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簡樂樂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麼不想回家過。
在把鑰匙插進鑰匙孔之後,她的勇氣就全耗光了,哪裡還敢推開眼前這扇通往地獄的大門?
嗚……要是被老媽知道她對“斯文人”做的事情,一定會被活活打死的啦!
可是那種名字真的很令人噴飯嘛!而她嘴裏沒吃飯,正好就含著那麼一口冰沙——
唉唉唉唉唉!反正橫豎就是死定了啦!
“怎麼不進去?”
一座五指山從天而降罩住她的頭頂,是她哥哥簡一樂。
“哥……”明年的今天你要記得帶好料來祭拜你芳華早逝的妹妹啊!
“怎麼啦?’,簡一樂好笑地看著淚眼汪汪的小妹,隨後便領著她踏進家門。
“我們回來了!”
吼!她會被哥的大嗓門給害死啦!人家正想偷偷摸摸上樓的說,結果全被他給破壞了!
簡樂樂狠狠瞪了大哥一眼,後者自然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你到底怎麼啦?”
簡一樂壓根不曉得發生什麼事,直到母親林美月迎上前,用一種熱絡到不可思議的態度拉過小妹。稍後,簡樂樂的小屁股咚地一聲被老媽強行壓在沙發上,接踵而來的是早有準備的拷問。
“怎麼這麼早回來?”
“都八點了耶!”簡樂樂指指時鐘。
女兒和男人混到這麼晚才回來,正常父母應該擔心得報警了吧?居然還這麼遺憾是怎麼回事?難不成要過夜才算圓滿達成任務?
幸好她老媽應該沒有這意思,一聽到八點了,同意地頻頻點頭。
“也對……”
“嗯!”夠晚了吧?這可是她一個人努力在街上遊蕩了五個小時才有這個成果咧!
“第一次見面的確是要矜持點,”林美月摸著下巴繼續點頭,“但也不能<へし太久,要是被人捷足先登就不好了,偶爾外宿也沒關係啦!”
簡樂樂聞言差點從沙發上摔下來。“媽!”不是吧?哪有當媽這樣“勸”女兒的?
頂著滿臉黑線,她實在快要聽不下去,偏偏急著把她兜售出去的人還繼續喋喋不休。
“今天怎麼樣?聊了些什麼啊?下次約了什麼時候再見?”
“這個嘛……”她心虛地撇開眼睛,看看天花板再看看地毯,然後電視、花瓶、桌子、面紙盒什麼都看,就是不敢看兩眼發光、滿心期待的母親。
完蛋了,她大限將至!
“媽。”聲音來自一直被她們忽略的簡一樂,他頭上的問號清晰可見。“你們在說什麼?樂樂跟誰出去了?”
林美月聞言暫時停下對女兒的逼供,喜形於色地說著:“告訴你,今天我啊,帶樂樂相親去了。對象是大企業的員工,長得很正派又老實……”
看母親又開始吹捧“斯文人”,簡樂樂無奈地翻了個自眼,低頭把玩著光禿禿的指甲,慶倖死期暫時延後。
不消三秒鐘,就聽到她大哥飽含難以置信的聲音,“相親?!”
看來大哥還不知道唷?
簡一樂在妹妹身旁坐下,皺著眉頭似乎很是不能諒解母親的行為。“樂樂還這麼小,不必急著嫁人吧?”
哦,大哥最好了!簡樂樂睜著如漫畫女主角般的星星眼睛,無比感動地望著“仗義執言”的大哥,簡直把他當作天使了。
“她都二十八歲了還小?!”拔尖的嗓門如一盆冷水從簡樂樂頭上重重澆下。
“二十八歲又怎樣?'’她終於受不了地開始哇哇大叫,“難道二十八歲就不是人啦?又不是多丟臉的事!”
“二十八歲是不丟臉,丟臉的是你二十八年以來連個男朋友都沒帶回來過!”林美月很不客氣地指出重點。
於是被刺中要害的二十八歲女人很沒力地閉上嘴巴,只剩下一雙星星眼睛渴望地看著向來寵愛自己的哥哥。
現在就只能靠你啦!千萬別讓我失望啊!大哥。
接收到小妹求救的眼神,簡一樂歎口氣,轉向母親問道:“對方條件怎樣?”
“年紀跟樂樂一樣,在大公司工作,薪水穩定,福利又好……”林美月一根根掰著手指頭細數著施聞人的優點,臉上明顯寫著“我很滿意”。
才數到第四根手指頭,就被護妹心切的大兒子給打斷。
“大公司?現在騙子那麼多,隨便編個名目打造自己身價也不是不可能。”
大哥英明啊!簡樂樂這下真的樂歪了。
雖然她不認為那只純情的四眼田雞會騙人啦!可是她由衷希望大哥說的會是事實,這樣就算老媽知道她今天對人家做了什麼“好事”,應該也不會對她處以極刑才對!
哦呵呵呵呵呵!
嘴角勾起朵朵笑花,她聽見老媽對大哥說:“應該不是騙人的吧?AK傳播不就是你待的公司嗎?你去查查看不就知道了。”
“啊?”兄妹倆不約而同發出驚呼。
“啪!”地一聲,林美月不客氣地在女兒後腦勺掃上一掌。“啊什麼啊?不是告訴過你嗎?”
“啊哈哈……有哦?大概是我忘了啦!”她再笨也不會承認她把老媽說過的話全當成了耳邊風。
“這也能忘?”林美月一臉“朽木不可雕”的表情。“反正在你哥證實對方是個騙子以前,你要好好跟施先生保持聯絡,機會一去不復返,知道沒?”
“哦!”她敷衍地應著。
“有沒有說下次什麼時候見面?”林美月再次把話題轉回女兒最不想面對的現實上。
“嘿嘿嘿……”要是老媽知道沒有下次了,那她……嗚……
“別給我打哈哈,說!”察覺事有蹊蹺的林美月豪氣萬千地拍了下桌子,做賊心虛的簡樂樂差點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看看大哥——臉上寫滿好奇,再看看老媽——哦,拜託不要這麼期待啦!
因為期待越大,失落就越大,失落越大,她性命垂危的機率也就越大!
“還不快說?”
“好啦……”嗚……她的生命要走到盡頭了。
一分鐘過後——
夜很黑,風很大,江湖上失傳已久的獅吼功出現在簡家大宅,而“簡樂樂”這三個字更是深深震撼了附近居民的耳膜。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簡樂樂走在鋪滿紅地毯的走廊上,滿面春風地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
真是——神清氣爽啊!那晚她的坦白證明了誠實的小孩真的有糖吃。心灰意冷的老媽短期內應該不會再抓她去相親了吧?呵呵!
至於她的相親初體驗嘛……當然是無疾而終啦!就說嘛!什麼斯文人、純情男,絕對是跟她無緣的啦!
看看她現在多逍遙、多自在,偶爾還能到好友殷子嫣新開幕的酒店兼兼差。
沒錯,“四月”雖然是酒店,走的卻是高級路線,店裏一問問的包廂,隱密性極高,自然很適合社會金字塔頂端那些注重隱私的政商名流。
而她兼差的工作當然只是送送餐點和茶水,做酒店小姐?她還不夠格啦!
對哦!她得趕快找到點這碟小菜的包廂。
“八0八……”找到了!
看著門板上三個熟悉的阿拉伯數字,簡樂樂終於如釋重負,剛準備騰出一隻手開門,門就自動打開了。
“呃,你好……啊啊啊啊啊!”話說到一半驚聲尖叫很沒禮貌她知道,可是……
“你怎麼會在這裏?”
做人果然不能太鐵齒!瞧瞧她遇到誰了?事實上,除了尖叫,她嚇得幾乎聯手裏的託盤都快抓不住了咧!
古今難覓的活化石居然也會上酒家?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雖然這再見來得出乎意料,可她競也出乎意料地沒在第一時間落跑。大概是因為看到他的臉,而這令她很快就想到那上面曾經接受過她怎樣的“款待”!
一定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對這張平凡得就像路人甲乙丙的臉記憶猶新!
“你怎麼會在這裏?”施聞人不答反問,看得出來他也非常意外,但說話的口氣卻像是變了個人,好像帶著一點點強勢……
“呃……你……”疑雲重重啊!
正當簡樂樂滿心狐疑的時候,眼前的男人忽然就像被老婆逮到的偷情姦夫一樣,說話結巴、雙頰漲紅,額頭上似乎還沁出點點汗水,跟相親當天局促不安的模樣相去不遠。
這讓簡樂樂確定自己沒認錯人,真的是他!
接下來,這個一如上次見面那般羞澀的男人,就開始跟她解釋他為什麼會在這裏。
“洽公?”大公司連應酬都這麼高水準,選在這種一夜動輒十來萬的地方談生意?
挑著眉毛,簡樂樂不僅毫不掩飾她的懷疑,兩隻眼睛更是眨也不眨地從上到下、從頭到腳把施聞人掃了一遍。
然後她很順便就注意到他身上的淺灰色鑲銀色車邊的襯衫少扣了上面兩顆扣子,裏頭的胸膛竟然有呼之欲出的架勢。
哎唷唷……看不出他還挺有料的嘛?害她好想……
哦,No!清醒!清醒!
簡樂樂甩甩頭,極度悲憤地壓下偷偷揚起的小魔爪,然後下意識咬著牙,這樣才能把眼睛從那片古銅色的起伏上移開。
哦!為什麼兩次見面她都對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心懷不軌?實在太不合常理了!
“簡小姐,我……我其實是陪老闆過來的,只是沒想到……”施聞人繼續結巴,不過簡樂樂明顯心不在焉,而罪魁禍首當然是那張平凡無奇的容貌。
奇怪?他的臉上好像少了點什麼,但又好像多了點什麼耶!
簡樂樂皺著眉,很快就陷入苦思,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則是嘴巴一張一合,看來還要好一陣子才會停了。
原來他也會這麼聒噪……真的很不一樣呢!到底是哪裡奇怪咧?
“啊!眼鏡!”簡樂樂大叫一聲,非常沒禮貌地打斷對方的滔滔不絕。只是她不僅沒有半點失禮的自覺,甚至還繼續自顧自地陷入另一波臆想。
他今天沒戴上那副搖搖欲墜的眼鏡,整張臉怎麼看起來就不一樣了咧?真是神奇。
她想癥結應該就出在那雙意外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的眼睛。沒錯!這麼清亮的靈魂之窗平常埋沒在眼鏡之下實在太可惜了!但是,像現在這樣看著看著,怎麼就有種快要被吸進去的緊張感?這感覺跟一個保守老實的男人並不相襯吧?
評斷完畢,簡樂樂忍不住“順便”再瞄瞄他胸前的春光。嘖嘖,又是一個矛盾的地方。
不可否認,他這樣“儀容不整”看起來的確順眼多了,雖然不論是眼神還是氣質,都跟那天的純情形象出入很大……
啊!難不成相親那天的靦腆羞赧全是他裝出來的?!
小小的臉蛋上掩不住驚訝,另一個拼了命解釋的人終於住了嘴。
“簡小姐?”
他似乎很是納悶,但那雙曾經無比誠懇的眼神,此刻看來竟讓她全身發毛!
聽說變態殺人狂都有變裝癖,而他這種從頭到腳裝扮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款式”,更是上上之選!
“沒、沒什麼啦!”她的聲音微弱得像小雞。
這時候,她感覺眼皮忽然抽動好幾下,全身的細胞也開始叫囂著害怕,讓她再也忍不住轉身拔腿狂奔。
很顯然的,被她遠遠拋在腦後的男人也大驚失色,不消三秒鐘,後頭就傳來一聲聲的“簡小姐”,而且有越來越清晰的趨勢。
哎唷喂!良人變狼人!看看她雞婆的老媽給她招惹了什麼樣的麻煩哦!
“簡小姐!簡小姐!”
簡直像來自地獄的聲音啊!不要叫我啦!簡樂樂在心裏哀號。
她現在可是鐵了心把施聞人當成衣冠禽獸,他越是呼喚她、追逐她,她就越害怕。
“簡小姐!”這聲音有點喘,但是……好近!
衝啊!
生怕被“變態”手到擒來,簡樂樂更是加速馬力前進。忽然間,一道偉岸的身影衝到她跟前,害她煞車不及撞了上去——
“呼呼呼……”好喘哦!
她手裏的託盤早就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兩塊呼之欲出的胸肌。
這時候,她兩隻白嫩嫩的小爪子忽然有點癢,忍不住在上頭多摸了兩下……
啊!
“你、你、你……”夭壽!色字頭上果然就是一把刀!
察覺腰上多了一股不屬於自己的力道,她慢半拍地反應到自己已經被變態一手掌握的事實。
嗚……媽媽,我害怕,快來救我啦!
“簡小姐,我……”有點喘的低沉嗓音在她頭頂上響起,她反射性地抬頭,四隻眼睛就這麼對上了。
呃……準確來說是兩隻眼睛、兩塊鏡片——他又把眼鏡戴上了。
“你……你要幹嘛?”不要抖啊,簡樂樂你要堅強點!
反正這裏是她好友的地盤,人來人往這麼多,就算他真是變態,諒他也不敢“現出原形”!
“可以請你先……”施聞人欲言又止,眼睛向下瞄了瞄。
怪了?他在不好意思什麼?
簡樂樂忍不住跟著把視線往下移了幾分,一點都沒想到接下來的畫面會讓她想直接一頭撞死在牆上。
只見施聞人早就把放在她腰上酌手拿開,而她卻還意猶未盡地摸著人家的胸部“保持距離”,難怪他這會兒表情怪異、進退兩難。
吼——丟死人啊她!
簡樂樂再次燃起悲憤的情緒,努力拉開跟施聞人的距離,向後退一步,再多看兩眼。
這陣陣湧上來的熱氣是怎麼一回事?一定是她太有羞恥心,為自己剛剛的行為感到可恥。
面對接二連三的種種異象,簡樂樂當機立斷,已經有了一番獨到的見解——她跟“斯文人”犯沖!
要不然怎麼遇到他就盡做些怪事?看來要找個理由脫身才是上上之策。
“你不是陪老闆來應酬的嗎?出來這麼久可以嗎?”變相的逐客令。
她打算嚇得他自動告退,然後就可以名正言順跟他say“古拜”
啦!
簡樂樂越想越得意,怎麼也想不到受到驚嚇的會是她自己。
只見眼前的男人不但沒走,還雙肩一垂,神情黯淡,再配上剛剛戴上的眼鏡,整副尊容活像被人倒了會,頭頂上盤旋著大片烏雲外加打雷閃電。
“幹、幹嘛啊?”她剛剛問了什麼?問他老婆跟人跑了嗎?
哦,熊熊忘記他還沒有老婆咧!
“這裏的小姐好像有點太熱情了……”他指指自己淩亂的儀容,露出苦笑。
啊?簡樂樂頓了下,就知道他在解釋他今天的“形象”全是情非得已。
這也是不無可能耶!以他這種“閉速”的個性,的確是有可能發生被女人“分食”的慘案啦!
而且人家說十個禿子九個富,酒店小姐平常服侍多了有錢的老禿驢,再看到他這難得一見的年輕男人,當然會如狼似虎,儘管他只是個沒財沒勢的平凡上班族,相貌普通,但是身材很誘人……
停!
簡樂樂對自己的“離題”感到非常羞愧,抬頭剛好看到他胡亂搔著頭髮的模樣,這動作讓他更添幾分憨厚。
這種人會是變態?應該是她想太多了……
“那能怎麼辦?老闆不會讓你先走吧?”還給他清白之後,愧疚感便油然而生,讓她的聲音和表情都是前所未有的和藹可親。
“嗯……你在這裏工作嗎?”他忽然指指她身上的改良式短擺旗袍,也是這裏的制服。
被這麼一問,簡樂樂含糊其詞地說:“對啊!”
雖然她是玩票性質啦!不過為了不讓他有太多不必要的遐想,她決定讓他對自己徹底幻滅。
任何男人都不會容忍自己的女人在這種地方上班吧?要是由他主動為那次相親畫下旬點,老媽不認了也沒轍吧?呵呵呵……
如意算盤打得十足響亮的當下,一句“太好了!”意外溜進她耳裏。
“啊?”簡樂樂很沒形象地張大嘴巴。
有沒有搞錯?她在酒店上班他這麼高興幹嘛?
“你在這裏上班,那麼一定會喝酒吧?”
“當然……”“酒家女”不會喝酒豈不是笑死人?
“如果是跟我喝,應該不會灌我酒對吧?”
“當然……”沒事她幹嘛要灌他?他又不是什麼令人食指大動的帥哥!
唔,這傢伙不會其實是個深藏不露的自戀狂吧?扭著眉毛,簡樂樂又開始狐疑地瞪著施聞人。
然而接下來聽到的話,很快就證實她再一次誤會這個老實人了。
“你可以替換負責我們包廂的那位小姐嗎?因為她一直灌我酒,我實在是快吃不消了。”淩亂的儀容加上緊張的聲音,在次證實他不是在說謊。
也就是因為看出他沒半點開玩笑的意思,簡樂樂才會再次很沒形象地張大嘴巴。
啥米?要她去坐台陪酒?她又不是“哪種”小姐……哎呀!剛剛推她入“火坑”的好像就是她自己吼?
巴掌大的臉蛋上一下子閃過了無數情緒,從瞠目結舌到恍然大悟,最後以一片慘澹定案。
說到底,還不是她咎由自取?誰教她自作聰明地撒了個漫天大謊,報應啊報應……
簡樂樂嘴角微微發抖,認真祈禱跟前的男人會打消這個恐怖的念頭。
只是等了十秒鐘,對方仍然衝著她擺出一臉的信賴以及期待,她頓時感覺心跳狂亂到快要破表。
不要這樣看她啦!就算把她看穿一個洞也沒用啦!
她長這麼大,喝酒的次數屈指可數,根本談不上海量。再說,“四月”賣的可都是濃度極高的進口酒,她哪來的本事逞強?
“可是我……我要下班了耶!”
“現在才……十點耶?”施聞人端詳著手上的表,一臉不可思議。
這是當然羅!有誰相信酒店小姐會在夜生活正開始璀璨的時候下班?
“我……我今天請假,不太舒服……”“蟲鳴鳥叫”形容的就是她現在的音量。
這一次,他很快就聽出她的拒絕,“你不願意幫我?”臉上的期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失望讓簡樂樂羞得無地自容。
“我以為,我們會是朋友。”
朋友?哈,好好笑!才見過一次面,怎麼可能就是朋友?簡樂樂很想這麼說,但偏偏就是說不出口。
那些見到他以後就頻繁出現的愧疚感又冒了出來,不同的是,她的心居然感到有點酸,有些疼,這種心情她還是第一次有,實在是完完全全手足無措了。
於是她只有咬著下唇,低頭把玩著手指,像極了做錯事的小孩,不敢再抬眼對上那張因為自己而佈滿失落的臉龐。
就在這時候,一塊折得整齊漂亮的手帕忽然落入她的眼底——
她的小熊維尼限量手帕!是那天借給他擦臉的……
難道他是要提醒她,她欠他一筆?她悄悄抬眼……
算了,她想他也不是這種人,是她自己難逃良心的譴責。
好啦!好啦!她認了行不行?反正不過是喝個幾杯嘛!牙一咬、忍一下不就過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