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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禾早]財迷仙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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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 17:37:40
 第一百七十章:趁火打劫

  聽見慕十三的問題後,韓吟的臉也紅了起來,尷尬的同時裡還有些微甜,不由自主的就探過了手去,同他十指相扣。

  與她那純少女心態的羞怯比較起來,花弄影面對慕十三那極帶壓力的目光時,唯一的反應就是冷汗,再冷汗,冷汗狂飆了,他很怕自己話一出口,人頭就要跟著落地,可是不回答顯然不行,慕十三這樣的人出手不會留什麼餘地,要是下了毒,那毒性絕對非同一般。

  在受盡毒藥的折磨後痛苦的死,還是人頭瞬間落地爽快點死之間,花弄影最終選擇了後者,他頂住壓力,垂了眼道:“我……我搜的身,讓人她給換的衣裳……”

  “哦?”慕十三長眉微微一挑,越發神色莫測的盯著他。

  花弄影艱難的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再道:“我發誓……我僅僅只是搜身而已,給她換衣裳的是一名仙門的女弟子,絕……絕對沒有褻瀆她……”

  他沒有說謊,一來他沒宓蠍兒那種奇怪的癖好,二來身為魔門長老他往常見過的絕色女子也不在少數,儘管韓吟的長相也十分靈秀出色,但到底年紀還小,他當時又處於一種計劃將要成功的極度狂喜中,哪裡會有對她動手動腳的心思。

  再退一步說,即便他有那個心思,也不會在明知道韓吟和慕十三關係的情況下這樣做,那簡直是世上最愚蠢的事,會讓他的計劃毀滅性的破產。

  慕十三沒有言語,仍然神情莫測的望著他,似乎在辨別他的話是真是假。

  韓吟卻忽然問道:“仙門女弟子,該不會就是那天被你砍了雙手的那個吧?”

  花弄影心裡叫苦不迭,但不敢說謊,苦澀道:“是她。”

  “她現下人呢?”韓吟追問。

  花弄影不敢看她:“死……死了,不是我殺的,她自爆靈力自殺了……”

  “哼”韓吟目光凌厲起來:“被你活生生砍了雙手變成廢人,誰還活得下去”

  花弄影微動了嘴脣,最後什麼也沒說,他殺人傷人向來僅憑自我情緒的喜怒波動,根本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理由,自然也無可辯解。

  隨著他的沉默,四周頓時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慕十三才語氣淡然道:“給點賠償吧。”

  花弄影一愣,抬起的眼裡閃著疑惑,像是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我說你讓韓吟擔驚受怕,讓我提心吊膽,我們兩人的身心都因此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慕十三又意態悠閑起來:“難道你就不應該給點賠償,略盡歉意麼?”

  敲……敲詐絕對是敲詐太無恥了

  最重要的是韓吟活蹦亂跳,他神情愜意自如,哪裡有半點受到極大傷害的樣子啊事實上受到極大傷害的人是他才對他現下還單膝跪在他倆面前呢

  花弄影不以為然的微抽了嘴角,但心裡也鬆了一口氣:“不知道少主想要什麼賠償?”

  慕十三不語,只懶懶笑著瞧了韓吟一眼,顯然是把這個問題交給了

  敲詐,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等等是韓吟最喜歡幹的事,她立刻雙眼放光,頭腦清晰的盤算起來:“魔門邪器對我們來說是雞肋,不要魔門丹藥想來也帶著點邪性,不要魔門功法會把人練成變態,不要”

  她一連說了三個不要以後,面上的笑容忽然變得不懷好意起來:“我說龍筋什麼的,你們魔門應該有吧?”

  龍筋那簡直是珍稀中的珍稀,價值即便比不上造化金錢那種已生出靈識的法寶,但也已經不可估量了

  花弄影心裡暗罵不斷,但他實在找不到什麼貼切的詞來形容韓吟這獅子大張口般的貪婪,只好跟抽了風一樣,重複罵著“無恥”兩字。

  事實上韓吟才不會這麼輕易滿足,還在掰著手指頭數:“你們魔門霸占了赤煉山脈那邊很大一片地方,想來珍稀的靈藥靈礦也不少。放心,我不會多要,這樣吧,仙門這裡找不到的靈藥給我來三百斤,靈礦三千斤,嗯,靈藥和靈礦的級別都不可以低於五品。”

  花弄影再也繃不住了,連顧忌都忘了,失聲就咆哮起來:“你給我適可而止一點什麼時候靈藥這種東西也可以論斤要了”

  也難怪他崩潰,靈礦什麼的,因為分量重,論斤還就罷了,而靈藥一株難求,她竟然都敢論斤要,而且一要還是三百斤

  越想越感覺離譜,花弄影又繼續吼道:“別說沒有這麼多靈藥靈礦,龍筋也沒有”

  “哎?”韓吟揚著下巴鄙夷道:“不會吧,這麼大魔門,成千上萬年的傳承,竟然窮到連龍筋都沒有?”

  她要的都是消耗類的東西,就算有也會被用掉啊更何況龍這種存在千年難遇,就算遇到,他們這些尚未飛升的人也很難有屠龍抽筋的力量。

  花弄影氣結道:“我們魔門確是窮到連龍筋都沒有,但是你們仙門難道就有?”

  “當然沒有。”韓吟不但不慚愧,還理直氣壯得能噎死人:“就有也到不了我手裡,要不然我還用得著找你要麼?”

  花弄影無力的垂下了眼,他不想再說什麼了,乾脆死掉算了。

  這時一直沉默旁觀的宓蠍兒卻意外的開了口:“龍筋我有,但你要的靈藥靈礦太多了,這樣吧,一百斤靈藥,一千斤靈礦,我們盡力湊。”

  宓蠍兒這樣一說,不單花弄影訝然回眼,連韓吟和慕十三都有些意外,因為韓吟自己也知道她要的東西多得離譜,不過抱著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想法,不要臉的胡亂喊喊罷了,回頭再慢慢減價,卻沒想到宓蠍兒這麼豪氣,竟然一口就應承了下來,即便是在大刀闊斧的砍掉了一大半價後。

  “你瘋了”花弄影不敢置信的望著她:“你哪來的龍筋?”

  宓蠍兒揚著眉:“你忘了墨主賜給我的這件鎧甲叫什麼名字了?”

  花弄影的神情立刻古怪起來,從嘴裡艱難的吐出三個字來:“龍筋甲……”

  “不錯”宓蠍兒笑道:“製造這件鎧甲的材料有三成是龍筋,因為龍筋本身就極為堅韌,有著極好的防禦效果,所以幾乎不需要怎麼處理,我想拆了這件鎧甲的話,裡面的龍筋應該還能用在別處。”

  聽到這裡慕十三的神色都有些微動:“龍筋甲,魔門七寶之一?”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墨離在世時,魔門七寶中有四寶在他麾下的四位長老手裡,分別是龍筋甲、歸藏袋、血剎幡和玄陰鏡,另有三寶在墨離本人手中,分別是修羅面具、南明離火弓和朱雀血玉。

  由於宓蠍兒同人打鬥起來時,不喜歡躲在遠處放些什麼法術,更喜歡憑著一身修為近身劈砍,所以墨離當初將能夠護身的龍筋甲賜給了她,而歸藏袋自然就給了喜歡琢磨各種冷僻法術,並將之煉持到邪器上的花弄影。

  “不行”花弄影忽然從地上站起身來:“魔門七寶四散失落,如今只剩下龍筋甲和歸藏袋了,不能再給出去”

  宓蠍兒悶哼一聲:“魔門長老還死得只剩下你一個了,豈不是比七寶更金貴些?”

  好啊她這是還沒正式登上魔主之位就立刻不把自己當長老了。

  花弄影氣結,不過此時此刻他沒工夫計較這些,他只是不想欠宓蠍兒的人情,因此仍然反對道:“你用不著為了救我這樣做,我不會領情的。”

  “誰要你領情”宓蠍兒的目光肆無忌憚的在他身上掃視著:“我不過是需要一個立過靈契,絕對不可能背叛我的人來替我打理日常瑣碎的事務罷了,要不什麼事都我自己做,哪裡還有陪我那些男寵歡愛的工夫?”

  如果說韓吟先前還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的話,聽到宓蠍兒這毫無遮攔的話就再次窘了,花弄影更不用說,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臉色一變惡狠狠道:“隨便你”

  花弄影既然不再反對,宓蠍兒就道:“少主,這些賠償應該夠了吧?”

  慕十三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情緒似乎有點沉寂下來,只揮揮手道:“別問我,你問韓吟,她說了算。”

  韓吟目光在三人面上轉了一圈,最後笑吟吟道:“我不要龍筋了。”

  花弄影和宓蠍兒聞言都是一怔,心裡深深的納悶,這無恥的小丫頭怎麼突然轉了性子

  韓吟當然不可能轉性,她很快就道:“我又不是撿破爛的,拿些陳年宿貨的就能輕易打發了。你那龍筋甲上的龍筋就算拆下來還能用,也不知道沾了多少戾氣血腥,我才不要這樣好了,你回頭找些蛟龍筋給我,再添上一百五十斤靈藥和一千五百斤靈礦,我不著急要,先存在你那裡,什麼時候要用了再送信給你。”

  蛟龍當然不能跟龍相比,只要不是赤螭這樣的上古異種,對付起來還不算太難,至於那些靈藥和靈礦,有寬裕的時間來準備,應該也不成問題,反正韓吟說了,只要不低於五品就行,沒有限死了要那些稀世的一二品貨色。

  宓蠍兒想了想,爽快的應了聲:“好,我答應,求少主賜藥”

  她這麼爽快,慕十三自然也不囉嗦,立刻就彈了一丸金色的丹藥給花弄影,看著他和宓蠍兒服了藥後,才懶懶道:“你們最好運功調息一會,將藥力徹底化開。”

  毒是慕十三下的話,那毒性自然只有他最了解,花弄影和宓蠍兒毫無異議,立刻就盤膝而坐,依著他的話而行。

  韓吟坐在慕十三身旁,托著下巴笑吟吟的望著他們,但是心裡卻突然同情起他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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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一章:再次中招

  宓蠍兒和花弄影到底都已有了血嬰的修為,運起功法時體內法力澎湃洋溢,韓吟開始還沒感覺到有什麼不對,但是後來壓力來了,憋得她胸口一陣發悶,臉色就漸漸的蒼白起來。

  她還是修為太低,尚未凝成金丹,強大的魔修身上的煞氣會對她造成影響,也就到了這時,有了親身體會,她才真正明白對手的實力,心裡暗呼起僥倖來,握住慕十三的手也不知不覺緊了又緊。

  真的很僥倖,如果不是花弄影要以她為人質,不敢動她的話,當時失去了法寶法器的她,脆弱得就好像一隻螞蟻,可以被輕易捏死。

  今後要努力修煉,提升修為!

  韓吟緊咬著下脣,心裡暗暗下定決心。

  她現在明白了為什麼當初得到七情六慾陣圖時,慕十三輕易的就轉手送給了她,因為他比她清醒,知道修煉的最終目的是提升自己的實力,飛身成仙,法寶法器之類的輔助雖好,卻也只能用來護身,太過依賴的話就會疏於自身的修煉,反而成了一種阻礙,所以從現在開始,她要時刻警惕自己,千萬不要本末倒置,只有努力修煉到慕十三那種境界,才可以憑藉自身的實力運籌帷幄,不會再任人輕易拿捏自己的性命。

  感覺到韓吟的異常,慕十三轉眼看了看她,發現她望著宓蠍兒和花弄影的雙眼裡滿帶著堅毅的決心,就猜到了她的想法,輕聲笑起來:“也不用那麼著急,這世上有句話叫欲速則不達,而且有些修煉是快不起來的,需要下水磨工夫,你入門才兩年就到了凝煉修為,已經很快了,要是再快些根基沒打好,反受其害。”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將自身的靈氣傳渡了一些給她,韓吟的臉色漸漸好看起來,心情也平復了下來,低低嘆息一聲道:“我知道,但這次我們勝得其實挺僥倖,我不想再有下一次,不想成為你的拖累。”

  “你擔心這個?”慕十三微挑了長眉,失笑道:“我倒是很想你變成我的拖累呢!”

  “哎?”韓吟詫異的瞧了他一眼。

  “要不怎麼有機會英雄救美,讓你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最後以身相許呢?”

  韓吟無語的擰了他一眼,但是心裡免不了有些甜。

  慕十三微微一笑,垂下眼去把玩她的手指,他是認真的呢!這一次的事,其實是他拖累了她才對,不過他已經在心裡暗暗發誓了,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絕對不會再給任何人可乘之機!所以有時候用點非常手段來確痺己和她的安全,是必須的!他說過動她者死,或者生不如死,那絕對不一句空話!

  他轉了眼去瞧那臉色已經因痛苦而微微變化的宓蠍兒和花弄影一眼,神色莫測。

  這時候那兩位魔門長老已經感覺很不適了,他們吃了慕十三的丹藥,化開了藥力之後反而腹疼如絞起來,起初他們還當藥力生效後的正常反應,因為有些毒藥太霸道,解毒時身體會出現各種不適的癥狀,沒什麼奇怪的,然而這種癥狀愈演愈烈,到最後只要體內法力一催動,他們丹田裡就疼如刀絞,渾身上下也如同在烈火上熾烤一般時,他們再遲鈍也知道事情不妙了!

  “慕十三!”花弄影驀然睜開眼來,眼裡滿帶著極度惱怒的殺意:“你給我們吃的到底是什麼?”

  慕十三很平靜,也很誠實道:“毒藥。”

  “你先前沒有在茶裡下毒?”花弄影彷彿聽到自己神經崩裂而斷的聲音,再也沒法冷靜了。他千算萬算,怎麼也算不到自己竟然三番兩次著了慕十三的道,而且最令他不能接受的是這毒藥竟是他自己舍了尊嚴苦求來的!

  “當然沒有。”接話的是韓吟,她有些惋惜道:“我當時倒是挺想下毒的,可惜乾坤囊在你手裡,我哪裡有毒可下?”

  花弄影再次深受打擊,竟然他自己把毒藥交到了韓吟手裡!

  慕十三微微一笑:“你沒發覺她帶著兩隻乾坤囊很奇怪麼?因為另一只是我的,我又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能算到可以用毒來對付你,事先把毒藥取出來揣在身上?”

  他確是算不到,只有用來渡劫的那些布陣靈石和渡劫丸他才一直貼身藏著,那是因為隨時可以發動的升仙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一種防身手段。

  “啊——”花弄影快崩浪,壓抑不住就仰天長嘯起來。

  這世上特麼的還有比他更愚蠢更可笑的人麼?可是他也很無奈啊!慕十三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他實在猜不到他哪步真哪步是假,或者從內心裡來說,他早就已經挫敗到沒有自信了,起碼面對慕十三和韓吟這兩個混蛋時沒有半點自信,進而失去一向引以為傲的判斷力。

  而且他們的算計也太過巧妙,說他中毒時,他的確沒提防的喝了茶,細節對得上。讓他服下解藥前的百般刁難,又等於對他下了心理暗示,暗示他們真的有恃無恐,不然他們要輕易給了解藥,他就會懷疑這解藥是不是有詐了。

  花弄影崩潰到極至時,順手提起宓蠍兒的戰斧就想對著慕十三砍過去,但是關鍵時刻宓蠍兒一把握住了斧柄,將他拉了回來。

  “別攔我!”花弄影轉頭就吼了她一句。

  相對於他的崩潰暴躁,宓蠍兒反倒很冷靜,也不理他,只問慕十三:“少主有什麼條件?”

  慕十三眼裡閃過一抹讚賞之色,他果然沒看錯人,宓蠍兒身上有一種花弄影缺少的魄力,栽了就是栽了,與其痛苦掙扎倒不如省點氣力坦然接受。

  他想了想道:“立下靈契吧,從今往後,你們不許對我們,還有九玄派和五行門的任何一名弟子下手,另外我以後可能經常會有點小事要麻煩你們,你們最好接到號令就立刻去辦,別想著拖延或者暗動手腳,不然耽誤了我的事,我會讓你們比現下更凄慘百倍!”

  宓蠍兒的臉色也有一瞬間的蒼白,因為慕十三的要求,等於將整個魔門都置於他的掌握之中,自己就算登上魔主之位,其實也不過是他的傀儡而已。

  慕十三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輕笑起來:“你放心,我對你們魔門沒有興趣,今後也不會干涉你們魔門的事務,要不我殺了你們,亮出身份自己當魔主豈不是更好?”

  宓蠍兒這才深吸了一口氣,道聲:“好!”

  她答應了,花弄影卻咽不下這口氣,衝著慕十三吼道:“你這麼護著仙門,到底為什麼?你難道不知道當年墨主和你娘是死在他們的陰謀詭計下,而且還死得很慘麼?身為人子,你不替他們報仇血恨,反而袒護殺了他們的凶手,你簡直比我們魔門還要沒心沒肺。”

  韓吟聽他這樣一罵,不禁有些擔心起來,轉眼去看慕十三。

  然而慕十三的神色卻依然平靜,只是眸光深邃了起來:“我不替他們報仇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你們。”

  花弄影一怔。

  慕十三又接著道:“身為魔門長老,你果然也不簡單,這種時候還沒忘了要利用我去禍亂仙門,好讓你們魔門漁翁得利。可惜,我最不喜歡被人利用,你不用再多費心算計了。”

  當然,他不替他爹娘報仇的理由不僅僅是怕破壞了仙魔兩門的平衡這麼簡單,而是他對仇恨看得太透徹。

  如果當年他已有如今這樣的修為,自然要想法子護全他爹娘,可事實是他爹娘死在他出生那一天,他根本無能為力,眼下事情過去這麼多年了,他們屍骨早已成灰,他還在這裡執著這些陳年宿怨有什麼用?那只會讓自己的雙手沾滿血腥,處於循環不息的冤冤相報之中,永無解脫,倒違了他娘一心想要讓他好好活下去的意願。

  而且即便要報仇,他也是要挑撿對象的,像江琴生那樣的殺之不足為惜,但羅瑾和軒轅玄那樣的,他不會動手,因為他爹也算不上什麼無辜之人,身為魔主,手裡沾染的血腥絕不會比花弄影或宓蠍兒要少!

  話說回來,這不是他堅持正邪分明,因為正邪很多時候都沒有清楚的分界,就如同殺人,殺了就是殺了,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仍然還是殺戮,他只一如既往的遵從自己的本心行事而已,現下他覺得事隔近二十年再來報仇沒有意義,而且會讓魔門趁勢崛起,禍連更多無辜的人,所以他不準備報仇。

  當然仙門那些人要想不開,不依不饒繼續追殺他的話,他也不介意殺掉幾個,權作血祭了他爹娘,反正他的處世原則和韓吟一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到頭上,絕對不會束手待斃,殺得過就殺,殺不過最多死,就這麼簡單。

  慕十三早在發現自己身世時就已經想得很清楚了,眼下心裡自然一片澄澈,不會因花弄影寥寥數語的撩撥就有所改變。

  他目光流轉間已微微笑起來:“你們中的毒一柱香後就會徹底發作,要不要立下我說的靈契,你們自己考慮。”

  花弄影撩撥不成,心裡鬱悶加倍,再轉眼去看宓蠍兒,見她緩緩的點了點頭,就長長的嘆息一聲。

  好像,只能無可奈何的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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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二章:朱雀血玉

  立下靈契後,慕十三沒有再刁難他們,給了真正的解藥。

  花弄影運功化開藥力替自己解了毒,重重的啐出一口黑中帶紫的血就想走。

  此時此刻的他已經完全受制於人,即便滿心怨憤,也無力再替自己報仇。話說回來,就算還有能力報仇他也死心放棄了,因為每次他存著這種念頭來行動時,最後總會遭到這兩個禍害無情的打擊,到頭來倒霉的還是他,他又何必重蹈覆轍,執著自虐。

  宓蠍兒灑脫過他,但遇到這種情況也無法完全釋然,深深的看了慕十三和韓吟一眼,鬱悶了好一會才嘆了口氣道:“少主好手段,蠍子是認栽了,不過消少主看在墨主的份上,將來少替魔門找些麻煩。”

  慕十三微微一笑:“知道了。”

  知道歸知道,至於是不是真的要少替魔門找麻煩,他可不承諾。

  宓蠍兒清楚再說無益,就號令了那些魔衛們想要離去。

  這時韓吟喊住了花弄影:“花長老,你等等。”

  花弄影身體僵硬了一下,回首的眼眸裡滿帶戾氣,警惕道:“你還有什麼事?”

  韓吟笑道:“你不用這麼緊張,我不過是想到你既然布了這樣周密的局,自然不單有對付我們的手段,還有對付仙門的,所以爽快點說吧,除了那名自爆靈氣身亡的仙門女弟子外,你手裡還有多少仙門人質。”

  花弄影神情複雜的遲疑了一瞬道:“他們就在這山谷中,被我困在一座陣法結界裡。”

  他這麼爽快說出來,當然不是心甘情願,而是知道韓吟既然猜到了,那麼遲早會逼著他說出來,與其被整治了才說,不如爽快點交待。

  看見他學聰明了,韓吟滿意的點了點頭,一撒手,就有數十道黑丸衝著他疾速飛去。

  “這是……”花弄影感覺到了熟悉的邪煞氣息,立刻將這些黑丸都接到了手裡,低頭一看,果然是他歸藏袋裡結出的邪煞丹,數量雖然少了一半,但聊勝於無,總算讓他得到了一點安慰。

  儘管心裡仍有不解,他也不再多問,將邪煞丹納入懷裡後,隨著宓蠍兒一道,領著剩下的魔衛們,飛快的逃離了這裡。

  沒錯,就是逃

  他心裡暗暗發誓,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這一輩子都別再看見這兩個禍害了,離他們越遠越好

  他們一走,小山谷裡再次恢復了往日的靜謐。

  慕十三的手立刻環到了韓吟的腰上,將她攬到了自己懷裡,在她耳旁輕笑道:“不錯,你連打一巴掌再給塊糖都學會了。”

  韓吟一笑,七情六慾陣圖裡本來就蘊藏著天地間各種氣息,邪煞之氣也是其中一種,何況這陣圖本身又是法寶,花弄影的歸藏袋自然不能將其煉化,反而被吸收了不少裡面的邪煞丹,至於她把剩下的邪煞丹還給花弄影,那是因為她怕七情六慾陣圖吸收了太多邪煞之氣,會對裡頭的幻靈造成不良影響,所以乾脆做個順水人情。

  不過這些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切都塵埃落定後,她和慕十三還安然無恙的在一起,他成功的渡過了升仙劫,而她從花弄影的手中死裡逃生。

  韓吟將臉埋在他的胸前,傾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感受著他溫暖的體溫,滿足的輕嘆了一口氣。到了此時此刻,她才真正的放鬆下來,不用再小心翼翼的算計,不用再隱藏自己的情緒,也不用替他和自己的安危擔心。

  兩人靜靜的相擁了很久,彼此都不想分開,直到夜風裡帶來了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味。

  韓吟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臉色也蒼白了一些。

  這血腥氣味自然是先前宓蠍兒的殘酷殺戮留下的,當時她處於緊張狀態中,覺得噁心不看也就是了,這時情緒徹底鬆懈下來,再回想這幾天的經歷,不適的感覺就來了。

  沒錯,她從前看見過死亡,但那些人多是饑寒交迫而死,沒有一個會像被宓蠍兒殺死的那樣,鮮血四濺,肢體殘飛。

  慕十三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又緊緊的擁了她一下,放開手道:“你在這裡休息一會,我去把那些屍體處理了。”

  韓吟點了點頭,盤膝坐下來運轉體內靈氣,一個周天後,她胸口的臆悶減輕了很多,再睜開眼,發現慕十三已經回來了,正坐在她身旁看著她,而遠處跳動著金紅色的火光,一道濃重的黑煙沖天而起。

  不時有夜風帶著焦臭的煙味飄來,熏人嗆咳。

  慕十三將手遞到她面前道:“氣味不太好聞,我們先去找找那些被花弄影困住的仙門弟子。”

  “好。”韓吟伸手拉住他的手,借勢站了起來,轉身要走時不放心的回望了一眼:“我們一走,萬一火勢蔓延了怎麼辦?”

  慕十三一笑:“沒事的,我在外面布了個困火小陣,火燒不出來。”

  韓吟這才安心,但忽然發現那堆火光這樣遠遠的望去不像尋常的火更像是跳動著的熾陽,熱烈的紅色裡帶著點璀璨的金,不禁問道:“慕十三,為什麼你的火行法術和別人的不太一樣,是你修為更高,將火焰壓得更為精純的緣故麼?”

  慕十三眼眸裡映著跳躍的火光,微微一閃:“不是的,從起始修煉,我的火焰就一直是這個顏色,傷害力好像也比別人的強上許多,用來煉丹也有妙-用,我自己一直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以前問過江琴生,他說是這是他給我服的靈藥帶來的改變,但現下……”

  他眸光深邃下來:“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魔門七寶之一的朱雀血玉帶來的改變。”

  韓吟微訝:“朱雀血玉?”

  慕十三仲手理了理她的發:“魔門七寶中只有龍筋甲、南明離火弓和朱雀血玉帶著仙靈氣息,我在發現自己的身世後查尋過魔門資料,朱雀血玉應該是神鳥朱雀的血液凝聚而成,色澤金紅,佩帶在身上控火的能力可以得到大幅度的提升,而且同時也有避火的功效,我爹應該是一直拿它配合著南明離火弓用的,但是我猜他後來把這血玉送給了我娘。”

  韓吟立刻就聽懂了:“你娘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又將這朱雀血玉融合到了你的體內吧?”

  慕十三神情有些黯然的一笑:“我是這麼猜的。”

  儘管是猜的,也是最合理的猜測了,要不如何解釋他這與眾不同的火焰?只有帶著神鳥朱雀的氣息,他的火焰才會如此璀璨吧這應該也是他當年為什麼能夠收服赤螭的原因,要不赤螭那種級別的靈獸,即便被江琴生制服,也不是那麼容易就願意認他為主的。

  聽他提起他娘,韓吟跟著想起魔門原先想要復活楚暮雪的事,緊皺了眉頭問他道:“魔門那裡,如果想要再復活你娘……”

  “不會的。”慕十三搖頭道:“他們已經不需要這樣做了而且就算我消我娘活過來,也是真正魂魄完好的活過來,而不是用一些邪法製造一個根本不是她的她,那樣的復活,根本沒有意義。”

  兩人說著話一路尋過去。

  韓吟抱著他的胳膊,半個人都吊在他身上,掰著手指頭數道:“你娘是楚暮雪的話,楚夫子就是你外祖父了可是楚夫子教我讀書識字,也算得上是我師父,那你的輩分豈不是要比我低一等?哎呀呀終於賺回來了,好侄子,快喊聲姑姑來聽。”

  儘管知道她是想說些閒話引得自己不要黯然神傷,可是慕十三仍然極沒好氣,屈指就在她額頭上一彈:“什麼姑姑,別忘了我是你師叔”

  “師叔——”韓吟捂著額頭,不滿道:“你都脫離九玄了,就別拿這陳芝麻爛谷子一樣的身份來壓人了,要知道我還是五行宗宗主呢論仙門的輩分,也比你高……”

  她話沒說完就被慕十三扳過了身子,重重的吻住了她的脣,也封住了她所有的言語。

  韓吟心跳猛然加快起來,立刻就失了心神,不由自主的輕踮起腳尖回吻了過去。

  星月光芒朦朧起來,大地披上了一層輕霧風送晚香。

  熾熱到能將人焚化的吻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直到韓吟漸漸喘不過氣來,慕十三才戀戀不捨的放開了她。

  他眼裡光華流轉,璀璨得簡直讓人無法逼視,目光跟著落在韓吟那被吻到嫣紅欲滴的脣瓣上,輕笑道:“還要繼續比輩分麼?”

  這意思很清楚,要再比下去,他不介意讓她再換個身份。

  韓吟的心跳到此刻還未平息下來,再被他那灼灼的目光一逼視,臉頰立刻燙起來,扭身拖了他就走:“先去救人吧,還有土靈豬,回頭還得去喋血谷裡替它找返魂草來解毒,財寶這傢伙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是不是遇上了危險,還得去找,哎呀呀,怎麼這麼多事情,好忙好忙”

  這轉移話題的本事也太拙劣了,慕十三輕笑起來,但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任由她拖著他走,心裡的黯然也漸漸消散而去,有一種暖暖的喜悅在滋生蔓延。

  不管怎麼樣,上天待他還算不薄,不但讓他活了下來,還找到了能夠相伴一生的她,從今往後不論發生什麼事,兩人攜手同行,風雨共渡,就永遠都不會再感覺孤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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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 17:39:00
 第一百七十三章:毀陣

  陣法附近一般有不尋常的靈氣波動,韓吟和慕十三很快就找到了那些仙門弟子被困的地方,發現花弄影本事也不小,竟然活捉了足足三四十名仙門弟子,而且看他們那神情萎靡的模樣就知道,他們一定被封禁了靈力。

  “這是魔門陣法。”慕十三先停下了腳步:“不是太複雜,但想要破解也得花費不少工夫。”

  韓吟微蹙了眉頭,剛想說話,那些仙門弟子就對著他倆破口大罵起來。

  “叛徒”

  “仙門的敗類”

  “九玄出了你們這種弟子,真是門派不幸。”

  “師侄相戀,有亂人倫,豬狗不如”

  “可恨我堂堂仙門弟子,竟要死在你們這對齷齪的狗男女手裡”

  “助紂為虐,你們根本不配修仙。”

  原來這些仙門弟子除了一小部分是早就被花弄影捉來的外,其餘一大半都是在慕十三將要渡仙升劫時倉皇逃離,才會落了單被魔門強劫而下,因此不少人認得他倆,再看見韓吟身上穿著魔門的衣裳,以為他倆已經同魔門沆瀣一氣了,甚至有認為慕十三已經接掌了魔門,是特意來對付他們的,驚懼憤恨之下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這算狗咬呂洞賓吧?

  聽著那一聲惡毒過一聲的謾罵,韓吟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氣惱,但她只是順手救人而已,本來就沒想著要賣什麼好,何況就賣了好也沒什麼用,別人還要以為是圈套呢她就懶得多費脣舌解釋什麼。

  慕十三自然也不會有什麼解釋,不過沒有白白被罵的道理,而且罵他也就算了,搭帶上韓吟就讓他心裡生出了三分火氣。

  死罪可免,小施薄懲卻是必須的

  他淡淡的掃了那些仙門弟子一眼,伸手將韓吟拉到身後,緊接著他掌心裡就有金紅色的火焰洶洶翻滾而起,熾熱的火行靈氣剎那間就磅礡奔涌,帶著彷彿能將天地都焚化的光和熱,化成千萬朵流光炫麗的火蓮,一朵接一朵的綻放在了陣法之上,將漆黑的天空都映得半亮。

  千蓮殺

  帶著死亡氣息的絕美怒放。

  他已經不想慢慢的破解陣法了,直接霸道的強行毀陣,用千蓮殺來消耗維持陣法的煞氣,煞氣耗盡,陣法就會崩潰,那些仙門弟子當然得遭點罪,要承受靈氣和煞氣相互碰撞後產生的巨大衝擊。

  這種衝擊的力量可以預見。

  韓吟已經被他護住了,但他身上瞬間爆發的強大靈氣還是逼得她倒退數步,隨後眼前一暗,她看見千萬道黑色的煞氣從陣中席捲而出,迎上了那金紅色的火蓮。

  明與暗的對撞,熱與冷的交疊,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相互碰上之後,雖然沒有驚天震地的轟然爆破聲響,但空氣還是彷彿凝固了一般,讓韓吟感覺有一種千鈞之力襲壓而來,不單五臟六腑隱隱生疼,連呼吸都有點困難,不得已,她只能動用法術在身前攔起一道護障,隨後慕十三緊握住她的手,傳了些靈氣給她,她才覺得好受些。

  韓吟都如此,更別說那些被困在陣中的仙門弟子了,他們的修為都不怎麼高,多在感悟和凝煉之間,丹成的只有一兩名,又被封住了靈氣,因此在陣法逼出的陰邪煞氣和千蓮殺那霸道的熾熱火焰衝擊下,有半數直接昏迷了過去,另有半數強撐著保持清明神志的,也受了不輕的內傷。

  這種情況當然在慕十三的意料之中,不過他知道仙門弟子的體魄不同常人,昏迷歸昏迷,出不了人命,因此神色不動的看著自己的火蓮被那煞氣壓製了一會,將近熄滅時才再次頑強的復燃起來。

  韓吟深吸了好幾口氣,將丹田內翻騰的靈氣壓了下去後,也看出了點門道,微微笑道:“花弄影好像在這陣法裡用了不少煞氣丹。”

  慕十三點了點頭:“他的陣法布得還不錯。”

  不得不承認,身為魔門長老,花弄影到底還是有幾分本事的,隨手布個小陣威力都不錯,所以他也有些慶幸,花弄影沒那麼多時間和精力來布設大陣,不然他和韓吟想要安然脫身,還得多費不少手腳。

  眼看著陣法在火蓮的威勢下漸漸崩潰,慕十三才開始救人,不過他所謂的救,也就是一拎一個,將那些仙門弟子丟出陣去而已。

  韓吟守在外面,跟著一手一個,捏開下巴,餵上一片醒神草♀種靈草不太稀有,只屬下九品,但是效用還不錯,能夠清心醒神,還有一些抑制傷勢的效果,當然解毒是不能夠的,他們被花弄影下毒封禁住的靈氣必須要回到各自的門派裡,才能嘗試著慢慢化解了。

  到了此時此刻,被救的那些仙門弟子,除了尚在昏迷中的外,望向韓吟和慕十三的目光都十分複雜。他們已經發現了,這兩人對他們其實沒有惡意,雖然他們破陣和救人的手法一點都不溫柔,或者可以堪稱暴力,但這種結果好像是他們自找的,他們此刻連一埋怨的話都說不出來。

  “韓……韓姐姐……”

  就在韓吟捏下巴,塞靈草,救人救到麻木時,忽然聽見這麼一聲喊。她微訝的轉眼一看,發現躺在不遠處草叢中的那半大孩子,竟然是軒轅夙。

  “小夙,你怎麼會在這裡?”她連忙趕過去將軒轅夙扶了起來,發現他臉色很不好看,顯然傷勢不輕,顧不上再問,連忙從乾坤囊裡取出九玄的治傷靈藥玉露丹,跟不要錢一樣,一口氣就給軒轅夙塞了半瓶下去。

  韓吟這麼緊張,是因為知道這個孩子不能修煉,身體肯定比其他的仙門弟子要脆弱,生怕他受了什麼不治的重傷,鬧出人命來不好向軒轅夜交待。

  軒轅夙也的確傷得不輕,方才提聲喊她都拼盡了渾身的氣力,此刻服下玉露丹後,藥力生效,他連咳了兩口淤血就頭一歪沉沉的昏迷了過去。

  韓吟被他嚇了一跳,忙探他鼻息,急急喊道:“慕十三,快過來救人”

  慕十三聽見軒轅夙喊她時就已經走了過來見此情形,立刻就伸指搭上了軒轅夙腕間的脈絡,凝神診了一會道:“你放心,這傷玉露丹能治,不妨事。”

  說不妨事,但他看見韓吟那著急的模樣,還是盤膝坐下將軒轅夙扶到身前,用靈氣去替他催化那玉露丹的藥力了。

  “小師弟”這時陣中又撲出一名璇璣派弟子,他看上去傷勢不重,但也十分虛弱,衝到軒轅夙面前就腳一軟,摔倒在地。

  韓吟對璇璣派弟子還算有好感,趕忙扶了他一把。

  軒轅夙雖然一時昏迷,但慕十三的靈氣入體他就覺得渾身舒暢,精神一振醒了過來,待聽見這聲喊勉強睜眼看了看:“謝師兄,我……沒事……”

  謝潤陽見他能說話,這才鬆了一口氣,接了韓吟遞給他的醒神草,含到了口裡,隨後問她:“韓宗主,有沒有吃的?我們都餓了整整三天,水米沒有打牙了。”

  餓了整整三天

  花弄影夠狠的啊

  不過要吃的也難不倒韓吟,造化金錢雖然不在這裡,無法取用存在他那裡的食物但是她的乾坤囊裡也裝著不少吃的,不夠的話,還有幾瓶避谷丸。

  此時這些仙門弟子或暈或傷,她已經出了被罵的氣,也沒有什麼為難他們的想法,就將吃的都取了出來又拿了水囊去小溪那邊取了些水回來,然後就坐在慕十三身邊,看著這些人狼吞虎咽。

  謝潤陽到底是大派弟子,落到這般狼狽地步風儀仍在,他灌了幾口水,很克制的吃了些東西,緩過口氣就說起他和軒轅夙被魔門捉住的經過來。

  原來慕十三要渡升仙劫時,璇璣派裡其他弟子都在忙著收拾東西,因為他修為還不錯,已到了丹成境界,軒轅玄就讓他帶著毫無修為的軒轅夙先走一步。

  他們兩個也不知道要往哪裡去,起初就是跟在其他門派的弟子身後一起飛逃,但逃出升仙劫的籠罩範圍後,他就決定停下來等一等,等後邊璇璣派的弟子們趕上來,匯合後再說,不想就落了單,被不知哪裡冒出來的十名魔衛團團圍住。

  謝潤陽苦笑起來:“我本來還想硬拼一下,寧死也不要落入魔門之手,但是小夙沒有修為,我不能丟下他不管,所以沒有抵抗束手就擒了

  他說著就拜謝了韓吟和慕十三的救命之恩。

  韓吟連忙止住他:“也沒什麼好謝,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要是早知道你們也在……”

  先前軒轅夙喊她的聲音,被其他仙門弟子的叫罵聲遮蔽了,要不然她就會阻止慕十三用暴力的手段強行毀陣了,不過好在軒轅夙的傷還沒有大礙,她也算鬆了一口氣。

  這時其他仙門弟子看見這一幕,發現韓吟和慕十三暫時同魔門還沒有什麼牽扯,有些知恩的就過來跟著道謝,因為不管他們是因何被捉,這兩人都算是救了他們,但還有些扯不下臉皮的,或者以為韓吟和慕十三救他們另有目的的,都低下了頭吃東西,含混了過去。

  韓吟本來就不在乎他們什麼反應,有謝她的,回個禮便罷,不謝的她也陌視,等到這些仙門弟子都緩過口氣,能自如行走了,她就單留下謝潤陽和軒轅夙,將其他人都打發走了。

  這些仙門弟子當然沒法御劍,也知道韓吟和慕十三不可能送他們回去,不然豈不是送上門去找架打?因此他們也沒說什麼,都相互扶持著慢慢的往小山谷外走去。

  這附近一定有人在四處尋找他們,只要遇到,他們就可以安然脫險,被帶回門派了。

  吶吶,不好意思昨天沒按時更新,因為回來以後發現兩個月沒待人,家裡髒得要死,於是……昨天寫到一半困得睜不開眼,就爬去先睡了……啟蒙

  修仙修魔,只在一念間:海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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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四章:心契

  火堆舔著枯枝,發出劈啪聲響。

  一鍋架在火上的魚粥已然翻滾,熱氣氤氳中清香四溢。

  傷勢已經略緩的軒轅夙在旁邊直著眼睛垂涎:“好香,可以吃了沒有?”

  韓吟笑笑,舀了一碗粥,撒上細碎的野生芫荽遞給他:“很燙,你慢點喝。”

  軒轅夙點著頭,接過粥碗吹了一陣,明知道還燙,但被那清香誘得按捺不住,還是啜了一口,結果燙得直吸氣,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卻捨不得將那口粥吐出來。

  韓吟被他逗得笑了,又接回粥碗來,丹田內靈氣一轉,手上已凝了一層寒霜,剛好用來替那粥碗降溫。

  軒轅夙羨慕之極:“要是我也能修煉就好了。”

  看著他那張稚氣臉龐,還有在火光裡閃爍的清亮眼神,韓吟心念一動,又起了收他為徒的心思,然而她知道這件事在三四天前大概還有商量的餘地,如今卻完全不可能了,只好硬生生的把這心思又壓了回去。

  這時謝潤陽第三回試著調動體內靈氣,可是不知道花弄影下的是什麼毒,十分霸道,他無論如何都凝不出一絲靈氣,只得作罷,轉而擔憂道:“仙門那些弟子此時應該出了谷,韓宗主和慕仙長不換處落腳的地方麼?”

  他這樣問,自然是擔心回頭仙門的人得知他們的下落,追趕過來。

  “無妨。”倚著樹閉目養神的慕十三懶懶笑道:“我渡升仙劫的時候,就有幾位仙門掌門不死心的埋伏在旁了,不過他們運氣不太好,撞上了魔門殺神宓蠍兒,吃了不小的虧,此時應該正如驚弓之鳥,沒準還覺得那些仙門弟子被放歸回去,是我同宓蠍兒設下的圈套,輕易不敢來擾。何況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大概也猜測我會換處落腳點呢,未必就會找來。”

  他說著睜開眼來,映著火光璀璨流轉的目光淡淡一掃,謝潤陽就有種整個人被完全看透的錯覺,哪怕心裡坦蕩蕩的沒有任何惡意盤算,也不禁瑟縮了一下,隨後想起眼前這人年紀還沒有自己大,卻已經渡了升仙劫,有了坐忘修為,一種欽佩和感嘆的情緒又油然而生。

  慕十三輕輕一笑:“你在好奇我眼下同魔門到底什麼關係?”

  謝潤陽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同魔門永遠都只有算計和被算計的關係。”慕十三坦然道:“你可以回去告訴軒轅掌門,念在仙門往日栽培的情分上,仙門若不犯我,我不會去找仙門麻煩,但仙門若是不死心的非要將我除之而後快,我也不介意借用魔門的勢力來回敬。”

  儘管仙道忌殺,他也不喜歡殺人,但修仙總得活著才能繼續修下去,他不會拿自己和韓吟的性命去冒險,對想要殺他們的人講什麼仁慈,最要緊的是他悟的仙道向來同別人不一樣,不拘於形式,覺得只要本心沒有被嗜殺的慾望矇蔽,修的就還是仙道,不然降妖除魔這種事也算沾了血腥,犯了殺戒。

  謝潤陽看他目光清明,知道他絕不是危言恐嚇,連忙答應了下來,但心裡仍然好奇,不懂像他這樣不守規矩,百無禁忌的人,怎麼沒有墜入魔道,還是一身出塵仙氣,於是就試著將往日修煉中的疑惑提出來問了問,想著也許能從他這裡找到解答。

  慕十三此刻心情還算不錯,就隨口指點了他兩句,寥寥數語就說得他有所觸動,低下頭去思索了起來。

  這時韓吟和軒轅夙一頭聽,一頭已經將那一鍋魚粥消滅了大半,慕十三轉眼一看,抬手就在軒轅夙額頭上重重的敲了一下:“夠了,你不能再吃了。”

  軒轅夙吃痛,本想跳起來抗議,但覺得他大概是為了自己好,只好淚汪汪的隱忍了下來,誰知轉眼就看見他將韓吟手裡的碗奪了去。

  “那是我喝過的”韓吟才沒有那麼好欺負,立刻叫嚷起來。

  慕十三壓根不理她,乾脆連鍋也奪了過去:“剩下的都是我的。”

  謝潤陽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時,就看見韓吟和慕十三為了剩下的最後一碗粥差點大打出手,軒轅夙在旁邊目瞪口呆,他也不禁跟著窘了起來。

  “兩位。”他好心提醒道:“要是不夠吃,再煮一鍋就是了。”

  誰知這兩人此刻倒同仇敵愾了,異口同聲的反問他道:“你去煮麼?”

  謝潤陽:……

  形象啊形象,轟然崩塌

  一個渡劫修為的仙長,一個五行宗門的宗主,儘管這兩人年紀都不大,但正經起來的時候也頗有幾分高深莫測的模樣,誰能料到他們一搶起吃的來竟會同尋常的少年少女沒什麼兩樣呢

  慕十三還揮手趕人:“好了,你們吃飽喝足可以走了。”

  韓吟尚有兩分不捨,揪了揪軒轅夙的朝天辮子:“讓赤螭送他們回去吧。”

  慕十三答應了,順手召喚出赤螭來吩咐了幾句,讓它緩些飛行,因為謝潤陽和軒轅夙此刻禁不住高空疾飛的凜冽氣流。

  謝潤陽怕璇璣派裡的人擔心他們,的確歸心似箭,就沒有推脫,再三道謝後,抱了軒轅夙就乘上了赤螭。

  軒轅夙趴在他懷裡,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卻望著韓吟:“韓姐姐,你有空時一定要來璇璣派找我玩。”

  此言一出,謝潤陽就是苦笑,知道韓吟和慕十三眼下身份尷尬,璇璣派實在不宜再與之往來,但心裡也感念他們救命的恩情,就沒有阻止軒轅夙的邀約。

  韓吟一本正經的點著頭:“好啊”

  直到目送著赤螭遠去,她才說出隱匿住的下半句話:“如果你祖父不跟我們算帳,要我們賠償雲中殿損失的話。”

  慕十三聞言大笑起來,簡直可以想見軒轅玄那肉痛無比的模樣,因為雲中殿在升仙劫持續不斷的轟擊下,早就已經坍塌成了一片廢墟,別的倒也罷了,單是被毀掉的那些珍藏美酒,就足夠軒轅玄怨念一輩子。

  送走了人,韓吟再沒顧忌,回身抱住慕十三道:“我們現下去哪裡呢?”

  慕十三心神一蕩,低了頭笑望著她:“軒轅玄大概不好意思帶人來為難我們,等赤螭回來,我們先去喋血谷找了返魂草救醒你那隻睡豬好了。”

  韓吟還有些擔憂:“財寶還沒有回來。”

  慕十三輕笑起來:“這樣很好啊。”

  “哎?”韓吟不解的揚臉看他。

  他卻倏然低下頭來吻住了她:“這樣就沒人來吵我們了。”

  此時夜很靜,風微涼,他好聽的聲音低沉有如耳語,已讓韓吟恍惚失神,再嗅見他身上似有若無的沉香氣息,她心神微漾起來,忍不住就舌尖輕輕一探,回吻了過去。

  慕十三環摟住她的胳膊驀然一緊,吻也不知不覺加重了幾分。

  此時此刻,他倆之間當真已經再沒有半分阻礙了,該做出的選擇,該堅定的心意,早在韓吟毫不猶豫的站到他身旁,不顧身敗名裂,不顧世俗目光,不顧坎坷前途,幫著他回擊仙門眾人時就已經確定。

  慕十三沒有說什麼甜言蜜語,只是將滿腔濃濃的堅定愛意,悉數化作那溫柔纏綿的親吻,無聲的表達。

  韓吟的回應同樣堅定,她知道他們兩人會在一起,不管天荒還是地老,不管生死還是禍福,永生相伴,不離不棄。

  十指相扣,執手一世。

  火堆裡的火漸漸熄滅下去,彼此心裡的暖意卻不會再消失。

  兩人並肩坐在樹下,韓吟倚靠在慕十三的肩頭,仰望遙遠處那繁星璀璨的蒼穹,輕聲問道:“我有暗自猜測過你的身份呢,可是怎麼都沒猜到會是這麼離奇,你從前的日子,應該過得比我還要辛苦吧?不少字”

  慕十三從來不是心懷怨憤,喜歡自苦的人,聞言一笑道:“還好,我現下覺得江琴生比較倒霉,他戰戰兢兢了十來年,辛苦盤算,替我掩飾身份,替我尋找合適的寄養人家,事後還要殺人滅口,立排眾議的破格將我納為關門弟子,再指點我修煉,用各種靈藥來溫培調理我的體質,到頭來卻在奪舍時被我反噬,落得魂魄都不能盡全的地步,不知道他有沒有悔不當初。”

  這樣一說,他對江琴生的最後一點恨也沒有了,這位對他心懷不軌的師父,其實也算變相的挽救和造就了他的一生,如今是非恩怨已隨著江琴生的死而消散如煙滅,他也沒有必要再縈懷不忘了。

  這世上最重要的事,絕對不是過往種種,而是眼下如何。

  慕十三轉眼去望韓吟,目光流轉間,指尖已凝出一滴金紅色的鮮血,往她的眉心輕輕摁去。

  韓吟微訝的瞬間,那血滴已經幻出數道金紅色的符箓,迅速的隱入了她的眉心,消失不見,哪怕她抬手去摸,也覺不出任何異樣來。

  她十分不解:“這是……”

  “心契。”慕十三微微一笑。

  心契也是靈魂之契的一種,只要魂魄不滅,心契就永存,哪怕有一天她修不成仙,死後再轉世,轉世再重生,這心契也可以讓他隔著千山萬水再次追尋到她,永世都不會同她擦肩錯過。

  當然,凡是立契都要付出一點代價,這心契的代價就是她若死了,他也不能獨活。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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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五章:人如秋水玉為神

  儘管入門時日不久,但在藏籍殿裡打雜時韓吟也沒少看書,知道心契代表著什麼,聽慕十三這樣一說,眼裡就立刻浮起了一層迷濛水霧。

  “慕十三,你這個傻蛋”

  她本來想要強忍住不哭的,然而心裡情緒太過激盪,完全無法抑制,眼淚就那麼落雨一樣簌簌而下,瞬間打濕了她的衣裳。

  “傻蛋你不知道我會拖累你的麼?”

  她抬手捂住嘴,怕抽泣聲也隨之而出。

  甜言蜜語,海誓山盟什麼的,永遠無法同心契的真摯相比,要說她不歡喜不震驚不感動那是假的,可是她也清楚自己的修為同慕十三相比,有天壤之差。他已經一隻腳邁過了仙門,沒有意外的話,成仙已是必然,她卻連丹成都尚未修到,成仙之數五五不到,萬一她修不成仙要壽盡而亡,難道他就要陪著她一塊死麼

  慕十三看著淚如雨下的她,眼裡有疼惜之色一閃而過,隨即他又笑起來,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語氣無奈道:“罵夠了沒有?”

  當然沒有罵夠

  可是伏在他胸前,感受著他那沉穩有力的心跳和溫暖的體溫,覺得安全的同時,韓吟心裡百感交集,哭得更厲害了,簡直哽咽不能言語。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為了活著而努力,因為知道沒有人可以依靠,所以她不自傷身世,不怨天由人,不甘於沉淪,用笑容來支撐自己度過艱難的年年歲歲,但是這不代表她心裡就沒有苦楚,其實她也有過彷徨,有過悲痛,有過無措,有過絕望,那些派遣不去的負面情緒,全都被深深的壓在了心底,釀成了不能觸碰的苦果,如今這苦果卻被他輕輕采擷,盡數化作淚水,奔涌而出。

  這一刻,她心裡酸澀甜蜜,說不出的矛盾複雜。

  遇到他之前,她真的從來沒有奢望過,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對她的愛可以超脫身份,逾越生死,從今生今世延續到生生世世。事實上即便遇到他之後,她也沒有這樣奢望過,他們兩人能夠彼此相愛,執手今生,不離不棄,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結果他給了她一個出乎她意料的承諾,用一種猝不及防的強勢姿態,將她狠狠的銘刻在了他的靈魂裡,同時也將他自己狠狠的銘刻在了她的靈魂裡。

  不她當然不是不願意,她只是懷疑自己值不值得他這樣付出,她生怕拖累了他,怕自己變成他命中難逃的劫數

  慕十三,你真是徹頭徹尾,天字第一號的傻蛋

  韓吟緊緊的攥著他的衣裳,被一種愛到極點又恨到極點的強烈情緒驅動著,一邊哭,一邊扳過他的肩頭,狠狠的咬了下去。

  虧得慕十三連忙收斂了護體靈氣,不然她這一咬很有可能反傷了自己,可是沒了護體靈氣,他當然會痛,悶哼了一聲道:“韓吟,我記得你不是屬老虎的。”

  啊呸這是變相的罵她是母老虎麼

  韓吟還在哭,但是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起來,又哭又笑的樣子十分狼狽,於是恨恨的挫了挫牙,在他的肩頭上又咬了一口。

  慕十三的眉頭微蹙了起來,低聲抱怨道:“不帶這樣得寸進尺的。”

  韓吟的回答是邊哭邊繼續咬,只是力道不由自主的放輕了好多,還順手扯起他的衣裳來抹拭眼淚。

  溫香軟玉已經抱了滿懷,哪裡還兼得住這耳鬢廝磨,何況韓吟哭泣的時候身體自然有些微微輕顫,又因兩人相距極近,她身上那如蘭似麝的自然馨香無時不刻的誘惑著他的心神,慕十三的目光就漸漸的深沉了下來,眼眸盡處彷彿燃起了熾熱的火焰。

  他低下臉,輕輕的吻著她的頭髮,低沉微啞的聲音裡帶笑:“再咬就後果自負了。”

  儘管韓吟對某些事一知半解,但這話裡隱帶的,不懷好意的威脅她總是聽得出來的,身體一滯,雙頰慢慢的泛起紅暈來,果然不敢再咬。

  然而抽泣不是說止就能止住的,慕十三還是能感覺到她那已經竭力控制的輕微顫抖,心也不禁跟著輕顫起來,被一種濃到化不開的憐惜之情和深入骨髓般的喜愛給填得嚴嚴實實,再無空隙。

  他緊緊的摟了她一會,伸手輕輕的抬起她的下巴,一邊用拇指替她擦拭眼淚,一邊微蹙著眉道:“哭得好醜”

  韓吟又有些哭笑不得了。

  慕十三毫不留情的繼續打擊她:“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樣子更醜。”

  “慕十三”她咬牙切齒,恨極愛恨的情緒再次襲來。

  看見她那好像被撩了毛的貓一樣,氣鼓鼓蓄勢欲撲的樣子,慕十三輕笑出聲,忍不住帶著挑釁的姿態,在她那嫣紅的雙脣上輕輕的啄了一下,還用同樣挑釁的語氣低聲問她:“怎樣?”

  發怒的貓有如緊繃在弦上的箭,會在隨時亮出尖利的爪,禁不起逗的。韓吟當然沒有利爪,但她有牙,條件反射一樣就往他的脣上咬去。

  可惜,慕十三的吻倏至倏離,她咬了一個空。

  這一切都出於本能,其實她自己尚未反應過來,但這一咬無疑是給了慕十三一個明正言順的藉口,他眼裡笑意轉濃,根本沒給她清醒的機會,再次低下臉去,準確的,狠狠的噙吻住了她的脣。

  韓吟心裡驀然一緊,揪住他衣裳的手也是一緊,下一刻所有的理智和思緒就盡數焚滅在了他那個肆意張揚,有如火焰一般熱烈的吻裡。

  心跳急促,呼吸急促,不知什麼時候,慕十三已半壓在她的身上,她的腿也緊纏了他的腿,兩人糾纏成曖昧難分的姿勢。

  一種輕飄飄的,近乎窒息又帶著快意的感覺蔓延起來時,慕十三才戀戀不捨的微揚起臉,略鬆了緊摟住她的胳膊。

  彼此的臉近在咫尺。

  他能夠看清她雙眼裡倒映著的璀璨星光,她也能夠看清他深邃眼底隱藏的熾熱情愫。

  韓吟微動了脣,言語尚未出口,就被他抵指封住。

  這是不許她說話的意思

  韓吟當然不會忘記他倆頭一回親吻時,她一緊張後煞的風景,窘得牙癢癢,真想一口咬住他的手指,然而還沒來得及將想法化為行動,就看見他眼裡漾起輕柔的笑意,有如清風撥散了湖面上虛籠的雲霧,蕩起一點點漣漪,迷離而醉人,誘惑得勾魂。

  這一刻,韓吟只覺星月黯然無光,天地遠去失色,晃在眼前的,唯有他那帶笑的清俊容顏,真真是人如秋水玉為神,教人挪不開半分目光。

  挪不開目光就對了

  慕十三的指尖在她的脣上輕輕一捺,修長的手就移到了她的發邊。

  綰發的簪子被拔去,如墨的秀髮鋪散了一地,腰間的衣帶被抽走,衣襟微敞,雪白的裡衣顯露了出來。

  慕十三的動作迅速而堅定,快到韓吟來不及阻止,他就俯身壓了下來,再次吻住了她的雙脣,緊接著一隻靈活而有力的手探入了她的外裳之內,儘管仍然隔著一層裡衣,她還是能夠感覺到他手上帶的灼燙溫度。

  彷彿預感到什麼一樣,韓吟緊張起來,繃緊了身體,不知所措。

  慕十三吻到了她的耳邊,低澀著聲道:“我不介意你抱著我。”

  他說得輕鬆,其實也破天荒的有些緊張起來,手心裡微微帶潮,然而這不妨礙他的手探入她的裡衣,繼續做他應該做的事。

  可惜他的指尖剛剛沾到她幼滑的肌膚上,就僵在了那裡,深邃的雙眼中掠過了一抹極致的惱意。

  簡直是耗盡了全部的意志力,慕十三才縮回了他還沒來得及放肆的手,隨後他替韓吟繫上衣帶的速度,比解開時還要快上三分。

  即便如此,他也僅僅只是略整了韓吟凌亂的衣裳,剛對上她那迷濛疑惑的目光,天際就有一道紅光迅速飛竄而來,須臾就已經接近了他們。

  “韓姐姐韓姐姐我又來了”遠遠的,軒轅夙那童稚的聲音就歡快的響了起來。

  韓吟瞬間明悟,只是神色還有些恍惚,不知是慶幸還是失落,苦笑了起來。

  慕十三更是恨恨,真想把這壞他好事的熊孩子一巴掌拍暈了,扔到天涯海角去。

  可憐軒轅夙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從赤螭身上跳下來後,就往他們這邊奔來,結果剛好看見慕十三鬱悶的起身,當然他之前半壓在韓吟身上的姿勢也落入了軒轅夙的眼裡。

  軒轅夙眨了眨眼,不解道:“你們在幹什麼?”

  慕十三竭力控制住情緒,才沒有回他一個“滾”字,不過他心裡已經將軒轅夙這熊孩子劃拉到可惡可恨的圈子裡去了,離軒轅夜那見死不救的圈子只差一步。

  偏偏軒轅夙看清了韓吟的形容,還添亂的倒抽了一口氣驚呼起來:“韓姐姐,你哭過了?怎麼眼睛腫得這麼難看。”

  他一頭說,還一頭偷眼去瞟臭著臉的慕十三,那意思很明顯,懷疑慕十三就是欺負韓吟,將她惹哭的罪魁禍首,只是懾於他身上此刻散發出來的凜冽寒意,不敢說出來而已。

  可是天知道他的童言無忌把韓吟也惹炸了,她飛快的挽起披散的頭髮,斜睨了開始憋笑的慕十三一眼,挫了挫牙欲蓋彌彰道:“誰說我哭了,我根本就沒有哭”

  饒是軒轅夙再機靈,到底年紀還小,根本不知道她在惱些什麼,天真無邪的納悶道:“沒哭?難道是被蜜蜂蜇的?啊,不要緊,這次出來祖父給了我好多藥,我找找,應該有可以去淤消腫的外敷藥膏。”

  韓吟也竭力控制住了情緒,才沒有回他一個“滾”字,她恨恨的看著翻找藥膏的他,淚汪汪道:“麻煩你先告訴我,你到底回來幹什麼?”

  軒轅夙的回答,她死都沒有想到。

  他微側著臉掃了她一眼,理所當然道:“拜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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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六章:甩不掉的尾巴

  軒轅夙年僅六歲,然而出身修仙大派,收斂了嬉笑,認真起來的時候規矩十足。

  他說要拜師,就理衣整襟,對著還愣在那裡的韓吟端端正正的拜了下去,只可惜人還沒有完全跪下,就被一股大力托起,往後趔趄了四五步才漲紅了臉穩住身形。

  “不行!”阻止他的是黑著臉的慕十三。慕十三滿心裡惱恨,非常懷疑軒轅家這兩兄弟是老天特意派來玩他的。軒轅夜也就算了,如今離得遠,眼不見為淨,但眼前這個熊孩子,尚未拜師就已經這麼可惡,要拜了師那還了得?屁股後面成天吊著一個小尾巴,他哪裡還有同韓吟獨處的機會!

  軒轅夙被他阻止,一頭霧水,怯怯的瞟了他一眼,不情不願道:“為什麼不行呢,難不成慕仙長你也想收我為徒?”

  呃……好冷!

  偏偏軒轅夙還在安慰他,一本正經道:“對不住啦慕仙長,我也挺想拜你為師,可是我的體質與常人不同,可以聚納火行靈氣,但身體承受不住,祖父說我還是拜韓姐姐為師,修煉五行靈氣最好。”

  慕十三難得黑線無語。

  韓吟看見他那一臉好似被雷劈了還勉強隱忍的模樣,憋不住失笑出聲。

  面前是個半懂事的稚童,總不成同他認真計較,慕十三沒好氣的盯了軒轅夙一會,忽然眼眸微垂,輕笑了起來。

  “小夙。”

  “幹嘛?”

  “你們璇璣派的雲中殿還在麼?”

  提起這事,軒轅夙就有些鬱悶:“你渡的那升仙劫太厲害了,把雲中殿都劈成了廢墟,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這就對了。

  慕十三笑容愈發溫和:“我渡劫前的事你也都瞧見了吧?”

  軒轅夙緊抿著嘴,點了點頭。“那你就該知道,我同魔門關係非淺,不是什麼好人。”

  慕十三語氣誠懇的替他洗腦:“你要跟著我們會很危險,仙門的弟子要對你喊打喊殺,璇璣派也會被你連累,教人說成是同魔門勾結的無恥門派,所以你還是趕緊回去吧。”

  原來身世還可以這樣利用!

  韓吟好笑又無語,順便在心裡鄙視了一下慕十三,竟然對小孩子都這麼無良。

  然而軒轅夙軟硬不吃,想都不想就堅定的搖起頭來:“我不回去,祖父讓我來拜師的,他的話不會錯。”

  慕十三微抽了嘴角:“那是你祖父老糊塗了,竟然放心將親孫兒送入虎穴。”

  韓吟淚汪汪,不帶這樣指桑罵槐又說她是老虎的。

  軒轅夙孝心十足,有些惱怒的捏緊了小拳頭:“我祖父才沒有老糊塗!他都說了,要是你們想害我,就不會救了我還把我安然無恙的送回璇璣派。他還說,懂酒的都不是壞人。我爹也問過他,若是有別派掌門和弟子非議璇璣派怎麼辦,他說……”

  看他遲疑起來,慕十三饒有興味的追問道:“說什麼?”

  軒轅夙略窘了一下,緊繃著小臉無奈道:“他讓我爹縫個小本子全記下來,今後同那些人老死不相往來。

  這回不單是韓吟大笑起來,慕十三也有些忍俊不禁,不過笑歸笑,他心裡也清楚,軒轅玄說得輕巧,事實上要面對的壓力不小,而且儘管這位掌門如此行事,有多半是為了讓孫兒修仙成器,但也有將他引為酒中知己後寄予的信任,他倒不好過分阻攔軒轅夙拜師了。

  慕十三微微沉吟,轉眼去看韓吟:“如何?”

  韓吟點了點頭:“我們也算承過軒轅掌門的情,又攪了他的壽筵……再說小夙這孩子也只有跟著我修煉五行靈氣容易些……”

  “對啊對啊!”軒轅夙已經迫不及待的取出了五行果來:“祖父說我吃下這個,就可以跟著韓姐姐修煉五行靈氣了。”

  他雙眼晶亮,滿帶著希冀和求懇,又納頭拜了下去:“韓姐姐收我為徒吧,我今後一定會努力修煉,不給你和五行宗丟臉。”

  丟不丟臉的韓吟不在乎,她只在乎能不能完成嚴子玉的任務,因為慕十三立下心契的緣故,若是不能完成任務,倒霉的不只她一個,不過軒轅夙應該不會讓她失望。

  看著拜倒在面前的軒轅夙,韓吟忽然就覺得肩頭壓上了沉甸甸的滌,目光也跟著有些深沉起來,最後輕嘆道:“起來吧,我收下你這個徒弟了,不過有一點你要記清楚,努力修煉,更多的是為了你自己,因此你今後要想偷懶躲閑,最對不起的絕對不是我和五行宗,而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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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轅夙見她一改往日同他嬉笑的模樣,凜然正色起來,先是覺得有些不慣,但聽她說得有道理,心裡也不禁肅然起敬,這一刻起再沒敢把她當成是可以與之隨意胡鬧的平輩看待,而是恭恭敬敬的立起身來,垂首答道:“師父,我記下了。”

  一位垂髫童子,一位才及笄的花樣少女,這兩人全都繃著臉,一本正經拜師認徒的樣子看得慕十三莞爾,不過他隨即想起軒轅夙往後就要一直跟著他們了,心裡又怏怏不快起來,跟著繃了臉道:“吃下五行果後歇一會,天一亮我們就走。”

  軒轅夙賬眨眼道:“好的,師公。”

  師……師公……

  慕十三眼裡漾起了一點笑意。

  韓吟卻嘴角微抽,窘得一張臉立刻垮了下來:“誰讓你這麼喊的……”

  軒轅夙有些黯然道:“哥哥說你喜歡慕仙長啊,那你們今後結伴雙修,慕仙長不就是我師公了?只是這樣一來,我哥哥就太可憐了,他為這事都難過死了,我娘說他簡直失魂落魄,沒準會阻礙修煉進境。”

  好啊臭小子,鬧半天是替軒轅夜打抱不平來了!

  韓吟尚在訝然發怔,慕十三先深深的看了軒轅夙一眼,看得他頭皮發麻,深感壓力,最後一哆嗦囁囁道:“師……師父我去休息了……”

  話一說完,他撒腿就跑,轉眼就消失在了濃濃的夜色裡。

  韓吟這才回過神來,黑線道:“他說什麼?”

  慕十三面不改色:“他說軒轅夜暗戀我。”

  韓吟跟被雷劈了一樣一臉的慘不忍睹,然而最倒霉的還是軒轅夜,好無辜的就被慕十三給無恥的謀算了,然後狠狠一腳踢出情局,還尚自蒙在鼓裡,連個剖心明志的機會都沒有。

  夜色已深,估摸著再有兩個時辰天就該亮了。

  韓吟等得一會趕去看過軒轅夙,見他吃完五行果已然睡著,就從乾坤袋裡取了條薄被,替他蓋在了身上,隨後招出獬豸靜守在旁,才走回慕十三的身邊。

  這時慕十三懶懶的倚在樹下,眺望著遠處的星空。韓吟在他身旁坐下,低聲問他:“心契能解麼?”

  慕十三伸手將她攬到懷裡微微一笑道:“無解。”

  韓吟鬱悶了:“我連丹成都沒修到,不想拖累你。”

  話音剛落,她額頭上就是一痛被慕十三屈指彈了。

  韓吟捂著額頭不滿道:“你幹嘛!”

  慕十三斜睨著她:“你根本就沒有拖累我的機會好不好?”

  韓吟一怔,還沒明白過來,就聽見他不懷好意的輕笑道:“修煉,不許偷懶,不然後果自負!”

  清晨天色剛濛濛亮,軒轅夙就被獬豸給喚醒了。

  他揉著惺忪睡眼走到溪邊,瞧見韓吟披散著一頭烏發,坐在溪邊的一塊大石上,她身周有輕薄的晨霧繚繞,而身後是眉眼間含著淺笑,正手執木梳,輕輕的替她梳路發的慕十三。

  年紀尚小的他,知道情之一事,然而不甚懂得,只覺得眼前這臨溪綰發的情景恍然如畫倒也賞心悅目。

  正怔忡間,韓吟轉眼瞧見了他,對著他招了招手。

  軒轅夙連忙趕過去行禮:“弟子給師父請安。”

  感覺,不太適應!

  厲青寒一向不太拘禮,也不經常管束弟子,因此韓吟入了九玄兩年,給他請安的次數都屈指可數,驀然間她自己收了徒弟,還是年僅六歲的孩童,這樣規規矩矩的立在她面前,她還真是覺得有些古怪。

  緩了緩神,韓吟按捺下了不適,將混元心法上記載的納氣入竅的修煉口訣傳給了軒轅夙,先囑他背熟領悟,再慢慢修煉。

  令人驚喜的是軒轅夙生性聰慧,記性也不錯,那麼複雜的口訣和釋意說上三四遍他就能全都記下來,還可以舉一反三的提出些疑問來,而且有些問題韓吟都答不太上來,要不是有慕十三在旁替她解釋,她這個師父的臉就要徹底丟盡了。

  傳完修煉口訣,三人簡單的吃了些東西,就準備先去喋血谷找返魂草來救醒土靈豬。

  這時候麻煩來了!

  慕十三神情莫測的問道:“兩隻靈獸,三個人,怎麼坐?”

  韓吟沒多想:“當然是我和小夙乘獬豸,還可以順便再傳他些心法口訣。”

  她話一說完,慕十三的臉上就寫滿了“不高興”三個字。

  軒轅夙這回學乖了,察顏觀色,飛快的招出了他那朵小白雲踩了上去:“我有飛行法器!”

  沒錯!他那白雲是件不錯的法器,飛行速度趕得上一般的飛劍,然而再快,也沒有赤螭和獬豸快,韓吟怎麼肯讓他獨自駕雲?

  還是堅持要帶他一塊乘坐獬豸。

  結果城門失火,殃及赤螭。

  慕十三一手拎一個,不由分說的將他們全扔到了赤螭背上,緊接著他自己也坐了上去,苦命的赤螭只好瞪了獬豸一眼,認命的帶著三人御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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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七章:喋血谷

  喋血谷。

  谷如其名,這裡滋養萬物的泥土都是刺目的腥紅色,彷彿半凝的血液,透著一股子詭異的死亡氣息,與之強烈對比的是這裡生長的植物,蒼翠濃綠,茂盛得簡直沒有道路可以通行,生機無限盎然。

  “差太多了吧。”韓吟置身在谷中的時候,嗅著空氣裡帶潮的草木清香和一縷拂之不去的鐵鏽味,皺了皺眉。

  慕十三伸手就將想要衝到遠處去采摘一株殷紅野果的軒轅夙給拎到了身邊,警告他道:“跟著我,不許離開我身周三尺,不許胡亂采葉摘果,更不許大嚷大笑。”

  軒轅夙好可憐的蹬著他那雙小短腿,從慕十三手裡掙扎出來,滿臉的委屈。

  “不服氣?”慕十三神情懶懶的一抬下巴,指著那株殷紅的野果問他:“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軒轅夙自小生在海邊,就有接觸過山林,環境也同這裡完全不一樣,他瞪了一會眼,辨認不出,只好搖頭:“不知道。”

  慕十三一笑:“銷魂果。”

  韓吟一窘,好香艷的名字,不過慕十三接下來的解釋可不香艷,他不懷好意的盯著軒轅夙道:“銷魂果入口,只需牙齒輕輕一磕,保證你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立刻魂消魄散,你想不想試一下?”

  原來是這麼個**法

  軒轅夙小臉煞白,揪緊了自己的衣襟,往後退了一步:“還……還是不用了……”

  就在這時,他們面前的長草裡忽然竄起一道赤碧光芒,一隻渾身碧綠如翠玉,但生著好多紅寶石般赤色斑點的青蛙,一口將那銷魂果給吞了下去,隨後“呱呱”兩聲,又蹦入草叢消失不見。

  軒轅夙跟見了鬼一樣,手指過去,顫著聲問:“不是說吃了就魂消魄散麼,那隻青蛙……它怎麼不死……”

  慕十三鄙夷道:“誰告訴你那是青蛙,你見過顏色這麼鮮艷詭異,還吃果子的青蛙?”

  軒轅夙噎了一會,只好不恥下問:“請教師公,那是什麼?”

  慕十三這才滿意的點頭道:“那是蟾蜍,俗稱蛤蟆。”

  “噗——”韓吟再也憋不住,悶笑出聲。

  慕十三不經意的一把握住她的手,才微垂了眼笑道:“赤丹碧蟾蜍也是毒物,喜食各種毒果毒蟲,它身上的毒液沾到人皮膚上就會發作,比見血封喉還要毒上一些,好在它生性膽小,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而且體內的蟾蜍膽能解世上大多數毒,可以煉製成千金難求的萬用解毒丹。”

  軒轅夙聽得滿臉憂鬱:“這裡毒物好多,豈不是很危險?”

  “豈止是危險,簡直步步驚心,要不然也不會有喋血之名了。”慕十三將他扯到身邊:“所以讓你別離我太遠。”

  這回不單是軒轅夙乖乖聽話,連韓吟也不由自主的往慕十三身邊緊靠了靠,她不得不承認,這喋血谷比她和洛雲卿去過的赤煉山脈要凶險許多。

  慕十三身周氤氳出一層有如實質的火行靈氣,將三人籠罩其中,這才往喋血谷深處走去。

  興許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太過危險,一路上都沒有什麼野獸和毒物來主動攻擊他,反而看見他之後就退避三舍的往遠處逃竄,於是他便一路走,一路將看見的珍奇物種慢慢的說給韓吟和軒轅夙聽,偶爾也停下來,采摘一些藥材,或是捉些毒蟲。

  軒轅夙聽得津津有味,心裡的慌怕很快就沒有了,倒覺得慕十三修為高深,見多識廣,跟在他身邊,會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不由衷心欽佩起他來,於是在午後停下來休息時,一本正經的感慨了一句:“師公,你懂的事情好多,這樣子我就放心將師父交託給你了。”

  慕十三聽完這話後,臉色是黑的。

  韓吟正在喝水,聞言直接噴了,嗆了半天才緩過勁來,笑罵了他一句:“少操心那些不該你管的事。”

  軒轅夙悶悶:“哦——”

  尾音拖得老長,顯然不太甘心。

  這時慕十三忽然神情一動,往右方眺望而去。

  韓吟微怔:“怎麼?”

  慕十三淡然下來:“有人往這邊過來,修為還行。”

  他說著斂了身周的靈氣,從乾坤囊裡取出一隻琉璃小瓶,遞給韓吟道:“泣香草露,不能解毒,但是它的氣味毒物害怕,用來避毒是最好的。”

  韓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連忙傾出那透明無色的草露,往自己和軒轅夙的身上塗抹了一些,才做完這事,一陣輕微的草響後,就有人從茂密的樹叢裡閃了出來。

  一肥,兩瘦,三個人。

  肥的那人看上去四十來歲,身量不高,一件寬大的松綠色熟羅袍子著在他身上,繃得好像隨時都會裂開,他臉上全是油光,下巴上的脂肪疊了四五層,眼睛都快擠沒了,長相當然好看不到哪裡去,不過倒是有種憨拙的喜態。

  那瘦的兩人年紀不等,著鴉青長袍的那個看上去有五十來歲,臉上有道長疤,神情悍然而凶狠,另一個著荼白色衣裳的大概而立年紀,容貌倒是俊美,氣質也是三人中最色的一個,帶著點不染俗氣的清貴。

  韓吟看見他們就有些怔怔。

  這三人,一個像腦滿腸肥的暴發戶,一個像打家劫舍的土匪,還有一個像出身書香世家的貴公子,她左看右看,都覺得他們是八桿子打不到一塊的類型,不知怎麼湊在一起,出現在這人跡稀少的喋血谷裡。

  她發怔的同時,那三人也愣了一愣,顯然沒有預料到會在這裡看見人,還是一對年紀不大的少年少女,帶著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子。

  散修。

  慕十三眼光犀利,立刻就辨出了這三人的大概身份,在韓吟的手心裡寫了這兩個字。

  那三人一時間卻判斷不出他們的身份,不過那個胖子先小眼一亮,走近了兩步,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們,最後哈哈大笑起來,連聲贊道:“不錯不錯”

  韓吟看他笑得那一身肥肉有如波濤翻滾,驚心動魄,頓時黑線起來,只是她一向較為謹慎,還在估量這三人的修為,暫時沒有出聲,但軒轅夙哪裡憋得住,撇了撇嘴就道:“胖大叔,有什麼這樣好笑?”

  胖子盯著他小眼又亮瞭亮,但沒理他,轉頭對他那兩位同伴道:“朱兄,你前兩日不是還說想收個徒弟?我看這三人資質都不錯,剛好我們一人分一個,帶回去好生調教,如何?”

  這哪裡來的渾人

  慕十三和韓吟對望一眼,都有些想笑。

  那被他喚作朱兄的是臉上有長疤的漢子,目光如炬的掃了慕十三等人一眼,抬手就指住了軒轅夙道:“我要這小子,年紀小,調教起來容易些。”

  “不好吧”胖子臉上的肥肉抖了起來:“我也看上這小子了,同我一樣,機靈不如你挑那個小姑娘吧,長得好看。”

  他這樣一說,軒轅夙無語了,左看右看,沒看出這胖子哪裡機靈來。

  好在這三位散修中還有一個較為正常的,那俊美男子雖然覺得慕十三等人年紀還小,沒怎麼將他們放在心上,但這裡是喋血谷,一般人很少能走進來,因此他還是暗暗揣測了一會,輕笑道:“東方雲,你要收徒也得先問問人家出身來歷,再問他們到底同不同意,哪有這樣一打照面就自說自話要收徒的?”

  東方雲就是那胖子,他聞言微怔,隨即笑起來:“不錯不錯”

  他轉嚮慕十三等人,四五層的下巴一揚就道:“你們三個姓甚名誰,有什麼出身來歷,都快些說出來罷”

  韓吟從前流浪時三教九流見多了,再說有慕十三陪在身旁感覺十分安心,見這胖子渾得有趣,起了玩笑的心思,就反問道:“三位大叔,是你們想要收我們為徒,那還是先自報山門來聽聽吧。醜話說在前頭,本姑娘眼界可高哦,大叔們要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來歷,就請速速離去,另覓高徒吧。”

  她是胡亂玩笑,不想這話卻問到東方雲心坎裡去了,樂得他身上肥肉又抖了三抖,摸著下巴道:“不錯不錯,這小姑娘也很機靈,知道挑肥撿瘦,替自己找個高明師父”

  他說著得意洋洋的拍了拍胸膛道:“小姑娘聽好了,本人複姓東方,單名一個雲字,乃是這喋血谷左近的一名散修,已然有了凝煉修為,就快結出金丹了,飛身成仙指日可待”

  東方雲又指著那疤臉漢子和俊美男子道:“這位姓朱,這位姓張,與我算是鄰居,修為同我一般,將要丹成怎麼樣,我們的來歷算不得驚天動地,但收你們三個為徒也綽綽有餘了吧?”

  他話音一落,四周鴉雀無聲。

  韓吟和軒轅夙都睜大著眼睛盯著他們,慕十三沒他們這麼露骨,但是也眼裡帶著笑,目光流轉在他們身上。

  對於散修來說,這三人的修為果然還算不錯了

  東方雲原本高揚著下巴,等著他們歡天喜地的磕頭拜師呢,結果他們沒了動靜。他臉上肥肉就抽搐了一下,小眼睛跟著往下一瞟,心裡有些忐忑起來,暗自尋思著,該不會是往自個臉上貼金,說飛身成仙指日可待的話被看破了吧?那可丟人

  那容貌俊美的張問寒更是眉心打結,開始懷疑這三人會不會是仙門裡某派的弟子,要那樣的話,即便他們年紀還小,修為不高,但見識一定不差,東方雲方才那番話,說得可就造次了。

  然而懷疑歸懷疑,他目光往軒轅夙身上一掃,又覺得自己這猜測有些不太靠譜,因為越是仙門的弟子,越知道這喋血谷凶險,哪家仙門的長輩會那麼不長眼,把一個年僅六七歲的孩子扔到這裡來?

  看著他們臉上神情的微妙-變幻,韓吟心裡暗暗好笑,伏在軒轅夙耳邊悄聲說了兩句話,軒轅夙就站了起來,很大聲,很天真無邪的問了一句打消掉他們心裡所有疑慮的話。

  他問:“三位大叔,散修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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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八章:散仙不是東西

  原來是不懂!

  不懂所以無驚喜讚嘆,無崇拜敬畏,而不是他的身份不夠格震撼於人!

  東方雲立刻就覺得心裡舒坦多了,還有心花在恣意怒放。

  撿到寶了啊!

  要知道資質出色的修仙人才,在修仙界裡也算天材地寶般的存在,對他們這種散修來說尤其如此,因為他們沒有糟淌源和精力的本錢,一個人收攬數名弟子已經是極限,當然要挑好的,才不會在辛苦培養了十幾年後,懊惱的發現自個的弟子是扶不起的阿斗。

  然而他們挑人的同時,人也要挑他們,同樣是修仙,資質出色的人都想拜入已有成千上萬年傳承,擁有豐富資源,培養弟子不遺餘力,成仙機會較高的修仙大派,對他們這些先天不足,不成氣候的散修根本不屑一顧。

  因此東方雲先前還有些不安,生怕這三個看上去資質不錯的人才已經拜過師,直到軒轅夙問出散修是什麼東西,這種天真無知的問題後,他的一顆心才算穩穩的落回了腔子裡。

  人都一樣,一歡喜就容易忘形,此刻東方雲心情好得有如飄上雲端,笑得滿臉肥肉都在瘋狂顫抖,於是他就開始犯二,一摟他那肥肚子,滿帶自傲與豪情的話衝口而出——

  “散修不是東西!”

  六個字,如金玉相擊,擲地有聲,立刻引來了在場所有人的側目。

  軒轅夙的眼睛越睜越大,越睜越大,最後實在憋不住了,往韓吟懷裡一倒,就同她一塊嘻嘻哈哈的大笑起來。樂極生悲的是沒笑兩聲他就被慕十三仲手拎住衣領,扔到地上去了,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笑得停不下來滾了一身的泥。

  對此,東方雲那兩位同伴顯然深感丟臉,張問寒嘴角抽搐,無語望天,而朱澤源直接一巴掌轟上了東方雲的肩頭:“死胖子,你才不是東西!”

  東方雲話一出口,還沒接著往下解說呢,自己也醒悟到了不對,於是本來就已經垮垮的肥臉整個搭拉了下來不過他不願相信這是軒轅夙給他挖的坑,只當自己沒留神說錯了話,此刻滿心裡鬱悶懊惱,尷尬的擦著汗,慌不迭的賠禮道:“失口失口,朱兄張兄莫怪,你們當然是東西,是東西……”

  四周詭異的靜默了一瞬,爆笑聲再次直衝雲霄驚得林中數只飛鳥撲翅逃竄。

  烏龍鬧罷,東方雲縮著頭都不敢再出聲說話了,只得悶悶的聽著張問寒在那裡滔滔而侃,細述什麼是修仙,什麼是散修,什麼又是凝煉和丹成。

  要換三個沒修過仙的普通人,聽見他那番談論大抵如綸仙音,如痴如醉然而對慕十三等人來說這是常識,連軒轅夙都能倒背如流,何況張問寒說的還有不少錯訛之處,直聽得他們昏昏欲睡最後慕十三果斷的打斷他道:“我們不想拜師,只想問一句三位仙師既然居住在這喋血谷左近,那可知道哪裡有返魂草?”

  迷香蛛罕見返魂草也同樣罕見,即便來過兩回喋血谷,慕十三也從來沒有看見過,因此便直截了當的問了,想節省一些尋找的時間

  張問寒被他問得一噎,臉色跟著沉了下來:“你們怎麼知道返魂草?”

  話說到眼下這個份上,要是再說自己早就拜過師,眼前這三人大概會覺得被戲慫,何況他們自揭的底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這種情況下韓吟才不願意泄露己方的身份,因此笑吟吟的隨口扯謊道:“我們從前遇過一位老神仙,給了一本記著不少藥方的殘書,返魂草就是那書上看來的。

  這話換了別人未必輕易相信,然而散修之流,憑藉的就是狗屎運,他們多半在仙緣巧合的情況下,得了修仙的秘籍殘本,不然就是無意中吃了仙靈之物啟了靈竅,或者遇到世外奇人隨口點撥傳授等等,這才走上了修仙的道路,因此張問寒聞言將信將疑,面色略緩了一些。

  他有心探問:“返魂草能煉什麼藥?”

  韓吟哪裡知道,她只笑著搖頭:“這可不能告訴你。”

  張問寒目光微閃,臉色又沉了下來。

  東方雲左看右看,一見收徒的事有可能要黃,立刻試著打起了圓場:“啊,不說這個,還是說說拜師的事吧!這麼看來你們也是天授奇緣之人,註定要走上修仙這條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還是拜我們為師吧,包你們將來飛身成仙,永世逍遙。”

  啊呸!

  韓吟忍不住要腹誹了,這胖子也太無良了,為了哄人拜師,竟然扯下這樣的彌天大謊!

  要知道仙門大派,有著世代傳承的正道修仙心法,還對弟子千挑萬選,最後十個人裡能夠真正修成仙的,恐怕也就二三個。

  至於散修,他們很少能得到完整的修仙心法,有的只是一點點多年苦修或者交換來的經驗心得,而且這些經驗心得往往存在謬誤,依著修煉能夠修到丹成,多延百年壽命就已經很不錯了,要想成仙,那機率柵直比走在路上被天上掉下來的金磚砸中還要渺茫許多。

  她搖搖頭,剛想婉拒,就聽見朱澤源厲聲喝道:“不拜師,就別想知道哪裡有返魂草!”

  他言語一向簡短,東方雲連忙替他旁注解釋:“這喋血谷危機四伏,可不是能胡亂闖的,你們此刻還能活著,那純是運氣,要再往深裡走走,毒物無數,不小心遇到了一時三刻就要沒命,我看你們還是趕緊拜師吧,拜了師,就帶你們去找返魂草。”

  韓吟黑線起來,哪有這樣纏著人拜師的!看來他們收徒可能另有原故,不然為何這樣熱心,死乞白賴的要替別人做嫁衣裳。

  “走吧。”慕十三一手攬過她,一手橋軒轅夙。

  東方雲搓著手,肥臉一抽一抽的,還沒想好要怎麼辦。

  “一個都不許走!”朱澤源修仙前還真是盜匪,行事直接多了,反手抽了背上厚刃砍刀,就想強攔。

  慕十三目光一沉,剛要所行動,張問寒就一把搭住了朱澤源的手腕,搖頭道:“朱兄別莽撞。”

  他將朱澤源拉到了一旁,低聲耳語了兩句,朱澤源這才不情不願的點點頭道:“好,那就聽你的!”

  他們沒有再阻攔慕十三等人離去,只是冷眼看著。

  韓吟沒有猜錯,他們想要收徒的目的沒有那麼單純,起碼不單是為了培養出色弟子來傳承衣缽。

  就譬如東方雲吧,他人胖身懶,想要拐個苦力來幫忙種藥煉丹,制符煉器,買東西跑腿,不過這些活多半不好幹,因此他想收個資質出色的弟子,好事半功倍。

  張問寒呢,他嫌自己身邊這兩位鄰居太過粗俗,可是不搭理他們吧,在這荒僻處住著又太悶,更重要的是他有龍陽之好,一直想找個相貌俊俏的弟子養在身邊,於是方才一眼就看上了慕十三。

  這兩人一個意圖不純,另一個心思猥瑣齷齪,不過還沒到惡毒的地步,其中收徒目的最惡劣的還是要數朱澤源,他在這三人中年紀最長,資質最差,一直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多修到丹成就難再有寸進,因此動了奪舍的念頭,看中了年紀最小的軒轅夙,而不要身為女子的韓吟。

  不知道該不該說他們幸運,慕十三和韓吟揣測過他們收徒目的不良,但不知道不良至此,不然東方雲尚可饒過,張問寒和朱澤源絕對要被揍到滿地找牙!

  當然,他們眼下沒看出慕十三和韓吟的修為,還執迷不悟著想要收徒。

  張問寒阻攔朱澤源也不是善心大發,他只是迂迴盤算,想要先跟蹤慕十三他們,等到他們遭遇危險再出手相救,要他們感激涕零,心甘情願的拜師。

  這盤算沒過多久就被慕十三覺察了,他抿了抿脣道:“那三人還沒死心,仍然跟著。”

  軒轅夙皺著眉頭一本正經的思考:“那怎麼辦呢?”

  韓吟仲手揪揪他的朝天小辮,輕聲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們要跟就讓他們跟去,反正我們只是來找返魂草的,沒什麼隱秘的事情要做,但是他們若有意圖不軌之舉……”

  軒轅夙追問道:“如何?”

  韓吟對著慕十三嫣然一笑:“現成的打手在這裡,我們可以替他搖旗吶喊。”

  慕十三長眉一挑,目光流轉道:“好啊,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我可是要收報酬的。”

  韓吟臉上微紅,輕哼一聲扭過臉去。

  軒轅夙卻不解風情的撇撇嘴道:“收什麼報酬?師公你太差勁了,保護我和師父竟然還要收報酬!”

  慕十三的笑容有點僵,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道:“滾!”

  這熊孩子太討厭了,慣會煞風景的,長此以往非得被他煩死不可,看來今後必須要時騁點藉口,打發他去面壁思過了。

  軒轅夙哪裡知道自己已經被算計了,但是看見慕十三盯著他的目光不善,心裡還是有點發怵,立刻乖巧的對著他笑了一笑,緊閉了嘴,不敢再說半個字。

  他們一路吵吵鬧鬧,說說笑笑,暗中跟在他們身後的那三名散修心情卻有點不好。

  東方雲臉上肥肉抽抽道:“張兄,他們去的這個方向,不太妙-啊!”

  朱澤源也恨道:“這麼一路跟著他們也太窩囊了,而且萬一被他們壞了事,哭都沒地方哭去!要我說,還是將他們強攔下來吧,我就不信這三個小兔崽子在咱們的手心裡還能翻出天去。”

  張問寒緩下腳步,目光深沉道:“你們急什麼,這樣不是正好?既能讓他們遇險,我們還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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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 17:41:26
 第一百七十九章  遇襲

 越往前走,四周環境越發清幽盎然,毒物漸漸稀少,時不的就能看見一些品的低階靈草靈花,盡管生長年份都不盡如人意,還是最為常見的那幾種,隻能煉些效用一般的丹藥,但密集程度還是讓慕十三微微詫異。

    這喋血穀十分深廣,他又僅來過兩回,每回都是乘著赤螭隨意停落,因此根本不可能全部走完,而眼前這處地方,顯然是他沒走過的區域之一。

    不單是他,韓吟也覺察出來了,輕聲“咦”道:“這的靈氣好濃鬱。”

    兩人對望一眼,心都生出些期待來。

    靈氣濃鬱之處,地勢風水往往有些特異,適宜辟府修煉,栽培靈藥,有仙獸靈禽伴居,地下蘊藏的靈礦也較別處為多,而且他們此刻置身於凶險而少有人來的喋血穀,所以說不定就能夠得到些意外的收獲。

    軒轅夙尚無修為,感覺不如他們敏銳,但仗著自己懂得不少修仙常識,因此忙忙的發話來彰顯自己的存在,語聲歡道:“我賭前麵是條靈脈!”

    沒有彩頭,賭贏了也沒有好處,因此韓吟和慕十三這兩位無良的功利人士很默契的緊抿了嘴,一個看左,一個望右,徹底無視了他。

    軒轅夙扁了扁嘴,鬱悶!

    慕十三停了一會笑道:“也別抱太大指望了。

    韓吟一怔,隨即恍悟。

    的確,鍾靈毓秀的寶地往往同巨大的收獲聯係在一起,跟在他們後麵的那三名散修想必早就發現了這,將那些有價值的靈藥靈礦都搜刮空了,要不如何按捺得住,不搶在他們前頭趕去查看?

    略微有些失望,然而韓吟很就心平氣和了起來,輕笑道:“那也沒什麼,反正我們隻是來找返魂草的,希望前麵有這種靈草就好了,救醒了牙牙,不怕找不到靈礦。”

    他們又猜中一次,跟著他們的那三名散修的確早就發現了前麵的寶地,不過此時此刻,他們的神情不但沒有放鬆,反倒透著些古怪。

    “不對啊!”東方雲臉上肥肉微顫:“這一路過來,怎麼沒有毒物攻擊他們?”

    張問寒手把玩著一塊玉佩,沉吟道:“說不定他們身上帶著什麼避毒之物,就同我這避毒暖玉一樣。”

    東方雲聞言小眼立刻亮了:“那咱們不是要發了!”

    “發個屁!”朱澤源啐道:“小打小鬧的玩意你也能看上眼?我說趕緊動手吧,難不成還真要等他們發現那東西?要真發現了,我們也未必救得下他們,到時徒弟變成屍體怎麼辦?”

    他是真急,難得時機湊巧,現下培養一名弟子,等到其修通全身靈竅,他應該也剛好丹成,立刻就可以奪舍再修,比回頭再花精力出去尋找合適的人選要輕鬆許多。

    張問寒看了他一眼,還在沉吟猶豫,忽然前麵傳來一聲尖叫。

    “啊——”

    尖叫一聲剛落,一聲又起,聽起來極其驚恐,像是遭遇了極大的危險,而且聽那稚嫩的嗓音•不是別人,恰是被朱澤源看中的軒轅夙。

    “操!”朱澤源罵了一聲,抽了刀就閃身追上前。

    到了眼下這地步,也由不得張問寒再想了,他同東方雲對望了一眼,先後跟了出去。

    這三人用心險惡,但收徒的極其高漲,因此心火燒火燎一般•飛的趕到了軒轅夙的麵前•生怕遲了一步,這孩子就要死掉。

    然而看見的情形同他們想的不太一樣•軒轅夙毫發無傷的站在那,根本就沒有被什麼凶毒惡獸攻擊•隻是雙手捂著臉尖叫,他身旁韓吟坐著喝水,慕十三神情懶懶,都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瞧見他們出現,目光都轉了過來,但唇邊的笑意尚未收斂。

    三人一頭霧水,摸不清狀況,還是東方雲眼睛小歸小,但小得利落有神,四下一掃就發現軒轅夙腳下的草叢躺著一隻足有鍋蓋般大,生著毛絨絨肢足,渾身布滿黑底白點的死蜘蛛。

    靠!鬧半天,這孩子是怕蜘蛛啊!

    喋血穀蜘蛛隨處可見,但體型大些的一般沒什麼毒,三人就沒在意,隻是麵麵相覷,感覺有些無語。

    朱澤源先長舒了一口氣,再次啐道:“操!”

    他們一出現,軒轅夙就控製住了尖叫,不過餘驚未消,小臉煞白的往韓吟身後躲去。

    沒 辦法,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蜘蛛,因為年僅三歲時,被軒轅夜帶去璿璣山的僻靜處玩耍,結果軒轅夜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再不然就是想偷懶躲閑,竟然同他玩起躲貓 貓,害他失足掉進了蜘蛛窩,留下了終身難以磨滅的恐懼,因此方才他走著走著,發覺腳踩的感覺不對,再一看是這麼大一隻死蜘蛛,身上斑點還這麼詭異,立刻嚇 得尖叫起來。

    慕十三望向那三名散仙的眼閃出點微諷:“三位仙師真是熱心,一直跟著我們,是怕我們遇到危險,有個三長兩短麼?”

    東方雲下意識的還想掩飾:“誰……誰跟著你們了,我們隻是剛好路過……怎麼,這條道許你們走,就不許我們走麼?”

    朱澤源卻斥他道死胖子,還跟他們羅嗦什麼!”

    張問寒目光不善的盯著慕十三道:“實話說吧,我們就是看上你們三個,收徒收定了!你們自己選,是識實務點乖乖拜師,還是逼我們動手。”

    他語氣滿帶威脅,聽起來十分強勢,卻惹得韓吟輕笑起來:“早說了本姑娘眼界可高,要想做我師父,你們還得回去再修個五千年!”

    她本來就不是什麼正直純良之輩,而且向來不輕視對手眼見這三人已經撂下狠話,動手不可避免,於是一邊說話,一邊已悄悄的探手入懷,去乾坤囊取護身兵符了。

    要打架,當然是全力施為,先下手為強!

    然而她護身兵符還沒用出來,眼前的情形卻忽然起了變化,隻聽見遠處傳來一陣密集的聲響仿佛無數隻爪足在草葉上輕踩而過,“唰唰唰”無比迅速的往這邊接近。

    朱澤源迅速的轉過頭去張望。

    東方雲臉上肥肉顫抖起來:“這……這是什麼?”

    張問寒一辨那聲音來源的方向,竟是他們最在意之處,失口就道一聲:“不好!”

    話音才落,草叢就有無數蜘蛛飛的爬了出來,大的有如車輪,小的好比綠豆,紫嫣紅五彩斑斕,好似潑翻了染缸一般,數不清的顏色混雜在一起流動而來。

    蜘……蜘蛛……

    還是這麼多蜘蛛!

    別人尚在震驚發怔軒轅夙已經再次尖叫一聲,想也不想就用閃電一樣的迅速召出了他的法器雲,然後往上麵一跳。

    幸好,他怕歸怕,還算有良心,自己上了法器雲,還左手扯韓吟,右手拉慕十三,急急催道:“師父師公……點上來,蜘蛛太多了……”

    韓吟和慕十三盡管有法子對付這些蜘蛛但是也被這數量給震了一震,渾身雞皮疙瘩都竄了起來,因此對望一眼都飛的坐到了軒轅夙的法器上。

    嗯,眼前不是有現成的,對付這些蜘蛛的人麼,他們就偷懶躲閑,在旁邊看看好了,不然這些蜘蛛有不少帶毒,被叮上一口絕對不妙。

    他倆一坐上法器,軒轅夙就輕噓出一口氣立刻馭著那雲飛到了離地兩丈的地方估摸著蜘蛛不可能竄跳上來,才將雲懸停在那語帶哭音道:“我們飛到別處去找返魂草行不行,這太可怕了。”

    沒人答他因為韓吟和慕十三的目光已經被下方的情形給徹底吸引住了。

    韓吟看見底下那群蜘蛛,一直從他們飛起的地方往遠處綿延出去,覆蓋了大約方圓十來丈的地方,好像整個喋血穀的蜘蛛都聚集了過來一樣,少說也有數百萬隻,看得她嘴角微抽,頭皮發麻。

    慕十三關注的方向卻與她不同,微詫的“咦”了一聲:“陰陽兩魚。”

    韓吟一愣:“什麼?”

    慕十三抬手往遠處一指:“看見那邊的水潭沒有?”

    韓吟張望了兩眼,果然看見他說的水潭,一半碧寒泠泠,另一半白霧蒸騰,果然像極了太極陰陽魚,隻是少了兩處魚眼,而且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蜘蛛最密集的地方就在那水潭附近,想來眼下發現的異象,同那水潭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她緩了緩神道:“那邊應該就是靈氣匯聚的寶地,但是為什麼突然來了這麼多蜘蛛?”

    慕十三尚在沉吟,他們下方已是火光熊起。

    原來那三名散修沒他們那麼的反應速度,看見蜘蛛群後發愣發得久了一些,堪堪回過神來又被軒轅夙召出的法器雲給震到,結果耽誤了最佳的逃跑時機,被蜘蛛群給徹底包圍了起來,想要停下手來禦空飛逃都不可能,隻好背靠著背,用法術護著身且戰且退。

    身陷險境,此刻這三人臉色都很難看,尤其是朱澤源,一邊奮力在蜘蛛群殺出一條血路,一邊憋不住氣惱道:“操!老子竟然看走了眼,被那三隻小兔崽子給耍了!”

    東方雲嘴角抽搐,哭喪著臉道:“不怪你走眼,我也沒看出他們身上有靈氣波動啊!”

    他們當然看不出來。

    慕 十三的修為較他們高得多,而且隻要他刻意收斂,身周本來就不會出現一絲一毫的靈氣波動,而韓吟呢,修為的確同他們差不多,但是別忘了她身上有能夠斂去氣息 的避邪珠,當初連慕十三都瞞過了,能被他們發現靈氣波動才奇怪了!至於軒轅夙,這小子本來就沒有修為,自然更是同普通人一般無二。

    因此,張問寒此刻鐵青著臉,忙偷閑的往天空上瞟了一眼,咬牙切齒道:“你們沒發現麼,那孩子使用法器時身上也沒有靈氣波動

    另兩人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錯!

    未必是他們看走了眼,也有可能這三隻小兔崽子身上的確沒有半點修為,隻是有件不需要靈氣來驅使的絕品飛行法器而已!

    想到這,三人的雙眼同時一亮,閃過了一抹貪婪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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