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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連亞麗]真愛密碼[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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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1 10:15:21 |倒序瀏覽
真愛密碼 作者:連亞麗 

現在他要告解!他迷上了金權勢力而且控制不了自己!
最近頭寸空、手頭緊、公司又鬧危機,只要疑似金主出現
都會讓他乖乖掏出誠意,甘心成為金錢主義社會的奴隸
壓榨自己的才華並犧牲色相,顛覆傳統男子漢的定義
狂練演技進行假拍拖,演出真感情再來個順水推舟
趁著還沒「過勞死」搶先機,讓遊戲玩起來更有趣
「閃電結婚」暗藏玄機,溫柔浪漫的表現受到外界質疑
婚前的爛桃花還牽拖到老婆身上去,擺明有感情物化的嫌疑
甜蜜的兩人世界充滿疑雲,火熱的心自動收乾成木乃伊
索性來一次真情密碼戰,向她心中的「偉大老公」致意
黯然結束短暫的蜜月期,留下一隻「保險箱」與他分庭抗禮
想讓愛情繼續「無料」經營下去,唯有加入她的通關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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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1 10:15:57
第一章

  練習場裡,一個身穿運動服裝的女孩努力的對著沙袋揮拳。

  她的穿著不像那些在健身房裡隨處可見的暴露打扮,素色的短袖上衣配上運動褲,卻掩不住她窈窕的體態。

  「對,就是這樣!回踢。」教練在旁邊指導著,而她也認真的學習。

  女孩奮力跳起,漂亮的踢了一記。

  「很好。」教練臉上有著滿意的笑容,而女孩面對教練的讚美也覺得有些開心,嘴角跟著揚起。

  「今天練到這裡就好了。」教練對她點點頭,對於這樣一個可愛的學生,他也教得很愉快。「你爸來看你了喔!」

  指了指玻璃窗,允恬一回頭,果真看到了老爸。

  她露齒一笑,朝爸爸揮了揮手,去拿了條毛巾,踏著輕快的腳步跟著教練一塊走出了練習室。

  教練和她揮了手欠身告辭,允恬馬上對著爸爸問道:「你有沒有看到我剛剛的回踢?踢得很漂亮對不對?」

  包尚為點點頭。「你再這樣打下去,我只怕你以後會嫁不出去。」

  「你才捨不得把我嫁出去呢!」允恬用毛巾擦了擦臉,這才發現有人朝他們走近。

  「來!維樞,這就是我跟你提的,我們包家的小寶貝。」

  走過來的是個男人,他很高,走到了他們身邊以後允恬才發現,那人比老爸高了一顆頭,他的身材很壯,卻不是健美先生的那種肌肉,但就算穿著休閒仍看得出來他的身材很不賴。或許是平常自己比較注意體態,所以允恬看人也是先注意對方的身材,看來這個人保持身材很有一套。

  「你好。」允恬很大方的向他打了招呼。

  對方則是朝她點了頭,看不出來那張俊俏的臉是笑還是沒笑,但是允恬認為那是沒有惡意的。

  「爸,你今天要留在家裡吃飯嗎?」

  「對啊!你媽已經請人做了菜,今天我跟維樞都會待在家裡吃飯,你要幫我好好招呼他喔!」

  「好啊!」允恬回過頭對他說著:「鞏大哥,你叫我允恬就好了,你有沒有特別想吃什麼,我可以請阿姨幫你做。」

  她看來就是個開朗的女孩,連對人說話的語氣都是那麼溫暖,毫不做作的態度很容易讓人喜歡她,不過鞏維樞並沒有讓自己和她一樣敞開心房,只是點點頭說道:「不用了,隨便都好。」

  「唐阿姨煮的漢堡飯很好吃,可是我想我爸可能會覺得端出那種菜很失禮,今晚一定是煮大餐,你改天有空來,我再請唐阿姨做給你吃。」

  她是不是對所有人都這麼好?他們不過才見面不到一分鐘而已不是嗎?鞏維樞的懷疑在下一秒鐘又得到了解答。

  「我爸他很少帶人回家吃飯的,所以我想你一定是很重要的客人,爸爸他平常都忙得沒時間回來,搞不好跟你們在一起的時間還比較多,你要幫我多照顧他喲!」

  聽在包尚為耳裡,自然是一陣窩心。「那你平常怎麼不來公司找我?」

  「你上班的地方我去做什麼?你們在工作,我去了只是造成別人的不方便嘛!」

  允恬這點倒是很明理,即使是老爸的公司,她也不敢拿出大小姐的架子去耍威風,畢竟大家都是為了老爸在賣命,她應該要多點體諒才對。

  再說公司裡的人每次看到她就一副緊張模樣,她何必去造成別人的困擾呢?

  「你明白就好,我過陣子要跟你媽去大陸看廠,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維樞人在臺灣,你有什麼事也可以請他幫幫忙。」

  「這樣不好吧!人家鞏大哥跟我第一次見面,才來我們家吃過一次飯,你就要我去麻煩人家,這樣以後誰敢來我們家吃飯啊!」允恬不好意思的看了鞏維樞一眼。「鞏大哥,我爸隨便說說的,你不要介意喔!」

  「沒關係。」鞏維樞應了聲,跟著走到了餐廳。

  包家位在市區的大樓當中,這一區全住了政商名流,包尚為即使是排名全世界百大富翁之一,但是生活卻不怎麼奢華,占了一層樓的住所,其實也只是簡單的弄了兩三個房間而已,加上一間加了隔音設備的練習室,裡頭擺著鋼琴,甚至也有一區是搏擊區。

  包尚為向他解釋,從小他就教導允恬得保護自己,畢竟父母不是天天都跟在她身邊,如果真請了什麼保鏢,對孩子來說隔絕了她和同學問的距離也不是好事,只是學了那麼多武術,教練也說那孩子資質好,就是太善良,即使教練戴著護具要她打一拳,怎麼喊她她就是打不下手。

  鞏維樞心想這或許就是天性吧!包允恬的臉上就是寫著「單純」兩字,對所有人都是這麼好,連見到她不到五分鐘的自己,都在腦子裡留下了好印象。

  包家的飯廳也不是特別大,簡單的六人座餐桌,倒是可以感覺得出溫馨。包太太和廚子唐姨兩人一起下廚,沒有什麼主僕之分,氣氛很和樂,上了菜之後連廚子都一起和他們用餐。

  「還有個位子,請你的助理一塊上來吃飯吧!」包尚為想起了替鞏維樞開車的助理就在樓下,乾脆說道。

  「不方便吧?」鞏維樞覺得有些不妥。

  「沒關係的,我們煮了這麼多,羅教練也回去了,明明還有一個位子嘛!大家就一起吃啊!」允恬才說完就起了身,拿起旁邊直通警衛室的電話。「鞏大哥,你的助理怎麼稱呼?」

  「小楊。」鞏維樞眼看著她已經拿起了電話,也只得應道。

  「林伯伯,我是允恬,我爸爸停車那裡有另一輛車子,裡頭有位小楊先生,麻煩你帶他上樓好不好?」

  鞏維樞第一次見到包允恬就是這樣,她對所有人都好,對所有人都沒有防心,但是所有人都愛她,她就像是個天使,每到一處大家總會不由自主的想對她好、想照顧她、想把一切都給她。

  即使他一再的試著不對她心軟,但是每當允恬抬起頭看著他,對著他微笑的時候,鞏維樞只覺得心底有個地方被融化了。四口氣,假裝自己仍是不受影響,但他卻明白除非能離她遠一點,否則總有一天他會敗在這個小天使的手上。

  ※  ※  ※  ※  ※  ※  ※  ※

  鞏維樞至今仍不能明白為何包尚為這麼放心他,他們才見過幾次面,包尚為便熱情的邀他到家裡作客,介紹女兒讓他認識的舉動,也不免讓人多有聯想。

  包允恬絕對不是那種嫁不出去的恐龍,她很甜,卻不膩人,很懂事,卻單純得像一張白紙。

  但包尚為怎麼會想讓自己和他的女兒有所牽扯?他明知道自己的背景不是嗎?他的背景包尚為曾經淺淺的詢問過幾句,鞏維樞也據實以告了,為什麼他還如此放心,甚至直接示意他向允恬展開追求?

  幾次的談話中包尚為總提起他憂心允恬的未來,希望鞏維樞可以替他照顧女兒。鞏維樞總說未來的事誰也說不定,但是允恬倒是經常出現在他的心頭還有生活裡,包括了她從來不參加社交界的活動,卻在包尚為開口要她出席的情況下,第一次穿上了簡單的小禮服,挽著鞏維樞的手,由他陪同出席。

  鞏維樞只記得允恬的手一直在發抖,她臉上帶著笑,眼裡卻寫著害怕,除了在兩人眼神對視時,她才會稍稍鬆懈。

  「爸爸要我跟你一起來,一定有他的理由,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了。」她悄悄的附在他耳邊說著。

  「什麼理由?」

  「因為跟你在一起很讓人安心。」她小聲的說,「現在好多人都在看我,一定是因為我坐在你旁邊的關係。」

  「你喜歡參加這種場合嗎?」

  允恬搖搖頭,繼續跟他說話,「這好奇怪,不過我想我爸讓我來只是想讓我知道媽媽有多辛苦,我常看到她出門前打扮然後來這種地方,本來還以為很好玩,現在終於知道這一點也不有趣。」

  「你想走了嗎?」

  「可以嗎?我好像還要去跟哪個阿姨打招呼?」允恬只記得出門前老媽有叮嚀過她。「可是我忘了是哪個了。」

  還好他記得,他讓允恬攬著自己,帶著她四處遊走,她像個強力的磁鐵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這也達到了出席的效果。等她和該打招呼的人都說過話,他才開口:「你還想繼續待在這裡嗎?」

  「這樣就好了嗎?我要不要等到結束再回去?」她還是社交界的新鮮人,如果做了失禮的事,受連累的不只是她的爸媽,連陪同她一起來的鞏維樞也會惹上閒話。

  「不用了!我帶你去別的地方。」

  「哪裡?」允恬眼裡出現了小小喜悅,她除了學校以外很少去別的地方,爸媽老覺得她一個人出遊太過危險,但是如果鞏維樞陪著她,應該會很安全吧!

  她的表情像是很興奮,臉上甚至多了些紅暈。

  「你想去哪裡?」

  「去夜市好不好?」

  「你現在穿這樣不方便吧?」她穿的雖然不是隆重的晚禮服,但是要穿這一身到夜市去也未免太隆重了點。

  「那……怎麼辦?」她原本還很高興的。「我回去換衣服來得及嗎?」

  事情沒那麼難辦,他嘆了口氣,「我帶你去買衣服,你換了就好。」

  「可是我沒有帶錢出來啊!」

  「沒關係。」買幾件衣服的錢他還出得起。

  她馬上抱住他歡呼了一聲,「謝謝你。」

  這樣熱情的動作看在其他人眼裡,都認為這小倆口差不多是公開的一對了。這一晚包尚為執意讓允恬和鞏維樞一同出席的用意也圓滿達成。

  ※  ※  ※  ※  ※  ※  ※  ※

  「拜託你嘛!我穿這樣真的很奇怪,我在車上等你,你去幫我買好不好?還要鞋子,買沙灘鞋就好了。」

  她腳上踩的是高跟鞋,站沒一會兒她就腳酸,如果要逛夜市,換雙舒服的鞋子應該很不錯。

  拿她沒辦法,鞏維樞破天荒的進了服飾店幫女人買衣服,還挑了一雙便鞋。當他帶著幾個衣袋回到車裡,迎接他的是允恬美麗的笑容,那剛剛在服飾店裡的不自在似乎都煙消雲散了。

  「外套借我。」她有些害羞的提出要求,只見他真的脫下了外套,主動替她圍住。

  「這樣可以嗎?」

  「嗯。」她點點頭,跟著快速的在外套底下換裝。

  鞏維樞可以想像在外套底下的年輕軀體是半裸著的,他真的不應該對這樣的女孩興起任何情欲的念頭,可是他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受到了吸引,只是他得忍著不表現出來。

  「好了!」等她穿上了鞏維樞買的衣服,她也像是變了個人,抽了張面紙擦掉臉上的妝,還好原本她的妝就不太濃,要不然化上大濃妝逛夜市豈不更詭異?又隨手摘掉了綰起的髮髻,長長的秀髮跟著披泄而下。

  「我好餓喔!我們可以逛很久嗎?已經很晚了……」

  她舉起手上精緻的錶看了一下,已經快九點了,她記得百貨公司都是九點多就關了。

  「夜市會開到半夜,快下車吧!」

  鞏維樞隨手把西裝外套往後座一扔,摘下了領帶,帶著她走進了熱鬧的夜市裡。

  允恬像是什麼也沒看過,吃過了一攤又一攤,她的手總是自動自發的放進他屈起的手臂裡,這動作是如此自然,自然得連他都覺得似乎是應該的。

  「如果你有空的話,我們改天可不可以再來?我請你吃天婦羅。」

  因為她沒帶半毛錢出門,所以所有的錢都是鞏維樞付的,這總讓她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你不用在意那些,你還想買什麼嗎?」

  「我還可以再買嗎?」這裡的東西實在讓人眼花撩亂,原本她是什麼也不缺了,可是看到了可愛的帽子、領巾、衣服,還有其他的小飾品,難免還是會想帶回家。

  「可以。」

  「我怕你一直陪我逛會覺得很煩。」她溫柔的對著鞏維樞笑笑。

  「你沒有到過夜市?」

  「嗯……我沒有機會來啊!」

  「跟同學呢?」

  「沒課我就回家了!白天夜市都沒開始嘛,我媽又覺得我晚上出門不太安全,其實我連西門町都沒什麼機會去。」

  「你想去嗎?」

  「想啊!不過已經沒有那麼想了,以前還在念書的時候總是好想去,可是下課司機就會到學校接我,所以也沒辦法偷溜,我不想讓爸媽擔心我。」

  身為巨富唯一的女兒,允恬也像是有些認命了,她知道自己的人身安全對家人來說有多重要,尤其有陣子綁架案特別多,爸媽每天都會注意她的行蹤,深怕因為家庭背景引人注目而讓她受害,所以她也特別的體恤父母,儘量不讓爸媽擔心。

  「再說我也不是小女生了,那裡總是青少年去的地方,我可能已經不適合去那裡了。」

  「你還是很年輕啊!」

  「我二十二了。」

  「我以為你才十八?」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來她已經是二十二歲下。

  「我大學畢業了啊!」她笑了笑,並不介意。「你沒看我現在每天都閒著在家裡?」

  「你會一輩子都待在家裡嗎?哪裡都不去?」

  這應該是她最美好的年紀,可是就他所知包允恬的確是天天都待在家裡的,她似乎真的沒有什麼社交生活。

  「我也想出國念書,不過爸爸覺得我不用念太多的書,而且出國的話離他太遠了,他也不放心。其實是我不放心他們,我爸年紀也大了,我媽又很忙,如果我還跑得遠遠的,我們家就三個人分散各處,這樣多可憐。」

  「你跟家人的感情很好?」

  「嗯,我爸媽很疼我啊!你呢?」

  「我的家人都不在了。」

  「噢……」允恬的聲音跟著消失了一會兒,有些抱歉的看他一眼。

  「你不用太在意,那都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所以你都一個人嗎?」

  「嗯。」

  「誰煮飯給你吃?」

  「公司裡有餐廳部門。」

  「你明晚來我家,我做漢堡飯給你吃,唐阿姨有教我,我覺得自己手藝還不錯,你想不想試吃看看?」

  「你要親手做?」

  「是啊!」她很認真,「我真的做得很好,如果我以後沒有錢,也可以像他們這樣,在這裡開一家小店,就賣漢堡飯。」

  「開這種店沒有你想像的容易,再說……」再說包尚為兩夫妻的財產至少超過百億,她根本不可能有窮到得自己工作的機會,她只要找個人嫁了,或是就算不結婚也不會有任何生活上的問題。

  只是離開了父母,她一個人……包允恬真的知道要怎麼生活嗎?

  「再說什麼?」允恬抬起頭看著他,提醒鞏維樞話還沒說完。

  「沒什麼,你還想不想吃別的?」

  「不要了!我像小豬一樣吃得好多。」她只要和他一起穿著便服自在的混在人堆當中,就覺得很開心了。

  「你還想再逛嗎?」

  「你累了嗎?」她不好意思的問道。

  「我怕你累了。」允恬看起來是個十足的嬌嬌女,帶著她出門,他總是擔心她是不是累了或是渴了,總是不由自主的會關心起她的情況。

  「一點點。」她點著頭。「時間也晚了,我知道你明天還要上班對吧?」拉著人家陪自己逛街這實在有些霸道,而且時間的確不早了。「對不起喔,害你陪了我一整晚。」

  「沒關係,你不是說明天晚上要請我吃飯?」

  「那就這麼說定了喔!」

  ※  ※  ※  ※  ※  ※  ※  ※

  包允恬和鞏維樞陷入熱戀的消息像火一樣的傳開,最有前途的新興企業家和富商的獨生女,不但是郎才女貌,而且在家世上頭也算匹配,最高興的算是包尚為了,湊合了這麼久,總算兩個人開始約起會來,每次允恬說要和鞏維樞一起出門,他總是開心得不得了!

  即使女兒告訴他,他們只是去夜市逛逛,包尚為都覺得好,反正女兒開心最重要,而鞏維樞也算是君子,在這年頭多得是看對了眼就直接帶著上旅館或回家去,可是允恬卻還是天天回家,活像什麼也沒發生,這才教包尚為擔心。

  「你們都沒有進一步的交往嗎?」

  「交往?」允恬奇怪的看了父親一眼。「我們只是朋友而已。」

  「允恬,維樞不錯啊!你不喜歡這一型的啊?」

  據他所知,像維樞這樣的男人應該是現在最受女人歡迎的類型啊!尤其上次某某雜誌票選最有魅力的企業家,維樞還是第一名咧!票數遠遠超過了第二名三倍。

  「爸,你在想什麼啊!」允恬只覺得好笑。「人家怎麼看得上我!鞏大哥很有魅力的,你知道嗎?我跟他去逛街,街上所有女人都會回頭看他耶!」

  「可是我女兒也不錯啊!」

  「謝謝你捧場啊!但是你畢竟是我老爸嘛,說話本來就不客觀。」

  允恬可不這麼想,以前她總沒花太多時間在自己的外表上,這陣子她也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太過不修邊幅了些?即使幾次和鞏維樞一起出遊,他也是沒什麼打扮,但是他就是有辦法把簡單的衣服穿得跟模特兒一樣,讓她壓力也跟著提升,就怕自己站在他身邊顯得破壞畫面。

  「難道你就不喜歡他嗎?」

  「爸,這種事很難說的嘛!再說人家鞏大哥只是陪我去逛了幾次夜市、吃了幾次飯,我們這樣就得開始談戀愛,會把人家嚇跑的吧?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會嫁不出去啦!可是其實我就算不嫁也沒關係啊,反正我每天還是過得一樣開心嘛!你不要擔心我了。」

  「我怎麼會不擔心呢……」包尚為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語重心長的說道,「有時候我真不知道是幫了你還是害了你?我始終希望可以讓自己的妻子和女兒過更好的生活,可是我爬得太高,反而讓你多了這麼多困擾,沒辦法過跟人家一樣的生活,出門也多了許多限制,如果我可以找個像維樞這樣的人來保護你、照顧你,我就可以少擔點心。」

  「你就不怕鞏維樞欺負我啊?」允恬笑著回問,「我知道的可是他花邊新聞也不算少喔!」

  「我不覺得他是那樣的人。」包尚為倒是很有信心。

  在他眼裡的鞏維樞很認真、很上進,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當年他也是從一無所有白手起家的,鞏維樞比他有頭腦,也比他多了些魄力,未來會做得比自己好,要是能把他的寶貝交給鞏維樞守護,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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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1 10:18:46
第二章

  包尚為終究沒有看到女兒和鞏維樞成婚的畫面。

  半個月後,他和妻子在一次出差的過程中發生了意外,飛機上的人無一倖免。允恬根本不能接受早上出門前父母還和自己揮手道別,下午竟會傳回這種噩耗,一下子她失去了自己的至親,成了孤兒。她近乎崩潰而且完全不肯接受這樣的消息,一個人躲在房間裡一整晚不肯出來。

  「起來。」

  鞏維樞突然出現在她身邊,向她伸出了手。

  他的聲音不夠溫柔,表情也不夠和緩,至少都不是允恬所需要的那種。

  允恬向他搖頭,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沒有爸爸的保護,連媽媽都走了,她不知道自己在這世界上該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她沒有和父親詳談過關於自己的未來,她一直以為爸媽可以陪著她一輩子,至少不是在這時候離開,他們怎麼可以就這麼丟下自己?

  「我叫你起來!」

  鞏維樞一把將她從地上抓了起來,但是允恬的腳仍是軟的,她的世界毀滅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你以為躲起來就沒事了?你得去面對。」

  「可是我不會啊!」允恬朝他喊道,「你明知道我什麼都不懂,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不知道爸爸是怎麼處理的……」

  沒有守護著她的父母在身邊,允恬這才明白自己有多糟,她連怎麼處理爸媽的喪事都不知道,而四方打來的電話更讓她感到害怕,尤其幾個記者打電話來就直接訪問了唐阿姨,唐阿姨連說「無可奉告」四個字都可以被當成是頭條不停在電視上播放,就當是採訪成功一般。

  尤其是爸媽身後留下的巨額遺產更是新聞標題中的重點,甚至有人就寫明了她是臺灣身價最高的單身女郎,用金錢的獲得去取代她失去父母的傷痛,這比什麼都讓允恬難過。

  「我可以幫你,但是不許你這樣畏畏縮縮的,我相信你爸媽也不希望你這樣!起來,換件衣服,我帶你去。」

  鞏維樞沒讓她退縮,帶著她離開屋子,躲過了記者的拍攝,替她過濾一切會傷害她的電話,陪著她處理一切善後。在她暗夜裡哭泣的時候用他寬厚的肩膀給她安慰,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用他沉穩的魄力給予協助。

  喪禮簡單而隆重,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可怕的企業鬥爭,包尚為旗下的公司股東在他去世後,甚至等不及他出殯就已經興起了內部鬥爭,相準了允恬不可能有任何抵抗能力,出價要允恬交出繼承的股票。

  「不可能!」

  鞏維樞陪著她出席會議,他看起來就像是童話故事中走出來的白馬王子,勇敢的在股東大會上為她仗義執言,悍然的處理掉股權紛爭,為她的權益爭取到底;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在所有人都想挖空她的資產時,鞏維樞一個人為她擋下了所有的子彈,讓她全身而退。

  「鞏維樞,我們包氏的企業怎輪得到你來說話?」

  「我掌握的股權比你們任何人都要多,我想你們應該要先確定這件事。」

  「怎麼可能……」

  「我跟允恬已經結婚了!」

  婚姻的確是逃離的一個好辦法,允恬一開始並不認同這個選擇,她不想拖累鞏維樞,尤其在還沒參加股東會議之前,幾個股東叔伯在參加父母親的喪禮時就已經坦言有意要角逐董事長的位置,要她把股票用最低的價錢讓出,否則她也不明白公司的經營,到時候他們直接在內部搞鬼,毀掉她父親一生的心血,她一樣是什麼也沒有。

  這言語聽來嚇人,即使是用著和緩的語氣、用著糖衣包裝,但是鞏維樞不許她就這麼退讓,難道她父親努力了一輩子,就非得這樣毀在她手上嗎?

  「那我該怎麼辦?」

  「你要我幫你處理嗎?」他問道。

  「如果我連累了你怎麼辦?」她需要他,但是允恬不想連累他啊!

  「這你不用擔心。」

  其實鞏維樞沒有必要如此做,他有自己的事業要顧,有他自己的生活要過,但是他卻說出了這樣的話。允恬驚訝的看著他幫自己戴上了鑽戒,不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他們的確結了婚。

  或許他只是為了幫自己出口氣,才臨時隨口編了這樣的謊言,但後來的發展卻不是如此……她真的嫁給了鞏維樞。

  而她當時並沒有後悔,他幫她處理掉了股東的事,而且讓公司維持了正常的營運,甚至在最後他取代了幾個野心勃勃的股東,任職董事長的位置。

  儘管外頭的人不停傳言他只是因為包允恬才爬上現在的位置,但他卻從沒向允恬抱怨過什麼,他依然留在她身邊保護著她,即使允恬幾次淚眼汪汪的向他道歉,他總是沒說什麼,只是對她投以安慰的眼神,要她別放在心上。

  允恬以為那就是愛了,她不知道鞏維樞是不是愛著她,但是她卻很確定自己愛上了鞏維樞,如果有個男人可以不顧自己的尊嚴、不管外頭的蜚短流長,卻為了她而接受不公平的評價,這應該就是愛了吧!

  爸不也說過,鞏維樞是他所知道唯一毋需為了錢而和她在一起的男人,只有他有可能會真心的待她,不是嗎?

  那鞏維樞心裡真正的感覺又是如何?

  ※  ※  ※  ※  ※  ※  ※  ※

  允恬沒機會多問,因為接踵而來的事件太多了。鞏維樞做主賣掉她原本住的房子,讓她遠離了傷心地,為她重新佈置了一處新家。唐阿姨依舊天天來家裡為允恬做飯,但是她不再有回家吃晚餐的爸媽,連她名義上的丈夫也不見得經常在這兒過夜。

  她無法假裝不在意,因為允恬心裡對鞏維樞有著太多的內疚,尤其每次看到電視上那些節目批評鞏維樞是因為娶了包氏的大小姐才跟著有機會掌握包氏集團大權,她總難過得無法自己。

  「你還好嗎?」

  鞏維樞好不容易回來看她,只見她一個人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發呆。新居是嶄新的大樓,有著嚴密的安全防護,位在臺北最頂級的住宅裡,但是坪數卻遠比她和父母以前所住的大上了兩倍。

  聽見他的聲音,允恬這才從沉思中醒來。

  「你回來了啊?吃過飯了嗎?」

  「唐太太煮了飯,我來叫你吃飯的。」

  「喔……對不起,我忘了時間。」允恬有些不好意思,她只是想著想著就入了神。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她不想談,有時候她甚至覺得這一切都像假的,她總以為門一開,爸媽就會再出現她眼前,一家人可以和過去一樣,但是……好像真的不可能實現了。

  她看起來很糟,以前她臉上總是隨時帶著健康的紅暈,皮膚也永遠都是粉嫩嫩的充滿活力,可是現在眼前的她看來卻出奇的蒼白脆弱。

  「你想請教練來嗎?我知道你最近沒再練習了。」

  允恬搖搖頭。「不用了!」

  她真的一點都不想動……

  走進了餐廳,唐太太和鞏維樞交換了一個眼神,她當然看得出來允恬精神情況很糟,尤其是她的爸媽去世之後,簡直變了一個人,儘管唐太太仍在,但是終究沒辦法帶著她走出陰霾。

  「允恬,阿姨做了你喜歡吃的糖醋排骨喔,你今天要多吃點。你看你,都瘦了一大圈了,這樣下去可不行。」唐太太儘量用著平常的口吻說道。

  「好。」她點點頭,但是真的坐下來用餐,連食量都只剩下過去的一半。

  結束了沉默的晚餐,允恬不像以前那樣談笑風生,她的生命像是少了什麼重心似的,一直魂不守舍,連問個問題都得等上許久她才答得出一兩個字。

  而唐太太的親戚要結婚,得請上幾天的假。唐太太離開後,鞏維樞便對著允恬說道:「我明天晚上帶你出去吃東西好了!」

  「沒關係,你現在這麼忙,我自己待在家裡就好了。」允恬連忙說道,她不希望再讓鞏維樞抽時間陪她。

  她知道鞏維樞為了接手爸爸的工作,所以忙得沒日沒夜,還得抽時間為她找新的房子,每天都還會打電話回來問阿姨她的情況,甚至還抽空陪她吃飯,她已經很感激了,允恬不認為自己還有立場要求他什麼。

  「家裡沒有東西,你怎麼吃飯?就算你想自己煮,也得去買菜啊!」

  「我……」允恬想起以前唐太太請假,她總會和媽媽搭著司機的車到餐廳去用餐,有時候連爸爸也會一起去,那以後呢?她是不是就永遠都自己一個人?那她該怎麼辦?

  她抬起頭看了鞏維樞一眼,不確定他是不是會陪著自己,但是她真的不想再給他添麻煩了。

  「其實我會開車。」她含蓄的說道。

  或許她該學著自己打理生活,至少可以減輕鞏維樞的負擔。

  「但是你沒有一個人出門的經驗對吧?你應該知道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出去買菜。」

  「那你可以把司機借給我嗎?」

  「我們一塊去吃就好了。」鞏維樞握住了她的手,不讓她繼續無意識地扯著她的披肩。

  「對不起……」這不知道是何時開始養成的習慣,她一見到他就只想說這三個字。

  她又開始對他說抱歉了,鞏維樞挪開眼,不想看到她那難過的眼神。允恬總覺得她欠了自己什麼,但他卻很清楚,該說抱歉的是自己。

  他並沒有想過自己會接下包氏集團的一切,一開始他只是為了讓包尚為答應撥下一筆款項幫助自己的公司,怎知好不容易事情談定了,卻突然出了這種事。允恬自然不曉得他和她父親之間的約定,但是她又對公司的事情一無所知,當他看著她一個人面對那些虎視眈眈的股東董事,他就不由自主的跳了出來,連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鞏維樞在心裡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他需要靠包氏來幫忙,所以不能眼看著包氏被搞垮,但是允恬也是個他不能否認的重點。

  鞏維樞沒辦法坐視她被人欺負,即使對方就算只留下百分之一的錢給她,打發她走,包允恬仍是身價上億的黃金女郎,可他就是不能看她沉默的被那些人欺凌,所以……就算是他當時昏了頭好了!

  「你累了嗎?」

  「還好。」她笑笑,但是臉上的笑容和往昔已有了不同。「你上了一天班一定比我還累。」

  她該退回自己的房裡才對,鞏維樞有他自己的房間,他們一人一邊,偶爾他回來就住在那兒,平常如果他沒回來也有其他的住所在。她只是鞏維樞名義上的妻子,實在沒法管他太多,而她也未曾開口詢問過,有時鞏維樞的助理楊先生來了會多少跟她提起一點,但她瞭解的鞏維樞仍然不多。

  「我陪你回房間去。」他拉著她起身,以往總是她主動的將手掛在他臂彎裡,現在則是他主動伸手環住她的肩膀。

  偌大的臥房比起她舊有的房間要大上許多,鞏維樞所認識的包允恬不像一般的富家女,沒有誇張豪華的衣櫃,更沒有豪爽血拼的習慣,她過的生活很普通,甚至可以說是沒趣,活在包氏夫妻的保護之下,順從的接受父母所給的一切,可是這也造成了父母親一離開,她反而跟著無所適從。

  有幾次允恬忍不住悲痛的心情,總是由他提供肩膀任她哭泣,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眼淚已經漸漸的乾涸,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下去,可是當她看著鞏維樞的時候,又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開口?

  維樞是這麼的照顧自己,所有的艱難他都一個人背了,他甚至還將她安頓得這麼好,沒讓她操過什麼心,她是該堅強點的,可是她卻躲在他的羽翼之下,享受著有他在時的安心。

  換了睡衣,棉質的套裝不帶有任何性感的意味,躺進了他為她拉開的被子裡,看著他坐在床邊,允恬有些話說不出來,只能閉上眼睛,順著他的意乖乖的睡去。

  如果有哪天鞏維樞突然回到家,告訴她他不能再留在她身邊了,那她該怎麼辦?

  她的噩夢像是已經體認了現實,從之前一再的夢見爸媽沒回家,到現在她已經認清了父母再也回不了身邊,所以她的噩夢對象換成了鞏維樞。

  驚呼了一聲,她再一次從噩夢中驚醒……

  房裡還有盞燈是亮著的,不至於全室都是暗的,她坐在床上試著撫平心情,但始終沒辦法確定她怕的是什麼?起了身想走出臥房,還沒打開門,鞏維樞便已經開了門走進來。

  「你作噩夢了是不是?」他裸著上半身,只穿了一件睡褲。聽見了允恬的聲音,他馬上從床上一躍而起,看見她起了身,憂心的走向她拂開她臉頰旁的秀髮,低頭想在昏暗的燈光下看清她的臉。

  他還在……允恬忍不住哭了出來,伸手抱住他,確認著鞏維樞就在自己眼前,她好不容易才安了心。

  「我陪你好不好?」他輕聲的在她耳邊說道。

  將她帶回床上,伸開了手臂讓她歇在自己懷裡,鞏維樞從不認為自己會是個好丈夫,可是當他面對允恬的時候,他做出來的動作總是超乎自己所能想像的溫柔,他就是沒辦法對她狠下心腸任她自生自滅,就連她作了場噩夢心頭都會充滿不舍。

  允恬偎進他溫暖的懷裡,哽咽的說:「我夢見你說你不回來了。」

  「我當然會回來,你怎麼會這麼想?我沒有要離開你啊!」

  他的手滑上她的臉頰,替她擦掉了落下來的淚珠。

  「我不知道……我很怕。」那種恐懼是她無法形容的,而鞏維樞是她現在唯一的依靠,即使理智一直告訴她不可以這樣依賴別人,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躲在他懷裡。

  「噓……」鞏維樞低下頭吻了她。

  這是他們第一個吻,在這夜裡,在她依偎在他懷裡的時候,他吻了允恬。

  一切都是那樣的自然,好像她本來就應該在他懷裡,他們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情人,他們只不過是讓渴望彼此的唇頭一次觸到了對方而已。

  但當這一吻結束,聞到了彼此的氣息,這一切又像是多了點陌生……

  不過這回鞏維樞沒讓她抽離太久,他加強了些微的力道,在她即將震驚的跳離自己之前,先緊緊的箝住了她。

  「明天中午我會先請人回來接你,下午你待在公司裡等我,晚上下了班我陪你去吃飯好不好?」

  他聲音有些啞,卻像是帶著魔力,讓允恬不由自主的點了頭。

  這樣甜蜜的相擁總讓人想更進一步的索取,鞏維樞沒想過自己會從允恬身上得到什麼,可是有些事是他連想都沒想到的,就是這麼發生了!一旦他吻了允恬,一切就沒辦法如他所想的那樣。

  剛提出結婚的要求時,他自己也有些震驚,他從沒想過自己會結婚,但是當時的情境逼得他不得不這麼做,除了公司的財務困境外……允恬需要他這事實也是理由之一    。

  他可以強烈的感受到她的脆弱,甚至感受得到自己衝動的想把她攬在懷裡,就像此刻這樣。抱著她給予她最大、最多的保護,這根本不是他該做的事,而剛剛那一吻,更是破壞了他為自己所畫出來的界線,他終究吻了他想吻的女子。

  而他是如此的情不自禁,在她露出了迷惘的表情時,再次覆上了自己的唇,吻去了她的不確定,就像是在向她證明自己,但事實上卻是在滿足他的渴望。她的唇是如此的柔軟,她的身子又是這麼的貼合著自己,鞏維樞想不透為什麼他還要堅持和允恬保持距離?或許他們是真的有機會的,而她已經是他的妻了啊!

  在另一個長長的深吻結束後,微弱的聲音輕輕飄了過來。

  「這表示我以後可以愛你了嗎?」

  他的心跟著她的話語顫動,輕撫著她清麗的臉龐,鞏維樞只聽見自己做出了回應——

  「不管你會不會愛我,我都會愛你。」

  ※  ※  ※  ※  ※  ※  ※  ※

  這似乎是包允恬第一次走進父親的公司,現在應該說是她丈夫的公司了。

  在沒有驚動太多人的情況底下,由司機載送她到公司,楊助理說了要派人下樓接她,她馬上低調的回拒了,不想因為自己而耽誤其他人的正事,如果只是上樓這種事情,她不至於辦不到。

  警衛請她要做訪客登記,她遲疑了一下,在本子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包允恬」三字一寫出來,警衛立刻驚慌失措的向她道歉。

  「董事長夫人,我不知道是你……」

  「沒關係,請問一下,我要到幾樓?」

  「我送你去。」警衛嚇得臉色就快發青了。

  「不用了,我自己去,你知道我先生在幾樓嗎?」她說話的聲音本來就屬於輕柔型,並不是她刻意要壓低聲音,只是她真的不想引人注目。

  警衛向她說了樓層位置,還替她按了電梯鈕。電梯裡一個人也沒有,按下了樓層所在,到了三樓,又有幾個小姐跟著走進電梯,女子們看到了她,紛紛投以評量的眼光,看得人有點不舒服,或許是因為她們認出來自已是不屬於這棟大樓的人吧!

  允恬低著頭檢視自己的穿著,她穿得的確不太像上班族,但應該還算高雅吧!

  「拜託……鞏少那麼帥,他一定是逼不得已才娶那個姓包的!」

  「對啊!結婚那麼久也沒看過他們夫妻倆一起出現過,以前包董在的時候他也沒讓女兒現過身啊!想也知道一定長得不怎麼樣。」

  「鞏少一定是委屈的啦!為了錢嘛……」

  「鞏少一上任,那些董事也沒機會搞鬼了,本來還以為包氏大概待不下去了,他也算是救了我們一命。」

  「股權最多的人還是那個姓包的啊!」

  「我就不相信鞏少條件那麼好不會外遇,搞不好他也有婚外情。」

  「他以前不是和那個女明星在一起?那個女明星還一天到晚在報紙上放話,說有多想念鞏少咧……」

  電梯門一開,幾個女人的八卦討論也跟著停止。

  一位主管級的人物走了進來,就在他按下電梯按鈕後,一回頭竟然看到了包允恬……

  「董事長夫人!」

  曾經在包尚為的喪禮上見過包允恬,她那細緻的容顏實在令人難忘,如今她就站在自己眼前,他絕不會認錯人。

  「我是鄭經理,我們見過面的。」

  「你好。」允恬應了聲,注意到那幾個剛剛還大談著維樞八卦的女子全都嚇得花容失色,全部跟著回過身來眼睛大大的瞪著自己。

  「你們還在發什麼愣?這位就是我們的董事長夫人。」鄭經理早料到這些女同事絕對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連忙說道。

  「夫人好……」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膽戰心驚的開口。

  「你來找董事長的吧!我幫你帶路,他在……」包允恬難得現身,竟然給他碰了上,他當然要乘機好好表現表現。

  「沒關係,」允恬有些吃不消,連忙婉謝,「你們忙,我自己去就好。」

  「夫人,對不起,我們不是有意的。」幾個知道自己剛剛說的八卦女主角竟然就在身邊的小姐面有土色。

  允恬則是淺淺一笑。

  「沒關係,我很清楚我丈夫不是你們說的那種人,以後公司還要仰賴各位,希望大家幫忙。」

  「哪裡哪裡。」沒想到包允恬不但沒有責怪她們,竟然還這麼客氣,幾個女職員紛紛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傳言哪裡可信!包允恬分明就是水當當的大美人一個,鞏少八成是走了好運才娶得到這樣的女人,既客氣又溫柔,連對待員工都這麼好。

  不到幾分鐘,包允恬光臨包氏集團的消息便傳遍了整棟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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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1 10:19:55
第三章

  「真的假的?包允恬在這裡?」

  「她不是從來沒有到過公司嗎?」

  「誰知道啊!六樓的說她真的來了!」

  「剛才幾個白目女職員在電梯裡講她壞話,她全都聽得一清二楚,後來她們才知道她就是包允恬本人,差點要跪下來跟她道歉,結果包允恬連罵都沒罵一句,脾氣好得不得了!」

  「喂!聽說她現在就在餐廳裡跟鞏少一起吃飯!」

  「在這裡的餐廳?」

  「對!他們兩夫妻都在。」

  員工餐廳差點成了觀光景點,所有的員工全部都湧到了餐廳去,果真看到他們兩夫妻就坐在員工餐廳裡吃飯。

  感情好不需要靠動作來表示,他們一起吃飯,偶爾說幾句話,完全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就在自己身上。一向沒什麼表情的鞏維樞和她在一起,連表情都多了些溫柔,包允恬那雙柔情萬千的大眼睛也只停留在他身上,沒有私心的勾手親吻,他們就只是很平常的和大家一樣吃著員工餐廳裡的伙食,可是這景況看在其他人眼裡,可有了不一樣的解讀。

  「誰說包允恬是大醜女啊?」

  「她真的可以去當電影明星了!」

  「很有氣質耶!」

  「可是聽說包董從小就請武術教練教她防身術啊!」

  「問題是看不出來她是個練家子啊!」

  「拜託……有鞏少在,還有必要練嗎?」

  「鞏少後台也很硬耶,他的背景也不怎麼白啊!」

  「就是這樣才沒人敢對他怎樣啊!你們看那個徐董,鞏少出來一講話,他馬上連董事職位都不要了。」

  「不管怎樣,他們夫妻倆看起來還真的挺幸福的。」

  「是很配啊!」

  原本鞏維樞是要帶她出去吃飯的,可是出去一趟再回來實在很麻煩,允恬隨口說了就照他平常吃的,她吃一樣就好,所以他便帶她到員工餐廳用餐。

  其實這樣也很好啊!只是吃個飯嘛,她也算是多瞭解了鞏維樞的作息。

  「我來這裡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不會,你怎麼會這麼想?」鞏維樞問道。

  「雖然我假裝沒看到,但是現在有好多人都在看我們。」她小心的不讓視線亂飄,但是仍然可以感覺到那些好奇的目光。

  「你是應該讓他們認識你,至少知道你是誰,以後就不會遇上那種沒禮貌的事情。」

  「你知道?」她有點驚訝。

  「一些。」剛剛小楊才跟他說的,允恬在電梯裡遇見了幾個長舌的女職員,聽了一些不好的話,但她說她相信她的丈夫,這句話倒是說得不錯。「下午你想不想到附近的商圈逛逛?我找人陪你去。」

  「不用了,我等你下班就好。」

  「你不怕無聊嗎?」

  允恬搖搖頭,對他淺淺一笑,「我可以看報紙。」

  「看報紙倒不至於,我想你對公司的事情多少也要有些瞭解,我會請秘書跟你說明公司的營運狀況,可能會有點煩,不過你一定要瞭解一些基本概況。晚上下了班我們可以再去夜市逛逛。」

  「可以嗎?」她當然期待生活可以回到過去,打從出了事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和維樞一起出過門了。

  「當然可以。」

  ※  ※  ※  ※  ※  ※  ※  ※

  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日子,吃了幾攤小吃,買了一些零嘴回家,唯一的不同是允恬不再只是勾著維樞的手而已,他們的動作不再只是朋友那樣的單純,互動之間也多了些親昵。

  回到家之後也不再各回各的房間,允恬正式進駐了他的臥房,而且是由他抱著進入,他們不再掩藏彼此之間的好感,隨著親吻的增加,他們也轉換了態度正視這份情感的存在。

  鞏維樞吻去了她的不安,讓她的身體接納了自己的存在,也讓她的身子取悅自己,在一次次激情的狂熱底下同時釋放了自己。

  「你還好嗎?」他不舍的吻著她,只怕自己猛烈的動作在過程中傷害了她。

  允恬也沒想過會是如此,但她可以感受到他的狂喜,他的眼神和擁抱自己的力道都和以前不同,他們是如此親密的相連著,而在他的親吻撩撥下自己就像是變了個人,不時發出令人臉紅的嚶嚀,整個房間全是他們兩人的喘息聲。

  而鞏維樞溫柔的詢問更是讓她羞得答不出話來,只能把臉埋在他懷裡,感受他身體的熱度。

  「我們以後會生寶寶對不對?」

  做了這種事之後,應該就有很大的機會懷孕吧?允恬心想。

  「不是現在,你現在還不可以懷孕。」

  「為什麼?」她不解的問。

  要是她懷孕了,他只怕得忍下自己的欲望了,基於私心,他還不想太早讓允恬懷孕。

  聽了他的想法,允恬的表情有點失望,小聲的在他耳邊說道:「可是我後來就沒有很痛了。」

  維樞很溫柔,她可以感覺到他連力道都放輕了。

  他輕笑了聲,親吻著她的肩線,在她身上留下屬於他的印記。「那是因為我怕弄痛你,等你習慣了之後,下次就不是這樣了。」

  「那……會是怎樣?」她好奇的問。

  原本是想讓她好好休息的,但是當他看見了她泛著紅暈的臉,配上輕柔的細語,還有緊靠著自己的動人身軀,在在都像要他改變心意。

  「這樣。」

  他再一次覆上了她的身子,這回多了些霸道,也多了些佔有的意味,連鞏維樞自己都沒有想過他竟會如此的沉溺在她的溫柔裡,但是當他迎上了允恬帶著渴望的美眸,他開始相信他是真的對這女孩動了心。

  ※  ※  ※  ※  ※  ※  ※  ※

  愛情早早就來了,只是在最近才被發現。

  當意識到愛情的存在時,他們也跟著陷入熱戀裡,允恬只覺得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幸運的女人,她怎麼想像得到,鞏維樞這樣的人竟然會愛著自己。

  她相信維樞是愛她的,雖然愛這種東西很難證明,可是每當他看著自己的時候,允恬總相信那目光只屬於愛她的人才會擁有。

  微笑慢慢的回到了她臉上,以前的她是個可愛的女孩,現在的她則是個被愛的幸福小女人。

  浪漫的燈光、旖旎的氣氛,大床上不時傳來嬉鬧的笑聲……

  「你不會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吧?」

  鞏維樞的手滑上她的小臉,溫柔的對她點點頭。「我怎麼忘得了?」

  打從三天前她就怪裡怪氣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八成是以為他不會記得這個普天下情人都必須過的偉大節日,可是她又不敢提起,光是看她那心不在焉的表情,他哪會不知道?

  「你早就知道我很希望你陪我過了對不對?」他一定是知道的,要不然怎麼會送來這麼多的花?

  「我是有打算把你騙到床上來。」

  女孩的唇馬上嘟起來。「你胡說!」

  她明明就已經感受到「愛」了,她不會弄錯的,這應該是「愛」吧?

  每當他看著自己的時候,她的心跳總是特別快,尤其是他吻著自己的時候,她整個人就暈陶陶的,但是在這意亂情迷當中,她卻又是那樣的安心,那樣的不設防,因為她的對象是鞏維樞啊!她是這麼的信任他。

  「明年的情人節,我們可不可以去東京?」她大大的眼睛眨啊眨的,沒有太多的黏膩,因為不習慣強迫別人完成她的願望,也不習慣使用女人獨特的優勢去要求另一半達成,允恬總是小心翼翼,從來沒做出過分的要求。

  「你為什麼想去那裡?」

  「因為那邊有賣很多奇怪的巧克力,臺灣比較少嘛!」

  她可是受到少女漫畫的影響,對於漫畫中各式奇形怪狀的巧克力有著深刻的印象,只是以前根本沒有對象可以贈與,現在有了維樞,當然也想把那套用在他身上。

  「可是我不吃巧克力啊!」他提醒道。

  「但是我喜歡吃啊……」她有點失望的小聲說道。

  「好,只要你喜歡,我們就去。」他怎麼忍心看她失望?連忙點頭應好。「這樣好不好?」

  「嗯。」笑顏在她臉上重現,黑白分明的眸子重新閃耀著動人的光芒。「那你一定要記得喔!」

  「我會的。」

  「我是說這一天,你一定要記得。」她重新說了一次,表情多了點認真。

  鞏維樞只是對著她微笑,把她拉進懷裡,輕輕的撫摸她如絲的長髮,聽著她細嫩的嗓音對他說話。

  「我真的很愛你。」

  「我也愛你。」他低頭吻了她的唇,誘哄著,「情人節還剩下半個小時,你想不想再好好利用一下?」

  她臉上多了些紅暈,羞怯的對他點了點頭。

  在這個屬於情人的夜裡,有一組密碼悄悄的誕生……

  ※  ※  ※  ※  ※  ※  ※  ※

  他們得面對的現實問題仍然存在。

  「你都已經娶了她了,為什麼還要顧慮那麼多?!」

  「我不認為現在是個好時機。」鞏維樞說道。

  「那要到什麼時候才是好時機?」侯至昌忿忿的說道,「你現在已經是包氏的董事長了,你的身家也和以往不同,當然不用擔心什麼!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維海才是你一手帶起來的公司,當初你不也是為了維海才向包先生求助的嗎?現在你發達了,維海卻還是岌岌可危,你一直說不是好時機,那什麼時候才是好時機?我們沒辦法再等了,股價只剩下原來的一半,如果資金再不進來,什麼都完了!你不擔心那是因為你有飯吃,但是維海上上下下有多少員工是靠這個工作吃飯的,你好歹也要為我們想想!這對你來說有這麼難嗎?」

  「我會再想想辦法。」

  「維樞,我知道你有能力,你真的……不能再拖了!」

  好友語重心長的打來了電話,說的不外是公司的事,當初他就是為了挽救自己的公司才和包尚為接近,怎知事情會變成如此!他的確是可以向允恬開口,甚至就算不說也沒關係,允恬不管錢的事,根本不會知道有這段過程,但是他並不想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這樣的事。

  或許他真想證明什麼吧!但是只要他過了眼前這關,其他的事都可以解決,他已經決定讓包氏出錢買下維海,由包氏的資金進去運作,再加上包氏原有的通路,維海的未來會更好,只是這消息還不能曝光,他還得再說服其他董事才能進行,然而在進行之前……他確實還短少了一些資金,至少他要讓董事們認為維海的確值得投資才行。

  這麼一來,拉回維海的頹勢只需要原本估計的一半金額,只是……就算是一半而已,金額仍然不是個小數目,他該怎麼向允恬開口?還是他真的什麼都不說嗎?這是否違反了他的原則?而允恬又會怎麼想?

  允恬也察覺到他和往常不太一樣,看起來有些心事,回到家都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隨便吃了點東西他又在書房裡待了很久。

  雖然覺得他有些怪怪的,但允恬並不願去打擾他,即使希望維樞能多花點時間陪伴自己,但是回想起父母的相處狀況,她就又覺得自己幸運許多。母親的生活不像她這麼優閒,只消待在家裡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她還要去參加各式的應酬場合,說真的,爸爸陪在媽媽身邊的時間也不多,維樞能保持著在十點之前回家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待在練習室裡,她一下子碰碰鋼琴,一下子摸摸沙包,只是待在裡頭走來走去,沒多久鞏維樞便找到了她。

  「你怎麼待在這裡?」

  允恬回過身,發現維樞就站在練習室的門口,正朝著自己走來。

  沒在房間裡看到她,客廳裡也沒見她的人影,果然在為她專設的練習室裡找到了她,只是搬來這兒這麼久,他還是頭一次看見她在裡頭。

  「我還沒問你,你想找健身教練嗎?還是想學其他的東西?」

  「我不知道還能學什麼。」允恬很自然的在他走向自己時,直接伸手環住他的腰,把臉靠在他身上,一副撒嬌的模樣。

  「你記不記得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有教練在教你?」

  「嗯。」

  剛開始他還以為允恬會是個野蠻女孩。「我還以為你很兇悍呢!」

  「我會嗎?」她知道自己一向都凶不起來。

  「你只是小小軟腳蝦。」

  「誰說的!」她雖然沒想過要當女強人,但也不希望自己太軟弱啊!

  「你爸說你根本不敢打人。」

  老爸居然把這件事告訴他了?允恬驚訝的看著他。

  「我爸真的告訴你了嗎?」

  這事只有武術教練和老爸知道,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曉得,每次教練就算是戴了防具,要她攻擊,她還是下不了手。

  「當然。」他坐進了一旁特別設計的座椅裡,將她拉到自己腿上,把包尚為告訴他的話向她說了一次,「他說就怕你真的遇到危險,也因為不敢傷害別人而束手就擒。」

  「可是……你不覺得人跟人之間這樣互相攻擊很殘忍嗎?」允恬解釋著,她連跟人吵架都不會,又怎麼能要求她去打架?

  「要是面對危險你還是得保護自己,這世界很大,我希望你可以走進人群做你想做的事。以前我總會想,你爸媽為什麼不肯讓你多去見見世面,現在我才瞭解為什麼。」

  「他們知道我不會保護自己……」允恬自己也曉得。

  「對,這點很令人擔心。」鞏維樞用手頂起她沮喪的小臉。「這世界上不見得所有的人都是好人。」

  「我知道。」她窩在維樞懷裡輕輕的嘆氣,「我會儘量試試看。」

  「我並不是想逼你什麼,只是覺得你還很年輕,總是會有夢想的吧?」

  允恬的人生不應該就只是窩在家裡學當人妻,逭時代已經不一樣了,她應該還有更多的選擇,應該也是有夢想的不是嗎?

  可是她卻給了他一個出乎意料之外的答宰——

  「我的夢想已經實現了啊!」

  她抬起頭看著他,眼裡透露著純然的信任,她嫁給了鞏維樞不是嗎?

  她的夢想甚至沒有此刻的現實來得完美,她沒想過自己會嫁給這麼好的男人,鞏維樞不只是對她好而已,還處處為她設想,他的體貼和細心可能是別的男人所無法提供的,就像那些女職員在電梯裡說的,她的確一無是處,唯一有的優勢就是錢而已,但這卻也是她最大的弱點。

  可是維樞卻沒有因此而離她遠點,她相信以維樞的個性是寧可不要那些錢的。她是包尚為的女兒,這個事實會讓男人背負上莫名的壓力,可是維樞卻為了她而承受那些流言,她還要奢求些什麼?有的人一輩子可能都找不到這樣的伴侶,可是她卻幸運的擁有了鞏維樞。

  「這就是你的夢想?」他微笑的與她對視,眼裡寫著愛憐。

  「對啊!」她攤開了他的掌心,假裝手裡握著什麼,放到了他手上,然後再闔上他的手。「我把我的夢交到你手上了,你要好好幫我照顧它。」

  「有管理費可以拿嗎?」他眼裡有著笑意,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鞏維樞才能感到全然的鬆懈。

  「有。」她仰起臉迎上他的唇,以甜蜜的吻取代。「這個。」

  看著她的笑臉,鞏維樞卻只覺得壓力又沉重了些,他的夢裡不包括婚姻,更不包含懷裡的妻子,但它就是出現了,而且是這樣美妙的存在著。

  他是該直接告訴允恬的,以她的個性不可能會有太多的埋怨或在意,但是他卻不能否認自己當初的動機不單純,他是有想過娶了包允恬對自己的事業會有所幫助,可是愛上她卻超出了他原本的預期。

  他只希望自己可以做得比包尚為好、比他更出色,讓自己脫離包尚為的陰影,也讓自己擺脫利用允恬的形象。

  ※  ※  ※  ※  ※  ※  ※  ※

  「請問先生你想上哪兒去?」

  「回家就可以了。」鞏維樞看著她,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允恬居然自己開車來接他下班,不過這也是好的開始,至少她不是整天躲在家裡,也比以前開朗許多,甚至會開車載唐阿姨去買菜,然後和阿姨一起逛逛街什麼的,這都比她以前窩在家裡好得多。

  雖然偶爾鞏維樞也會替她感到擔心,畢竟頂著女富翁的光環,要是有心人真想綁架她,那她的確哪裡都去不成,但是難道就要這樣怕一輩子嗎?鞏維樞倒不認為那是正確的態度!他放寬心讓允恬去做她想做的事,只要有人陪著她,她是該多和這世界接觸。

  反正得到好處的都是自己,允恬每回到百貨公司去就是買上一大堆自己的物品,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全是老婆的愛心,他也樂得當老婆的男模特兒。

  倒是最近他又獲選了最有型的企業家,這可讓允恬樂得不得了!還逼他得去領那個獎,順便在臺上感謝老婆大人。

  「可是……我今天訂了餐廳耶!」她回頭可憐兮兮的看他一眼。

  「那就去你訂的餐廳吃飯吧!」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跟你說喔!我最近買了幾本美食雜誌,有介紹很多有名的餐聽,這間我已經去試吃過了,阿姨說很不錯,所以我才訂了位置,想趁你今晚有空,可以一起去吃。」

  這就是她最近的生活,每天和唐阿姨兩個人去逛街買東西,吃吃喝喝,等發現有什麼好的再跟老公報告。

  「你沒有遇上什麼麻煩吧?」

  「有啊!我前幾天去買東西,就有一個小姐對我很不客氣,而且都不理我跟阿姨,問她什麼也都不理我。」

  「那你怎麼處理?」

  「我就站在原地一直看著她。」

  「那她呢?」

  「看久了其他人也覺得很奇怪,然後就有一個人出來問我需要什麼,我就跟她說我不想在服務這麼差的店買東西。」

  「我以為你會以飛腿踢她呢!」沒想到她只是看著人家,做沉默的抗議。

  「可是我覺得這樣她應該就會很丟臉了啊!」

  「有些人是很厚臉皮的,告訴我是哪家店好了!」

  「你要代我去做大復仇啊?不用了啦,我再也不想走進那家店了。」

  「我至少可以通知他們的老闆。」

  「害人丟了工作很可憐,或許那些小姐也得養家活口的。」

  「你怎麼還是這麼善良?」鞏維樞還以為她會進步點,但又不知道教壞她是不是好事?

  「反正我有老公保護我啊!」允恬回頭對他笑笑,只見他白了自己一眼,馬上又說道:「好嘛好嘛!下次再有人對我不客氣,我就直接給他一個迴旋踢!這總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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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1 10:20:45
第四章

  允恬承認,在結婚前夕的確有幾個父親的友人曾出面勸阻她。

  但是沒有人可以告訴她該怎麼辦,尤其她身邊有著太多隻想要挖空她財產的人,那是父親辛苦了大半輩子才累積的成果,她並不是想獨享,而是不想這些事業就這麼毀在自己手上,而且是經過那種不堪的過程。

  而維樞卻替她擋下了一切,還鼓勵她找尋自己的人生。

  所以有時候允恬也想對他好些,至少在她能力範圍內,好好的照顧他的起居,盡心的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尤其是找到好吃的,她當然也不能讓維樞錯過。

  「就是這裡。」把車停好,兩人下了車,跟著繞過停車場,來到了那間裝潢華麗的餐廳。

  果然在門口就人滿為患,但是允恬早早就訂了位子,所以他們直接走向了服務人員,才走到門口就聽見了裡頭的吵鬧聲……

  「我排多久了!你們還是沒處理啊!我們來吃飯的又不是來當受氣包,為什麼還要等這麼久?你有沒有搞清楚我是誰啊!」她可是拍過第四台廣告瘦身和豐胸藥的女演員耶!

  「小姐,不好意思,我們今天客人比較多,有些客人是之前就已經訂位了,所以沒辦法臨時排出座位給您。」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啊?我認識的人可多了,如果你們三分鐘之內不給我安排——」

  哪知道服務人員根本不理會她,直接轉向了她背後的人。

  「鞏先生您好!」

  服務人員的笑容極為誇張,她怎麼也沒想到會見到鞏維樞本人,對於這張帥到沒話說、比模特兒還正點的臉孔,她當然不可能忘記;沒想到他本人居然這麼帥!

  鞏維樞朝她笑笑,差點就又電暈了她,但是他只是轉向了身邊的大美女,示意要她說話。

  「沒關係,沒關係,我直接為您帶位。」

  開什麼玩笑,他們店裡一向都為貴賓保留席位,而鞏維樞絕對是屬於貴賓級的人物,哪還要說什麼,直接進去就是了!

  「可是我們有訂位。」允恬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她的確是訂了位,因為早先來這裡消費的時候,她便已經打聽好了這餐廳的狀況,所以事先訂好了位子。

  「你們有訂位啊?」小姐覺得很驚訝,因為以鞏維樞的身分地位,是根本不需要訂位的啊!

  「喂!為什麼他們可以直接進去?」

  原本還在跟帶位人員據理力爭的小姐馬上沖了過來,而且直接就拉住允恬的手。

  「放手!」鞏維樞眼神一變,想也沒想的就直接怒喝要她放開,語氣之嚴厲讓大家都嚇著了。

  凶巴巴的小姐這才認出了他,馬上噤了聲。

  「鞏先生,是我啊……我叫安安,我之前跟寶妮一起見過你的……我是寶妮的朋友啊……」剛才還在吵鬧的女子結結巴巴的說。

  「我聽不僅你在說什麼。」鞏維樞馬上就否認了。

  「這位小姐,鞏先生他們本來就有訂位的,我們有訂位紀錄可以查證的啊!如果你再影響我們的營業的話,我可能要請保全過來了。」

  帶位的服務人員顯然也有些火了,尤其是鞏維樞這樣的貴賓,他們壓根沒能耐可以招惹,人家肯賞光來吃飯高興都來不及了,要是被一個上過幾次排排站節目、穿少少玩遊戲的臨時演員玩掉這天大的宣傳好機會,老闆可能會先氣死。

  一心想惹事的女人想認識鞏維樞卻被拒於千里之外,丟臉自然不在話下,偏偏那位服務人員又開口要請保全來,而等在旁邊的人又很多,幾乎大家都伸長了脖子在看這場好戲,更是讓她下不了臺。

  只好故意踏著生氣的步伐離去,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潑婦走了也沒人多看她一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鞏維樞夫妻身上,直到他們進入了餐廳的包廂裡,大家豔羨的目光才止住。

  ※  ※  ※  ※  ※  ※  ※  ※

  「你今天很凶喔!」

  吃完了飯,開車的重責大任還是回到男主人手上,兩人一路聊著天回家。允恬想起了在餐廳門口的那一幕,當時她嚇了一跳,沒想到鞏維樞會這樣;他一向很有自製力,也很溫和,可是卻為了一個女人抓住她的手而發怒。

  當時他怒斥的那聲威力十足,讓聽者膽寒。

  「那種女人不用跟她客氣。」

  「我還真怕你會把她抓起來過肩摔。」她笑著說。

  「你最近還常看摔角節目啊?」沒好氣的看了老婆一眼,總覺得她是個奇怪的組合,看起來明明就是溫溫順順的一個人,可是當她第一次轉檯看到了美國摔角節目,竟然被迷得暈頭轉向,而且興致勃勃,完全不會被那暴力血腥的動作嚇著。

  「那都是假的啊!看一下又沒關係……」允恬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反正她現實生活中不敢做的,都可以轉嫁到電視上,就是因為知道那些摔來摔去的動作都是假的,所以她才放心的看嘛!

  「那為什麼還要買那節目賣的衣服呢?」她竟然還上網找到美國的網站,買了節目裡摔角選手穿的衣服,這是不是太過火了些?

  「你不要這樣嘛!連記者都說你的嗜好很特別,不是嗎?」

  因為她幫維樞選了一件T恤,他穿在裡頭,露出了字樣,結果被眼尖的記者認了出來,馬上認定他也是喜歡看摔角節目的人,這樣人性化的嗜好也拉近了他和其他人的距離啊!而且它挺可愛的嘛!

  「人家會以為我有暴力傾向,你不懂嗎?」

  「會嗎?我看到的新聞明明都說你很酷。」

  「你還笑得這麼開心?」真拿她沒辦法。

  「至少我也覺得你很酷啊!」

  「你不怕我把你過肩摔?」

  「你捨不得……嘿嘿!」允恬笑著說道,她可是很有自信的,反正這世界上不會有其他人比維樞還愛她了!

  至少在事件發生之前,她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  ※  ※  ※  ※  ※  ※  ※

  藍色的好?還是咖啡色的好?

  站在男士專櫃前,允恬有些猶豫不決,好像都沒幫維樞買些亮色系的衣服,其實他還很年輕啊!也不用整天穿得死氣沉沉,只要別太花悄,買件淺黃色的應該沒關係吧!

  算了算了!還是不要好了!公司裡的人年紀都比較長,如果穿著太過年輕時髦,可能會給人輕浮的感覺,所以她還是選定了安全色系。

  「全部包起來!」

  挑好了衣服,她臉上也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反正每天光是搭配維樞次日的穿著就有夠忙的,她可以在衣櫃前站上一整晚,連維樞都差點要發脾氣了才爬回床上去。這樣買了夠多的衣服,以後她要怎麼搭,都夠她選擇了!

  提著一大堆的袋子下樓,最近她已經不再請唐阿姨陪著自己逛街,尤其唐阿姨身體不好,老是讓老人家陪著走上一下午,其實也很累人,而自己逛也挺能自得其樂的,反正是買給自己心愛的人,不管身體怎麼累,精神總是充實的。

  正想結束今天的購物行程,突然有一個女子出現在允恬眼前。

  「包小姐,我可不可以跟你借一步說話?」

  對她說話的是一個戴著眼鏡的女子,她穿的衣服就像一般上班族,而且多了些時尚感,講話口條也挺清晰,感覺上……有點像是記者,而維樞曾叮嚀她別和記者打交道。

  「對不起,我有事。」

  「請你聽我說,我是鞏先生公司裡的職員。」那女子急急的喚住她,臉上有著憂心的神色。

  「你是……」

  「我是維海的張經理,」她口氣流露明顯的焦慮,「就是他自己公司的員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請你一定要給我一點時間。維海已經快垮了,你真的狠心要看維樞的公司就這麼毀掉嗎?」

  然而留下允恬的不是維海要垮了的消息,而是這女人叫他……維樞。

  為什麼?如果只是同事的話,他們不也應該尊稱他一聲董事長或是執行長之類的職稱嗎?為什麼她直接喊的是維樞的名字?為什麼她喊得這麼自然?為什麼她會為了保住維樞的公司找上自己?

  允恬坐了下來,沉默的聽她把話說完……

  她是張平真,維海的職員,而她擔心維海的前途會毀在維樞手上。因為維樞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包氏,而維海的經營正面臨巨大的危機,當初維樞就是為了自己的公司才找上允恬的父親;哪知允恬的父親已經允諾了會撥款讓他渡過難關,卻在緊要關頭意外去世,維樞不得已只好幫她扛起一切,因為只有包氏可以救他的公司。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娶你?當初他說過不會結婚的,可是卻娶了你,你知不知道他的犧牲有多大?現在他搶救了包氏,卻要犧牲掉他自己一手經營的公司,你知不知道這對他來說有多不公平!他就算從虎口中救回了包氏,沒讓股東爭權的事情鬧大、讓包氏垮臺,可是他自己的公司卻快要沒救了!

  「因為他不想讓人說他是靠著老婆才掌管包氏的!以維樞的個性根本不想背負那種惡名,但是他太有原則了!我們都知道你不管事,他就算拿了你的錢你也不會曉得,可是他卻不願意做這種事。公司下星期有筆款子再拿不出來,就得宣告倒閉了,你知道他背了多大的壓力嗎?

  「當初同甘共苦過來的同事,個個都指責他背信忘義,認為他是因為娶了你,才不擔心自己的公司垮臺,但是我比誰都瞭解他!維樞不是這樣的人,他天天在包氏裡遊說股東買下維海,讓維海死裡逃生,可是包氏裡的人卻處處刁難他,他等於是腹背受敵!可是你這當妻子的人卻一無所知。

  「我並不想傷害你,但是我可不可以請你睜開眼睛,去感受一下他的痛苦?你除了有錢以外,是不是也能有些能耐?你如果不懂得去幫他,又憑什麼牽絆他?!」

  張平真說到最後甚至有些激動,語氣也跟著提高,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才出現在允恬面前。

  「你應該看得出來我是愛他的,我愛他比你愛的還要久,來找你之前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管結果如何我都願意接受,因為我不想看到維樞的事業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消失,我不能讓他的心血毀掉……我一路陪他走來,看著他一步步往上爬,他的背景使他要比別人努力,才能走到今天的地步……可是他卻因為一時的仁慈,還有那奇怪的原則,幾年的努力都要化為灰燼。而你呢?那對你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大數目,除了你以外,沒有人幫得了他了。」

  「你真的很愛他?」允恬開口,給的第一句竟是如此。

  「你看不出來我有多愛他嗎?我連前途都可以不要!」她一心一意的待在維海,就是以為自己可以有機會。「我認為我是有機會的,至少在你出現之前,我跟維樞一直都是有機會的,可是他卻娶了你,你不覺得這對我很不公平嗎?我陪在他身邊這麼多年,我奉獻了一切——」

  張平真話還沒說完便被允恬打斷。

  「愛是可以用時間來衡量的嗎?誰愛得久就等於誰愛得深?難道這對我就公平?」

  她不過是晚一點遇上鞏維樞而已,說到愛……允恬不認為自己輸了。

  「你連他有多痛苦都不知道,要跟我說你愛他?愛不是只愛那個人而已,你要在意、關心他的一切,而你又知道鞏維樞多少?」

  「至少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他。」

  ※  ※  ※  ※  ※  ※  ※  ※

  允恬認為她的回答很漂亮,不過她的世界卻隨著張平真的話語而垮了台,像是一下子被人打入了十八層地獄。但是她心裡仍存著一絲期盼,只求維樞回來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要錢,她可以給,但是她不要這樣的婚姻,不願意維樞是為了錢而娶她,她單純的只想愛一個人,也想要對方愛著自己。

  可是這世界不只是靠愛維持,除了愛以外還有更多的事情擋在前頭,生活本來就是由一連串的瑣事構成,而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甚至就算沒有愛,人一樣可以存活得了。

  「你告訴我,不是這樣……求求你。」

  在維樞回到家之後,她馬上就向維樞求證。她不想從其他人口中知道這些,但是既然她已經知道了,就要選擇相信維樞。

  允恬緊緊抱著他,不希望世界就這麼毀去,她前一天還是有人愛的,還是有人在意的,她沒有做錯任何事,為什麼世界不能照著她的方式走?為什麼還要出現這一段插曲?

  「公司最近的確有了些困難。」

  他連騙她都不肯……她以為維樞至少會哄哄她,告訴她事情不是那樣。

  「她說的是真的嗎?你是為了公司才來接近我的?」

  見他點下頭,允恬只覺得自己打從心底泄了氣……她的腿撐不住她的身子,幾乎要崩潰了。

  「為什麼不騙我一下也好?」

  「因為我真的需要錢,我沒有辦法再假裝這些事是不存在的。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我一個人要是垮了,或許就我一個人受罪,但是公司裡有那麼多人,大家都靠這一份工作養家活口,如果我垮了,公司也垮了,我要負擔的是其他人的生計。允恬,你該明白,我也有我的壓力。」

  「那我呢?」她的愛情變成了一場笑話,她又該怎麼去面對自己的失敗?

  看她那般難受的模樣,鞏維樞只覺得心痛,或許打從一開始他就不應該實行這樣的計畫。

  「我知道我不應該向你提起這件事……」

  這也是為什麼他一直沒有提起的原因。這陣子他一直在思索要怎麼向她開口,但是始終沒有說,他並沒有料到允恬會是這樣的女孩,她太美好、太單純,對他完全不設防,甚至是全盤的信任,如果他告訴允恬自己接近她只為了她的財產,那她會怎麼想?

  「沒關係,是我先提的。」她收拾了情緒。維樞一直沒有告訴她,甚至沒讓她知道,既然她知道了就該想辦法解決。「你只要告訴我情況有多糟就好。雖然我什麼也不懂,但是我知道我可以幫你。」

  他困難的點了點頭,說了一個數字。

  「好……我知道了。」

  她看來像是受了很大的打擊,美麗的小臉維持著蒼白,連步伐都有些不穩。

  「允恬!」鞏維樞忍不住上前擁抱她。「我們還是可以這麼過下去,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處理。」

  「你怎麼處理?那麼大的數目只有我可以幫你啊!」她眼裡全是淚,即使他正擁抱著自己,她還是感覺不到任何暖意。

  「我不想毀掉我們之間的關係,你懂嗎?」

  鞏維樞也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允恬的父親過世後,他介入了股東之間的對立,造成之後公司出貨不順,再三延期的後果只是造成公司信譽受損,而他遲遲不肯向允恬求援,也造成了公司內部的不滿,大家都認為他已經把金礦帶回家了卻想私吞,他的壓力也很大。

  「我懂。」她點頭,眼淚跟著落了下來,但唇邊卻勉強扯出微笑,「我又不是傻瓜,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  ※  ※  ※  ※  ※  ※  ※

  她當然願意幫他!她是這麼的愛著鞏維樞。

  但是她的愛只有值得的人才能得到,所以她留下了一封離婚協議書,還有一隻保險箱,裡頭鎖著他要的支票,不過這一切不包括保險箱的密碼。

  解不開保險箱的密碼,就等同於他拿不到那筆錢。

  如果鞏維樞真的愛過她,他就該知道屬於她的「真愛密碼」,那她的錢也給得心甘情願,只是她還能再愛他嗎?

  這段愛的開始竟然只是因為她有錢……

  她不相信維樞會背著自己和其他女人亂來,至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的確是一直都在保護著自己,就道義上來說,她不認為維樞哪裡對不起自己,只是她懷疑他對自己的好是因為愛嗎?還是因為不得已?

  允恬一時之間無法決定,所以選擇離開,她要找一個地方靜下心來,重新設定自己心裡的真愛密碼。

  她遠離了臺灣,搬到紐約一待就是五年。

  一開始她每天都從哭泣中醒來,她得狠狠的壓抑住想打電話給他的心情,將自己關在浴室裡。她沒有一個人出過這麼遠的門,她想家,卻認不清自己的家究竟是哪一個?

  最後她發現,她根本沒有家!她居然是個無家可歸的人……

  所以她開始了流浪生涯,這五年,她在紐約的街頭流浪,遇搶、被偷,甚至跟肥胖的黑妞吵架。以前武術教練教她如何防身,她怎麼也不敢用在其他人身上,可是現在居然為了保護自己而動手打了人,她甚至還因為打架認識了餐館老闆,沒錢的時候就在老闆的餐廳裡表演功夫賺點外快。

  那些時候,她都只有一個人。她窩在中央公園的角落裡,聽著臺灣去的老嬉皮訴說年輕時的故事,但她心裡卻只想著維樞,好怕他解不開密碼。有好幾次都想拿起電話傳訊息給他,想告訴他真正的答案,就怕他解不開密碼拿不到錢,而讓他的公司垮臺,讓相信他的員工對他失去信心,讓他的心血付諸流水。

  但是……她不敢。

  允恬只怕把答案說了,知道維樞根本解不開密碼,她會更難過,更氣自己。

  當初決絕的離開就是要留下那密碼,要考驗鞏維樞!

  可是她一離開了,卻開始擔心他根本解不開,或許她自己也懷疑起他是否真的愛過自己,才會擔心他解不開答案吧!

  如果他真的愛了,如果她真的不在意了,那麼結果是如何?

  最令她難過的是她總想起張平真的話:「你又知道他多少?」

  她的確不夠瞭解鞏維樞,只知道他疼愛自己的那一面,人是多面的,不可能永遠只有那副樣貌,但是她卻只沉醉在鞏維樞和自己甜蜜的關係上頭,忽略了其他。

  這樣的她又算是什麼好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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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1 10:21:11
第五章

  據消息指出,包允恬離開了鞏維樞,待在紐約過著自我放逐的生涯,有人在中央公園看過一個華裔女子,她的樣子就和包允恬一模一樣。

  這樣的消息一點也沒有報導的價值,多得是前往尋夢的人夢碎後不敢回台,窮困落拓的生活,不過當事人如果換成了年輕貌美、身價非凡的包允恬,一切就不一樣了!

  她的丈夫可是臺灣女人最哈的企業家鞏維樞,而包允恬本人也不是醜小鴨,就算她在台生活再怎麼低調,還是有人拍得到她的照片,人家好歹也是美人胚子一個,可是這樣的天之驕女居然寧願待在紐約過她的流浪生活。

  相關的消息炒了一個星期後,還是找不出什麼所以然可以炒作,跟著又被另一位女星和導演之間的緋聞給蓋過。

  之後再也沒人提起過包允恬,她就像是化成了一陣煙,消失在這世界上。

  隔了四年多,有一位女子重新踏上了臺灣的土地。

  雖然她發現了自己體內還是留著流浪的因數,可是允恬還是悄悄的回到臺灣,而且為自己找了個工作。

  她動手把自己買回來的木條搬回住處,脫下大衣開始一天的工作。先是到暗房去看看拍好的照片洗出來的效果如何,滿意之後再回到滿是木屑的工作室裡,把木條裁好,裝訂成特別的相框,再裝進自己所拍的照片。

  創意十足的攝影作品就這麼完成。天一黑,她就背著大大小小的照片到夜市去擺攤,這當然賺不了什麼錢,要是碰上下雨,或是員警臨檢,她什麼生意都做不下去。但這純粹只是好玩,加上有人喜歡她拍的作品,這比被登上雜誌或是開個攝影展都要讓人開心許多。

  她也開攝影展啊!而且天天開,來來往往路過欣賞的人還遠比展覽館裡的人多!

  「包子!員警來了!」

  隔壁的大學生通風報信,她趕緊抓起了幾幅照片拔腿狂奔,這生活不但有趣,而且多了些刺激。

  看來今天生意是做不下去了,廟口那幾個混混又來搗蛋,前面幾攤賣首飾的阿姨已經被要去保護費了,看來等一下也會找上他們這幾攤。加上天氣怪怪的,好像有下雨的傾向,允恬索性拿了家當就離開廟口,找到了自己停在附近的破機車,把東西往腳踏板上一放,戴上安全帽,啟動了烏賊機車,留下一團煙霧,就這麼離開了熱鬧的夜市……

  「她也夠奇怪吧?」說話的人回頭看了後座的人一眼。

  「她回來多久了?」

  「有一陣子了!要去看看她住哪裡嗎?」

  「嗯。」車子一路跟著她。

  半路下起了大雨,只見她將機車停在路邊,從置物箱裡拿出了大塑膠布,先是把放在腳踏板上的加框照片給覆住,確定不會淋到雨之後才為自己穿上廉價的雨衣。看得出來她其實已經全身濕答答了,雨水不停的從她身上滴落,看起來像個落湯雞。

  再度發動機車,但是才騎到一半,她又停下車,可能是手凍僵了,只見她從箱子裡拿出破舊的手套,戴上手套後才又繼續騎著那台冒黑煙的爛車,到加油站加油;好不容易完成了所有事,中途還熄了一次火,她才回到一座老舊公寓。

  把車子停在樓下,看來應該也不會有人想偷那輛車,她將踏板上所有的加框照片搬起,人跟著消失在公寓裡。

  「就這裡了!三樓。」

  這種外觀狹小髒汙的小公寓,在夜裡看來格外的恐怖陰森,白色的光芒在她上樓後不久從三樓的窗口映照出來,那燈看來似乎不怎麼亮,因為沒多久便開始閃了起來……

  「哪裡有電器行?」

  「你不會是想要去修電燈吧?」

  「把車留給我,你可以走了。」

  「喂,老兄……」穿著正式西裝的小楊一副受不了的模樣。

  跟著一疊鈔票遞到他面前,果然讓他不再發出聲音。

  「謝了!」鞏維樞拍拍他的肩。

  「唉……說什麼謝!你等了她五年不是嗎?她好不容易回來了,現在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  ※  ※  ※  ※  ※  ※  ※

  呼……怎麼這麼冷?

  大概是熱水器不夠熱吧!出來的水連冒煙都不肯。

  她也許要考慮一下換個住處才行。剛回台時是夏天,所以就算水不熱也無所謂,但是眼看著天氣一天天轉涼變冷,雖然不至於像紐約那樣下起雪來,不過久了感冒的機率就跟著變大,允恬可不希望就這麼受了風寒。

  她受過感冒的苦,更確定自己並不喜歡那種虛弱的感覺,快速的擦乾身子,穿上乾淨的衣服,想為自己倒杯熱水,才發現出門前已經拔掉了熱水壺的插頭,而就算她沒拔,裡頭也沒水了。

  嘆了口氣,天花板的燈管一點都不合作,一副快壞掉的樣子,拼命的閃個不停,最後甚至停止閃動,屋內直接陷入黑暗。

  允恬只得把浴室的門打開,讓浴室的燈光映些出來,半摸黑地將水壺裝滿水,放到電磁爐上頭加熱……她只想喝杯熱呼呼的水,她真的不喜歡感冒的感覺。

  「叩叩叩!」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誰啊?她回頭看了門一眼,穿上大外套,再套上毛襪保溫,拿起圍巾繞上頸部。

  門一開,看到了眼前的人,允恬才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樓梯間的燈很暗,有亮等於沒亮,但是她卻能從那陰影認出站在眼前的人,那側影、那氣味、那有他在就會變化的氣氛,她完全沒忘。

  「你來這裡做什麼?」她的聲音微微的發抖。

  允恬壓根沒想過鞏維樞會知道她回來了,他怎麼會知道她在這裡?

  鞏維樞拿起手上各式長短不一的燈管,對她露出一笑。

  「幫你修燈。」

  手一伸,推開了半掩的門,趁著允恬還來不及反應就先進了她的公寓。

  「我沒有請你幫我修啊!」

  她看來有點手足無措,拿起圍巾在頸子多纏了幾圈,活像是想把自己勒死似的,感覺到有些透不過氣,才又繞開了一圈。

  「我已經來了。」

  鞏維樞穿著一件名牌夾克,不是她以前買的……但是看來很暖,心想已經有人開始幫他打理儀容了,這不是很好嗎?為什麼她覺得有點悲傷?

  他手裡提了些工具,拉來一個小凳子,沒有多說什麼就直接踩了上去,打開手電筒,將拆開的燈管裝了上去。

  允恬抬頭看他,看得脖子都酸了……

  「你不要修了!我要搬走了。那燈壞了就算了,我不會留在這裡。」

  或許她原本想搬走的情緒還不至於這麼嚴重,既然鞏維樞出現了,那就表示她真的該走了。

  「我把燈裝好就好。」他將燈管套上,屋裡馬上多了幾分明亮,但是屋裡的破敗仍讓一切看來多了點灰暗……

  「那現在燈裝好了,你可以走了吧!」她只希望他快點消失在這屋子裡,允恬一點都不想再見到他。

  可是鞏維樞卻慢條斯理的抽了幾張面紙擦了擦手,順手拍了拍,沒有要離開的跡象。

  他看起來成熟了些,身上多了一種她所不熟悉的氣質,但是鞏維樞仍是她五年前所認識的那個人。

  「你還不走嗎?」她說過,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了,不是嗎?

  「我還沒好好看看你。」他丟開手中的紙,對著她說道。

  只見她不安的來回走動,看來她和當年還是一樣。

  允恬不耐煩的將手環抱在胸前,別開了眼,「我沒有什麼好看的……」

  但是他不肯讓她把臉別開,反而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要她好好的看著自己。

  「允恬,已經五年了,你難道就不能——」

  「我已經把錢給你了!」她冷不防的開口。

  這句話凍傷了兩個人,也讓鞏維樞的表情跟著僵硬。

  「你到底還想要什麼?難道不夠多……你還要多少?」

  「我只是想看看你。」

  「你已經看到了!」

  「你沒忘記……我還是你丈夫吧?」

  「你不肯辦離婚,難道是我的錯嗎?我早已經簽了字也蓋了章,不管你想怎樣,都不關我的事了!要是你想去告我,歡迎你來,反正我也沒什麼好失去的啊!你以為我還怕什麼?」她的身體在發抖,但允恬只認為那是氣溫太低所導致。

  「你難道不能冷靜點聽我把話說完?」

  「我不想聽……你看不出來我連看到你都很難受嗎?」她的情緒跟著激動起來,「你放開我!」

  「如果我不放呢?你叫給誰聽?你住在這種地方做什麼?你躲誰?如果是我,大可以省省了!從今天開始,就從現在這一秒開始,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除非我們辦好了離婚,否則你別想再這麼走掉。」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才辦?我沒有時間等你……難道你搞不懂嗎?我有我的生活,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包允恬了!我的生活已經不一樣了!你知道我花了多久時間才學會自己生活?你難道不能讓我安靜的過日子嗎?」

  「你還要多久?已經五年了!你走了五年了!我給了你五年的時間,你給過我什麼?你一聲不響的就走了!」

  「我給你錢啊……」

  她以為她不會再哭了,但是每次一開口,眼眶還是忍不住的盈滿淚水,那是多傷痛的回憶,她一直都很愛他的啊!

  從以前到現在,他是第一個帶她去吃路邊攤的人,他帶著她去每個她不曾接觸過的角落,教她認識這個世界,把她從父母的羽翼下帶出來,告訴她她得學會去面對這個社會,因為她的父母已經不在了,這些她一定得學會才行!

  但是她偷了懶,愛上這個無所不能的男人,以為只要待在維樞身邊,那些事情她不學都無所謂……

  她錯了!但是她有了改正不是嗎?她還是學會所有求生的本能,她還是獨自生活了五年。

  「跟我回去。」他的話不是種請求。

  允恬抬起眼看他,希望他可以從自己眼裡看出來,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包允恬了。

  熱水燒開的汽笛聲就像她心中的警鈴一樣,提醒著她不能再重蹈覆轍。

  「我不會跟你走的。」

  ※  ※  ※  ※  ※  ※  ※  ※

  包允恬回臺灣了!這消息悄悄的在臺北蔓延闊來。

  原本以為不會有人知道她回台的消息,怎奈還是曝了光,在消息還沒燒出滿城風雲之前,鞏維樞只能悄悄的派人跟在她身邊,免得她出意外。

  畢竟「包允恬」三個字背後所代表的巨額身家就已經足夠歹徒覬覦,尤其允恬身邊沒有任何人陪伴,又堅持要和自己保持距離,這更讓她的人身安全面對強大的威脅,但是乾著急又有什麼用?連鞏維樞都拿她沒辦法。

  他不想逼允恬去做她不想做的事,可是又放不下她。

  還好她真的搬了家,公寓的等級是換了,從四十年歷史的破屋,變成二十年的老房子,不過還是一樣的破機車,一樣在晴天的夜裡到鬧區夜市擺攤。

  就那麼幾張照片,有一搭沒一搭的賣著,她蹲在路邊和幾個一樣擺攤的大學生聊天,就算賣掉一張照片,她頂多也只能賺一頓溫飽而已,可是她看起來卻很快樂。

  確定她臉上的確是綻著笑容,鞏維樞仍然不願離去。

  「你為什麼不過去跟她說說話?」

  光是這樣一人一邊,她蹲坐在小椅子上賣她的照片,鞏維樞則站在另一端看她,這樣到底有什麼意義?

  「她想一個人。」

  「真搞不懂她在想什麼,就算想一個人過也可以過好一點吧!賣那照片根本賺不了多少錢,一整個晚上也沒看她賣掉半張,蹲在那裡一整晚,天氣又冷得要死……」楊助理忍不住要碎碎念。「我想喝點東西,你要不要喝杯熱的?」

  指了一下旁邊的熱豆花店,楊助理已經快耐不住寒冷了!

  「你去吧!」鞏維樞點點頭。

  丟下了手邊的煙,鞏維樞也覺得有些煩躁,他想過去直接把她從人群中帶走,至少給她一個溫暖的家,他不要允恬就待在那裡,任人群淹沒她;即使偶爾有幾個人會站在她身邊看看她的作品,卻少有人會掏出錢買,她認為這叫快樂,但在愛她的人眼裡看來這多讓人難過!

  而另一頭的允恬怎有可能錯過他的存在?這種地方根本不是鞏維樞該來的場所,他不去高級俱樂部,反而待在這裡看她賣照片,如果想用苦肉計倒可以省省,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並不缺錢,她要的只是不想閒著,做做工作也很快活啊!

  再加上她已經換了住所,沒有他所想像的那般困苦,這樣他應該滿意了。或許他來找自己也只是看不慣她過太慘的生活,既然她的生活品質已經稍稍有了提升,那他也不必再任憐憫的情緒做怪,應該可以走了吧?

  問題是鞏維樞偏不離開,三天兩頭就來盯她,難不成他以為他的眼光可以凌遲她?

  算了吧!她又不是小孩,現在的包允恬懂的要比過去多!

  別過頭去,假裝不在意他的存在,和其他幾個擺攤的大學生說說笑笑,聊聊她在紐約的生活,那幾個學生總是羨慕得不得了!他們在這兒擺攤子也是為了將來出國念書的學費,賺得雖是辛苦錢,但是賣的是熱門的帽子和小飾品,生意倒還不錯。

  「包子,你一個人在國外要是遇到有人找你麻煩怎麼辦?」

  一臉青春痘的男孩叫阿BEN,另一個女孩叫小乖,他們是三人一組,一塊擺攤子,只是今天另外一個去兼家教沒來。

  「就……稍微處理一下。」她說得很含蓄,不知道他們兩個聽不聽得懂?

  果然,眼前兩個學子愣了一下,看得出來有些一頭霧水。

  「那你在紐約的時候都靠什麼過活啊?你總是要生活費的吧?」

  生活費……怎麼說?她高興就去住飯店,懶得去領錢就找老嬉皮借住他的窩一晚,根本不擔心什麼生活問題。

  「我偶爾會到華人的餐館打工,端端盤子,我在飯店裡當過翻譯,有些商務人士缺翻譯,我就上場擋一擋囉!」

  「真好!你門路一定不少。」

  「也還好,天無絕人之路,有信心走出去,就要有毅力走下去。」要不然她怎麼撐得過五年?這五年她就是這麼走出來的啊!

  「喂!喂!」不客氣的聲音,加上一個噁心的吐痰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幾個矮胖的男人走了過來,用力的拍了下小乖他們的攤子,操著台語說道:「這誰的攤子啊?我有說你可以擺在這裡嗎?」

  原本聊得正開心的三人抬頭一看,只見那幾個常來收保護費的地痞流氓這回看上了他們,上門找碴了。

  「大哥,我們在這裡擺半年多了……」

  「你沒聽說我是誰嗎?想在這裡擺攤子就得聽我的,我財哥沒說行,誰也不能在這裡給我亂擺!」

  阿BEN和小乖對看了一眼,小乖拍了拍允恬的手,決定今晚就先到此為止。別惹事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如果直接跟這混混硬碰硬,毀了他們的商品,以後可賣不出去。

  允恬自然也曉得這道理,混久了有些自然法則已經固定了,這世界上本來就有壞人跟好人,而今天他們遇上壞人了,那就摸摸鼻子離開就是。

  「對嘛!識相點,我們大哥也不是要跟你們過不去,你們可以繼續擺,付點錢就是了!」一旁又黑又胖的男子伸出紋著看不出何種動物的手臂,髒髒的手掌一攤開,就是要錢。

  「要多少?」身為唯一的男人,阿BEN心知打不過他們。但是就算要錢……那也得看看要多少?他們做的可是小本生意,又沒有店面,一天的收入也不怎麼多。

  「拿個一萬塊來花花。」

  「一萬塊?!」三人同時喊道。

  「嫌少啊!那拿五萬來!」

  「我們沒有那麼多錢……」

  開什麼玩笑,一天買賣的金額除非生意好才有萬把塊,今天生意又不怎麼樣,天氣冷,出門逛街的人也少,哪來一萬塊的現金啊!

  「大哥……我們真的沒有那麼多錢,你們前陣子不是才收五百塊嗎?我們真的沒有那麼多錢……」如果是五百塊的話還說得過去,一萬塊真的不行。

  「沒錢就滾啊!這位子讓給別人做啊!想來這兒擺攤子的人多得是!」

  大哥一邊說話一邊用手一揮,直接揮落允恬掛在攤子旁的照片,兩三個裝框的照片掉了下來,框也跟著裂開……

  見到東西掉了,他更是囂張的用短腳一踢,直接把允恬的照片給踢得遠遠的。「這什麼爛東西,也敢拿來賣!」

  另一個則拿了幾頂阿BEN他們擺的帽子就隨處亂扔。「醜死了!不要擺了!沒錢就滾開!」

  「大哥,你讓我們把東西收一收嘛!」阿BEN手忙腳亂的收拾,小乖則追著散落的小東西撿個不停。

  允恬則是悶不吭聲的把相框疊好,彎下腰去撿那個被摔爛的相框,但手才一伸,那個已經爛了一半的框又被踢得更遠,像是故意的,她愈要去撿,對方愈是踢得過癮。

  「請你不要再踢了。」她抬起頭看了那個肥豬一眼,聲音不冷不熟,既沒有挑釁,也不求饒。

  怎知她臉一抬,對方看到了她精緻的秀顏,馬上又換上一副想逗來玩玩的嘴臉。

  「喲……怎樣?長得還不錯嘛!我有認識幾家酒店,你缺錢是吧?來酒店上班嘛!我一定每天帶兄弟去給你捧場。」

  允恬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低下身來撿起那個已經裂開的相框,但她手才剛碰到相框,對方馬上作勢要踢她的手,但是這次她不打算讓步了……

  反手一扣,抓住了胖子的短腿一拉,胖子整個人直接屁股著地摔在地上。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另外兩個幫手也慌了,直接拿起一旁的帽架做勢要砸她。

  允恬動作更快,直接拿起自己被摔爛的那個相框,往那人頭上猛然敲去!另一隻肥豬立刻眼冒金星。

  可是身後那個可沒閒著,一見她動手開打了,那個大哥也趕緊伸手要抓她,哪知他的手怎麼也伸不出去,後頭有人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腕,而且那男人還很高,一回頭,只見一個男人眼裡冒著火,活像要殺人的瞪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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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臭女人,你竟然敢回手,你不知道我肥仔在這裡混了多久,你竟然……啊!」

  肥仔起身要回擊,哪知道她居然一腳就往他的肚子踹了過去,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人,腳一踹竟然那麼夠力,直接把他踢得後退了好幾步,讓他倒在另一個同伴身上。

  「包子!別再打了!我們走就是了!別再打了!」阿BEN在旁邊喊著,他也不希望把事情鬧大,以後大家都擺不成攤子。「小心!小心啊!」

  推開了肥仔,他身後的那個同夥隨手抓了東西就往允恬身上打去,只見允恬漂亮的一個回踢,先是踢掉了那人手上的武器,跟著又是一腳直接踢中那人的下巴,這一踢可不輕,圍觀的眾人馬上都替中招者做了個很痛的表情,接著看著那人跌個狗吃屎。

  「包子!真的別再打了!我們快走吧!」

  小乖怎麼也沒想到包子發起狠來會這麼凶,她平常總是安安靜靜的,看起來也柔柔弱弱的,結果一發起飆來就變了個人。而以往他們追著包子問在國外的事情,現在他們終於知道,她都怎麼讓那些找碴的黑肥婆安靜下來,原來她所說的「處理」是這種處理法。

  「你們這兒是在吵什麼吵啊!」

  真正的地頭蛇現身了,人稱「鋒哥」的老大聽見吵鬧聲跟了過來瞧瞧,只見幾個人打在一塊。銳利的眼神掃過那端和兩個男人對打的女孩,還有兩個瑟縮在一旁推著攤子不知道該不該離開的年輕人,這都還不是重點,鋒哥的眼睛最後掃過了那個男人……

  「三哥!」

  鋒哥見著了那個箝制住其中一個小混混的男人,只差雙腳沒軟著下跪。

  鞏維樞就是當年大家口中喊的三哥,他是黑幫老大的義子,但是老大過世後,聽說他洗手不幹改做生意去了。好幾年沒出現的三哥竟然會來這小夜市,簡直要把他給嚇壞了。

  「三哥,我阿鋒啊!出了什麼事?要不要我處理?」

  阿BEN跟小乖互看了一眼,又是「處理」,這群人怎麼這麼愛用「處理」兩字啊?

  鞏維樞只是將手一鬆,放了那個人,原本被鞏維樞扯著的男人也嚇出了一身冷汗;沒想到自己摸魚會摸到大白鯊,那個賣相片的女孩子看來很能打也就算了,這個男人擺明了是站在她那邊的,居然連鋒哥都要喊他一聲三哥,那他們這回可是找錯人了!

  「鋒哥,沒事沒事,只是一點小誤會!」小雜碎連忙解釋。

  「這幾個人開口跟我們要一萬塊,否則不給我們擺攤子!還把我們的東西丟得到處都是。」小乖這時候突然喊出聲來。

  哪裡沒事!她可是聽過其他幾攤阿姨提過鋒哥,鋒哥很照顧大家,才不會這樣亂收錢的!

  「小乖……」阿BEN簡直要崩潰了。「少講兩句行不行啊?」

  「你怎麼這麼沒種啊!他們明明就是仗勢欺人啊!人人得而誅之!」小乖義憤填膺的說道。

  鋒哥一聽馬上站了出來,跟著大吼:「你們三個王八蛋,敢來這裡欺負善良老百姓,你黑社會混假的啊!大家出門都是討口飯吃,你他媽的有沒有江湖道義,跟人家混個屁啊!」

  三個混混剛剛還走路外八,這下被罵得個個跟縮頭烏龜沒兩樣,要是真有尾巴也垂了下來。

  「還不快點跟三哥道歉?!」

  「對不起。」三人扭捏不安的道了歉,卻只見鞏維樞一臉不耐。

  「三哥,我有家店就在那兒,大家到我那兒坐坐,我跟三哥賠個不是。」

  「不用了!」

  「三哥,別客氣,大家好久沒見你——」

  「我有事。」鞏維樞回頭,再重申一次。

  這回鋒哥果然沒再堅持,識相的點點頭,看著他走向那個賣照片的女孩子。

  「我送你回去。」

  允恬捧起剩下來的完整相片,固執的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自己有車。」

  排開了圍觀的人,她頭也不回的捧著東西就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怎麼了?我才去吃個豆花,現在是什麼情況?」楊助理匆匆的趕來,原本只看見這頭圍了一堆人,哪知道居然連老闆都和了下去。「嗨!包小姐,我小楊啊!你還記得我吧?」

  「你把她的機車騎回去。」

  允恬聞言連忙回頭,但兩手都捧著相框,也沒辦法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他伸手進自己衣服的口袋,取走了鑰匙,順手一扔就丟給了小楊。

  「你不會真的要我去騎那台……」

  小楊印象中的那輛機車,感覺上跟小型的怪手沒兩樣,他已經有好幾年沒有騎機車的經驗了,老大不會是要他穿著這身西裝騎機車吧?

  允恬立刻開口制止,「小楊,鑰匙還我!」

  小楊可沒這麼大膽,看了老闆一眼,被回瞪了一記,趕緊掏出了車鑰匙回丟給他,快快閃人。「我……我先走了!」

  「你沒帶錢出門?」她口袋裡除了鑰匙之外空無一物,而她背的小包包連一塊錢的進帳也沒有。

  「不關你的事!」

  「允恬,已經有人知道你回臺灣的事了,你不能再隨心所欲,如果你真的明白自己有多危險,就不該這樣隨隨便便想走到哪就上哪去。」

  「危險?那不更好,我死了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啊!」

  每次這樣的話一出,傷的都是兩個人,她不想去看鞏維樞的表情,知道自己要是多看他幾眼,一定又會跟著心軟。

  但隨著沉默時間加長,允恬熬不住這種無言的僵持就要開口,還好鞏維樞在這時候先說話。

  「隨你怎麼說好了!」他使勁的扣住允恬的手,也不管她手上還捧著東西,像是生了氣。「車子停在那裡。」

  允恬沒辦法,只得步履不穩的跟著他走,手上那溫熱的接觸像是在提醒她什麼。走過他們身旁的路人有幾個回頭看著他們,也許是好奇她為什麼被拖著走,但允恬看得出來其中幾個女孩是在看鞏維櫃,當年的自己也是如此,她總是很驚訝這樣的男子竟會為自己停留,當他多看自己一眼,她就覺得自己擁有了什麼不可思議的幸運。

  但結果呢?

  他不也承認了……當初接近自己,只是為了挽救他的公司而已。

  跟著他坐進了車裡,允恬只覺得空氣裡全是冰冷,吸口氣好像就會凍傷自己的肺葉似的,就連呼吸大聲了點都像會引發爭端。

  允恬以為自己早已經練就金剛不壞之身,哪知道一和他同處一車,呼吸著同一台車裡的空氣,她還是無法忍受。

  她的眉頭一直緊緊的皺在一塊,抱著那一疊相片,就像是可以保護她。

  車子才剛發動,他卻先開下車內的小燈,拿過她懷中的其中一張照片,仔細的看著。

  那是一張海岸邊的黑白照,有一根浮木橫在沙灘上,海水退去後留下深淺不一的漸層,看來很灰暗。

  「還給我!」她不要鞏維樞看她的照片,馬上兇惡的開口。

  他看了她一眼,眼神裡多了包容,輕輕的把相片還給她。

  深吸了口氣,像在考慮怎麼開口。

  「你不開車的話我就自己走回去!」她的口氣一直很差。

  鞏維樞收拾情緒,不想在這時候和她針鋒相對,他注意到允恬整晚都沒有進食。

  「你餓了嗎?你今晚都沒吃東西。」

  「那是我的事!」她不要他再對自己施展這類的關心手法,她自己可以照顧自己,這些招式她幾年前就遭遇過了,她已經對他的假意關懷免疫了!「我只想回去,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說那些廢話了,到底要不要開車?」

  連說話大聲點都頭痛,她很難過,就算他不瞭解好了!她一直都不是個喜歡和人爭吵的人,就算學會了反擊,但是這並不代表在她發動攻勢的時候心情是愉快的。

  鞏維樞果然不再說話,他把車開進了車流裡,沿路上車裡沒有音樂,但是她卻覺得吵得不得了,外頭的車呼嘯而過的噪音太大,而她的心好亂。

  允恬的心一直在呐喊著不要和鞏維樞待在同一輛車裡,她想回紐約去,想窩在老嬉皮旁邊,聽他對自己催眠活在這世界上有多無趣,人生只是一場鬧劇之類的話語,讓她忘掉那些不愉快……可是事實上,她卻是坐在鞏維樞所駕駛的車子裡,離他不到一公尺的距離。

  或許他說得沒錯,她不應該回臺灣,既然還有人想打她主意,那她回來做什麼?這裡除了那些傷心難堪的回憶,又有什麼好懷念的?

  正當她覺得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鞏維樞又開口了。

  「我知道你不會聽我的,但是已經有人知道你回臺灣的消息,也許會有人想綁架你,或是對你做出一些危險的事——」

  「我自己會處理。」她從小就在綁架危機中度過,多少人想綁架包尚為的女兒,但她不也活了過來,沒道理到了這把年紀才被綁架。

  「現在的情況不比當年,那時候你很少出門,就連出入都有人跟著。如果你執意要自己處理,那我也只能告訴你可能會遇上的情況,希望你別待在這裡,你想去哪裡,我可以請人幫你訂機票。」

  即使他好不容易才盼到了允恬現身,但是此刻她既不要留在他身邊,又硬要過這種生活,他只能好言相勸,如果讓她再離開自己是必須付出的代價,那他願意以此換得允恬的人身安全。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果然……允恬想也不想就回拒了。

  或許她還閃過要離開臺灣的念頭,但是一聽到他的說法,馬上又興起和他作對的念頭,鞏維樞要她離開,她就偏要待在這裡,就不相信他能拿她怎麼樣!

  更何況她也可以證明她可以應付任何狀況,就連剛剛在夜市裡打架,她也不見得會輸啊!

  像是早已料到她會這麼說,鞏維樞不再說話了。

  如果他對自己也用著一樣惡劣的口氣,允恬或許還不會這麼難受,她一直都沒有當壞人的天分,就連說了不該說的話都足夠令她自責上好一陣子,可是她卻得在這時候扮演這種可悲的角色。

  好不容易撐到了公寓底下,她的呼吸才跟著順暢了些,可是在她下車前,鞏維樞卻說了讓她難受的話語——

  「出門的時候自己要小心點。」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說些她根本不會領情的叮嚀。

  允恬沒回應他,只是推開了車門,假裝沒聽見他說了什麼,頭也不回的捧著東西上樓。

  她的機車鑰匙和住處的鑰匙是連在一塊的,小楊卻還沒把她的機車騎回來,還好她一向有防護措施,早早在住處的門口底下塞了一把備用鑰匙。挖出了鑰匙,打開了門,她還是順利的進了自己的窩。

  但是屋裡的燈才一打開,她卻跟著傻眼……

  她出門前屋子裡的擺設根本不是這樣,現在的狀況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所有做相框的材料被破壞得完全不能使用也就算了,桌子、椅子全都東倒西歪,連她買的幾碗泡麵都被人用刀挖開丟了一地,熱水壺也翻倒在一旁潑得一地濕答答,沒引起電線走火已經算是大幸。

  還好她的證件一直帶在身上,重要物品當然也不可能擺在屋裡,但是充當暗房的廚房卻難逃被毀的命運,沖洗照片的藥水被潑得到處都是,有的藥水具有腐蝕性,這些得重新整理一次才行。

  「怎麼回事啊?」

  身後傳來了驚呼聲,允恬連忙轉過身。原來小楊跟在他們後頭回來了,一見到這情況,馬上就撥打電話。

  「鞏先生,包小姐……包小姐慘了……樓上……」

  允恬沒等他說完便搶過他的手機,一把關上。她不要讓鞏維樞知道這裡的情況,他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抓狂,她可不希望他又像當年那樣介入自己的生活,這一次她會證明這種小事是根本打擊不了她的!

  手機一被搶走,小楊馬上開口,「包小姐,你讓我跟——」

  「不用跟他說,只是遭小偷而已,再說也偷不了什麼。」

  不過她話才說完,卻看到跟了她三年的寶貝相機被摔在地上,允恬的表情也跟著雲淡風清不起來。

  「這台相機可不便宜吧?」小楊訕然的問道。

  他當然看得懂那相機上頭的品牌,要是再加上鏡頭,七、八萬肯定跑不掉!即使包允恬有的是錢,但是看她那心疼的模樣也知道,這相機非等閒之物,至少相機本身的意義絕對超過它的價值。

  「這裡是怎麼回事?」一直等在樓下的人出現在門口。

  一聽到小楊緊急打來電話,鞏維樞就什麼也不管的飛奔上樓,門裡的一切像是被颱風掃過似的。

  「她說是遭小偷,那相機那麼值錢怎麼不順便偷要用摔的呢?這些小偷真是不識貨呀……」

  小楊故意這麼說,他待在鞏維樞身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跟著鞏先生十幾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照這樣的手法看來,進來的人絕對不只一個,只是他們真有白癡到這地步,以為有錢人會把所有的錢擺在家裡嗎?

  允恬沒聽他們繼續談下去,想起了自己昨天才沖洗出來的底片,趕緊又跑回暗房去找尋,暗房裡一片混亂,而還沒沖洗的底片也被拉出來散落一地,沖好的則被丟棄在水槽裡。

  她沉重的嘆了口氣,這般惡意的破壞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走出暗房外找了一座小檯燈,回到暗房裡插上電,鞏維樞和小楊都跟了過來,只見她一個人就著小檯燈的燈光,一一打開分散在桌子、裝著底片的小圓殼,桌子上跟地板上全都是那種小圓殼,也不知道她到底拍掉了多少底片,才收集來這麼一大堆裝底片的殼子。

  鞏維樞朝小楊使了個眼色,小楊跟著開口:「包小姐,你找什麼?我幫你找好了!」

  好不容易允恬終於找到了一個殼子裡頭是有東西的,看她倒了幾下,跌出了一張摺得小小的千元大鈔。

  原來還有這種藏錢法?小楊和鞏維樞互看了一眼。

  「看來小偷應該一毛錢也偷不到吧!」小楊跟著蹲下替她檢查被掃下桌子的底片盒,果真也找到了幾個裡頭有裝錢的。

  鞏維樞沒有作聲,至少她這麼藏錢才沒讓她的損失加大,問題是就算所有的殼子裡都裝了錢,四五十個殼子又能裝多少?更何況她又不是每個殼子裡都有藏。

  好不容易把所有殼子裡的錢都找齊了,一個個摺得根本不像鈔票的錢堆在桌子上,只見她也不攤開,直接一把抓了就往身上的背袋裝去。

  一等她裝好,手臂也跟著被人一扯,整個人轉了個方向。

  「你放手!」允恬用力的一甩,卻怎麼也甩不開那強勁的掌握。

  「跟我回去。」這一次鞏維樞的口氣不像之前那麼平淡,多了一點點的強硬,也擺明了不許她抗拒。

  「你憑什麼!」

  「包小姐,鞏先生也是擔心你啊!你一個人待在這裡一定會出事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再說你們本來就是夫妻,哪有夫妻不住在一起的——」

  「我們早就不是夫妻了,我的事不用他操心!」允恬即使掙不開鞏維樞的手,但是嘴巴卻很堅持。

  「你以為我會讓你待在這裡送死嗎?」鞏維樞硬是把她拖出了暗房。

  「對啊!包小姐,這裡很危險,外頭已經有一些人知道你回臺灣的消息,你如果硬要待在這種地方,真的有點傻。」小楊幫腔。

  「笑話!那些人要的是我的錢,不會那麼輕易讓我死的!」

  「你如果還有點理智的話,最好想想他們怎麼拿錢?綁架你只能向我要錢!」鞏維樞冷冷的開口。

  「又沒有人知道我跟你的事!」允恬忿忿的拍打著他,死都不讓他把自己帶離這裡。

  「你以為這種事瞞得了五年?你爸那邊的人早已經把我們的事傳出去了!你人不在臺灣,對於臺灣的事情又瞭解多少?」

  「那又怎麼樣!我還是可以過我自己的日子,再說我又沒招惹誰——」

  鞏維樞終於捺不住性子,轉頭一手扯開她正拍打著自己的手。

  「你給我聽清楚!我已經警告過你事情的嚴重性,如果你真的出事,我一毛錢都不會付!就算你被拍了裸照,被人做成光碟,你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人凌虐的模樣公諸全世界!你以為這只是大不了送掉小命的事嗎?有些事情就算你死了都只能含恨而終!你以為你混得很好,以為你瞭解這世界做惡的手段就那幾套!這世界在五年內已經不一樣了,你最好學著認清這個事實,成熟一點!」

  ※  ※  ※  ※  ※  ※  ※  ※

  她終於把鞏維樞給惹毛了,直接扯著她的領子拖她離開,不管她的拳頭怎麼落在身上,鞏維樞就是不肯放手。

  「我不能就這麼走!」

  他連理都不理就直接把她丟上車,楊助理眼看這兩人纏在一塊,也只能假裝什麼都看不到的快快上車,直接把他們送回了住所。

  這不是他們當初住的那棟大樓,這別墅她沒有來過,看來是新的,短短幾年鞏維樞的確撈了不少油水不是嗎?

  當初的包氏已經不存在,反倒被小小的維海集團所併吞,那幾個曾威脅允恬交出股權的勢利股東,現在早已不知去向,鞏維樞不再只是包氏的董事長,他的維海勢力要比包氏強大許多,甚至他就這麼把包氏給吞了去。

  鞏維樞用五年的時間證明他賺錢的本事比包尚為還好,他的身價甚至遠遠的超越了允恬,現在已經是個有錢人了,他怕什麼?

  要真是怕,他也只是怕再度蒙上不名譽,鞏維樞只怕她一意孤行真的落入賊人之手,而他如果真讓包允恬死了,人家又會怎麼說他?

  鞏維樞當年就是靠著和包允恬的婚姻才從深淵爬起,如今他的勢力日漸壯大,但是老婆卻離他而去;好不容易人回到臺灣,若是允恬遇上了任何意外,那後果都得由鞏維樞一人承擔。

  他認為他擔不起是嗎?那她自己呢?

  她一輩子就只能活在這種陰影之下,從小生在富豪之家,包尚為的獨生女對她來說並沒有太多的好處,反而被限制了行動自由,不能像其他人那麼自在的四處遊走,她就連露個臉都會讓爸媽膽戰心驚,怕她曝了光會成為歹徒眼裡的肥羊。

  這樣的日子過了二十幾年,怎知道她陰錯陽差的嫁給了鞏維樞,總算學會了獨立生活,可是他現在卻又要她回到過去的日子?

  這究竟憑什麼?你怎麼能要求一個已經習慣自由的人,再回到那種封閉的生活裡去?

  允恬暗地對自己發誓,她會不惜任何代價,要回她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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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1 10:22:59
第七章

  屋裡還算安靜,失眠了大半夜,允恬一直到天快亮了才睡著,一醒來還真有點不知身在何處,不過還是不得不承認她有些懷念這種沒有黴味的床單所散發出來的乾淨氣味。

  這五年來居無定所,就算找到了棲身之處,也沒辦法讓小窩盡善盡美,就連有個可以正常開關的暖氣都算奢侈,而這屋子的確是比她之前住的那個破公寓要好得多。

  走進更衣室裡,衣櫃裡滿滿都是她過去所遺留下來的衣服,每一件都保存得好好的,就像在等待女主人回來。

  允恬在看見過去的衣物時,心底升起一股難喻的情緒,不過就是幾件以前的衣服罷了!衣物對她而言已經沒什麼意義了,這幾年除了身上穿的,她沒隨身帶著太多的衣物,經常遷徙的習慣也沒讓她有機會帶著衣服到處跑,光是回臺灣半年,她就搬了五次家……像她這樣的人還能留下什麼在身邊?

  唯一陪了她最久的相機,也在前一晚的破壞行動中毀了。

  換好了衣服,允恬打開她身上唯一的舊背包,在床上倒出裡頭的東西,除了證件以外,還有幾張摺得小小的千元大鈔。

  一張張的攤平算了一下,只有一萬多……

  不過這應該也夠了!只要先離開這裡,她可以到銀行去提款,就可以有多一點的錢,再去找其他的住處。

  再把所有的東西隨意扔回背包裡,走出了房間,一陣香氣就跟著傳來……

  「允恬,你起來啦!阿姨做了你愛吃的漢堡飯喔!快來吃吧!」

  唐阿姨熟悉的聲音傳進她耳裡,走到廚房,她眨了眨眼,果然看見許久沒見的阿姨。

  「阿姨……」她遲疑的喚了一聲。

  「快坐下,阿姨把東西弄好了,就等你起來吃。」

  從小看著允恬長大的唐阿姨在包家一直有她的地位在,即使只是負責煮飯的工作,但是包家還是將她當成家庭中的一分子,而允恬這麼一走就是五年,她一直沒想過阿姨還會留在這裡。

  把做好的飯菜端上桌子,唐阿姨看著允恬說道:「阿姨等你回來等了好幾年,我還真怕看不到你了呢!」

  「阿姨,你怎麼說這種話……」允恬有些艱澀的開口。

  「我啊!老了……都六十幾歲的人了,哪禁得起這些呢?是維樞那孩子打電話跟我說你回來了,所以我今天才來看看你,我怕不來,你又不知道要跑哪去了!」唐阿姨自小就疼她,自然沒有對她不告而別的事情多加責怪。「阿姨不問你去哪了,既然回來就乖乖的待著吧!維樞等你很久了。」

  「阿姨,我——」允恬想解釋她當初離開的原因,但是阿姨卻打斷了她的話。

  「別跟阿姨解釋,你的人生本來就該由你自己操作嘛!」阿姨笑了笑,「我也想過你這麼一走會不會在外頭遇上什麼危險,但是維樞說得沒錯,你一輩子都被關著,這樣的人生是很可悲的,既然你想離開,那他也不去找你了,就讓你自己去選擇。只是……允恬,最近情況真的不是很好,維樞收到了好幾次的恐嚇信,都是跟你有關的,他放不下你,所以才會要你回來,至少他能顧得到你,你如果能體諒他是最好,這幾年那孩子真的很辛苦。」

  他很苦?那她呢?

  允恬沒再多說什麼,只是低頭把東西給吃完,好幾年沒吃到這麼熟悉的食物,看到了阿姨,這一切好像都一直在提醒她,她拋棄了些什麼。

  她不能留在這裡,這也許是她過去生活的一部分,但畢竟不是全部。

  「阿姨,我要走了,你……」允恬困難的開口。

  「好,我知道,楊助理會開車來接我的。」

  阿姨竟然沒阻止她,只是對著她微笑。

  「喔!那就好。」

  「維樞很照顧我,楊助理平常都為我忙東忙西的,我就住在山下的養老院裡,你如果想找我,也可以去那裡……」

  「你……」唐阿姨一輩子都沒結婚,一直在家裡幫傭,允恬怎麼也想不到阿姨會搬到那裡去。「阿姨,你怎麼會住那裡?」

  「我在那裡住了快三年了!我算是那裡的年輕人,偶爾也幫忙照顧其他人,大家都是老人家,彼此照顧也很不錯,就連聊天也有很多話題,今天是因為你回來了,所以我才請楊助理載我過來幫你做頓飯,我很想你啊!」

  「阿姨……我不知道你搬到那裡去了。」允恬臉上滿是抱歉,她走了那麼多年,根本不知道阿姨之後怎麼了。

  「你別擔心,那裡把我們這些老人家都照顧得很好,生病也有專門的護士照料,我前陣子做化療的時候也是常自怨自艾的,還好大家都很照顧我,維樞還去看了我好幾趟呢——」

  「為什麼要做化療?」那不是得了癌症的人才做的嗎?

  「阿姨的身體出了點狀況。」唐阿姨說話時,沒有露出任何悲傷的情緒,有的也只是平靜。

  「怎麼會這樣呢?」這一說倒是把允恬給嚇了一大跳,她完全不曉得發生了這些事。

  「老了嘛……呵呵!傻孩子。」阿姨倒是很開朗,拍拍她的肩膀,就像她還是小孩子的時候一樣。「對了,維樞早上還請人送了這個來。」

  阿姨走到客廳裡,指了指桌上的東西,光是看那包裝外殼,允恬一眼便認出是裝相機的,還有各式鏡頭及全新的底片。

  她坐進沙發裡,打開了紙盒,拿出裡頭全新的相機把玩著。

  「你現在也喜歡拍照啊?」阿姨開口問。

  「只是玩玩而已……」

  允恬並沒有想過自己會走上這途,攝影只是種興趣而已,沒有經過專人指導,全是自己摸索學來。老嬉皮懂得很多,教了她一些,只可惜這一行要拍出個名堂太難,除了有名氣的人賺得了錢,否則只能算是奢侈的嗜好。

  「阿姨,我幫你拍幾張。」她熟練的找出了鏡頭,再裝上底片,拿起相機對著唐阿姨拍了幾張。

  「別拍了,阿姨今天可沒化妝呢!」唐阿姨顯得有些害羞。

  「沒關係,我會幫你拍好的。」

  唐阿姨撥了撥頭髮,嘆了口氣,「也好,我以後要是走了,就可以用你幫我拍的照片來當——」

  「阿姨,別說這種話嘛!」聽到這種話總是讓人難過。

  「允恬,你真以為阿姨在開玩笑嗎?」唐阿姨望著她笑,眼裡卻寫著認命。「我一直在想我是否還有什麼願望沒有達成,但是今天看到了你,唯一的一個心願也了結了!我還擔心見不到你回來,幾次催著維樞去找你,但是他總說你也有你的夢想,我想想……或許應該給你自由!阿姨年輕的時候就是太不會想了,這麼蹉跎就耗掉了半生,等我一回頭,朋友結婚的結婚,就剩我一個人還晃晃悠悠。

  「其實我這輩子也沒什麼好後悔,遇上了包家這麼好的人家,遇上你這麼可愛的孩子,還有維樞,待我這老太婆這麼周到,真的沒什麼遺憾,只是我希望你可以快樂一點,別淨往死胡同裡鑽,如果你肯回頭看看,你會發現其實有很多事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糟,你一直都是個很幸運的女孩。」

  ※  ※  ※  ※  ※  ※  ※  ※

  她分不清是因為自己心裡對唐阿姨一直懷著敬重的態度,還是因為唐阿姨說話總是把分寸拿捏得很好,不會逼著允恬留下,即使她言語裡一直說著要讓允恬自由,甚至沒逼她非得留在這屋裡不可,可是阿姨的話卻讓允恬走不了。

  等她和阿姨結束談話,天也黑了,楊助理來接阿姨回養老院的同時,也把鞏維樞送了回來。

  有些逼不得已的在阿姨期盼的目光之下,她還是坐上了鞏維樞的車,兩人到外頭去吃晚餐。

  「我要去買相機。」還沒到餐廳,允恬就自己開了口。

  「我今天不是派人送過去了嗎?」他看她一眼。

  「我想試試數位的。」

  好吧!她承認走不了……

  她沒辦法放下唐阿姨,即使她們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可是唐阿姨對她來說卻比親人還重要,除了爸媽以外,就只剩唐阿姨跟她最親了,如今唐阿姨又病了,她真的沒辦法就這麼走掉。就算阿姨嘴裡沒說,她還是看得出來阿姨希望她留下來,她怎麼走?就算她真的離開了鞏維樞,阿姨還不是一樣會為她擔心?

  「那還需要什麼其他的嗎?」

  「電腦。」

  「你餓嗎?要先吃飯還是……」

  以前這些話總是她問的,在鞏維樞下班之前,她總會先打通電話問問他今晚可不可以按時下班,如果可以,她就到公司接他,兩人一起回家。在回家的路上她總會先問問他要吃什麼,或是告訴他一整天所發生的事;現在角色互換了,反而是鞏維樞在問這些。

  恢復到之前沒脾氣的狀態,四昨天他凶巴巴的抓著自己回家只是一場自己虛構出來的噩夢而已。

  「你餓了就先去吃飯,我可以自己去買。」總而言之,她就是不要跟他在一起。

  「你需要我跟你說不可能嗎?」

  「是不需要,我憑什麼要經過你的允許才能行動?」她毫不在乎的說道。

  「理由我前一晚已經跟你說過了!」他的眉頭皺起,顯得有些煩躁。「再加上我已經累了一天,不想再跟你玩昨天的老鷹抓小雞,如果你真的在這五年裡成熟懂事了,就別再找我麻煩行嗎?」

  「是你自找苦吃!有本事就別要我回來。」

  「是你自己回臺灣,我沒有要你回來!」鞏維樞對她吼道。

  她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鞏維樞沒有要她回來。

  是嗎?他竟然不管她的死活就讓她待在紐約五年,現在他嘴裡說著不要她回來,卻又要限制她的行動。

  收拾起驚訝的心情,允恬不願流露出任何受傷的表情。

  「我只是回到臺灣而已,這並不表示我就要住在你的房子裡。」

  「如果你記性好的話,應該記得我們還沒離婚。」鞏維樞提醒她。

  「那就離啊!」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可以離婚,但你不要,硬要我也跟著你耗下去!你以為每個人的時間都跟你一樣多嗎?我沒有時間了,這輩子有一半的時間都被關著,你難道不知道嗎?你現在又要把我關起來,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有什麼權利?!」

  「那你呢?你又有什麼權利說走就走?說得好聽,你要自由!誰不想要自由?這世界本來就沒辦法要什麼有什麼,你以前並不是這麼任性的人,短短五年你連體諒別人的能力都沒有了嗎?」

  「我需要體諒誰?」允恬看著窗外,就是怎麼也不看他一眼。「你嗎?你有什麼值得我體諒的?」

  他說啊!連阿姨都說他受了委屈,那她自己呢?

  這五年來,她日日夜夜思念的是什麼?掛記在心上經常不能成眠的又是什麼?她擔心鞏維樞解不開密碼,害怕他所有的心血毀去,就怕自己真的成了他怨恨一世的罪人,連臨走前都還要如此刁難他。

  結果她回來了,鞏維樞發達了,他要的都得到了不是嗎?為什麼還要絆住她,不讓她離去?

  「我沒有情緒再跟你吵架。」鞏維樞把車停在博漢區附近。「下車!」

  允恬看著他下車,坐在車上她只覺得自己像是在自取其辱,她為什麼要回臺灣面對這種難堪?

  見她遲遲沒有下車的動作,鞏維樞不耐煩的打開她那邊的車門。

  「你如果不想買的話我們就去買東西吃,我真的很累了,不想再伺候你這樣的大小姐,你聽清楚了嗎?」

  原來他一直認為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就是他在伺候大小姐,他終於承認了!也好,至少她不用面對虛假的關心和問候。

  允恬不發一語的下車,一路上兩人沒再開口說任何話。

  可惜嚇壞了器材店的老闆,眼看兩個棺材臉進門,沒有互動,也不說話,但是擺明了又是一起進來的,連老闆都覺得他們神色有異,但是為了賺錢又不得不笑臉迎客,最慘的就是在最後小姐挑定了二十幾萬的器材時,兩人同時拿出皮夾要付帳。

  「我……」老闆不知道要收誰的才好?

  「是我買的,當然是收我的錢!」允恬一點也不讓步,就算鞏維樞現在比她有錢那又怎麼樣?這點錢她包允恬還付得起!

  「那……」老闆想照她的話收她的信用卡,可是鞏維樞突然說了一句——

  「她的信用卡過期了。」鞏維樞連看都沒看就說道。

  他已經查過了允恬的財務狀況,那張信用卡早過期一個多月,只是她自己還沒發現而已。

  「我……」允恬話才說了一半,低頭果然看到卡片上的使用日期已經超越了期限。

  沒想到她竟然會敗在卡片過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鞏維樞付帳,看著他輕鬆的提著沉重的器材走在前頭,她還真想一腳踹出,給他一個大飛踢。

  把東西擺上車,再吃上一頓漫長沉悶的晚餐,看來兩個都會消化不良,在如此陰森的氣氛裡,沒有人有心情再開口說話。

  車子再一次的回到別墅,時間已經快接近十點。

  洗過澡,允恬換上以前常穿的睡衣,坐在地板上拆開裝相機的盒子,交替把玩著。滿地都是相機和鏡頭,一個個的拿起換過,測試再裝,拿了再換,壓根也沒注意到鞏維樞走了進來。

  只見她趴在床邊,床上就擺了一隻馬克杯,看來馬克杯正好在擔任靜物模特兒,而攝影師則拍得非常專心。

  拍完了一次她就細細的端詳成果,直到背後傳來了一聲輕咳。

  她整個人差點跳起,回過身來忿忿的瞪了他一眼。

  鞏維樞已經換過衣服,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睡袍,聞起來就像是剛洗完澡,連發梢都還微微的濕潤著,看來像是要就寢了。只是睡覺就睡覺,穿成這樣跑到她房裡不太恰當吧?難不成他還以為自己會像以前那樣跟著臉紅心跳嗎?

  「這給你。」

  允恬板著臉,停頓了幾秒,還是接過他遞來的紙張,攤開一看,紙張上黏著一張除了可以提款以外還可以當信用卡使用的卡片,那是一個全新的帳戶……金主應該是他。

  「我自己有錢。」她才不領情咧!

  笑話!她包允恬還需要靠他支援嗎?就算他現在比她有錢又如何?她老爸留給她的遺產,就算吃喝一輩子都用不完,沒必要由他來假好心,做這種無謂的動作。

  「隨便你!過幾天會有人來做暗房。」

  鞏維樞根本不理她是不是會用,反正他只是要把東西交給她而已。說了他要說的話,他人也跟著離開。

  但人是走了,房裡卻多了一股他沐浴過後的氣味,清新得幾乎要讓她忘記他曾經是多麼醜惡的騙走她的心。

  允恬只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起身走向了窗戶,才要打開窗子,卻發現窗邊裝置了防盜系統,她只能把窗子打開,沒辦法把外頭那層紗窗也挪開,否則馬上會啟動警鈴。

  他以為他在關什麼?她跑下樓,走到大門邊,但是門邊一樣閃著警示燈,這套精密防盜系統不但能讓外頭的人進不來,還可以讓裡頭的人出不去!大門是由密碼鎖啟動,沒有密碼根本出不了門!

  這是在搞什麼?哪有人家裡這麼弄的!

  允恬立刻又奔回去找他說清楚,鞏維樞要她待在這屋裡,她已經在了!為什麼還要像防賊似的裝上這麼多東西,他是真的怕她走?還是純粹打造出這地方成為她的牢籠?

  「你不能這樣把我關在這裡!」

  允恬想也不想就推開了他的房門,看到他正懶洋洋的脫下睡袍,只著了一件睡褲,一如他以往的習慣露出精壯的上半身,但他並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只是微皺著眉,一副很無趣的看著她。

  「這房子四周都被裝了警鈴,連大門都弄了密碼鎖,我人已經在這裡了,你為什麼還要弄成這樣?」

  就算他一點也不信任自己,但是弄成跟監獄沒兩樣也太過火了吧!

  鞏維樞拉開被子,完全不想談,躺上了床,他甚至充耳不聞的閉上眼,假裝她不在這兒,逕自睡他的大頭覺。

  「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允恬走到床邊,才要伸手拉開被子不讓他繼續睡下去,哪知才一伸手,整個人便被一拉,直接跌到他身上。

  她驚呼一聲,跟著感覺到自己歪七扭八的躺在一具溫熱的男性身軀上,而這副身體她再熟悉不過,他們曾是那樣親密的一對伴侶,她怎麼可能忘記鞏維樞是怎麼熱情的擁抱自己,但是……現在的他顯然不是熱情的狀態,而是有些疲倦的。

  她倉皇的想從他身上爬起,可是他的手擒住了她的手臂,讓她連動都沒辦法動。

  「你不是很喜歡玩那種密碼遊戲嗎?」

  他淡淡的丟出一句,但手上的力道卻沒減輕過,允恬甚至覺得他根本是想掐死自己,只是把那勁道轉移到她手上,而她的手鐵定淤青了。

  「我……」一時之間,允恬想不出其他的話語反駁。

  「睡覺!」沒等她想到臺詞,他直接拉起被子順便蓋住了她,而握住她的手一直沒有放開過。

  屋裡除了兩人的呼吸聲外,再也沒別的聲響,允恬心中的警鈴大作,她不是來陪他睡覺的啊!

  「我要回去我房裡睡。」她的聲音有點不穩,連心跳都跳得好快。

  其實她真的沒必要這麼緊張的,這不是他們以前的房間,他們也不是以前那對恩愛的夫妻,以鞏維樞目前憎恨她的程度,他們也不可能會在這床上發生什麼親密行為,但是……人是一樣的啊!

  就算換了時空,他還是鞏維樞,而她依舊是包允恬。

  「這世界不是由你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的,我沒力氣陪你吵,你要睡不睡隨便你!我要睡了。」

  他伸手熄掉床邊的燈,房裡陷入一片黑,沒有人再開口說話。允恬輕輕的挪動了一下身子,卻發現她的長髮因為之前的翻身被壓在他身下,而她的手腕被他緊扣著,就連他睡著了,手都維持同樣的姿勢,她只怕自己微微一掙,就會驚醒他。

  這樣的夜應該會很難熬,尤其她一整天睡得很飽,但允恬還是被這溫暖的被窩給催眠了,加上身邊穩定的呼吸頻率,黑暗中就像有道無形的力量將她往夢鄉拉去。

  放軟的身子宣告她已經睡著了,鞏維樞這才讓心裡那股鬱氣跟著嘆出。

  側過身迎接她索取溫暖的嬌軀,有時連他都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得這麼曲折的回到彼此身邊?他善良的小天使帶著渾身的刺回到他身邊,在刺傷他的同時,她也受了一樣的傷。

  他是願意放她走的,只是現在不是時候。連續幾封恐嚇信已經快查到源頭,他不希望允恬在這時候出事,就算她真的開始恨他也無所謂,就算只能這麼安靜的感受她躺在自己懷裡,也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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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1 10:23:38
第八章

  她到底是怎麼搞的?

  難道昨晚睡前她喝過什麼加了安眠藥劑的飲料嗎?不可能啊!她根本什麼也沒吃。一開始她還在把玩相機,哪知道才跑去跟鞏維樞理論了一下,她就倒在他床上呼呼大睡到天亮。

  一醒來他人早就走了,而她竟然睡得連他已經去上班了都不知道,允恬簡直快被自己氣死了!

  不過還好他走了,要不然一醒來兩人面面相覷,她一定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跑回房裡換了衣服,簡單的梳洗一下,接下來可無聊了……

  站在那個得輸入密碼的鎖前頭,允恬不得不承認鞏維樞對她仁慈多了,這不過才四碼,她留給他的卻足足有八碼之多……

  但是光這四碼她就找不出答案來,這是因為鞏維樞沒有給他什麼線索啊!允恬有些生氣的想。不停的在腦海中找尋可能的密碼,如果是鞏維樞,他會用什麼數位做密碼?

  五年前的他,是否曾經告訴過自己什麼?答案是……沒有。

  她似乎對他的一切都不是那麼熟悉,所以才會連他財務發生狀況都是經由那個姓張的女人口中得知。

  那麼……那個女人呢?當初曾在百貨公司裡跟蹤自己,甚至對著她大言不慚的說她比自己還愛鞏維樞,如今她是否得到了她所要的回報?

  應該是沒有吧!允恬確定自己到目前為止還是唯一的鞏太太,不過沒有婚姻不代表沒有愛,就像她有了婚姻卻失去愛情的道理一樣,昨夜和鞏維樞同床共枕還不是什麼也沒發生,誰想得到五年前熱情如火的兩個人,今日會變成這副模樣?

  「你根本就不瞭解他!憑什麼當他的妻子?」當初那女人是這麼對她說的。

  當時的允恬還不服氣的想為自己爭取些什麼,也想證明自己是愛著維樞的啊!憑什麼就因為她比自己早認識維樞,就得遵守那先來後到的順序,至少維樞是先娶了自己不是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當她從維樞那兒確認了他當初接近自己的確是為了包家的財產,允恬便再也聽不見其他的。

  她愛鞏維櫃那就讓給她好了!反正她包允恬不缺這樣的男人,她寧可不愛任何人,都不要這樣的婚姻。

  ※  ※  ※  ※  ※  ※  ※  ※

  「你記得張平真嗎?」

  辦公室裡有兩人在密談,關於最近幾起恐嚇,查出的源頭都指向了張平真以及她背後支援的人。

  「她應該離職了不是嗎?三年前就走了。」鞏維樞想了想。「合併包氏的時候。」

  包氏的行銷部門是由鄭經理負責,合併後兩人職權重疊,但是鄭經理的人脈廣、經歷比她優,所以將她轉調其他部門,但是她顯然對於這個轉調相當不滿,曾經幾度向他力爭,爭取未果她便離職了。

  「照你所說,這應該算是小事,她怎麼會因為這樣就找上包允恬?」

  「她在公司裡待了很久,從草創時期就一直待在維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或許對於轉職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吧!」

  「我倒不認為……」參與密談的是關比誠,從小和鞏維樞一塊長大的好友,這幾年都一直待在國外,這回是維樞特別請他過來解決眼前的難題。「升遷不順這種事情常有,如果真的實力不如人,也犯不著要允恬死吧?你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原因沒有告訴我?」

  鞏維樞無奈的看了好友一眼,決定還是坦誠相告。

  「她對我有一些工作之外的……」

  「迷戀?」

  「不正常的情感。」鞏維樞寧願說得清楚些。

  「這就有點道理了!」關比誠點點頭,一臉他早就料到了的模樣。「包子知道嗎?」

  「她不知道。」他怎麼可能告訴允恬?

  像這種事情並不是沒發生遇,尤其他的照片被大量曝光在媒體上,又經常是什麼偶像情人榜上有名的人物,難免會有些比較主動的女性對鞏維樞做出一些騷擾的舉動,而這些事他不認為有必要跟允恬說。以前兩人感情好,說了只是讓她更加不安而已;現在感情這麼差,要是說了她只會更氣,自己的爛桃花竟然牽拖到她身上去。

  「那她現在人呢?」

  「在家裡。」

  「你該不會把她給關了吧?」關比誠皺了眉,一臉的不認同。

  「只是跟她玩個遊戲。」鞏維樞聳聳肩,不認為他討回這麼一點公道有什麼不該?把密碼的事告訴了關比誠。

  「你們兩個還真奇怪,有哪對夫妻是像你們這樣的?還搞密碼戰咧!」

  關比誠一聽,只差沒翻白眼,兩個人明明就愛對方愛得死去活來,偏要用這些奇奇怪怪的數位密碼來整死彼此。

  「這很公平。」鞏維樞倒是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

  「你要知道,愛情沒有對錯,更沒有什麼公平可言,她要是解不開了,你們兩個不就永遠都要這麼耗下去?」

  「她反正都已經這麼笨了,你以為我還指望什麼啊?」鞏維樞沒好氣的說。

  他是不指望允恬什麼,不過她要是真的永遠都解不開來,他一定會很樂意掐死她。

  ※  ※  ※  ※  ※  ※  ※  ※

  午餐她就是簡單的做了一個漢堡飯吃,廚房裡多得是材料,也難怪鞏維樞一點也不怕她餓死在屋子裡。晚餐他則帶了幾個外賣回來,不像昨晚還有打算帶她出門吃吃喝喝。

  也好!反正出去吃飯只會嚇死服務生而已,兩人誰也不說話,就悶著頭吃,外加一臉的不爽,搞得每個服務生都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拿了自己的那一份,允恬走到客廳,窩進沙發裡打開電視,配電視吃也好過跟他相對兩無語。

  她的氣可還沒消,只是她現在不確定自己到底是生誰的氣?因為她研究了一整天,除了做菜的時間以外,全耗在想那個密碼上頭。

  這怎麼公平呢?

  她至少還有在言語中提醒過鞏維樞,要他千萬別忘了那個日子,可是他呢?他跟她說過什麼?

  就算他有說過好了!他們已經五年沒見了,她記性哪有那麼好,還可以把五年前的事記得清清楚楚?除了情人節以外,他們也沒有一起過過結婚紀念日啊!

  他不會就真的這麼無聊,把結婚紀念日拿來當密碼吧?

  再說她也不想自己亂按,她不過才按錯了一次,警鈴就暗示性的「嗶」了三聲,結果當日再怎麼按都不會動。一天才一次機會,這也未免太難了點!

  餐廳裡有些動靜,她偷偷的回頭一看,只見鞏大爺已經吃完東西,自行回房去了!

  連話都不說一句……至少也給點提示嘛!

  算了!她也是有脾氣的,就不信自己找不出來那四碼是多少。

  氣歸氣,肚子還是餓了,買回來的便當她吃得乾乾淨淨,再加上電視上的爆笑節目挺好看的,連續看完兩個節目,呵欠也跟著冒出嘴邊。

  關了電視要回房去,書房底下有些燈光,隱約聽得見他還在講電話,允恬無趣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間。看著地上、床上一堆昨晚看了一半就隨手放置的照相器材,她動手想把相機放到桌上去,拿起相機,想了想,還是決定先洗過澡之後要就寢了再來收。

  洗了一個熱呼呼的澡,擦乾身子,才發現忘了把睡褲也帶進來,套好睡衣後,她步出浴室,果然看見睡褲被扔在床上,伸手拿了睡褲,轉了個身,背後突然傳來巨響……

  允恬回頭看了窗子一眼,只見整面玻璃窗竟然變成了蜘蛛網狀,沒倒下來也沒碎成一地。

  這是防彈玻璃?那剛剛是有人向她開槍嗎?

  竟然真的有人向她開槍!允恬沒辦法想太多,直接奔出臥房,或許是腳步太慌亂,引起了鞏維樞的注意,他的人也跟著離開書房,只見她像一陣風似的跑過自己眼前,他想也不想的跟著她身後追去,最後在大門口找到允恬,她正瘋狂的想打開那扇大門。

  「你在做什麼?」

  鞏維樞阻止她那瘋狂的動作,手才一碰上她,便發現她全身都在發抖,蒼白的小臉上有著不尋常的慌亂,這不像是她。

  允恬的唇瓣不停的抖著,她想停止恐懼,但是光想到剛才居然有人拿槍對著自己,如果不是那層防彈玻璃,她早就一命嗚呼,她就沒辦法停止那股死裡逃生的恐慌。

  「有人對我開槍。」

  她不時的喘著氣,卻還是覺得氧氣不足,頭開始有些暈眩,她的腳也不像剛才那麼有力,甚至無法支撐她站好。

  「允恬!」她腳一軟,鞏維樞立刻伸手抱住她。

  「我不要待在這裡。」她嗚咽的說。

  鬥大的眼淚從眼眶往外落,她從沒遇上這種事,偷襲她的人不是赤手空拳和她正面相向,而是躲在暗地拿著真槍對著她射。

  「我去看看,是在你房裡嗎?」他剛剛在講電話,只聽見了一些聲響;沒想到真會有人對著她開槍,如果真是在她房裡,那對方很可能還在屋外。

  「不要!」他竟然還要回到那房間裡,允恬立刻抱住他不讓他走。「你不要去……」

  「我去看看而已。」

  「不要。」允恬說什麼都不肯放手,要是房裡的玻璃被打爛了,他進去不就等於送死?

  「等等。」鞏維樞反手關掉電燈,讓屋內陷入一片黑,就算外頭有人真的想對他們不利,也得先找出他們的方位才行。

  「你不要去!」允恬以為他又要回到那危險的房間,雙手將他抱得更緊。

  「我打電話請人過來。」

  「我跟你一起去。」

  「我用手機打。」鞏維樞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按下按鍵,淺色的燈光微微映亮了她的小臉,她臉上還掛著淚滴,連眼睛都含著要掉不掉的淚珠。

  他伸手幫她抹去眼淚,感覺到她的身子一直在發抖,同時伸手回抱住她。從他的懷裡允恬似乎找回了一些安全感,但是不足以撫平她之前所受的驚嚇,她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這遠比之前搗亂她的住所還嚴重,對方真的想要她的命,這怎麼教她不害怕?

  聽他簡短的和對方交談了幾句,接著便掛斷電話。

  「你報警了嗎?是不是有人會來救我們?我什麼時候才可以離開這裡,我不想再待在這裡了,我想回紐約去,我回去好了!我不想留在這裡了!」她連話都說得不清不楚,但是卻很執著一個念頭,就是要離開。「我到底回來做什麼?我根本就不應該回來的

  她怎麼可以不回來!他盼了多久才把她給盼回來,結果允恬當著他的面說她想走!好,看在她的生命受到威脅,她的確不應該留下來,但他給過她機會不是嗎?她卻硬要跟他唱反調,現在出事了,她才反悔,她有沒有想過他是怎麼想的?

  「你聽我說!」鞏維樞用力握住她的肩膀,要她看著自己,「我會儘快把這件事處理掉,我保證你會很安全,不會有人敢動你半根寒毛,你聽見我說的話沒有?」

  「我想回家。」允恬哭得不能自己。

  「這裡就是你家。」

  「我沒有家。」

  她早已認清事實了,沒有了爸媽,她什麼也不是,而她以為可以仰賴的丈夫又……

  「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他的語氣有些無奈,允恬拾起眼只能朦朧的看出他的形影,卻看不清他的眼神。

  「你說你不想要我回來……」或許在黑暗中看不見彼此,比較容易讓真心話脫口而出。

  「那是因為我怕你遇到像這樣的危險。」還不夠清楚嗎?她不是一直都不相信自己會有什麼危險?現在證實了他所言不虛。

  「為什麼他們要找上我?」她從來沒做過什麼虧心事,為什麼有人想找她的麻煩?

  「先別想那麼多,你冷嗎?」分不清她是因為啜泣還是害怕而發抖,他脫下外套給她,將她往自己房裡抱去。

  「我不要進去!我不要住在這裡……」允恬失神的喊。

  「我說過在這裡很安全,我跟你在一起,沒有人動得了你。」他再一次的重申,只可惜允恬還是不放心。「他們知道這屋子用的全是防彈玻璃,不可能還留在原地。」

  早在射出第一發子彈發現情況不對,應該早早溜了!

  「那怎麼辦?」她嗚咽的發出聲音了,聽在鞏維樞耳裡是那樣的心疼,為什麼這種事老是卡在他們之間?「我不要待在這裡……」

  「允恬,我並不是不要你回來,你應該懂我的意思,我已經跟你說過情況很危險,而且當初走的人是你,甚至沒有跟我說要走你就走了。」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卻字字刺進她心裡。

  「我能不走嗎?在那種情況底下,我為什麼還要留在你身邊?」

  鞏維樞將手貼著她的臉,只摸到了她的眼淚。

  「為什麼不能?你告訴我在那之前我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你離開我的理由既自私又蠻橫……有沒有想過我為你付出過什麼?如果錢對你來說真是那麼重要,難道我不能假想你或許嫁給我也只是想保全你的財產而已嗎?」

  畢竟當時的她一無所有,連公司的財務狀況她都不知道,在那麼緊急的情況底下,她有沒有想過究竟是誰向她伸出了援手?她在那件事爆發之前不也很體諒、很能理解的嗎?怎麼會突然在一瞬間變了個人,說走就走,說不愛就不愛了!

  「為什麼你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不告訴我是誰跟你說這些的?你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聽了別人隨口胡說的話就定我的罪,這對我來說難道公平嗎?」

  「可是她……」

  「他究竟是誰?你跟他很熟?為什麼你這麼信任他?」最讓鞏維樞不能接受的是一個來路不明的人竟然可以把他們兩個搞成這樣。

  「你公司裡的經理,她說你公司有困難,責怪我為什麼不知道這些事,為什麼不肯幫你……」她一面哭一面說道。

  每一次想起那一幕,允恬總是心碎得不能自己。張平真說得沒錯,如果她真的愛鞏維樞,怎麼會不關心他的一切?連這種事都要別人來告訴她。

  「我不是已經跟你說了我會自己處理嗎?你為什麼還要放了保險箱就跑掉?」

  「因為我……」因為張平真的話摧毀了她所有的自信,允恬明白她的話裡有幾分事實,她一直對自己沒什麼信心,甚至不敢去面對鞏維樞,就怕自己真的像張平真所說的那樣,什麼都不懂,卻以為愛一個人就是那樣而已。

  手機鈴聲響起,鞏維樞接起了電話,這難堪的話題總算是中斷了。等他結束了電話,他才回過頭來對她說:「已經沒事了,外頭現在都是我們的人,警方和其他保全主管也會到,你先待在這裡,哪裡也別去,好嗎?」

  「好。」她還能說不好嗎?這輩子再也不回去那個房間了,光是那整片玻璃裂開就已經把她嚇個半死,她哪可能還亂跑到哪去!

  鞏維樞替她留了盞小燈,替她拉上被子,站在床邊像是想再跟她說些什麼,不過最後終究什麼也沒說的走了出去。

  ※  ※  ※  ※  ※  ※  ※  ※

  「她人呢?」關比誠問道,「沒事吧?」

  「我把她留在房裡,除了嚇壞之外,沒什麼事。」鞏維樞坐了下來,臉上有著難掩的氣憤;沒想到他人就在屋裡還會出這種事,即使他早已經預知會有這種狀況,但是讓允恬受驚嚇卻不是他當初所想的。

  「你想不想換個地方?」

  「這裡是最好的。」

  「我想也是,除非他們有本事開著坦克車進來。」

  關比誠當然曉得這屋子的堅固,安全上也做了萬全的防護,只是附近並沒有什麼住家,對方又是從哪個方向狙擊的也要查清楚,但這些都得等天亮才有辦法查明。

  「我這兩天會待在這裡。」

  「好,今晚我會先派幾個人守著,明天我再過來一趟。不過……你想她要是看到我會不會很驚訝?」

  「你就跟她解釋吧!」這種事遲早瞞不住允恬。

  「我就說我是受了某人的指使。」關比誠看他一眼。

  「無所謂,反正我的形象已經徹底的破壞了,不差這一項,再說這本來就是事實。」鞏維樞的表現倒是很坦然。

  確認屋內安全無虞,加派了人手在屋裡看守,屋外也多了警員巡邏,這夜的驚魂才算結束。

  回到房裡只見允恬躲在被子裡,一雙大眼無神的瞪著門,直到看見鞏維樞走進來,她才稍稍鬆懈下來,但神色依舊充滿不安。

  「沒事了。」他淡淡的說道,就像在描述一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看著他脫下外衣躺在身邊,允恬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他。

  「那接下來要怎麼辦?」

  她不過是回頭看見窗子的玻璃裂了就已經嚇傻了,這比真的打中自己還讓她害怕,至少這個威脅是會一直跟著她的,除非把對她開槍的人找出來,否則她怎麼可能放心?

  「這附近已經加派人手巡邏,不會再有事了。」他熄掉燈,轉過頭在黑暗中看了她一眼。「你還好嗎?」

  允恬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不太好。」她真的嚇到了,而且腦子滿是窗戶裂開的畫面。

  鞏維樞的心跟著一揪,伸手碰著她的臉頰,輕輕的撫過……

  「我保證一定會把這件事情處理掉。」

  「我不能回美國了嗎?我改變主意了,我可以不待在這裡。」

  就算是離開他也好,反正這趟回來,兩人之間的攻擊話語已經將彼此傷得體無完膚了,即使她曾經對維樞有著希冀,但是如果他們只能這樣,也真的沒什麼好再堅持的了!

  「你不想留下來了?」

  當初他要她回美國,她卻硬要留下,如今她改變了主意,那他要讓她走嗎?

  「對,我後悔了!」至少她已經認清臺灣沒什麼好讓她留戀的,就算硬要和他唱反調而留下,任性的舉動對兩人而言的確沒什麼好處。「我想我還是回去好了。」

  「你為什麼總以為你可以這樣自由的來去呢?」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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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1 10:24:20
第九章

  「不然你還要我怎麼樣?」允恬難過的開口。

  「我跟你說了,只要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把這次的事件解決掉。」

  「就算解決了呢?」

  他們之間的問題還是在啊!她已經看清楚事情的癥結了,是她的心根本就不相信鞏維樞,否則當年就不會離開了。就算維樞要的是她的錢又如何?只要她夠愛他,就算全部的財產都給他又有什麼關係?

  張平真說得沒錯,她是不夠愛他!至少在當年,她所體認到的愛並不夠,那時的她太年輕,以為愛就是那麼一回事,經過了幾年的流浪生涯,當愛冷靜下來之後,她才真正瞭解到愛究竟是什麼,但是隔了太久,即使當初的感動仍在,可是他們都已經不是當年的自己了。

  「你不認為我們有機會,是嗎?」他問道。

  允恬沉默了,晶瑩的淚滑落她的眼眶,無語的點頭。

  機會不是她能給的,當年他們在一起的時光她會永遠記在心裡,但是未來的機會太渺茫,而他們現在的情況又降到冰點,除了爭吵之外,他們沒有其他的話好聊,看著他的時候她都覺得心好痛,甚至連剛剛在驚嚇中伸手抱住了他,現在回想起來都感到後悔。

  不過維樞並沒有給她太多思考的機會,他將她拉進懷裡,這動作來得很突然,在他們憎恨對方的同時,這動作根本不該出現,但是從他身上傳來的溫熱卻又是如此真實,有些已經被她藏到最深處的記憶又被喚醒了,她的眼淚一時間無法控制。

  「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可以讓你相信我?」

  他的聲音裡有著太多的不舍和不甘心,他花了這麼多年的時間試著放她自由,讓她瞭解真正愛她的人是誰,可是她卻一直看不見自己。

  「就算我相信你又有什麼用?我們都已經變了啊!」她的聲音哽咽著。

  這一夜她流了太多的眼淚,封閉的心裂了一個口,一旦破了洞,所有的情緒就再也無法掩飾。

  「你為什麼認為我變了?變的是你,我一直都留在這裡等你回來。」

  她的哽咽讓他的心都快碎了,鞏維樞緊緊的抱著她,彷彿這一刻再不擁緊她,她就要消失在他眼前。

  「你……」怎麼可能?他為什麼還要等她?

  輕柔的吻印上她的唇,一如她的記憶那般誘人,當年的自己不也就是臣服在鞏維樞這般溫柔的情海裡,難道她還要再沉淪一次嗎?

  「維樞……」允恬掙扎著開口,就怕自己如果不說點話,之後又會恨上自己一次。

  但是她只有機會喊他的名字,唇再一次被覆蓋,這回多了點不讓她後悔的決心,鞏維樞再也不想放她離去,熱情在黑暗中爆發,五年漫長的等待不容許再有些許的遲疑,睡衣上的扣子被扯落,細嫩的肌膚輿他發燙的身子相抵,立刻燃起了另一股躁動。

  鞏維樞用行動證明了對她的渴望,一如過去那般帶領她沉進情海裡。

  不管她再怎麼否定他們曾有過的一切,但是她該知道,過去的也許過去,但他們的未來,從現在才要開始。

  ※  ※  ※  ※  ※  ※  ※  ※

  她睡得很沉,像是回到了安全的堡壘當中,枕著他的頸窩,一隻小手被包覆在大掌之中,身體在得到慰足之後,也卸下了所有的防備。

  這一切就像過去一樣,她的身子令他迷醉,他們之間的吸引因為多年的分離而更加強烈,在狂炙的歡愛過後,允恬幾乎耗盡了體力,但她的身子依舊記得他,那些細微的小動作沒有逃過他的眼。

  一覺醒來,看見她仍安穩的躺在身邊,鞏維樞稍稍鬆了口氣,但是眼前他還有更多事得做。輕輕的喚醒她,只見她迷濛的醒來,眼底仍帶著些許迷惘,直到發現身上一絲不掛,才想起昨晚的一切,臉上也跟著掛上驚慌的神情。

  「什麼都別說。」鞏維樞點住了她的唇,不讓她在一醒來就說出令人惱火的話語,破壞這該是帶些甜蜜的情景。

  「我的衣服——」她有些尷尬的開口,往地上看了一眼,她昨晚只穿著上半截的睡衣,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在扯開睡衣時扣子也散了一地。

  「先穿這個。」她話未說完,另一件睡衣就被遞到了她眼前。

  她快速的披上後才發現,這件睡衣分明是該跟他身上那件睡褲配成一套的。

  「早餐在桌上,冷了就不好吃了。」鞏維樞提醒她吃點東西,隨手撈了一件睡袍讓她披上,自己則隨便套了一件上衣。

  寬大的睡袍掩去了她光滑的美腿,走進浴室稍作梳洗,鏡中的自己臉上泛著被愛過的女人才有的紅暈,允恬幾乎想就這麼死去算了!隔了這麼多年,她竟然還是逃不出他的魔掌,這究竟是鞏維樞的魅力太過驚人,還是她太過無能?

  好好的用睡袍將自己包住,確定不會再露出任何不該露的部分,她才跨出浴室。

  他已經開始吃早餐了,而她只能戰戰兢兢的坐在另一頭,小心的不讓視線與他相觸,看著窗外,她對於窗子還是有些恐懼,由外頭的陽光看來,好像已經不是清晨了。

  想起混亂的昨夜,直到她入睡時也應該快接近天亮了吧?

  屋子裡有些聲響,聽得出房外有人在走動,還有些敲打聲。

  「我可以回我房裡去嗎?」她小心的問。

  「晚一點,現在工人在弄窗子。」鞏維樞看了她一眼,解釋著。

  「那你……不用去上班嗎?」

  她知道的鞏維樞忙得不像正常人,就算是星期假日他還是有很多活動得去參加,不是嗎?

  「我會留在這裡。」他怎麼放得下心去上班?在還沒確定允恬的安全之前,他根本無於心工作。「昨晚警方已經抓到人了,只是還有些問題得處理。」

  他簡單的解釋了過程,一發現有人開槍,關比誠便會同警方做了勘查,對方是職業槍手,但是並沒有想到他們會在臥房里加裝防彈玻璃,所以發現行動失敗後便逃走了,根據線索他們找到了張平真,她坦誠是她買凶,但是兇手仍不知她已經落網,所以還有可能繼續朝允恬下手。

  「你的意思是……」

  「還有一個嫌犯在逃。」

  「他還有可能對我下手?」

  「對。」鞏維樞點點頭,發現她的表情比昨晚平靜,但仍看得出不安。

  「那個……張平真,她不是你的員工嗎?」她有些試探的問。

  「她離職三年了。」

  離職三年?這表示過去三年他沒有跟張平真在一起?允恬有些訝異,她以為自己一離開,他們多多少少會……

  「可是她……她說……」

  「你見過她?」鞏維樞的眼睛閃過銳利的光芒,允恬一直沒有提過當年到底是誰告訴她那些事,而提到了張平真時,她竟然認得這個女人。

  允恬沒到過公司幾次,公司裡的人根本就沒幾個認得,就算她認得,她也不可能認識維海的員工,怎麼可能突然認得張平真?

  她臉上有著遲疑,但還是沒有做解釋的意願。

  「你見過她是不是?」鞏維樞只覺得不對勁。

  允恬面對他的詢問,只能聳聳肩,一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模樣。

  「當年就是她去找你的,是不是?」鞏維樞光從她的表情就可以猜出答案,虧他想了這麼久,原來幕後搧風點火的人竟是張平真。

  「你有沒有想過,她為什麼會想殺我?」允恬不願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這麼說。

  「因為她是個瘋子!」鞏維樞有些動怒,站了起來。「你跟她見過幾次?為什麼就這麼相信她的話?」

  「因為她說的話有部分是事實啊!」

  「你知道什麼是事實?」鞏維樞反問她,「有些事實明明就擺在眼前,你又曾經相信過哪些?她不過是一個陌生人而已,你竟然寧可相信她也不願意相信我!」

  「我相信的是我自己。」允恬跟著站了起來,她不希望在這樣的早晨,好不容易才平息下來的紛爭又要開始重演,昨晚他曾經是那麼溫柔的親吻自己,可是才提到張平真,他卻又怒氣衝衝。

  「你又知道了些什麼?」在她還來不及離開前,鞏維樞拉住了她的手。

  允恬深吸口氣,決定把話說清楚。

  「我知道她比我愛你。」

  這樣夠清楚了吧!她自認在那段愛戀當中,她的確不如張平真。

  「但是她終究不是你啊!」

  「這有什麼差別?你需要的是一個可以愛你的人,我只不過能提供金錢而已,我又算得上什麼?」

  「你為什麼會認為我打開了那個保險箱?」

  鞏維樞的話讓允恬靜止了幾秒,她的唇動了幾下,卻沒發出聲音。

  他拒絕再接受這樣的說法,尤其當這說法從允恬口中說出,更是令他難以承受。

  鞏維樞不認為自己受過什麼委屈,可是他不甘心自己的付出被這樣誤解。握著她的手,將她拉到臥房的角落,按了個鈕,角落裡的牆跟著滑開,露出了一處密室。

  小房間的正中央就擺著那個保險箱,上頭的封條證明沒有人開啟過,允恬驚訝的搗著嘴,身子跟著微微發抖。

  他打不開?他是真的打不開嗎?他想不起來那八個密碼該是什麼?

  那麼……他怎麼會有錢讓維海起死回生?維海甚至還合併了包氏,鞏維樞是怎麼做到的?

  「我沒打開過。」

  「因為你猜不出密碼……是嗎?」允恬垂下了眼,忍著鼻酸不讓淚水再次氾濫,但是小臉上已經寫明瞭她的感受。

  所以這證明了她當初的顧慮是對的,她該打電話告訴他的,她不應該出這種爛點子整他,她根本不應該做這種事……

  可是維樞居然不知道這個密碼,這是否也證明了他不愛她?

  鞏維樞握著她的手,拉著她走進小房間裡,站在保險箱前,他在她眼前親手按下了那八個密碼,證明他沒有忘。

  當初是她在他懷裡要他記下那個日期的不是嗎?他怎麼會忘?

  包括了西元年月日,一共是八碼,在按下那數字後,保險箱應聲開啟,表示了密碼沒錯,而打開了保險箱之後,裡頭的東西原封不動的擺在原處,證明了他的確沒有開過這箱子,也沒有動用過裡頭的東西。

  允恬再也忍不住淚水,罪惡感和懊惱全沖向腦子,她甚至不敢抬起頭看他一眼。她以為自己那麼做是對的,卻沒想到自己的決定會是如何傷害維樞,她竟然就這麼負氣離去,而且一走就是五年,即使曾經後悔過,也不曾給過半點音訊。

  她以為自己解決了他的經濟困境,甚至拿這點來當作離開的理由,結果卻證明了全是她的錯……她到底做了什麼?

  「對不起……」除了道歉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可以說些什麼?

  她甚至猜不出維樞留給她的密碼是什麼,可是他卻記得自己的。

  這一切都證明了,鞏維樞對自己有多麼的深情,甚至願意花上五年時間等待她,可是她卻一再的在見到他的時候用言語刺激他。

  「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保證只要把那個人找出來,以後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我不會再攔你。」他放輕了聲音,沒有要她為錯誤付出任何代價,反而只是要她多給自己一點時間。

  「對不起,我不知道是這樣。」允恬轉過身,投進他懷裡,說不出滿心的懊悔,只能不停的道歉。

  「雖然我很不願意讓你走,但是我始終認為你應該有機會去尋找你的人生,你的目標不見得是得和我在一起,那時候的你太年輕,對這世界的瞭解也不夠多,如果我只是把你綁著,對你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

  「不是這樣!」她要怎麼解釋才對?「維樞,我真的很抱歉。」

  她竟然讓無謂的意識蒙蔽了自己真正的心意,如今證明了維樞是愛著自己的,她卻慚愧得無法對他吐露情意,跟他一比,她的愛太過膚淺,也太過草率了!就算她的確是愛著他的,她又憑什麼說?

  「別說了。」他替允恬拭去了臉上的淚,既然他已經證明了自己,那其他的他也不想再追究下去。「答應我這幾天好好待在這裡,我不希望你再發生任何意外了,只要熬過這一段就好。」

  允恬抬起眼,看著他的臉,除了點頭之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說些什麼。

  ※  ※  ※  ※  ※  ※  ※  ※

  臥房的窗修理好了,完全看不出曾在這房裡發生過什麼可怕的事件,窗子完好如新,其他的一切也是那樣的平靜。

  但是允恬的心卻靜不下來,她好幾次想沖出房間走到維樞面前,告訴他自己是多麼的愛他,告訴他這幾年她每晚睡前想的人都是他,告訴他自己曾是多麼後悔離開他,告訴他自己之所以離開是因為她知道自己不如張平真那麼愛他,所以她的懊悔對象全是她自己,只是她在傷害自己的過程中也傷害了他……

  可是她卻不敢開口。

  她不知道這幾年維樞是怎麼熬過來的?他竟然用他自己的力量救了維海,任憑她誤會,甚至合併了包氏,這都不是隨便就可以辦得到的事情,可是維樞辦到了!

  允恬是那麼的後悔這些日子以來對他的惡言相向,但是除了默默流淚後悔之外,一整天她都沒辦法靜下來好好的坐上五分鐘。

  直到有人來敲她的門要她去吃飯,她才快速的擦去淚水,隨便洗了把臉,試著不讓人看出她傷心的痕跡。

  走下樓到了餐廳,她才發現這屋裡竟然多了些人,除了早上請來修繕的工人之外,還有幾個保鏢,警局裡的人士也參與其中,彼此互相交流著最新的訊息,聽起來像是很有斬獲,而外頭也多了幾輛採訪車,似乎是有人把消息流了出去,打開電視,新聞都在播報她險遭槍擊的事。

  「包子!」

  這熟悉的叫喚她並沒忘,那聲音再熟悉不過。

  但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當她回頭望向出聲的人時,她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人依然留著一臉的落腮鬍,但是那張臉卻乾淨許多,身上髒汙的破大衣也由深色的名牌西服代替,這個人……

  「老嬉皮?」允恬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在紐約一同露宿街頭的友人,竟然出現在臺灣!「你怎麼會在這裡?」

  「維樞請我回來幫忙,所以我就回來啦!」關比誠說著,臉上掛著笑。「我是安全部的主管。」

  「你……你認識他?」允恬有些不相信。

  不對!老嬉皮明明是在紐約當流浪漠,怎麼搖身一變成了鞏維樞公司裡的安全部主管?

  「我跟維樞是從小一塊長大的朋友。」

  「那你怎麼會去紐約?」

  「體驗人生嘛!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他說得好像是天經地義,但是允恬卻直覺有些不對勁,她當初認識的老嬉皮根本沒有工作意願,而且活脫脫就是正牌的嬉皮,他和維樞怎麼可能是朋友?

  「你……是因為我才去的嗎?」

  紐約那麼大,她為何獨獨認識從臺灣去的老嬉皮?老嬉皮和她相處的過程中,她曾經不只一次告訴他,自己有多懊悔離開了心愛的人跑到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他全都曉得……而他和鞏維樞是好友?

  地球真有這麼小嗎?

  只見關比誠聳聳肩,一副默認的模樣。

  「吃飯了!」鞏維樞在此時走過來,轉過允恬的肩膀,要她到餐桌旁坐下。

  但允恬的眼睛還是一直停留在關比誠身上,他的確是老嬉皮沒錯,可是換了個裝扮,簡直是另一個人!

  「你要他去紐約找我的嗎?」她回過頭對著鞏維樞問。

  這是她唯一可以想得到的理由,沒道理會這麼巧,而且她一出事老嬉皮就現身了。

  「他只是順道去紐約,機會允許之下提供你一些協助。」鞏維樞回答得很含蓄。

  關比誠怎麼可能順道去紐約當嬉皮,成天穿得破破爛爛,窩在街角當乞丐,偶爾他還帶她去翻垃圾尋寶,這叫「順道」?

  在她以為自己自由了,沒人管得住自己,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她唯一找得到的傾吐對象,竟然是鞏維樞派去跟在她身邊的眼線,而她還以為老嬉皮也同是天涯淪落人,結果全是她搞錯了!

  她所謂的獨立只是她所想像出來的假像,一直以來她所有的順利,全是鞏維樞在暗中幫忙所導致。

  「所以……你知道我在哪裡,但是你沒有去找我。」

  鞏維樞只是夾了口菜放進她碗裡,催著她吃飯。

  「你說你想一個人不是嗎?」

  「可是你還是派了老嬉皮去找我。」

  「因為學習的過程會有很多事情需要幫助,你需要明燈引領你前進。」他說著說著還看了那盞明燈一眼,關比誠也回他一笑,不過望向允恬的時候,卻見到她眼裡有著強烈的質疑。

  「這個明燈有出賣我嗎?」老嬉皮到底有沒有把她的心情告訴鞏維樞,這才是她想知道的!

  「你放心……不該說的我一字都沒說。」老嬉皮扒了口飯,一副很心安理得的模樣。

  「你怎麼會這樣瞞我?你回臺灣多久了?」

  允恬氣的是那天老嬉皮還破例向朋友借了輛爛車,送她到機場去,她還淚灑機場向他道別,哪知道……這一切全是騙局!

  「我搭你的下一班飛機回來的。」

  「你……」允恬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原來他早就預定好要回臺灣,難怪她以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回臺灣,鞏維樞怎麼會知道?原來都是他一路在跟監。

  「我太想你了嘛!再說我也很想回臺灣看看。」

  「學位都修完了不回臺灣,難道還要繼續待在那裡嗎?」鞏維樞加了一句。

  「你還順便修學位?」允恬更加不敢置信。

  「我總不能天天都躺在路邊啊!聞著也是閒著……」關比誠解釋著,表情彷彿就寫著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我回臺灣以後你是不是也跟著我?」

  「沒啊……我實在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所以我就叫阿BEN去——」

  「阿BEN!」沒想到阿BEN那個懦弱的大學生也是假的?

  「他偽裝得不賴吧?」關比誠頗為得意的說道,「他現在可是我的接班人,尤其是偽裝這一項,他做得特好!」

  允恬睜大了眼,看了看關比誠,又看了看鞏維樞……這群人,他們究竟是怎麼搞的?竟然可以在她身邊埋伏五年不讓她發現。

  「先吃飯,要敘舊等一下再說。」

  哪知道鞏維樞一點也不認為這有什麼,還勸她多吃點。

  氣死人了!允恬多扒了口飯進嘴裡,好,等她把飯吃完,除了敘敘舊以外……老嬉皮,咱們走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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