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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灩]野獸看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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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0 00:47:20
第9章

  隔天,蔣呈禮走了。

  他選在一早離去,像是刻意不願與她打照面。舒忻宇躺在床上,聽著大門關上的聲音,即使裹著厚重被子,心還是冷得讓她直打顫,一夜未眠。

  最終,他們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就在蔣呈禮離開後的半個月,她也選擇搬出這棟屋子。她的好友莫薇亞要結婚了,本來租賃的地方讓給她,舒忻宇搬入,這個屬於自己的空間令她心安,卻也失落。

  她一面為好友祝福,一面徹悟地道:「我現在知道,野獸與人的戀愛,注定是不會有結果的。」

  莫薇亞聽著。「這你不是早知道了?」

  「是啊,只是我還以為我們可以找到適合彼此的方式,但結果不是這樣……沒辦法,我們生活的地方本來就不一樣,想法也是,我終究沒那個能力拴住他,而且,我也不想。」

  她想起了高中的時候。

  那時,他們窩在學校的頂樓,天氣晴朗,白雲飄飄,蔣呈禮抬頭望著天上大片雲彩,忽然冒出一句:「如果,可以搭乘那些雲就好了。」

  想不到野獸也會有這纖細神經,舒忻宇聽了,噗哧一笑。「你白癡啊?雲只是由一團氣體組合而成的,根本就不是實際存在的東西,何況它們又沒有方向,就算真能乘坐,被載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怎麼辦?」

  「那就是我想要的啊。」蔣呈禮一笑。「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過自由自在的生活,沒有任何束縛……你不覺得很棒?」

  「哪裡?」舒忻宇無法理解,她連父母吵著離婚,不知自己要何去何從都會害怕了,何況是隨著雲朵飄移到不熟悉的地方?「我還是安安分分地待在這裡就好……」

  「嗯,很像是你會說的話。」蔣呈禮仍是笑,心神早已隨著那些雲彩而去,留在這裡的,瞅著她的目光溫柔。他看往天空,悠遠得彷彿他的只是一個沒有任何用處的空殼罷了。

  舒忻宇看著,胸口微悶,莫名湧上一股衝動,使她問他:「留在這裡不好嗎?」

  蔣呈禮一愣,回過神來看著她。「是沒有不好啊……」可是,他的眼神還是嚮往。

  嚮往到往另一個他完全不熟悉的地方。

  那時候,舒忻宇便知道,這個男人是誰都掌握不住的。

  他就像雲,看似有具體形貌,可探手一摸,卻是縹緲。

  十年後的今天,他當真遠去,而舒忻宇也覺悟了。

  野獸應該在屬於它的天空下自由生存,而她,只要能夠遠遠看著,就很幸福了。

  

  蔣呈禮接受嚴緯凡的邀約,加入了這一次的攝影計劃。

  這組團隊共有五名攝影師,除了他和嚴緯凡是台灣人之外,其他人皆來自不同國度,其中有個專以拍攝自然奇景出名的美籍攝影師James,蔣呈禮非常信服他。

  年逾半百的James一頭華髮,體力卻好得驚人,上山下海永遠搶在他們這些年輕人之前。他的太太也是台灣人,因此他懂得一些中文。蔣呈禮第一天見到這位老者拍出來的相片,驚為天人,自此便以他為師。

  難得見這唯我獨尊的小子也有聽人指使的一天,嚴緯凡嘖嘖稱奇。「我看天真要下紅雨了,James居然可以把你治得服服貼貼的。」

  蔣呈禮懶得理他。在自然中攝影和在攝影棚全然不同,一個具備所有要素,燈光化妝全準備好,可拍攝風景卻得看老天給不給面子。有時他們為了擷取一個畫面就得耗上三、五個小時,等待物種出沒,捕捉那僅存三到五秒的美。

  但畢竟還不習慣,多數時候他總是失手,落得一手空。為此,蔣呈禮不得不繃緊神經。他在James的指導下開始懂得留意光線的變化,放空自己感受四周動靜,他的知覺逐漸與手中的相機合為一體,感覺自己看見的,不再只是事物的表面。

  他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拍攝方式,掌握其中訣竅確實花費一些時間,但很值得,James對他的表現更是讚譽有加。「你灰常厲害!你的Photo讓我豪感動!It's  amazing!」

  對於James中英夾雜的怪異語句蔣呈禮已經習慣。他稱讚他拍出來的照片充滿靈魂,看透了萬物本質,蔣呈禮聽著,扯了扯唇。「但連自己唯一在乎的都看不透,又有什麼用?」

  James聽出端倪,眼睛一亮。「女人?」

  蔣呈禮沒應聲,算是默認。

  這個晚上,他們在塔勞阿卡一間旅社留宿。塔勞阿卡位於巴西的阿克裡州,鄰近雨林,十分邊陲。巴西人充滿熱情,相當好客,而人來瘋的James更是樂在其中,硬是拉著他一塊兒下樓喝酒。

  喝著喝著,大概是真醉了吧,否則,他絕不會拿自己的事出來講。

  「我不懂她是怎麼想的……」

  來這裡已過了半個月,白天,他專注面對著自己要拍攝的景物,可心思卻已飛揚過海,像在收拾行李的時候忘了將自己的心緒收入。他想著她、念著她,想得近乎發痛。夜晚,她的豁達、她的懷疑、她的拒絕、她的不聞不問纏繞著他,令他沮喪,他的人生從不曾談愛,這是第一次,他感覺自己陷入一座迷宮,只能任由她的喜怒哀樂牽引,找不到正確方向。

  James聽了,像是心有所感地點點頭。「你覺得她不苟唉你,退不退?」

  「呃?」

  蔣呈禮還不及消化James不甚標準的中文,便聽他繼續講。「窩以前也是遮樣,My wife是個豪女人,我區哪裡,很久不灰家,她都不生起。科是,久了我就懷疑She  doesn't  love  me……窩很傷心,so  I  ask her,你是不是由別人了?不唉我了?喔,她豪生起啊,罵了我一痛……」

  James用一臉滿足的表情笑著敘述,原來,他的太太不是不在乎他、不愛他,就是因為太愛了,才能忍受自己單獨被留下來的寂寞,任他自由自在地到處來去,成全他的想望。而她,心甘情願,成為那個守候他歸來的港。

  「Love  and  be  silent,你知倒嗎?」James睿智的藍眸如一潭池水,平靜地望著他,說:「這種不縮的、為你豪的唉情,才是真整的唉啊!」

  Love  and  be  silent,這是《李爾王》的典故,為莎士比亞的著名悲劇之一。

  年邁的李爾王有三個女兒,他分別問女兒們有多愛自己?大女兒和二女兒說得天花亂墜,唯獨三女兒,講不出太好聽的話。李爾王為此發怒,卻在最後落難之際感受到三女兒對他的愛有多深刻,那是無法訴諸言語的,沉默的愛。

  James這番話也震撼了蔣呈禮。「我……我沒這麼想過。」

  他對愛情的認知太淺薄,過去他慣於做被需索的一方,以為愛情就是這樣,被要求、被佔有,但Love  and  be  silent,他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種愛的方式。

  他想到那時候在台灣,他問她:「如果我不在了怎麼辦?」

  她聞言,烏潤的眼閃過了寂寞的光,卻還是笑著,尊重他的決定。「如果……你想去的話,就去啊!」

  當時他不懂她怎麼可以如此豁達,是不是不夠愛?他為此鬧脾氣,幼稚地想反正她也不在乎,但選在最後一刻才告訴她,其實也是希望能夠得到她的不捨……結果,他以為自己失望了,事實卻不是這樣——

  他知道,他錯了。

  「我說我要出國工作,她分明露出了一臉想哭的表情,卻一句話都沒說。」他一口飲盡手中啤酒,粗糙釀製的酒液喝起來特別苦澀,蔣呈禮任由那滋味淹沒自己。「我不懂她是怎麼辦到的……」

  「因為她唉你。」

  「嗯。」他現在明白了。

  原來愛的方式千萬種,不是只有任性、一股腦兒地盲目索求才叫愛。他抬頭,看望滿天星光,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淺薄,有個女人以這樣的方式愛他,可他不但沒領會,甚至懷疑、憤怒……

  他想,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這次的攝影原本為期半年,但蔣呈禮的加入讓計劃更為順遂,三個月後,Case結束,他回台,同時也和嚴緯凡接受母校的邀約,參與他們主辦的一場活動。

  飛機上,嚴緯凡聽聞了丁艾玲的事,數落了他一頓。「我一直覺得這種事遲早會發生在你身上,果然!唉,小宇打擊一定很大……」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啊!「結果這事怎樣了?」

  「什麼怎樣?」

  「就你有沒去慰問一下人家?跟人家講天涯何處無芳草,本人已經名草有主,不要再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蔣呈禮從鼻孔噴氣,顯然覺得他有夠囉唆。「為什麼要?那又不干我的事。」

  「不干我的事?不干我的事?!人家為了你自殺耶!媽喔,你該不會也這樣跟小宇說吧?」

  蔣呈禮沒回答,擺明默認。

  「天啊天啊天啊,你這人沒血沒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現在發生這款歹志,人之常情好歹該關心一下,結果你不聞不問,我這個外人都心寒了,何況小宇?我講的話你到底有沒聽進去?我不是叫你多給她一點信心?」

  「她叫我去看別的女人,我拒絕了,這樣還不夠給她信心?」他不懂。

  「你這不叫給信心,是讓人覺得你無情!」嚴緯凡翻了個白眼。「我要是小宇啊,就覺得你今天可以對別人這樣,難保哪一天對她也是一樣!」

  是這樣的嗎?蔣呈禮眉間擰折。他確實不曾深思到這個程度,但問題是……

  「Ilin自殺,和我無關。」

  「嗄?」

  他和嚴緯凡的對話到此為止。

  下了飛機,他叫了計程車。這三個月,他所處的地方聯繫不便,所以他捨棄了高科技的通訊裝置,改為提筆寫信,也將自己拍攝的相片寄給她。和James深談之後的那個晚上,他便寫了一封信,告訴她,很抱歉他選擇那樣的方式,可她始終沒回音。他那樣拋下她確實過分,她肯定還在生氣,在飛機上聽了嚴緯凡那些話,他想,是他的表現令她失望了……

  他急於彌補一切,一路上馬不停蹄,回到家,睽違三個月的住屋門板深鎖。這個時間,小宇還在上班,屋內沒人他並不意外。

  蔣呈禮打開燈,屋內紛飛的灰塵卻令他不解,感覺這屋子失去生氣,好像很久沒人住過……

  「該不會……」

  他有股不好的預感,直覺驅使他打開她房門。裡頭空無一物。

  她常看的書、收藏的雜誌、隨處懸掛的衣物、抱枕娃娃統統不見,房間一如她來之前那樣空蕩。蔣呈禮瞬間有種渾身被抽乾的感覺,他立刻給手機充電,一開機,一堆未接來電跳出來,卻獨獨沒有她的,他轉而撥打她的號碼,不敢相信自己指尖竟在發顫。「喂?小宇……」

  「您撥的電話是空號,請查明後再撥,謝謝。」平板而無感情的機械女聲宛如寒流,蔣呈禮再三確認號碼沒錯,他心驚,改打至舒忻宇公司,接起來的卻是個陌生女聲。「請問您找誰?」

  「我找舒忻宇……」

  「忻宇?她現在不在位子上耶,要不要我替你轉告——」

  蔣呈禮等不及,掛了電話。

  她現在在公司,表示他去公司一定堵得到人,他二話不說地慌張衝出門,卻在樓下管理室被人叫住。

  「蔣先生!蔣先生!」

  他無暇理會,偏偏管理員硬是拉住他。「我剛忘了給你,這裡有很多你家的掛號信,都沒人收……」

  掛號信?蔣呈禮停下腳步,轉頭看見管理員從櫃檯底下搬出個小盒子,他看著,面容鐵青。裡面除了一些帳單以外,還包含了這三個月他從巴西寄出的航空信件……

  原來,她不是不回信,而是根本就沒收到他的信!

  他接過管理員遞來的盒子,感覺他的心一沉,裡頭的信件失去了主人,而他,失去了她。

  下一秒,蔣呈禮飛奔而出,卻是去了莫薇亞的店。

  下午四點,「Speranza」內客人星落,一見有人推門,莫薇亞招呼。「歡迎光——呈禮?」她臉上的笑容在看見來人後迅即斂下。「你回國了?」

  「她搬到哪了?」

  莫薇亞態度平靜。「你認為我會告訴你?」

  她靜靜看著這個男人,風塵僕僕,看來是剛回來不久,她給他倒了杯水。「冷靜點,她很好。」至少,表面上看來很好。

  「她沒換工作,所以你會跑來我這裡,肯定不只是為了知道她搬去哪了吧?」

  蔣呈禮沒說話,他眼色狂亂,彷彿來這裡而不是直接殺去她公司已用盡了他最後一絲冷靜。莫薇亞猜得出來,他沒去小宇公司,是知道小宇的性格不愛惹人注目,而以他現在的情況,見了面是沒辦法好好談的。

  一思及此,莫薇亞吐了口氣。「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個樣子。」跟之前在「Speranza」將小宇帶走相比,上回還真是客氣太多了。

  這個唯我獨尊、從不在乎他人的男人,如今竟為了她的好友變得如此,莫薇亞內心有了計量,說:「你有心理準備要被她綁住了嗎?」

  他眉一皺。「什麼意思?」

  「你知道的,小宇不像你,你熱愛自由、無拘無束,可她不是。她一輩子就是窩在同一個地方,安安穩穩地度日,她不可能跟著你一起出走。也許她願意留下來等,但我不忍,如果你真的要她,我希望你能夠接受這一點,你確定可以嗎?」

  蔣呈禮眸色一深,定定注視莫薇亞——這是他女人的好友,她此刻講述的這些,他已經在這三個月內徹底想過。

  「如果對象是她,我想不出有什麼不可以的。」

  他說得理所當然,毫不猶豫,隨即將那一隻小盒子交給莫薇亞。「這個,拿給她。」

  「這什麼?」莫薇亞看了眼盒子裡頭的東西。「信?」

  她疑惑抬頭,卻見蔣呈禮已經離去。

  步至「Speranza」外,蔣呈禮抬頭,看了眼台北這總是蕭瑟的天空。雲層稀薄,載不住人,可如今,他已經沒有任何渴望離開的念頭。

  只因,這裡有她。

  

  晚上九點半,舒忻宇回到家。

  「累死了……」

  她一臉疲憊,今天「光采」會計部的女職員和另一間科技公司的男生聯誼,她本來沒興趣,卻被同事不屈不撓的熱情給說動。「去嘛去嘛,不去怎知道好不好?也許真會遇見生命中的另一半也不一定啊!」

  生命中的另一半?舒忻宇給同事的回應是一抹苦笑。

  腦中浮現某個身影,她揮手抹去,再重複這種日子,太不健康了。「好吧,我去。」

  她鐵了心放下,問題是知易行難。在聯誼上,她勉強自己,笑得嘴巴都要僵了,結果還是沒遇到令她心動的對象……

  想到其他女同事心花怒放的模樣,舒忻宇更覺得好累,歎了口氣,這時室內電話響起,她接起,是莫薇亞。「到家了?」

  「是啊。」好友的聲音令她安心,她癱在椅子上。「我今天參加了聯誼。」

  「喔?結果如何?有沒有遇見Mr.Right啊?」

  「我還Mr.Left咧!別說了,連個讓我心跳加快一下的人都沒……」她翻了好大一枚白眼,即使內心八百萬個否認,可事實證明,她的心還是遺落在那間她已離開三個月的屋子裡,忘了帶走。「沒辦法,我就是想他。」

  想得疼,想得悶,想得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反問自己就沒有別的好想了嗎?卻還是阻止不了自己。自欺欺人從來就不是她專長,好吧,那就想吧,想到哪天麻木了、沒感覺了,也許,她就好了。

  她口吻淡然,莫薇亞聽著,良久,輕輕歎了口氣。「我放了東西在管理員那兒,要給你的,你等等下樓去拿。」

  「啊?什麼東西?不能明天再拿嗎?」她住五樓,這兒沒電梯,懶得再下去了說……

  「不行,是很重要的東西,現在就去。看完之後……希望你不會再這個樣子。」

  「喔。」好友語氣慎重,舒忻宇掛上電話,搔了搔頭。這個樣子?哪個樣子?她不過就是凡事提不起勁了點,有必要講得她好像已經了無生趣?

  好啦,她不否認有一點。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舒忻宇乖乖爬到樓下,把莫薇亞寄放的物品拿上來。

  「這是什麼?」她回到屋內,晃了晃那只鞋盒大小的物件,結果一不小心,盒口敞開,裡頭東西如雪片紛落,她「唉唷」一聲,只得彎身拾起,眼睛卻在這瞬間瞠大。

  「這是……」

  那一封封全是信件,上頭印著航空郵戳,收件人是她。舒忻宇心一緊,沒笨到猜不出這是誰寄的,但……為什麼這些信會在薇亞那裡?

  她坐下來,一封封拆閱,屬於另一個世界的景色躍然在目,有風景、有生物,還有形形色色的人們,抱在一起,一臉歡欣。

  這裡,就是蔣呈禮待了三個月的地方。

  照片上,一隻鳥兒飛往天際,後面跟著其他羽鳥;猴子相互擁抱,蛇類求偶相纏,所有事物成雙成對,無人孤寂。她展開信件,紙上是他灑脫的字跡,他寫著——

  我來到這裡,看了許多風景,我一直以為只要一個人就可以活得足夠,但事實上,只有一撇,是寫不成「人」這個字的……

  舒忻宇眼眶熱了。她一封一封看,一封比一封更驚訝。

  他給她寫這個,配上這些美不勝收的照片,儘管信上不曾提及任何愛語,卻也深深打動她。她將信件排序,拆開最後一封,出現的畫面令她詫異。

  「這是……我?」

  照片裡的她深深熟睡著,面容安然得像不接受任何打擾。

  他是什麼時候給她拍的?

  你睡在我身旁,好安心,我一個人在這裡,睡不好,怎麼辦……

  他的語氣像極了在撒嬌,舒忻宇看得心幾乎要融了,可下一秒她卻噗哧一聲笑出來,因為在他這一句之後,不知是誰惡作劇,用凌亂的筆跡在旁附註:怎麼辦?涼拌啦!

  「哈哈哈……」她笑出淚來,會做這種事的,八成是嚴學長!

  果不其然,信紙的下面多了一張照片,是蔣呈禮在抓景時的背影。想也知道這不可能是他幫自己拍的。照片上頭則以奇異筆寫著:學妹,他空虛寂寞覺得冷,你快來救救他吧!

  舒忻宇的心熱了。她看著這一張張照片,真的,沒有一張不是一對,唯獨他和她,都是獨自一人。

  可她睡容安祥,平靜幸福,因為當時有他,可是……他卻孤單。

  好孤單好孤單,一如她這三個月以來的生活,死水一般地激不起半絲漣漪。

  直到這一刻,舒忻宇才褪去淡漠假象,落下淚來。

  她不再麻木,這些照片,一張一張,全是蔣呈禮不曾訴諸言語的真心,儘管每一封信上都只有寥寥數語,但她覺得夠了。

  因為,她明白了。

  明白自己被他放在心上珍而重之的程度,她想起他們的爭執,忽然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如果他不懂愛,那麼,她就讓他懂,如果,她怕自己未來有一天再也得不到那個人的愛,那麼,只要她可以讓他一直愛她,又何足畏懼?

  舒忻宇想開了,整個人如遭受莫大洗禮。她拿出手機,想要撥打電話,卻忽然瞄到地上似乎還有別的東西,她拾起。

  「這是……」

  她睜大眼,那是一張攝影展的邀請函,時間是這個星期六,而地點,則是她的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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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0 00:47:48
第10章

  星期六。

  這一天,舒忻宇起了個大早,面對鏡子不大習慣地打理自己。

  這三個月,她的頭髮長了些,已經不是過往那種削薄的短髮,她穿著輕便,害怕弄巧成拙,回母校的路上,心跳如鼓。這是她第一次跟蔣呈禮隔這麼久沒見面,看見信的時候,分明很想見他,想得不得了,可如今真要見了,她卻有些膽怯。

  捷運到站,她硬著頭皮下車,漫步走去,舒忻宇的手心泌出汗。太久沒回自己母校,有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觸,相隔五年,很多事物都變了,唯獨校門,還是一樣地老舊,充滿歷史。記得畢業時,她硬要蔣呈禮陪她穿學士服,他嫌那裝扮愚蠢,卻還是配合了她的任性,她好開心,故意拍了一堆堪稱白癡的照片……

  那是屬於他們的美好過往,只是不知道,那些照片究竟收到哪去了?

  「消姐?消姐?」

  想得太入神,讓舒忻宇忽略來自前頭的叫喚,直到那呼聲越來越大,她才回神,看了看左右,指著自己。「你在叫我嗎?」

  「消姐,請問遮裡要怎摸走?」

  面前是個約莫五、六十歲的老人家,他身形高大,頂上花白,講著一口不甚流利的中文,看得出是歐美人士。舒忻宇停步,看了看他手中的邀請函。「你要去展覽館啊?」真巧。

  「是啊,但窩好像迷路惹。」

  看得出來。舒忻宇失笑。「正好我也要過去那兒,你跟著我一起走好了。」

  「Perfect!窩叫James,消姐你叫什麼名?」

  「呃……你叫我小宇好了。」只是同走一段路,不需要到自我介紹吧?可這外國老人家長相和藹,笑容親切,舒忻宇實在無法拒絕。

  「OK,消宇,你耶要去看遮個?」

  James揚了揚手中的邀請函,舒忻宇點頭。「我有個朋友在那……」

  「窩也是。」James一笑,看著她的藍眸因笑意瞇成一線,弧度很柔。「你的捧友看倒你來,一定痕高興。」

  「會嗎?」老實說,她還是沒什麼自信。

  畢竟她不吭一聲獨自搬出,手機號碼也換了,前兩天還聽同事告訴她,有個男人打來,態度好差地掛了電話。那些信是呈禮在不知道這些事的情況下寄來的,也許,現在他發現她跑了,很生氣……

  「那個捧友,失不失你的Lover?」

  「嗄?」舒忻宇一愣,即便不懂這老人家怎會突然天外飛來一筆,但不擅說謊的她,還是不大好意思地點點頭。「應該……算吧。」她吐了口氣。「我不知道,我們三個月沒見了,他寫了信給我,但我沒看到也沒回,或許,他已經對我失望了……」

  她也不明白自己怎會跟陌生人提這些,或許因為James給人的感覺很舒服,他晶亮的藍眸像帶著魔力,讓人不自覺地卸下防備,很想跟他坦露心事。「不過,他托人把他寫的信轉交給我,還附上了這次展覽的票,應該是希望我能來找他吧?」

  就是這個想法支撐著她來到這裡。

  James聽著,說:「窩認識一個人,他喜緩一個女人,可史他沒有豪豪懂她的唉,後來他知島了,豪後悔,些了信給她,希望她可以給他一次機毀,那些信,你之前沒看倒沒關係,先在能來揪好。」

  「呃?」舒忻宇眨眨眼。現在講的到底是誰?她在腦中拼湊著James不甚標準的中文,想他或許是把兩個不相干的人扯在一塊了。「是啊,若是這樣就好了。」

  即便曉得James講的是不同的人,可他鼓勵的言語還是給了她信心。舒忻宇腳步加快,渴望見到蔣呈禮的念頭在她體內像顆氣球,灌滿了氣,就要爆炸。

  終於來到展覽館,兩人個別拿出邀請函進入,James始終跟在她後頭,沒與她分道揚鑣,但舒忻宇早沒理會,她在展覽館內四處穿梭,一心一意只想找到那唯一的身影——

  是蔣呈禮。

  三個月沒見,他瘦了些,也曬黑了些。

  他在人群中,被學弟學妹和教授等人圍繞,俊美的臉上依舊是笑,但不再是過去那種淡漠疏離、不帶一絲感情的笑。

  他不再不耐煩,不再覺得無聊,這樣的他,比過去更多了溫度。他身影出塵,一身簡單的T恤牛仔褲仍不減損他的英挺。舒忻宇遠遠望著,方才蓄積的勇氣和希望不知何時驟然消散。

  他臉上的笑,太美好,她好怕自己出聲,會毫不留情地破壞這一切……

  「My God!窩肚子豪痛!」

  舒忻宇心生怯懦,下意識後退,就在同時,她身後的James突然大叫,惹來注目。

  包括不遠處的蔣呈禮。

  他一雙墨如玉石的眸望了過來,在發現她的同時綻出了熠熠光采,舒忻宇呼吸一緊,看他走了過來。然而蔣呈禮的眼看清了她身後那個的老人之後,驀地睜大。

  「James?!」

  「啊?」這下舒忻宇也傻了。她轉頭,看向前一刻才抱著肚子哀哀叫,這一刻卻一臉無事地吹口哨的老人。「這……你們認識?」

  James朝她狡黠一笑。「窩不是說了?他看倒你來,一定痕高興。」

  

  蔣呈禮給了James展覽的邀請函,但不確定他會不會來。

  「窩一直想認識認識你唉的遮個女孩子,她豪可唉,是個豪女人。」

  「我知道。」自己的女人被稱讚,蔣呈禮笑得很真心。

  James早在國外就見過蔣呈禮為她拍的照片,所以剛才他在路上一眼就認出了她。他拍了拍蔣呈禮的肩。「豪豪跟她接釋,她會明掰的。」

  「嗯。」蔣呈禮點點頭,送走這位老者。他打開門,學校準備的休息室內有一套沙發座椅,舒忻宇坐在那兒,一臉茫然,他動作很輕,沒驚擾到她,就這樣手插口袋倚著門柱,好好地看她。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三個多月沒看見她……她頭髮長了,長至耳際,長度恰好地裹住她纖巧的瓜子臉。她炯黑的眼珠水潤地閃著迷濛,鼻子小巧,淡粉色的唇瓣雖然不夠性感豐潤,但吻起來的感覺……他喜歡。

  她可愛得揪緊他的心,儘管她修長骨感的身形跟「可愛」兩個字天差地遠,但那又如何?也許愛情就是這樣,一旦愛上了,眼中就只有這個人。她身上的一切令他執迷,找不出任何錯誤。他瞅著她單薄纖細的四肢,感覺她好像又瘦了,令他心疼,而她臉容有著些微憔悴,眼下陰影深重,泛紅的眼角更是讓他好想觸摸,給她安慰……

  他知道是自己造成這一切,可現在她來找他了,是不是代表——她願意給他們一次機會?

  「小宇……」他終於開口,舒忻宇渾身一顫,回過頭來,眼底漾著無辜水光,蔣呈禮心口一緊。要命,他真想直接抱住她。

  「剛剛那是James,是我在亞馬遜工作時候的領隊。」

  「喔……」她還是呆呆愣愣的。「所以,他認得我?」

  蔣呈禮忍俊不禁地點點頭。「他說你很可愛。」

  「啊?可愛?」這下她瞪直了眼。「外國人的審美觀會不會太與眾不同……」

  「我也覺得你很可愛啊。」

  他這句話純粹直接,不帶一絲雜質,卻讓舒忻宇一下子從腳跟熱到了腦袋。她臉紅,支支吾吾。「這……還真是謝謝你了……」

  天!這什麼對話?

  她窘得幾乎要咬斷自己遲鈍的舌頭,問題是她根本想不到自己該講什麼、能講什麼,她以為自己準備得夠了,結果一見到他,大腦幹脆停擺,失去功用。

  她一臉著急,心慌意亂,蔣呈禮看著,吐了口氣。「照片……看了嗎?」

  「看了。」

  「什麼感想?」

  你問我答簡單得多,舒忻宇有問必答。「拍得很漂亮……」

  這答案教蔣呈禮哭笑不得。「就這樣?」

  啊……不然咧?

  他的照片確實拍得極美,美得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事。可真正使她感動的,卻不是那流於表面的理由。透過那些相片,她感受到這個男人不曾訴諸言語的真摯情思,他以那些照片向她訴愛,用他唯一熱愛且擅長的事物……

  一思及此,舒忻宇再忍不住,紅了眼眶,這三個月所囤積的委屈不安統統一次爆發,竟克制不住地哭了出來。

  「我、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啊——」

  她哭得超有氣勢,哭得震撼了他。

  他抱住她,任她攀附著大聲哭泣,鼻涕淚水全往他身上抹,可他甘之如飴,只因明白她的心上有他,他的心也熱了。蔣呈禮為失而復得感到純然喜悅,苦笑著。「傻瓜,我不要你,能要誰?」

  舒忻宇吸了吸鼻子,任他笑著擦去她的眼淚鼻水。「誰、誰叫你都不講……」她熟知野獸習性,明白它們的愛是用「做」而不是用「說」的,可她畢竟是人,還是渴望言語啊!

  「我不知道我能講什麼。」講他愛她嗎?可他以為這種事不該是用「講」的。

  果然。舒忻宇歎了口氣,乾脆自己問比較快。「你愛我嗎?」

  上一次,她問他,他沒答,因而錯失了她。這一次,他不願重蹈覆轍,毫不猶豫地回答:「愛啊!」

  簡單兩個字,由他口中說出來,舒忻宇滿足了。

  她只是想要聽到一個確切的保證,儘管言語不能代表什麼,可她知道,他永遠只講真心話。

  如果不愛,他會講不愛,如果只是喜歡,他只會講喜歡。如今他已說了愛……舒忻宇抹了抹鼻子。「嗯,那就好了。」

  蔣呈禮笑了。他的小宇還是一樣,容易滿足得可愛。

  這個認知暖熱了他,天底下也只有她可以忍受他這樣的脾氣。他抱住她。「哪,搬回來吧!」

  舒忻宇一愣,對於他提出的要求,她不是不想,問題是……

  「我還有租約。」

  「簽了多久?」

  「半年啊,現在差不多剩三個月吧?」

  三個月?!「不行,太久了。」

  舒忻宇翻了個白眼。「久不久是你在說的喔?而且某人自己出國,還不是去了三個月?」

  「……小宇。」

  「幹麼?」呃,他的眼神忽然變得好可怕,這是怎了?

  「你不想搬回來?」

  「這……當然想啊!」

  聽到她的回答,蔣呈禮好似鬆了口氣,可下一秒,換他問:「小宇,你愛我嗎?」

  「嗄?」

  「現在,該你回答了——」

  

  結果她後來有沒有回答?不重要,反正野獸滿意她的「表現」。

  問題是她的租約未到,不可能說搬就搬,蔣呈禮受不了這一點,馬上大動作詢問周圍有無需要租屋的人,再和舒忻宇的房東「參詳」,終於在一個月內搞定了這件事。

  對於他的安排,舒忻宇目瞪口呆。「是怎樣,你這麼怕我跑掉喔?」

  「是。」蔣呈禮說得肯定。她的一切令他舒心,過了一年這麼奢侈的日子,沒有她,他真是連日子都不知道要怎樣過了。

  於是不到一個多月,舒忻宇便搬了回去,所有本來在那裡的物品也一一歸位,彷彿她只是做了一次遠行,唯獨一件事不同——蔣呈禮買了一張雙人床。

  他把舒忻宇原本住的房間改成工作室,將所有攝影物件往那兒擺,房間空出大半給她。她為此錯愕,但蔣呈禮笑著拍了拍那張新買的床。「躺躺看?」

  還不及回神,她整個人就被拉了過去。

  舒忻宇一個踉蹌跌進了床鋪,也跌入了他灼熱且不帶任何保留的滿足目光裡。她望著他,莫名一陣口乾舌燥,蔣呈禮見她一臉迷濛,嘴角攀上笑意。「要不要……試試看這張床的『性能』?」

  舒忻宇嚥了嚥口水,身體在他飽含暗示的言語下發燙。「可是,東西還沒整理完……」

  「晚一點再弄。」他俯下身,咬嚙她細白的頸,用了些力道在上頭吮出痕跡,長久掌鏡而略顯粗糙的手掌探入她衣襟內,捕捉這睽違了近四個月的柔滑膚觸,他渾身肌肉因而糾結灼燙。「我好想進去你裡面……」

  舒忻宇的臉熱了,沒抗拒,在他的撫弄下發出輕顫,逸出甜美喘息。氣氛旖旎,偏偏在這萬分瑰麗的一刻——

  「叮咚——」

  兩人雙雙一震,舒忻宇乾笑。「呃……門鈴響了。」

  「別管它。」

  「可是……」

  「叮咚叮咚叮咚——」

  來人似有千萬事,把門鈴按得震天價響,這下什麼大好氣氛全沒了,蔣呈禮罵了一聲,幾乎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她身上撤離。「好,我去看。」

  他臉上不動聲色,內心卻在咬牙切齒。要知道,餓壞了的野獸是天底下最不能惹的!

  他打開門,赫然見到一張熟悉面孔。「Ilin?」

  「嗨。」丁艾玲打招呼,漂亮的臉孔依舊傲氣十足。

  管理員到底都在幹什麼!「你怎會知道我的住址?」

  「週刊的記者告訴我的,你們樓下的管理員很有趣啊,我笑一笑他就放我進來了。」她說著,也看見了蔣呈禮身後的舒忻宇。「怎麼,不讓我進去?」

  不速之客——儘管兩人內心有志一同,但來者終究是客,也不好讓她在門口吹冷風。

  距離她自殺的騷動已過了四個多月,比起舒忻宇第一次看見她,她瘦了不少,膚色也不若往日瑩潤,看得出深深的疲憊。蔣呈禮本來想帶她到外頭,卻被舒忻宇阻止。「如果被記者拍到不太好吧?」

  他不得已,只好把人請進來,舒忻宇去廚房泡茶,丁艾玲和他在客廳對坐。

  「我那件事,據說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不是不少,是很多。可蔣呈禮只淡淡道:「還好。」

  丁艾玲也知道,但沒戳破,說:「我要去國外了。」

  「工作?」

  「不是,我認識了一個人,他要我跟他走……」

  她口吻藏著一絲甜蜜,蔣呈禮聽著,倒也真心祝福。「恭喜。」

  她露出笑,撫了撫手腕上的疤。「真好笑,我當初怎會這麼傻?其實割下去之後我就後悔了,偏偏血止不住……我哭著打電話給他,跟他說我要死了,你知道他怎麼回我?他說:『今天我女兒生日,我沒空理你。』好笑吧?」

  說著,她當真笑了起來。「後來我打給經紀人,她叫我撐著,馬上給我買藥來……直到快不行了,我才叫了救護車。我差點死掉,結果卻沒人當一回事……」

  蔣呈禮沒插嘴,他任她說,也沒安慰。丁艾玲歇住笑,喘了口氣,揩去笑出的淚水。「呈禮,我真喜歡你這一點。」

  從兩人認識的時候,他就知道她和有婦之夫在一起,卻不曾置喙,對她的種種抱怨也總是耐心傾聽。她的交往對象是個政要,她本來只想玩玩撈點好處,不料越陷越深。她急於擺脫,剛好遇見蔣呈禮,兩人一拍即合,他不聞不問任她索求的姿態令她輕鬆,終於得以喘息。

  可她的心仍始終懸掛在另一個人身上,她為此心慌,只好更是纏著蔣呈禮不放,然而這個她曾以為不會愛上任何人的男人,竟也愛上了一個人……

  那天在墾丁,她接到對方傳來說要分手的訊息,近乎崩潰。她不懂,為什麼沒人願意愛她?

  她不甘心、好不甘心……結果,卻差點害死自己。

  「我本來以為我們是同類……」以己為尊,罔顧所有將真心獻給他們的人。「可是……我錯了。」

  她喟然起身。今天來,是因為曉得自己的事給他添了不少困擾。她鬼門關走了一回,決意重新開始,索性把這次會面當作告解,因為她知道,這個世上,只有這個人會認真傾聽她的話。「謝謝你,我走了。」

  「Ilin。」忽然,蔣呈禮喚住她,她不解地回頭,聽見他說:「你沒錯,我們是同類。」

  她怔了一下,轉而笑了。「是嗎?」

  這一次見面沒花太多時間,丁艾玲轉身欲走,恰好迎上剛自廚房走出來的舒忻宇,她驚訝。「你要走了?我泡了茶說……」

  這個幸運的女孩,丁艾玲就是看她不順眼,下巴高傲一抬。「不用了,誰知道你泡的茶能不能喝?」

  「什麼?!」有沒有搞錯!

  舒忻宇呆望丁艾玲離去,內心忿忿地將她罵了千萬遍。是啦,剛才她是真的有點小不爽想將茶水泡苦,但想想同樣都是為情所苦,相煎何太急?結果咧!

  舒忻宇氣氣氣,走到客廳一屁股坐下,蔣呈禮看見她手上的杯盤,一笑。「給我的?」

  「不好意思……」她一次一杯,自己飲盡。「想喝,自己去泡!」

  蔣呈禮為她一臉彆扭噗哧一笑。「你好小心眼。」

  「什麼?」她怪叫,可冷靜想想好像也真的是,她紅了臉。「好啦,我再給你泡一杯總行了吧。」反正熱水都煮好了。

  蔣呈禮原本愉快的笑因她直率的回應而變柔。「不用了。」

  他自背後抱住將要離去的她,將腦袋埋入她溫軟的頸窩。「小宇。」

  「怎麼?」

  「我有沒告訴過你,和你在一起很開心?」

  他說得真心。剛才和丁艾玲的對話躍入腦海,他們,確實是同類。

  以為自己不需要愛,但其實索求得比任何人還要多,這些年,她陪伴在他身邊,太自然,理所當然得令他不及察覺原來自己早擁有了愛。她掌控他的喜怒哀樂,可以使他笑得開懷,也能使他憤怒絕望,從沒有一個人能夠影響他至此,除了她。

  「你很了不起。」

  舒忻宇有聽沒懂。蔣呈禮笑著彈了彈她的鼻尖。「意思是,你給我好好待著,不許走。」

  他一下子加緊了力道,勒得她有些生疼,任性得好似吵著要糖吃的孩子,舒忻宇好氣又好笑,揉了揉他的髮心——像他往常對她做的那般。這陣子,他總會這樣,在她面前流露出孩子氣的一面,看起來像是玩鬧般的撒嬌,有時眼神卻認真得令她心悸。

  傻瓜,他都不知道從一開始,她就已經被野獸所捕獲,連人帶心早被啃得一點也不剩了嗎?

  不過,她才不要告訴他呢。「那就要看某人的表現了。」

  「喔,例如?」

  「例如……我不要再有下一個丁艾玲找上門來。」

  「你吃醋了?」蔣呈禮一副很驚喜的口氣。「那你剛剛還大方讓人家進來?」他還為此有些不高興,畢竟,這可是「他們」的家。

  「廢話!難不成還讓你們孤男寡女的跑去什麼地方喔?她都能為你自殺,誰知道她會不會對你幹麼……」

  講到這兒,蔣呈禮才記起來,這件事他始終沒對她解釋,而她也沒問,好似早已遺忘那一切,可原來不是。「小宇,如果你在意Ilin的事,你可以早一點告訴我。」

  「這……我是想,事情已經過去了……」不愉快的事,她不想再提。

  「她自殺不是為了我。」

  「嗄?」舒忻宇傻了,蔣呈禮把丁艾玲原先跟有婦之夫交往的事簡單提了一遍,她越聽越迷惑、越聽越傻眼。「那你當時幹麼不講?!」

  「我覺得沒必要,而且你一直要我去關心她,我很不高興。」

  「我不知道……所以你後來早出晚歸,接著又出國工作,都是因為你不高興的緣故?」

  「我不否認有一點。」蔣呈禮苦笑。「只是出國那件事,我本來就有打算,才要跟你說,卻發生Ilin的事,反正你不在乎嘛,就有點不想講了。」

  「我哪有不在乎!」

  「嗯,我現在知道了。」他笑笑,親她因不滿而翹起的嘴。「至於早出晚歸……那是為了躲記者。」

  「嗄?」

  「如果我一直在家,他們就會找上門來,這樣你日子也不大好過吧?」

  舒忻宇傻傻看著他,直到現在才終於恍悟自己從頭到尾錯得離譜。她一味認定他不懂愛,但其實,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愛她,然而她這個白癡,不但沒領會,甚至誤解他……

  也難怪他會生氣,這一切根本是她自找的!

  「小宇?」

  「我……我好想死……」

  「啊?」蔣呈禮一愣,隨即失笑。「別死不死的,我捨不得。」

  他溫情的言語感動她,舒忻宇眼眶灼熱,對自己自私的認定慚愧不已。

  她開口。「其實……我從高中時候就喜歡你了,不過那時候還不大清楚,只是單純地選了跟你上同一間大學,後來發現之後,我一直覺得跟你不可能,但就是放不下。去年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了,居然答應跟你一起住,好不容易想搬了,你這傢伙居然說要幫我介紹男人……我痛苦得快死了,你又隨便開口要我跟你交往,你都不知道我喜歡你喜歡得要死又怕你覺得煩,只好憋住不講,我超辛苦的……」

  巴啦巴啦講了一大串,她白皙的臉因過多的羞怯而脹紅,舒忻宇喘口氣,這下是真的很想找個洞把自己給埋了。「你……你嚇到了?」

  「有一點。」蔣呈禮仍有些茫然。「原來……你這麼喜歡我?」

  她忿忿地白他一眼。「你不是早知道了?」現在她在他面前,真是一點都不剩了。

  「是沒錯。」

  但她後來的表現幾乎使他以為她不再那麼喜歡他,可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是為了不惹他心煩才刻意壓抑,他真是哭笑不得。「確實,別人不必要的感情付出得再多,對我來說只是麻煩,可你不一樣。」

  不是他嫌棄,而是因為他不需要,就像一道料理烹調得再美味,不合胃口就是不合啊!

  「哪裡不一樣?」

  「好問題,我也不知道,大概因為你是舒忻宇吧!」

  他揚唇,胸口為她那毫不保留的「告白」而震動,他吻著她光潔的額,笑得好迷人。「所以我不介意你多表示一點。」

  「才不要,那種的偶爾來一次就夠了。」她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不是自己要的,對方付出再多也只是累贅。正因他愛她,所以她的一切才顯得如此特別。

  「也是。」蔣呈禮從善如流。「不過,你可以用『做』的。」

  「啊?」

  來不及反應,他的重量便壓了下來,蔣呈禮嘴角仍是那抹好看的笑。「剛才的……繼續……」

  他的吻落下,遭人中斷的情事再度開始,卻也變得更加濃烈。舒忻宇喘著氣,問他:「不是說……要試試床的性能?」

  「嗯,那個等一下再試。」

  她笑了出來,承接著他無法克制的熱,任由他在她身上燃起火焰,他侵入她,滿意地聽見她的呼喊,那是專屬於他的,他以唇吞噬,在她柔情包圍中,得到滿足。

  野獸終究還是逃不過愛情的枷鎖,可蔣呈禮對此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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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0 00:48:22
尾聲

  這一天,風和日麗,是黃歷上適合嫁娶的大好日子。

  莫薇亞要結婚了,舒忻宇身為好友的伴娘,忙進忙出,替好友張羅大小事,只見新娘休息室內充滿了她的喳呼,沒一刻安靜。

  「捧花咧?放到哪裡去了?」

  「薇亞你要不要喝東西?哇!死小孩,不要踩新娘的裙子!」

  「薇亞你的頭紗歪了……」

  莫薇亞笑咪咪,看著好友一臉戒慎、緊張顧著她的樣子。「好了,放鬆一點,要結婚的是我不是你……你看,你剛剛把那個小孩嚇跑了。」

  「唉唷,誰叫他一直在你裙子上踩來踩去?」她搔了搔頭。好友一身雪白婚紗,美到不行,她眼神嚮往。「難得這麼漂亮的禮服……」

  「噯,過不久你也穿得到啦!」

  「算了吧。」舒忻宇翻了個白眼。「先別說會不會有那一天,我看光是婚紗就夠我傷腦筋的。」這次的伴娘禮服就是,她身形偏瘦,穿小size,結果一套上去,上半身剛剛好,下半身卻少了一截,腿涼得好不尷尬,只得硬是加布改長。

  莫薇亞身高一五五,不喜歡穿高跟鞋的她,決定在走紅毯前都先穿著平底鞋,但舒忻宇足有一七九,剛剛攝影師進來拍照。「給新娘跟伴娘拍一張!」莫薇亞坐在椅子上,攝影師揮揮手。「麻煩伴娘蹲下來一點……再蹲下來……算了,伴娘坐著好了!」惹得一群人哈哈笑,舒忻宇哭笑不得。

  「早說了我不適合的……」

  「不會啊,難得看你穿這樣,很好看。」忻宇一身簡單的淡黃色低胸禮服,身段姿態纖細柔美,莫薇亞一笑。「而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找你要找誰?」

  「嘿嘿。」舒忻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住好友,這時傳來敲門聲,得到應允後有人推門進來,是蔣呈禮。

  「捧花準備好了。」他說。

  他今天打扮正式,一身俐落西裝圍住他健碩漂亮的身形,難得看他這身裝束,即使一早已見過,舒忻宇仍有些著迷地移不開眼。莫薇亞見狀,忍不住調侃。「還沒看膩啊?」

  「薇亞!」

  「呵呵,小宇,我餓了,可以幫我拿些吃的來嗎?」莫薇亞轉而道,和蔣呈禮交換了一個眼神。

  「喔好,等等喔。」

  完全被蒙在鼓裡的她提著裙子就要出去,卻在門口被蔣呈禮攔住。「等等。」他伸手,將她胸前那塊衣料給拉高,俯身貼在她耳際。「衣服太低了,痕跡遮不住。」

  舒忻宇愣了三秒,一股熱氣瞬間上湧,馬上揮開他的手,走回去拿了件針織外套穿上。「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明知今天是薇亞婚禮,她得穿伴娘禮服,昨夜還硬是不顧她抗議,在她胸前吮出痕跡,連遮瑕膏都遮不住,害她得三不五時注意自己的禮服是否太低,累都累死。

  蔣呈禮一笑,未置可否,任她氣得跺腳離去,莫薇亞看著這一幕,好氣又好笑。「你啊,不要太欺負她了。」

  他聳了聳肩,把捧花拿給她。「為什麼不?這是我的特權。」

  「好吧。」見他一臉愉悅,莫薇亞翻了個白眼,反正這種事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這個外人管不著。「都安排好了?」

  「嗯。」

  她接過捧花,看了看裡面。「如果你不讓她幸福,我的罪過可大了。」

  蔣呈禮只是挑了挑眉,一副「你在說什麼傻話」的表情。莫薇亞歎了口氣。「所以,你決定留下來了?」

  「沒有什麼留不留下來的,我在哪裡,她就在哪裡。」

  這算是一種變相的不離不棄吧?儘管他嘴上這樣講,可好友將隨著他下一份工作一塊出國的事,她也知道。

  「這一次我會跟他去,當作去玩,之後……他想去哪兒就去吧,我不打算阻止他,只要他心底有我就夠了。」當時,舒忻宇這麼跟她說,臉上漾著堅定的光。「我不想變成關住那傢伙的牢籠。」

  舒忻宇變得堅強令她欣慰,只是,等他知道小宇只打算跟這一次,以後再也不跟的決定之後,不知道會露出怎樣的表情?老實說,她竟有些期待了。

  想著,她朝蔣呈禮抬了抬眉。「計劃照舊?」

  「嗯,照舊。」

  

  莫薇亞選在飯店舉行婚禮,來賓們吃吃喝喝,看著新娘子禮服換了一套又一套,美不勝收,婚宴進行到尾聲,終於來到了重頭戲——丟捧花。

  新娘子站在舞台上,下面聚集了一群未婚女孩,但人數不多,莫薇亞推了推好友。「小宇,你也去。」

  「嗄?我去幹麼?」

  「充個場面啊!人太少了,丟起來不好看。」

  「好吧……」舒忻宇只好摸摸鼻子走到台下,不過她是能閃則閃,不然接到了要面對一堆人調侃,她才不要哩!

  「好了,要丟嘍!」新娘子看了看台下人群,鎖定目標。「嘿!」

  「哇?」人高馬大的舒忻宇愣住。等一下,是不是她錯覺?為什麼她覺得好友的捧花是衝著自己「砸」過來的?

  砰!躲避不及,一團花先是擲中她臉蛋再落入她掌心,賓客嘩然,新娘子好狠的一招!

  所有人大笑,舒忻宇好尷尬。「薇亞……」

  「哈哈,抱歉抱歉,你要不要先看看裡面?」

  「裡面?」她一愣,花的裡面有啥好看的?

  她一頭霧水,望著捧花,奇怪,這花怎會沉沉的?舒忻宇撥開花束,赫然看見裡面有個絨布小盒。「這……」

  她睜大了眼,不可置信,打開盒子,裡面鑲著一枚戒指。不知何時,蔣呈禮出現,自背後抱住她,伸手將戒指拿起,套到她的手指上。

  「你知道嗎?今天是我們認識的第十一年。」

  哇——一旁沒接到捧花的未婚女性看著這一幕,表情由本來的歡笑轉變成憧憬,好浪漫耶!

  舒忻宇傻傻地看著他為自己套上戒指,感覺好似心也被他套住。戒指閃動的光刺疼了她的眼,她眼眶一熱,胸口麻麻的,看向身後的男人。「你記得?」

  十一年……咀嚼著這個數字,舒忻宇心口泛起一股熱潮。

  「當然啊。」蔣呈禮一笑,在她唇瓣上輕輕啄了一下。「第一次被女生踹那裡,那種痛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噗一聲,舒忻宇笑出來。「你好記仇。」

  「嘿,很痛耶!我如果絕子絕孫要怎辦?」

  絕子絕孫?舒忻宇瞥他一眼,這個在好友婚禮前一晚對她這樣又那樣的男人好意思說出那四個字?「真絕了也好,像你這樣的野獸,世界上只有一隻就夠了……」

  蔣呈禮哭笑不得,懲罰似地加重了抱住她的力道,口吻任性。「你要負責。」

  「怎麼負責?」她挑眉,當初不是請吃過麥當勞了?

  「當然是以身相許。」

  舒忻宇一愣,看向他,只見他目光熱切得令她怦然。她感覺一股熱氣自被他套住的地方蔓延至四肢百骸,她開口,不敢相信自己的聲音竟在顫抖。「你……是認真的?」

  「是啊。」

  他乾脆的回答,教她說不出話。她才決心要放開野獸,任他去闖,可如今,野獸卻選擇套住她。怎麼辦,她內心被這份突來的甜蜜佔得滿滿,眼眶潮熱,喜悅得快要決堤……

  可下一秒,她忽然想到。「等一下,就為了這個,你叫薇亞拿捧花砸我?」

  「啊?」蔣呈禮一怔,他可沒叫那女人用砸的,不過剛剛那慘烈的一幕他也看到了。「誰要你一直躲?」

  「蔣、呈、禮!」喔,女主角火大了,抓起花束。「你好樣的!給我看招!」

  「等一下——」

  結果一場浪漫愛情劇瞬間變成了搞笑劇,舒忻宇拿著捧花追打他,惹得眾人哈哈大笑。不過沒辦法,她若不這樣轉移情緒,只怕自己太感動,一不小心哭出來,到時候妝花了可不好看……

  至於她的答案嘛——

  「我答應負責,但有件事我一定要算清楚。」

  「什麼?」

  「麥當勞還我!」

  【全書完】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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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匿名  發表於 2014-1-20 00:48:51
人生是一連串的驚歎號 夏灩

  這一本書,其實要叫「野獸進化史」才對。

  這是一隻野獸由獸成人的故事,雖然有朋友覺得男主角的行徑應該是畜獸而不是野獸,但畜獸本一家,加上男主在我的設定中又是貓科的,所以差不多。

  至於女主角,借友人的名言一用:白、高、瘦、甜……(甘蔗?)

  我其實不太喜歡在後記上提到太多和內容有關的事,因為我覺得那是屬於讀者的,一本書出版、上市,便屬於看到它的那個人,包含衍生的種種感想,我不想解釋太多,扭曲你們得到的東西(不論那是好是壞),我想要解釋的、告訴你們的,統統都在書中了,原諒我對你們的分享只講得出一句謝謝,但我內心的感動絕對不僅於此,因為我知道我寫的文字終於獲得生命,而那是你們不吝給予的。

  一直以來,衷心感謝。

  蔣呈禮這個人,有一大部分是我的翻版(除了下半身以外),我筆下的每一個角色都是一部分的「我」,只是份量多寡的差異。他們說,其實是我說;他們想,其實是我想。他們的膽怯是我的膽怯,創作者在某方面一定是自戀的,我們讓每一個不同的自己愛上對方,包含對方身上的一切優點缺點,藉此肯定自己,使我相信在這個冷漠疏離的水泥都市中,還有一點點的真心和真情可以期待。

  希望,你們也可以相信。

  這次的書名倒是一次定案,所以不像上一本充滿一堆白癡對話,只是在電話上,我問編輯可不可以保留驚歎號?編輯同意,我說:「因為我的人生是一連串的驚歎號!」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人活在世上,總是會遇到各式各樣的事,有的好、有的壞,有的令你開心,有的令你不知所措、緊張恐懼。我也一樣,我的意外特別多,常常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會在哪。我太憑感覺,活得隨興,當我的感覺告訴我不對了,我馬上坐立難安,清楚自己不要了。我活得任性,唯我獨尊,拒絕任何代表忍耐的符號,相信自己終有一天可以找到一個心甘情願落下句點的地方……

  簡而言之一句話:船到橋頭自然直。

  關於愛情,我和男主角的想法一樣,從不覺得那是需要費力追求的,可矛盾的是,我喜歡所有關於愛情的描寫,好的愛情使人笑使人哭使人感動,使人在疲憊又絕望的時候可以得到莫大安慰,有時候朋友問:「你寫哪一類型的小說?」我會笑笑。「勵志小說。」儘管帶了一點玩笑,可我真心覺得言情小說也是一種勵志,鼓勵我們相信世上有愛,相信自己終有一天可以和書中主角一樣,得到圓滿,我因而迷上了書寫、迷上了愛情,那是我的嗎啡,使我覺得自己不被這個世界所愛的時候,感到一絲絲的快樂。

  謝謝你們、謝謝出版社給我這樣的機會。

  天啊,好嚴肅的後記!我一點也沒打算要搞成這樣!這一本明明就是很歡樂的啊!

  好啦,我們來講一點快樂的。在《野獸看招!》完稿之後,我去了一年一度的書展。忘了去年有沒有去,總之,這次我本來蓄勢待發要好好逛一館,前一天甚至告訴我娘:「我一定要好好逛!我太久沒有買書了!」

  我娘聽了尖叫。「沒買書?!那一箱一箱寄來我們家的又是什麼東西?!」

  我馬上更正。「我太久沒買可以洗滌心靈(囧)的書了!我這一年買的全是糟糕書!    (都是BL啦,我買BL是用萬來算的XD)這樣下去不行!我的人生都要糟糕掉了!」

  結果……我還是買了糟糕書回來。(這是根深柢固的糟糕細胞作祟?)

  買回來的書十本有八本是BL,因為還要見朋友,加上工作,壓根兒沒逛到一館(哭),連《失落的符號》都是在博客來買的。但這次真的見了很多很多朋友,也見到了編輯,還有個人崇拜到不行的作者(你是我的神!),儘管來不及講到話,我甚至呆呆看著她和我擦肩而過,可僅是這樣,我已經滿足了。她總是不吝在書上給我們祝福,所以我也想在這裡祝福她:希望你可以平安幸福,因為你給了我們很多很多的愛,以及希望。

  新的一年已過了將近四分之一(天啊!太快了!),現在來到三月,我沒給自己太多期許,也沒給自己太多設限,一步一腳印,且寫且走。創作是一條寂寞又深邃的荊棘之路,我總是這樣告訴自己,可還是期待在這條蜿蜒又崎嶇的道路上,看得到一點點希望之光,而那是你們給予的。謝謝你們,謝謝出版社,謝謝編輯,謝謝朋友,謝謝好多好多人,謝謝天。

  下一本見。:)

  不P.S.一下不對勁:書中的James先生是有個範本,他是加拿大的一位自然奇景攝影師,照片充滿生命力,充滿對於大自然,以及生物的愛,我第一次看到驚為天人,有興趣的人可以上http://www.flickr.com/photos/lesec/去看看他的作品,相信你們也會和我一樣驚奇。(笑)

  這一本提到墾丁,我上次去墾丁是0九年五月的事,不過每一次都是住民宿(而且都是同一間),墾丁真是一個好地方啊~~

  再一個P.S.:上一本《不准太寵我》提到我弄了一個非死不可的帳號,但忘了告訴大家,我弄的是不要臉的粉絲頁,所以搜尋到的人不好意思,請多多利用粉絲頁(我的個人資料上可以看到),就不用加我好友了喔,因為加了也沒東西可看啊!

  再再P.S.(到底有完沒完?):下一本沒意外的話,女主角會是《不准太寵我》的女配角,有興趣的人可以先去翻翻上一本。倘若已經看過了……嗯,敬請期待?(笑)

  最後,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都可以達到自己想要的目標。

  我們一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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