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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沈韋]轟趴魔人【愛上魔人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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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7 00:04:52 |倒序瀏覽
轟趴魔人(愛上魔人之一)作者:沈韋 

見到花藜之後,他心底突然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很想緊緊地抓牢她的小手……
他們明明只是陌生人,為何會感到如此熟悉?甚至有了不願放開她的念頭?!
而她此刻沉痛的控訴更是教他傻眼!他不記得自己曾經得罪過她或欺騙過她,
可她那傷心的模樣卻又是如此的真實……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明知衛少商的出現只會讓她不斷憶起難堪的過去,但她就是無法對他視若無睹。
不料他的再度出現,竟然只是為了問她一句——「我們以前真的認識嗎?」
這句話彷彿是把利刃用力插入她的心口,教她驚愕地瞪大眼,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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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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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7 00:05:26
  關於魔人   韋
  
  舊歷年過後,韋突然想寫一個小系列,是關於三兄弟的故事,於是開始盤算該取什麼樣的書名才好。
  
  韋是日也想、夜也想、吃飯也想,跟COCO玩還是想,想了好久、好久,不論是看電視、上網都無時無刻不想,可說是想破了頭,忽然間,腦中靈光一閃,整個人像是被雷給劈中了,終於讓我給想到書名了。
  
  於是焉,《轟趴魔人》誕生了!(當!當!當!拉拉炮慶祝~~)
  
  依照往例,韋與小編開始電話連絡討論檔期與書名、系列名。
  
  「啊?妳說書名叫什麼?」小編的聲音似隱隱透露出不安,再次向韋確定。
  
  「叫《轟趴魔人》啊:轟趴』就是那個Homeparty,魔人是惡魔的魔。」韋很快樂的在電話這一頭跟小編報告。
  
  「……我覺得這個書名好恐怖哦!」好心的小編終於道出她的不安。
  
  「恐怖?哪裡恐怖?」韋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曉得哪裡恐怖來著?在韋的計劃裡,這是一個愛情故事,不是恐怖故事呀!況且以韋的膽小性格,真要寫恐怖故事不先把自己嚇個半死才怪,哪還會有辦法嚇別人。
  
  「就是魔人這兩個字好恐怖。」
  
  「哎喲,不會啦!妳不覺得這兩個字很贊嗎?」韋當下大笑,安撫著小編,要她別怕,韋絕對不會寫出像藍鬍子一樣以殺妻為樂的男主角,韋的男主(豬?)角絕對再正常不過了。
  
  「那系列名叫什麼?」小編好像粉無奈的再問。
  
  「就叫『愛上魔人』,怎樣,很簡單明瞭對吧?」韋沾沾自喜,好不容易取個好記的書名、系列名,要韋如何不得意咧?
  
  「……」電話這頭的小編著實被韋嚇壞了,腦中可能不斷的浮現「魔人」二字,肩膀快被沉重的「魔人」二字所壓垮,深怕讀者也會被韋給嚇壞。
  
  「妳要不要換個書名和系列名?」小編好心建議。
  
  「不要啦!我很喜歡這個書名,好不容易取的呢!要我再想也想不出其他的來了。」韋堅持要這個書名,所以乾脆對可憐的小編耍賴(CCC),因為好不容易才想到,又覺得挺特別的,真要韋就這麼放棄,韋可是會不甘心滴。
  
  小編在沒有辦法之餘,唯有黯然答應,她心底有多不安就讓韋昧著良心不去想了,呵!呵!
  
  後來,同一天,在網上遇見好友──阿乙,韋很快樂的跟阿乙報告新書名。
  
  「阿乙,我跟妳說哦,我的新書名叫《轟趴魔人》,妳覺得如何?」稱讚我一下吧!快稱讚吧!
  
  「啊?!好可怕哦!妳怎麼會取這個書名?換啦!」阿乙立刻大舉反對的牌子,連最基本的稱讚都沒有,實在是不夠朋友!(嘖!)
  
  「哪裡可怕?」當場韋臉上有了三條線。怎麼小編說恐怖,阿乙說可怕,難道這個書名真的這麼教人無法接受?
  
  「就是『轟趴』呀,我討厭『轟趴』。」阿乙很正經的發表她的看法。
  
  「……我又沒叫妳去參加『轟趴』,會取名為《轟趴魔人》是因為女主角愛開『轟趴』咩!」阿韋當下不管大家的意見,一意孤行,順道和好友解釋書名的緣由。
  
  阿乙最後也放棄說服韋了,因為韋早已樂在其中,聽不進其他聲音。
  
  在寫這篇序時,《轟趴魔人》早交完稿,可韋不禁想,這個書名真那麼嚇人嗎?正在看此書的讀者大大們,你們也被韋給嚇到了嗎?還是書放在架上就嚇得大家不敢翻閱?
  
  別將子啦!不要輕易的被書名給嚇著,其實內容一點都不嚇人哦!韋是真的、真的很喜歡這個書名呢!當然也希望各位讀者大大們能喜歡,不然這個書名真的是白取了呢!>"<~~
  
  不過小編說了,要韋在前面寫篇序特別說明魔人的意思,免得不知情的讀者被駭著──
  
  所謂魔人,指的是對某件事特別專注或執著。 比如愛開轟趴的,就叫《轟趴魔人》;想愛又不敢愛的叫《拒愛魔人》;對小事、小細節很認真的就可稱之為《認真魔人》……很多、很多,都能冠上魔人二字。
  
  (砰!一拳突然襲來,將韋打飛出去。)
  
  (矮~~韋飛出去了,高高的飛出去了。)
  
  (謎:不是說在解釋魔人二字嗎?怎麼變成了打廣告時間?)
  
  (高高飛出,重重落地,跌散了全身骨頭,再重新組合。誰?!是誰打偶?偶只是做個小廣告嘛!難道將子也不行?讓偶打個小廣告過過癮嘛~~)
  
  嗚……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請大大們多多支持韋的【愛上魔人】系列喲!(冒著再被揍的風險,捂著被打腫的臉頰邊哭邊打廣告。)
  
  衛家三兄弟需要大家熱情的支持(韋也需要更多、更多的熱~~情~~羞ing),看完了深情的二哥衛少商,接下來還有爽朗的小弟衛少陽及木頭大哥衛少澤要出場,希望大家會喜歡這個新系列。
  
  (謎:廣告打完了吧!要更多、更多的熱~~情~~是嗎?就讓我的拳頭以更多、更多的熱~~情~~來招呼妳吧!)
  
  (呀~~救命呀~~小編~~妳說!謎之聲是不是妳派來的?它打人好痛呀~~救~~命~~呀~~)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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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7 00:05:59
  第一章
  
  小甜甜布蘭妮的歌曲活潑地由音響震天歡唱出,五光十色的燈光照射在舞池中,年輕的男男女女正盡情扭動肢體,發洩過多的精力。
  
  被熱舞的男男女女包圍在場中的是一名長得十分甜美的長髮女孩,她穿著極短的短裙,展露出一雙修長雪白的美腿,纖細的腰肢隨著音樂擺動,性感的舞姿勾得在場所有年輕男子心頭發熱、發癢,不斷朝她靠近,妄想一親芳澤。
  
  她的舞姿熱情狂放,飛揚起的秀髮散發出蠱惑人心的玫瑰幽香,絲絲縷縷飄蕩入心,醉人的眼波流轉顧盼,她一直以來都是眾人欣賞愛戀的中心點,有她在,就會有光與熱。
  
  花藜,她熱情有勁、出手大方,加上父母對她寵愛有加,教她要什麼就有什麼,每個月找名目舉辦「轟趴」乃是家常 便飯,身邊的每個朋友都喜歡她,不僅是為了她長得美麗,而且她花錢連個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只要跟她一起出去玩樂,半毛錢都不用花,所有的吃喝玩樂全由花藜一手包辦,所以只要她一通電話,半小時內就能號召一群朋友陪同她一塊兒玩樂,有得吃、有得玩,誰不會由她隨Call隨到?
  
  在他們心底,花藜就是天生命好的大小姐,生在這世界的目的就是每天讓自己過得很快樂,生命中沒有任何事值得她去煩惱。卡刷了,有她爹地買單,不小心闖了禍,自然有她那橫行黑白兩道的爹地解決,無聊時,就號召朋友到飯店舉辦「轟趴」,就算被飯店業者列入最不受歡迎的客人,她也不在乎,依舊照自個兒的喜好行事,這世間沒有什麼人、事、物能讓她感到困擾、不順心。
  
  她的生活就是如此愜意自在,每天醉生夢死,玩累了就睡長覺,醒來後,再思考該上哪兒玩。至於工作嘛,她是她爹地的掛名助理秘書,會掛個名是因為出了門去有個稱頭的職業比較好自我介紹,總不好告訴旁人她生命的最大意義就是吃喝玩樂是吧?
  
  飛揚的笑容顯示出她的好心情,花藜快樂的享受眾星拱月的滋味,男生們愈是對她露出渴望的表情愈是教她笑開懷,銀鈴似的嬌笑聲不斷傳出,包圍在她周圍的男生便跳得更為賣力,以博取她歡心,暗自猜測有沒有與她共度良宵的榮幸。
  
  他們實在哈花藜太久了,她是如此甜美熱情,每次和她出去玩,他們都不由得猜想,她會不會與自己來段激狂的一夜情?
  
  每次他們總是懷抱期待而來,然後失望散常儘管結果老是令人失望,他們還是不會拒絕她的邀請,誰曉得會不會突然有天美夢成真呢?
  
  花藜跳得盡興,在一曲終了時,終於嬌喘吁吁回到原來的座位坐下,拿起桌上的啤酒暢飲。
  
  雖然是坐在沙發上,不過她的身軀猶隨著音樂擺動,嘴裡邊哼著歌。
  
  「嘿!花藜,再下場來嘛!」見她離場,男孩子們呼叫著她快點下來熱場,她不在場內,可是讓大夥兒少了不少樂趣。
  
  花藜再啜飲了口啤酒,朝他們擺擺手,要他們先放她一馬,繼續好好的玩,等她休息了會兒,便會自動再下場熱舞。他們意會的點了點頭,跳得更加狂放。
  
  透過幽暗的燈光,看著場中快樂舞動的男男女女,不管是朋友或是朋友的朋友都聚集一堂,每個人是跳得那樣開心,看得她不自覺的也張揚出更加燦爛的笑顏。
  
  人生本該如此!大聲歌唱、大口喝酒、快意歡笑,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會怎樣?呵。
  
  她搖頭晃腦,讓酒精麻痺她的神經。
  
  原先在場中熱舞的一名金髮男子見她似陶醉在愉悅的氣氛當中,不安分的眼眸瞟了瞟,見眾人都火熱的舞動著,沒有人留意花藜,於是他晃到了花藜身邊。
  
  他瀟灑的甩了甩及肩的金髮,坐到花藜身邊,朝著她擺了個自認為最帥的Pose。
  
  「花藜,妳累了嗎?」以他最深情的雙眸對著花藜猛放電,帥吧!
  
  「不會呀。」花藜聳了聳肩嬌笑。
  
  「我看妳坐在這,以為妳已經累了呢!想說來幫妳捏捏、捶捶。」見花藜好像還沒被他強大的電力所電暈,他繼續猛力放電,企圖將花藜電得暈頭轉向,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他可是座強大的發電廠,不信會電不倒花藜。
  
  「呵!你真好。」花藜聽他這麼說,笑得更為嬌艷。
  
  男子以手撥了撥發。「大家都這麼說。」嘿!嘿!花藜就要上鉤了,只要他再加把勁,今晚……嘿!嘿!嘿!
  
  花藜聞言噗哧笑出聲。這男人在想什麼她一目瞭然,不過是懶得說穿,任由他去耍猴戲罷了。
  
  「花藜,妳覺得我如何?」男子再擺了個Pose,以最為深情款款的口吻問。
  
  「很好呀。」花藜笑顏燦燦,壞壞的逗著他玩。
  
  有她這句話,讓男子增加不少自信心,這代表她對他的印象不錯,兩人要有更進一步的發展並不難。
  
  「既然如此,妳可願意與我交往?」男子提出要求。擁有花藜這樣的女友,不論怎麼看都是好處多多,一來她長得很漂亮,帶出去在朋友間會讓他很有面子;二來,她家錢多,她老子似乎疼她疼得很,跟她在一起,什麼花費都不用從自個兒的口袋掏出來,而且還能擁有高級享受,這樣好的事,怎麼能放過?
  
  對於她,他可是盤算了許久,相信和他抱持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數,所以手腳不快點怎成?他可不想讓旁人捷足先登,佔盡便宜。
  
  「呵!呵!你想當我的男朋友?」花藜清澈的雙眸定定盯著他。
  
  「是的,我喜歡妳好久、好久了,妳呢?是否願意接受我的愛?」男子輕執起她的雙手,深情告白。
  
  花藜微噘著朱唇問:「你喜歡我哪一點?」
  
  「妳的全部!」耶!上鉤了!上鉤了!光看花藜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即將成功贏取她的芳心。哎!要釣上她實在是太簡單了,一點挑戰性都沒有,讓他有些小失望呢!或者該說他魅力無限,所以她無法抵擋,只能拜倒在他酷炫的垮褲下?
  
  不論如何,等花藜上鉤後,明天的他將會變得很不一樣,他甚至已經開始計劃要如何讓花藜為他砸下大把鈔票,來滿足他個人小小的物質慾望。
  
  「是嗎?你是第九百九十九個說喜歡我全部的人了耶!」花藜好不失望的兩手一攤,覺得他的說法太過無趣,一點新意都沒有。不知道有沒有哪個人能想出個比較有趣的詞來逗她?
  
  「呃?」原以為她已經上鉤,沒料到她會這麼說,男子愣了愣。
  
  難道說他的男性魅力無法迷倒她?怎麼可能?他對自身的魅力可是自信滿滿,花藜怎麼可能會不喜歡他?一定是他誤會了她的意思,也許她是在逗著他玩……別緊張!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沒有問題的。
  
  「所以你可以當我第九百九十九號男友。」花藜收回了被他掌握的雪白小手,輕拍了拍他的頭,像是在拍撫小狗。
  
  「不會吧?我是第九百九十九號?!」什麼跟什麼呀!他該是她的唯一,她應該要對他死心塌地才是,怎麼還有九百九十八個排在他前頭?這樣的他算什麼?她不會是在耍他吧?
  
  「是呀,呵!呵!」花藜壓根兒不在乎他有何感受,逕自開心的笑了。每天都有許多人說喜歡她,而且說詞大同小異,她早就已經聽膩了,所以面對再多的告白都一律當笑話聽,但卻也順遂他們的心意,將他們列入男友群,這樣也算皆大歡喜。
  
  「花藜,我是認真的,不是在跟妳開玩笑。」男子不死心,硬是要她不能將他跟其他人同等看待。
  
  「我沒在跟你開玩笑呀,我也是認真的。當然你可以拒絕當我第九百九十九號男友,沒關係的,我不在意。」她聳了聳肩,要他放輕鬆別太激動,若他覺得太委屈,大可到舞池裡大跳特跳,發洩滿腔怒焰,不會有人阻止他的。
  
  她比他想像的要難上鉤,本以為要釣上她是再簡單不過,結果卻不然。
  
  他後悔了,他不該用這種方法,應該要想些新奇的方法跟她告白,那麼他就能打敗前面的九百九十八個,成為她的NO.1!
  
  男子洩氣的垂下雙肩。「要我怎麼做,妳才會喜歡我?」
  
  「你什麼都不用做我就很喜歡你了。」花藜笑著再拍拍他的頭。「啊!我喜歡這首歌!」她驚呼了聲,立刻起身下場跳舞。
  
  被留下的男子挫敗的看著她熱情進入舞池中,她一出現,恍若渡紅海的摩西,四周的人立刻為她讓出一條通道來,好讓她能成為場中央最耀眼的女孩。
  
  她開心的笑著、跳著,男子先前的告白早讓她拋諸腦後,姣好的嬌軀在場所有人的感官,她已化身為性感女神,散發熱力迷惑人心。
  
  口哨聲與掌聲不斷,曼妙的舞姿帶給眾人最大的娛樂享受;可即使她舞動得不夠美麗,光是她肯出錢邀大家來玩,就足以贏得所有掌聲。
  
  一群人酒酣耳熱High到不行,與身邊的舞伴便愈來愈貼近,動作也變得更加火熱,限制級的表演隨時都有可能出現。
  
  花藜不在乎週遭的人怎麼跳他們的舞,她只希望大家玩得開心,那她就會跟著開心,也會因此笑得更加燦爛。
  
  跳吧!轉吧!盡情的揮灑汗水,盡情歡笑!沒有什麼能難得倒她,她只要快樂就好,就算她的快樂是用錢買來的,她也不覺得有何不妥。
  
  她就是這樣,愛玩、愛笑、愛鬧、不事生產、無憂無慮,每天生活多采多姿的千金小姐──花藜。
  
  ***
  
  在台灣沒有人不知道在商界呼風喚雨的衛家,衛家的事業朝多元化發展,囊括金控、飯店與百貨業,原由衛長風主事,待三個兒子長大可以獨當一面後,衛長風安心退於幕後,依照兒子們的興趣能力分配,交由三個兒子各司其職全權打理,除非必要,否則他絕不干涉兒子們的決策。
  
  飯店業是由衛家次子──衛少商所管理,衛家旗下分佈各地的飯店由他接手後成績更為亮麗,在同業強敵競爭下,以良好的服務態度、清幽的住宿環境和物超所值的價格,將同業打得落花流水;飯店內部不管是硬體或軟體設施都是有口皆碑,並未因價格比同業低廉而有損品質。
  
  衛少商並不墨守成規,他野心勃勃的積極拓展新的溫泉飯店,在北投開設了一家號稱六星級服務的溫泉SPA飯店,特地由日本請來建築師為飯店設計規劃,將溫泉飯店打造得古色古香、清靜迷人,希望能讓上班族到那裡度假時,可以盡情享受大自然,放下肩上沉重的壓力。
  
  純日式的建築,加上小橋流水、青翠綠竹,每個湯泉都具有足夠的隱私,每間獨立湯屋的景致都截然不同。
  
  在室外泡著湯、凝望落英繽紛,間或享用美味的懷石料理,實乃人生一大享受。
  
  這裡清幽的環境和無可挑剔的服務品質,加上潔淨的衛生管理和絕對享有的隱私,讓來過的顧客們讚不絕口,在眾人的口耳相傳和媒體的大力宣傳之下,來往的顧客絡繹不絕,常讓飯店爆滿,尤其是在連休時更是一房難求,顧客得先電話預約,才有辦法來這裡享受絕佳的泡湯樂趣。
  
  衛少商成功打響了頂級溫泉飯店的名聲,教原本不看好他的同業再也不敢小覷他的能力。
  
  他吸引人的不僅是高超的生意手腕,他的外表同樣深具魅力!深邃的五官加上高挺結實的身材,讓他就算是穿著最為普通的西裝,也像是由時尚雜誌走出來的模特兒,舉手投足間無不流露出滿滿的自信。
  
  不管他身在何方,總會引來許多愛慕的目光,雖然暗戀他的女人真的很多,可惜他身邊的位置卻早已被另一個女人佔據──他的女友,江如幽。
  
  可是不在乎他是否有女友的女人仍不在少數,她們使盡渾身解數勾引他,不信他會是現代柳下惠,對性感誘人的美人無動於衷,偏偏他除了女友之外,不管長得多美、多性感的女人都誘惑不了他,委實教一干自信滿滿的美人為之氣結。
  
  他成功的打擊了眾家美女芳心,讓她們除了妒忌江如幽的幸運外還是妒忌!
  
  像衛少商這麼俊帥的男人居然只鍾情一個女人,教人怎能不妒忌?不過江如幽的條件算是很不錯了,稍微能撫平她們受創的心靈,假如衛少商選擇一個樣樣都不如人的女人為伴侶,那才真的教人氣悶、不平!江如幽勉強合格。
  
  江如幽當然明白有多少女人妒忌她能站在衛少商身邊,以前她也擔心過有別的女人會趁她不備將衛少商搶走,可多次見到他美人坐懷而心不亂,她也就放心了。
  
  衛少商是個正人君子,不像那些精蟲沖腦、成天惹是生非的富家公子哥兒,將自己的未來交到衛少商手中,她非常放心。
  
  她相信與衛少商的未來會非常幸福,自己將是所有女人羨慕的對象,這樣的人生正是她所想要的──與深愛的男人共組一個家庭,幸福且美滿,就連當上王妃都不會比她快活。
  
  江如幽和衛少商度過一個浪漫的夜晚,她心滿意足的凝望著他那有如最頂尖藝術家所雕刻出來的側臉;儘管在一起已經三年了,她仍舊為他的男性魅力所折服。
  
  察覺到女友的注視,衛少商以好聽又富有磁性的低沈嗓音輕問:「怎麼了?」
  
  「沒事。」江如幽酡紅著臉噙著微笑,總不好要她說自己看他看得如癡如醉吧?
  
  衛少商是個實際的人,不曾對她說過甜言蜜語,和她在一起總是直來直往,可她很確定他是喜歡她的,否則她不會是他唯一約會的對象。
  
  衛家上下也都認同她,衛長風甚至常常暗示要衛少商早點將她娶進門,免得她被別的男人追走。有了大家長的認定,她嫁入衛家、當衛家二少奶奶是遲早的事,只是心底卻不免常常暗自猜測,衛少商會如何跟她求婚?
  
  一束鮮花?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他會不會說她美麗得有如天際明月?會不會說她燦爛得有如天空點點星光?
  
  哦,太多、太多浪漫的情懷湧進心頭,即使知道依他的個性大有可能以「我們結婚吧!」來作為求婚詞,她仍無法自我控制,任想像力遠馳。
  
  衛少商淡淡勾起嘴角一笑,並沒追問。江如幽心底在想些什麼他並不是很在意,總覺得女孩子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小心事,他若追問太多,未免顯得太不上道。
  
  江如幽挽著他的手,款款移步與他走出飯店外。今晚的用餐氣氛非常愉快,雖然依舊幾乎都是她在說、他在聽,可他是個大男人嘛!話不多是正常,只要能與他一塊兒用餐她就非常開心了,當然如果能有更進一步發展,她可一點也不會反對。
  
  不過這些想法只能暗暗藏放在心頭,不敢說出口,就怕衛少商會覺得她太過大膽。依他的性子,她猜想他喜歡的是保守的女孩子,而與他相處三年下來,她發現她並沒有猜錯他的喜好,也是因為她的保守自制,他們才能交往得如此愉快。
  
  衛少商全然不瞭解她的心思,心底仍是以事業為重,總想著要如何將飯店經營得更好。今晚帶江如幽到自家飯店用餐,就是想看看還有什麼地方可以改進的。
  
  廚師的手藝?菜色?飯店內部裝潢?硬體或軟體設施?
  
  他微蹙著眉盤算,身後突然傳來的喧鬧聲令他輕蹙的眉峰登時揪緊。
  
  這麼晚了,飯店怎麼還這麼吵?這樣吵雜勢必會打擾到其他住宿的客人。
  
  「好吵。」江如幽率先發難,對他輕聲抱怨。她常常在衛家名下的飯店走動,卻是頭一遭碰到這麼吵鬧的場面,她望向喧鬧之處,瞥見門口站了幾名重金屬打扮、怪裡怪氣的年輕人,教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揚起兩道秀眉。
  
  像他們穿著打扮這樣怪異的年輕人,應該是在PUB裡消耗生命,怎麼會跑到飯店來呢?
  
  「嗯。」衛少商應了聲。他的飯店從不限制什麼人才能來,只是這麼吵還是頭一遭,要不引起他的注意也難。
  
  他腳跟一轉,走到櫃檯詢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衛總經理,您好。」服務台的小姐一看見他馬上起身問候。
  
  「宴客廳怎麼會那麼吵?」宴客廳離大廳還有一小段距離,可在大廳這邊就能聽到裡頭傳來的歌聲與喧鬧聲,由此可知裡頭一定是吵翻了天。
  
  「宴客廳今晚被人包下,原本以為顧客是要舉辦生日宴會之類的,沒想到他們在裡面開Party。」
  
  來了一群「澳客」是他們始料未及的,而且訂下宴客廳的顧客連DJ都自備,吵了一個晚上,經理三番四次進入好言規勸都收不到任何成效,基於顧客至上的原則,他們實在拿那群人莫可奈何,唯有暗暗將他們列入黑名單當中,以後從嚴審查。
  
  唉!他們實在是夠倒楣的了,這群「澳客」的出現不但影響飯店的清幽,偏偏今晚衛總經理剛好來用餐,被他撞見這種情況,每個人的神色都不太好看。
  
  服務台的小姐頭皮發麻,實在不敢看向衛總經理鐵青的臉色。
  
  「妳的意思是,他們在飯店裡大開『轟趴』,你們卻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衛少商半瞇著眼,語氣輕柔的發問,這是他生氣的前兆。
  
  服務台小姐硬著頭皮點頭。「是。」他們的飯店有人來開「轟趴」玩樂,傳出去說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也不曉得裡頭的人是否已嗑藥嗑得飄飄欲仙,萬一警方前來臨檢,且查到禁藥上了媒體,壞了飯店名聲,那每個人就都等著被炒魷魚好了。
  
  衛少商搖了搖頭,再望向宴客廳的方向。「他們玩多久了?」幸好他們是訂下宴客廳,並非登記住宿,否則他們若是在房間內大開「轟趴」,那才真教人頭疼!至少宴客廳有時間限制,他們無法玩鬧一整晚,時間到了之後,飯店有得是理由可以將客人「請」出去,不讓他們影響到其他住宿飯店客人的權益。
  
  「將近三個小時。」三個小時已是極限,所有人正密切注意,如果時間一到他們不肯離去,工作人員將會採取必要的行動。
  
  「嗯。」衛少商不再急著離開,他靜坐在一旁,等著目送這群玩瘋的客人離去。
  
  負責這間飯店的經理則在接獲櫃檯小姐的通知後,立即出來對衛少商做口頭報告。
  
  不久後,宴客廳終於走出一票做COSPLAY裝扮的小女生,江如幽不屑的發表評論。「真不曉得現在的年輕人在想些什麼,怎麼會裝扮得那麼可笑?!」將自己打扮成花貓、野豹、日本女孩、漫畫人物就會比較可愛嗎?她可是一點都不覺得。
  
  衛少商專心聽著經理的報告,並沒有聽見江如幽的抱怨。
  
  重金屬、視覺系、COSPLAY陸續出現,接下來就算再出現什麼奇形怪狀的打扮,江如幽都不會覺得驚訝。
  
  她順了順身上高雅的套裝,深深自覺與那群怪異的年輕人不同掛;再轉頭看看坐在沙發上的衛少商,他那渾然天成的強者氣勢教她一顆芳心禁不住悸顫。其他男子與他一比簡直是雲泥之別,她感謝上天對她的厚愛,讓她與他相遇、相戀。
  
  又等了一會兒,由裡頭走出來的人愈來愈多,可見他們的「轟趴」已到了尾聲,不過一群人依然不斷嬉鬧,吵鬧的聲音足以將死人吵到由墳墓跳出來抗議,但他們依然無視旁人的存在,為所欲為的大聲喧嘩,開始討論待會兒要去哪兒續攤狂歡。
  
  他們目中無人的態度教人皺眉側目,經理再次前去請他們小聲一點,他們望了經理一眼,將他的話當耳邊風,繼續聊他們的。
  
  江如幽見他們這麼囂張,心裡想著待會兒該給衛少商怎樣的建議?如果想不出好的建議來,至少得想個法子讓他糾結的眉峰平撫。她也是有野心的,不只想當他的情人,也想當他的知心人,為他分憂解勞,絕對的無可取代。
  
  飯店經理今夜忙得焦頭爛額,兩邊都不能得罪,兩邊都得好生安撫,來來往往的好不疲累,短短一夜間,飯店經理覺得自己瞬間衰老了五歲。
  
  「等一下我們都殺到獅子城去玩!」重金屬打扮的年輕男生提議到PUB狂歡。
  
  「好啊!不過先等花藜出來問她要不要一起去。」一群人都在等著花藜出來,可是她卻還在裡頭打發追求她的男人。
  
  嗤!實在是有夠搞笑,花藜在他們這個小圈子的名聲夠響,每個人都知道追求她的人一堆,她也很大方的將所有追求她的人都編列為男友,因此她身邊早就有許許多多的男人圍繞,像蒼蠅一樣趕都趕不走,可是不在乎的人還是一大堆,教她每天都得花時間編列,即使是這樣他們也開心,真是有夠扯的。
  
  「花藜的動作真慢。」抱怨歸抱怨,不過還是乖乖等她出來,畢竟她是大金主,得罪不得。
  
  「耐心點。」
  
  「知道啦!」
  
  「花藜說我今天的打扮很可愛呢!」一個女生打扮成小女僕,開心得拉扯花邊裙襬,要大家注意她有多可愛。
  
  「改天叫花藜辦一個COSPLAYPARTY,讓大家好好裝扮一下,嘻!嘻!」有人靈機一動,提議道。
  
  「好主意,嘿!嘿!那一定很有趣。」至於自己要扮成什麼,當然得事先保密,免得被旁人給抄襲了。
  
  「等一下馬上跟花藜說,要她準備場地。」一夥人興奮起來,討論聲愈來愈大。
  
  江如幽原本沒打算聽他們談論的內容,可偏就耳尖聽見熟悉的名字,她恍然大悟的看著那群人,找到今晚飯店會如此喧鬧的原因。
  
  「我知道這澈轟趴』是誰舉辦的了。」江如幽對衛少商咬耳朵。
  
  「妳知道?」衛少商挑了挑濃眉,沒料到她會知道主辦「轟趴」的人是誰。
  
  江如幽雙眸發亮,用力頷首。「嗯。」
  
  「妳認識對方?」他以為江如幽的朋友都像她一樣屬於靜態型的,原來她也有這麼「動態」的朋友。
  
  「沒,我並不認識她,全是因為她的名聲太差,常聽人談論起她的事跡,教人想不記住都難。」江如幽撇了撇嘴,她可沒那種興致和惡名在外的花藜當朋友。
  
  衛少商一怔,明顯感受到江如幽對那人的不屑,這教他感到好奇,不明白對方究竟做了什麼,會令江如幽如此看不過眼?
  
  「她叫花藜,是花信瑞的掌上明珠。」
  
  說到花信瑞,也是個教人不齒的人物!他本來是個黑道大哥,創立一家建設公司,舉凡承包工程、行賄政府官員打通關節都有他的分,後來他就這樣靠著建設公司的名號漂白,實際上骨子裡仍舊和以前行走江湖時一般黑,專做昧著良心的勾當,不是能與之為伍的人物。
  
  衛少商不作聲,他對花信瑞的印象也不是很好,至於他的女兒花藜,他並不認識,所以無所謂好或壞的印象。
  
  「你應該不認識她,她的興趣就是不斷的開『轟趴』玩樂,有人說她嗑藥嗑得很凶,卻仗著她父親的權勢,每回遇警察臨檢往往都能順利開脫。」像花藜這種不事生產、成天只會惹是生非的千金小姐,是江如幽最看不過去的。
  
  衛少商不予置評,畢竟別人想怎麼過她的生活是她的事,他無權過問,也不想過問,更遑論是評斷。
  
  見他不搭腔,江如幽驚覺自己說得太多,這樣顯得她好像太八卦,和三姑六婆沒什麼兩樣。她臉一紅,連忙噤口,不再述說聽聞的傳言,免得衛少商覺得她話多。
  
  「出來了!花藜出來了!」眼尖的人發現花藜出來,大聲嚷嚷,一堆人立刻讓出一條通道讓花藜走,待她宛如對待一位高貴的公主。
  
  花藜揚著甜美的微笑走出來,旁邊有自願幫她拿皮包、拿外套的男生,他們像忠僕般老老實實守在她身邊,等待她的打賞。
  
  見傳聞中的話題人物出現,江如幽輕視的睨向笑燦如花的花藜。不可否認,花藜確實長得挺漂亮的,皮膚白皙、身材高挑、臉蛋漂亮,可惜不夠潔身自愛,教人打從心底看不起。
  
  衛少商也注意到眾人口中的花藜出現,他定定看著她,看她向四周的人微笑放電,看她身邊那群人如何奉承她,她又如何開心的格格直笑,眉峰倏地蹙攏糾結。
  
  難怪她的名聲會那樣差,連他都對她的行為不贊同!在他的觀念裡,這個時間她該乖乖待在家裡,不應該出門徹夜狂歡,像她這般亮眼迷人的女孩,這麼晚還待在外頭總是危險重重。
  
  似是察覺到他們審判的眼神,花藜雙眸飄到他們身上,先是一怔,隨即嘴角的笑容更形囂張,與身邊的同伴打打鬧鬧,一行人約著趕往獅子城繼續玩,在眾人的簇擁下離開了飯店。
  
  飯店經理目送他們一票人離開,總算鬆了口氣。
  
  踏出飯店大門後,花藜水燦燦的眼眸回首,再次睇了衛少商與江如幽一眼。
  
  他們如何看待她,她清楚得很,嘴角兀自噙著自嘲、惡意的笑容,教她和身邊的同伴更為親密,鈴鐺似的嬌笑聲像成串的音符在風中飄揚。
  
  一聲聲、一串串,輕輕巧巧消逝在黑夜中。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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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7 00:06:25
  第二章
  
  衛少商回到家,人才剛踏入房間,身後就傳來不贊同的嘖嘖聲,不用回頭看也知曉來人是誰,他逕自脫下身上的西裝,解開束縛脖子一整天的領帶,讓自己放鬆。
  
  「我真是不敢相信。」衛少陽跟在衛少商屁股後不住搖頭。
  
  衛少商懶得回應,反正依少陽的個性,不管有沒有人理會他的話題,他都可以自顧自的說下去。
  
  「二哥,假如我們不是親兄弟,我真會懷疑你是現代苦行僧。」衛少陽舒舒服服的坐在皮沙發,雙腿高高蹺起跨放在茶几上,雙眸熠熠發亮的盯著衛少商看。
  
  苦行僧?衛少商不曉得少陽怎會認為他是現代苦行僧,他既不吃素,生活也不是簡樸得教人看不下去,這樣的他,如何能稱為現代苦行僧?
  
  「不要不相信,哪,二哥你都和江如幽交往三年了,可是我卻覺得你們的約會像是公式一樣,你總是準時送她回家,從無一次失誤。二哥,你確定你……那裡沒問題嗎?」衛少陽意有所指的問。
  
  本來嘛,他是不會干涉二哥的感情生活,可是整整三年未曾見過二哥和江如幽有過激情演出,連他們的談話都貧瘠得教人想落淚,要他如何不懷疑二哥的男子氣概是否仍舊雄赳赳、氣昂昂?
  
  「我可以十分確定的告訴你,它很好,一點問題都沒有。」衛少商給了小弟一個肯定的答案,免得少陽再懷疑他的男性能力。
  
  「既然如此,怎麼從不見你帶江如幽回來過夜?好吧!就算不在家中過夜,我也不曾見你與她在外頭逗留太久,你說我怎麼能不擔心?」好吧!他承認他天生雞婆,可他就是關心二哥的幸福,假如真有什麼問題,及早發現也好及早治療。
  
  「你想太多了,與其擔心我,不如好好照顧你自己才是。」衛少商睇了他一眼,關於自己的感情生活,他不想提太多。
  
  「我將自己照顧得很好,難道你不這麼認為?」衛少陽的生活向來充實得很,從不讓人擔心。
  
  「這倒也是。」面對嘻皮笑臉的弟弟,衛少商嚴肅不起來,揚唇笑了。
  
  衛少陽再次搖首。「二哥,無論我怎麼看你和江如幽,都不覺得你們像熱戀中的男女。」像他這種熱情的性格,一旦愛上就是愛上了,怎麼二哥的性子和他有一百八十度的分別?明明該是和他一樣熱情如火,怎會滿腔的熱情全都沈寂下來?這可不是個好現象,他得想法子幫幫江如幽才成。
  
  「每個人談戀愛的方式不同,你覺得我們不像熱戀中的男女,那是你的感覺,和我們並不相同。」衛少商淡淡解釋,但不可否認,面對江如幽他並沒有產生如火焰般的熱情,只覺得她是個好女孩,值得深交,如此而已。
  
  或許,他面對感情就是這麼冷靜,合該說是天性使然,真要他擁有烈焰般的熱情恐怕是不可能的。
  
  「二哥,你要知道,愛情就像是一朵最為嬌貴的名花,需要你好好灌溉、施肥,假如你再對江如幽熱情一些、主動一點,相信她對你會更為死心塌地,以後你要她往東,她絕不敢往西,日日將你所說的話當聖旨供起。」衛少陽不管二哥怎麼想,開始傳授泡妞心法,此法一經施展,成功機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那失敗的零點零一原因在於對方已是個無心人,既是無心,豈有可能再被打動?
  
  「我和如幽都喜歡維持現狀。」衛少商拒絕了少陽所傳授的泡妞心法,他無法想像自己哄江如幽的情景。
  
  她是個成熟獨立的現代女性,無意義的甜言蜜語對她而言根本就不實際,他們都是成年人,皆知對方要的是什麼,目前的交往模式對他們而言都是最好的,無須再做改變。
  
  「那是你說的,你又不是江如幽,怎會知道她心底真正的想法?」衛少陽可不這麼認為,女人嘛,不管年輕的、老的、小的全都愛聽甜言蜜語,就算表面上佯裝不愛,也會暗喜在心底,所以甜言蜜語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聽你這麼說,好像很瞭解她的想法?」
  
  「錯,是我很瞭解女人的想法才對。」衛少陽搖了搖右手食指更正。
  
  衛少商聞言搖頭失笑。少陽對女人有何能耐他清楚得很,當然也明白少陽的自信從何而來。「倘若你拿一半對待女人的心思放在工作上,我相信你的成績不僅止於此。」明知家中的百貨公司在少陽手中成績不俗,可說是相當亮眼,但衛少商還是故意調侃少陽。
  
  「二哥,與美麗的女性交往能紓解我工作上的壓力,順道調劑我的身心發展,如果我真的將全副心力放在工作上,恐怕只會早死。」衛少陽太瞭解自己的個性,他受不了每天面對龐大的工作,連下了班都還對工作念念不忘,所以才會藉著和各色美女約會來舒展身心,讓他不至於早衰早亡。
  
  「早知道你會這麼說。」衛少商輕捶了下他的肩頭,沒硬要少陽和他過相同的生活,像少陽這樣每天快快樂樂精力充沛去上班,熱衷於約會也沒啥不好。
  
  「嘻。」衛少陽皮皮的咧嘴笑了。
  
  就因為上頭有兩個兄長頂著,才能讓他這樣為所欲為。說實話,他真的很慶幸自己是家中排行最小的,不然他的性子鐵定會變得和大哥、二哥一樣沈悶,認真想想,那將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啊!他可不想每天都板著臉過日子。
  
  「二哥,我剛跟你說的,你千萬別忘!記住,愛情就像一朵花,你可要細心照料,不然等到哪天愛情枯萎,你就無法挽回了。」衛少陽深怕衛少商會對江如幽疏於照料,再三叮囑。
  
  「知道了,你再囉嗦下去就真成了老母雞。」衛少商嘴上是這麼回應,可並沒有將少陽的話放在心上,因為有太多事需要他操心解決,愛情並非他生命的全部,倘若真失去了,那也無話可說。
  
  「老母雞?!二哥,你曾看過長得這麼帥的老母雞嗎?」衛少陽揚聲抗議。
  
  其實他心底也明白二哥並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但提也提了,如果還要再說就顯得太囉嗦了。而且依他的觀察,江如幽對二哥可謂死心塌地、絕無二心,不太可能會中途喜歡上別人,她和二哥應是沒有問題才是。
  
  「對,我相信你是最帥的老母雞,再也沒有別的老母雞比你更帥了。」衛少商壞心的再三強調少陽是只老母雞。
  
  「二哥,你可以不用強調我是老母雞,只要說我是最帥的就行了。」衛少陽抗議著,仔細想想,老母雞和帥好像一點都扯不上關係,所以大可去掉老母雞三個字,只要記得他帥到不行即可。
  
  衛少商聽而不聞的繼續做他的事,惹得衛少陽跟在後頭哇啦哇啦再三重申他是個大帥哥。
  
  最後,衛少商終於還是承認少陽是個不可多得的大帥哥,這才得以將他打發出去,好舒舒服服泡個澡。
  
  在熱氣蒸騰的浴室裡,蒸氣凝結成的水珠在結實麥色的肌理上滾動,他舒服的倚靠在浴缸合上眼,讓熱水洗去滿身疲累。
  
  此刻是一天之中最教他放鬆的時刻,只消盡情舒展疲 憊的筋骨,其餘事項全都無須掛心。
  
  雙掌掏了把熱水往臉龐潑去,用力甩了甩濕亮的黑髮,深邃的黑瞳凝望著窗外幽暗的夜色,透著窗,可以欣賞到天際的明月。
  
  今夜月色皎潔明亮,暈白的光輝照射在庭院更顯清幽,驀地回想起先前少陽給他的建議。
  
  愛情就像朵嬌貴的花是嗎?
  
  少陽的比喻令他不自覺揚唇自嘲一笑。
  
  他與江如幽的愛情會是朵什麼樣的花?而掌握在他手中的這朵花,他可夠珍惜?
  
  倏地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全因少陽跟他說了那一番話,惹得他也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
  
  雙掌再掬起熱水往臉龐輕潑,順道將少陽的建議一併自腦海潑除,不再深思。
  
  ***
  
  花藜一行人在飯店開完「轟趴」,繼續轉戰獅子城PUB,玩到凌晨還嫌不過癮,買了一大堆煙火飆到海 邊,以狂放的煙火將冬日海灘點綴成夏日慶典,熱鬧得很。
  
  美麗的煙花一朵朵飆上天際綻放,一群人隨之狂吼歡呼,掌聲絡繹不絕。
  
  花藜點燃了一個煙火,噙著笑看著煙火往天空衝去,砰一聲,火紅的煙花綻開一道道炫麗的光芒,似流星朝四方奔去。
  
  「混帳!」花藜猛地對著她所施放的煙花咒罵了聲,嘴角仍有掩不去的笑容,顯然是玩瘋了。
  
  「哈!花藜醉了。」同行的友人見狀覺得很有趣,原來花藜喝醉了還會罵煙火呢!好可愛。
  
  「花藜,贊哦!」有人對著在沙灘上又跳又叫的花藜豎起大拇指。
  
  「哈!哈!哈!」花藜報以一長串帶著濃濃酒意的笑聲,陸續又放了許多煙火,而咒罵聲也不絕於耳,從混帳到王八蛋不斷重複,逗得其他人捧腹大笑。
  
  「花藜好耶!再繼續。」旁邊的人鼓勵她再罵出更驚人的話語來,說實話,她咒罵的技巧實在差勁得很,沒半點創意,也不夠驚世駭俗,和他們比起來,簡直只有幼稚園的程度,要他們如何不想盡辦法同化她呢?
  
  花藜傻呼呼的回頭對他們一笑,打了個酒嗝,全身暖烘烘的,腦子則糊成一片,不知道自己在幹麼。
  
  「花藜,跳支舞給大家看看。」周圍的人開始鼓噪,若是能讓她High到輕解羅衫大跳艷舞,那就最好了。
  
  「呵!呵!我不能再跳了,我好累……」她擺了擺手拒絕朋友的要求,玩了一晚,她的雙腿好似不屬於她,累得像是現在一坐倒在沙灘上就再也站不起來似的。
  
  耳畔聽聞滔滔海浪,四周又是朋友們興奮的吼叫聲,嘴角的笑容加深,今晚她過得好充實呀,玩得好快樂,快樂得簡直要飛上天去了。
  
  嘴裡吟唱著不成曲調的歌曲,纖弱的嬌軀搖搖晃晃,妄想乘風逐浪。
  
  「嘿!你看花藜在做什麼?」阿聖以手肘推了推身旁的人問。
  
  「阿知?可能她嗑了藥吧?」迷濛的眼看著花藜走到海裡,不覺有什麼奇怪,嗑了藥的人往往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也許花藜藥嗑太多,產生了幻覺。
  
  「你傻了!花藜不嗑藥的。」用力拍了那人的後腦勺一記。
  
  「我哪曉得她嗑不嗑藥?我今天是頭一回見到她。」那人不介意的聳聳肩,他是經由朋友介紹參與今晚的盛會,壓根兒跟花藜不熟,他只管玩自己的。
  
  「嘖!跟你講也是白講。」阿聖睨了身邊的人一眼,揚高聲對正無意識走向海裡的花藜大喊:「花藜,海水太冰冷了,要洗澡回家再洗啦!」
  
  花藜那傢伙今晚真的是喝太多酒了,High成這樣,完全的無法控制,想去抓她回來,才發現自己也喝太多,根本是有心無力。
  
  「呵!呵!呵!」他的喊話引來旁邊的人一連串的傻笑,他們覺得他說的話很好笑,偏又說不出是哪裡好笑,反正想笑就對了。
  
  「噠……啦……啦啦……啦……」花藜展開雙臂哼著歌,一步步踏入海裡,彷彿正在跳舞般旋身,冰涼帶有鹽味的海水撲鼻而來,她笑得更加開心了。
  
  「我要飛……」她的靴子早已不知道被她丟到哪兒去了,赤裸的足踝感受冰冷的海水,她的笑聲顯得更為高昂。
  
  「完了,那傢伙真的是醉到不曉得自己在幹麼!誰去把她抓回來。」阿聖低咒了聲,覺得好倒楣,假如今天鬧出人命,他就要倒大楣了。
  
  沒人理會他在說什麼,喝酒的喝酒、放煙火的放煙火,哪管花藜是不是已經走入海水之中。他們跟她又不熟,有的是今晚第一次見到她,或者才跟她見過幾次面,她會怎樣一概與他們無關,他們能否玩得盡興才最重要。
  
  「該死!」阿聖身邊突然出現一個人,將叼在嘴角的煙彈丟在沙灘上,走進海裡將花藜抓回來。
  
  見泰哥出現,阿聖原先懸掛在高空的心總算安穩下來鬆了口氣,有泰哥在,就沒問題了。
  
  泰哥的雙臂剛護住花藜,她馬上察覺,仰頭一望,見是泰哥出現,嘴角的笑容益加放大,對他的出現很是驚訝。
  
  「泰哥,你怎麼來了?」興奮的聲音清脆高揚。
  
  「妳忘了我剛打電話問妳在哪了?」從她身上嗅聞到濃濃的酒味,泰哥皺擰著眉,看著懷中酡紅著臉蛋的花藜。
  
  「我忘了。」她格格傻笑。
  
  「妳今晚喝了多少酒?」
  
  「忘了。」她聳聳肩,喝酒時是那樣開心,她哪有心思去記究竟喝了多少?
  
  「你應該早點來的,剛剛我在放煙火,好漂亮呢!」她叨絮著煙火有多燦爛美麗。
  
  「我看到了。」雖然他來得晚些,但還有人在放煙火,他並未錯過美景。
  
  「是哦。」她傻傻應了聲,倚在他懷裡,站在海中,仰頭望著在高空不斷綻放的煙花,璀璨得揪牢她的心。
  
  「妳喝太多了,我送妳回家。」泰哥來這兒的最主要目的是送她回家,免得她玩瘋了,全然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就像現在一樣。
  
  「不要,我還不想回家。」她皺起俏鼻,拒絕泰哥送她回家。
  
  泰哥好脾氣問:「不想回家,妳想去哪?」
  
  「哪兒都不去,就留在這兒,我玩得正開心呢!」她可不在乎此刻是否站在潮起潮落處,她就是開心,開心到不想離去。
  
  「是嗎?」
  
  「當然,天氣這麼好,煙花這麼美,如何教人不開心?」為了證明她的開心,她送了幾聲清脆的朗笑聲給泰哥。
  
  事實上海風很大,吹拂得讓人幾乎要站不住腳,且挾帶著冰寒刺骨的水氣,冷得教人直打哆嗦,與她一塊兒站著浸泡海水,像泰哥這麼個大男人都覺得冷了,何況是她?
  
  「走吧。」泰哥不想讓她泡海水泡到生病,強拉她上岸。
  
  花藜嘟著小嘴讓泰哥將她拉上岸,寒風吹襲單薄的嬌軀,她只覺得很舒服,壓根兒感受不到什麼是冷。
  
  「妳的鞋呢?」
  
  「不知道,忘了擱哪兒了。」她聳聳肩,不在意靴子是否被海浪給捲走。
  
  泰哥歎了口氣,眼看她是一問三不知,不如不問。
  
  「噠……啦……啦啦……啦……」被泰哥拖著走,花藜仍舊好心情的哼著她的歌。
  
  「阿聖,你看見花藜的鞋沒?」泰哥問著看見花藜回來而鬆了口氣的阿聖。
  
  「沒看見。」阿聖搖搖頭,試著振作的用力甩甩頭。
  
  「幫忙找找。」
  
  「好。」在泰哥一聲令下,阿聖不論四肢再怎麼癱軟,都要費盡氣力找出花藜的鞋來。開玩笑!泰哥可是他阿聖這輩子最崇拜的人,他怎敢讓泰哥感到失望呢!
  
  「呵!阿聖他醉了。」花藜嘲笑阿聖甩頭的模樣很可笑。
  
  「醉的人是妳。」泰哥不留情地糾正。
  
  「才不,我根本就沒醉,我還可以再喝上一手啤酒。」花藜抗議,她的神智可是十分清醒,沒犯半點糊塗。
  
  泰哥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再讓妳喝上一手啤酒,妳就會倒地不起了。」
  
  「不可能。」花藜聽了嗤之以鼻。憑她的海量,哪有可能說倒就倒?全是泰哥個人的不實臆測。
  
  泰哥不想費事陪她做這個實驗,因為萬一她真的醉到不省人事,要扛她回家的人還是他,何必自找麻煩?
  
  「泰哥,你要是不信,可以試試。」花藜不怕死地提議,完全沒想到宿醉的痛苦。
  
  「不用了,妳乖乖坐著就行了。阿聖,你找到藜藜的鞋了沒?」泰哥略揚聲問著正找得暈頭轉向的阿聖。
  
  「泰哥,再給我一點時間,就快找到了。」明明是毫無頭緒的找,面對泰哥,阿聖仍顯得信心十足,想在泰哥面前好好表現。
  
  沒酒可喝,無法證實她的好酒量,花藜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右手無聊抓起一把細沙,再慢慢放它隨風吹揚,吹得泰哥滿褲管沙,單就這麼個無趣的小動作都能惹得她格格直笑,看得一旁的泰哥直搖頭。
  
  泰哥懶得等阿聖將她的鞋找出來,輕鬆將她自沙灘上拉起。「算了,我直接送妳回去。」
  
  「我不想回去嘛!」花藜小聲抗議。她玩得正開心呢,回去做啥?睡大頭覺?
  
  「藜藜,妳別忘了我今天得上班。」泰哥要她乖乖聽話。
  
  「哦,對不起泰哥,我忘了你今天要上班。」她俏皮的吐了吐丁香舌,酒精迷醉了她的腦子,讓她無法思考。
  
  「送妳回家後,我就可以去上班了。」泰哥叨念著,然後轉身對著仍像無頭蒼蠅般四處尋鞋的阿聖嚷道:「阿聖,我先送藜藜回家去,等你找到鞋後,改天再拿給她。」
  
  「收到。」阿聖揚揚手要泰哥放心,將事情交代給他,絕不會有問題。
  
  「呵……泰哥……」花藜再打了個酒嗝。
  
  「嗯?」
  
  花藜挽著泰哥的手臂,對他一笑,根本不記得自己為何要喚他。
  
  「要我背妳嗎?」泰哥大方提供他的背脊。
  
  「不用,我走得好好的,不需要人背。」她帶著濃重的酒氣拒絕了他的好意,她想,就算此刻警方前來臨檢,要她走一直線都不成問題的。
  
  泰哥看了她一眼,見她走得東倒西歪,若非有他的扶持,她早摔得慘兮兮,不過他好心的沒要她看清事實。
  
  「今天為什麼喝這麼多?」待走離旁人可聽見的範圍,泰哥開始追問。
  
  「因為我心情好嘛!」花藜睨了泰哥一眼,覺得他的問題好好笑,假如不是心情好,她何必喝這麼多酒?泰哥這個律師真的是白當了,書也白念了,居然會問她這個傻問題?!
  
  「為什麼心情好?」泰哥繼續逼問。
  
  「心情好就是心情好,需要有原因嗎?」好奇怪呵,她心情好從不需要有任何原因和理由,泰哥真的是傻了,認識她這麼多年,還不瞭解她的個性?
  
  「別人我是不知道,但妳,我可是清楚得很。」他有一顆清醒的腦袋,不像她整天渾渾噩噩,腦子糊成一片。
  
  「才怪!你的腦袋是唸書念到癡傻,早就要你不要讀那麼多書,成天跟人爾虞我詐的,你就不聽。看吧,連心情好不好這麼簡單的事都要問我,你沒救了。」她不住搖頭,認為泰哥的將來處境堪慮,可憐!可憐!
  
  「我以為一直以來癡癡傻傻的人該是妳。」
  
  「胡說八道。」她輕斥了聲。
  
  吹了好幾個小時海風的頭昏沉沉的,瘋狂玩鬧一整夜的嬌軀終於也感到疲累,她將頭枕在泰哥肩上,無聲倚賴著。
  
  泰哥二話不說將她攔腰抱起,以身體的熱源溫暖冰涼的嬌軀。
  
  花藜快樂的以雙臂勾住泰哥的頸項,嘴巴又開始哼唱不成調的曲子。
  
  泰哥抱著她往自己的跑車走去,穩健的步伐並未因她的歌聲或亂動的嬌軀而受到影響。
  
  「剛剛我差一點就能飛了。」若不是泰哥出現,她早就開心得飛達天際。
  
  泰哥硬著聲回道:「那不是飛。」她的想飛換成另一種難聽的說法,應是找死。
  
  「怎麼會不是?明明就是飛。」她嬌聲反駁泰哥。
  
  「下次記得別再糊塗做傻事。」
  
  「做什麼傻事?嘻,我做過的傻事可多著了,你說的是哪一件?」花藜掩唇嗤笑。
  
  「妳知道我指的是哪件。」泰哥不容她裝傻。
  
  「好,我知道了,下回我會記得把鞋放得好好的,不會再忘了放到哪兒去。」花藜歎了口氣,乖乖向他保證。
  
  嘖!不就是不小心弄丟了一雙靴子嘛!她又不是灰姑娘,撿到她的鞋的人也不會是白馬王子,泰哥在擔心什麼?或是當律師的天生就愛操心?
  
  原本平穩往前行的步伐倏地停下,精銳的雙眸直勾勾盯著她看,看著懷中那張努力扮無辜的蒼白小臉,許多責備的話再也無法說出口,泰哥再次長長歎了口氣,拿她莫可奈何。
  
  「下次要是妳的心情再像今天這麼好的話,記得Call我。」泰哥鄭重叮囑,不許她忘記,她的身邊永遠都會有他守護。
  
  「哦?你要陪我一起狂歡嗎?」她每次一瘋起來,可是玩得沒日沒夜,泰哥是個作息正常的上班族,真要陪她虛擲生命?
  
  「嗯。」
  
  「呵!呵!我會記得的。」她格格笑了兩聲,虛應他的要求,她這個人還算有良心,總不好讓泰哥因為陪她玩耍而丟了飯碗吧?
  
  「不要跟我打哈哈。」瞭解她甚深的泰哥可不許她敷衍了事。
  
  「知道了。」她的回答依然是虛應。
  
  除了敷衍還是敷衍,泰哥卻沒再揪出事實。他一向不會逼她逼得太緊,教她感到窒息。
  
  「泰哥,我好開心,真的、真的好開心……」花藜雙臂忽地將他的頸項勾緊,垂著頭低啞的說道,不讓他看見她的表情。
  
  不斷重複的句子,是要說服泰哥,也是要說服自己。
  
  輕訴的字句似破碎的低泣飄散風中。
  
  「我知道。」泰哥的雙臂將她擁得更緊,神色黯然且忿怒。
匿名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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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7 00:06:57
  第三章
  
  成氏生化科技的開幕酒會冠蓋雲集,許多政商名流、影視紅星皆受邀出席,電子媒體也爭相前來採訪,將整個開幕酒會的氣氛炒熱。
  
  江如幽陪同收到邀請函的衛少商出席,她挽著他的手臂與其他出席的政商名流打招呼,面對他人對衛少商的欣賞,令她感到與有榮焉。
  
  身為他的女友,旁人稱讚衛少商就等於是稱讚她,要她如何不高興?況且每個人都知道她是衛少商的女友,十句話中總不離祝福他們早日共結連理,聽得她笑意連綿。
  
  她也想早日成為衛太太,無奈身旁的人尚未向她求婚,總不好由她開口呀。哎!他讓人等得好生心焦,偏又不好催促,唯有偶爾暗示他了。可也不曉得他是真的不懂還是佯裝不懂,從不見他順水推舟向她表明結婚的意願,除了乾焦急外,她是什麼也不能做。
  
  若非他心底僅有她的存在,再加上她也傾心於他,她是不會等得如此心甘情願,況且和他在一起可以感受到許多欣羨的目光,這令她感覺到自己沒挑錯人,未嘗不是件好事,是以她也就不曾對他抱怨心底的不滿。
  
  常與他出席各類盛會,和他拿著雞尾酒與其他人寒暄,她已是駕輕就熟,也很會扮演最佳女伴的角色,絕不會多話或是做出令他丟臉難堪的事,關於這點她可是非常自豪。
  
  同樣也出席開幕酒會的花豹,吊兒郎當的拿著酒晃來晃去,看見美女就上前搭訕,遭到拒絕便自討沒趣的摸摸鼻子離開。
  
  沒關係,全是那些女人不懂得欣賞,他可是英俊瀟灑年輕有為的花豹呀!是花信瑞的獨生子,將來他老頭的一切都會屬於他,那群女人全都傻得可以,不懂得趁現在抓牢他的道理,等將來她們後悔了,看他花豹理不理她們。
  
  他晃呀晃、繞呀繞的,眼尖的看見熟人,他快快樂樂的迎上前去哈啦。
  
  「喲!瞧瞧這是誰?衛少商呀!好久不見了。」花豹不正經的將衛少商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嘖嘖出聲。
  
  衛少商不明所以的看著眼前的陌生人。
  
  這人是誰?在他的印象中完全沒有這個人存在,可是聽這人講話的口氣好似與他認識……會是他見過對方,卻又不小心忘了?
  
  江如幽沒衛少商的好修養,她一見到花豹就心生不悅,兩道秀眉緊緊蹙起。花豹在外的惡名她早已久聞,本來他們就沒有任何交集,怎知花豹不曉得發了什麼神經,居然跑來跟他們打招呼?!她看了衛少商一眼,立刻知曉衛少商並不認識花豹。
  
  這就更好笑了,他們兩個都不認識花豹,花豹居然以和衛少商熟到不能再熟的口吻過來打招呼,他以為自己知交滿天下嗎?
  
  哼!也不想想自己在外頭的名聲有多糟,還妄想和衛少商交朋友?簡直是癡人說夢。
  
  「你好。」衛少商帶著客氣有禮的微笑回應。
  
  「哎!幹麼一臉陌生?你可別忘了,我們差那麼一丁點就會成為姻親了,你還得叫我一聲大舅子!」花豹見衛少商一副好像巴不得與他撇清關係的模樣,心底可是老大不爽。
  
  江如幽聽他滿嘴胡說八道,忍不住開口斥責。「你在胡說些什麼?」什麼姻親?什麼大舅子?花豹是沒睡飽是不?
  
  「我想你可能是認錯人了。」衛少商聽了他的話覺得很扯,笑著要他認清楚,不過忽地又想到,他並沒有認錯人,不然怎麼會在初見面就叫出他的名字來?事情的發展變得有些詭異。
  
  「哈!我會認錯?我花豹怎麼可能會認錯你?你明明就是衛少商。」花豹大笑出聲,看到衛少商身邊的江如幽,頓時茅塞頓開。「我知道你為什麼不承認了,你有了新女友嘛!這是可以理解的。」
  
  難怪衛少商會不想認他,全是不願讓江如幽知道他曾有個交往甚深的女友,怕江如幽會吃醋嘛!男人就是這樣,有了新的就不承認有過舊的。
  
  「這位先生,我真的不曉得你在說什麼。」衛少商是聽得一頭霧水。
  
  「少商,你別理他,他一定是隨便亂說的。」江如幽豈會相信花豹的胡言亂語,誰曉得花豹安的是啥心,說不定閒來無事想拆散她和衛少商過過乾癮。
  
  「我是不是隨便亂說,衛少商心知肚明,既然他不肯承認,我也不會那麼不識相強逼他認了。」花豹難得認認真真說真話,卻被人認為他在撒謊,心情夠悶的了。
  
  衛少商不明白花豹為何咬定他曾與他的姊妹交往,完全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本來就是你隨便亂說。」江如幽瞪了他一眼,要他快快離開,免得惹得大家不開心。
  
  「算了,衛少商,說實話,你的眼光變了,竟選了個跟藜藜全然不同類型的女人交往,也不知該說你的眼光變得更差還是什麼……不過也無所謂,你過得很好,藜藜過得也不差,你應該知道她每天生活得很燦爛吧?與你分手,她一點都不感到遺憾,圍在她身邊等著追求她的男人多得是,嘿!嘿!」
  
  花豹可不讓衛少商和江如幽專美於前,總要幫妹妹挽回點面子,雖然花藜並不在乎,可他這個做哥哥的總不能讓妹妹輸得太難看呀!
  
  「你說什麼?!」江如幽動怒了。花豹居然敢說她比花藜差?!她哪一點比花藜差了?花藜連她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他到底知不知道呀!
  
  花豹聳聳肩。「就是我個人覺得衛少商的眼光變差了。」既然江如幽想聽,他是不介意再重複一次。
  
  「你──」江如幽氣得全身發抖,恨不得一巴掌揮向花豹那張討人厭的臉。
  
  他為何不去花天酒地、惹是生非,非得來惹她不可?她與他素不相識,他何必來找她的碴?
  
  衛少商拉住她的手,要她別太衝動,不管花豹說了什麼,對他們都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是妳自己要我重複的。好啦!我不跟你們哈啦了,反正我們沒多大的交情。」花豹也不想想,明明是他自己先上前跟人搭訕的,還講得好像衛少商跟江如幽先跟他聊天,一臉不勝其擾的表情。
  
  江如幽頭一次遇到像花豹這樣的無賴,氣到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兀自氣到快內傷。
  
  「別在意他的話。」衛少商安慰著她,要她放寬心。
  
  「這人就是這樣討人厭,難怪每個人見到他就像看到瘟神一樣。他一事無成、成天醉生夢死也就算了,何必去招惹其他人?」江如幽氣到開始批評花豹。
  
  「他說他叫花豹?他口中的那個叫藜藜的女生是誰?」衛少商很好奇,花豹的話讓他腦子一片混亂,全然聽不懂,心底偏又有一道聲音告訴他,這很重要,一定要牢牢記在心底!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所以狀似漫不經心的問江如幽。
  
  「應該是花藜,他就只有花藜這麼個妹妹,不是她會是誰?哼!這就好笑了,你根本不認識花藜不是嗎?」江如幽可是記得清清楚楚,那晚他們遇見在飯店開「轟趴」的花藜,也不見衛少商和花藜見到對方有任何反應,根本就是陌生人,怎麼可能會像花豹所言曾是一對戀人?根本是胡扯!
  
  「嗯,我不認識她。」在他的記憶中,沒有花藜這個女孩的存在,在飯店那一夜是他們頭一次見面,看著她,他只覺得她似乎很愛玩,身邊圍了一群人,可真心待她的會有幾個?
  
  花錢買來的快樂,真的能令她快樂嗎?花錢買來的朋友,真的是她的朋友嗎?
  
  直到此刻江如幽提起花藜,他才猛然發現,對花藜的眾多疑問已在那一夜進駐他心底。
  
  「那只花豹實在可笑得緊。」江如幽親耳聽衛少商說不認識花藜,更加放心了。
  
  果然是花豹無中生有,還說得像有那麼回事,簡直無聊透頂!幸好她不是個不明是非的女人,不然早就錯怪衛少商了。
  
  衛少商抿抿唇,並未搭腔。
  
  「他不好好待在他的動物園裡,居然跑來惹我們?這人真的很無聊。」江如幽滿腔的怒火仍無法平息,不住叨念,巴不得今晚未曾見過花豹。
  
  衛少商仍在深思花豹說過的話,那些話字字啟人疑竇,又帶著他所不解的玄機,究竟有誰能為他解惑?
  
  看著江如幽憤怒的神情,他馬上明瞭她不是能為自己解惑的人,略感失望的垂下眼眸。
  
  「我知道你不認識花豹,他這個人壞得很,吃喝嫖賭樣樣精通,說實話,他們家兩兄妹都沒一個好的。不過仔細想想,他們會這樣也是其來有自,畢竟他爸也不是個好人,果真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江如幽撇撇嘴,對他們一家子可說是不屑再不屑,輕視再輕視。
  
  衛少商由著她去批評,在腦海中不斷重組花豹說過的話。
  
  我們差那麼一丁點就會成為姻親了!
  
  你還得叫我一聲大舅子!
  
  與你分手,她一點都不感到遺憾,圍在她身邊等著追求她的男人多得是。
  
  他愈想愈感到心煩氣躁,覺得週遭的人群太過煩人,不再有心情和他們打招呼談天,只想快點離開。
  
  「我們走吧。」衛少商領著江如幽離開會常
  
  「怎麼了?我們才來不久呀!」江如幽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想離開。
  
  哦!天!不會是他覺得她話太多,厭煩了吧?!
  
  糟糕!她剛剛不該氣到忘了應有的氣度,居然一股腦兒的說出心中的不滿,以致衛少商因此感到不耐,她該如何挽回?
  
  「我突然想起公司有重要的公事等著我回去處理。」衛少商隨便找個借口敷衍。
  
  「少商,我剛剛是一時氣昏了頭,其實花豹他是個怎樣的人,根本與我無關嘛,呵。」江如幽以輕鬆不帶任何芥蒂的口吻,企圖挽回她在衛少商心中的形象。
  
  「嗯。」衛少商沒留意她在說什麼,和主人匆匆打過招呼,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花豹的話令他感到非常不舒服,他的情緒變得異常煩躁,他的心也變得很奇怪,彷彿無法掌控……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既然你的公司有要事得處理,我們早點離開也好。」江如幽繼續扮演體貼的女友。
  
  衛少商朝她讚許一笑,原本無比清醒的頭腦已然陷入混亂不堪的境地。
  
  ***
  
  衛少商將江如幽送回她的公司,車頭回轉,並未返回自己的公司,反而是去找衛少陽。至於心底的疑慮,他想少陽能給他答案。
  
  衛少陽接獲秘書通知少商來到,滿臉訝異地走回辦公室。
  
  「二哥,你今天不是去參加成氏生化科技的開幕酒會?怎麼會突然跑來找我?」衛少陽左看右看不見江如幽的蹤跡,更覺得奇怪。如果二哥純粹來找他喝咖啡聊天,應該會帶江如幽一道過來才是,再看看二哥的表情,顯然不是來找他閒話家常,那會是為了什麼事?該不會是出了什麼大事吧?!
  
  衛少陽坐在少商對面,不再嘻皮笑臉,而是一臉嚴肅等著他說明來意。
  
  「我問你,花藜是誰?」衛少商單刀直入問,沒心情與少陽打哈哈。
  
  「誰?她是誰?」衛少陽一臉不解地反問他,一顆心因為那兩個字的出現而急速撲通了下,不過他及時鎮定下來,不動聲色。
  
  「你不認識一個叫花藜的女孩?」衛少商仔細留意少陽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異樣,難道是他多心了?
  
  「當然不認識,怎了?你遇上一個叫花藜的女孩?」衛少陽藉由攪拌咖啡的動作掩去眼底的心虛,以不帶任何情緒的字句想套出二哥的話。
  
  「不算是。」衛少商接過少陽遞來的咖啡,啜了口,心底因少陽的態度漸感平靜。
  
  衛少陽揚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問:「哦?怎說?」
  
  「在今天成氏的開幕酒會上,我遇見一個叫花豹的人,他提到那個叫花藜的女孩。」衛少商淡淡提起今天所發生的怪事。
  
  「他跟你說了些什麼?」衛少陽明燦的眼眸半瞇了下。
  
  「他暗示我和花藜曾是舊情人。」衛少商簡略說道。
  
  「哈!他這樣說實在很可笑,如果說是我和花藜曾是舊情人,還比較有說服力。」衛少陽大笑一聲,用力嘲笑。
  
  「如果真是謊言,我不懂花豹為什麼要這麼說?他明知會被拆穿的不是嗎?」衛少商皺著眉,想不透花豹到底有什麼企圖。
  
  「二哥,花豹這個人成天無所事事,不是飆車就是幹架,進出警局有如家常 便飯,我想他是吃飽太閒,說這些謊言很可能是為了拆散你和江如幽。」衛少陽幫忙推敲其中的可能性。
  
  「拆散我和如幽?」這就讓衛少商更無法理解了。
  
  「是啊,二哥,你忘了爸和花信瑞不是很對盤,彼此看不慣對方的行事作風,因此也沒有太大交集,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花豹怎麼可能不興風作浪?剛好今天讓他遇見你帶著江如幽,閒來無事的他當然會想法子破壞你們的感情,假如今天換成是我遇上他,搞不好他還會指控我和他有曖昧也說不定。」衛少陽調皮的對少商眨眨眼。
  
  衛少陽淘氣的模樣逗笑了少商,他不再嚴肅看待花豹說過的話。「很少在家裡聽到爸提起花信瑞,我不曉得雙方有那麼不對盤。」很多事對他而言仍處於模糊狀態。
  
  多年前的一場重大車禍,使他遺落了所有記憶,剛開始他就像無所依靠的孩子似的躺在病床上,接收父母和兄弟對他敘述過去種種,一張張的舊照片如磁片強硬輸入空白的記憶體,日積月累造就今日的衛少商。
  
  他喪失記憶一事,除了家人與主治醫生外,很少人知道,花豹今天可說是誤打誤撞,正巧戳中他的不確定,以致他一時亂了陣腳,不加細想便跑來向少陽求證。
  
  「就是因為太不對盤,所以爸才會連提都不願提。」衛少陽兩手一攤。
  
  「這倒也是。」平常父親的確不多話,會沒明顯表露對花信瑞的不滿也算正常,全是他太多心了。
  
  「二哥,這件事說明了花豹意圖不軌。」衛少陽像有重大發現似的神秘兮兮道。
  
  「怎說?」衛少商倒是看不出花豹有任何不軌意圖。
  
  「他一定是喜歡上江如幽,才會想盡辦法惡言攻擊你!二哥,你一定要好好看牢江如幽,千萬別讓花豹那傢伙給搶走。」衛少陽唯恐天下不亂地警告著。
  
  「不會吧?」衛少商一愣,總覺得江如幽不像是花豹會喜歡的類型。
  
  「怎麼不會?花豹那人是實實在在的小人,什麼壞事他幹不出來?搶人女友只是小事一樁,反正你一定要對江如幽更加體貼細心,啊!為免夜長夢多,你們乾脆結婚好了,這樣就什麼事都沒了。」衛少陽想出了個十全十美的法子來,以杜絕無窮後患。
  
  「結婚?」和江如幽交往至今,衛少商從未動過和她結婚的念頭,少陽突然提起,令他一時間無法接受。
  
  「沒錯,就是結婚,反正你們的感情一直都很穩定,也認定了彼此不是嗎?既然如此,早點結婚也沒啥不好,如果你怕麻煩,我可以幫你搞定一切。」衛少陽拍拍胸膛自告奮勇,為了二哥的幸福,就算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你別忙和了,目前我還沒有結婚的打算。」衛少商目前尚未有結婚的心情,或許哪天他動了結婚的念頭,隔天馬上拉著江如幽去公證也說不定。
  
  「二哥,你現在不想結婚也沒關係,你儘管和江如幽交往,往後要是再有人說些拉拉雜雜的謊話,你一概不必理會。」
  
  「我知道。少陽,你別淨是擔心我結不結婚的問題,倒是要好好關心你自己,不要成日像浮萍一樣飄來蕩去。」衛少商希望少陽的心性能夠定下來,別再在感情世界中游移不定。
  
  「二哥,我會盡量。」衛少陽自由慣了,不是說要定下來就能馬上做到。
  
  衛少商知道多說無益,況且當老母雞是少陽的專利,他不會搶走少陽得來不易的頭銜。
  
  看二哥平靜喝著咖啡,衛少陽總算能趁他不注意,吐出打從二哥說出與花豹見面時就猛然積鬱在心口的一口悶氣。
  
  二哥完全不懷疑他的說詞,總算安然的度過這一關了,教他好生慶幸。他不動聲色擦了下飆下額際的冷汗,一切都沒問題了。
  
  二哥很信任他的,不過這樣還不夠,他得再補上最後一槍才算成功。
  
  「二哥,花家上下都是奸邪無比,且私底下做了許多見不得光的壞事,像他們那種人說的話一個字都信不得,最好呢,是別和他們有所接觸,免得他們又來陰的。」衛少陽盡量抹黑花家的人,以免二哥再和他們接觸時又會產生疑慮。
  
  「我瞭解,你大可放心。」衛少商覺得少陽的擔憂很有趣,明明是他較為年長,可少陽的態度彷彿將他當成了年幼的那一個。
  
  「呵!」衛少陽揚著爽朗的笑容,神情愉快地喝著他的咖啡。
  
  他知道最後射出的這一槍已達成效,今後他可以高枕無憂,無須擔心姓花的跑來跟二哥嚼舌根,不論他們說什麼,二哥都不會再信他們。
  
  因為信任少陽,所以衛少商對他所說的話全盤接受,不曾有過任何懷疑。在他的認知裡,他們三兄弟感情甚篤,少陽絕不可能莫名其妙欺騙他的,不是嗎?
  
  ***
  
  花豹哼著歌回家,儘管泡妞處處碰壁,仍沒影響他的好心情,是以他不急著回房,反而往花藜的房間走去。
  
  「藜藜,妳睡了嗎?」花豹隨意敲了房門三下,不等裡頭的人請他進去,逕自打開房門。
  
  假如花藜不希望有人進她房裡,自然會鎖上,他能打得開,就表示她不介意。
  
  「沒。」卸了妝的花藜年輕蒼白的臉龐寫著疲累。
  
  「嘿!妳猜我今天遇見了誰?」花豹很是興奮的要她猜,也不管她累不累。
  
  「你的某任女友?」花藜不感興趣,隨便說了個答案,因為她知道如果自己不猜,哥哥是不會輕易放過她,非要她給個答案不可。
  
  連續玩了好幾天,她應當是要累得只要一倒在床上,就能馬上入睡,但此刻她的神智卻異常清醒,想馬上入睡並不容易。
  
  「錯!我今天去參加成氏的開幕酒會,遇見衛少商了。」花豹快樂宣佈謎底。
  
  「哦。」花藜表情不變,似乎對他的答案沒啥興趣。
  
  「藜藜,衛少商不是獨自出席,他還帶著他的新馬子江如幽呢!」她那不動如山的表情令花豹感到些許失望,他還以為藜藜會追問他經過,不然起碼也要表現出她的訝異,結果卻什麼都沒有。
  
  「他們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一同出席沒什麼好奇怪的。」像是在談論陌生人的情事,她不帶任何感覺說道,要哥哥別太大驚小怪。
  
  「他們在一起是沒什麼好奇怪的,但妳知不知道衛少商見到我有什麼樣的表現?他居然裝作不認識我,還說我認錯人了?!妳說他這個人是不是在過河拆橋?好歹妳是他的前女友,買賣不成仁義在,就算分手了也沒扯破臉,他有什麼好不敢承認認識我?難道在江如幽面前承認認識我很丟臉?」花豹火大的在她面前抱怨。
  
  好歹他也是個人物,走路有風,底下又有一堆小弟,認識他應是件很光榮的事呀!
  
  「我哪知道他在想什麼。」花藜淡然道,抿著唇為剛卸妝的素顏重新上妝。
  
  「所以為了氣氣那個江如幽,我故意當面嘲笑衛少商的眼光變差了!」花豹得意的跟她炫耀。 別人不讓他好過,他當然也會予以回敬,讓別人不好過可是他的專長。「不是我愛說,他怎麼會選江如幽當女友?」
  
  「誰曉得。」她悶著聲回他。
  
  「江如幽長得是不賴啦,算是挺正的,不過最大的缺點就是她太正經了,跟這種女人在一起沒啥刺激,我猜她在床上的表現一定像塊冷冰冰的石頭,完全沒有反應,這樣的女人再美都會讓男人當場陽痿。」玩遍各色辣美眉的花豹可是很重視床伴的反應,要他抱著冷冰冰的大石頭睡,他寧可抱著大棉被還睡得比較舒服。
  
  花藜沈默以對,不想對他人的床上情事發表任何評論。
  
  「下回要是又遇到他們,我再來探探衛少商的口風,看他滿不滿意江如幽。」花豹賊賊的笑著計劃。
  
  「你別閒著沒事去招惹他們,他們怎麼樣一概與我們無關。」花藜透過梳妝鏡白了哥哥一眼,要他適可而止,別再惹麻煩。
  
  「藜藜,我這不叫閒著沒事,我是幫妳出這口惡氣啊!」花豹馬上喊冤。
  
  雖然他常常很閒,也常常 故意去惹別人,但這回他保證,他絕對不是因為吃太飽撐著,他可是在為妹妹抱不平。
  
  「我又沒怎麼樣,你幹麼幫我出氣?」花藜放下手中的蜜粉,轉身看著哥哥,要他別多管閒事。
  
  「我……」花豹氣結。「好!就算我看衛少商不順眼行不行?」算他多事!算他雞婆!
  
  「你別去惹他。」花藜冷著臉命令道。
  
  「我才沒那閒工夫。」
  
  「沒有最好。」花藜開始為自己上彩妝。
  
  花豹不解的搔頭問:「藜藜,妳不會還在乎他吧?」談感情還是不要太癡心的好,癡心的後果往往是得到更多的傷害,他可不想藜藜受到傷害。
  
  「在意誰?」
  
  「除了衛少商之外還會有誰?」藜藜幹麼跟他裝傻?
  
  「我誰也不在意,只在意我自己,他的事一概與我無關。」她語氣更加淡漠冰冷。
  
  「假如是這樣當然最好,妳曉得的,老頭不會贊成你們來往,那龜毛的衛老頭居然敢瞧不起我們,就算他們衛家家世清白又如何?咱們是偷是搶,也偷搶不到他家不是嗎?什麼首重門風?呿!在我眼底全都是屁!」一講起衛長風就讓花豹一肚子火。
  
  他們兩家互看不順眼很久了,只在表面上維持最基本的冷淡和平,事實上能不接觸就絕不和對方說上一個字。
  
  衛長風自詡世世代代清清白白,絕不作奸犯科,所以生平最厭惡的即是偷雞摸狗、雞鳴狗盜之徒,可他們花家是黑道出身又怎樣?現在還不是人人看到他們都尊敬得很,花少爺長、花少爺短的叫著,衛家有啥了不起。
  
  花藜的臉色更加冷硬,右手的動作加速,悶聲不吭的化妝,由著哥哥去叫囂。
  
  「假如不是老頭說由著他去,我早帶一票小弟去嚇嚇衛長風了。」這句話當然只是隨便說說顯顯威風,就算他膽子再大,也曉得什麼人惹不得、什麼人可以惹,他不會傻傻的跟衛長風硬碰硬。
  
  花藜也曉得他在說大話,冷哼一聲。
  
  「藜藜,妳別不信,全都是老頭在阻止我,不然我早就去教訓那個姓衛的老頭了。」花豹不想妹妹小看他,拍著胸膛顯示他的氣魄。
  
  「我當然相信你的能耐。」花藜皮笑肉不笑的順應了他的意,不拆他的台。
  
  「誰教我是和平主義者呢!」花豹得意的對她眨眨眼。
  
  花藜忍不翻白眼的衝動,讓他去自我膨脹。
  
  「咦?妳怎麼在化妝?老陳剛跟我說妳才回來沒多久,妳應該有好幾天沒睡了不是嗎?」後知後覺的花豹終於發現不對勁了。
  
  照理說,在外頭沒日沒夜狂歡的藜藜回到家後,應該是要躺在她的床上呼呼大睡,雖然剛剛因為他來跟她報告今天的偶遇,沒讓她快點上床睡覺,可現在他已經報告完畢,她該趕他出去好睡她的大頭覺了呀!
  
  不對勁!真的很不對勁!
  
  「無所謂。」她聳了聳肩,沒去細算自己有幾天沒睡覺了。
  
  「妳今天不是回來睡覺的嗎?」花豹還是不懂,眼看她就要化好妝,分明是想再出門去玩。
  
  花豹得到的回應是沈默,顯然花藜並不想回答他。
  
  「藜藜,妳說話呀!」花豹可不許她將他的話當耳邊風。
  
  「我正要出門去玩,現在我要換衣服了,你出去吧。」花藜為自己妝點完最後一道色彩,冷著臉趕人,要換下身上素白的棉質睡衣。
  
  「喂!藜藜……」花豹話還沒問完,就被花藜趕出房外。
  
  她的房門砰的一聲關上,禁止他進入,花豹瞪著緊閉的門扉,不明瞭她在搞什麼鬼?「藜藜妳要去哪玩?」他大喊地問著裡頭正在換衣服的人。
  
  「跟朋友去唱歌。」花藜並沒有馬上換衣服,她蒼白著臉坐在梳妝台前,整個人失了生氣的垂下雙肩,空洞迷茫的雙眸無焦距的瞪著雪白的地毯。
  
  此刻,她一點都不想獨自待在房裡,她需要出門去,大聲歌唱、大口喝酒,與朋友毫無意義的笑著、跳著、鬧著,再怎麼樣,總好過獨自一人品嚐蝕心的滋味。
  
  那種痛苦滋味她已獨自品嚐太久、太久了,那痛沒日沒夜不停的鞭撻在她身上,鞭得她傷痕纍纍無法痊癒。
  
  當她笑得愈開心,興致愈高昂之際,也就是她最痛之時。
  
  「跟哪些朋友?」花豹再追問。
  
  「你不認識。」花藜揚聲道,覺得他問得太多。
  
  向來她的心與軀殼是分離的,她可以很清楚哥哥在問她什麼,也能對答如流,可她的心卻遺失了。在很久、很久之前,在那些個無日無夜、無窮無盡的等待中,她的心就這麼丟了,再也找不回來。
  
  但沒有人在乎。
  
  擁有她的心的人不在乎,丟失了心的她也不在乎,誰都不會在乎……誰都當什麼事全沒發生過……
  
  「那妳又認識嗎?」花豹不爽,用力吼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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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7 00:07:29
  第四章
  
  衛少商忙裡偷閒,撥了個空到美術館欣賞攝影展。
  
  這次展覽的作品皆以荷為主,一張張粉的、紫的、白的、紅的荷悠然綻放,一片片綠意盎然的荷葉垂掛晨露,教人見了打從心底感到無比舒暢,紅塵俗事皆可拋諸腦後。
  
  他任由思緒浸淫在寂靜無聲的世界中。
  
  一株株亭亭玉立的荷在他眼底成了世間最美麗的事物,完好的、綻放的、殘缺的、凋謝的、枯萎的,各有各的風華姿妍,美得教他捨不得移開眼。
  
  一幅幅的攝影作品吸引著他不斷向前行,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張殘破的粉紫荷的照片上,殘破的葉面襯著殘破的花瓣,搭襯一池綠水,透露出一分悲涼。
  
  他的雙腳再也無法移開,靜靜看著那張照片,與站在照片前的那抹倩影。
  
  美麗的身影看起來很眼熟,偏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可是對方沒有回頭,他也沒打擾對方欣賞照片的意思,就這麼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靜靜看著。
  
  
  花藜仰頭看著這張照片,久久無法離去。
  
  她彷彿可以感受到照片中紫荷心底的淒涼與殘缺,所以她走不開,站在這兒,也算是讓眼前的這抹殘影不再那麼孤絕吧?
  
  她不曉得在這站了多久,彷彿不覺得累似的持續站下去,感受到身後有許多前來欣賞照片的人來來去去,看完了這一張再往下一張,可是她卻覺得今天只要看了這一張就已足夠,完全沒有再看下一張的慾望。
  
  她的久立不動引來服務人員幾番前來關切,對方詢問她是否很喜歡這張照片,她僅是點頭;問她有無任何疑問,她便輕搖首。對方見她連句話都不願意說,也不能拿她怎樣,畢竟她只是單純的站在照片前欣賞,沒有出現任何破壞動作,他們是無法干涉她的,唯有暗中觀察她的舉動,以防發生讓人措手不及的事。
  
  此時身後出現新的欣賞者,她也不覺得有何怪異,反正沒兩分鐘他就會離開了。
  
  但結果卻出乎她意料之外,這個新來的欣賞者站在她背後看這張照片良久,似乎沒有離去的打算,而她敏感的神經因他的出現而變得更加敏銳。
  
  他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困擾著她,怎麼會這樣?站在她身後的只是個陌生人,為何她會覺得整個背脊發燙?
  
  忍了好一會兒,終於熬不過好奇心,她轉頭要看跟她同樣欣賞這張照片的人長什麼模樣,可在她看見對方時,整個人結結實實愣住了。
  
  本以為不會再見面,萬萬都沒想到會在這裡與他碰面!
  
  是上天特意的安排?抑或是存心捉弄?
  
  她有絲狼狽的迅速轉回頭,將焦點重新放回照片上。
  
  但那一回眸已足夠教衛少商認出她來,儘管她的打扮和頭一回見到她時全然不同,沒了嬌艷彩妝的她顯得清麗荏弱,完全不同於夜晚的形象。
  
  不可否認,這樣的她更加吸引人!他看了看四周,發現她也是獨自前來,身旁少了死命討好她的狐群狗黨,這樣的她很難不討人喜歡。
  
  「花小姐,我們又見面了。」將少陽的警告拋去,衛少商的行動難得的不受大腦控制,主動向她打招呼。
  
  基於他們有過一面之緣,基於他們喜歡上同一張照片,和她打聲招呼一點也不為過。
  
  可他那聲有禮的「花小姐」卻引來她嘲諷一笑,連招呼都不願意和他打。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妳。」衛少商恍若感受不到她的排斥,走到她身畔續道。
  
  本來打定主意不理他的花藜聽他這麼一說,昂首瞪了他一眼!她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以為她成天不是唱歌就是跳舞,什麼攝影展根本與她不搭軋。
  
  是呵,在他心底她就是個粗俗不雅的女生,怎配與系出名門的他站在同一塊土地上?
  
  「那麼你慢慢欣賞。」她轉頭就走。
  
  「等等,我沒趕妳走的意思。」衛少商情急之下,抓握住她纖細的手腕,阻止她離去。
  
  熟悉的撫觸在他心間狠狠激盪,衛少商怔了下;在他發愣之時,花藜已甩開他的掌控,不願與他有過多的接觸。
  
  「妳……」衛少商不曉得要問她什麼,話凝結在唇中,接下來是空白。
  
  心底有股衝動,想再緊緊抓牢她的小手,可他們明明是陌生人,他也不是好色之徒,怎會產生不願放開她的念頭?他甚至動了緊緊將她擁在懷中的渴望。
  
  他是怎麼了?慾求不滿?所以隨便見到女人就起了色心,想擁抱、想親吻?
  
  天!他的腦海中竟因見了她而產生不當的幻想,甚至可以明確感受她的髮絲在他指尖流洩若絲的觸感,而他的雙掌撫向她雪白肌膚的感覺像是奶油般滑膩誘人,而她的唇似春天花朵般芳香迷人,只要親吻上她的唇,他就再也捨不得離去,總是癡癡纏纏良久……
  
  停!他瘋了不成?!腦中怎會對她產生這麼多綺念?而且浮現的每個畫面是那樣真實,赤裸誘人的雪白嬌軀隨意在腦海中便勾勒出來,好像他真的親自膜拜過般。
  
  衛少商命自己速速移去對她不該有的想望,命令原是冷然平靜的心不要再為她激狂發燙,免得嚇壞她,也駭著自己。
  
  「還有事?」花藜口氣不善的瞪著他,完全不曉得在這短短幾秒鐘,衛少商心底產生多大的轉折與衝擊。
  
  「別走。」衛少商的黑眸直勾勾看著她,等到話說出口,心底又是一驚!想不到他頭一回以懇求的口吻要求對方別離去,而那人卻不是他的女友江如幽,卻是僅有一面之緣的花藜。
  
  亂了,全都亂了!
  
  花藜原本以為他會說出什麼令人不快的話來,或者羞辱她,或者對她視而不見,無論是哪種可能性就是沒有他懇求她留下這一項。
  
  她很想硬下心腸不理會他,可他要求的眼眸教她迷醉,無法拒絕,所以,她留下了,不去想自己極有可能為此決定而後悔不已,此刻她的大腦無法思考再多。
  
  見她沒有要離去的意思,衛少商放心的笑了,這一笑柔和了他面部的表情,讓他像個容易親近的大男孩,而非事業成功、不苟言笑的高級主管。
  
  這一笑,讓衛少商的身心感到更為暢快,遠比欣賞荷影要來得舒服。
  
  他好像好久沒這麼笑過了,就是很單純、很開心的笑,不因言語、不因可笑的動作,只因有她在身邊。
  
  而後,他們的目光極有默契的從這張殘荷移開,往下一張照片走去。
  
  在欣賞照片時,兩個人並沒有交談,只是靜靜的看著照片,但衛少商看她的時間更多。站在她身旁看著她的感覺如此自然,好似他已做過千百回。
  
  對她的感覺是奇異的,明明就是陌生人,卻又感到無比熟悉,為何會如此?
  
  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兩人看完所有照片,繞到展覽會場的出入口,櫃檯的服務人員見他們兩人一道走出來,報以溫暖的微笑。
  
  「原來妳剛剛就是在等這位先生,難怪會站在那張殘荷前面那麼久,呵。」害得他們差點以為她很有可能想毀了照片,因為她實在是站太久又不動聲色,臉上的表情冷冷淡淡,說她不喜歡那張照片嘛,也不像,說很喜歡嘛,還是不像,弄得他們都不懂她究竟是喜歡或不喜歡。
  
  雖然問過她,她也點頭說喜歡,他們倒是覺得敷衍的成分居多,而今謎底揭曉,原來是她和身邊的男士早就約好在殘荷前見面,難怪她會站那麼久。
  
  「不,我並沒有在等他。」花藜馬上澄清,不想任何人誤解。今天會遇上他全是巧合,並非刻意安排,假如她早知道他會來欣賞攝影展,她壓根兒不會出現。
  
  服務人員的笑容凝結在唇畔。「啊?」是他誤會了?
  
  衛少商以溫暖的笑容化解尷尬,他朝服務人員微微頷首,帶著花藜離開這裡。
  
  「我並不是在等你。」不管他信是不信,她都覺得有必要再三澄清。
  
  「我知道。」衛少商帶著她來到外頭的廣場,不知道她為何會這麼緊張,非得跟他說清楚不可?他們不相識,她當然不可能在等他,這麼淺顯易懂的道理他還曉得,不需要她一再澄清。
  
  「而且喜歡荷花的人是我,我來看荷影是很正常的,反倒是你,你為何會跑來看?」她記得荷花在他眼底就只是花的一種,他並沒有特別喜歡或特別討厭,不過從前他倒是常常陪著她去賞荷就是。
  
  Stop!不許再想從前種種,那都已成為過去式,不值得她回憶。
  
  她的疑問問倒了他。是的,他並沒有特別喜歡荷花,今天不過是正巧在看報紙時,於藝文版發現在美術館有荷影展覽,他便想也沒多想的放下手邊工作,直接驅車前來欣賞。
  
  「想看就來了,有何不對?」他找了個最接近的答案回她。
  
  「本來就不對,而且是大大的不對。」貝齒緊咬著下唇瓣,不滿的瞪著他,他的出現只會讓她不斷憶起想遺忘的過去,在她好不容易找到迥然不同的方式生活時,他為何要出現打擾她?
  
  「妳的說法很奇怪,這樣的展覽人人都可以來,我想不透我有不能來的原因。」他雙手插進西裝口袋,看著身前氣紅了臉的小女人。
  
  在陽光的照耀下,她的氣質清靈且澄淨,粉藍色的洋裝將她妝點得更為嬌弱,使他的心盈滿一種異樣的感受,既是心憐又是呵疼。這樣的情緒不該為她出現,可是他卻想哄她、寵她,願意挺起胸膛為她擋去外面的風風雨雨,只因對象是她。
  
  在這個時刻,他已忘了早有女友江如幽,他的眼只容得下她嬌俏的容顏。
  
  他的說詞教她無從反駁起,是以她惡狠狠瞪了他一眼,緊抿著唇不說話。
  
  「為什麼妳看到我好像很不高興?」就他的記憶所及,他不曾得罪過她,那她為何要生他的氣?這樣不是很奇怪嗎?
  
  她略揚高聲兒質問:「難道我看到你要很開心?」他有沒有搞錯?!在他那樣無情待她後,她怎麼可能看到他還笑得出來?
  
  「倒也不是,只是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偏又說不上是哪裡奇怪。」那一夜她對他冷笑,今天則是對他怒目相向,就算他感覺再遲鈍,也發現不對勁。
  
  「你怎麼敢這麼說?!莫名其妙的人是你不是我,一直被你欺騙的人是我!是我傻得可以,居然會相信你的甜言蜜語。」多年來的委屈一股腦兒爆發出來,她氣得全身發抖,努力控制別掉淚。
  
  再怎麼苦、再怎麼痛,都不能在他面前流淚,她不能那麼沒出息。
  
  該流的淚,在得知他不會出現時早已流乾,現在的她無比堅強,也無比快樂,再也沒有任何事能擊得倒她。
  
  她沈痛的控訴教他傻眼!他何時欺騙過她?又何時對她說過甜言蜜語?怎麼他一點印象都沒有?她是否記錯了?
  
  可腦子卻不期然想起花豹說過的話。花豹說他和花藜曾交往過,再對照花藜所說的,難道一切都是真的?
  
  但是少陽的話也同時在耳畔響起,少陽要他別相信花家兄妹的說詞,還說他們說謊都是因為兩家感情不睦……真是這樣嗎?
  
  若是如此,他更想不透為何花藜要說這麼容易讓人拆穿的謊言?現在江如幽不在他身邊,她更是沒理由撒謊不是嗎?到底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但看她一臉受傷害的傷心模樣又不假,那又是怎麼回事?
  
  事情的發展已複雜到教人難以理解。
  
  「欺騙他人,或許你覺得很有趣,可是現在在這裡,我要告訴你,一點都不有趣,我從來都不覺得有趣。」遭受欺騙的滋味太過痛苦,倘若事先知道他會這樣待她,她寧可一開始就不認識他。
  
  「花小姐,我真的不知道妳在說什麼。」他愈聽愈糊塗,假如他沒猜錯她話中的涵義,她分明是在指控他是個負心漢,是個樂於玩弄他人感情的混帳。
  
  「花小姐?呵!」聽他叫她花小姐,她覺得陌生得有趣。
  
  「有什麼不對?」她那一聲笑比哭還教人感到悲涼,他心猛然揪疼著,為那帶有無限痛楚的笑聲,他好想為她抹去所有傷痛。
  
  「沒有,你覺得對就對。」她聳聳肩,其實他也沒叫錯,從前他們兩個處於她自認為的熱戀當中,他當然不可能叫她花小姐,而現下情況不同了,他叫她花小姐也是應當,沒什麼好計較的,亦無須再回想他在她耳畔親暱喚她時的萬般柔情。
  
  跟她談話就像有重重迷霧阻攔在身前,教他無法看清,總覺得就快要觸摸到謎底,偏又起了更多的濃霧將他阻隔開來,使他摸不透、看不清。
  
  大腦不停轉動思考,不斷推想這些日子所聽到的話──花豹的、少陽的以及她的。少陽的話容不得懷疑,畢竟少陽是他的親弟弟,萬萬不可能說謊騙他,也沒騙他的理由,那麼說謊的人應當是花家兄妹兩人。
  
  可他看花藜的表情不像在說謊,她的傷心是那樣真實,看得他不由自主為她感到心疼,很想伸出雙臂將她擁進懷裡,跟她說聲對不起。
  
  天知道他為何要道歉,但他就是不想看她傷心難過的模樣,只要她不傷心,要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他拚命克制住想要碰她的念頭,煩躁的扒了下濃密的黑髮,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我們以前真的認識嗎?」OK,他認了,不管少陽是怎樣警告他的,要他遠離花家兄妹也好,不去理會他們說了什麼都行,他全都不想管!他現在只想知道從前他們究竟認不認識?又,到底是誰在說謊?
  
  一句簡單的問話像把利刃用力插入她的心口,教她驚愕的瞪大眼,說不出話來。
  
  什麼叫他們以前真的認識嗎?難道他當他們不曾認識?從前那如膠似漆的愛戀算什麼?!耳鬢廝磨的激情又算什麼?!
  
  她氣紅了眼,恨不得劈頭痛打他一頓,打掉他的自以為是!打掉他的無心無情!
  
  「你怎麼敢這麼說?」但,面對他,她的語氣再冷靜不過,宛若不管他說什麼都影響不了她。
  
  「我說錯了什麼?」儘管她的忿怒不形於色,他仍可清楚感受到。
  
  她自嘲一笑。「從頭到尾你都沒有錯,錯的人是我,我不該認識你,儘管你不承認也無所謂,真的都無所謂了。」
  
  為什麼還要與他碰面,令自己再受到羞辱?難道她受的傷害還不夠?為何要給他傷害自己的武器?過去的都讓它過去吧,放過他也放過自己。
  
  「我並不是不承認,只是……」衛少商想跟她解釋。
  
  「沒關係,我不在意了,你大可放心,我不會出現破壞你和江如幽的感情,我祝福你們。」笑一笑,發自內心祝福他們,其餘的,就都不要再去想了。
  
  他不屬於她並不要緊,這些年來她已經調適得很好了,已能平靜的過她的日子。
  
  不知為何,她的祝福並非他所要的。
  
  「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的頭腦一片亂,理不清。
  
  「不要緊,我現在過得很好,你也過得很好,這樣就已足夠。」她試著不要對他笑得那麼僵硬,所有的忿怒轉變為深深的挫折。
  
  既然他不曾愛過她,她再堅持就顯得可笑了,她該大大方方面對結果,即使這份愛不屬於她,她也要給予祝福。
  
  揚唇笑一笑其實並不會太困難,是不?
  
  「妳真的過得很好嗎?」為何他覺得她並不快樂、她的笑容全是偽裝?在燦爛微笑的背後,她是否正在哭泣?
  
  「再好不過。」深吸口氣,對他燦爛一笑。
  
  她的笑容愈燦爛,他的心就愈糾結在一塊兒,彷彿正被千萬根細針扎刺著。
  
  這麼欺騙他、欺騙自己,真能讓她好過嗎?衛少商無奈的長歎口氣。
  
  「不愛我並不是你的錯,討厭我也不是你的錯。」她該學會釋懷了。
  
  明眸望向刺眼的陽光,無論她再怎麼傷心、再怎麼哭泣,太陽依舊會升起、落下,世界並不會因此而改變,他的心當然也不會。既然如此,再執著又有何用?
  
  「我並不討厭妳。」衛少商登時覺得自己比混帳還要來得可惡千百倍!他真的不討厭她,甚至可說是喜歡她的,假如在遇到江如幽之前先遇上她,他相信他會愛上她的,絕對!
  
  「呵,你別安慰我了,事實已證明了一切。」淡淡的笑容中牽起更多的愁緒。
  
  「我是說真的,我真的不討厭妳。」衛少商認真無比地對她說道。
  
  風,輕輕吹揚起,吹起三千煩惱絲,吹起繫在小指間那條似有若無的紅線。
  
  「討厭或不討厭都已經不重要了。」她不再被短暫的甜言蜜語所迷惑,她長大了,心智也成熟了,明瞭他們永遠都不可能,他們彼此的家人都容不下對方;或許他是出於好玩,也或許是受家人影響才會那樣待她,可現在她已無意深究真正原因。
  
  他不愛她現在的表情,不愛此刻她說話的語氣,好似她已放棄了所有,好似她打算這輩子就這麼魂不附體的過下去。
  
  「無論如何,我都要謝謝你曾帶給我的快樂。」再次深吸口氣,該是和他道別的時候。
  
  在此一別,從今爾後,不再相見!也不再日日夜夜被對方的身影所困擾。
  
  「什麼意思?」她的口氣如此決絕,他很不喜歡,真的很不喜歡,卻又找不到方法阻止接下來所要發生的事。
  
  他知道,她這一走,往後他再也見不到她……縱然今日是他們第二次見面,可他不想放開她,真的不想。
  
  能不能讓他找到一個不必放手的辦法?儘管心底焦急得很,可他的表情卻不帶任何情緒,彷彿完全不在意她會就此自他的生命中離去。
  
  關於她的事已混亂模糊,教他分不清何為真、何為假,所以他依直覺採取了最佳的保護措施,以高深莫測的態度保護自己。
  
  「沒,只是想謝謝你。」她以再輕鬆不過的口吻說道,內心實則沉重不已。
  
  衛少商無言地接受她的道謝。不論他目前對她有何感覺,都不能再繼續下去,因為他不能忘了對他一往情深的江如幽,況且他對花藜所說的話仍抱持五分的懷疑,在無法確定之前,他都該採取保留的態度。
  
  少陽的叮囑再次在耳畔響起,不容忽視。
  
  倘若花家兄妹不知從何得知他喪失記憶,故意使計來戲耍他呢?這也是有極大的可能性不是嗎?外人會騙他,家人可不會。
  
  他不該動搖的,該相信少陽,而非眼前的陌生人。
  
  還有,他千萬不能忘了江如幽,他們的感情向來穩定,牽手走向紅毯的那一端是遲早之事,豈能聽信旁人的胡言亂語?
  
  他的不做任何表示,令花藜徹底死心,她慘然一笑,連最後一句再見都說不出口,抖顫著唇轉身離去。
  
  一道風突然襲來,沁透進骨骸,冷得她全身不住發顫。
  
  在她背對著他離開之時,再也控制不住淚水狂洩。
  
  「癡心妄想!全都是癡心妄想!」再多的淚水都挽不回失去的愛情,不論多苦、多痛,各種情傷滋味都由她一人承受!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永遠都無法再擁有。
  
  她就是太過傻氣,老是抱持著不可能達成的想望,結果期待了這麼久,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能再騙自己多久?
  
  算了,都算了。
  
  什麼都不要再想,忘了吧!全都忘了吧!該是恢復好心情,展現笑靨的時刻。
  
  狂歡吧!有好幾天沒找朋友開「轟趴」好好玩樂,是玩樂的時候了。
  
  她笑中帶淚地從皮包中拿起手機,開始一通通打給朋友,邀請他們出來陪她一同玩樂。
  
  笑吧!大聲的笑吧!頹喪著臉只會徒惹笑話,人生苦短,何必呢?
  
  跳吧!努力的跳吧!瑟縮著身子躲在角落,陰沈過日,算什麼?她可不是小可憐,不是小媳婦兒!
  
  喝吧!大口的喝吧!所有的苦澀愁緒她都能一併飲進腹內,而後展現的是燦爛炫麗的花藜!
  
  她是花藜,沒有煩惱、沒有憂慮、沒有心傷,不在乎別人如何談論她,每天快活過日的花藜!
  
  衛少商並未阻止她離去,除了對她的一面之詞產生懷疑,也是因為她並沒有提出有力的證據證明他們曾交往過,教他要如何相信?
  
  將今日的偶遇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他是獨自來看荷影,不曾遇上花藜,不曾靜靜睇望她的側顏,不曾深深迷醉在她動人的女性魅力當中。
  
  衛少商也轉身離去,一派瀟灑,抖落曾盈滿心間的連串疑問。
  
  在他離開美術館前,魅力十足的黑眸短暫的停留在大門口,飄上腦際的是那張殘荷,破碎凋零的荷在最後一刻仍兀自綻放姿妍,展現最後的生命力,絢爛得教人移不開眼;而在那張殘荷前,有道粉藍的身影,嬌荏且脆弱……
  
  瞬間,殘荷與她的身影交迭融為一體,令他覺得那朵殘荷就是她的化身,已凋零、枯萎得就要死去的訊息,由故作堅強的瘦弱身形傳達出。
  
  不!不對,她沒他想的那麼脆弱,他肯定是一時昏了頭,才會將她的身影與殘荷重迭。
  
  「衛少商,停止再想她!她不是你該想的人!」他立刻命令自己將她的身影除去,他要想的人是江如幽,對!從這一刻開始,努力想她。
  
  想想江如幽的模樣,想想她的笑容,想想她的動作,想想她說話的語調,不要忘記,千萬不能忘。
  
  少陽說的對,他該對江如幽更加用心,那麼他就不會被花藜所迷惑。
  
  來看荷影從頭到尾都是錯誤的決定,他不該來的,不管裡頭的照片令他多喜愛,不管沈浸在荷的世界使他的心靈有多平靜,他都不該來。
  
  衛少商難得壞脾氣地低咒了聲,快步離去。
  
  也許他該開始和江如幽密集約會,那麼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心底打定了主意,回復了好心情,衛少商不再感到困擾,輕鬆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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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7 00:07:56
  第五章
  
  「怎麼辦?爹地和媽咪他們的態度還是不變,依然反對我們交往。我實在想不透大人在想些什麼?」花樣年華、青春洋溢的花藜好生苦惱的倚靠在衛少商懷中,希望他能想出個好法子改變他們目前所面臨的困境。
  
  她真的好愛、好愛他,不想因家長反對而與他斷絕往來。
  
  她想牽著他的手走下去,直到白髮蒼蒼,老到連路都走不動了,此心、此情依舊不變。
  
  花藜凡事皆以衛少商的意見為意見,甘心當個可愛的小女人,他的胸膛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熱情且毫無保留的投入他的世界,要的是一份再簡單不過的幸福。
  
  不過依目前的形勢看來,想要得到這份幸福,得先獲得兩家家長的同意。
  
  她真的不懂,為何她爹地與衛少商的爹地會那樣不對盤?他們似乎連當個點頭之交都沒辦法。
  
  「妳放心,只要我們彼此相愛,沒有人能拆散妳我。」衛少商寵溺的親吻了她烏溜的秀髮。
  
  她的煩惱也是他煩惱的來源,父親的態度非常強硬,明令不許他再和花藜來往,因為父親非常排斥黑道份子,總覺得社會上的亂源與那些人脫不了干係,不管花信瑞如何漂白;怎麼花錢買形象,在父親眼中,黑的就是黑的,永遠都不會變白。
  
  花藜身為花信瑞的獨生女,不免也被父親歸類為壞份子。
  
  父親連花藜的面都沒見過,就打從心底討厭她,這對花藜並不公平!她的父親是她的父親,她是她,他們的作為不該混為一談,可父親聽不進他說的話,執意討厭花藜到底,任他說什麼都無法扭轉父親對花藜的壞印象。
  
  怕花藜知道實情會傷心,他沒敢告訴她父親對她的觀感,只是簡略提到他父親和她父親個性不太合,需要時間讓他們兩人慢慢接受對方。
  
  可是近來父親對他和花藜交往一事,已達忍耐的最後極限,不再用暗示,而是明白命令他馬上、立刻和花藜分手、劃清界線!因為父親最近聽說花信瑞以不當的手段收購將被列為商圈的農地,若有人執意不賣,就派手下去教訓、威脅對方,非要對方以極低的價碼賣給他不可,讓他得以從中獲取暴利。
  
  這事鬧得滿城風雨,可花信瑞依然故我,佯裝事情一概與他無關。
  
  他這樣的無賴行徑,讓衛長風覺得就連跟他站在一塊兒都感到羞恥,失了家族名聲,更甭提是和花信瑞結為親家,那不如殺了注重名聲的衛長風還比較快。
  
  父親愈逼愈急,甚至連他出門都要再三盤問確定,再這麼下去,他怕真會有天無法見她。他無法忍受一天見不到她相思纏繞的滋味,不能任情形繼續惡化下去,得想出個法子讓雙方父母接受他們的戀情不可。
  
  他愛花藜,很愛、很愛她!為了愛她,他甘冒父親的怒火也要天天見她,見到她快樂的笑顏,便覺得什麼都值得。
  
  「藜藜,妳愛我嗎?」他擁著她輕問,心底已有了主意。
  
  「我當然愛你啦!你這是什麼傻問題。」她白了他一眼。
  
  難道她的心,他還不明白?花藜嘟著紅唇,抓起他的手,張口便咬。
  
  哼!最好咬痛他!教他瞭解他的傻問題讓她的心有多痛。
  
  衛少商故意裝痛唉叫以滿足她,而後正色道:「那妳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走?」他想出來解決的法子就是私奔。
  
  是的,只要他們兩個人離開了,以行動表示他們對彼此深厚的愛意,儘管行為很幼稚,卻會讓雙方家長不得不冷靜下來重新思考,真有必要禁止他們交往嗎?
  
  名聲、金錢、權勢,他全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唯有花藜,唯有緊握在手心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而這份幸福他不想讓任何人破壞,他會付出所有心力去維護照顧。
  
  他真心希望時間與他們的離去,能夠改變雙方家長的態度。
  
  花藜聽見他的痛呼滿意地笑揚了唇,可隨即又心生不捨的以唇呼了呼被她咬疼的手掌,輕吻了吻。
  
  「去哪?」花藜偏頭心跳加速凝望著身後的人。
  
  「上哪都好,讓我們暫時拋下眼前的紛紛擾擾,妳可願意?」衛少商計劃帶她到僻靜的小鎮生活一陣子,待大家都想清楚了,再帶她回來。
  
  她開心的轉身勾著他的頸子大叫。「好!我願意!我願意!」不管要上哪兒去,她都願意跟隨著他,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天堂。
  
  呵!呵!私奔耶!少商找她私奔,這就表示他同樣認定了她。
  
  哦!光想她的心就要快樂的幾乎跳出胸口,因為私奔的另一個意義,就是他們要結婚了。
  
  耶!耶!她就要嫁給她最愛的男人,要她如何不開心?她多想大聲呼叫,跟全世界分享她的喜悅。
  
  「好個不害羞的小新娘。」衛少商故意逗著她,食指點了點俏鼻取笑。
  
  「嘻,因為對象是我最、最深愛的你,我哪有時間害羞?不快點答應,你跑了怎麼辦?」她傾身以貝齒輕咬了下他的鼻,以示報復,這回她的力道非常小,就怕會咬疼他,她可是會捨不得的。
  
  沒辦法,覬覦他的女人實在是太多了,她不緊緊抓牢怎成?
  
  「妳怎麼這麼愛咬人?好像小狗,又小又愛亂發脾氣。唉!早知道妳這麼愛咬人,我就不提議要和妳私奔了。」他一臉悔不當初的仰天長歎,但事實上他愛極了她嬌俏可愛咬他的模樣,這是他的權利,她只待他如此,其他人想擁有相同對待,慢慢等唄!
  
  「來不及嘍!嘿!嘿!你已經是我的了。」她像個惡霸賊笑著,大聲宣佈所有權,用力將他撲倒在地,噘起唇狠狠在他的唇上烙印她的標記。
  
  「妳以為妳是在幫優良肉品蓋合格標章?」不夠熱情的一吻,令衛少商非常不滿意,大掌輕輕鬆鬆攬住纖細的腰肢,迎面給她一記奪魂勾魄的熱吻,要烙印印記需要的是火熱的吻才算數。
  
  花藜格格嬌笑承迎他的熱吻,灸燙的舌竄進小檀口,教她意亂情迷,呼吸漸感急促,而貪婪的大掌打蛇隨棍上,撫弄雪白嬌軀,逗得她嬌喘連連,激起一簇簇慾望火苗。
  
  「藜藜,Myprincess……」他最心愛的人兒,視為無價珍寶的人兒,此刻柔弱的倚在他懷中,任他為所欲為。
  
  「少商……」花藜嘟高紅灩灩的櫻唇嬌柔回應。
  
  兩人不再調笑,渴望的熱吻著對方,雙眸佈滿情慾,火熱得教人血液沸騰。
  
  雙手忙碌且熟悉的為對方剝除身上的障礙物,輕輕笑語像剛發現好玩遊戲的孩子,花藜吟哦昂首,讓衛少商在她的頸側烙下一個個紅莓,濃濃的情意由雙唇傳遞,熨燙著……
  
  咚!咚──咚!咚!咚──心臟急速跳躍,彷彿正呼應著。
  
  花藜屬於衛少商,衛少商屬於花藜,一聲接一聲,綿延不絕。
  
  ***
  
  金錢,幫她買到了許多朋友,她喜歡和一大群人出去瘋,跳舞、唱歌,每次出門不玩到通宵絕不罷休,非得把自己累到筋疲力竭,大腦無法思考不可。
  
  旁人說她嗑藥,說她濫交,她全一笑置之。他們要怎麼說她是他們的自由,而她要怎麼玩、怎麼瘋也是她的自由,外在的言論限制不了她。
  
  況且連她的父母都不在意她的行為了,外人又有什麼立場干涉?
  
  這回,她又按照往例玩到早上,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家,但不同以往的是,她的父母都在家,且端坐在客廳,看來是特意在等她回來。
  
  「藜藜,妳可回來了。」平常忙著和其他太太打麻將的母親輕聲責備,其實並不是很在意女兒在外頭玩了多久,或幾天沒回家過夜了。
  
  「爹地、媽咪。」花藜聳聳肩,看了下牆上的掛鐘:現在是早上九點,今天她倒是滿早到家的。
  
  「藜藜,妳先坐下來,爹地有話跟妳說。」長得福福泰泰的花信瑞下巴往一旁的椅子點了下。
  
  「嗯。」花藜沒有反對的坐在父親指定的位置。
  
  花母看著花信瑞,將發言權交給丈夫,她的出現算是充充場面,等丈夫將事情宣佈完後,她就又要出門和姊妹淘們逛街。
  
  「藜藜,最近妳似乎都玩到很晚,怎麼?交到新朋友了?」花信瑞隨便找了個開頭。
  
  「嗯。」花藜輕應了聲。
  
  她每次出去都會有一大堆新朋友跑來跟她認識,誰是誰、誰叫什麼,她永遠都記不住,不過那一點都不重要,反正她記得泰哥和阿聖就夠了。
  
  「妳年紀不小,是個大人了,爹地不想管妳太多,何況妳也沒出過什麼大亂子,可是妳近來似乎玩得有些過火。」花信瑞平靜道,彷彿只是跟她討論今天天氣好壞。
  
  從前他很放心讓花藜這樣玩,畢竟年輕人嘛!哪個不愛玩?會給他捅樓子的向來是阿豹,可不是藜藜,他相信藜藜玩歸玩,還是懂得拿捏分寸的,但現在情況不同了,該是要藜藜收斂的時候了。
  
  「會嗎?我一直都是這樣玩的,也許爹地忘了吧。」有比較過火嗎?
  
  「怎麼不會?!這段日子妳常常在外頭瘋好幾天,等回到家就是狂睡好幾天也不起來吃飯,醒來後又出門去,若不是知道妳愛玩,爹地真的以為妳在玩命。」花信瑞說著重話,要她好好反剩
  
  玩命是嗎?花藜自嘲一笑,沒有解釋,沒有否認,由著父親去說。
  
  「藜藜,妳這樣子,爹地和媽咪是會擔心的。」花母看了下牆上的鐘,十點前她一定要出門,不然會遲到的。
  
  「對不起,我想我真的是玩過頭了。」不想父母太擔心,她低聲道歉。
  
  玩了一夜,她累得頭腦有些昏沈,等下回房應該可以馬上入睡,不用再借助安眠藥的威力,倒也不錯。
  
  說實話,她怕死了安眠藥的藥味,前幾年每一夜都得靠安眠藥才能入睡,否則絕對睜眼到天亮,長期下來,她整個人蒼白得像鬼。根據泰哥的說法是,風一來就能將她整個人吹走,晚上她若沒化妝出門,鐵定嚇壞一干路人,以為鬼來了。
  
  可現在她找到了不用吞安眠藥的方法,就是每天盡情的玩,將所有精力耗盡,那麼她就不用再怕會睡不著,不用怕獨自一人時會不時想起他,她讓自己忙到沒時間去想他,未嘗不是件好事。
  
  在見了他之後,她變本加厲,玩得更過火了,就怕再回想起他以陌生的眼神看她,怕再回想起與他一同欣賞照片時那種苦澀酸甜交雜的滋味。
  
  如果可以,她情願什麼都不想,所以她拚命的玩,正如同父親所言,簡直是在玩命。
  
  但,誰會在乎?她不在乎,他也不會在乎的,他的眼裡早就沒有她,沒有了。
  
  「妳還懂得反省是好事。」花信瑞見女兒乖巧聽訓,心底很是滿意。
  
  「呵,藜藜一直都是很乖巧的。」花母笑瞇了眼稱讚女兒。
  
  「藜藜,今天爹地要妳收斂是有原因的。」花信瑞步入正題。
  
  花藜不解地望著父親。
  
  「妳還記得爹地最好的『麻吉』陳叔叔嗎?」花信瑞提起他的好兄弟。
  
  「記得。」
  
  「他的長子年紀與妳相當,妳也見過的,還記得吧?」
  
  「嗯。」一道冷意由花藜的腳底竄升,凍得她全身僵硬,無須父親說完,她已知曉父親的目的。
  
  「呵!妳會記得家寶,表示妳對他的印象一定很不錯,果然我和妳陳叔叔的決定沒錯。」花信瑞滿意地撫了撫圓滾滾的腹部。
  
  天賜良緣!早在藜藜和家寶都還是小孩子時,他就覺得他們兩個可以湊成一對兒。他和陳仔是好兄弟,想要親上加親的方法就是讓雙方兒女結婚,這麼一來,很多事都會變得更好辦。
  
  他呢,是說了要做正當的生意人,退出江湖,雖然手下仍有許多小弟,不過有些事還是得讓猶身處江湖的好友幫忙疏通,花陳兩家聯姻可以更為鞏固情感,且有啥要求也都能大方開口,無論他怎麼盤算都覺得這會是筆好買賣,陳仔也是這麼覺得,才會同意讓家寶娶藜藜。
  
  這事他們兩人私下談了多年,遲遲沒讓兩個小輩結婚,是看兩人都還小,且愛玩得很,因此才會先放他們兩個玩幾年,再讓他們定下來。
  
  而今,藜藜也玩夠了,是該讓他們結婚的時候了。
  
  「什麼決定?」儘管心底已知曉答案,花藜依然問出口,她想親耳聽父親說,在未證實前,絕不自己嚇自己。
  
  她的雙手緊緊交握,指關節泛白,說明她有多希望這是場可怕的惡夢,下一秒,她便會清醒過來。
  
  「我和妳媽咪決定把妳嫁給家寶,怎樣?開心吧?妳就要當漂亮的新娘子了。」花信瑞笑咪咪地公佈答案。
  
  森冷的寒氣籠罩花藜全身,她開心不起來。
  
  「我不想嫁他。」她不喜歡陳家寶,一點都不喜歡,會對他印象深刻是因為記得他小時候就特別愛虐待小動物,那個人根本不懂得何為仁慈,小時候就是個小霸王,長大以後的他能好到哪去?
  
  「為什麼?!」花信瑞不敢相信她會不肯嫁給陳家寶,這可是門好到不能再好的親事,她居然說不想嫁?!
  
  「我不喜歡他。」花藜悶道。
  
  花信瑞死命瞪著女兒。「沒人要妳喜歡他,妳只要嫁給他就是了。」她在說什麼天方夜譚?喜歡?!笑死人了,他要的是能確保他利益的姻親,可不是管女兒喜不喜歡,他放縱她太久了,她才敢這麼反對他的決定。
  
  「我不想嫁他。」她固執地再次悶著聲聲明。
  
  「藜藜,妳該仔細想想,爹地和媽咪會這麼決定全是為妳好,妳嫁過去不會吃苦的,難道我們會害妳嗎?」花母說服女兒快些答應,好讓她能早點出門去。
  
  「妳媽咪說得對,家寶都不嫌棄妳在外頭的名聲有多糟,妳還好意思說不喜歡他?!反正從今天起,妳別跟泰哥、阿聖他們那群人鬼混,都要出嫁了,總得留些名聲給人家探聽。」花信瑞不管她接不接受,反正這門親事就這麼說定也結定了,不容她拒絕。
  
  「不!我不愛他,我不嫁他!」花藜大聲反抗,她不要嫁,她不要!
  
  「愛?!妳好意思說?難不成妳要告訴我,妳還愛著衛少商那個臭小子?」花信瑞被她氣得七竅生煙。
  
  本來嘛,假如衛長風對他客氣有禮,他是不介意與他們結為親家,衛家財大勢大正投他所好,只是衛長風太愛狗眼看人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底,還三番兩次以言語羞辱他。他可是個大哥,面子對他而言非常重要,怎容衛長風再三挑釁?
  
  他是動不了衛長風,卻可以反對藜藜和衛少商那小子交往。在藜藜和衛少商分手那麼多年後,他不信藜藜心底還有那個臭小子。
  
  「我沒有。」花藜硬著聲極力否認。
  
  「沒有最好!反正他也不愛妳,妳若還愛他,妳就是傻子。」花信瑞聽她否認,鬆了口氣。
  
  「藜藜,妳爹地說得對,妳該聽妳爹地的話,別再任性了,嫁給家寶對大家都好。」花母好言相勸。
  
  「妳給我記得妳要嫁給家寶就對了,還有,儘管妳陳叔叔說不要緊,不過妳還是給我安分點,不要再玩到三更半夜或徹夜不歸。」花信瑞認為有必要再提醒她一次,免得她忘了。
  
  「我不要。」
  
  「我說了,這事由不得妳說不!我要參加明年的選舉,需要妳陳叔叔的支持,妳說不嫁,我跟人家選什麼?話都放出去了,難不成妳要我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笑話?」為了明年的選舉,花信瑞已開始布樁,他一定要選上,不容出半點差錯。
  
  商人當久了,總得換個花樣來玩玩,等他選上了,看是要變更土地或承包工程,他都可獲得最大利益,怎能不好好計劃、計劃?
  
  「就是呀,藜藜,妳再想想,從小到大,凡是妳要的,爹地和媽咪哪樣不順著妳?妳這回就順我們一次會怎樣?」花母苦口婆心勸著,要她別那麼固執,女孩子長大了終究是要嫁人的,他們幫她挑了家寶這麼個好丈夫,她還有什麼好不滿的?
  
  「是啊,從小到大,凡是我要的,你們都會滿足我,可卻有一樣,你們是從頭反對到尾。」花藜禁受不住心底的悲苦抱怨道。
  
  倘若當年爹地肯讓步,或許今天的她就會變得截然不同。
  
  花信瑞和妻子臉色各異,不自在的哼了聲,裝作沒聽到也聽不懂她說的,不予以回應。
  
  今日的話題在於藜藜與陳家寶的婚事,其餘閒雜人等不列入討論。
  
  「藜藜,選舉是需要花很多錢的,也需要有廣大的人脈在背後支持,妳不會想要爹地落選吧?要是我落選了,妳說,我還拿什麼臉出去見人?不被道上的兄弟及其他看不起我的人笑掉大牙才怪!」花信瑞將話題再帶回重要的選舉上,改採取低姿態,要她想想他的立常
  
  「藜藜,妳真希望讓妳爹地失望?」花母定定看著她。
  
  「你們都早已決定好了,我的反對你們聽得進嗎?」花藜覺得好可悲,連結婚對象都不能自己決定,父母早就幫她挑選好了,不管她喜不喜歡,她都得嫁!
  
  這是怎樣荒謬又可笑的人生?
  
  大聲抗爭?沒用的,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父母對她的關懷永遠不及他們眼前的利益,為了利益,她大可被犧牲掉。
  
  外人常羨慕她爹地、媽媽很疼愛她,呵!真是疼愛嗎?到了關鍵時刻,她是可以買賣的。而今,她已被父母私自決定賣給陳家了,正如他們所言,她的喜好不是他們所關注的,他們關注的是她的婚姻能為家裡帶來多大的利益,這是她在這個家最重要的價值,也是最後的價值。
  
  踩著被徹底打敗的步伐,她失魂落魄的像抹幽魂走回房。
  
  花信瑞與妻子見目的達成,兩人相視咧嘴一笑。
  
  要讓藜藜同意他們的決定實在是太簡單了,壓根兒不需花費多少氣力說服。
  
  瞧!藜藜已經同意嫁給家寶。
  
  選舉時有陳仔在背後支持,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就等著高票當選,接受鄉親父老的恭賀,嘿!嘿!他還等著看死對頭臉色發綠地承認失敗的畫面,哈!哈!哈!
  
  ***
  
  江如幽覺得她幸福得好不真實,每天進出辦公室都飄飄然魂不守舍,徹底是個沈醉在愛河的小女人。
  
  最近衛少商不知是開了竅還是被點醒了,和她約會的次數變得更為頻繁,而且她還發現他的注意力開始會放在她身上;當她講話時,他會聽她說,在她講了不是很好笑的笑話時,他也會很捧場的揚起唇角。
  
  一切變得如此美好,雖然她不清楚是什麼改變了他,但她喜歡這個改變。
  
  今天,衛少商帶她回家,她開心的坐在衛少商身邊,跟他的家人閒話家常,他們每個人對她的喜愛顯而易見,日後她絕對不用擔心嫁進衛家後會和大家處不好。
  
  活潑的衛少陽串著場,活絡氣氛。
  
  「我覺得我們家太過陽剛,是需要溫柔的女性來和緩家裡的氣氛了。」少陽賊賊的提出建議,將二哥和江如幽湊在一塊兒。
  
  「少陽這話說得對!都是群臭男生,害我連個說知心話的對象都沒有。」衛母舉雙手贊成少陽的提議。
  
  呵!少陽就是如此貼心,無須暗示,便知道父母心底在想些什麼。
  
  「少商,你的年紀也到了,是該定下來的時候了。」衛長風也樂見其成。
  
  少商多年前發生的那場車禍可說是因禍得福,雖然受了很嚴重的內外傷,不過也因此丟失了記憶,忘了花藜,一切重新來過,選擇了令家人都滿意的江如幽,讓他再高興不過。
  
  「沒錯!二哥,我等著喝你們的喜酒等了好久,你打算何時給個二嫂呀?」少陽一臉嘴饞樣。
  
  江如幽雙頰暈紅,害羞地說不出話來,她的眼眸瞅向衛少商,同樣希望他能給個明確的答案。她渴望成為他的妻子,渴望好久了。
  
  面對眾人期盼的眼神,衛少商笑了笑,順應民意,給了個大家都滿意的答案──「也是時候了。」
  
  之前他是心性不定才會一時迷惑,差點就做出對不起江如幽的事,後來他冷靜下來,知道什麼事是該做的、什麼事是不該做的,硬是逼自己遺忘對花藜產生的異樣情愫。
  
  他們一點都不合適,更重要的是父母不會喜歡她,既然如此,他何苦增添家人的麻煩?所以忘卻對她的感情,將全副注意力放在江如幽身上,才是他應該做的。
  
  人生不就是這麼回事,永遠都不可能事事盡如人意,他只要努力做到讓每個人都滿意就是了,至於他的感受,並不是很重要。
  
  「太好了!那我可以找人幫忙看日子了。」衛母聞言開心地盤算起要怎麼辦這場婚禮,該邀請的親朋好友可是一個都不能遺漏。
  
  「這是咱們衛家頭一回娶媳婦,馬虎不得。」衛長風打定主意要辦個風風光光的婚禮祝福這對新人。
  
  「二哥,還有二嫂,我恭喜你們!」一直在推波助瀾的衛少陽見目的達成,朝江如幽眨眨眼,要她別忘了他這個大功臣。
  
  有了衛少商的首肯,江如幽開心地淚水都要流下來了。
  
  等了好久,總算讓她等到這一天,她就要嫁給他了,雖然他的求婚不夠浪漫、不夠詩情畫意,但她不介意,只要能嫁給她心愛的衛少商,她什麼都不在意。
  
  衛少陽的眨眼,沒教她遺漏,他那聲二嫂更是叫到她心坎裡,恍若是世界最美好的字句,讓她激動得無法言語。
  
  少陽的協助自是讓她擱放在心底,倘若有天少陽需要她的幫助,她鐵定二話不說伸出援手。
  
  與他人的興奮之情相較,衛少商要顯得冷靜太多,並沒有特別高興;不知為何,看他們笑得那麼開心,他的心底竟湧現一股濃濃的悲哀。
  
  娶江如幽為妻早在他的計劃之中,為何在事情敲定後卻無法發自內心喜悅?她是個好女人,沒有讓人無法忍受的缺點,為何他對她產生不了類似對花藜的情感?
  
  「我們來開瓶香檳慶祝。」衛少陽馬上開了瓶法國進口的粉紅香檳,依序倒入一隻隻高腳杯,一家人舉杯慶賀。
  
  「可惜大哥人不在國內,不然他一定也會很高興。」衛少陽恨不得大哥也在現場與他們一同慶賀。
  
  他會這麼幫著江如幽,並非江如幽開口要求,而是因為花豹與花藜的出現教他不得不謹慎小心,萬一讓二哥記起曾與花藜有過的愛戀那就糟了,所以他想盡辦法要二哥和江如幽盡快結婚。
  
  等他們結婚後,就算二哥真的想起過往,基於強烈的責任感,二哥是不可能拋下江如幽的。
  
  他不喜歡花藜,非常的不喜歡!從前二哥和她交往時,就惹得父母不快,常見父親嚴厲訓著二哥,可二哥仍固執地不肯離開花藜。
  
  而且真正教他無法接受的是,當他接獲通知趕到醫院時,便見二哥渾身是血地躺在病床上,緊急被推人手術房動手術。
  
  二哥會被酒醉的駕駛撞上全是花藜所害,如果不是為了趕到火車站和花藜會合私奔,二哥根本就不會生死未卜,因此他對花藜的厭惡在那一刻飛騰高昇,再也無法喜歡她。
  
  即使事隔多年,他仍無法輕易說原諒。
  
  衛少陽的個性就是如此,平時他笑嘻嘻的,像個無憂無慮、喜愛耍 寶的陽光男孩,但是一旦有人傷害到他的家人,不論對方是誰,他都不會原諒。
  
  「對,等會兒我得打電話給少澤,與他分享我們家中的大喜事。」衛母要自己千萬別把這麼重要的事給漏掉。
  
  若是從前,他們擔心的會是依然單身的少澤,不過自從少商出了車禍後,他們夫妻倆皆將重心放在少商身上。如果少商能早點娶妻生子,會教他們比較放心,至少這樣就不用怕會再出什麼亂子。
  
  她實在是被那場車禍嚇壞了,不願再回想起少商奄奄一息,躺在加護病房裡呼喊花藜名字的畫面。
  
  「哈!哈!少澤一定會為少商的決定感到開心的。」衛長風笑著啜飲粉紅香檳。
  
  衛少商維持著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接受家人真誠的祝福。
  
  江如幽悄悄握住了他的手,吸引他的注意,並且在衛少商望向她時,報以最為溫柔甜美的一笑。
  
  衛少商同樣回以一笑,但卻不知怎地,竟將她的笑容看成了花藜的笑靨?!
  
  用力眨了眨眼,江如幽的笑容終於正常回復在他眼前,教他鬆了口氣。
  
  衛長風留意到他們兩人無聲的交流,滿意的呵呵直笑;衛母也發現了,掩嘴輕笑,不出聲打破他們的眼波交流。
  
  衛少陽垂著眼眸、喝著香檳,對這一幕沒多大的反應,反而若有所思的凝視著幽暗的窗外。
  
  不管這次的做法是對或錯,他都不會後悔,也不會有罪惡感!
  
  當衛少商抬起頭來時,正好看見少陽若有所思的表情。
  
  是什麼事讓少陽感到困擾?不然少陽怎麼會出現這樣的表情?剛剛他不是還很開心嗎?
  
  或許他該找個時間問問少陽,搞不好少陽正遭遇極大的難題,說出來,他可以幫忙想法子解決的,總好過獨自一人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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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7 00:08:24
  第六章
  
  花藜茫茫然瞪著窗外車水馬龍的街景,幽暗的月夜,幽暗的心情。
  
  唱歌?跳舞?快快樂樂開「轟趴」?都不了,她已沒了氣力打電話給朋友,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坐在窗台,瞪著窗外街景。
  
  偶爾耳邊可以聽見外頭路人快樂的笑聲、談話聲,為什麼他們那麼開心?為何她就是笑不出來?
  
  冰涼的玻璃沁著她的額,透進神經末梢。
  
  冷冰冰的,不會教人難受,卻也不會教人感到舒服,但是舒不舒服、難不難受對她而言,已經沒有多大意義。
  
  這些年來,她活著就像行屍走肉,沒有真正死去,也不像真正活著,日復一日、夜復一夜,不開心就花錢買開心,沒朋友就花錢買朋友,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不是嗎?
  
  本以為她的日子就這麼無意義過下去,直至死去,結果父親卻要她嫁人,這是她不曾想過的問題。
  
  嫁人?嫁給陳家寶?她記不起陳家寶的臉孔,可不用想也知道陳家寶不是她想要嫁的人。
  
  曾經她也和普通女孩一樣渴望婚姻,渴望為心愛的人穿上美麗的嫁紗,牽著對方的手一起步上紅毯。
  
  事實證明,是她傻、是她笨、是她蠢,她壓根兒未觸及到幸福的邊緣,能怨誰?
  
  花藜紅著眼眶,轉頭瞪著飯店房間內部的陳設,想像著假如此刻衛少商笑著走進來,不知該有多好?
  
  她會怎麼做?瞪他?打他?踢他?抱他?吻他?抑或是痛痛快快哭一場?
  
  用力吸了吸鼻子,花藜死命瞪著緊閉的門扉,期望它會打開,走進她心之懸系的人。
  
  放下了嗎?不!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將他從心底放下過,無論如何她都無法將他的身影給抹殺掉。
  
  「我想你,好想、好想……」雙臂用力緊緊擁抱著自己,泣訴思念。
  
  「我就要嫁人了,你知不知道?」又,他會在乎嗎?她很怕他一點都不在乎。
  
  他的情感已是她無法掌握的,加上他的身邊有了另一個她,她能怎麼辦?
  
  花藜茫然失挫,心底早就沒了主意,淚眼迷濛間,好似看見衛少商噙著溫柔的微笑走了進來──「藜藜,Myprincess……」他帶著她所熟悉的笑容,朝她探出手。
  
  花藜那顆冰冷的心被他溫柔的情話所熨燙,當她不開心的時候,他總會這麼對她笑,輕輕的將她摟進懷裡,說她是他的公主,他唯一的愛。
  
  她笑中帶淚,伸出手,等著他將她摟進懷裡,告訴她,不要怕,只要有他在,天塌下來,他都會幫她頂著。
  
  可伸出的手並沒有被接住,在空中虛弱晃蕩,期待的那個人根本就沒出現,全都是出自於幻想。
  
  她心酸一笑,眼角滾落出一顆晶瑩心傷的淚水。
  
  她不想嫁給陳家寶!她真的不願嫁他,但父母不容許她反對,非要她嫁不可!
  
  她的命運從頭到尾都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她就像個傀儡由著父親操控。父親認為這些年放縱她放縱夠了,該是收繩加以掌控的時候,她的反對全被當作無效,唯有照著父母的計劃去做,父母才會滿意。
  
  父母親滿意了,她卻得飽受痛苦,這樣是對是錯?
  
  「呵!」她無意義的笑出聲,以手背用力抹去滾落香腮的淚水,用力吸著氣。
  
  如果往樂觀的方面去想,人生不正是如此?她總是要嫁人,嫁給陳家寶和嫁給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不都一樣?他們在她眼底是沒有差別的,既然如此,何不就心甘情願的嫁了?假如幸運的話,她可以和陳家寶過著「相敬如冰」的夫妻生活,互不干涉,有何不好?
  
  只要她肯往好的方面去想,事情其實並沒有那麼糟,可她偏偏就是說服不了自己那麼做,她的心仍抱持著小小的期待,期待衛少商會回頭來找她,告訴她,他們重新開始,那麼曾經受過的苦痛就都值得了!她等啊等、盼啊盼,就是等不到他。
  
  他真的不要她了?真的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她?
  
  為何會這樣?他們在一起時,他明明是那樣開心,為何說變就變?難道他的快樂是裝出來的?
  
  不!她不願相信,不願!
  
  手機鈴聲打破她悲傷的啜泣,花藜拿起手機,猶豫著接或不接。手機整整關機三天,直到剛剛才開機,泰哥就打來了,她可以裝作沒聽見,但對方是泰哥,一直都對她很好的泰哥,她沒辦法聽而不聞,便接了。
  
  「喂。」試著以最輕鬆的口吻接聽,不讓對方聽出異樣。
  
  「藜藜,妳現在人在哪?」
  
  「我跟朋友在一起玩呀!」她的聲音因哭太久而變得有些啞,心底希冀泰哥不會察覺。
  
  「跟阿聖那幫人?」泰哥的語氣平靜得很,似乎沒發現哪裡不對勁。
  
  「對,不!不是阿聖,是新認識的朋友。」她下意識回答是阿聖,隨即想到泰哥和阿聖的交情很好,阿聖崇拜泰哥崇拜得要死,無論大小事一定跟泰哥報告,只要泰哥問了阿聖,她就會露出馬腳,是以馬上否認。
  
  「在玩什麼?」
  
  「沒有呀,就跳跳舞、唱唱歌之類的,沒啥特別。」她平日就都是和一大群人唱歌跳舞,泰哥應當不會懷疑才是。
  
  「為什麼會沒聽到音樂聲?妳那邊似乎安靜過頭了。」泰哥雲淡風輕指出最可疑之處。
  
  「我……我到了外頭接電話,裡面太吵了,我怕會聽不見。」她清了清喉嚨繼續掰。
  
  「怎麼沒找阿聖一塊兒出來玩?妳平時不是都會找他?」
  
  「呵,我偶爾也會想跟別的朋友一起玩嘛!」她輕快一笑,撥了下垂落臉頰、遭淚水浸濕的髮絲。
  
  「妳的手機為何要關機三天?」泰哥像法官般繼續追問。
  
  「我忘了開了。」這話她答得好心虛,心虛到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泰哥長歎了口氣,不再配合她的謊言。「藜藜,告訴我,妳現在人到底在哪?」這三天他找她找得快瘋了,由花豹那裡得知花信瑞要將她嫁給陳家寶,深怕無法接受的她會做出傻事,所以他拚命的找她,還命阿聖到各個她會去的場合找。
  
  連絡了許多朋友,都沒人有她的下落,在手機又不通的情況下,他真的很擔心,擔心到無法安睡。好不容易今天終於找到她了,第一時間得知她平安無事,懸在心口的大石總算放下。
  
  「……飯店,我在一家飯店。」花藜明白再也瞞不下去,雙眸流淌著淚水,以沙啞的聲音哽咽回答。
  
  「哪家飯店?我過去陪妳。」泰哥馬上拿起車鑰匙,趕著去陪她。
  
  「不要,泰哥,你別來,我沒事的,真的,我沒事。」在電話這一頭的人兒搖首拒絕,她怕泰哥出現會讓她徹底崩潰,再也無法偽裝她是開心、快樂的。
  
  「我知道妳沒事,我只是想陪陪妳,好嗎?」泰哥無法丟下她一人在飯店,已經整整三天了,沒親眼看見她安然無恙之前,他是不可能任由她這麼下去。
  
  「泰哥,你忘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呢!我真的沒事,我只是突然想一個人靜一靜。」泰哥是最瞭解她的人,所有的苦、所有的痛,他一一看在眼裡,在他面前她總是最脆弱、最無偽裝的,她不想再增添泰哥的麻煩了,真的不想。
  
  「告訴我,這三天妳在做什麼?」
  
  「……沒有,什麼都沒做。」不管做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致,沮喪得很。
  
  「有吃飯嗎?」
  
  「……忘了。」她的肚子未曾感到飢餓,也就沒下樓用餐,這個房門,自她踏入後,就不曾再踏出過。
  
  電話那頭的泰哥,眉頭已糾結得緊到不能再緊。「有睡覺嗎?」一碰上她無法處理的感情時,她就無法照顧自己的身體。
  
  不!應當說一碰上和衛少商有關的事,她整個人就像失了魂,日與夜對她而言根本就沒有意義,他已經看過太多回,從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以後也會是這樣。
  
  何時她才能真正走出感情的陰影?
  
  「……」這個時候,她哪還睡得著?除非是吞安眠藥,才可能有辦法讓自己好好睡上一覺。
  
  是了,她的藥,這回出來得匆忙,她根本就忘了帶安眠藥出來,難怪她無法睡,晚點兒得出去買藥回來才行。
  
  「告訴我,妳現在人在哪一家飯店。」他要馬上見到她!再任她這麼下去,下次見面豈不是一堆白骨?!
  
  「薔薇……」花藜低語。
  
  從家裡跑出來,她開著車在街上茫然瞎逛時,眼睛瞄見薔薇飯店,想也不想就衝動地進來登記住宿。
  
  為什麼會這麼衝動?為什麼會想住薔薇飯店?原因再簡單不過,她就是想在有他的地方,縱然見不到他,可住在這裡至少可以讓她假想,她正安適的躲在他的羽翼下接受他的保護。
  
  很可笑的理由,卻是真感情。
  
  「OK,我馬上過去,妳別離開,好嗎?」泰哥上了車,邊和她講電話,邊開車,想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到她身邊。
  
  「嗯。」她全身軟趴趴的,就算想走也走不了。「泰哥,是不是我愛得太多?是不是我愛得太傻?不然為何事實早已擺在我眼前,我怎麼還是不肯面對?」她低泣問道,求他能給個答案。
  
  這麼多年過去,她真的不曉得她哪裡做錯了,她將所有的愛都獻給了衛少商,他為何要棄之如敝屣?她的愛真有那麼不堪、那麼可笑?
  
  「藜藜,並非妳的愛太多,也並非妳太傻,妳只是愛錯了人,他不值得妳如此癡心對待,妳懂嗎?」泰哥說著跟她說過無數次的道理,怎奈她總是聽不進去。
  
  「我不管值不值得,我只要他愛我!」她嘶喊,熱燙的淚水汩汩流出。她的淚如此溫熱,他的心卻如此冰冷,她的淚有沒有可能能融化他的心?會有那麼一天嗎?
  
  「我明白。」
  
  「他為何不愛我?他為何不愛我?」問了千百遍,始終得不到答案。
  
  「藜藜,妳冷靜點。」發現她的情緒起伏過大,泰哥怕出事,忙要她冷靜下來。
  
  「冷靜?呵!泰哥,我冷靜好久、好久了,久到我真的以為我不在意他的離去,事實上,我該死的在意!假如他不愛我,至少也要說句話讓我死心,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以非常冷漠的眼神覷了我一眼,連句交代都沒有……他曉不曉得,我一直在火車站等他,連離開半步都不敢,足足等了他三天啊!」
  
  那三天是她這輩子最難捱過的三天,本來是帶著興奮喜悅的心情等他,幻想著他們兩人共同生活的美好未來,幻想她嫁給他的情景,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直到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他始終都沒出現,她漸漸感到心慌。
  
  想打電話到他家去詢問,又怕會漏了口風,只好不斷的告訴自己,下一秒他就會跑得氣喘吁吁的出現並向她道歉,可是無止盡的下一秒卻沒為她帶來衛少商,只有帶來站務人員關心的詢問以及同情的目光。
  
  好不容易,她鼓起勇氣打電話到他家去詢問,卻是他的弟弟以不屑的冷漠口吻告訴她,少商不會赴約了,他討厭她!永遠都不想再見到她!
  
  衛少陽的話宛如利刃狠狠刺向她的心,再拔出,又刺入,如此重複多次,將她傷得鮮血淋漓。在她要求與少商通話時,衛少陽再對她刺出一刀,他說少商連話都不願與她談。
  
  後來衛少陽又說了什麼難聽的話,她全都聽不到了,美麗的幻夢在那一刻遭受無情擊毀。
  
  整整等了三天,滿懷期待的三天,所得到的卻是他再也不會出現的結果,要她情何以堪?
  
  最後找到火車站的人是泰哥,是他將恍了神的她帶回家,聽她痛徹心肺的嚎啕大哭,那時要不是有泰哥陪伴在身邊,她根本熬不過來。
  
  在泰哥面前,她是沒有秘密的,不管她發生了什麼事,或她心情不好,泰哥總是知道,也總是陪伴在她身邊,是以沒有什麼話她不敢對泰哥訴說,她知道泰哥會聆聽,他不會笑她,也不會罵她,他一向都是最好的聆聽者。
  
  「我知道這些年妳不好過,也很努力,我一直都知道。」秦哥以溫和的語氣試圖撫平她的傷痛。
  
  「沒有答案,我的心就無法真正放下。」嘶吼過後,她累了,全身軟綿綿使不上力。
  
  「妳想再找他問個清楚?」
  
  「我……當我面對他時,我問不出口,那太難堪……」她當然想問,只是看著他,她問不出口。要她親自將傷口撕開,再一次接受利刃刨割,那感覺太痛、太痛,痛到她提不起勇氣。
  
  「我明白。」
  
  「我好沒用,真的好沒用。」她將臉埋進雙膝之間,哀泣。
  
  她瞧不起只會傷心落淚的自己,她應該要笑,大聲的笑、用力的笑、開懷的笑、努力的笑。
  
  笑!笑,笑……此刻的她壓根兒就笑不出來,再也笑不出來了。
  
  「不會,妳別這麼說自己。」泰哥一派溫和的安慰她,不讓她的情緒繼續往谷底下跌。
  
  花藜拚命搖頭,攔不住的淚水似洪流肆虐奔放,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聲音啞了,喉頭緊了,原本深埋的悲苦卻似好不容易重見天日的囚犯,一個個接二連三冒出,教她再也無法埋起藏住,任由它們大剌剌展現。
  
  為何她的人生如此失敗?為何她學不會灑脫?為何?為何?千萬個為何不斷的問著。
  
  ***
  
  薔薇飯店內部人員發現八○一號房的房客情況不太對勁,該名房客自從住進八○一號房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連飯店內的清潔人員要進入打掃,都讓房客掛在房門外「禁止打擾」的牌子所打退。
  
  整整三天沒出來走動,也沒叫過客房服務,打內線做友善的詢問,響了大半天對方並未接起,再重打一次,卻發現對方已經將話筒拿起,教人不禁擔心她是否在裡頭出了事?
  
  所以內部人員連忙通知經理,經理發現事態嚴重,經查詢後,確認是一名女性房客,且是被薔薇飯店內部列為需特別留意的黑名單客戶,這更教人心感不安!於是經理找了一名女性員工及一名男性員工陪他一道前往瞭解情況。
  
  此時衛少商正好來到飯店巡視,發現有狀況發生,二話不說陪同經理到八○一號房看個究竟。
  
  一群人行色匆匆搭著電梯來到八○一號房,經理先是禮貌的按了門鈴,等候對方回應,可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聲音,大夥兒面面相覷,更加確定情況不對勁。
  
  經理朝女性員工使了個眼色,女性員工意會,上前輕敲八○一號房門。
  
  「花小姐,請妳開門好嗎?」在來之前,他們已確定住在八○一號房的房客並未出門。
  
  「花?」衛少商耳尖的聽見員工對房客的稱呼。
  
  在台灣姓花的人應是不多,而且就他所見過的也只有兩個,一位是花豹,一位是花藜,女性員工口中的花小姐不會正好是花藜吧?
  
  「是的,房客姓花。」經理發現衛少商神色不對,忙站到衛少商身邊回答。
  
  「她叫什麼?」不要是她,千萬別是她。
  
  「她的名字挺特別的,叫花藜。」經理立刻報告。
  
  「該死!」衛少商低咒了聲,見房內的花藜久久未應門,心急如焚的他乾脆直接拿過經理手中的備份鑰匙,自行開門進入。
  
  素來溫文儒雅、予人良好印象的衛少商竟然會說粗話?!教員工們瞪大了眼,無法置信。
  
  衛少商管不了員工們對他爆粗口有何感想,只想快點進去確定她安然無恙。
  
  門一打開,便見軟坐在窗台上的那道纖纖細影,在這麼寒冷的天氣裡,她居然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連身洋裝,而且連氣窗也沒關,任由冰冷的寒風吹進房內,溫度低到大約只有十度左右。
  
  他們一群人闖入,渾身發軟的花藜緩緩轉頭回望,見到衛少商出現,灰黯的眼眸立刻綻放光彩。
  
  「少商……」相逢猶恐是夢中,她不敢大聲喚他,怕他會在下一瞬間消失無蹤。
  
  她的眼底唯有他,其餘的人全入不了她的眼,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可憐同情她,所以讓衛少商來找她了?
  
  她開心地癡癡笑著,喜悅的淚水紛紛滾落,宛如一顆顆晶燦無瑕的水晶。
  
  「妳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樣?」衛少商渾身一震,責備的語氣脫口而出。
  
  今日的花藜彷彿是易碎的玻璃娃娃,隨便一陣風吹來就會將她給吹得魂飛魄散,臉色白得近乎透明。
  
  花藜的腦袋昏沉沉的,不明白他在氣什麼?不過他能出現,她已經好開心、好開心,上天畢竟沒有遺棄她,將衛少商還給了她。
  
  「我等你好久、好久了。」她小小聲抱怨著,以從前向他撒嬌的口吻。
  
  等他?衛少商一愣,心想她大概是冷糊塗了,不瞭解自己在說什麼,他也就沒太在意。
  
  寒冷的空氣沁入,衛少商再次留意到她單薄的衣著,想都沒多想,直接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以免她凍著。
  
  「少商,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他脫外套給她穿的舉動溫暖了她,透過他的外套感受他的體溫氣息,令她覺得好安心。
  
  頓時她笑得好迷人,好迷人。
  
  「妳發燒了!妳的身體燙得嚇人!何經理,馬上備車,她需要送醫院。」衛少商在幫她披外套時,撫到她裸露在外的手臂,掌下察覺到她的高熱,忙命著經理準備送她上醫院。
  
  「是。」經理立刻打電話連絡派車。
  
  「醫院?我沒生病啊!」
  
  「不!妳病了,妳正發著燒,得立刻看醫生才行。」不知道她病了幾天,衛少商擔心會轉成肺炎。
  
  「不!我不走,我要留在你身邊。」花藜緊抓著他的手臂,不願離去。他是老天爺好不容易還給她的,假如她到了醫院,他又變回那個陌生的衛少商怎麼辦?
  
  「花小姐,請妳冷靜點,沒事的,等看了醫生吃過藥,妳就會沒事的。」衛少商好言相勸,她對他過度的依賴教他訝異。
  
  加上今天,他們只不過才見過三次面,她對他的依賴未免過度了?他不是傻子,自然有察覺到她對他除了依賴之外,還有深深的依戀。
  
  這真的很奇怪,照理說她不缺男友,為何獨獨要纏著他不放?
  
  「花小姐?少商,你為什麼要叫我花小姐?」她一臉受傷的瞪著他。
  
  不對!不對!他不該叫她花小姐,他的語氣怎麼會又變得如此陌生?莫非是老天爺一時捉弄,還給她的是那個不愛她的陌生衛少商?
  
  「我不叫妳花小姐要叫妳什麼?」衛少商淡淡一笑,覺得她的問題挺有趣的。
  
  「你都叫我藜藜的……」他三番兩次都稱她為花小姐,不覺得太生疏了嗎?
  
  「不可能。」衛少商一口否決。他們又不熟,他怎麼可能那樣親密喚她?她鐵定是病糊塗了,才會開始胡言亂語。
  
  「你還說我是你的公主……」藜藜,Myprincess。這句話,她這輩子永遠都忘不了。
  
  「那更不可能,我想妳是弄錯人了。」衛少商笑不出來了,反倒認定她太輕佻。
  
  他們不是戀人,他怎麼可能會說她是他的公主?況且,這句話他連對江如幽都沒說過,怎麼可能會對她說?
  
  「不!我沒有弄錯人,為何你不肯承認?你真有這麼討厭我?厭惡到非得否定過去的一切不可?」她好傷心!他怎麼能這樣說?那話明明是他說過的,他怎能不承認?就算厭惡她到了極點,但有必要這樣撇清嗎?
  
  「我不曉得妳在說些什麼。」她過度親密的話語令衛少商不悅,他起身離開她,以免跟她有過多的牽連。
  
  「少商?!」他離開了,跟著,她失去了熱源,她驚駭的看著再次一無所有的雙手。
  
  泰哥在這個時候剛好趕到,他神色匆匆地跑進八○一號房,意外看見衛少商在常
  
  他朝衛少商微微頷首,衛少商也輕點下了頭和他打招呼,可衛少商那冷漠的表情卻教泰哥心生不安。
  
  「藜藜,妳沒事吧?」泰哥來到頓失依靠的花藜身畔。
  
  「泰哥……」
  
  「原來你們認識,那正好,這位先生,花小姐病了,需要馬上送進醫院治療。」衛少商以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
  
  泰哥眉頭一皺。「這位先生?!衛少商,你該死的在說什麼鬼話!」雖然他們過去的交情不怎麼樣,可衛少商不曾稱呼他為「這位先生」過。
  
  衛少商是撞了鬼嗎?假裝不認識他,會讓衛少商變得比較高貴嗎?真是見鬼了。
  
  衛少商的眉頭皺得比泰哥更緊。怎麼這個男人好像與他很熟?他可沒半點印象,依他看來說鬼話的應該是剛出現的這個人,明明就不認識,還跟他裝熟。
  
  打從他遇見花藜後,接二連三碰見的人都莫名其妙,全都一副和他很熟的模樣,簡直是將他當傻子耍。
  
  「這位先生,不知是您要送花小姐上醫院,還是由敝飯店的人員送花小姐?」儘管一肚子火無處可發,衛少商仍繃緊著臉,有禮請教。
  
  「不必你多事了,我會送藜藜到醫院。」泰哥冷著臉拒絕,然後扶起花藜。「藜藜,我們走吧。」
  
  「不!我不走!」花藜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用力甩開了泰哥,跑到衛少商面前抓住他襯衫前襟。
  
  「喂!妳做什麼?!」飯店經理以為她要傷害衛少商,嚇壞了。
  
  「我才想問你要做什麼。」泰哥瞪著飯店經理,要對方最好別輕舉妄動,否則他不介意和飯店經理打上一架。
  
  衛少商朝飯店經理使了個眼色,要飯店經理別衝動,他不會有事的。
  
  「少商,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不管他的態度怎麼冷漠,花藜猶抱持著最後一線希望。
  
  其實衛少商不是故意待她冷漠無情,或許他有苦衷,等她將話說完,他就會抱住她,跟她道歉,說他不會將她讓給別人。
  
  對!一定會這樣,她相信他,相信他們的愛情不曾變質。
  
  衛少商看著渾身顫抖、臉色發白的人兒,給她時間說。
  
  「少商,我爹地要我嫁人了。」她深吸口氣,將她的煩惱告知,期望他會一如從前,站出來為她排解憂慮。除了他以外,她本來就沒有嫁給其他人的打算,他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嗎?
  
  「那很好呀,花小姐,恭喜妳。」衛少商笑著恭賀她。
  
  極為簡短的祝賀,卻具有將花藜狠狠打入地獄的效果,花藜結結實實愣住了,她無法相信衛少商會這樣恭喜她。
  
  她整個人惶惶然,心碎又心傷。
  
  在第一時間裡,她甚至沒有哭的衝動,只能瞠目結舌瞪著衛少商看,久久不語。
  
  泰哥由後上前撐住她軟倒的瘦小身軀,溫柔的支持讓花藜回過神看他。
  
  「泰哥,衛少商他剛剛該死的跟我說恭喜呢!」她突然笑了出來。
  
  她的王子,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居然在得知她要嫁給別的男人時,跟她道恭喜?!
  
  好可笑啊!本以為他得知後事情會有所轉變,結果反而變得更糟!沒告訴他之前,至少她可以保留小小的期盼;告訴他之後,連最卑微的期望都遭受無情摧毀。
  
  這不是她要的結果,卻是她不得不接受的結果……
  
  好好笑啊!從頭到尾,她就像個丑角一樣在他跟前打轉耍 寶,她還自以為真是他心底的公主呢!真是可笑!
  
  「藜藜……」泰哥明白她心底的苦與痛。她痛,他也痛;她苦,他亦苦。
  
  「呵!呵!」花藜搖頭輕笑,一聲聲悲涼無限。
  
  她的笑聲猛地揪扯著衛少商的心,痛得他無法呼吸。
  
  「結束了,都結束了。」終於可以叫自己徹底死心,不要再想望,不要再期待,一切都是空等。
  
  衛少商不願見她這麼沮喪,可是結婚明明是件好事,難道他恭喜錯了?
  
  「還給你,這原本就不該屬於我。」花藜自頸間取下一條精緻的古董寶石項鏈,交還給衛少商。
  
  這條項鏈是當年衛少商送給她的,在私奔的前夕親手為她戴上,且再三耳提面命要她好好保存。一直以來,他沒開口跟她要,她也不願還,她以為項鏈一日戴在她身上,他的心就是屬於她的。
  
  這條項鏈自戴上後,就再也不離身,她怕取下後,她的身影也會自他的心版上消失,可是現在她明瞭了,不管她有沒有將項鏈取下,她的身影始終不曾刻畫在他的心版上,再堅持又有什麼用?不如還他吧!
  
  衛少商無言接過她遞上價值不菲的古董寶石項鏈,望著掌心中的項鏈,除了陌生還是陌生。
  
  這是他送她的?這麼貴重的東西,他相信她不可能說謊騙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的心並不如表面上的平靜,而是徹底慌亂了。
  
  美麗精緻的古董項鏈衝擊著他,原先不以為意的婚訊,此刻也像海嘯一樣將他的冷靜擊垮。
  
  他像個無助的孩童面對著一波波的衝擊,一顆心揪得他喘不過氣來。
  
  泰哥無言地抱起花藜離開這個傷心之地,遠離負心人。
  
  倚在泰哥懷中,攔不住的淚水再次落下,花藜哭得痛徹心肺、肝腸寸斷!離衛少商愈遠,她的心就愈痛,發自內心的痛楚在嬌小的身軀內發出怒吼、崩解。
  
  那很好呀,花小姐,恭喜妳。
  
  無情話語是詛咒,一遍遍不斷在她耳邊重複,徘徊不去,教她徹底崩潰。
  
  每一滴淚都是一座烈焰煉獄,每一滴淚都是無限淒涼,每一滴淚都教她痛不欲生。
  
  愛情自此枯萎、凋零。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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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7 00:08:51
  第七章
  
  衛少商望著靜躺在手心、鑲有海水藍寶石的古董項鏈;這條項鏈打造得十分精緻優雅,曾經停駐在花藜心口,更重要的是,這是他送給她的。
  
  望著項鏈,他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送她項鏈的記憶。
  
  不必她說,他也可以察覺出這條項鏈對她意義重大,對他應當也是如此,如果兩人不是交往已經很親密的男女朋友,是不可能會送出如此貴重的珠寶項鏈。
  
  無奈不論他怎麼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顯然她極有可能屬於他喪失的記憶。
  
  一個人靜下來思考時,許多不合理的說詞一一浮上檯面。花藜、花豹以及來接花藜的那個男人,他們的態度在在顯示與他相識,他們的話揭穿了少陽的謊言,唯一教他想不透的是,少陽為何要騙他?
  
  他同時憶起,在他決定和江如幽訂婚的那一晚,在大家快樂慶祝時,少陽後來的表情很怪異。當時他還以為可能有事困擾著少陽,一直想找機會問卻沒有問,如今他猜想,困擾少陽的會不會是他與花藜的過去?
  
  「二哥,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發呆?」衛少陽哼著歌進家門,就見二哥站在面對花園的落地窗前發呆,他好奇的走過去詢問。
  
  「沒什麼。」衛少商看著少陽,心裡想著,究竟少陽還說了多少謊言是他所不知的?
  
  「咦?二哥,你在哪裡找到這條項鏈的?」衛少陽眼尖的看見他手中的項鏈,驚呼。
  
  衛少商不動聲色道:「在一個很隱密的地方,不小心讓我給找著了,怎了?」少陽的語氣分明說明了他也認得這條項鏈。
  
  「你出了那場大車禍後,我們就以為項鏈不見了,家裡遍尋不著,原來它被你給塞到隱密的地方,現在找出來正好。 哈!來得好不如來得巧。」衛少陽得意一笑。
  
  「怎麼說來得好不如來得巧?」衛少商若有所思的套著他的話。
  
  果然這條項鏈曾經屬於他,而他又將項鏈轉送給花藜,說謊的人自始至終都不是花藜,而是他信任至極的少陽!
  
  「二哥,你喪失了記憶,所以才會不記得這條項鏈的重要性。」衛少陽擔任解說員。
  
  這條項鏈很重要?衛少商將項鏈握得更緊,可神色沒有任何變化,有耐性的等少陽說出它的重要性,不願打草驚蛇。
  
  「這條項鏈是奶奶去世前送給你的,整組首飾總共有四樣,包括耳環、手煉、項鏈以及戒指,戒指在媽那,大哥拿到的是手煉,二哥你的是項鏈,我的則是耳環;奶奶生前說,等我們遇上心愛的女孩,決定與對方廝守一生時,就將首飾送給對方,算是奶奶給衛家未來孫媳婦兒的見面禮,像是傳家之寶,要代代相傳下去。」
  
  衛少陽簡短敘述首飾來歷,免得二哥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又不小心將項鏈塞到哪個地方去,那可就麻煩了。
  
  「原來如此。」這是奶奶要他送給未來妻子的首飾,是要代代相傳下去的,他不可能會隨便送給一名陌生人。
  
  他們說的全是真的,他本來和花藜已論及婚嫁,所以他送出了項鏈,期望執她的手、與她偕老,可是他卻忘了她……
  
  一場車禍讓他忘了所有的事,讓他徹底成了個大混帳!負心漢!
  
  難怪她會那樣傷心難過,難怪她在見到他時,雙眸似有說不出的萬語千言。
  
  她根本不知道他喪失了記憶,在她心底,恐怕他比路邊專門欺負老弱婦孺的小混混都要可惡!
  
  一想起她在離開飯店時哀痛欲絕的哭聲,他的心就撕扯!他沒有負她的意思,真的沒有。
  
  她病了,全身燙得嚇人,此刻的她是否已接受適當的醫療?有沒有覺得好多了?
  
  衛少商慌得想得知她的最新情況。
  
  「所以我才會說來得好不如來得巧,在你決定和江如幽訂婚之前,它就這麼巧的出現了,正好可以送給她配戴。」看來老天爺和他站在同一邊,贊成二哥和江如幽的婚事。
  
  衛少商定定的看著少陽問:「想知道這條項鏈我是從哪兒找到的嗎?」
  
  「從哪兒?」衛少陽一臉納悶,不解二哥為何會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不安的氣氛籠罩在兩兄弟間,衛少陽甩了甩頭。
  
  明明什麼事都沒有,他幹麼突然感到不安?是他神經過敏嗎?
  
  「是花藜交還給我的。」衛少商看著他一字一字道,看得少陽心虛、訝異。
  
  「這……怎、怎麼可能?!」衛少陽心驚反駁。
  
  但不可能嗎?當年二哥和花藜決定私奔,要不是二哥出了車禍,他們早已結為夫妻,或許連孩子都有了!當初在找不到項鏈時,是猜過這個可能性,卻因從沒見花藜拿出來過,他們也就不當一回事的認為項鏈是弄丟了,並非在花藜那兒。
  
  而今事實證明,二哥果然將項鏈送給了花藜。
  
  「為何不可能?」看著少陽慌亂的神情,答案已經揭曉──少陽一直在說謊,不!該說全家上下每個人都在說謊騙他,故意隱瞞花藜的事,讓他誤以為車禍前他並沒有親密的女友,實則不然,他早已將花藜視為共度今生的伴侶。
  
  為何大家要欺騙他?倘若今天花藜沒有將項鏈交還給他,是否他一輩子都要被蒙在鼓裡?
  
  「我不曉得她是從哪兒拿到這條項鏈,但不論她說了什麼,二哥你千萬不能信她。」衛少陽慌得找借口,只要說服二哥相信他,那就什麼問題都沒了。
  
  衛少商凝視著少陽,看他還要編出多少謊言來欺騙他。
  
  「二哥,你曉得的,我們家和花家向來不合,那個花藜存的是什麼心我們也不曉得,那條項鏈怎會落進她手裡,我們也不知道,總之她現在就是要以那條項鏈來動搖你,二哥,你千萬不能上她的當!」衛少陽編著蹩腳的借口,冀望能夠說服他。
  
  「你說,花藜為何要騙我?和我們家不合的應該是她父親不是嗎?」衛少商提出合理的問題,等他答覆。
  
  「呵!花家人在想什麼,誰曉得呢?」衛少陽乾笑著聳肩,這樣算是過關了吧?二哥相信他的說詞了對吧?
  
  「依我說,她會將項鏈交還給我,是因為她決定不再愛我。」衛少商凌厲的目光射向少陽。
  
  衛少陽當場啞口無言,沒有過關。不論他說什麼,二哥已經產生懷疑,不會再相信他了。
  
  「二哥……我……」沈靜了好一會兒,衛少陽終於找到聲音。
  
  「為什麼要欺騙我?」衛少商好失望的看著他。
  
  「我……」
  
  「你可知道我目前的感受?我覺得我是他媽的混蛋!」衛少商氣極了。
  
  先前他對花藜存有太多不該有的關懷,認為很不該,因為他關懷的對象該是江如幽,可他卻忍不住會想著花藜,想著她特異的生活方式,發現想她太多,還命令自己不許再想她,不然他會對不起江如幽。
  
  而今他總算知道自己為何會一再想起她,即使喪失了記憶,對她的喜愛不曾減少,所以他無法以相同的關愛對待江如幽,也因此一見到她,他就控制不了想碰觸她、擁抱她的感覺。
  
  該死!
  
  「二哥,你不是混蛋。」
  
  「這樣的我還不算是混蛋是什麼?」衛少商瞪著少陽厲聲質問。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全忘了。」衛少陽不要二哥認為自己是個混蛋,在他心底,二哥比其他人都要好,豈會與混蛋二字沾上邊?
  
  「那不成借口,我對她的行為既殘忍又惡劣,連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一想到對她的冷酷,他恨不得痛打自己!
  
  「那是她應得的。」衛少陽揚高聲音道。
  
  「你說什麼?!」衛少商半瞇著眼、瞪著少陽,不敢相信這麼無情的話會出自少陽之口。
  
  「我說那是她應得的。」衛少陽以無比清晰的聲音冷靜重複。
  
  衛少商深吸口氣,要自己冷靜下來,別跟少陽計較,可少陽說的話實在教人該死的不爽到了極點。
  
  他再三自我控制,可他的拳頭已管不了那麼多,直接揮上少陽的臉,將少陽的左頰打歪一邊。
  
  「別這麼說她,她是無辜的。」他嚴厲警告。
  
  「以前我怎麼說她你都不在意,為何現在要在意?」衛少陽不滿地大吼,撫著被打疼了的左頰。
  
  「以前我不曉得我深愛過她,但現在我知道了,就不能讓你這麼侮辱她。」衛少商深吸口氣,以前他沒有捍衛她的理由,而現在,有了。
  
  「不該是這樣的!二哥,別忘了,你已經有了江如幽,花藜已成為過去式。」衛少陽非常不爽,差那麼一點二哥就要和江如幽訂婚了,花藜何必再跳出來攪局?他有義務提醒二哥江如幽的存在。
  
  衛少商冷冷一笑。「她真的已經成為過去式了嗎?」他只是忘了她的存在,當記憶恢復時,對她的愛是未曾消失的。
  
  「當然。」衛少陽的口吻十分堅定。
  
  衛少商失望的搖頭。「少陽,你未免將事情看得太過簡單。」
  
  「我不管事情有多複雜,我認為我的所作所為並沒有錯。」衛少陽豁出去了,不管他的態度是否會讓二哥生氣、失望,他都會堅持立常
  
  「為何要那樣對她?」花藜嬌嬌弱弱,對任何人都構不成威脅,這麼大費周章地將她自他的生命中摒除,不覺得太可笑嗎?
  
  「從前我對她是沒太多意見,雖然她的存在造成爸媽的不悅,但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可是你知道當年你為何會出車禍嗎?」一講起這事,衛少陽就氣憤難平。
  
  「不是說我要過馬路時正好遇上酒醉的駕駛?」衛少商說出他們告訴他的答案。
  
  「對,可是那天你之所以會出門,就是為了和她約好在火車站見面,假如你不出門、不走那條路,根本就不會被撞得那麼嚴重!要知道,為了她,你差點連命都沒了。」衛少陽怒火奔騰的揮動著雙臂。
  
  「為何會約在火車站?」他們要去旅行?
  
  「因為你準備跟她私奔,怕家裡的人會循線找到你們,乾脆連車都不開了。」衛少陽恨恨道。
  
  私奔?!衛少商雙眸疲累合上,長歎了口氣。
  
  原來他們的感情這麼不被接受,需要以私奔來解決啊!
  
  當隱藏多年的真相一一浮現,心底的歉疚就愈深;當他照常 過著他的生活,努力融入家人時,被拋在火車站之後的她會有多傷心?有多痛苦?
  
  那是他所無法想像的,對她的不捨迅速滿溢。
  
  「二哥,事情都過了這麼多年,你和她都有了自己的生活領域,失去了你,她並沒有過得不好,相反的,我還覺得她過得如魚得水,逍遙得很!她根本就不缺男友,而你的身邊也有了江如幽,你和她在一起不也很快樂?她才是最適合你的女人,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在衛少陽心底,花藜壓根兒配不上二哥,她太愛玩、太愛鬧,和屬於靜態的二哥哪裡相稱?
  
  「少陽,你又知道花藜過得很快樂?又知道我也過得很快樂?」衛少商不贊同他的論點,因為表面上的快樂並不是真正的快樂。
  
  打從他一見到花藜就有種感覺,她是在花錢買快樂、花錢買朋友。先前他不明白她為何要這麼做,也不覺得快樂與朋友是金錢能買得到的,而今他明白了,她是要讓朋友與歡樂的氣氛為她驅逐內心的悲傷。
  
  有了此一認知,他猛然驚覺,原來他是這麼瞭解她,彷彿不管她在想什麼,他都可以明瞭。
  
  「……」衛少陽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的確不知道花藜是否真的快樂。
  
  當然,她不是他所關注的人,他真正關注的是二哥,因此他不免捫心自問──這些年,二哥真的過得快樂嗎?
  
  不!他不能產生罪惡感,他會這麼做全是為了二哥,就算二哥不瞭解,他也不該自我懷疑。
  
  「二哥,不管怎樣,現在的你的確是和江如幽正在交往,而且你也口頭答應要和她訂婚了,難道你想辜負江如幽?」衛少陽連忙抬出江如幽來,要他別做負心人。
  
  「這件事我要好好想想。」怎麼處理他和江如幽,以及他和花藜之間的事,目前他尚無定案。
  
  花藜的事對他的衝擊太大,謊言與真實交相出現,他還無法靜下來想清楚,對她究竟該怎麼辦。
  
  還愛嗎?不愛嗎?
  
  「二哥……」衛少陽多想叫他不用再想了,再次忘了花藜吧!這樣大家都比較快樂,可是二哥冷漠失望的表情教他開不了口,唯有吞下所有建議。
  
  衛少商沒有理會他,逕自往外走去。
  
  「二哥,你要上哪去?」衛少陽追出問。
  
  「去找她。」黑夜吞噬了衛少商的身影,只聽見他的聲音透過風傳來。
  
  衛少陽心一涼,呆愣地站在門口。
  
  去找她?哪個她?疑問方浮現,衛少陽心底已有了答案。
  
  推波助瀾這麼多年,到了關鍵的時刻卻功虧一簣,衛少陽挫敗的將梳理有型的黑髮扒亂。
  
  ***
  
  花藜沒有死去,苟活著。
  
  細白的手臂正注射著點滴,她腦筋一片空白,瞪著白花花的天花板發呆。
  
  不會痛,不會傷心,不會流淚,不會歡笑,她就像個木偶似的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任人擺佈。
  
  她已無力抗拒命運。
  
  「我真是不敢相信!」花母氣沖沖的打開病房門飆進來,瞪著躺在病床上的女兒,一肚子火正待發洩。
  
  母親的出現沒有激起花藜半點動靜,她仍是瞠大眼凝望著天花板,好似上頭有什麼精彩的藝術畫作供她欣賞。
  
  「前些天我和妳爸不是才要妳安安分分留在家裡?才沒幾天光景,妳就給我出亂子?!是怎樣?把我和妳爸的話當耳邊風是嗎?」花母雙手插腰,顧不得看護在場,直接破口大罵,教訓起不知好歹的女兒來。
  
  花藜悶聲不吭,恍若未聽聞母親的教誨,可這影響不了花母教訓女兒的決心。
  
  「簡直是丟臉死了,妳可知道我接到消息時人在哪?我正在吳太太家打牌!要知道吳太太的嘴巴特別大,這下可好,有得她到處去宣揚妳的蠢事了!」花母光想到吳太太那副像逮到她小辮子似的嘴臉就火冒三丈!
  
  吳太太雖然嘴巴大了點,不過她還是喜歡到吳太太家打牌,誰教吳太太牌技太差,不贏吳太太的錢,她哪能睡得安穩?
  
  「妳知道她怎麼說的?哎喲!花太太,妳女兒該不會是不小心藥嗑得太多,才被送到醫院去吧?」花母在女兒面前模仿吳太太說話的語氣。
  
  氣死她了!吳太太鐵定是輸她太多錢,輸不起,才會這樣酸她。
  
  可惡!下回她在牌桌上不讓吳太太輸得當褲子,她就跟吳太太姓!
  
  花母氣急敗壞的抱怨,絲毫驚動不了神遊太虛的花藜。
  
  「妳進醫院的事鐵定會傳開來,看妳怎麼跟陳家交代。」一想到早已說定的親事,花母就一個頭兩個大。陳家那邊可得好好解釋一番,免得壞了這門好親事。
  
  見女兒沈默不語,花母火大得死命瞪著像個無事人的女兒,像個潑婦般飆高聲兒問:「妳是怎樣?我跟妳說了這麼多,難道妳沒半點反省的意思?」
  
  她氣成這樣,藜藜居然可以悶不吭聲,這算什麼?
  
  可是花藜不回答就是不回答,花母全然奈何不了她。
  
  「妳啊,別淨是替我和妳爸找麻煩,要知道我們是很忙的,沒空處理小事。」光想到今天沒辦法和牌搭子打牌,她就覺得很無趣。她是很想繼續留下來打牌,反正藜藜沒事,丈夫又請了看護照顧藜藜,這樣就夠了,可又礙於怕吳太太她們那群人說閒話,她只好悻悻然放下手中的牌,到醫院來看藜藜了。
  
  她覺得氣悶地坐在頭等病房的沙發上,講了這麼久的話,口倒是有點渴了。
  
  「喂,妳幫我倒杯茶來吧。」花母見呆愣在一旁的看護,忙使喚看護工作。
  
  「是。」看護見識到花母凶悍的模樣,明白她不好相處,趕緊順著花母的意,倒了杯茶讓她潤潤喉。
  
  花母喝著茶,雙眼巡視了下送進病房、來自各界的花籃,心下略感滿意;也算是她與丈夫交友廣闊,才會有這麼多人送花過來。
  
  「不管妳聽是不聽,我話可是說在前頭!妳和陳家寶的婚事,我和妳爸早就跟陳家說定了,妳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總之妳都非得嫁給他不可!日子也決定好了,就在妳爸選舉前十幾天左右舉行,正好可以藉由你們結婚的名義來宴請樁腳與鄉親,又不會落人口實,對手想告我們賄選也告不成,嘻!」
  
  為了這次選舉,他們夫妻倆可是再三盤算演練,不容出半點差錯。
  
  「妳要是想讓自己往後的日子好過點,最好是忘了姓衛的。哎!我真的不曉得妳在想什麼?妳說,妳這回到底是為了什麼進醫院?不會又為了那個姓衛的吧?妳該不會是為了他而自殺吧?我是聽說他要訂婚了,假如妳覺得不甘心,就搶在他前頭先和陳家寶訂婚,給他們來個下馬威如何?」說來說去,就是不放棄將女兒嫁給陳家寶的念頭。
  
  至於女兒為何進了醫院倒不是那麼重要,她不管女兒是嗑太多藥還是什麼原因,反正現在沒事就好。
  
  花藜聽見母親說衛少商要訂婚了,也抓不回飄飄然的心魂。
  
  事情早會如此發展,沒啥好驚訝的,不是嗎?
  
  「妳不說話就是答應嘍!」花母見她不回答,得寸進尺的擅自詮釋女兒的意願。「好!我當妳答應了,呵!這項好消息,我非得和妳爸分享不可。」
  
  花母得意的攏了攏吹整整齊的髮絲,嘴角噙著滿意的微笑。
  
  看著美麗的花籃,她有了巡視的興致,一一仔細察看有誰派花店送花來。
  
  「這個趙立委人不錯,瞧,他送的花挺美的不是嗎?」很好!趙立委有送花過來,不枉丈夫和他的好交情。
  
  「徐立委也送來了,呵!」回頭她得跟丈夫說有誰送花來。
  
  花母一一點名有送花來慰問的人,沒被她點到名的人,則讓她臉色不怎麼好看。
  
  「這個市長是怎麼回事?妳住進了醫院,他竟然沒送花過來?!虧妳爸和他的好交情,他也不想想,當年他要競選市長時,妳爸給了他多少政治獻金?現在想過河拆橋,是不是太過分了點?」花母氣憤叨念,恨不得馬上打電話給市長,問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曉得晚點他會不會派人送花過來?我非得提醒妳爸不可,無論如何,等妳爸選舉時,市長一定要來站台抬轎!否則以後大家連朋友都不用當了。」花母開始放狠話。
  
  誰送花來,花藜全都不在意,因為那些花全是衝著父母的面子送來,根本就不是真心要送給她的。
  
  她進了醫院,是泰哥送她來的,她的朋友群中,除了阿聖與泰哥,就再也沒有人關心過她的死活,也不會有其他人到醫院探望她,這早在她意料中,所以並不覺得受傷。
  
  花錢買來的朋友,本來就不是真正的朋友,他們沒義務來看她的;就像花錢買來的快樂,也不是真正的快樂,從未令她打從心底感到快樂過,是一樣的道理。
  
  金錢能買到許多東西,但,有更多東西是金錢所買不到,而買不到的才更教人渴望、珍惜、追求。
  
  「幸好張議長有送花過來,妳爸果然沒交錯朋友。」花母繼續叨念唱名。
  
  叩!叩!
  
  病房的房門響起輕敲聲,看護不用花母命令,連忙去開門迎接訪客。
  
  陳家寶帶著一束艷紅玫瑰出現,臉上掛著痞痞的笑容。
  
  「哎呀,家寶,你來了。」花母見來客是陳家寶,立刻親熱迎上前去,一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的表情。
  
  「是的,花阿姨。」陳家寶故作瀟灑的撥了撥頭髮,甩了甩手上的鑽表。
  
  「呵!呵!家寶,你可真有心,藜藜生了病,你立刻就趕過來,我實在好感動呢!」花母忙拉著陳家寶到女兒病床前。
  
  算她會生,即使藜藜生了病,病懨懨的躺在病床上,仍是我見猶憐嬌滴滴的模樣,相信陳家寶見了會感到心疼的。
  
  陳家寶厭惡的看了眼病床上的人。「藜藜,這束玫瑰花送妳。」醫院的藥水味刺鼻得很,讓他不由得緊皺著鼻。
  
  要不是他老子堅持要他到醫院來看花藜,他壓根兒就不想過來,只想窩在家裡和他的寶貝纏綿。
  
  花藜並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她太瘦了,說實話,要娶她真是委屈了自己,若非老頭保證,他與花藜結婚後仍可以和他的小寶貝廝混,沒人會干涉他,他才不會點頭答應娶花藜。
  
  花藜沒應聲,也不看向嬌艷的玫瑰,陳家寶的出現教她疲累得閉上眼。
  
  「家寶,你別介意,藜藜她可能是累了。」花母見女兒閉上眼,忙打圓場,免得陳家寶覺得尷尬。
  
  「我當然不會介意。」陳家寶才不管她看或不看他。
  
  「呵!你們兩個好好獨處,我們先出去。」花母心想該讓兩個年輕人獨處,也好培養感情,於是便朝看護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退出了病房。
  
  花母與看護離開後,陳家寶大剌剌的坐在沙發上蹺起二郎腿,無聊的打量四周。
  
  他本來是打算將花送到後就馬上掉頭走人,但在出門前老頭命令手下交給他這束花時還特別交代,要他不能馬上走人,起碼得坐上五分鐘才行。
  
  「妳這次住院不會是來墮胎的吧?有些事我可得先聲明,我家不養雜種。」陳家寶話說得很不客氣,對於她的花名在外,他可是耳聞已久,知道她身邊圍了許多男人,又很愛玩,他可以不介意她跟多少男人上過床,但很介意當凱子幫人養兒子。
  
  花藜沒有承認也不否認,對於陳家寶,她原本就沒有夢幻般的期待,他這麼問傷不了她。
  
  「妳不說也沒關係,反正我會查出來。」陳家寶彈彈手指。「結婚之前,妳怎麼玩都無所謂,不過我要妳記住,嫁給我之後,妳就不能在外頭跟別的男人亂來。記住!妳不要臉,我還要臉,我在外頭行走,可不許別人笑我戴了綠帽子。」
  
  他對她婚後的行為是有約束的,因為男人可以在外頭亂來,但女人可不行!她最好是能安安分分守在家裡,要是敢出去亂搞,他絕對不會對她太客氣。
  
  陳家寶的直言侮辱,無疑是宣告了未來花藜嫁給他之後,日子並不會太好過,但連她自己都不在乎了,還有誰會在乎呢?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以後想到再告訴妳。」陳家寶迅速起身,迫不及待要離開。「老頭說的五分鐘已到,我走了。」留在這裡滿五分鐘,算是給足老頭面子了。
  
  他拉開門出去,正好看見花母站在門邊對他笑得很是和善。
  
  「家寶,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花母一臉訝異。
  
  「花阿姨,我不想吵藜藜,她需要好好靜養,所以我就先出來了。」在花母面前,陳家寶扮演著好人。
  
  「你真是個好孩子,我們家藜藜能嫁給你是她的福氣。」花母聽了好感動,覺得他實在是太體貼了。
  
  「呵!哪裡,藜藜是我未來的妻子,帶給她幸福是我的責任。」陳家寶天花亂墜說著場面話,反正說謊不用錢,多說點討老太婆開心,有何不可?
  
  「我和藜藜她爹地的決定果真沒錯。」花母好自豪。
  
  「呵!呵!」陳家寶笑得靦腆,更教花母看了打從心底喜愛。
  
  陳家寶在外的名聲她略知一二,但男人嘛!誰不拈花惹草、花天酒地?丈夫在外頭的行為她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通常不要太過分就好。
  
  況且陳家寶還年輕,愛玩是理所當然,她自是不會計較,且由陳家寶方纔的言論看來,分明是喜愛藜藜的,如此一來她就更不用擔心了。
  
  日子久了,藜藜就會瞭解,婚姻最重要的不是愛,而是錢與權,畢竟誰能保證對方會愛自己一輩子?唯有錢與權永不變質,只要牢牢掌握住,它就永遠都屬於自己。
  
  婚姻就是這麼回事,無須存有過多期望。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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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7 00:09:17
  第八章
  
  看護不敢吵花藜,連電視都沒看,靜坐在一旁翻著帶來的雜誌,等待花藜隨時召喚。
  
  以前她老羨慕有錢人的生活,覺得有錢有閒還有傭人伺候的生活很逍遙自在,可在今天看護花藜的過程中,她覺得該好好重新思考。
  
  擁有富裕的生活是很好,可最基本的親情呢?打從公司派她來照顧花藜,一整天唯一見過的花家人只有花母,從頭到尾看不出她關心親生女兒的狀況,也沒有要積極照顧女兒,只有不斷的抱怨與忿怒,恐怕花藜究竟為了什麼原因住進醫院,花母至今還搞不清楚。
  
  看著花藜一雙大眼空洞的望著天花板,教她忍不住同情、憐惜。
  
  沒有家人陪伴在身邊,難怪花藜連話都不想說。像她這樣的女孩,身邊應該要有家人與朋友圍繞關切,讓整間病房熱熱鬧鬧的才是,結果這間病房冷清得像間冰庫,除了她們兩人之外,沒再有多餘訪客進來走動。
  
  可憐哪!
  
  看護不住搖頭歎氣,感歎她的家人情感涼保
  
  寂靜持續了好久,除了偶爾花店的人送來慰問花籃外就再無其他。
  
  這樣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的氣氛正符合花藜心意,現在她的心正受地獄烈火狂焚,不需要外在的喧鬧來加深她的痛苦。
  
  其實她本身並不是個愛吵愛鬧的人,只是當一個人快被孤獨吞噬淹沒時,四周吵雜的聲浪可以讓她知道,她並不寂寞,陪在她周圍的人很多,孤獨無法令她窒息。
  
  可是當一個人已墜落地獄谷底時,她便不再需要喧鬧,反正她終究是孑然一身,活著就像死去,寂不寂寞、孤不孤單皆已不再重要。
  
  叩!叩!叩!
  
  房門再次被人敲響,看護起身開門,而花藜沒半點反應,依然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天花板瞧。
  
  來人捧著一束高雅的香水百合,穿著合身的手工西裝,貴氣十足的俊挺相貌教看護忍不住多看他好幾眼。
  
  「先生,請問您是?」花店的人通常不會穿西裝打領帶,這人會不會是來探望花藜的?他實在好看得教女人想犯罪。
  
  「我姓衛,來探望花小姐的。」衛少商溫文爾雅地朝看護一笑。
  
  這一笑令看護認定他不是壞人,於是馬上退開,讓他進入病房。
  
  她心想,壞人不會笑得如此迷人。不過他姓衛?奇怪,她怎麼覺得這個姓好熟,好似在哪兒聽過?可一時間想不起來,看護也就不再執著苦思。
  
  衛少商的聲音彷彿穿透雲層、直達地心,傳進花藜耳膜裡,她宛如遭到電擊般渾身一震,盯在天花板良久的雙眸終於移了開來,瞥向門口。
  
  花藜看向訪客的動作教看護暗暗稱奇,就連花母來都無法引起花藜注意,但這個男人一出現,花藜就不再像尊不笑亦不動的玻璃娃娃,他的出現似乎讓花藜注入生命力,讓她於一瞬間活了過來。
  
  「花小姐,衛先生來看妳了。」
  
  花藜虛軟的半坐起身,死命盯著衛少商,瞪著他手中的香水百合,望著他的人與手中的花,心中百感交集。
  
  她的目光緊盯著他,教他難得的感到緊張,清了清喉嚨道:「醫生說妳差點染上肺炎,現在妳覺得如何?」
  
  自從得知與她曾是情侶後,他腦海想的是,該怎麼再面對她?面對她之後,又該說些什麼?儘管心中還沒有定案,可他還是念念不忘她病了,他得探望她的情況才行,於是他匆匆到花店買了一束香水百合,便趕到醫院來看她。
  
  衛少商將手中的花交給她,花藜抖顫著手接過,一張小臉埋在雪白的層層花瓣中,串串珠淚宛如露珠滾落在花瓣間。
  
  看護訝異到瞪大眼、張大嘴看著眼前這一幕。她還以為花藜會一直躺在病床上一動也不動,可花藜卻起身了,還接過那男人送的花。
  
  等等,他說他姓衛?!她記得先前花母曾提到一個姓衛的,不會正巧就是這個男人吧?!一定是他!一定是!她記得花母言下之意是說花藜對姓衛的情有獨鍾,這就說明了花藜肯起身接過他所送的花,全因他是她的心上人。
  
  「好多了。」她哽咽著聲,不肯抬頭讓他瞧見她的淚容。
  
  「那我就放心了。」衛少商確定她沒事,鬆了口氣,即使對她已無記憶,他仍不希望她為病痛所苦。
  
  花藜嗅聞著花香,有氣無力地問:「你為何會來?」將臉埋在她喜愛的香水百合中,不要他發現她的脆弱。
  
  「妳病了,我一定要來。」衛少商站在床邊,看著她埋在花堆中,她的脆弱與無助由抖顫的雙肩散發出來,教他心生不捨。
  
  她賭氣道:「死不了。」既然他決定離開,又何必管她的死活?
  
  「我不要妳死!不許妳這麼說。」衛少商也動怒了,他不喜歡聽她說死不死的,要知道她差點染上肺炎,幸好及早發現將她送進醫院,否則她很可能會賠上小命的。
  
  兇惡的口氣讓花藜雙肩縮了縮,讓她一時間又回到那個事事以男友意見為主的小女人。
  
  不對,他已經不是她的男朋友了,況且他也有了新女友,她何必要怕他?
  
  「我是死是活一概與你無關。」她變本加厲蹦出讓人抓狂的話來。
  
  「妳──」衛少商被她氣得一肚子火,卻無處可發。
  
  她擺明了要給他排頭吃,他偏拿她沒辦法,唉。
  
  花藜知道他正生著悶氣,心底有著報復過後的小小快感,但緊接而來的卻是嚴重的失落感。惹火他又如何?他來看她又如何?不過是基於道義,不得不來罷了。
  
  「花我已經收到,你的關懷我也接收到了,衛先生,謝謝你。」讓他走吧!再留下來有何意義?
  
  因為對他不再抱持著不實際的期待,因為他見到她時總是叫她花小姐,所以她也回以衛先生,不再親密的叫他少商;既然他要拉開兩人的距離,她只能接受了。
  
  衛先生?這個稱呼讓他眉頭一揪。她的語氣顯得好陌生,尤其在得知他們曾是一對戀人後,他無法喜歡這樣的語氣,他想再聽她叫他一聲少商,很想。
  
  可他也明白原因出在哪──花藜壓根兒就不曉得他喪失了記憶,在她心底他不過是個混蛋,辜負了她一片癡心的混蛋。
  
  「那一年,妳在火車站等我等了多久?」很多事還需要靠她,他才能填滿所有空白。
  
  登時,她全身僵硬,沒有想到多年後他會問她這個問題。
  
  他問她,是否帶有其他目的?那她答是不答?
  
  看護明知聽人壁腳很要不得,可是她又超想知道這對俊男美女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是以她忽略良心警示,在一旁假裝很忙,繼續聽壁腳的行為。
  
  衛少商有耐性的等她回答,不論要等多久,他都願意等下去。
  
  「……三天,我在那裡等了你整整三天。」她終於回答了,噙著淚,過往的委屈再次如潮水湧現。
  
  三天!衛少商雙手緊握成拳,緊閉雙眼,想不到自己竟然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在火車站足足等了三天之久,想像著她一個人提著行李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等他,但在眾多人潮中始終等不到她等的那個人,他的心就扯痛著。
  
  「後來呢?」後來她是認為他不會出現,才回家的嗎?
  
  「泰哥到火車站帶我回家。」她細喃。
  
  泰哥,他記得那個男人,花藜在飯店待了整整三天不出房門半步,也是那個叫泰哥的男人去帶她出來,送她到醫院的。
  
  假如沒有泰哥,他不敢想她會等多久,他衷心感謝她的身邊一直有泰哥的陪伴。
  
  「他對妳很好。」喪失記憶的他,才和泰哥見過一次面,就已能深切感受到泰哥對花藜的保護;泰哥看他的眼神,先前他不明白,可現在的他再明白不過,那是男人看情敵的眼神。
  
  「他一直都對我很好,是我真正的朋友,總是無私的為我付出。」要不是事務所急Call泰哥回去,泰哥早留在醫院陪伴她了。
  
  衛少商猛然發現他正在吃泰哥的飛醋!不論花藜開不開心,泰哥始終默默陪伴著她,那本來是他該做的事,該是他守護著花藜的,結果在他喪失記憶之後,泰哥取代了他的位置,明知不該,他仍是感到不悅。
  
  花藜喜歡泰哥嗎?第六感告訴他,花藜對泰哥的感覺屬朋友之情,不是男女之情,這教他稍稍鬆了口氣。
  
  「感覺得出來。」他澀著聲道。
  
  花藜不明瞭他為何會突然問起當年的事,當初他都決意要拋下她,現在再問不覺多此一舉嗎?
  
  「妳今天在飯店說妳要嫁人了,我可以知道對方是誰嗎?」是泰哥嗎?假如是泰哥,他已妒忌得快抓狂。
  
  「……陳家寶,他爸和我爹地是好朋友,所以雙方家長決定了要我們結婚。」她悶著聲道。
  
  他的問題愈來愈教她煩躁,他問這麼多做什麼?想嘲笑她?戲弄她?悶在花香中良久,一想到他可能有的動機,她倏地抬起頭來狠瞪著他。
  
  「你問這麼多想做什麼?想笑我嗎?想說像我這樣的人只配嫁給陳家寶嗎?」她凶巴巴質問,永遠忘不了她跑去他家找他時,他的弟弟對她說的話!說她永遠都配不上衛少商,說她只配嫁給像她爸那類的人,正常普通家庭的人根本看不上她。
  
  衛少陽當時所說的話傷她很深,她問衛少陽為何這麼說時,他淡淡說了句,他二哥也是這麼想的,只是一直都沒說出口罷了。
  
  她的心、她的愛當場遭人狠狠踐踏,想見他卻被他派弟弟出來打發掉,他可知她當時的感受?好不容易見他從屋內走出,卻見他以冷漠的眼神睨了她一眼,便往花園走去,他雙眼中的陌生寒透她的心扉。
  
  他不明瞭!永遠都不會明瞭她內心的感受!她從來都不曉得他看不起她,直到衛少陽說出口加上他望她的眼神佐證,她方才瞭解事實是如此殘酷。
  
  「我並沒有那個意思。」突來的怒火嚇了衛少商一跳,一想到她多年來所受的委屈,他就不願讓她再誤會。
  
  「我知道你就要訂婚了,你放心,我不會去鬧場的,你可以安安心心和江小姐訂婚。」雖然她的出身在他眼底不夠光彩,可她還曉得風度二字怎麼寫。
  
  「我並沒有擔心妳會去鬧常」事實上,他已經在思考著真要和江如幽訂婚嗎?在得知從前種種,他無法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和江如幽繼續在一起。
  
  「是嗎?」她冷冷一笑,覺得他口是心非,不信他的話。
  
  「花藜,以前我是怎麼叫妳的?」衛少商的黑眸直直望進她的眼底,看著那個受創的靈魂,多想親手撫平她的傷痛,令受傷的靈魂痊癒。
  
  花藜瞪著他,不敢置信這話會出自他的口中。他是怎麼了?簡直是變了一個人,就算再怎麼不喜歡她,可總不至於忘了從前種種不是嗎?
  
  「我知道我應該不是叫妳花藜,我記得妳提過,藜藜是嗎?」他輕輕一笑,記起了她說過的,她還說,他說她是他的公主是嗎?
  
  此刻,他彷彿可以明白當年的心情,她就像個公主,他的公主,讓他想盡情地寵、盡情地愛。
  
  「你傻了不成?」她低呼。
  
  「沒,我並沒有傻,我只是……忘了過去種種。」他輕鬆聳肩一笑,好似忘記過去再正常不過,每個人都會發生。
  
  「你在說什麼?」放下手中的香水百合,她無法確定目前雙耳所聽到的話是否屬實。
  
  「我失去了記憶。」衛少商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不可能,你騙人!我不相信。」花藜頭一個念頭就是不信任他。
  
  「為何不信?」
  
  「你如果失去了記憶,怎麼會送我香水百合?」她隨便舉了個最簡單的例子。
  
  「這花有什麼問題?」他不懂。
  
  「花沒有問題,只是我最喜歡香水百合的香味,你一直知道的。」瞧,她輕易戳破了他的謊言,看他還有什麼話好說。
  
  衛少商一愣,隨即笑了。
  
  原來他對她的喜好如此熟悉,就算是喪失了記憶,他仍可以馬上挑選出她最愛聞嗅的香水百合來送她,就連上回去看荷影也是,全因她的喜好驅使他前往,所以才會在那裡遇見了她。事後明明分手得不是很愉快,他卻像著了魔似的又進去美術館,買下那張殘荷,且懸掛在房裡,日日夜夜凝望著那張照片,似凝望著另一個她。
  
  「可我就是忘了所有事。」他無奈的兩手一攤。
  
  「我不信。」她還是選擇不相信他。
  
  「一場車禍,使我遺失了所有記憶。」
  
  「不可能,你出了車禍我怎麼會不知道。」她驚呼,不願相信他的謊言!但出車禍這麼大的事能捏造嗎?
  
  「我出車禍的當時,妳人在火車站等我。」
  
  一顆晶瑩的淚珠立刻跌出眼眶。「……怎麼會?」在她等不到人之際,他正渾身是血的躺在醫院?
  
  她整個人感到寒冷無比,想像著他曾出車禍,她卻一無所知……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是真的嗎?他說的全都是真的?
  
  「等我清醒後,所有事都忘了,一切的記憶是家人幫我拼湊完成的。」他雲淡風輕地說著當時的狀況。「這是當時車禍所留下來的疤。」他撥開髮絲,讓她得以清楚瞧見留在額際那道淡疤,以茲證明他並未造假。
  
  花藜不捨的以指尖撫著他的疤,這道疤雖然已經不甚明顯,但可以感覺得出當時的創傷有多嚴重,令她難受得直掉淚。
  
  「你一定很痛。」假如不是要與她私奔,他根本就不會受傷!此刻,她痛恨當年的決定,那個決定害慘了他,也害慘了自己。
  
  「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早就不痛了。」衛少商溫柔的以拇指為她拭淚。「別再哭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也別責怪自己好嗎?」他的語氣柔和有如春風,熨燙著她的心,溫溫暖暖,縫補裂痕。
  
  「嗯。」她努力不哭,不再掉淚,接受他的撫慰。此刻的他們就像回到了當年濃情蜜意的時候,他那溫柔的話語,讓她的心有了溫度,暖暖的,幾乎要融化掉。
  
  她緊握住他的手,不敢放;衛少商輕笑著也緊握住她的手,大掌厚實地包裹住小手,給予絕對的安全感。
  
  她低啞著聲問:「他們沒跟你提起我?」即使已經猜到答案,猶忍不住問出口;他的家人向來不喜歡她,怎麼會多事提起她。
  
  「沒。」對此,衛少商為她感到不平!她就這麼被他的家人歸為不該存在的人,他們從他的記憶中徹底的抹殺掉她。
  
  「所以我去找你也見不到你,因為他們根本就不讓我見你。」她喃喃自語。
  
  難怪衛少陽不讓她見他,且所有事皆由衛少陽代為發言,他什麼都沒有說,就這麼冷漠離去,顯然全是衛家人從中作梗,這一切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我不曉得妳去找過我。」又是長長一歎,剛出院那段時間他過得渾渾噩噩,努力記住家人灌輸給他的記憶,豈會曉得有更重要的事值得他關心?
  
  「那你現在怎麼會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既然衛家上下有心隱瞞,他怎麼會曉得?
  
  「妳今天還給我項鏈,我將它帶回家,正好少陽看見,不小心漏了口風,才讓我確定我們的感情。」百密終有一疏,此刻少陽一定恨不得縫了自個兒的嘴。
  
  「原來如此。」花藜紅著鼻子把玩他的大掌,許多事冥冥之中已有安排,若非她將項鏈還給他,終其一生,她都不會曉得他喪失了記憶。
  
  「那現在呢?你可記起了?」她期望他能記起過去那些美好的時光。
  
  「沒有,我什麼都沒有記起。」他的人生在出車禍之後又重新來過一次,想要拾回過往,得靠奇跡了。
  
  沒有記起……花藜失望地垂下肩頭。
  
  多希望他記起所有,這樣子他們就又能回到從前甜蜜的日子,可是他什麼都沒記起來,這說明了什麼?他只是來看她?等探望完後他便又要離開,過原有的生活?
  
  她害怕,不想讓他離開,在好不容易得知他不是有意拋下她時,她怎麼肯輕易放手?可她又怕得不敢問,他現在打算怎麼做?
  
  「目前我也不曉得該怎麼做,我的心很亂。」他像是感應到她內心的疑問似地說道。
  
  「你愛她嗎?」她想知道究竟江如幽在他心底佔了多少份量。
  
  「我不知道。」江如幽的存在對他而言是愛抑或是習慣,他尚未弄清楚。
  
  「那……」本想問他,那她呢?他還愛她嗎?可是一想到他早已喪失記憶,問了也是白問,不如不問。
  
  「對妳的感覺至今也是不甚明瞭,我只知道我不想讓妳傷心,不想看妳難過,更不願見妳流淚。」對她的感覺酸中帶苦、苦中帶甜,複雜得很,無法簡單說出。
  
  「沒關係。」她聳肩輕笑,佯裝不在意。
  
  事情變化之大教她重新燃起希望,她不想嫁給陳家寶了,原先是萬念俱灰,認為人生沒有意義,嫁給誰對她而言都一樣,但現在不了!她還有希望贏回少商的愛,她不想放棄。
  
  看著她笑,縱然心底千愁萬緒,也被他拋諸腦後,衛少商噙著笑,凝望著交握的雙掌,腦海中驀然浮現一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聽壁腳聽了許久的看護感動地涕淚縱橫。
  
  嗚……嗚……好感人哪!
  
  ***
  
  花豹一得知花藜進了醫院,馬上到醫院探視她,雖然那已經是三天後的事了。
  
  「藜藜,妳怎麼病了?」都沒人打電話通知他,要不是他從外頭回到家,不見妹妹蹤影,隨口問了管家有關妹妹的消息,根本不會知道她進了醫院。
  
  當他一得知妹妹進了醫院,立即飛車趕到醫院。沒人想到要通知他,讓他對父母極為不滿,他們至少也該通知他才對,結果連說都沒說,由此可知,他們根本就不在乎藜藜進了醫院。
  
  花藜虛弱的看著一臉關心的哥哥。「感冒了。」爹地媽咪各來過一次,就再也沒來醫院看她了,他們各自有理由,說是很忙。其實他們在忙些什麼,她清楚得很,既然他們不打算將時間浪費在她身上,她並不勉強。
  
  「感冒得那麼嚴重?」花豹好驚奇。
  
  「嗯。」
  
  「我看妳臉色慘白,還是乖乖閉上眼休息吧!放心,有哥哥在,哥哥一定會在醫院陪妳。」花豹拍著胸膛保證,老頭跟老媽不來沒關係,由他來照顧藜藜也一樣。
  
  「你剛回來?」看哥哥衣著略微凌亂的模樣,顯然在外頭連續玩了許多天。
  
  「對呀,呵!呵!」花豹不好意思的抹抹發,沒告訴妹妹他和女朋友廝混了幾天,不想污染她。
  
  「再過幾天我就能出院了,你先回去睡一覺吧。」
  
  「不行!妳生病了,怎麼可以沒人在一旁照顧!」花豹否決了她的提議。
  
  「有看護在照顧我,沒事的。」
  
  「反正妳身邊總要有家人陪伴才行,我不能丟下妳一個人。」花豹可是打定了主意要留下,不論她說什麼,他都不會離開。
  
  聞言,花藜不再堅持,由著哥哥留下來陪她。
  
  她與哥哥的感情算是不錯,雖然很少過問彼此的私生活,可當她一出事,哥哥知情後就會馬上挺身而出,不像父母從未真正關心過她。
  
  「藜藜,妳想不想吃什麼?我去買來給妳吃。」花豹開始看妹妹有何需求,凡是她要的,他一定想辦法為她達成。
  
  「不用了,我的胃口不是很好。」她謝絕了哥哥的好意,買了太多東西她也吃不完,況且少商、泰哥和阿聖來看她時,都會帶許多東西過來,所以她什麼都不缺。
  
  「這樣啊!」沒辦法買東西來滿足妹妹,令花豹小小的失望,他無聊的看了下四周,發現有許多香水百合,其餘不是妹妹喜歡的花全讓人移到遠遠的角落。
  
  他好奇的看是誰送香水百合來。
  
  泰哥……阿聖……嗯,果然不出他所料,泰哥和阿聖是藜藜的知心朋友,的確明白她的喜好。
  
  花豹繼續看下去,當他看到一盆盆插得美麗的香水百合上頭署名衛少商時,差點被口水給嗆到。
  
  「這……這、衛少商送花過來?」他的食指抖啊抖的,不敢相信自個兒的眼睛。
  
  藜藜和衛少商不是分手很久了嗎?衛少商怎麼會送花過來、且還送了這麼多?簡直要讓藜藜淹沒在香水百合的花海中了。
  
  「嗯。」哥哥吃驚的表情,讓她覺得好笑。
  
  衛少商天天都到醫院來看她,總不忘帶香水百合來,每次至少都是一大束,有時甚至更多。他會笑著說:他覺得花很漂亮,很適合她,就忍不住買下花店裡所有的香水百合。
  
  他總是親手送她,不假花店之手,是以她格外珍惜,要看護幫忙移至她床邊,好讓她醒來的第一眼就可以看到他所送的香水百合。
  
  「怎、怎麼會?」花豹大舌頭道。
  
  「為什麼不會?」她反問。
  
  「你們……你們不是分手了嗎?」花豹不解,已經分手的男女朋友幹麼還送對方慰問花束?換作是他,早就恨不得裝作不認識對方了,還送什麼花,呿!
  
  知道哥哥在想什麼,她輕笑。「現在情況變得有點複雜。」
  
  「怎麼個複雜法?」在花豹的想法裡,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分了手當然要尋找下一個更好的對象,不用再苦苦守候前女友,這是現代的戀愛準則。
  
  「我不要嫁給陳家寶。」
  
  「咳!咳!咳!妳說什麼?」這回花豹結實被口水給嗆到了,他被嗆得咳個不停。
  
  「我不嫁陳家寶。」花藜再次丟下令花豹吃不消的巨石,讓他大為震驚。
  
  花豹笑不出來了,他要妹妹別再跟他開玩笑。「藜藜,妳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她什麼玩笑不好開,偏要開這種玩笑?
  
  「我沒跟你開玩笑,我是認真的。」花藜要哥哥快些接受事實,別再逃避。
  
  「妳瘋了不成?不嫁陳家寶,妳要嫁誰?」花豹大聲嚷嚷。
  
  要知道,老頭和老媽為了這樁婚事佈局有多久了,豈是她隨隨便便說不嫁就能打發得了?老頭和老媽鐵定抓狂,就算是要來硬的也會硬將藜藜給押上車去。
  
  花藜固執地抿唇堅持己見,反正她已經打定主意不嫁陳家寶,不管哥哥說什麼都沒用。
  
  花豹眼角瞥見那些香水百合,心中豁然開朗。
  
  「妳該不會是想嫁衛少商吧?」他要昏了,誰來救救他,不!是救藜藜。
  
  「對,我就是想嫁他。」花藜揚高下巴,要哥哥別懷疑她所說的話。
  
  「妳傻了不成?衛少商不可能會娶妳,他身邊早就有了江如幽,妳忘了他們要訂婚了嗎?」花豹又吼又叫,恨不得將理智吼進妹妹的笨腦袋裡,她真的是病糊塗了。
  
  「我沒忘。」
  
  「藜藜,我的好妹妹,睜開眼看看現實好嗎?就算他的身邊沒有江如幽,就算他不與江如幽訂婚,他的家人也不會接受妳的。」痛痛快快吼過,總算舒暢多了,花豹降低音量,苦口婆心勸她別想不開,這世間好男人多得是,犯不著為了衛少商而浪費寶貴青春。
  
  「時間能化解一切。」花藜如是深信,不管哥哥說了什麼,她都聽不進。
  
  「我不曉得妳是哪根筋不對勁,妳沒生病前不是好好的嗎?每天過得快快樂樂的,何苦自找麻煩?」花豹說得口乾舌燥,就是勸服不了花藜,他快氣瘋了。
  
  「你真認為以前的我快樂嗎?」花藜望著哥哥問。
  
  花豹登時無言,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說不出話來,撇著嘴,無法昧著良心說是。
  
  「我只想愛著我深愛的人,難道這也有錯?」父母的作為她無法干涉,僅想守著一份得來不易的深情,難道不行嗎?
  
  她的要求是如此卑微渺小,為何沒有人願意成全她?為何大家都要加以阻攔?
  
  究竟她做錯了什麼?又礙到誰了?
  
  花豹搖了搖頭。「不,妳沒錯,妳只是愛上不該愛的人。」他沒辦法說藜藜錯了,事實上她很無辜,就因雙方家長看對方不順眼,便不許她和衛少商來往,這對她一點都不公平。
  
  「哥,我和少商已經被拆散過一回,我不想再來一次!要是再來一遍的話,我會死。」這不是威脅,是陳述事實。
  
  「藜藜,妳可別說傻話。」花豹被她嚇壞了,見她為愛情所苦,他當然於心不忍,可他又能做什麼?他根本就改變不了父母的決定。
  
  花藜咬著唇瓣靜靜落淚,看得花豹直唉聲歎氣。
  
  這事兒,難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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