎……甭管是誰殺的。為什麼殺,接下來可苦了我咯。”寇臨哉喝了口葫蘆里醋,幹脆把腳也翹到了會議桌上:“我這個雙鷹郡作戰總參謀,現在算是停在杠頭上了。”他單手掰著手指。細數著即將要面臨的種種問題:“首先得封鎖消息,免得鋼鐵戒律那邊蠢蠢欲動,雖說他們如今已是甕中之鱉,有幾個將領也閃爍其詞地在跟我談投降後的條件了,但畢竟他們還沒投降呢。紙肯定包不住火,這種爆炸性消息,我們不說,殺人的那方說不定也會講出去。對方也不講,情報保密工作終究會有疏漏。剛才那幫來開會的老家夥,我看就每一個靠得住的,不出一周。我估計各個反抗組織還是會聽到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其次,我還得部署新的戰略安排,本來就算我把天衛撤回來,僅靠部隊也能結束戰役了。鋼鐵戒律本已是日漸式微,士氣雕零。又死大團長,又被圍在冰天雪地里。可現在,敵我方面的士氣很可能會由於三名天衛的死亡而調轉過來,那幫家夥的求生意志一旦被點燃。來個三股軍力同時不同向突圍,我的分割包圍圈可就弄巧成拙了。


    還有。那個殺掉天衛的個人或者組織,現在應該還留在雙鷹郡吧。這貨要是繼續大殺特殺,咱們怎麼辦?把領主派過去?那又成了拿天都的安危在冒險。

    哎呀……真是愁死我了……”他說著又灌了一口老陳醋。

    “放心吧,你也愁不了幾天了。”克勞澤道:“十天後,我就讓父王下達傳位的詔書,即日登基。”

    “這麼突然?”寇臨哉重新坐正,神情也變得很認真。

    “早早定下日子,就給了我的哥哥們可乘之機,隨著日期的臨近,他們會越發瘋狂。”克勞澤道:“所以,我就是要讓事情發生得突然一些,在那些遲鈍的人反應過來之前,把事情辦了。”

    寇臨哉稍加思索,有意無意間壓低了聲音,問道:“這事兒……殿下還跟誰說了?”

    “目前為止,只有你。”克勞澤回道:“我第一個告訴你,是為了讓你幫我辦件事。”

    “‘愁不了幾天了’是這個意思嗎……”寇臨哉接道。


    “你帶著姜筠離開,去棗椰郡。”克勞澤道:“理由我已經想好了,姜筠曾經也是僵屍合劑的受害者,為了協助對於時侍的調查工作,同時也為了找出讓她恢複語言能力的方法,有必要去eas跑一趟。”他頓了一下:“她也是王族,所以你就作為護衛,送她過去。到了那兒以後,就告訴時侍,讓他別來天都……”他猶豫了一秒:“沒有我的命令,那里所有的人,都不許來天都,你坐鎮,保證這點的落實。”


    “殿下……你這是要做什麼?”寇臨哉正色道:“是因為那十六個字嗎?”

    “沒錯,雖然現場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追查兇手的證據,但那種信息……無疑是天一的手筆。”克勞澤道:“人未必是他殺的,但信息肯定是他留的。”

    “黑雲壓城,草木皆兵,革故立新,大勢所趨。”寇臨哉道:“這我也明白,他在暗示,有人會來進攻天都,並且會以成功告終。”他高聲說道;“恕我直言,這預告是絕對不可能的,只要有領主在,只要天都的防禦措施運轉都正常,這座城誰也攻不破。”

    “黑雲壓城,是個‘墨’字。”克勞澤飲茶一口,娓娓道來:“草木皆兵,比第一句晦澀,草木當然不是兵,非兵,暗藏一個非字,所以這句是指‘菲’字。”

    “他在跟你玩字謎?”寇臨哉道。

    克勞澤嘆息著:“後面兩句就更難,只留其意,偏旁的提示也沒有了,革故立新,為‘定’,大勢所趨,便是‘律’。”

    “墨菲定律?”寇臨哉道:“他又是詩又是字謎的,答案卻是一個基於英語而音譯的名詞?”


    “對,這才是天一,他最喜歡這麼玩兒了,中文英語阿拉伯數字混合都不算什麼,以前他在某個案子里還給當地警察留過一串莫爾斯碼,解出來以後是一串看似毫無意義的數字,最後才被發現,那堆數字其實是一種旋律的簡譜,開頭是553653,唱出來就是nyanyanyanyanyanya,赤裸裸的嘲諷不是嗎?”

    “好吧,墨菲定律,他就是在嘲諷像我剛才那樣的想法,他是要告訴我們,最壞的情況終究是要發生的是嗎?”

    “對。”

    “而你準備一個人留下面對?”

    “我可以感覺到,爵爺。”克勞澤道:“他和我的想法,是一樣的,到最後,我們都終將孤獨……這是只屬於我和他的最後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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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幕後之人
   
    2102年3月10日,當帝國的市民們打開廣播、電視、連上網絡或是拿起一份報紙時,幾乎每一個人,都由於某條聞而呆住了

    從天都開始,繞地球一圈,不同的郡府所處的時區不同,但太陽的位置並不會影響人們獲知這個消息的效率

    拿著早飯坐在地鐵上的人們,埋頭工作著的人們,正在享受午後小歇的人們,忙碌了一天後在歸途中的人們,躺在床上看電視的人們……無論你在幹什麼,哪怕是正坐在廁所隔間或是在床上熟睡,你的朋友或者親人都會在第一時間沖過來,把你拉到某個顯示屏前,讓你觀看這條令人震驚的聞

    第七皇子,克勞澤.維特斯托克,即將接替他的父親,登上皇位

    維特斯托克五世很可能成為帝國建立後一百年來,首位以活著的狀態“退休”的皇帝

    據不完全統計,帝王這個行業,非正常死亡率接近百分之五十,何況是帝國這種社會階級難以逾越,且帶有強烈獨裁色彩的政權,皇權替理應伴隨著許多人的死亡而進行才對而且這其中第一個死的,八成就是皇帝本人

    可出人意料的是,像維克斯托克五世這樣的年紀,竟然做出了禪讓的決定,雖說是“內禪”給自己的兒子,但也不禁讓民眾們產生了諸多的猜想

    從以往數千年的人類歷史來看當了太上皇的帝王也有許多是身不由己,要麼是年紀太大,要麼是兒子逼的,還有內憂外患撂挑子的心甘情願,在老年癡呆還不可能發作的年紀,就把年輕人扶上馬再送一程的皇帝,那可真不好找


    當然,真正的內情外人是永遠不會知曉的,無論是在信息閉塞的古代,還是在個人,都很難保證的未來歷史永遠是一個失真的東西,同一個歷史事件在不同國家或地區的教材上,可能是迥然不同的兩種面貌,同樣一個歷史人物在不同的兩名史官筆下,看上去也會判若兩人史學家之間的辯駁從未停止過而他們的依據則是過去那些跟他們一樣的史學家們所留下的記錄,甚至同一本書里兩段不同的話,也能成為兩派截然相反的觀點何況這世界上還有學術騙子這種職業的存在所以,這些觀念上的沖突恐怕將永遠繼續下去,直到人類發明某種可以跨越時間看到真相的機器才會停下,當然了,那時肯定還會冒出一群人來,質疑這臺機器看到的是某個平行宇宙的景象,時間線未必是唯一的


    要我說,把歷史當做是一本全人類共有的聖經來看也罷既無法完全證明,無法徹底否定,能教人反思就行

    是非曲直書卷載,正邪善惡心中辨

    …………


    3月11日,淩晨三點半,天都

    此時絕大多數人都應該處於熟睡之中早一個小時,還有人沒睡下,晚一個小時,可能有人已經起來遛狗了這個鐘點無疑是最寂靜也最黑暗的時刻

    可這晚,幾乎無人入眠因為再過五個小時,七皇子殿下的登基大典就將開始了

    全世界都將直播這盛況空前的典禮,也只有在這種時刻,平民們才能一睹皇宮高墻內的景象

    天都的貴族與王族們沒人睡得踏實,他們都很清楚今天過後,帝國一定會經受劇變未來的命運會怎樣,誰也不知道

    站在另外五位皇子那邊的權臣們,是心中驚惶,夜不能寐他們也明白,到了這個地步,再想見風使舵倒到七皇子殿下那邊兒,恐怕也已經晚了

    克勞澤只花了不足一年的時間,就從一個根本不曾涉政的HL探員,變成了如今在朝中呼風喚雨的頭號人物那些權傾朝野、不可一世的黨魁世家紛紛被其瓦解,即便是克萊斯家族這樣的勢力也不例外

    說起來,對於克勞澤的成功,克萊斯家族確實是功不可沒


    先是在十一月,克萊斯家那個在HL擔任上校的胖少爺被時侍莫名其妙的殺死,地點就在HL總部的走廊里,但事後竟然反而是死者被按個挾私報複,殺人未遂的罪名而克萊斯家族方面因為在地獄島事件背後對時侍的種種誹謗,直接就失去了辯駁的余地

    誰能想到,當初在背後秘密煽動和授意他們這樣做的,正是那位在天都養傷的茶仙探員這條計策是如此陰險,克萊斯們只能把苦水往肚里吞,因為就算吐出來也沒人會相信


    隨後在克萊斯家族惱羞成怒的瘋狂反擊面前,皇子殿下顯得遊刃有余,處處占得先機,最後又不知從哪里找到了克萊斯家的前任幕僚塞爾茨.艾恩,讓他來指控這個家族的種種惡行,這人又偏偏是個在EAS登記過的能力者,不可能是找人假冒的,所以他的口供百分之百可靠不久後,克萊斯這個龐大的家族,這群視法律與正義於無物的權力者,居然被一套正式而且合法的程序給處決了


    不止是天都,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即便是反抗組織占領的地區,人們都為這件事拍手叫好

    在那之前,包括皇帝在內的所有人都認為,這個帝國中,沒有可以審判克萊斯這種人的法庭但克勞澤卻做到了,他給朝中那些權臣們上了一課:別跟皇子鬥,尤其是當那個皇子的智商在160以上而且絕非善男信女的情況下

    在那之後,克勞澤與兄長們的博弈就變得日益激烈,他已經通過之前的所作所為發出了信號,無論是明的暗的、陽的陰的、合法的不合法的,他都奉陪到底,不但要玩,還能玩的贏

    隨著時間推移,他開始占據上風,許多朝中顯赫紛紛來到了他的羽翼之下,此消,彼長,克勞澤如日中天至2102年初,七皇子殿下已是無需挾天子,亦可令諸侯

    現在,時機終於成熟,將至高權力直接納入手中的時刻即將到來

    當然,帝國高層也並非全是庸人,有極少數的人還是意識到了……在這一切的背後,還有著一個人的支持,他的默許與配合,是克勞澤成功不可或缺的推手這至關重要的人物,正是皇帝本人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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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 20:43:0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獨奏 (上)
   
    2102年3月11日,這將是個非凡的日子,因為有太多事將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發生,有太多人將在這天死去帝國……不,整個人類的歷史,都將在這一天改寫,這是一個世紀以來全人類命運的又一次轉折點

    事實上,早在這之前幾天,這場不可逆轉的落幕演出就已經開始了

    經過一周左右的時間,如寇臨哉先前所預料的一樣,馬庫斯、多米諾、天劍這三名天衛在雙鷹郡被殺的消息終於是被各個反抗組織所掌握了,緊隨而來的就是3月10日發布的驚天奇聞——維克斯托克五世即將禪位,於是早已伺機而動的刑天和自由前線不約而同地集結部隊,向著天都進發了

    這中間還發生了一件事,就是鋼鐵戒律的聖城監察長卡莫.博特里尼,本著“對部下的性命負責”的原則,選擇了投降,先前被俘的兩位前歐洲hl總部“四大高手”柯爾和塔姆森,也被作為談判籌碼而釋放

    可惜當時的博特里尼還不知道三名天衛死亡的消息,他要是再考慮幾天,得到這條情報,沒準情況會有轉機但如今,他算是背上了降將的名號,和一眾高階成員一同被收押,等待處理

    帝國方面,史密斯元帥在寇臨哉離開後總攬全局,他非但下令納降不殺,只是逮捕那些高階的教士和騎士隊長,而且對底層的士兵直接選擇了釋放遣散


    這是個很明智的策略,鋼鐵戒律這支進入雙鷹郡的遠征軍剩余的人數可不少,這麼多的俘虜,既不好養,不好管,殺降就不現實了,因此,干脆就放掉,反正他們的大團長前不久已陣亡,有許多成員早已萌生去意在被圍困期間,鋼鐵戒律的逃兵和倒戈者就不少,這樣的隊伍,又失去了指揮官根本不足為懼

    後來的結果也證明史密斯的對策很正確,這支鋼鐵戒律的部隊最終返回歐洲、重回到組織的人數不足十分之一,基本沒有指揮官級別的人物成功潛逃其余的成員都不知去向,可能有部份投靠了其他勢力還有許多幹脆不再攙和到戰爭中來

    從帝國軍的角度來看,雙鷹郡這場戰役取得了完勝,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暫作休整,將防守的重點重轉向南線的刑天那側

    不過史密斯一點也沒有勝利的感覺,那三名天衛的死亡顯得莫名其妙,從戰局的結果來看,根本無人從中獲益,這件事便成了個懸案但帝國承受的損失卻是短時間內不可能彌補的

    而在雙鷹郡逗留的最後一名天衛,也在諸事處理完畢後,接到命令返回天都他啟程的日子正是3月10日,即皇登基的前一天

    …………


    當晚,時近午夜,一艘裝甲飛梭艦在海面上迅航行著,艦身上環繞著兩條星軌的菱形標記,表明其屬於帝國軍

    獨奏正坐在他的房間里,頭戴一副耳機,一邊聽著迷幻搖滾,一邊往嘴里送麥片粥

    他今年正好四十歲,亞裔微胖,長著一張娃娃臉,留著標準的“好少年”髮型什麼?你說你不知道什麼叫好少年發型?很簡單,就是那種每次只花五塊錢理發的窮學生,走進一家占地十幾平米的發廊要求只要剃短一點怎麼都行,理完一次發之後兩個月內不用梳頭都能出門……的那種發型

    鮮有人知道獨奏和天劍是親生兄弟,一個叫趙捭伯,一個叫趙闔仲,旁人在聽說這事兒的時,一般都會以為外表冷酷沈穩的天劍才是哥哥,看上去和善憨厚的獨奏是弟弟,但其實獨奏比天劍年長了六歲有余


    趙家祖上在帝國開國之時是龍郡的貴族,但經過一個世紀,因為種種原因而落寞了好在這兩兄弟作為能力者來說,有著相當高的天賦,並且也很努力如今憑借武力,他們這一代也算是重位極人臣

    親生兄弟死於非命,獨奏自然是不好受,但他也知過傷無益,且自節哀與其沈浸在悲傷之中,不如將精力花在有用的地方,比如找出兇手,為弟報仇


    他甚至違背命令,擅自去事發地點查看過戰鬥發生的現場,可依然是全無頭緒獨奏苦思冥想:到底是誰下的手?對方究竟又有多少高手?從現場來看這事似乎僅是一人所為,可誰竟有能力獨戰三名天衛,將多米諾轟得死無全屍,將馬庫斯殺得滴血不留,而且還在天劍的攖鋒劍原下生還,隨後又殺掉了一整支帝國軍的裝甲部隊,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端起勺子,又咽下一口麥片粥,獨奏摘掉耳機,神情疲憊地揉了揉眼睛這幾日,他寢食難安,精神頹喪,唯有這音樂能讓他感覺好些,唯有這麥片粥還算好咽,為了維持體力他只好姑且吃些

    就在此時,忽然間,他眼前的景物發生一次巨顫,獨奏只覺腳底一空,身體一輕,竟在這樣的環境下完全失去了平衡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飛梭艦遭到了攻擊

    而在這短暫的剎那間,要讓艦身以這種幅度下沈一次,恐怕得是海底有海怪或者巨型磁鐵在拉扯,或者就是從空中轟來一股巨力所致,此刻顯然是後者的可能性比較高

    獨奏暫且推測自己所乘的飛梭艦遭遇了空襲他重整姿態,在雙腳落地前就恢複了平衡,向房間的門口走去,他試圖打開艙門,出去看看狀況


    誰知剛一轉身,又生驚變,飛梭艦外層裝甲被扯碎的聲音傳進了獨奏的耳朵,那種厚重金屬被蠻力扯開斷裂的聲音,對普通人來說或許比較陌生,但對獨奏來說,他一聽就知道這是什麼狀況

    外層裝甲板被撕開後,一股無形的力量隨即就將獨奏頭頂的天花板劃開一道平整的切口,並且翻卷起來

    接著,獨奏就看到了一個人影,一個全身裹在黑色鬥篷下的人影那人站在高處,當看到獨奏的瞬間,沙啞的嗓音發出一聲冷笑

    艙內的照明設備已經停止運轉,但今晚海面上風平浪靜,月色清朗,獨奏可以看到,月光照在了一塊光滑的金屬上,那是一張鏡子制作的面具

    剛才一些列的變故,無疑就是鏡臉以極快的度從空中落下,踏在了航行著的飛梭艦上,然後循著能量,來到此處的上方,直接掀開裝甲,找到了眼前的獨奏

    “就像打開罐頭一樣容易”鏡臉笑道:“呵呵……只是不知里面的食物是否美味”他低下頭,望著獨奏:“上次那三個家夥本該是一頓美餐,但結果我幾乎什麼都沒吃到,嘴里還起了泡哼……希望你能給我點驚喜”


    這句話瞬間點燃了獨奏的怒火,雖然對方的比喻他並沒有完全聽懂,但能肯定的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殺死天劍他們的兇手

    殺意起,戰意騰,獨奏剎那間竄出艦艙,一巴掌摁在了鏡臉的面具上,掌上運勁,一推而出鏡臉的身體貼著海面倒飛出去,由近及遠,其度極快,但身下的海水竟然未起半點波瀾,仿佛從上面掠過的只是一只輕盈的海鳥,一陣無聲的微風

    “哼……多此一舉”鏡臉仰面朝上,呈一個後仰的姿勢,身體舒展,似乎很放鬆的樣子,他就保持這樣,遠離那飛梭艦將近三海里的距離時,才扭轉身體,雙足踏空而立,停在了半空

    在站住的瞬間,鏡臉一擡頭就看到了獨奏,對方已是立在他面前幾米處,這一手便已說明獨奏的移動身法之高明,他一路緊隨而至,卻是無聲無息,無影無蹤

    “從你這種舉動來看,你是不想誤傷那船上的人”鏡臉說道:“那麼……我能不能理解為,你擁有著一種破壞力很強的大規模攻擊性能力”

    獨奏沒有說話,他從一開始就沈默不語還不僅是沈默不語,應該說是連一點兒聲音都不發出來,好似自己是個啞巴

    此刻,面對鏡臉的問題,獨奏終於張口了,但他依然沒有說話,只是略微咧開嘴,嘴唇微動,冷哼一聲


    下一秒,鏡臉的面具竟發出“嘣”一聲響,旋轉著飛上了天,黑鬥篷的中間出現一個大洞,隨即被一分為二,飛向兩側他的身體則幾乎化為了霧狀,向後方爆散開,從頭到腳連一寸完整的皮膚都找不出來,比最細的肉餡兒還碎

    海面上,面具在飛旋著,拋物線由低到高,再緩緩降下,鬥篷很快落到了海里去

    不過那片黑霧,也就是鏡臉被打散的身體,凝而不散,漸漸聚攏,數秒後便迅開始自我重塑,再次變成了一個完整的人體

    這複原的度足以讓任何具備自愈能力的能者嘆為觀止,恢複肉身的鏡臉伸出手去,正好接住了落下的面具,並重戴到臉上

    他抄起沙啞的嗓音說道:“嚇我一跳啊”接著是一陣笑聲:“難怪你只能‘獨奏’……”

    獨奏還是不說話,臉上的表情凝重,而且帶有幾分疑惑

    他的反應很正常,第一次領教鏡臉的‘混沌’,就算是血梟也感到頭疼,當然,血梟可不會疑惑和害怕,梟爺的反應是好奇和興奮


    “要控制‘次聲波’這種能力,對凡人來說確實是相當不易的”鏡臉笑道:“放心,你馬上就會解脫,你這能力……我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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