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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玫瑰]貪睡美人【烏龍童話屋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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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4 00:39:14
  第八章
  
  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早就忘了那個激情的夜裡,自己後來是如何睡著的,只記得第二天醒來時,在透過窗簾灑進別墅的陽光下,他看見了潔白的床單上有著一抹刺眼的紅。
  
  但閔兒卻像沒任何事發生似的,衣著整齊地站在床前,眼裡有著滿滿的笑意望著他,「該起床羅!睡豬。」她還彎下腰在他臉上啄了一下。
  
  易水寒腦中空白一片,張著嘴,發出一陣無意義的聲音。
  
  「我……呃……」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印象中這時候應該要表示自己的態度,但那句話要如何說?是「我一定會負責」,或是「我一定會娶你」,還是「這也是我的第一次」?
  
  到最後他什麼都沒說。
  
  因為閔兒根本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只是對他擺擺手,「我先去客廳,你快換衣服,她們在等我們。」
  
  他忘了去分析閔兒離開時的表情代表什麼意義,渾渾噩噩地起床,仍是赤裸著,趕緊穿好衣服,走進浴室快速地整理自己,就匆匆地出去和閔兒會合。
  
  接下來的幾天,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的,閔兒玩,他跟著玩,閔兒笑,他跟著笑,閔兒情緒低落時,他也跟著悶悶不樂。
  
  有幾次他幾乎要衝動地問閔兒,在那一夜之後,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可是他始終提不起勇氣。
  
  閔兒對他的態度和之前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偶爾會逗逗他,偶爾會拉拉他的手,偶爾還會趁著沒有人注意的時候,偷偷地親他一下,只是絕口不提那個晚上所發生的事。
  
  他卻為著想要釐清兩人之間的關係而傷透了腦筋。
  
  這就是愛情嗎?
  
  找遍了他記憶中的書頁,卻找不到「愛情」這兩個字。
  
  或許,這個時代的年輕人根本就不在乎一夜激情,或許她只是將那個晚上當成是情不自禁的錯誤,也或許,那晚所發生的事,只是他自己胡思亂想的綺夢。
  
  從巴里島回來後,易天寒就陷入自我詰問的迷思中——對於閔兒,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感?
  
  一加一等於二。
  
  一加一等於二!
  
  一加一等於二?
  
  他是一名數學家,卻連最簡單的加法都不再那麼樣的肯定,這會不會太諷刺了?
  
  深呼吸幾次,用著研究數學的嚴謹態度,他仔細的回想,並分析來龍去脈,一條條
  
  的寫在紙上。
  
  是單身太久了,對於愛情有了邏輯上理應發生的渴望?還是真有那麼一個人,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突然闖入了他的內心世界?
  
  以時間為X軸,以路程為Y軸,以事件為Z軸,他畫了一張圖。
  
  端視著方正的鋼筆宇,他發現三個軸相交的地方只有兩個字——閔兒。
  
  他一直覺得一個人的生活沒什麼不好,也相當滿意這樣規律的生活,可自從閔兒侵入了他的世界,完全無厘頭的思考邏輯間接影響了他,還很自動的介紹朋友給他,順便幫他認識了左右鄰居……然後,他的世界就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好吧!
  
  他終於面對事實,一切都是從認識了閔兒之後發生的。
  
  他的行事歷很習慣的排定了準確的行程,幾點幾分到哪,幾點幾分做什麼事,連交通時間都算得精準無誤,但閔兒就是有天生的本領,輕易的將他所有行程打亂,無端端的加進個突發事件,令他錯愕又手忙腳亂。
  
  就像現在的這通電話。
  
  易水寒微皺了皺眉,考慮了一會兒才接起,「喂?」
  
  「悶悶男,等會過來吃飯。」閔兒也不先詢問他有沒有事,更不會報上大名,電話一接通就說了。
  
  「呃……我……你……你……」又來了。
  
  他還是不習慣這麼熱鬧的生活。
  
  「別在那邊你我他的了,你現在東西收一收,到這邊剛好六點半開飯。」飛快的說完,閔兒便不知跟誰話起家常,一群人嘻嘻哈哈的玩了起來,外加十來聲高低分貝不同的尖叫。
  
  他根本接不了話,直到那方由笑鬧變為機械的嘟嘟聲,他還是愣愣地拿著話筒,半晌才想起要掛上電話,又過了半晌才想起該準備離開辦公室。
  
  唉……今晚的計畫又泡湯了。
  
  也不能說是有什麼計畫啦,他只是很習慣性的準備下班後去吃個排骨飯,吃完便回
  
  家看看新聞、翻翻財經報,研究股票走勢與投資,再到樓下的社區游泳池動一動筋骨,然後抱本心靈雞湯之類的書上床睡覺,如同過去的日子一樣,安安靜靜、平平穩穩的度過每一晚。
  
  易水寒抿抿唇,唇邊有著連他都不明白的一絲笑意,眼底也蕩漾著他所不瞭解的寵愛,他還是用著那樣淡淡的語氣說:「走吧。」
  
  本以為最多就是她們四個女孩子,而易水寒已與她們見過數面,所以一點也不設防的按了電鈴。
  
  他說什麼也沒想到,開門的是個男人,一個高大、英俊、粗獷的外國人,幾乎像個巨人般將整個門擋住。
  
  他不禁愣了愣,仍是一臉木然,然後直覺的退了一大步看看四周環境,他是不是定錯樓層按錯電鈴?
  
  閔兒亮麗的小臉自外國人腰際與門框邊的縫鑽出,招呼道:「悶悶男,快進來啊,還看什麼?」說完,她也不等他,人又消失了。
  
  兩個男人揚揚嘴角表示打招呼,一前一後的進到屋內,分別佔據了沙發的一隅,默默地將視線投向已開啟的電視,看著他們都不感興趣的娛樂八卦,四個女孩子就在廚房與餐廳來來去去,偶爾與他們說幾句話。
  
  「艾迪,剛下飛機累不累?」這是童瑾問的。
  
  隨著這個問句,易水寒將目光掃過電視旁的那兩大箱行李。
  
  阿豆仔伸了個懶腰,起身跟著童瑾到廚房去晃了一圈,回來時帶著兩杯剛泡好的熱茶,兩個無聊到快睡著的男人一人一杯。
  
  雖然只是拿杯子放茶包加熱水的簡單動作,可是看在易水寒眼裡,卻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這個男人看起來……好像把這裡當自己家似的悠然自得,還去泡茶給他,連她們的東西放哪都知道,像個主人一般。
  
  他常來嗎?
  
  看她們的態度好像跟他很熟的樣子,應該是常客吧。
  
  惑心拆開禮物驚喜的尖叫,「啊!我上次在雜誌上看到的就是這個包包!」她拉著艾迪的手一聲又一聲的說:「謝謝你!」
  
  易水寒雖然不太懂那些名牌商品,但像這種世界超級知名的品牌好歹他還是聽過,也知道這樣一整組皮件的價錢下會便宜到哪兒去。
  
  能拿這種東西送人,身價應該不差吧。
  
  而且,這個男人挺體貼細心的,否則哪會注意到這些?
  
  他開始有點異樣的感覺,卻又說不出是怎麼一回事。
  
  童瑾和惑心定過來也就算了,但就連和他同樣沉默的盛詠都主動的向艾迪微微一笑,「這次可以待多久?」
  
  易水寒眼一瞇。
  
  他是來度假的?
  
  綜合以上的對話與觀察,易水寒大致分析了一下,得到一個結論——
  
  艾迪是個有錢又體貼的帥男人!
  
  莫名的,易水寒心裡那種怪異感越來越明顯,像是胸口冒出了只刺蝟,亂跑亂跳的紮著他,令他很不舒服。
  
  「艾迪,那只泰迪熊好可愛喔!我一定每天抱著睡覺!」閔兒眉飛色舞,又蹦又跳的說,只差沒送上香吻,倒是對泰迪熊又摟又親的。
  
  易水寒的臉當場一沉。
  
  他是誰?
  
  閔兒要抱著「他」送的泰迪熊睡?
  
  有根無形的針飛快地在他心上紮了一下。
  
  易水寒忍著痛,有意無意的看了艾迪一眼,他的眼神裡有著他活了三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敵意。
  
  就算不懂得女孩子的心理,但他卻很清楚,這個名叫艾迪的外國人條件有多麼地優
  
  越。
  
  想得越多,他就坐得越是端正,全身繃得緊緊的,防備的觀察。
  
  艾迪比他高且壯,寬厚結實的臂膀足以保護嬌小的閔兒:艾迪比他有情趣,不像他生活永遠重複著相同的事;艾迪比他活潑,不似他悶得要死,八竿子打不出一句話,把古靈精怪的閔兒悶壞:艾迪比他帥,與可愛的閔兒正好配成一對……
  
  就算再怎麼缺乏戀愛經驗,他仍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他不希望閔兒跟艾迪配成一對。
  
  根據他前陣子上網看到的資料,台灣女性對於外國人有種獨特的好感,甚至有不少女性表示為了生混血寶寶,夢想著能與外國人結婚。
  
  當然,前提是語言能通。
  
  偏偏對於艾迪來說,語言一點也不成問題,光聽他與她們對答便已清楚的知道了
  
  正當易水寒胡思亂想之際,艾迪拿出了一堆照片,幾個女孩子笑咪咪的看著屬於自己的相簿。  .
  
  「我喜歡這張!」閔兒眼裡散發著絢麗的光芒,紅唇也綻放著燦爛的笑容,全都是因為艾迪。
  
  易水寒只覺心頭有點不是滋味,但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更厘不清他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
  
  他還沒調整好心情,閔兒已滿懷喜悅與他「分享」這張她眼中完美的照片。
  
  雖然很不是滋味,也不懂得攝影,可易水寒只是這麼瞥一眼,也能看得出這張照片的確拍出了閔兒的風采。
  
  「悶悶男,你看這張,艾迪把我拍得好夢幻喔!」
  
  「他拍的?」易水寒有些錯愕。
  
  他們幾時出去玩的?
  
  而艾迪……他沒想到艾迪除了外在條件佳外,還這麼有才華。
  
  聽說很多女人對有才華的男人又多了一份鍾愛……
  
  突然間,易水寒有了危機意識,警覺到這個完美男人會是情敵的可能性。
  
  情敵?!
  
  一個模模糊糊的概念在腦海裡慢慢成形,他隱約覺得這兩個字或許對他問自己的問題能提供些解答。
  
  他暫時拋開對艾迪的注意,回想起來此之前所思考的事,那……真的是「愛」嗎?
  
  即使閔兒打亂了他規律的生活,可是他卻體會到紊亂中的快樂;即使閔兒破壞了他的清靜,可是他反而更加珍惜得之不易的安寧……之前所有的埋怨驀地顛倒為淡淡的甜蜜,甚至是很犯賤的覺得是種幸福。
  
  終於,他不得不承認,他永遠平靜無波的心湖,早已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全都是因為她。
  
  這……這就是「愛」嗎?
  
  他還在沉思著,閔兒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當然啦!」她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人家艾迪是「很出名」的攝影師,拍我們是大材小用。」
  
  她還特別加強了「很出名」三字,反正那些雜誌或是名模,易水寒也不見得會認識,乾脆就這樣帶過算數。
  
  他沒有說話,低著頭翻閱相簿,自第一頁到最後一頁,仔仔細細的看著,照片紀錄了閔兒的一顰一笑,她的活潑、她的可愛、她的溫柔、她的浪漫、她的調皮、她的俏麗、她的聰敏……
  
  「你覺得這張怎麼樣?我想去跟編編拗,請畫者幫我畫成封面,如果她答應的話,那我一定買五百本排滿整面牆……」閔兒絲毫不覺得他有什麼不對勁,反正他一向都是這麼彆扭的,她也就不管他,很快樂的編織著美夢。
  
  易水寒輕輕的搖頭,「我覺得……」他翻了翻,「這張比較好。」
  
  「為什麼?」閔兒誇張的張大嘴也瞪大了眼,「你不覺得這張沒什麼特別的嗎?跟平常的我差不多啊!而且這裡,你看這裡,還拍到皺紋耶!」
  
  童瑾忍不住替未婚夫說話,「那叫「笑紋」吧。」
  
  「哎呀!我不管是什麼紋啦,反正就是有一條咩!」閔兒哇啦哇啦的說著,完全不能夠接受才二十五歲,臉上就已出現了「紋」這種東西。
  
  「你本來笑起來這裡就一條啊。」易水寒還不知死活的指著她的笑紋說。
  
  除了易水寒之外,其他人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易水寒不瞭解為何熱鬧的屋裡頓時一片安靜無聲,仍是繼續說著他的審美觀,「只有這張才像你。」
  
  閔兒額角的青筋一條條浮現,纖細的手指握成了拳,編貝般的牙緊咬著,雙眸直直地瞪著易水寒。
  
  就算再駑鈍、再不明世事,易水寒也發覺不勁了。
  
  「呃……」他推推眼鏡,緩慢地、由左至右地瞄著他們天塌下來般的驚慌神色,再看看臉色發青的閔兒,納悶的問:「怎麼了?」
  
  「你……」閔兒氣極了,反倒不似乎常伶牙俐齒,連句話也說不完整。
  
  另外三名女人動作飛快的拉住閔兒,將她圍在中央,而艾迪也運用身材優勢,高大的體型往閔兒與易水寒中間一站充當隔離牆。
  
  「你們抓著我做什麼?」閔兒只想咬人。
  
  這種時候誰敢放開她啊?童瑾三人無下死命抓著她。
  
  「艾迪!」閔兒的腳揮舞了幾下,不能咬人,總能用踹的吧!
  
  「我說的是實話啊!」易水寒還很無辜的,側彎著自艾迪身旁探出頭,指指照片與閔兒臉上的笑紋。
  
  「易水寒,你的意思是我臉上很多皺紋是不是?」閔兒想殺人了。
  
  「每個人都有笑紋的嘛……」童瑾連忙說,「你看我也有啊,是不是?」
  
  易水寒很仔細地端詳她的臉,然後搖搖頭,「你臉上哪有?」
  
  「易水寒!」這次是閔兒的三個室友一起大叫。
  
  她們差點昏倒,費盡心思地幫他打圓場,但他卻自己去刺破這個圓。
  
  「怎麼了?」他還是茫然無所知的應著。
  
  「你能不能少說兩句?」惑心急了,伸手就想封住他的嘴。
  
  艾迪則是漾起一貫迷死人不償命的笑,以及他用來拐到童瑾的低沉嗓音,負責安撫閔兒的情緒,「如果你不喜歡,我幫你修片修掉就好了。」
  
  「我覺得不用修。」易水寒仍是自顧自地發表著他的想法,「其實閔兒就算有笑紋也還是很好看啊!如果用不自然的方式去加以掩飾,那就不是真的閔兒了,我還是比較喜歡自然的閔兒。」
  
  閔兒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我說,我喜歡你。」
  
  屋子裡的人全都靜了下來。
  
  閔兒眨眨眼,一時會意不過來。
  
  「你……再說一次。」
  
  易水寒緊盯著她,眼裡沒有旁人,字斟句酌地說:「從巴里島回來之後,我想了好久,可是我剛剛才突然發覺,我真的很喜歡你。」
  
  「喜歡我?」她聽見自己怦然的心跳聲。
  
  這不是他第一次對她表白,在巴里島的沙灘上,他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只不過當時他是說喜歡她「這一類型」的女人,也沒有像此刻這麼深情地注視著她。
  
  「嗯,正確的說,我是愛上你了。」易水寒皺著眉頭,神情專注得好像在發表一篇很深奧的論文。
  
  閔兒的臉霎時泛起桃紅,她沒料到這個她口中的「悶悶男」居然會在這麼多人面前對她坦白他的感情,她感到有點暈眩,明明沒有喝酒,卻有著醺然的醉意。
  
  盛詠悄悄地拉拉惑心的袖子,又對童瑾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會意地扯著站在一旁的艾迪,四個人很識趣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客廳裡僅剩他們兩個人,閔兒垂下頭,咬著下唇,口齒一向伶俐的她這時竟然默默無言,說下出任何一句話。
  
  為什麼昨天晚上沒夢到這個場景呢?害她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
  
  易水寒走近她身邊,執起她的手,語重心長地說:「你知道,我這個人很笨,不太會說話,也不知道如何逗你開心,可是我想了很久,從巴里島回來以後我就開始想了,
  
  一直到剛剛,我才知道自己真的真的很愛你,真的真的……」
  
  「有多真?」閔兒抬起頭俏皮地問了他一句。
  
  「有……」他頓了一下,「就像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真!」
  
  真是三句不離本行,閔兒苦笑著,但她知道這已是盡了他最大的努力才想出來的表達方式,感動的情懷滿溢於心,她忘情地撲進他懷裡。
  
  「你好壞,為什麼到剛剛才想到你真的愛我?」
  
  「因為我看到你對艾迪那麼好,我的心突然覺得好痛,那時候我才明白自己是在吃醋,才明白自己是多麼的在乎你。」
  
  閔兒啞然失笑,「傻瓜,艾迪是Baby的未婚夫,和我們都很熟,你莫名其妙的吃什麼乾醋。」
  
  「我哪知道?你又沒告訴我。」
  
  「你現在知道了吧。」
  
  「喔,現在我知道了。」他點點頭,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對了,待會我要請教艾迪一件事。」
  
  「什麼事?」
  
  「我想問他,他是如何向BabY求婚的。」
  
  「你問這個做什麼?那是人家的私事。」
  
  易水寒將她摟緊了些,「因為我沒有向人求婚的經驗啊!如果他肯敦我,那我就知道該怎麼向你求婚了。」
  
  「你……」閔兒的心一陣狂跳。
  
  她來不及把話說完,便被他灼熱的雙唇封住了嘴。
  
  忘了天也忘了地,閔兒早就忘了自己還站在客廳裡,三雙賊兮兮的眸子正躲在門縫裡偷偷地看好戲,但這次她們可都很自愛,用手掩著嘴,努力地不笑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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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4 00:40:05
  第九章
  
  易水寒坐在研究室裡,心裡想的卻是閔兒的笑靨。
  
  自從他對閔兒表白自己的感情之後,壓在胸口多日的心結在一夕間解開了,他整個人跟著容光煥發起來。
  
  最能感受到他改變的是他的學生們,他們都感到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因素,會讓原本教學一板一眼的「叫瘦」開始會在課堂上講起笑話——雖然他所說的笑話都很冷,但至少能看出他有心要扭轉過去古板的形象。
  
  他的同事也能感受到他的轉變,他的話變多了,笑容也變得更加燦爛,唯一不變的是他對數學的熱愛,還是時常在研究室待到幾近午夜才離去。
  
  就像現在,都已經快十一點了,他還在研究室裡演算著一道困擾了他許久的題目。
  
  桌上的電話不期然的響了起來,還沒等到他出聲,話筒那頭便已傳來閔兒迫不及待的聲音。
  
  「老公,這麼晚了你還沒回去啊?」她已經開始稱他為老公了。「別太累了,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喔!」
  
  易水寒心裡一陣溫馨,過去即使他忙得再晚,能聽到的也只是窗外呼嘯的夜風。
  
  「我知道,待會就回去了。」
  
  「你今天乖不乖?」
  
  「乖,比吃了乖乖還乖。」
  
  「有沒有女學生糾纏你?」她指的是他的助理。
  
  「沒有。」他笑著回答,「不過倒是有個男學生在研究室裡待到剛剛才走。」
  
  「你要小心喔!現在的年輕人性向有點特別,說不定你已經成了他的目標了,回家的路上要留意一下暗處,別遭到性騷擾。」
  
  「你放心,我又老又呆,不會有人喜歡的。」
  
  「誰說的,我就喜歡你又老又呆。說不定有人和我一樣瞎了眼,也看上你了呢!」
  
  「呵呵……我想應該不會吧,除非有人要找我幫他算樂透的號碼。」
  
  「啊!你好壞,人家不理你了。」閔兒嬌斥著。
  
  易水寒掛上電話,一股暖意在體內流轉著,原本有點疲憊的身心像喝了蠻牛一樣,戰鬥力在瞬間恢復為十成,思緒也比剛剛更清晰了。
  
  就在他埋頭思考著手上的難題,突然響起敲門的聲音。
  
  都十一點了,會是誰來?該不會真被閔兒說中了,有人對他這個老男人有興趣吧?
  
  「請進。」
  
  進來的是他的助理——Candy.
  
  「我看到研究室的燈還亮著,所以就來看你一下。」她的眼裡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易水寒沒有任何防備,「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學校?」
  
  Candy走到他身邊,目光灼灼地直視著他,「其實,我是刻意待到這麼晚的。」
  
  「什麼?」
  
  她定到他身後,兩手搭上他的肩,「我在樓下等了好久,一直等到研究室剩下你一個人我才進來的。累嗎?我幫你按摩一下。」
  
  他心頭一凜,連忙掙脫她的手,「不、不用,我想你該回去了。」
  
  Candy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整個人靠在易水寒的身後,半啟的朱唇貼近他的耳朵,在他耳邊呢噥著,「沒關係,現在不會有人進來的。」
  
  易水寒將頭別向一旁,加重語氣的說:「Candy,別這樣。」
  
  「教授,你不知道嗎?我已經暗戀你好久了……」她乾脆將手環住他的脖子。
  
  他豁地站起來,甩開她的手,「尊重一下你自己,也尊重我是你的教授!」
  
  「教授?教授也是人啊!」她嗤之以鼻,「難道教授就不能談戀愛?難道教授就沒有七情六慾?法律也沒有規定教授不能和學生交往,誰說師生戀就是不道德的呢?」
  
  本來就拙於言辭的易水寒只能搖頭,「不可能的,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難道我真的沒有可以吸引你的地方嗎?難道我配不上你嗎?難道女人主動向男人示愛就是下賤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連忙否認。「你是個很好的女孩,我相信除了我之外,你會有更好的選擇。」
  
  「不!你就是我最好的選擇。」
  
  他看著這個平時溫文柔順的學生,不明白為何她的轉變如此之大。「Candy,你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在你面前等著你——」
  
  「我就是喜歡你!」她悍然地打斷他的話。
  
  「我說過,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是因為夏閔兒嗎?」她的情緒有點失控。
  
  易水寒抬起頭,與她的目光相對,「是的,我的心裡只有她。」
  
  「她哪點比我好?我比她年輕,我比她漂亮,我的學歷也比她高,況且我和你一
  
  樣,學的都是數學。」她深吸一口氣,「你最愛的數學!她懂嗎?她憑什麼跟我比?」
  
  「是的,她是比不上你。」他平靜地聽完她的咆哮,「可是,我就是愛她。」
  
  Candy怔了一下,「為什麼?她沒有一點比得上我,為什麼你還是選擇了她?」
  
  他微蹙眉地思索著,就這個問題在質問自己的內心,不到片刻,他已有了答案。
  
  「因為,我和她在一起很自在,沒有壓力,我可以甩開教授的傳統包袱,在她那裡得到徹底的解放。而且,她讓我知道了存在的意義,除了數學之外,這個世界有太多美好的事物值得我去擁抱。」
  
  「我、我也可以。」Candy仍是心有不甘。
  
  「或許吧。」他抿著唇,不置可否。「不過,不只是她闖入了我的生命中,我也同樣闖入了她的生命裡,我們是互相依存的,甚至是在夢中。」
  
  「在夢中?什麼意思?」
  
  他只是笑笑,沒有直接回答她的疑問,「有些事,在冥冥之中有股不知名的力量在控制著,就好像有些題目,你不能光靠著數字去解答,而是要去找尋題目背後所隱藏的定理。」
  
  Candy被這段沒頭沒尾的話給搞糊塗了,想了一會兒,實在是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意思,但她可以很確定的知道,他的內心早就被夏閔兒佔據,根本容不下別人,這是她無法接受的事實。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大道理,我只想知道,我跟在你身旁那麼久了,你的心裡真的從來就沒有我嗎?」
  
  換做是一般心思細膩的男人,或許會用一些花稍的話語安撫一下Candy的情緒,偏偏易水寒是最不會拐彎抹角的人。
  
  「你一直都是我的學生啊!」他又想了一下,「呃……或許,我也把你當作是自己的妹妹吧。你知道的,我沒有姊妹,就算把你當成是自己的妹妹也不為過吧。」
  
  「我不要你把我當成你的妹妹,那不是我想要的。」她否決了他的看法。「我只想要和夏閔兒有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
  
  見她還是冥頑不靈地固執己見,易水寒不禁歎了口氣,「Candy,我真的不適合
  
  你,你的世界還很廣闊,你……」
  
  「我不要聽你這些大道理!」她又搶了他的話。「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肯不肯接納我?」
  
  他搖搖頭,「我早就說過了,我的心裡只有閔兒。」
  
  她咬咬牙,「好!是你逼我的,別怪我無情。」她突然扯破身上的襯衫,露出胸前一大片光潔白皙的肌膚。
  
  「你、你在做什麼?」易水寒被她突來的動作嚇得臉都白了,忙把頭偏到一旁,不敢看她。
  
  「既然我得不到你,我也不願意讓夏閔兒得到你!」Candy抱著玉石俱焚的想法。「我要你答應我,你不會再和她交往,不然,我就開始大叫,說你對我性騷擾。」
  
  對於她的無理要求,易水寒只感到痛心疾首,他不明白為何一個品學兼優的學生,竟然會為了愛使出這種盲目而無可挽回的方法。
  
  他不願妥協,仍是很堅決地搖頭,「對不起,我不會答應你的要求。」
  
  「你想清楚,只要我一叫,一定會有人聽見,等校警來了之後,你就算想解釋也來下及了。」
  
  易水寒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但他實在是無計可施,更下懂得使用緩兵之計,只是抿著唇,一個勁地搖頭。
  
  「他們不會相信你的。」他對自己的名聲還有點自信。
  
  「我知道他們不會相信我。」Candy不否認他的話。「可是這件事只要讓媒體報導出來,一定會引起輿論的撻伐,到時候就算校方相信你是無辜的,你還能留在學校嗎?或許整個社會都容不下你了。」
  
  他知道她分析的沒錯,即使有人相信他是無辜的,但那畢竟只是認識他的少數人,社會上的多數人都會受到媒體的左右,他將會面對無情的批判;相同的,他所任職的學校,甚至整個學界,也一定會承受來自各方的壓力,到最後,他只能選擇永遠消失在數學界這一途。
  
  一方面是他劫舍不下的數學,一方面是他最摯愛的閔兒,在短短的幾秒鐘內,他作
  
  出了影響他這一生的重大決定。
  
  「你喊吧,我不能沒有閔兒。」他揚起頭,傲然地逼視著她,她在他的眼中不是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學生,而是一個沉淪在罪惡淵藪裡的女惡魔。
  
  Candy緊握著拳頭,眼神裡載滿了憎恨與痛苦,她全身顫抖著,「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選擇我,還是夏閔兒?」
  
  「就算你問我N次,我的回答都一樣——夏、閔、兒!」他一字一頓的把烙印在心裡的名字說出來。
  
  「好,你別後侮,我要喊了。」
  
  易水寒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嘴角甚至還帶著一抹冷笑,「悉聽尊便。」
  
  Candy一轉頭,張開喉嚨,淒厲地喊了起來:「救命啊!」
  
  他懶得理她,雙手環抱在胸前,等著看她這出自導自演的好戲。
  
  果然,她才喊了一聲,門口立刻傳來雜沓的腳步聲。
  
  事頭臨頭,易水寒的心反而更加的寧定,他想著只要能和閔兒在一起,就算是放棄了他鑽研二十多年的數學又何妨,畢竟閔兒才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然而,在門被打開後,衝進來的人卻讓他原本平靜的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閔兒!」他目瞪口呆,只能喊著他所看到的人的名字。
  
  閔兒直接撲進他懷裡,緊緊地抱著他,眼淚濡濕了他的胸前。
  
  她偎在他懷中啜泣著,嘴角卻是噙著無限的笑意,「老公,我愛你。」
  
  站在一旁的Candy垂頭喪氣,「夏閔兒,你贏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易水寒如墜五里霧中,他被眼前這個突來的變故轟得腦中一片空白。
  
  閔兒邊笑邊哭邊說:「Candy打電話給我,說你和她……說你和她有不尋常的關係,而且你會為了數學放棄我,我不相信,所以她就要我自己來研究室看。我們說好了,如果你選擇了數學,我就退出,如果你放棄數學,她就要退出……」
  
  「可是你剛剛不是還在家裡打電話給我?」
  
  「傻瓜,我是用手機打的,讓你以為我在家裡,才不會讓你有戒心啊!」
  
  「那她還那麼大聲地叫救命?」他瞄了一眼Candy,她已經穿上了一件外套。
  
  「那是我們的暗號,如果她喊「救命」,就表示你不肯放棄我,如果她喊的是「我愛你」,就表示……」
  
  易水寒接過她的話,「就表示我要放棄你?」
  
  「嗯。」閔兒點點頭。
  
  「你才真的是小傻瓜,我怎麼可能會不要你呢?」他顧不得Candy就在身邊,用他的熱唇吻掉閔兒臉上的淚。
  
  「夠了!你們兩個還真的不把我當人呢!」Candy受不了他們的親熱,轉身就要走出研究室。
  
  她一開門,差點和一個氣喘吁吁的男人撞了滿懷。
  
  拿著手電筒的校警是被Cmdy的尖叫聲引來的,氣還沒順過來,就急急忙忙的問:「誰、是誰在喊救命?」
  
  「我。」Candy後退了一步。
  
  「你怎麼了?」
  
  Candy擋在門口,沒讓校警瞧見屋裡的情況,她先回頭看了一眼因為校警的到來而有點驚慌的易水寒和閔兒,然後若無其事地對校警說:「沒事,被兩隻蟑螂嚇了一跳。」
  
  易水寒和閔兒同時投給她一個感激的眼神。
  
  「那兩隻蟑螂呢?」
  
  Candy朝著屋內的兩人扮了個鬼臉,「那兩隻蟑螂?正在裡面談情說愛。」
  
  「啊?」校警的臉上滿是迷惑。
  
  「走吧,別待在這裡當電燈泡。」Candy將他推出門外,砰地一聲,用力地關上了門。
  
  閔兒和易水寒都鬆了一口氣,相視一笑,接著便是四唇相接,相信即使真的有蟑螂出現,也很難將他們分開來。
  
  閔兒站在花園裡,萬紫千紅的花朵競相怒放,令她對眼前的美景目不暇給。
  
  她偶爾彎下腰,聞聞這朵花兒散發著濃郁的芬芳,偶爾又蹲下身,看看那朵花綻放著艷麗的色彩。
  
  「媽咪。」一個稚嫩的童音在身後響起。
  
  媽咪?誰在叫誰媽咪?她好奇地回過頭。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女生,蘋果般的臉龐上有著天真的笑容。
  
  有種不知從何而來的異樣感覺,指使著閔兒說出這樣的話——
  
  「乖,你不是和你哥哥在那邊玩耍嗎?」
  
  哥哥?她怎麼會知道這個小女生還有個哥哥?連她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可是她卻問得如此自然。
  
  「媽咪,哥哥說要編個花花做的帽子給你戴,他要我來問你,你喜歡什麼顏色的?」
  
  「你們編的媽咪都喜歡。」
  
  呃……她怎麼又這麼順暢地回答這個問題?
  
  小女孩腳步輕盈的鑽到花叢裡去了,留下閔兒站在原地苦苦地思索著。
  
  過沒多久,兩個小孩手牽手地跑過來,除了方纔那個小女孩外,還有個年紀和她相仿的小男孩。
  
  「媽咪,你看我們做的花花的帽子,我幫你戴。」小男孩滿臉欣喜地喊著。
  
  她茫然地蹲下來,任由兩個小孩將花朵編成的帽子戴在她頭上。
  
  兩個小孩看到她戴著花冠的模樣,高興的拍手,「媽咪,你好漂亮啊!」
  
  她也笑著,將兩個小孩摟在懷裡。
  
  有只蜜蜂突然從她頭上戴著的花冠裡飛出來,振翅的嗡嗡聲讓閔兒嚇了一跳,整個人帶著兩個小孩跌坐在花叢裡,她的眼裡猶如打翻了一整盒水彩,霎時佈滿了絢爛奪目的五顏六色,然後,她又失去了知覺。
  
  閔兒在半夜裡醒來,身旁有個熟睡的易水寒。
  
  方才是個夢,然而夢境裡的一切,居然是那麼的真實,讓她幾乎要相信自己真的就是那兩個孩子的媽咪。
  
  不對、不對,她在婚前就和他有了協議,她最耐不住煩,所以想當沒有小孩束縛的頂客族,雖然他是滿喜歡小孩的,不過基於對她的愛,而且家裡還有其他兄弟負責傳宗接代的任務,就答應了她的條件。
  
  但是,夢中那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孩是打哪兒來的?看起來好像是對雙胞胎。
  
  閔兒越想越不對,像這麼真實的夢,她過去曾作過好多次,而且每次都會實現,難道說……
  
  「老公、老公,你快點醒來!」她性子急,二話不說,立刻把易水寒搖醒。
  
  他滿臉睡意,「嗯……怎麼了?快遲到了嗎?」
  
  「不是啦,我問你一件事。」她用力地將他依然賴在床上的身體拉起來。
  
  他有點不情願,但愛妻有事要問,也只好掙扎著起身,「什麼事?」
  
  「我們每次做那個,你不是都有戴嗎?」
  
  「戴什麼?」他還在狀況外。
  
  「哎喲!我是問你是不是每次都有戴套子?」
  
  易水寒搔搔頭,「有吧。」
  
  「什麼「有吧」?有還是沒有?」
  
  「有。」他肯定地給了她一個答案。
  
  「那為什麼我會夢到有兩個小孩子叫我媽咪?」
  
  「誰叫你媽咪?」
  
  她比手畫腳地將剛才的夢境說給他聽。
  
  易水寒聽完後,整個人都醒了,有點尷尬地低著頭,欲言又止。
  
  「你說啊!這是怎麼回事?」
  
  「呃……這個……你知道的嘛……保險套也不是真的很保險,有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會不小心受孕……」
  
  「真的是這樣嗎?」她用嚴厲的眼光盯著他。
  
  被她這麼一瞪,他越來越心虛,「好吧,其實……其實……因為我真的很想要小孩,所以就……所以就……」
  
  「所以你故意沒戴?」
  
  「不不不!我只是趁你不在家,用針把每個保險套上都紮了幾個洞。」
  
  哇咧!
  
  閔兒的脖子好像被人勒住了,有點窒息的感覺。
  
  她口歪眼斜地呆視著一旁傻笑的老公,無聲地歎息。
  
  她的頂客族美夢,她的無拘無束生活,她的環遊世界……全都化為兩個小孩的生活費和教育基金了。
  
  閔兒頹然地躺了下來。
  
  趕緊再睡吧,看能不能夢到幾組號碼,說不定老天爺真的眷顧她,再讓她中一次樂透,不過,這次一定要夢到頭獎,連二獎她都不要!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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