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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芃羽]青春風暴【混,四魔王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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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4 00:38:50
  第八章
  
  說真的,儘管向朝陽再怎麼猜測,也完全料想不到會看見這樣的場面!
  
  軒轅家門外,由成田健司率領的三十多人成兩列排開,他們沒有任何行動,只是隔著圍牆守著隻身在裡頭的黑木深。
  
  軒轅海昕和軒轅地暘對這樣的情況立刻起了戒心,他們寒著臉,匆匆穿越人牆,進到大門內。
  
  成田健司就立在主屋外的門廊下,他在看見他們平安出現時似乎有點詫異,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表情,並且以恭敬得讓人不解的態度向向朝陽行了個禮,低聲道:「小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之前諸多得罪,請見諒。」
  
  向朝陽如丈二金剛,一點也摸不透他前倨後恭的原因,但站在她身後的軒轅海昕與軒轅地暘則臉色一暗,多少已揣測出某些端倪。
  
  向朝陽果真和黑木家有關聯?
  
  「我們沒死你很失望吧?成田健司,記著,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活著的,『海王』從不食言!」軒轅海昕陰冷地丟下這句話便進到屋內。
  
  成田健司則抿緊嘴,頸子上的青筋不安地浮動著。
  
  走入大門,來到洋廳,他們立刻被詭異的氣氛怔住了。沒有打鬥,沒有槍戰,重日組與黑木幫五年後的第一場對決竟然偏離了復仇主題……黑木深站在軒轅天旭面前,冷硬的表情已不復見,他的臉上堆滿了懇求,梳得整齊的劉海也垂落幾綹,鑲著他那張充滿焦急與狂亂的俊臉。
  
  「讓我見她!」他嘶啞著聲音道。
  
  「她不會見你的,躲了你十七年,你認為她會在這時解除她的誓言?」軒轅天旭以一家之主的身份接待來客,不過態度卻是冷冰冰的。
  
  「你是個外人,憑什麼亙阻在我和她之間?」黑木深的風度已到了極限。
  
  「她既然受雇於我,我就有義務保護她。」
  
  「我並不是想傷害她,我只想見她一面……」黑木深怒吼。
  
  「她若見了你,也許傷得更重。」軒轅天旭仍然拒絕他的要求。
  
  「你……我和玲子之間的事你懂什麼?」
  
  「我是不懂一個二十七歲的女人為什麼會和一個十七歲的男孩相愛,可是我佩服那女人的勇氣,她願意在紅塵中選擇一個年齡、身份、背景都與自己悖離的男人,就表示她已賭上自己的人生……但你有真心待她嗎?向姨的事我做過調查,當初一直以為她的對象是黑木老頭或是其他部眾,卻怎麼也想不到是你、一個當時才十七歲的小毛頭,愛上了家庭老師,可是之後卻又將她棄若敝屣,在你訂婚前夕將她趕出家門……」軒轅天旭嚴正地指責著他的薄倖。
  
  午夜,當黑木深單獨闖進這裡,他和老三就已準備好武器隨時備戰,但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卻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黑木深猛敲著門,口裡拚命喊著「玲子」的名字,而原本要去開門詢問的向鴻玲一聽見黑木深的聲音就慘白著臉逃回房裡把自己鎖在裡頭,種種跡象都顯示他們兩人不尋常的關係,也讓他馬上就將向鴻玲與黑木深兩人的感情做了進一步的聯想。
  
  當年在黑木幫任家教的向鴻玲,她的對象是她十七歲的學生黑木深?
  
  如此推衍下去,向朝陽不就是黑木深的女兒了!
  
  事情不好玩了……
  
  老實說,他最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這麼一來,他們四兄弟找黑木深報仇的事就會更形複雜,可是結果卻偏偏和他最初擔心的一樣,甚至比他想像的還離譜「我沒有負她,更沒有訂婚!我至今仍然獨身……」黑木深厲聲澄清。
  
  「那麼,就是有人從中作梗,打散你們這對情侶了。」軒轅天旭眉一挑,直指重點。
  
  黑木深心一震,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義父,那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老人。
  
  「為什麼向姨會懷著身孕離開日本,不告而別?為什麼她不敢再用『日向玲子』這個名字?為什麼她就連在台灣也不敢在一處久待,總是不停換工作?是什麼讓她害怕成這樣?是誰將她逼成這樣?」軒轅天旭冷冷逼問。此時他已把向鴻玲當成了自己人,理當替她出一口氣。
  
  「有人威脅她?」黑木深猛然醒悟。
  
  「應該是吧,否則向姨怎麼會帶著朝陽不停地搬家?正因為她瞭解黑木老頭的勢力有多麼龐大,才會選擇這麼辛苦的方法避人耳目。」
  
  「老天……」黑木深一手撐著額頭,多年來的心結在這時霍然而解。
  
  「如果你是黑木老頭,你會怎麼逼走自己兒子喜歡的女人?叫她不准再出現,不准再與黑木幫的人相見。
  
  否則就把她所有的親人、所愛的人全都殺光!這種威嚇在黑道中不是時常聽得見嗎?」軒轅天旭自嘲地撇撇嘴。
  
  黑木深靜靜地立著,高大的身軀彷彿在一瞬間變成了化石,義父暗地裡趕走了他心愛的女人,卻還將他蒙在鼓裡,口口聲聲說已盡力幫他尋找過了,就是渺無蹤跡……「我想,也許向姨仍然怕黑木老頭不放過朝陽吧!」
  
  「朝陽……天哪!她是我的女兒……是我和玲子的女兒……我卻是在那種情況下與她見第一次面……」黑木深痛苦地摀住臉。
  
  一直站在廳外靜靜聆聽的向朝陽震驚地杵著,從他們的對話,就已夠她瞭解她自己的身世,可是,怎麼可能呢?那個男人……那個日本男人居然是她的父親?
  
  軒轅海昕更如遭電擊,就在剛才,他才對向朝陽傾吐愛意,詎料她忽然成了他最恨的人的女兒?老天在開什麼玩笑?這樣他怎麼找黑木深報仇?這筆帳,到後來要怎麼算?
  
  複雜的情緒在他腦中交錯,他怔怔地站著,心頭大亂。
  
  「啊,海昕,你把朝陽帶回來了。」軒轅天旭早就注意到他們了,他故意讓他們聽聽整件事的始末,好讓他們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嘖,看來老四得面臨天人的抉擇了……他搖頭歎氣。
  
  黑木深轉身看著一身零亂的向朝陽,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這女孩……是他的女兒……就在不久前他還差點殺了她……「我媽呢?」她的目光略過他,直接問軒轅天旭。現在,她只想聽母親親口向她解釋一切。
  
  「在房裡。」
  
  她僵硬地走向長廊,感覺一下子被掏空了,十七年來最想知道的答案出現了,她卻提不起勇氣去相信它。
  
  「朝陽!」黑木深喊她,也想追上去,但軒轅人曜已早一步攔住他。
  
  「誰也不准動我家的廚子!」軒轅人曜對向鴻玲的保護乃基於她的廚藝。
  
  「我要見玲子,讓開!」黑木深出手攻擊他。
  
  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軒轅地暘拔出槍,抵著黑木深的後腦,冷冷地道:「在我們的地方,最好別亂來,黑木頭目。」
  
  黑木深強忍住激昂的情緒,看著向朝陽的背影,自己的妻女都在敵人手上,他不冷靜也不行了。
  
  向朝陽敲著房門,低喊:「媽,開門,我是朝陽。」
  
  門裡沒反應,只隱約傳出向鴻玲的啜泣聲。
  
  「媽,你開門啊!我要知道一切!你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她氣得掄拳拚命敲打門板,十七年來最想知道的身世之謎,竟是在這樣的狀況下被揭露,讓她毫無心理準備,就被迫面對真相,這算什麼?
  
  「媽!你開門!」向朝陽繼續喊著。
  
  「朝陽……對不起……媽對不起你……」向鴻玲的聲音聽來虛弱無力。
  
  一股不祥鑽進向朝陽的心頭,她著急地哭喊:「媽,媽,你怎麼了?開門哪!媽!
  
  你別做傻事啊!」
  
  聽她聲音有異,黑木深第一個警覺,他不顧指著他的槍,直接衝向向朝陽,不客氣地一腳踹開那道始終不對他開啟的門,搶著進到門內。
  
  房裡,向鴻玲倒在床下,左手腕上一道深長的刀痕,血將她的手及地板全染成紅色。
  
  「玲子!」黑木深大驚。
  
  「媽!」向朝陽驚顫地尖叫。
  
  其他人跟著衝入,見到這狀況同樣倒抽一口氣。
  
  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
  
  黑木深扶起向鴻玲,抖著手拿出手帕替她止血,接著以發顫的聲音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的時候,你竟然寧願死也不要見我?為什麼?為什麼……」鐵漢難過美人關,他也忍不住熱淚盈眶,聲音哽咽了。
  
  「別碰我媽!都是因為你,媽才會想不開!你走!」
  
  向朝陽哭著推開他,要從他手中搶回母親。
  
  「朝陽,別這樣,你母親的事總要靠她自己解決。」
  
  軒轅天旭上前拉開她。
  
  「不!他會害死我媽!他是個大壞蛋!」她痛哭失聲地罵道。
  
  黑木深有如萬箭穿心般地閉起眼睛,可是擁著向鴻玲的手依舊緊抱不放。
  
  「放開我媽……你為什麼要出現?為什麼是你?」
  
  她繼續哭吼著,整個人瀕臨錯亂的邊緣。
  
  「朝陽!」軒轅海昕看不下向朝陽傷心欲絕的樣子,一把將她拉進懷裡,讓她靠在他胸前。
  
  「海昕……他……他把我媽……我媽……」她抓住他的衣袖,泣不成聲。
  
  「冷靜點,你母親沒事。」他攢緊眉峰,沉聲安撫她,內心的感情在這一刻戰勝了復仇之火。
  
  不管她是誰的女兒,他依然愛她……付出的心,早就收不回來了。
  
  向鴻玲慢慢張開眼,看著黑木深,怔怔地流下眼淚。躲了十七年,她躲不掉自己的感情,反而躲出更多的思念,這個當年自己深愛的男孩,如今已成熟俊偉得教人無法逼視了,而她,卻已在歲月中年華老去。
  
  她哪還有面目見他呢?她是自慚形穢啊……「阿深,你長大了,我卻老了……」
  
  「你沒變,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二十七歲的模樣,現在是三十四對二十七……求你別再躲開我了,沒有你,我根本沒有真正活著……」黑木深深情地將她擁緊,失而復得的心情充盈胸懷。不管如何,她都是他今生認定的女人,唯一的女人!
  
  「我不能見你……這是當年我親口答應你父親的……至死都不能見你……」向鴻玲搖搖頭,搖落顆顆淚珠。
  
  「他已經快死了,你還擔心什麼?現在我才是黑木幫的首腦,再也沒有人能傷害你了。」他急道。
  
  「他會殺了朝陽的……我忘不了他那時拿著槍指著我肚子的猙獰表情,只要一扣扳機,我和肚子裡的朝陽就會沒命了……他說,這是他給我的恩澤,留我一命,要我讓你死心,立刻消失,只要我再看你一眼,天涯海角,他都會派人找到我,殺了我……還有我們的孩子……」她傷心、恐懼他說著。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們母女!絕不會……」他心驚地攬緊她,對義父的不近人情感到心寒。
  
  「阿深……」向鴻玲已等了這雙堅強的臂膀好久了,可是她從不敢奢望還能與他重逢,還能這麼與他相擁。她懷疑自己有福分讓年輕的他愛了整整十七年,這樣被深愛著,會不會遭到天妒?
  
  「跟我走吧!我一個人獨活了十七年,夠了,我再也不能忍受沒有你的日子……」
  
  他將她抱起,低喃地要求。
  
  「你要把我媽帶去哪裡?放下她!」向朝陽衝到他身邊,用力拉開他的手。
  
  「朝陽,我要接你們回去。」黑木深看著自己亭亭玉立的女兒,內心百感交集。
  
  「誰要和你回去?當年你沒能好好照顧媽,現在才來這裡充什麼好丈夫?你自己一個人滾回日本!滾!」
  
  向朝陽向他厲聲咆哮。
  
  從沒想過盼了十七年的父親會是個遠遠超出她想像的人,尤其在領教了他的陰狠之後,她對他已有了強烈的偏見。
  
  「朝陽……別這樣……」向鴻玲難過地看著女兒,含淚道:「他……他是你爸爸啊……你一直想問、想見的親生父親啊……」向朝陽被母親親口承認的話驚得縮手,難以接受地搖頭後退。
  
  「媽……他比你小十歲,小十歲哪!他甚至還是個無惡不作的日本大流氓……」除了年齡,她對他的黑道身份也不諒解。
  
  「可是我就是愛他啊,不管他幾歲,不管他是什麼人……愛情原本就沒有任何道理可言,朝陽,愛情……就是這麼難以預測……你以後就會明白了……」向鴻玲悲哀地扯出一個微笑。
  
  向朝陽被這句話打敗了。
  
  母親對黑木深的愛由此可見,他正是深藏在她內心十七年的男人,那個謎一樣的男人……
  
  「朝陽,我不強求你接受我,我只求你別再把玲子和我拆散,沒有她,我的生命已枯竭了許多年了,我需要她,更需要你……」黑木深的話再次讓她動容。
  
  如此相愛的兩人,向朝陽忽然覺得他們之間己沒有她立足之地。
  
  「不,你們根本不需要我……我對你們而言是多餘的!」她咬著下唇,含淚衝出房間。
  
  「朝陽——」黑木深心痛地喊著,擁著哭倒在他懷中的向鴻玲,忽然領悟親子之間的問題比他處理過的任何事都要棘手。
  
  「朝陽!」軒轅海昕瞪了黑木深一眼,不放心地跟著追出去。現在是無法殺黑木深報仇了,但他不想放棄向朝陽,如果魚與熊掌難以兼得,那麼,他要她!
  
  軒轅天旭看了這陷入感情漩渦的一家人,以及自己的老弟,知道向鴻玲的自戕已在重日組及黑木幫之間投下變數,那場要來未來的風暴,很可能就此消失了。
  
  「我看,先將向姨送到醫院去比較重要,其他的等以後再討論吧!」他理清思緒後,提出了最實際的建議。
  
  黑木深點點頭,抱著向鴻玲走出軒轅家,在軒轅人曜與黑木幫一票人的護送下,前往醫院。
  
  待所有人離去,軒轅天旭與軒轅地暘互看一眼,心裡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事情難道就這麼算了?
  
  「你在想什麼?」軒轅地暘氣悶地問道。
  
  「我在想,怎麼可能這麼巧,黑木深的妻女正巧住到咱們家來……」軒轅天旭俊目微蹙,語氣帶著臆測。
  
  「也許是有人故意安排的……」軒轅地暘也疑竇叢生。
  
  「是啊,那人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兄弟倆都心知肚明是誰一手導演這齣戲,除了他們的爺爺,沒有其他人有這等閒工夫和能耐。
  
  「那個老頭著實陰險得可以,人在美國也能適時化解這一觸即發的戰局,他到底懷著什麼鬼胎?」軒轅地暘一掌拍在桌上,氣悶地道。
  
  「或者,他的日子也很無聊……就和我們一樣。」軒轅天旭冷冷一笑,他倒要看看那老頭到何時才要出面收拾這場殘局。
  
  ※※※
  
  向鴻玲的傷口縫了好幾針,其他並無大礙,她原想回軒轅家休息,但黑木深不放心,強迫她住院一晚,以防傷勢惡化。
  
  當晚,他就斥退所有的手下,獨自一人陪著向鴻玲,兩人在相隔了十七年後第一次有了獨處的機會。
  
  「跟我回日本吧!玲子。」他握著她的手,對她因工作而磨得粗糙的皮膚既心疼又不捨。
  
  「不行,我和天旭他們有約,得做滿兩年才行。」她搖搖頭,反握住他大而溫熱的手。
  
  「為什麼不行?大不了我賠錢給他們!」黑木深無法接受她的決定,軒轅家怎麼說都是他的死對頭,他怎麼放心把她和朝陽留在那裡?
  
  「阿深,這是我的工作,我得盡到責任,請你也尊重我的職業道德。」她輕責一聲,沒想到三十四歲的他仍然孩子氣。
  
  「但他們四兄弟和我是死對頭,我怕他們會對你……」
  
  「天旭他們不是這種人,我相信他們,也許他們的性子有點偏執不羈,但他們並不壞。」
  
  「你不懂黑道的恩仇,玲子。」
  
  「是你讓殺戮的火氣蒙住了心眼,阿深,沒有什麼結是解不開的,黑道的火並與殘殺是因,不是果。」她希望他能清醒,別再困在無意義的黑道爭鬥之中。
  
  黑木深看出她的固執,也不再強求,但他要她先挪一天陪他回日本辦理結婚登記,並且要她讓朝陽認祖歸宗。
  
  「我要你成為我正式的妻子,還要朝陽入我黑木家的籍。」這點他特別堅持。
  
  「別想不開,阿深,說不定你馬上就會後悔娶一個老女人回家,到時萬一又看上年輕貌美的女人,不是給自己添麻煩嗎?」向鴻玲對他的提議很感激,只是在經過這麼多年,她已不在乎名分了。
  
  黑木深被她不信任的口氣給惹怒了,難道這些年來的執著就換來她的一句調侃?
  
  「如果我會看上其他的女人,就不會找你找了十七年。」他揪住她細瘦的肩膀瞪她。
  
  「也許你只是在尋找你心中那段最美的初戀而已。」她憂傷地笑了笑。
  
  「別隨便用一句話就抹殺我對你的感情!」他攢眉低吼。
  
  「你仔細看看我,阿深,看著我……我已經四十四歲了,我的眼尾、嘴角都已有了細紋,我不再是當年的年輕家庭教師,十年的差距已在我們之間留下痕跡,你不必勉強自己的感覺,不用太在意心中的遺憾……」她仰頭讓他看清她的臉,無奈他說著。
  
  「你以為我只在乎你的外表?」他不悅地看著她的眼睛。
  
  「不,我只希望……」
  
  「還是,你已經不愛我了?」
  
  「我怎麼可能不愛你呢?」她伸手撫著他的臉,眼底泛起淚光。如果能不愛他,她就不會這麼痛昔了。
  
  「我又怎麼可能會介意你的這點細紋?我之所以愛你,是因為你就是你啊!」他說著低下頭,吻著時間在她眼尾刻下的痕跡,又將唇貼在她的嘴角,最後,深深地吻住了她。
  
  向鴻玲悸動不已,她的小情人已變成一個道地的男人了,他的吻不再魯莽,而是深沉如酒,充滿眷戀與愛憐……病房外,擔心母親狀況,趕來探視母親的向朝陽把他們的對話及擁吻的身影全看進眼底,她說不出內心的震盪,心裡對黑木深的敵意一下子消了大半,可是,一股莫名的失落感隨之湧現,長久以來與母親相依為命,總以為她是母親最親的人,但現在她才發覺,與母親最親的人是黑木深,不是她!
  
  即使他在母親生命中缺席了十七年,他依然深駐在母親的心頭。
  
  許久,黑木深抬起頭,輕聲對著向鴻玲道:「我一定要帶你們母女回日本!我再也不和你們分開。」
  
  「這件事先別急,我想,朝陽不會那麼快就接受你。」向鴻玲歎了一口氣。難以向女兒啟齒的過往,反而成了向朝陽心中最大的一個結。
  
  「我知道,我給她的印象太糟了,但我會想辦法讓她瞭解我,只要她肯答應跟我回去,我不強行要她接納我這個父親……」他很後悔讓向朝陽看見他最惡劣的一面。
  
  「朝陽回不回日本,得讓她自己決定,阿深,她的個性比我還倔,逼不來的。」向鴻玲瞭解自己的女兒。
  
  「這我明白,可是我要她瞭解我有多重視她……」黑木深唯一擔心的是向朝陽與軒轅海昕之間的事,由他們雙方捨命相救的情形來看,兩人相愛已再明顯不過,他可不想讓黑木家的女兒和重日組有任何牽扯,最好早一點分開他們,免得事情愈來愈複雜。
  
  一聽黑木深要帶她回日本,向朝陽一步步後退,茫然地看著門縫裡的「父母」,在羨慕他們的忘年之愛的同時,突然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裡。
  
  一直陪在她身邊的軒轅海昕則聽見黑木深打算帶向朝陽回日本,一張俊臉就拉得好長。
  
  在愛情與復仇的兩難中,他好不容易作了決定,但黑木深卻在他選擇了向朝陽之後還想帶走她?
  
  不!他不會答應的,他絕不放人!
  
  「他們的感情竟然這麼好,這個『父親』和我想的一點都不一樣……」向朝陽不知軒轅海昕的心潮翻湧,她只是悒鬱地退出,不想打擾病房裡那對情深意切的情侶,喃喃地離開病房,走向電梯。
  
  「怎麼了?」軒轅海昕跟在她身後,皺眉問道。
  
  「黑木深……似乎非常愛我媽……」她被黑木深的深情感動了。
  
  「那又怎樣?」電梯下到一樓,他的情緒也蕩到谷底。她那是什麼表情,活像迷上黑木深似的。
  
  「我想,我媽跟著他應該會很幸福……」她夢囈般地走出醫院,站在街頭呼吸著凌晨的空氣。
  
  「那你呢?你也想跟著他?」軒轅海昕的口氣變得森冷。
  
  「我?我不知道……」她一直希望能有個疼她的父親,如今黑木深出現了,他的年紀很輕,他對待她母親的模樣撫平了她心中的疙瘩,但是,她卻覺得他一點都不像她的父親……她必須跟他回日本,好讓一家團聚嗎?
  
  「你不知道?」軒轅海昕氣得扣住她的手腕,寒著臉喝道。「我看你一下子就被黑木那臭小子給迷住了!
  
  能有個這麼年輕英俊的老爸很虛榮吧?既然這樣,你還在這裡假裝猶豫什麼?跟他回去啊!」
  
  「海昕……你怎麼了?我又沒說要去日本……」她回過神,被他怒氣勃發的神態嚇了一跳。
  
  「你的表情替你說了!」
  
  「你究竟在氣什麼啊?」
  
  「你和你媽最好跟他回去!省得我們要對付黑木幫時還得顧忌你們,更添麻煩。」
  
  他是氣糊塗了,看著她一顆心全倒向黑木深,他就醋勁大發。
  
  虧他還想為了她放過黑木深!
  
  「你這是在趕我走?我以為……你會留我……」她臉色乍變,火氣陡升。他不是說愛她嗎?不是要她當他的夥伴嗎?現在卻要趕她走?
  
  「我留你?事實已經擺明了,你是黑木家的人,我留你幹什麼?說不定你想早一點回日本去當黑木家的大小姐,好找個好對像嫁了……」她怒火難抑地向上摑了他一巴掌,氣他出口傷人,連帶也污辱了她的人格,以及她對他的感情。
  
  「你敢打我?」他攫住她的手,惡狠地瞪著她。
  
  「誰教你亂說話,我要走要留都不關你的事!」她紅著眼怒斥。
  
  「的確不關我的事,反正我對你也膩了,正想換個玩具,你自己走倒省得我不知把你往哪裡丟……」就為了自尊,他不自覺放出狠話。
  
  「好,我走,可以了吧?」向朝陽被他的不可理喻氣哭了,她掙開他,轉身就衝向大街。
  
  「shit!」軒轅海昕看著她跑遠,生氣地一拳捶在身旁的樑柱,整個人往後仰靠,用力搓著短髮。
  
  怎麼了?他怎麼會氣成這樣?以前的冷靜跑到哪裡去了?
  
  也準備離開醫院的軒轅人曜正巧看見小兩口吵架的一幕,他抽著煙,施施然地踱到軒轅海昕身邊,不以為然地哼道:「呆子,用蠢話逼走自己喜歡的女人,真是超級大笨蛋!」
  
  「你閉嘴。」他可沒心情聽他指責。
  
  「她真的會不見哦!你如果不想像黑木一樣找老婆找了十七年,最好跟去道歉。」
  
  不多話的軒轅人曜每次開口都是一針見血。
  
  軒轅海昕心中一凜,猛地覺悟自己做了件蠢事。
  
  我在幹什麼啊?竟然吃起黑木深的醋來!他是她的父親,又不是情人!
  
  他暗責自己,拔腿往向朝陽消失的方向追去。他明明不願她離開,為何從嘴裡說出來的都成了反話?
  
  街上已沒有向朝陽的人影,他又追了一段路,靈機一動,知道她這時一定回軒轅家收拾東西去了,於是馬不停蹄地回到家中。
  
  天色漸漸亮了,這一夜發生了許多事,一件接著一件,快得向朝陽來不及讓心情沉澱,又在軒轅海昕的怒言中被激得喪失理性。
  
  她回到房裡整理衣物,再也不想在這個家多待一秒鐘,更不願再見軒轅海昕那張可惡的臉!
  
  衣服隨便一塞,她背起背包,瞥見地板上還殘存的血漬,心頭更加紛亂。
  
  母親已有了依靠,可是她呢?她能到哪裡去?
  
  呆立在床邊,一想到軒轅海昕那些過分的話,一陣心酸與憤怒又湧上喉嚨。
  
  遇見軒轅海昕是她這一生最大的錯誤!看看她被他折騰成什麼樣子,好像成了愛情的玩偶,喜怒哀樂再也由不得自己,連要愛不愛也無法取捨了。
  
  拭去頰上的眼淚,她將門打開,才剛跨出去,就看見軒轅海昕等在門外。
  
  「你要去哪裡?」他悶聲問。
  
  「如你所願,消失掉!」她咬著下唇,轉頭朝向走廊,懶得再理他。
  
  「除了在我身邊,你哪裡也不准去!」他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往他的房裡大步走去。
  
  「放開我!你到底要我怎樣?一下子要我走,一下子又不准我走,你以為我什麼都得聽你的嗎?你這個獨裁的混球!」她用力掙扎,然而還是被他拖進了他屋裡。
  
  他把門鎖上,將她的背包丟在地上,盡量保持平穩面對她,「你盡量罵吧!可是休想我會放你走。」
  
  她足足呆了好久才冷笑道:「你在留我?你不怕留下一個大麻煩?別忘了我是黑木家的人,是你仇人的女兒……」
  
  「那已經不重要了。」
  
  「但你剛才卻嫌我留下來礙著你!」她大喊。
  
  「那是因為我看不慣你的心一下子就倒向黑木深!」他也跟著怒道。
  
  「我的心向著誰不是不關你的事了嗎?你不是說你對我膩了……」說到這裡,她又想哭了。他的那些話……好傷人……
  
  「我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為……那是因為……」他向前一步,想解釋卻說不出口。
  
  太難看了,一個男人竟然這麼會吃醋。
  
  「因為什麼?」她抬起臉瞪著他,兩行淚順著雙頰滑落。
  
  「因為我嫉妒,我嫉妒黑木深!」他別開目光,訕訕他說。
  
  「你嫉妒他?……他是我父親哪!」她錯愕地張大了嘴,匪夷所思地吼道。
  
  「是啊,他是你父親,而且長得又高大體面又成熟穩重……」他皺眉咕噥,酸溜溜地撇了撇嘴。
  
  向朝陽被他吃味的樣子震得久久難以開口,從來都是霸道地主掌著一切,他幾時也會有應付不來的挫折了?
  
  讓他變成這樣的,是她嗎?
  
  心裡的委屈與怒火一下子就消逸無蹤,她幾乎是以驚喜的心情靠近他,伸手捧住他俊秀的臉龐,直視著他的眼睛,輕聲他說:「可是我的心早就被一個年輕、英竣陰險、強霸又愛發脾氣的男生佔滿,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啊……」
  
  軒轅海昕聆聽著她的宣稱,心頭那抹直逼喉嚨的酸氣在瞬間化為清流,在他的胸口蕩漾著。
  
  他一把將她摟住,攫住她的唇,像是要把她揉入心扉般狂烈地吻著她。
  
  她反手抱住他精瘦卻結實的腰背,滿足地閉起眼睛。
  
  他們的關係平等了,她知道他終於重新以情人的眼光來看待她,他終於明白愛情是怎麼一回事……現在開始,他們才算是真正的夥伴!
  
  兩顆心第一次如此相契,軒轅海昕此刻才明瞭真正去愛一個人的滋味竟是這麼甜美,因對方的喜而喜,因對方的樂而樂,彼此的心跳互相牽動,互相影響。
  
  久久,他們才從讓人窒息的擁吻中活回來,他的前額抵著她的,氣息粗喘而不穩。
  
  「我在你心裡是個陰險又愛發脾氣的人?」他對她的形容詞有意見。
  
  「難道不是?從一開始見到我就沒安過好心……」她破涕為笑。
  
  「誰要你長得一副好欺負的樣子?」他擰了擰她的鼻子。
  
  「我有嗎?」她抗議地打掉他的手。
  
  「怎麼沒有?淋得一身落湯雞,可憐兮兮的,偏偏有一雙傲氣凌人的眼瞳,讓人看了忍不住想逗逗看。」
  
  他忘不了初次見到她的那天,她就像雨神送來給他打發無聊的祭品,沒想到,到後來,他這個魔王卻被祭品給迷惑了。
  
  「所以你就開始佈局,把我整得淒淒慘慘?」她回想在學校的種種事端,就恨不得踹他幾腳。
  
  「那是你太好騙了,連我吃綜合維他命你都看不出來,還以為我在吞藥丸……」他呵呵地笑著。
  
  「哼,早知道你心臟比誰都強,我就不用浪費我的同情心了。」她捶著他的胸口。
  
  「這哪叫浪費?這表示你是個有良心和愛心的女孩。」他抓住她的手,不忘挪揄。
  
  「是,像我這種有良心和愛心的女孩,配你這個大壞蛋太可惜了。」她湊近他向他做鬼臉。
  
  「誰說的,全天下再也沒有比我和你更相配的人了,我們是天生一對。」他勾住她的後頸,將她的頭鎖定在離他不到五公分的距離,讓她感受到他逐漸脹滿的慾望與氣息。
  
  她被他堅定的語氣震得屏氣凝神,臉頰悄然地緋紅。
  
  這人哪,狂妄的口氣是永遠改不了了。
  
  「為什麼沒附和?難道你不這麼認為?」他把擱在她腰上的手收攏,讓兩人貼得更近。
  
  「我還沒認定你呢!別太早下斷言……」好不容易能佔上風,她故意賣弄高姿態。
  
  「是嗎?那我就讓你早點確定。」他一用力,把她拉進他的懷中,以狂野的吻擊潰她的小小驕傲。
  
  她覺得世界的空氣都被抽光了,在他勾魂攝魄的唇中,她幾乎要癱軟成一攤春水……像是要懲罰她的挑戰,他邊吻著她邊撫摸著她的背脊,然後,在她無力抗拒時,手乘機滑進她的上衣內,沿著她略顯單薄的曲線,從胸前的小巧雙峰到平滑的腹肌,再直探她雙腿間的神秘泉源……「海昕!」她瑟縮了一下,在他口中的驚呼聽來就像嚶嚀。
  
  他毫不費力地橫抱起渾身無力的她,移師到床墊上,迅速地解開她的衣物,姣美的胴體在半敞的內衣間若隱若現,引人遐思。
  
  他像在雕塑藝術品般地撫遍她的全身,胸腔的血液已膨脹沸騰。
  
  「把你變成我的,黑木深就再也無法將你從我身邊帶走了。」他沙啞他說著,褪去自己身上所有的衣褲,將臉埋進她纖細白皙的嬌軀中。
  
  向朝陽在一波波的刺激中找尋出口,她從未體驗過肌膚之親,根本不知該做何反應,只是被他帶動著,在他的索求下付出自己的青春,毫無保留。
  
  她感覺得出他小心翼翼地在愛著她,每一個撫觸,每一個細吻,都為了讓她享受愛情的極致,可是到了最後,他的野性仍然顯現,就在她被他撩撥得全身火熱騷動時,他突破了她最後一道防線,全面將她佔領……
  
  痙攣的痛楚讓她縮得像只蝦米,第一次的經驗並沒有她想像的那麼美好,可是,她好愛他懷裡的那股溫暖與安全感,彷彿天塌了也不用擔心,她只需依偎在他身邊,他就會幫她擋住狂風暴雨……多麼奇怪啊,這個十八歲的男孩曾經是她生命中的暴風眼,此刻竟然成為她心靈的堡壘,帶給她前所未有的平靜,這樣的兩極化,是她心境的改變,還是愛情的力量?
  
  溫存了一會兒,她慵懶的正要睡去,誰知他的手又摸了過來,然後,在她毫無心理準備下,以她完全難以想像的煽情方式挑逗著她、愛撫著她,直到她與他一起在戰慄的快感中徹底解放!
  
  他們在高潮中呼喊著彼此的名字,兩顆年輕奔放的心交融成一體,一起攜手奔向真愛的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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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4 00:39:30
  第九章
  
  「你說玲子和朝陽不和我回去是什麼意思?」黑木深瞪著眼前把向鴻玲和向朝陽圍在身後的軒轅家四兄弟,剛猛的臉上揚著詫異的怒焰。
  
  經過幾天來的討論,他好不容易勸得向鴻玲帶著朝陽和他回日本一趟,孰料今晚他正高高興興地要來接自己的妻女,卻被阻擋下來……
  
  「向姨和我們的合約還沒結束,我們怎能放人?」軒轅天旭純粹是為了為難黑木深。
  
  「就是啊,你想強行帶走我們的管家,這種作法有點過分。」若非礙於向家母女,軒轅地暘早就想和黑木深對決了。
  
  「向姨走了,我的胃會受不了。」軒轅人曜簡扼他說明留下向鴻玲的理由。
  
  「你們……」黑木深氣得差點失控,然而他很快地壓抑怒火,又道:「玲子只需請假一星期,我是要帶她回日本去補辦婚禮,至於朝陽,我希望她能跟我回日本去唸書……」
  
  「朝陽已經是我的人了,她不會和你走的。」軒轅海昕高抬著下巴,當著眾人的面把一切都說開。
  
  「什麼叫做『她是你的人』?她是我女兒,理所當然和我一起回日本去!」黑木深再也忍不住憤怒了。
  
  「你有向姨陪你就夠了,朝陽我要定了。」軒轅海昕堅定得不容置疑的表情把大家給震住了。
  
  「朝陽,你真的……」向鴻玲訝異地睜大了眼睛,雖說多少有點感覺,但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感情的進展這麼快速。
  
  向朝陽有點尷尬地點點頭,算是對母親的答覆。
  
  黑木深看著她嬌羞的樣子,心頭差點氣爆,他霍地站起,厲聲道:「朝陽是我的女兒,我絕不會答應把她交給你這混小子!」
  
  「你憑什麼干涉她?她都還沒認了你這個父親。」軒轅海昕冷哼。
  
  「她認不認都改變不了她身上流著我血脈的事實!」
  
  「十七年來你又盡到多少父親的責任了?少用一點點血緣當藉口就要她聽命於你。」軒轅地暘加入戰局。
  
  「你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四兄弟在打什麼主意,你們故意使計迷惑朝陽,困住玲子,就是為了對付我,是吧?」黑木深指著他們,陰森地道。
  
  「如果是,你又能怎麼樣?」軒轅天旭狡猾地笑了。
  
  「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把她們交出來!」黑木深不再和他們周旋了,他打算來硬的。
  
  「別把事情弄僵,阿深,我並不急著去日本,而朝陽……你讓她自己決定她的未來吧!」向鴻玲急著安撫他。
  
  「你別以為事情那麼單純,玲子,他們是故意刁難我的。」黑木深認清一件事,要帶走向鴻玲母女,得先打倒眼前這四魔王。
  
  「海昕,你讓我媽跟他去吧,至於我,我不會走的。」
  
  向朝陽也不願見他們雙方鬧僵,連忙提出折衷的辦法。
  
  「不行!朝陽,你也得跟我回去!」黑木深絕不妥協。
  
  「你並不需要我,你需要的是媽,而我需要海昕,我不想離開他……」她看著太過年輕的父親,認真他說。
  
  「你別被他騙了!那小魔王只是在利用你對付我而已,我調查過,他雖小小年紀,但玩過的女人有一大堆,你們學校的許艾文就是他的女友,像這樣一個浪蕩成性的男生,會對你認真嗎?」黑木深壓根不相信軒轅海昕。
  
  向朝陽心一緊,轉頭看著軒轅海昕,以她對他的瞭解,他的確不是個正正經經的男孩,她相信他的風流韻事不少,也許除了許艾文之外還有一堆迷戀他的女孩,但是……但是她就是愛他啊!
  
  軒轅海昕專注地回望著她,並且握緊她的手。
  
  「別挑撥我和朝陽的感情,我是荒唐過,但誰說這樣就沒有認真去愛的權利?我愛朝陽,我對她的感情絕不亞於你對向姨的專一。」他振振有辭地反駁黑木深的指控。
  
  「你……」黑木深更生氣了,這小子竟搬出他與玲子之間的感情當擋箭牌,可惡!
  
  「我對玲子的感情豈是你們這群小毛頭之間隨便玩玩所能比的,你別想用這招留下朝陽!」
  
  「說得這麼義正辭嚴,你當年不也只是個十七歲的小毛頭?」軒轅天旭冷不防放出冷箭,一語中的。
  
  黑木深頓時無言以對,十六歲那年對愛的初識,到現在仍然是他永恆的摯愛,未曾變質,那麼,他又能責難什麼呢?
  
  「別生氣了,阿深,等兩年期滿,我會去日本找你的,你先一個人回去吧!」向鴻玲一來捨不下這三餐與生活都亂七八糟的四兄弟,二來又不願勉強朝陽,她覺得以兩年的期限來緩衝或者是個不錯的建議。
  
  「不!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們,我不能再忍受一個人活著的痛苦,說什麼我都要帶你們走!」黑木深失去冷靜,他轉頭朝大門外候著的幾名手下狂喝:「健司,把弟兄們全叫來,我就不信我搶不走我要的人!」
  
  不到幾分鐘,大門外的黑木幫個個抄起傢伙準備應戰,而主屋外的成田健司則領著六、七個人衝進來,將這間寬敞的洋廳擠得水洩不通。
  
  事情的變化讓向朝陽嚇了一大跳,不過是個小小的家庭糾紛,居然會演變成黑道的火並?
  
  軒轅天旭似乎一點也不擔心這場劍拔弩張的場面,他擁著向鴻玲走向前,點燃一根煙,笑嘻嘻地道:「你不怕傷了她們母女嗎?黑木深。」
  
  黑木深為之氣結,軒轅天旭的表情擺明了就是要拿他最愛的妻女威脅他!
  
  「阿深,別把事情鬧大,你要是傷了任何人,我會恨你一輩子!」向鴻玲著急地喝斥。
  
  「我也不想鬧事,只要他們放了你和朝陽,我不會動誰一根寒毛。」
  
  「是我自己不對,我不該在合約未完前答應要陪你回日本,你就別再逼大家了。」
  
  向鴻玲自責地跺了跺腳。
  
  「我逼誰了?是他們逼我!你以為他們真的離不開你?他們是要報仇!要替當年被殺的父母找我報仇!」黑木深忿忿地道。
  
  「你……你殺了他們的父母?」向鴻玲驚駭不已,她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向朝陽則在之前就得知這段往事,但那時她心疼軒轅家四兄弟的遭遇,這時卻又替自己的父親憂心。
  
  「不是我殺的,是我義父派人暗殺的……可是這是重日組的內亂,是他們組織裡的叛徒提供我們消息,才讓義父得逞……」一提到往事,軒轅四兄弟的臉色都變得深沉,軒轅地暘的眼中更是冒著熊熊烈火,他抽出一把槍,直指著黑木深,面如冰石。
  
  「沒錯,那位叛徒在當天就被我們給收拾掉了,但你們黑木幫殺了我重日組無數人,這筆帳原本不該算到你頭上,只是黑木老頭快掛了,你也繼承了頭目的位置,你就該承擔整個事件的後果!」
  
  黑木深身後的成田健司及五個手下也同時拔槍對峙,隨時等著他下令。
  
  「別忘了,我義父的雙腿正是被你們給毀了的,真要算賬根本算不完。」黑木深無懼地盯著他。
  
  向朝陽驚愕地站到他們之間,失聲道:「別……別這樣……都把槍放下……」
  
  「朝陽,你過來,這是我們兩幫之間的紛爭,你別管!」軒轅海昕見她杵在槍陣的靶心,緊張地將她拉回懷中。
  
  「我怎能不管?他是我父親,你是我的情人,我不希望你們任何一方受傷……」
  
  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總覺得心要被撕裂成兩半。
  
  「阿深,大家都冷靜點,冤冤相報何時了呢?再說,現在天旭他們早已脫離黑道,定居台灣,根本威脅不了黑木幫了,不是嗎?」向鴻玲也被這局面弄亂了方寸。
  
  「哼!定居台灣?你別被他們騙了,玲子,整個關東近兩年來已集結不少當年的重日組成員,他們隨時等著四魔王復位,要重新建立重日組,而集結這群人的主腦,正是他——軒轅天旭!」黑木深指著軒轅家的老大,他對深藏不露的他最為忌憚。
  
  「天旭?真的嗎?」向鴻玲吃驚地看他。
  
  「不,不是我,我已經懶得再和黑道玩遊戲了。」軒轅天旭淡淡地否認。
  
  「那會是誰……」
  
  「是那些外公忠心耿耿的舊部眾太過緬懷重日組過去的榮光,才自動集結的。
  
  怎麼,這點小動作就嚇壞黑木當家了嗎?」他嘲諷地笑著。
  
  「我就不相信你真想退出江湖,『天王』,別以為我不懂你的野心!」黑木深瞪著他。
  
  「我唯一的野心就是殺光黑木幫的每一個人,只是,這樣做似乎又沒任何意義了。」當年罪大惡極之人已有一半入士,說真的,再找黑木深抵命有點說不過去。最重要的是,他得替向鴻玲及向朝陽著想。
  
  「天旭想放過你,但我可不,黑木深,我對你這個『黑木』的姓可是非常不順眼……」軒轅地暘火氣最大,他向前走一步,槍仍舊指著黑木深的眉心。
  
  成田健司等人也同時揚槍,槍口皆對準軒轅家四兄弟。
  
  「不要這樣!」向朝陽轉身拉著軒轅海昕的手大叫:「叫他們停止,海昕,不要傷人……」
  
  「朝陽,其實我們等這一天已等五年了,要不是捲進你們母女……」軒轅海昕的復仇慾望全因愛上了向朝陽而減低,他不是沒有矛盾過。
  
  「阿深,叫你的人住手……」向鴻玲跨向黑木深,抓著他的手臂哀求。
  
  「是啊!爸爸,我求你,別在這裡開槍……」向朝陽脫口而出,自然地叫出那個關鍵的稱謂。
  
  黑木深大震,表情一霽,眉間全染上喜色。
  
  「朝陽,你肯叫我了……」
  
  「爸,如果你重視我,就請你撤退所有人,我……我願意和你回日本……」
  
  向朝陽以此為條件,希望所有的仇怨能就此化解。
  
  「你在說什麼?朝陽!」軒轅海昕臉色大變,上前攫住她的手,要將她拉回身邊。
  
  黑木深也立刻伸手扯住她的另一隻手,怒斥:「放開她,你聽見她的話了,她要和我回日本!」
  
  「不!她哪裡也不准去!」
  
  這場爭執就這麼沒來由地轉移了些許火藥味,可是就在大家的警戒稍稍放鬆之際,成田健司突然把槍對準向鴻玲,碎然開了一槍——
  
  「小心!」
  
  「砰!」
  
  軒轅人曜的喊聲幾乎和槍響同時傳出,每個人只覺得一陣混亂,耳裡充斥著震耳欲聾的槍聲,待回神一看,赫然發現軒轅人曜的手臂中彈,護著向鴻玲仆倒在地,而成田健司在瞬間已被軒轅天旭踹倒在地,手裡的槍已被奪下……寬敞的洋廳裡殘留著濃重的煙硝味……
  
  「媽!」向朝陽甩開雙手上的鉗制,衝向母親。
  
  「玲子!」黑木深也嚇得肝膽俱寒,他蹲下身檢視著向鴻玲,聲音發顫。
  
  「我……我沒事……人曜……人曜受傷了!」向鴻玲暈眩中只看見軒轅人曜的血,繼而驚叫。
  
  「嘖,真討厭,衣服髒了……」軒轅人曜撐起上身,在大家的屏息中冒出這句話。
  
  軒轅天旭知道他沒事,冷冷地對著黑木深道:「黑木,你的手下家教不好哦!」
  
  黑木深怒火沖沖地揪起成田健司,惡狠地問:「健司,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看不下去……您為了這個女人竟在這裡和四魔王廢話了這麼久,老頭目早就要我防著您找到日向玲子,您該娶的是日本冬門財閥的千金哪,您把婚約拖這麼久難道就是因為念念不忘這個老女人?」成田健司鐵青著臉,大膽他說。
  
  「你在說什麼?」黑木深氣得往他臉上重重揮了一掌,打掉他一顆牙。
  
  「只要妨礙您前途的人都必須剷除,這是老頭目交代的事,我一定不能有負他老人家的命令。」成田健司抹掉嘴角的血痕,瞪著向鴻玲與向朝陽。
  
  「原來你是義父的眼線……」黑木深恍然大悟,可是卻也感到心寒,自己信賴的手下竟是義父的心腹,那老傢伙的心機之深令人髮指。
  
  「我是為了您好,少主,您要接掌整個黑木幫,不該為了兒女私情而心軟,想要獨霸關東,就得斬情絲、斷慾念,一口氣消滅四魔王……」成田健司大喊。
  
  「住口!」
  
  「少主……」
  
  「我叫你閉嘴!在我心中,黑木幫根本不能和我的妻女比,你這個黑木幫的愚蠢傀儡懂什麼?你再敢亂來,我就殺了你!」他又一拳揮向他的下巴。
  
  成田健司吃痛倒地,嘴裡更不認輸地喊著:「這兩個女人早該死了!老頭目就是後悔當初沒殺了她們,才會下令要我找到她們時立刻將她們解決掉,只要我回報日本說出她們的行蹤,她們必死無疑……」
  
  「殺了他!」黑木深聽得眉頭深攢,讓成田健司活著太危險了。
  
  黑木幫的其中一名手下將槍對著成田健司的鼻尖,拉開扳機。
  
  「少主……您真的要殺我?」他呆住了。
  
  「我不能讓你活著威脅她們的生命!誰讓她們陷入危險,誰就得死。」黑木深冷酷他說。
  
  向朝陽扶起母親,一顆心亂紛紛,正煩惱這衝突愈演愈烈,不知該如何收尾,一陣陣警車的鳴笛忽地響起,由遠而近,朝著軒轅家而來。
  
  「警察?」軒轅天旭的眉挑得高高的。黑木深心中一驚,想不出這點小槍聲怎麼會驚動警察人員?
  
  每個人都怔住了,全都分了神,但成田健司卻利用了這個空檔,扯住離他最近的向朝陽,手裡多了一個打火機似的小型手槍,抵住她的後腦。
  
  「啊!」向朝陽驚恐地喊道。
  
  在場的人都被嚇了一跳,軒轅海昕尤其大駭。
  
  「放開她!」他氣得幾乎跳腳。
  
  「不……她得跟我走……」成田健司將她押往出口。
  
  「健司,你敢傷她?」黑木深渾身脹滿殺機。
  
  「我替老頭目辦事惹怒了你,不找個人保命,難道要傻傻地被你殺了?喂,掩護我!」他朝黑木深後面的人叫道,突然有兩名手下倒戈,躍到他面前,將槍對著每一個想靠近的人。
  
  「你們!」黑木深驚怒交迸,沒想到他還有同夥。
  
  「想不到吧?這兩人也是老頭目派來的,他們不會聽命於你的,少主。」他狂笑著,拖著向朝陽經過長廊,逃到主屋外的花園。
  
  「朝陽!」軒轅海昕第一個追出去。
  
  每個人全都亦步亦趨地跟出主屋,這時,警方的人正好來到門外,只聽得木門外一片嘈雜,警員似乎追緝著外頭黑木幫的手下,並有人大聲道,「有人報警說這裡有黑道聚眾滋事,開門,我們要臨檢……」
  
  外頭亂,內部更亂,成田健司和兩名手下挾著向朝陽來到車庫,上車前,他高聲恫喝著每一個人:「開門,讓我走,最好別逼我,否則我死也要她陪葬!」
  
  這句話在大家心中起了作用,黑木深咬牙瞪著他們,束手無策地看著他們全上了那輛賓士車。
  
  向朝陽便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成田健司押走,坐著車破門而出……
  
  ※※※
  
  這大概是向朝陽有生以來最驚險的一天!
  
  在紊亂中遭黑道壞人挾持,狂奔的汽車後方有三票人緊追不捨,一票是軒轅家四兄弟;一票是黑木深帶領的手下;最後再加上三部警車,一大群人在整條街道上追逐,不明就裡的人八成還會以為在拍片……
  
  成田健司的兩名同夥開著車,他則用繩子綁住她的手,槍始終沒離開過她,尤其是他那兩道充滿怨毒的目光,射得向朝陽直打哆唆。
  
  「你……你要帶我去哪裡?」過快的車速讓她有種正要奔赴地獄的錯覺。
  
  「哼!我要你護送我到機場,我得回去向黑木幫老部眾報告這裡的情形,少主因為你們母女已失去了判斷事情的能力,他如果再執迷不悟,幫裡的弟兄會逼他下台,撤掉他頭目的職位。」成田健司算是對黑木深失望了。
  
  「撤掉就撤掉,我爸才不希罕當個黑道老大!」她被他口氣中的輕蔑激怒,一時忘了身陷困境,替黑木深出一口氣。
  
  「臭丫頭!你懂什麼?老頭目花了許多年的時間栽培少主,一旦發現他能力不足,就不會輕易放過他。
  
  你以為撤掉頭目職位的人下場會多好?」成田健司冷笑。
  
  向朝陽一凜,這才明白黑木深為了她和她母親所冒的危險有多大!
  
  「你們這群惡徒,也只會耍陰狠的手段而已。」她罵道。
  
  「真正的陰狠你還沒見識呢!等著瞧吧!」他不懷好意地笑著。
  
  她被他笑得心裡發毛,也許眼前這個人才算是真正的惡棍吧!和他比起來,她忽然覺得軒轅海昕和黑木深都還算有良心……
  
  車子闖過無數個紅燈,正巧被車陣塞住,成田健司不耐地大吼:「開快點,讓後面那堆人追上就完了!」
  
  「可是……前面車子好多……」
  
  「那就繞道啊!笨蛋!」他破口大罵。
  
  向朝陽見車速真的減緩,於是利用他說話分神時,大膽打開車門,想乘機脫逃,但門才要開了一半,成田健司立刻發覺她的企圖,朝車窗發了一發子彈,玻璃被打得碎屑亂散,嚇得她抱頭驚聲尖叫,他隨即毫不留情地抓住她的頭髮往後扯,把門再度關緊上鎖。
  
  「哎呀……」她整個人摔向椅座,頭皮痛得發燙。
  
  他又抓住她的頭髮,強迫她仰起頭來,齜牙咧嘴地恐嚇她:「別想試我的耐性,小鬼,再胡來我會轟掉你的腦袋,讓你的臉爛成一團,到時連『海王』也認不出你!」
  
  不要!她在心裡恐懼地喊著,嘴巴嚇得無法出聲。
  
  「要不是看在你對四魔王也有點牽制作用,我早就把你丟下車了。」他用槍口在她的前額劃著。
  
  她臉色蒼白,第一次明瞭什麼叫做死亡的恐懼,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向腦袋直竄,震得她渾身發抖。
  
  「嗯,也許拿你來對付四魔王是個不錯的主意,看你和『海王』眉來眼去,你對他而言也許是個好籌碼……不過,我倒很想知道你是用哪一點迷得那小魔王團團轉……」成田健司冷笑地刷著她的臉頰。
  
  她埋首躲開他那令人作嘔的手,在心裡拚命喊著軒轅海昕的名字。
  
  快來救我……海昕……救我……
  
  彷彿是心電感應,軒轅海昕只覺得胸口一陣冷顫,不安的指數急邃攀升。他騎著許久未騎的重型機車,一路往前飄去,手心不斷地冒出冷汗。
  
  「現在情形如何?朝陽沒事吧?」他著急地以免持手機和軒轅天旭聯絡。
  
  「剛才車上傳出槍聲,但朝陽還好,他們目前在前方三公里處,正被車陣塞住,我研判他們打算到機場去,你現在趕過去,最好阻止他們上高速公路,我們繞路去堵他們……」軒轅天旭看著手裡的接收器回答。
  
  成田健司開走的車上裝有小型監測器,這是當初他們的爺爺為了保護並監控他們而設置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常「好,我立刻就去。」他催緊油門,在車縫中游鑽,好不容易快要追上那輛車,車子卻突然右轉,往一條小路直衝。
  
  他低咒一聲,加足馬力,急起直追。摩托車的靈活度比汽車好得多,他利用這項優點,很快地趕上,在離車子不到兩公尺的距離,透過破碎的車窗,他瞥見向朝陽慘白的小臉以及成田健司在她身上游移的手,氣得額暴青筋,五內俱焚。
  
  該死的混賬!他騰出右手,朝車內射出一發子彈。
  
  「啊!」子彈正中成田健司的右臂,他驚痛地彈跳起來,轉頭認出安全帽內軒轅海昕那張臉,氣急敗壞地大喊:「笨蛋,人都追來了,開快點……」前座的人立刻按下車窗,開槍予以反擊。
  
  軒轅海昕靈活地閃躲,時而前,時而後,行跡如鬼魅,而且始終繞在車子四周,車上三人都被他的超高車藝及窮追不捨的魄力嚇得心頭發毛。
  
  「再快點!快甩掉他!」成田健司驚號。
  
  「甩……甩不掉啊……」開車的人已有點失去冷靜了。
  
  「往沒人的地方開啊!快……」
  
  「是……」
  
  車子錯過上高速公路的交流道,愈往郊區行走,人車也愈少,車後追逐的警車和其他車輛也都不見了,唯有軒轅海昕像鬼影一樣怎麼也擺脫不掉。
  
  成田健司被他追得火大,一把將向朝陽推貼向車窗,手槍抵住她的頭,大聲朝他叫道:「離我們遠一點,不然我現在就殺了她。」
  
  軒轅海昕就在等車子遠離人群,來到寬敞地帶,於是不再客氣,在他嚷嚷的同時,雙手放空車把,整個人在機車上立起,瞄準車輪,一槍正中目標,車輪爆破,車子打滑急煞,傾斜的六十度,接著順勢衝向道旁的草石堆,車頭撞凹,前座的兩人被卡在車裡,傷得哇哇大叫。
  
  他躍下機車,急著要衝過去救向朝陽,成田健司卻早一步推開門,押著前額擦傷的她搖搖欲墜地走出後座,瘋狂大笑。
  
  「哈哈哈……你厲害,你行,再過來啊!再過來我就讓她頭上開花!」
  
  他冷靜地瞪著他,按兵不動,可是心裡優急不已。
  
  向朝陽已被折騰得不成人形,她看來又驚又怕,似是震掉了魂,雙眼睜得大大的,安靜得讓人心慌。
  
  「把槍丟過來,雙手高舉,快!」成田健司喝道。
  
  他慢慢將槍掛在食指,丟向他,再慢慢舉起雙手。
  
  「哼!我今天就先替黑木幫除掉你!」成田健司得意地把槍對準他,正要下手,只見他高舉的手掌心突然多了個方形小盒,盒的中心發出紅光……成田健司還搞不清楚那是什麼玩意,就覺得胸口被紅光對準,然後一個灼熱的重擊打進他的胸膛,他只覺得氣血一窒,人直挺挺地往後倒下,睜大眼睛,卻是無法行動或說話。
  
  「這針型子彈會在你心臟附近停留兩天,兩天一到,便自動爆開,到時,你就會血管破裂而呈現自然死亡……」軒轅海昕走近他,低頭冷冷地看他一眼,收起雷射光盒。那是他十三歲時自創的武器,當年他就是以這項武器名震黑白兩道,很顯然成田健司對他的研究不夠徹底,才會栽在他手裡。
  
  成田健司嚇得幾乎暈潰,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說過,你死定了。」他哼了一聲,走向向朝陽。
  
  向朝陽被這戲劇性的變化奪去僅存的力氣,再也站立不穩,只覺眼前一黑,向前仆倒。
  
  「朝陽!」軒轅海昕衝上前抱住她,焦慮地輕拍她的臉龐,這才發現自己也在顫抖。
  
  她昏了過去,不省人事,他緊張地檢查她的傷口,確定沒大礙後,連忙撥手機通知軒轅天旭。
  
  不久,軒轅天旭等人和黑木深也都趕來了,黑木深見向朝陽倒在軒轅海昕胸前,差點驚白了頭髮。
  
  「朝陽!她……她怎麼了?」他怎麼也想不到認女兒的過程會這麼波折。
  
  「她沒事,只是嚇壞了。」軒轅海昕細心地將她臉上的髮絲拂開,深愛之情溢於言表。
  
  黑木深鬆了一口氣,一掌拍在他肩上,誠心地道:「謝謝你救了她……」
  
  「她是我的女人,我當然要救她!」他抬頭盯著他。
  
  因為愛過,所以能理解愛情的魔力,這男孩的眼睛,正和他一樣有著愛神的印記,這個印記只有通過種種考驗的人才能擁有……黑木深算是想開了。
  
  「是嗎?那就請你保護她一輩子吧!」他意有所指他說。
  
  「我會的。」他與他四目相接,傳遞的是男人與男人間的信諾。
  
  到齊的軒轅家其他成員對他們之間的和平卻不以為然,軒轅地暘首先把話挑明。
  
  「喂,我老弟成了你女婿,並不表示我們和黑木幫的仇怨已解,你可別打如意算盤。」
  
  「我知道,不過為了玲子和朝陽,我想退出黑木幫……」黑木深覺悟地道。
  
  眾人聽了都是一愣。
  
  「不好吧!我倒覺得你離開黑木幫是個錯誤的決定,一來他們不會輕易放了你,二來少了你的帶領,說不定他們會愈來愈囂張。」軒轅天旭理智地反對他的想法。
  
  「是嗎?」
  
  「如果你答應我把黑木幫整頓好,我們的仇可以一筆勾消。」軒轅天旭開出條件。
  
  「天旭!」軒轅地暘覺得這樣太便宜黑木幫了。
  
  黑木深一愣,難解地問:「難道你們不想回日本振興重日組嗎?」
  
  「我們已經不太能適應那種日子了。」軒轅天旭安撫地拍拍二弟,露出懶散的笑容。
  
  「那種打殺的場面太傷身了。」
  
  「那重日組的餘眾怎麼辦?」黑木深又問。那些死忠的部下不會輕易放棄迎四魔王復位的。
  
  「找個時間,我們會去和他們談談,等黑木老頭一死,他們大概會比較消氣,也許重組組織的事就不會太堅持了。」
  
  「哼!到時你自己去和他們談,反正一切都是你一個人決定的,與我無關。」軒轅地暘不悅地走開。
  
  遠處又響起警笛聲,在場的人都皺起眉頭,尤其是軒轅海昕,他看著哥哥們,困惑地道:「到底是誰報的警?」
  
  「還有誰,只有那個老頭做得出這種事。」軒轅天旭哼道。
  
  「哪個老頭?」黑木深奇道。
  
  軒轅四兄弟互看一眼,同時沒好氣地道:「我們的爺爺!」
  
  「軒轅廣?」黑木深想起成田健司的報告,那老人似乎不是個普通人物。
  
  「就是他,一個無所不能的老怪物,他想盡辦法就是要我們遠離黑道。看吧!
  
  這次為了消弭我們兩方的仇恨,他還用了『美人計』,把向家母女送來當伏筆,啐,偏偏就有人中了他的計……」軒轅天旭瞟了一眼小老弟。
  
  「看我幹嘛?我也沒想到會真的愛上朝陽!」軒轅海昕哼了哼。
  
  「沒想到的事還多著咧!准曉得那老傢伙這次得逞後,下次還會出什麼鬼點子?」軒轅天旭聳聳肩。
  
  「我想,軒轅廣非常疼愛你們這四個孫子。」黑木深忽然道。
  
  「你說什麼?」他們同時失笑。哪有人是用這種疼法的?五年來不聞不問,這叫愛?
  
  「我感覺得出,軒轅老先生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你們。」可能是升格為人父,黑木深有了深刻的感觸。
  
  「算了吧!他如果真的有為我們著想,就不該把我們孤立,自己躲得老遠……」軒轅海昕怒道。
  
  「也許他是怕與你們熟稔後又失去你們吧,人心其實是非常脆弱的,可惜很少人會承認這一點。」黑木深語重心長地歎口氣。
  
  軒轅四兄弟都靜默了,可能嗎?爺爺對他們的種種限制與嚴厲要求,出發點都是因為愛?
  
  天空在這時毫無預警地飄起了雨絲,軒轅天旭振作精神,要大家快點離開。
  
  「你們先帶朝陽回去,這裡交由我來處理,健司得送回日本接受處置。」黑木深指揮著手下處理現常「好吧,我們快走,剛才我好像看見有媒體的車子也跟來了,可別惹出什麼新聞來。」軒轅天旭有點擔心他說著。
  
  軒轅人曜騎著那輛摩托車先行離去,軒轅地暘則賭氣開著他自己的跑車走了,軒轅海昕將向朝陽抱進車內,愈來愈大的雨勢正好將她打醒,她困難地睜開眼睛,見到軒轅海昕關懷的臉,心一鬆,終於放聲大哭。
  
  「海昕!海昕!」
  
  「沒事了!沒事了!」他擁緊她,拿出手帕擦乾她身上的雨水。
  
  「那個成田……成田健司呢?」她戰慄地問。
  
  「他被我打傷了。」而且活不久了。他輕描淡寫地道,並在心裡補充。
  
  「嗚……嗚……好可怕……我不要再見到這些可怕的人了……」她縮在他懷裡,邊哭邊道。
  
  「放心,這些人不會再來了。」
  
  「答應我……你千萬別再和什麼黑道有瓜葛……」她仰起頭,極需他的承諾。
  
  「不會的,我保證。」他低下頭吻去她的眼淚。
  
  「真的?」
  
  「是的,朝陽,你別擔心了,因為我們四魔王早就不混黑道了。」軒轅天旭啟動車子,笑著說。
  
  「是嗎?」
  
  「是啊,我們現在只是『混日子』而已。」軒轅海昕也笑了。
  
  一道閃電劈開夜空,瞬間的光芒照亮沉鬱的黑暗,那最後一記雷鳴似乎象徵著災難都已遠離,依偎著軒轅海昕的向朝陽,終於可以安心地確定,這場把她的青春搞得天翻地覆的風暴就要過去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4-1-14 00:39:48
  尾聲
  
  這就是我和「四魔王」相逢的故事,在短短兩個多月中,我談了戀愛,認了父親,經歷了一生中最驚心動魄的事件,我想,我往後的人生大概會很平順了吧?
  
  可是事實不然,在老媽還繼續任職軒轅家管家的期間,我那個年僅三十四歲、到目前為止還想盡辦法要把我騙到日本去同住的英俊爸爸每隔幾天就會飛來台灣,他除了陪老媽一起填補他們空了十七年的戀愛之外,還會做一件讓我非常丟臉的事,那就是,每天都會派他的手下護送我到學校上課……天啊!十個西裝筆挺的壯漢如眾星拱月似的在校門口站崗,那排場比之前軒轅海昕故意整我時還要陣容龐大!
  
  我哪還有平靜的日子可言?以前遭人白眼,這會兒又成了明星級人物,光想辦法勸那些大哥離開就讓我神經衰弱,更別說得應付老師及同學們的議論紛紛。
  
  不過,同學們突然都對我客氣起來,看我天天和海昕在一起也不敢嫉妒,當然,許艾文也變得安分多了,沒人再敢找我的麻煩,這大概是老爸過度關愛的唯一優點吧!
  
  至於海昕,不知是不是演膩了乖寶寶,他己懶得再多做偽裝,狂肆的個性漸漸原形畢露,不管在家還是在學校,都一改他以前斯文有禮的做作,跳脫不羈、狡詐機伶,他的改變讓每個人都驚愕不己,可是,讓我傷腦筋的是,這樣毫無顧忌展現真面目的他反而比以前還受歡迎……奇怪吧?
  
  現在,我每天在軒轅家都過得非常快樂充實,我和海昕一切都好,也不再那麼怕三位性情古怪的哥哥們,總之,一切都顯得平和又安穩,只是,如果能見到那位神秘的軒轅爺爺一面,我會更高興。
  
  但軒轅家四魔王可不這麼想,尤其昨天軒轅爺爺的來電似乎又在軒轅家投下炸彈,原來他老人家提到天旭大哥的婚事,說他是長孫,得早點解決才行,一時之間,家裡的氣氛變得好奇怪,天旭大哥在今天就落跑了,聽說是去日本解決重日組的事,不過我們都知道他是避難去了。
  
  地暘二哥到現在見了我爸還是很不爽,只要爸爸來台灣,他就夜不歸營,兩人從不照面;而人曜三哥則不管出門到哪裡,每到吃飯時間就一定回家,我真擔心他會賴定我老媽一輩子哩!
  
  合約到期後,老媽就要跟老爸去日本定居,黑木壞蛋已經在一星期前掛了,她不用再擔心任何威脅,而我這次已不需要再跟著她遷徙了,因為我已經有了海昕,我要和他一起住在這裡,哪裡也不去了,從此告別流浪生涯。
  
  好了,海昕在叫我了,我們要去約會,可別跟來當電燈泡哦!
  
  什麼?什麼?
  
  問我其他三人的戀情?
  
  我也很好奇,這剩下的三位「混世魔王」會遇上什麼樣的女人呢?又有哪個女人會像我一樣,墜入他們的危險魅力之中,至死無悔呢?
  
  哈哈,海昕說,管那麼多幹什麼?反正時候到了,沒一個跑得掉,愛神可是個連「魔王」都頭痛的難纏對手呢!
  
  誰說不是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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