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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蔡小雀]歡迎將軍不光臨【將軍家的賢妻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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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3 17:13:48
  第九章

  一連數日,鎮東將軍府內猶如春風降臨大地,處處皆是和風如煦,人人臉上儘是笑意吟吟。

  因為主子和玉米姑娘兩人簡直像掉進蜂蜜罐子似的,雖從不在人前卿卿我我賣閃搞肉麻,可光是眼底眉梢、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的濃濃情意,就已經羨煞府中一海票的曠男怨女了。

  連萬年小郎獨處代表的俊美總管濤天都開始考慮起,自己是不是也真到了該「討個媳婦兒好過年」的時候了?

  其中,就更別提儼然以「媒人權威」自居的嚴嬤嬤了,那張古板不笑的老臉,近日來時不時就詭異的微微上揚、抽動了一下,而且開始熱衷於每日勤寫信,飛鴿傳書向燕國公府老太君報告小倆口談情說愛近況的「良好」習慣。

  而個中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內情,都是向暗衛們壓搾而來的,所以公私兩便的

  暗衛們,更是從此聽壁腳聽得不亦樂乎。

  這天晚上,正是他們早前約定好「一月烹食日」到期的前一天,玉米煮了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菜,還把釀了一個月的桂花酒拿了出來,歡歡喜喜地替他斟滿杯。

  「來,嚐嚐我精心特製的桂花酒,聞聞香不香?」她臉上滿是熱切,把杯子捧到了他嘴邊。「喝喝看。」

  「很香。」酒杯尚未湊近就已聞到了那陣陣清甜撲鼻的桂花香,燕青郎愉悅地一口飲盡,眼底笑意更深了。「清冽微辣,花香馥郁……就是太甜了,這是小姑子喝的酒才是。」

  「以後放著,年歲久了,酒湯陳了,也就不會那麼甜了。」她目光溫柔,嘴角笑意微微,低聲道:「你到時候千萬要記得喝。」

  當你喝起這罈子桂花酒時,請你記得想起我。就算那時我在你心裡只剩下了一點點的念想,殘存了一點點的影子,也好。

  「到時候你記得提醒我喝。」他笑了,輕點了下她小巧的鼻頭。「往後,我可是把我的衣食三餐都交給你了。」

  玉米鼻頭一酸,忙擠出一抹狀似苦惱的笑來。「哎呀,好吃虧啊,到時也不知有沒有薪餉可以拿,不會是叫我做白工吧?」

  「以後身家都交到你手上,這樣還覺得吃虧嗎?」他忍俊不住,煞有介事地歎了一聲。「想想,好似是本將軍比較虧。」

  「我又沒有哭著求著你把終生交給我的。」她眼眶灼熱,嘴角笑意卻更歡然甜蜜。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這一切都不僅僅只是戲言。

  「是,是我哭著求著你答應的。」他忙道,生怕小丫頭一時嘴拗倔強,還就真的不願負責了。

  傻燕大哥……

  她突然跳起來緊緊環抱住他,小臉埋在他的頸窩裡,他身上有著陽剛醇厚的濃濃男人味,極致乾淨、疏朗、迷人,又帶著令人無比安心信任的溫暖強壯氣息。

  ……如果可以,她想永遠永遠這麼抱著他,一輩子都不放開。

  「小米,怎麼了?突然對燕大哥這麼熱情?」燕青郎受寵若驚地接住突然跳上來的小身子,大手攬緊了她的腰肢,心下又是蕩漾又是好笑。「今天怎麼這麼好?」

  他的小米看似喳喳呼呼沒臉沒皮的,其實骨子裡是個再靦覜不過的姑娘了,平常在外頭想牽牽她的手,都要被她臉紅地一陣左閃右呸的,今兒怎麼恁般主動大膽了?

  唔,話說回來,小米所有的熱情衝動莽撞大膽,都在那日初次獻吻的時候用得七七八八了吧?

  她靜靜地靠在他的肩上,強忍著鼻酸和哽咽,輕聲道:「燕大哥,我想我弟弟了。」

  「明日我就命人接他進府來。」他堅實有力的鐵臂環著她,心下一軟,柔聲道:「往後糧哥兒就同我們一起住,他不是喜愛讀書嗎?老軍師飽讀詩書,胸懷錦繡文章,會是個最有學問有才華的好先生,屆時就讓糧哥兒拜在軍師門下為徒,日後必定能成大器。」

  「燕大哥,謝謝你。」眼眶裡有淚水滾動,玉米連忙眨去了,嫣然一笑道:「可是這事兒不忙著辦,倒是野店是我們姊弟的心血,不管以後是委人打理或是做其他打算,我都得好好思籌一番,再說我也好一陣子都沒見著店子了,心裡也是想念得緊,明天你就讓我回去看看吧?」

  「好,我陪你回去。」他微笑點頭,「我們倆的事,也該正式向糧哥兒說一聲了。」

  糧哥兒畢竟是玉家的男人,將來是支撐玉家門庭壯大的頂樑柱,兼又心疼姊姊,所以燕青郎自覺本就應該找這未來的小妻弟來一場男人之間的談話。

  「不行!」她那張小圓臉瞬間變色。

  「為什麼不行?」他濃眉斜挑,俊臉微一沉。

  「因為……因為……」她心慌地低下頭,心臟怦評狂跳著,隨即佯作羞澀道:「我、我心裡都還沒個準備,我怕小糧嚇到,又怕他會笑我……反正不行就是不行,我不要你跟我一起回去,這樣,這樣太羞人了。」

  燕青郎聞言失笑,又有些不是滋味地酸溜溜道:「在弟弟面前,我就不夠看了?難道我站在你身邊,會給你丟人?」

  玉米被他那醋味濃厚又帶著三分哀怨的語氣,惹得莫名害臊了起來,紅著小圓臉,窘然道:「又、又不是在跟你說這個……別鬧,還是先說正經事啦……」

  他歎了一口氣。「打從剛剛起,我說的每一件事都是正經,每一句話也都是真心,幾時又鬧過了?小米總愛冤我。」

  她心一輕顫,淚水又險些奪眶而出,用盡力氣才強自壓制了下來,強笑著揶揄道:「誰讓燕大將軍前科可觀,十根手指頭都數不完了?」

  「對不起。」他英俊黝黑的臉龐微紅,尷尬地道:「咳,那是……年少不懂事,弄錯了法子討你歡喜。」

  當然,他是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確實有好長一段時間極是享受這種捉弄她時的惡趣味的。

  「所以罰你明天不准跟我回野店。」她半真半假地嗔道,「殺雞儆猴。」

  「是以儆傚尤。」他揉了揉眉心,真是不知該笑還是該氣好,不過還是自動服軟了。「好吧,那你明日多帶些護衛,別太晚回來,路上別淘氣,還有,不准叫他們把馬讓給你騎。」

  「對喔,我還真沒想到原來可以這樣做……噢,很痛耶!」玉米抱著被敲了一記的腦袋瓜,淚汪汪哀怨地瞥了他一眼。「壞倫。」

  「要聽話。」他笑著又忙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嗯?」

  「……嗯。」她低下頭,小手緊緊攢著心口的衣衫,強忍著,忍著千萬別哭出來。

  燕大哥,別惱我……

  第二天,在十名護衛的保護下,玉米坐著將軍府寬敞的馬車,風風光光地回到了野店。

  她讓劍蘭留在將軍府裡注意那一鍋燜上的鹵羊肉,還特意交代一定要注意柴火,不能過旺也不能熄,要足足燉上半天才能起鍋。

  才一踏入人聲鼎沸的野店裡,她眼眶一熱,迫不及待喊了那忙著算帳收銀子的清秀少年……

  「小糧小糧小糧!」

  玉糧猛地抬起頭來,秀氣的臉上瞬間就爆淚了。「姊姊?姊姊你、你回來了?真的是你回來了?天啊天啊天啊!我有沒有在做夢?我不是在做夢吧?姊姊!姊姊!姊姊!」

  ……果然是親手足、親姊弟。

  這是野店食客們看得目瞪口呆之際,腦中共同浮現的心聲。

  「嗚嗚嗚,姊姊……我好想你……」玉糧哭哭啼啼,哪還有半點剛剛站櫃收錢時那分文不減、六親不認的「凶殘」表情?

  只能說這個月內被逼迅速成長為精明能幹小店東的玉糧,在看到主心骨玉米後,又自動神速退化成原來的弱不禁風兼沒事愛嗷嗷亂叫的一少年。

  「小糧,姊姊也很想你……」她吸了吸鼻子,卻也不忘跟野店老食客們寒暄招

  呼一番。「汪大叔,好久不見!張伯,今天還是吃大餅卷羊肉啊?李哥兒,最近哪邊發財呀?哎喲,趙老闆,近來騾隊生意不錯吧?瞧您紅光滿面的……這邊這邊,招待李爺爺兩碟子小菜,掛我帳上啊!」

  和滿堂食客嘻嘻哈哈閒聊一氣後,她拉著玉糧藉詞說要考較他的廚藝,一進了灶房後便一拐彎回了房裡。

  「小糧,快收拾細軟,我們該走了!」她臉上的輕鬆愜意瞬間消失無蹤。

  「走?走去哪裡?」玉糧大大一驚,頓時臉色慘白。「姊姊,難道是仇人又追上來了嗎?」

  「不,但是我們不能再留在東疆了。」玉米心口一酸,仍強自支撐著,快手快腳地抓出包袱,在裡頭塞進了多年來攢的一小匣子銀錢和幾件隨身衣裳。「小點兒聲,動作快!」

  玉糧雖是心中百般不捨不願,可這些年來早已習慣了跟著姊姊輾轉流離,立刻衝進自己的小房間,三兩下便抓了個包袱綁上胸前。

  姊姊說過,包袱要綁在前頭,免得逃難時被人從後頭一抓便搶走了……這些年來,他一直都記得的。

  「走。」她一點頭,小心翼翼輕手輕腳地帶著弟弟自野店後頭的柴房,悄悄離去。

  柴房裡有條他們姊弟倆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挖出的地道,狹窄的地道通往三里外的密林,穿過密林便是東河渡口,自那兒上船即能一路南下……

  玉米這些年來每遷移到一處落腳,便會先勘察好逃生的路線,想辦法為自己和弟弟留一條後路。

  這些「學問」和「本事」,都是小時候跟一個老乞丐頭兒學來的,一次次幫助她和小糧逃離追蹤的人馬。

  本想著,她和小糧這兩年來,再沒發覺有任何舉止異常、詭秘的人在跟蹤或打探他們的下落,她便想,仇人終於死心了,終於相信他們姊弟倆已被徹底斬草除根……她以為,從此以後她和小糧便能在東疆安身立命,過上期盼已久的安穩日子。

  可是命運弄人,今天他們還是不得不遠走他鄉。

  就在玉家姊弟消失在密道中時,鎮東將軍府內卻迎來了一個令燕青郎措手不及的消息。

  「主子,刀一傳來消息了!」

  「主子,您日前交代之事,京城飛鴿已到!」

  兩隻飛鴿,一灰一白,兩則密息幾乎是同時間呈到了他手上。

  他略一思索,臉色沉肅地先取過後者,展開那一小卷白錦布,上頭稟告查明的內容卻令他眉頭越皺越緊,心下越發驚悸狂跳起來。

  主上:

  詳查京城十六年來京兆各案,未有玉姓人氏所營飯館致客於死案件,

  發賣玉氏姊弟為奴記錄,亦查無此事。另,據密局所載,蘇太醫其人醫術精湛,然性情古怪,曾揚言平生所見,除卻御史台大夫葉慎德外,皆無一人值得深交爾。

  燕青郎神情複雜難辨,嘴唇緊緊地抿著,眸中怒氣湧現。

  葉慎德,蘭堂人氏,官至御史台大夫,素有錚錚鐵骨清名……十年前關蘇白葉四氏謀逆大案者其中一人。

  原來如此。

  玉米……不,是葉米騙了他,原來,她從未真正信任過他。

  他胸口一陣劇痛,黑眸中閃著不可置信的悲憤和苦澀,更多的是蒼涼的刺骨心

  燕青郎澀澀然地閉上了眼,臉色慘然如紙,彷彿一瞬間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

  「主子?」兩名悍衛一驚,擔憂地低喚。

  他睜開了眼,目光已是一片澄澈冷然,面無表情地問:「刀一送來的密息呢?」

  「密息在此。」其中一名悍衛忙呈上。

  他迅速打開一看,臉上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嘲諷之色。

  原來,刀一帶人自京城循線追查而下,查出葉御史當年確有兩名遺孤孫兒逃出,十年來足跡自新城、鳳野、台州……近年行跡疑似現身東疆。

  好,很好……原來一直以來,他都是那個最大的傻子!

  他眼神冰冷而銳利,忽地起身,問道:「護送玉姑娘去野店的人馬回來了嗎?」

  「尚未。」

  「來人……」他又強抑下胸口那陣煩躁和衝動,頓了一頓,又道:「沒事,都下去吧。」

  「是。」悍衛們遲疑了一下,仍是恭敬行禮退下。

  「慢!」他又喚住。

  「屬下在。」悍衛忙住腳。

  「……若是她回來了,立刻稟報予我。」他低聲道。

  「屬下遵命。」

  待悍衛離去,燕青郎盯著緊握在拳心,幾乎被揉碎了的兩條錦絹傳書,眼神陰晴喜怒難辨。

  小米,莫負我。

  請你,別讓我成為一個最可悲的大笑話……

  然而,一個時辰後自野店驚慌趕回的護衛們,卻毀去了他心底深處那死死抓住的最後一絲希望——

  玉氏姊弟不見了。

  「小米……你怎能如此待我?」胸口劇痛翻湧起來,他勉強嚥下喉頭那口又腥又鹹的鮮血,面色慘然地一笑。

  沒有解釋,沒有隻字片語的交代,毫不遲疑的欺騙隱瞞,生生將他的心無情踐踏在泥地裡。

  「小米,我燕青郎,對你而言當真連一點意義也無嗎?」

  她是不是在他懷疑她的那一天起,就已計畫好了要離他而去?

  他眸中升起了一絲恨意,更多的卻是沉沉的失落與絕望……

  不,她休想就此一走了之!

  「來人!通令下去,東疆全境戒備,捉拿玉氏姊弟!」他目光如箭,一聲大吼,「備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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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3 17:14:13
  第十章

  東河渡口,大河遼闊,滔水滾滾,因是南來東去航運要處,因此商帆和船隻紛管紛不絕,極是熱鬧。

  「姊姊,我們不上船嗎?」玉糧看著姊姊佇立在渡口,不時回頭,面容淒傷,又隱隱彷彿在眺望,或是等待著什麼,不禁心一動。「你在等誰?」

  「我沒有,我……」玉米猛地回過神來,倉皇地否認。「我們這就上船吧。」

  玉糧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默默地頷首,握緊姊姊的手,起步順著人潮,挨挨蹭蹭地上了船去。

  這艘往南方的中型客船載了百來人,還有一些貨物和騾驢雞鴨之類的活物,雖是分了不同的艙房,卻依然喧鬧嘈雜不堪。

  他們找到了位子坐好,玉米依然情難自已地望著渡口那頭的東疆方向,喉間堵塞著一團灼熱酸澀的深深痛楚。

  燕大哥,小米走了,你要保重。

  就在船夫要收起船索的時候,一行騾隊急急忙忙地趕近而來,其中一人頗為面熟,玉米一定睛,這才發現原來是過去兩、三個月來常率騾隊販貨至東疆做生意的趙老闆。

  糟,遇見熟人了。

  她心下一驚,忙縮頭閃躲,唯恐給趙老闆瞧見了,萬一不小心漏了口風,消息傳到鎮東將軍府就麻煩了。

  趙老闆和幾名夥計千拜託萬拜託,終於還是得以上了船來。

  玉米咬著下唇,有些懊惱地低歎了口氣。

  船夫終於收起了船索,客船慢慢地隨著河水拍浮推動著離開了東河渡口。

  這時,遠方卻隱隱約約似有雷動,轟隆隆如怒龍卷雲而來。

  「欸?打雷了,要下雨了嗎?」玉糧茫然地抬眼望去。

  「不是雷……」她倒抽了口涼氣,不敢置信地瞪著那支由遠至近快如閃電的剽悍騎兵。

  放眼東疆,如斯剽悍,唯有燕家軍……是燕大哥!

  為首的身影偉岸修長,煞氣騰騰,好不眼熟,就連他胯下騎的神駿戰馬都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追霄!

  她的心臟在這一刻彷彿靜止了,不知是驚是懼是喜還是盼望,屏氣凝神地望著那高大神偉的一人一馬。

  就在此時,一個冰冷堅硬的東西忽然頂住了她的後腰,充滿了濃濃的威脅和無可錯認的殺氣!

  「玉老闆,噤聲。」趙老闆面上商人油滑親切的笑容仍在,眸底卻是精光畢露,毫無笑意。「不想你和令弟命喪於此的話,就乖乖聽我的命令。」

  「趙老闆你、你為什麼……」玉米腦中靈光一閃,剎那間心口一涼,「你是他們的人?」

  「玉老闆,你居然能在我眾多手下的追蹤下逃脫了十年,真真令我另眼相看。」趙老闆似笑非笑的,「不過普天之下,還沒有我主子『得不到』的人。」

  「你怎麼會知道我們……」

  「這兩個多月來本已對你姊弟一一人略有生疑,今日見你倆一入灶間便消失無蹤,我就知道有鬼。」趙老闆得意地揚起微笑。「後來在柴房裡發現地道,就真相大白了。」

  她緊緊咬著下唇,既驚且憤,更是恨意難當,「我弟弟什麼都不知道,你放他,我跟你們走!」

  「玉老闆,不,葉家孫小姐。」趙老闆眼底儘是無情的嘲弄之色。「你以為這是一個過家家的遊戲嗎?乖乖交出你祖父當年交給你的東西,我或許還能考慮留你和令弟一具全屍,否則——」

  「我爺爺什麼都沒有留給我,你主子找錯人了。」玉米說得咬牙切齒,眼底血絲密佈地仇視著他。「我和我弟只想留一條命苟且偷生,我們從不會對你背後的主子帶來任何威脅,為什麼他就是不肯放過我們?」

  「哼!」趙老闆冷冷低喝一聲,「看看你後面。」

  玉米一驚,猛然回頭,正好瞥見弟弟被幾名大漢圍住,巧妙地困在船舷,滿臉恐懼卻死命咬牙忍住,充滿絕望地看著她。

  姊,快逃!

  玉糧無聲說出的嘴形令她心口大痛,熱淚狂湧,咬牙道:「放開我弟!否則我立刻咬舌自盡,你就等著回你主子面前以死謝罪吧!」

  趙老闆臉色一變,目光陰狠凶辣一閃,手中鋒利匕首微微用力,刀尖瞬間透肌剌入,玉米痛得悶哼一聲,感覺腰後劇痛處有液體汩汩流出。

  「動手啊!」她疼到顫抖,卻笑了起來,語氣中的凶狠冰冷絲毫不遜於他。

  「一刀了結我們姊弟,你們什麼也拿不到,依你們主子的心性,他會放過辦事不力的你們嗎?趙老闆,這十年來,因為抓不到我們姊弟,你的手下可死了不少吧?」「別以為我不敢真的殺了你!」趙老闆臉頰肌肉一跳,眸光陰毒更盛。

  「歡迎之至,像這種跟狗一樣四處被人追趕著逃竄的日子,我們也過夠了,還不如趁今日大家博得一個痛快!」玉米直直地瞪著他,臉上濃濃嘲諷輕蔑之色流露無遺。「我敢!可有權有錢的趙老闆,你敢嗎?」

  「就算不當場擊殺你姊弟一一人,我趙某人多的是手段教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趙老闆驀然笑了,彷彿在看著一個玩鬧不乖的幼童,抑或是死物。「相信我,到時候,你會親口哭著求我殺了你們。」

  她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卻極力壓抑著不願讓他看出透骨的恐懼。

  「還有,船已離岸,別指望燕大將軍救得了你們。」趙老闆嗤了一聲,殘忍地再捅上一刀。「況且要是他知道了你們姊弟倆謀逆遺孽的身份,到時候只怕你們死得更快些!」

  玉米緊咬得下唇都出血了,不發一語。

  她原就不願燕青郎涉入這件事裡,她只願這船開得越快,離得東疆和他越遠越好。

  就在電光石火間,忽聽得船上眾人一陣驚呼,趙老闆和其手下迅速望向聲音來處,手上卻依然穩穩抓住玉米和玉糧。

  「停船!」一聲宛若春雷怒吐、石破天驚的大吼炸起。

  趙老闆臉色大變,登時陷入兩難:對上這東疆戰神,他和手下絕無勝算生還之理,除非他端出主子身份,但日後也逃不過一個事敗洩密的死罪;若是就此放了玉米姊弟,故作無事,玉米又豈會放過他?

  彈指間的幾個轉念,趙老闆瞬間惡向膽邊生……

  趁如今大鵬展翅般凌空而來的只有一個傳言中武功出神入化的燕青郎,他集手下眾死士之力,說不定還有機會一舉狙殺這燕青郎!

  至於日後該如何抗得住燕國公府和十萬燕家軍那令人驚懼膽顫的滔天怒氣,他已顧不得那麼多了。

  離趙老闆最近的玉米一見他臉上殺氣湧現,心下一顫,想也不想地對著堪堪躍落至船舷的燕青郎狂喊一聲……

  「快走!」

  燕青郎聞聲一震,銳利鷹陣迅速搜尋向聲音來處,瞬間看清了她現下局勢,眸中厲光大盛。

  「賤人!」趙老闆恨恨地怒斥一聲,一手押緊了玉米,喉間打了個響哨。「動手——擺住他——」

  剎那間刀光劍影四起,船上人們尖叫著,恐懼地爭相逃閃推擠成了一團,有人搶著跳下船,有人在混亂中被踐踩在地,還有人被死士手中的刀劍橫劈斜斬,血肉噴飛,慘叫不絕。

  趙老闆趁亂中押著玉米逃往船尾擺放小舟的地方,他只能指望十數名死士能在一方面製造混局擾亂燕青郎的心神,一方面能拚盡全力截殺住這位極其可怕的東疆戰神!

  一路循線追來的燕青郎,原是滿腔悲憤難填,無論如何都要將這個既可惱又可恨的小女人給抓回來問個清楚——她欠了他的,不只是一個解釋,她還欠了他這顆幾乎為她操碎了的心。

  但他萬萬沒想到,變故竟是來得如此猝不及防,才一眨眼間,她便生生墜入了危險裡!

  「小米!」他既震驚又怒不可遏,殺氣畢露地大吼了一聲,「放開她!」

  十數名死士不禁打了個冷顫,被這股彷如挾帶著千軍萬馬而來的血煞霸氣,震懾得手中刀劍幾乎握不住,腿肚子不由一軟,可一想起他們身後的主子,又是硬著頭皮咬牙而上!

  剎那間,刀光凌厲劍影森寒地自各個不同方向殺來,燕青郎冷笑一聲,隨手拔出身側的隱雷刀,左格右擋,在兩個呼吸間已然盡化去對方殺招,下一瞬間隱雷刀默然無聲地斬進了一二三四五名死士的左胸裡,登時肋骨俱碎,砰然倒地。

  剩下的六七名死士面露驚恐絕望之色,他們執行殺人任務以來,歷經無數場血戰狙殺,幾時見過這般可怖駭人的對手?

  眼前這眸光冰冷、面無表情的男人,果然真的就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東疆鐵面戰神!

  趙老闆遠遠聽著自己手下臨死前發出的淒厲慘叫,面容因深深的驚怒和恐懼而扭曲了起來,推著吼著脅迫玉米動手解開小舟上的繩索。

  「把它推下船去!」

  「小米!」燕青郎眼角餘光一瞥見,心下大急,霎時手中殺勢更急,幾乎是瞬間便又斬殺了好幾名膽敢擋路的死士。

  僅剩的一名死士忽然緊緊抓起了跌倒在地的玉糧,劍鋒緊抵在他的頸子上。

  「放下刀,否則我殺了他!」

  「大將軍不要管我,去救姊姊!」玉糧清秀臉龐慘白若紙,卻大叫道。

  「閉嘴!」面露猙獰的死士一個用力,劍鋒已在玉糧頸上割出了一道血痕。

  「糧哥兒——」燕青郎臉色瞬間一白,該死,糧哥兒不能出事的,小米最疼這

  個弟弟,若是糧哥兒有何差池,她萬萬不會獨活。

  「求大將軍快去救我姊姊,小糧不怕死!」玉糧拚命掙扎哭喊道。

  「糧哥兒,你信我。」他迅速冷靜鎮定下來,沉聲道。

  玉糧微不可聞見地略點了點頭。

  「丟掉刀,否則我真的會殺——」死士直覺不對,啦哮道。

  「提氣!」燕青郎大喝一聲,在玉糧因吸氣頸項微微後縮一寸的剎那間,手中隱雷刀化作一道青芒飆射而去!

  就這麼僅僅差了一寸的距離,生死立判……

  清瘦略矮少年後方那體格壯碩的死士胸口,不偏不倚地插進的正是燕大將軍那柄赫赫有名、飲血無痕的隱雷刀。

  玉糧還傻愣間,那名死士已氣絕倒地。

  「待著,我救你姊去!」他正要上前拔回隱雷刀,突然感覺到背後風聲一緊,寒意透肌而來……

  「大將軍小心!」玉糧慌喊。

  燕青郎心下一凜,就要回掌空手接下凌厲利刃鋒芒,忽然一個柔軟的小身軀在最不可能的閃電瞬間,緊緊撲護住了他背後……

  噗地一聲,無情刀刃捅入肉體的不祥聲傳來!

  「姊姊——」

  燕青郎頓時間腦中一片空白,心跳彷彿停止了,眼前的一切像是變得特別緩慢,玉米緊緊抱住他,背心深深插入了一柄匕首,鮮血四濺迸飛,那個面色陰鶩憤恨扭曲的偷襲男子一呆,隨即想再度拔出匕首,然後他大手如鷹爪鬼影似地一抓,瞬間活生生擰斷了那個偷襲者的頸子!

  那偷襲者眼睛暴突,臨死前驚駭不甘地像是想說些什麼,斷續擠出了「我……乃……」二字後,死不瞑目地氣絕而亡。

  燕青郎卻是恨不得能將此人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但是眼前他再顧不得其他,焦急如焚地抱起了重傷的玉米,顫抖著大手點了她背後的幾個大穴試圖止血,他試著想喚她的名,喉頭卻是哽住了,黑眸熱淚滾落。

  「燕大哥……你沒……沒事,真是太、太好了……」她那張小圓臉慘白得毫無血色,卻是緩緩揚起了安心的笑容。「太……好了……」

  「小米,不會有事的,有我在。」他臉色看起來比她還要慘白,還要害怕,卻是不斷喃喃地保證著,堅定地發著誓。「有燕大哥在,就是閻王也別想跟我搶你的這條命!」

  「沒、沒關係的……」

  「什麼沒關係?!我說有關係就是有關係!」他一次又一次地重複安慰著她,卻因心焦痛苦得幾乎神魂俱亂,「燕大哥陪著你,你會好起來,你到哪裡我都陪著你,小米,這是你欠了我的……小米,只要你好起來,我什麼都答應你,我幫你報你的家仇,你以後要我怎麼樣我都依你……」

  「燕……大哥……」她背後好痛好痛,只覺每呼吸一次都是椎心刺骨的劇痛和煎熬,可是像這樣被他牢牢抱在溫暖的懷裡,聽著他紊亂不成言的哽咽哄慰,她還是忍不住輕笑了起來。「你、真好……如果我這次能活下來,我一定不再逃了,我、我……嫁你……」

  「你不會死!」燕青郎緊緊抱著她,虎眸裡又是怒火又是淚水,大吼大叫道:「你也嫁定了我!以後,以後我天天都把你拴在身邊,這輩子你都別想逃了!」

  「霸……道,壞倫……」她卻笑得好甜蜜好甜蜜,可是娘的!背後那刀還插得天殺的真痛啊!

  「來人!大夫呢?快來個大夫救人啊!人都死到哪裡去了?」他又是一陣急怒攻心,對著四周看傻了的眾人咆哮如雷。

  「嗚嗚嗚,姊姊……姊姊,你不要死啊……」玉糧已經哭成了淚人。

  「大夫,哪裡有大夫啊?快快快……」船上眾人如大夢初醒,終於大呼小叫起來,「救人救人,啊,好多人都受傷了,大夫……」

  在一陣混亂中,燕家騎兵隊終於將船又引回了岸邊,同時兵分二路,早已有輕功絕妙的暗衛火速回去抓陸大夫來救人,更有悍衛已經開始在各艘還未出航的大船上下強勢「徵召」大夫。

  燕家軍多年來在燕青郎的統領鍛煉下,果然治軍有術,行事快捷敏銳,一下子就有好幾個年輕的老的大夫被拎上了船,被一群虎視耽耽凶霸霸的親兵悍勇們盯著逼著要速速救治他們未來的當家主母!

  「小米,你信我。」燕青郎終於恢復了沉穩冷靜之色,陣光堅定地注視著她,在她冷汗涔涔的冰涼額上輕輕落下一吻,柔聲道:「我絕不會讓我心愛的女人有事的。你信我嗎?」

  玉米凝望著他深情真摯的目光,蒼白的嘴唇微微彎起一朵燦爛的笑花。「我信你。」

  「那,好好睡吧,睡醒了你就好了。」他大手輕柔地拂過她的睡穴,英俊的臉龐上儘是柔情萬千的憐愛寵溺之色。

  而後,他轉頭望向七八個張大了嘴巴看傻了眼的大夫,面色一沉。「治好她,否則……你們死!」

  「是是是,一定一定……」

  「會的會的,將軍夫人一定不會有事的……」

  聽得一干燕家騎兵暗暗抹冷汗。

  咱主子為了未來主母,還真是……不低調啊!

  兩天兩夜,燕青郎整整兩個日夜沒有合眼,一直守在玉米的床邊。

  直至剛剛陸大夫結束了今日那長長的金針度穴之術後,欣慰地宣佈她已性命無憂,日後只要好生調養便可無恙,此話一出,他才感覺到自己的心終於恢復了跳動。

  那自她重傷昏厥過去後至今便空洞虛無得可怕的胸口,也終於回復了一絲絲的暖意。

  「小米。」他始終握著她冰涼小手不放的大掌,此刻更是攢得更緊,俯下頭輕輕抵著她的額心,微顫地笑了。「太好了,你沒事了,這真是太好了……」

  他閉上了眼,一滴狂喜激動的熱淚無聲地落在她的臉上。

  燈燭靜靜流轉著一室寧馨溫暖。

  就在此時,一記小心翼翼的輕敲響起,太不長眼地打破了這一刻幸福的美好氣氛!

  燕青郎抬起頭來,大手迅速抹去眼底淚水,臉色鐵青地怒瞪外頭。

  「誰?」為怕吵醒她,他咬牙切齒的低吼還是壓得低低的。

  「咳,屬下該死……」外頭僵硬陪笑的是剛剛猜拳輸了,只能被迫帶著飛鴿傳書來打擾小倆口的濤天總管,平時俊美的笑臉現在完全被一臉苦瓜取代。「那個……燕國公府老祖宗的信。」

  原是怒氣沖沖的燕青郎愣住了,慍怒的臉上飛快掠過了一絲不知是心虛還是瑟縮的異樣顫抖。

  「咳,知道了。」他臉上神色看不出陰晴喜怒,但肯定心情很複雜,步伐輕緩地走向房門口,慢慢打開門,然後用一種彷彿是接過燙手山芋的艱難動作拿過了信。

  「屬下告退!」濤天唯恐當了那被火殃及的「池魚」,信一送到,人立刻不見影子。

  「混蛋,沒義氣!」燕青郎恨恨低咒了一聲,卻是吞了口口水,才鼓起勇氣打開那封信。

  上頭娟秀簪花字很是漂亮,但內文五百字左右的哭哭啼啼兼哀怨撒嬌字眼卻令人觀之很是頭疼,最後真正嚇到他的是其中兩句話:要嚇跑了老祖宗的小孫媳婦兒就仔細你的皮、老祖宗馬上親自到東疆為你倆主婚。

  「老祖宗……」他倒抽了一口涼氣。

  就在玉米迷迷糊糊睜開眼的當兒,忽然聽見了一聲重物砰然倒地的聲音。

  這、這是咋啦?

  可憐兩日兩夜未吃未睡的鐵人燕大將軍燕青郎,因一時震驚過度,不支倒地,直至隔天黃昏才醒來。

  醒來後,收到的第二封飛鴿傳書卻是由燕國公親自提筆書寫,只有五個龍飛鳳舞、大器恢宏的大字……

  老祖宗起駕。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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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3 17:14:42
  尾聲

  三個月後。

  隆冬來臨,天降瑞雪,鎮東將軍府內卻是暖意融融,因為今天是吃湯圓的好日子呀!

  將軍夫人親自做了香甜軟糯的桂花釀湯圓子,全將軍府上下都能嚐到夫人的愛心湯圓子,真是幸福到甜入心哪!

  但是最感歡快滿足好福氣的還是鎮東大將軍,懷裡抱著軟軟的小嬌妻,吃著小嬌妻喂的桂花釀湯圓子,雖說以男人的口味而言還是太甜了點,然而燕大將軍卻依然吃得滿面笑容,甘之如飴。

  「對了,那些人的痕跡都抹去了,你放心,你和小糧很安全。」燕青郎忽想起一事,俊挺的臉上略略正色,沉聲開口,「不會再有任何人知道你們的身份和下落。」

  「我知道你定能護著我和小糧的。」玉米朝他嫣然一笑,充滿信任又幸福地窩在他溫暖胸膛前,輕歎道:「但是……你真的要知道那幕後追殺我們的主子是誰嗎?」

  「是。」他只要一想到那幕後黑手,眼神就深沉陰鬱兇猛了起來。「不把他們的老巢整鍋端了,我燕青郎還有何顏面談什麼護妻情深?我又如何能安心?」

  她沉默了很久,最後自他懷裡掙扎而下,到床頭邊的五斗櫃裡取出了一個小小匣子,用鑰匙打開匣蓋,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卷物事。

  「這是?」他濃眉微挑,眼帶詢問。

  看起來像小孩子的肚兜或是裡衣……

  「這是兩面縫成的,當年穿在兩歲的小糧身上,娘臨去前偷偷在我耳邊交代……娘說,這是一份無字天書,要我千萬藏好,若蒼天不開眼……」她淚光一閃,低聲道:「要我們姊弟倆這輩子永遠離京城遠遠的,平平安安的在一個地方落地生根,別怕辛苦,要互相扶持。記得一定要活著,然後把這一切爛在肚裡,一生都不要再提起。」

  燕青郎心疼地擁緊了她。

  「可是,若是幸得老天垂憐,能有機緣和希望,就想辦法去尋到關蘇白三家的後人,他們手上的東西,能讓它現出真身,真相大白於天下。」她嗓音有一絲掩不住的顫抖與緊張,生怕會在他臉上看到驚震與惱怒,甚至是後悔的神情。

  可她卻萬萬沒想到,他聽完以後完全沒有表露出她以為的那樣,如遭雷殛、不能置信的激動反應。

  相反的,燕青郎那雙深邃黑眸卻是亮了起來,緩緩地一頷首,帶著絲掩不住的驚喜和如釋重負,微微一笑。「原來,世上果真有此東西的存在。」

  「你、你知道?」反倒是她驚呆了。

  「嗯,燕國公府是少數幾位略諳內情的武將權臣之一。」他神情隱帶喜色,溫言地道:「我們只知道當年發生了件極詭秘危險,絕不能對人言之的大事,事涉謀逆和內宮,卻不十分明白究竟來龍去脈為何,但自那日起,我們便在追查此事。」

  「那你……你本來就在找我和小糧?」她臉上掠過一絲不知是喜抑或是酸澀的複雜神色。

  「你又誤會我心懷不軌了。」他蹙起濃眉,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小嘴兒,假意生氣道:「小米不拿我當壞人看待,就會渾身不舒坦。真可惡,該罰。」

  「對不起啦。」她吐了吐舌,小臉瞬間羞紅成了朵朵桃花,趕緊乖乖認錯,以免惹得他這一哀怨著惱起來,又是一整夜對她沒臉沒皮、沒輕沒重的「重懲」。

  嗚,人家昨天晚上的「這樣那樣」,今天早上腰還酸得要死哪!今晚可再受不住了。

  燕青郎見她小臉嬌羞如春,不禁又「色心大發」地撲過去同愛妻親親熱熱地好一通,直到她被他吻得發散鬢亂,面紅如榴花,嬌喘吁吁地直告饒,這才稍稍地放過了她。

  「你放心,『我們』會找到另外三家後人的。」他寵溺地摟著她在懷裡,神情溫柔輕鬆,低沉嗓音裡卻帶著股成竹在胸的王霸之氣,「明日起,燕國公府也該動起來了。」

  今晚,鎮東將軍府便會有三隻嚴受訓練過的海東青放飛而出,各自飛向極南、極西、極北之境……

  ——全書完——

  將軍啊,小姑子不是這樣追的啦!

  燕國公府密局,駐東疆特派處,登記第一號暗衛首領秘密檔案卷一有載……XX年XX月XX日,鎮東將軍府。

  清晨,天未亮,四周靜謐,無殺氣。

  瀚然樓上,有一高大挺拔身影憑欄佇立,負著手,皺著眉,儼然沉思軍國大事模樣。

  久久,大將軍低聲歎了一口氣,透著股鬱鬱傷傷的悵然難解。

  「今日,可又該換找個什麼理由上門去呢?」但聞大將軍自言自語,甚是苦圓。

  (暗衛首領私下警醒眾手下:凡見主上神色有異,所有人等均須噤聲慎行,切莫驚擾主上思考大事,達者,軍法懲治。)

  「咳,稟主子。」一旁被迫當狗頭軍師的濤尺總管輕咳了聲,眉眼間儘是尷尬陪笑之色,訕訕道:「那個,依屬下之見,上回您嫌棄人家玉老闆的燒豬手老爛太鹹,這話似是說得太過了,據野店暗線傳來的消息,那玉老闆至今仍是忿忿難平。所以您待會兒不管找什麼理由去,千萬記得嘴得甜一點,多誇誇人家。」

  「是嗎?」燕大將軍心一緊,隨即濃眉皺得更緊了,沉聲不悅地道:「那你的意思是叫本將軍說謊了?」

  「咳咳!也不是說謊,就是說話婉轉一點,身段放軟一點。」濤天總管忙解說。

  「你是叫本將軍同那些娘娘腔的小倌學事不成?」男性尊嚴疑似被質疑了,燕大將軍聽得一個大怒。

  「……」濤天總管額上落黑線,背心流冷汗,面色慘然得苦不堪言。

  嗚,不小心一腳踩空掉進愛河裡的主子好難溝通啊,可是主憂臣辱,主辱臣死,要是沒能幫忙主子搞定野店那枚小姑子,他們鎮東將軍府裡裡外外數百臣下,乾脆集體抹脖子算了!

  「話說回來,那些食客人人都誇她做的飯菜好,若是我也隨大眾從大流地讚了一句好吃,只怕她立馬拿我當那些尋常人看待,就再不會覺得本將軍有什麼特別之處了。」燕大將軍發完飆後,一想起那張圓圓如甫出爐小包子的小臉蛋,不由面色

  一紅,低歎一聲,又立刻陷入了煩惱裡。

  「……」濤天總管可以很大逆不道的承認他……很想笑嗎?

  鳴,不行不行,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來,重複哈三遍。

  「濤天?」

  「是,屬下在。」

  「半個月後又是燕國公府糧車運至東疆的日子了吧?」

  「是的。」

  「放出消息,說我明日便要帶領大軍進山操練,沒個三五個月不回東疆鎮上。」

  「咦?」濤天總管一愣,隨即會意過來,猛地點頭稱是。「屬下立馬交代下去。」

  但見燕大將軍深邃黑陣裡,一掃方纔的躊躇、憂鬱、忐忑和迷惘,滿滿閃動著智慧的光芒,嘴裡唸唸有詞:「自古情場如戰場,舉凡戰事現膠著之局,自該痛下猛藥、祭出奇兵,無所不用其極,方能克敵機先,大獲全勝……」

  「主子好威武,主子好英明,主子好厲害!」濤天總管聞言幾乎喜極而泣,個個不由大聲歡呼起來。

  我的老天爺呀,主子終於開竅啦!

  (已婚的暗衛首領再也忍不住,默默歎息,含淚記下:將軍啊,小姑子不是這樣追的啦!)

  老祖宗啊,鴛鴦不是這樣瞎點的!

  燕國公府,百花盛放樓。

  一位銀髮蒼蒼卻穿著華麗,笑容滿面的老婦人,坐在鋪著厚厚錦墊的大榻上,正拿起了信紙遠遠地隔著瞧,看了一次又一次彷彿還不足,忍不住又命人道:「豐魚兒,你丫頭眼力好,再唸唸給老祖宗聽聽。」

  隨侍在側的秀氣丫頭雖是長得其貌不揚,卻有著一頭黑鴉鴉油光水滑的好頭髮,肌膚細緻如雪,最最特別的是笑起來如和風吹過,總能教人心頭不由一陣清新暢然。

  「是,老祖宗。您別急別慌,奴婢會好好給您多隱隱的。」豐魚笑吟吟地接過信紙,聲音清脆地念道:「敬稟老祖宗,大少爺近曰情竇初開,心儀東疆一小姑子,那小姑子老奴見過,脾氣極是爽倒明快有趣的,老祖宗必定會喜歡……」

  豐魚一邊念著,老祖宗笑得眉眼亂飛,連臉上的皺紋都笑成花兒!

  「好,好樣兒的。」老祖宗喜得合不攏嘴。

  「恭喜老祖宗,咱們國公府迎娶進這孫少奶奶的大喜事,想是指日可待了。」豐魚也高興地湊趣兒道。

  「呵呵呵,終於呀,可把我急得……眼下總算有點兒盼頭啦!」老祖宗頻頻撫掌樂笑,聽完後還意猶未盡地追著問:「還有呢還有呢?」

  「嚴嬤嬤信就寫到這兒,旁的還無下文。想是事情發展得很順利,您別擔心。」豐魚安慰道。

  「我怎能不擔心呢?」老祖宗唉聲歎氣了起來,「我的青哥兒可是咱們國公府的獨苗苗,那性情身段能力都是一等一的,若非月老不開眼,他又成日練武不諳情滋味的,我會拖到現在還沒抱上寶貝曾孫兒嗎?」

  「會好的,現下不是有好事傳出了嗎?」

  「哎,我是怕青哥兒倔頭強腦的,萬一嚇跑或是得罪了人家小姑娘,到時候雞飛蛋打一場抓瞎,那我抱小孫孫的希望不是更渺茫了嗎?」老祖宗越說越心急,幾乎坐不住了。「不行不行,我得盯緊點兒……對了,除了嚴嬤嬤的飛鴿傳書外,暗衛那兒是怎麼說的?不是每半個月暗衛那兒便有信直送給公爺的嗎?」

  哎,說到她這個兒子,平時總愛繃著張剛正不阿的鐵臉裝深沉,偏偏是死充著脾氣,心腸可比誰都要軟,明明不放心唯一的愛子駐守東疆,面上還一副公事公辦,可這國公府裡誰不知暗衛首領是他親自派到東疆去的?還千叮囑萬交代了切切得半個月一封平安信,若是青哥兒有個什麼頭疼耳熱的,他便是頭一個暴跳如雷,急慌慌吼著叫送太醫去的,連她這個老祖宗和青哥兒他娘都要給排到後頭去了。

  所以嚴嬤嬤捎來的密信裡來不及提上的,暗衛那兒送回來的信裡肯定都有,而且定然要詳細許多的。

  「咳,老祖宗,」豐魚有些尷尬,「公爺那兒都是些密局暗衛大人們看管著的,奴婢豈敢違令多問?」

  「那你去,同他們說是老祖宗要看的,把那些個東疆的密報……不,不只是密報,就是濤天每月回稟公府的摺報也得統統繳上來。」

  「呃……」豐魚吞了口口水,臉上的訕色更深了。「奴婢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都說是老祖宗要的……」老祖宗正要皺眉,忽然又似想起什麼,恍然大悟。「噯,我說魚丫頭,你……莫不會是……害羞了吧?」

  「……」豐魚眨了眨眼。

  什麼?

  「我還真給忘了呢……嘖,該打、該打!」老祖宗笑得好不曖曖昧昧,頂了頂

  她的手肘。「就是就是,想你和濤天自小在國公府裡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都是老祖宗的錯,到現在還沒想起該替你倆作主……」

  0#?……?……#?

  「奴奴奴婢和濤濤濤天總管……」豐魚差點驚掉了下巴,一口氣險險提不上來。「作……咳咳……主?」

  俊美無雙的濤天總管,陰森詭笑的濤天總管,罰得人哭爹喊娘的濤天總管,嚇

  得人屁滾尿流的濤天總管——誰同他是見鬼的青梅竹馬呀?!

  見豐魚「歡喜」得驚呆了,老祖宗越發樂不可支,相信自己可是慧眼獨具,隨隨便便瞥上那麼一眼就能成就樁好姻緣。

  「好丫頭,這事兒就包在老祖宗身上了,有老祖宗給你作主,保證濤天是手到擒來,哪怕本來不是你鍋裡的也定能吃進你嘴裡了。」老祖宗興奮難當,拍著胸脯保證。

  是這麼形容的嗎,老祖宗?

  「老祖宗……」豐魚有氣無力,弱弱地想解釋。

  「沒事兒,這門親老祖宗就幫你定了!等明年春暖花開,濤天回府覆命的時候,老祖宗便叫他給你個交代!」

  交代……豐魚不由打了個冷顫。

  嗚,只怕等濤天總管明年春天回來,誤以為是她哄著老祖宗把他「賣」了,到時候「欠人交代、要被剝皮」的,就是她這個沒事趴著也中鏢的倒楣鬼了!

  老祖宗啊,鴛鴦不是這樣瞎點的,那個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呀,鳴鳴嗚!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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