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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彤琤]親愛的,我們逃婚吧[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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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5 00:41:31 |倒序瀏覽
親愛的,我們逃婚吧 作者:彤琤 

一個新娘在逃婚的行動中被逮,
逮住她的還是這場婚禮的新郎,
這場景怎一個「糗」字了得?
更誇張的是,新郎還熱心地掩護新娘脫逃,
直接跳過婚禮表演,相偕度蜜月去也!
哇!這真是曠世紀的體貼表現,
只可惜害慘了這場鬧劇的「大哥大」和伴娘小姐。
什麼嘛!要「落跑」也不事先知會一聲,
害他們兩個自面對媒體追殺,差點「氣」絕身亡,
雖說新娘對於愛情的不信任讓她臨陣退縮,
但好歹新郎也長跑兩年、使盡一切追妻能耐,
原以為兩人感情已經發展到只剩「紅毯」可走,
沒想到小娘子在最後關頭緊急煞車,
親熱之餘不忘和他大談「貞操」問題,
這……從來不是「聖男」的他真不知如何面對她的死心眼,
唯今之計只有「投海殉情」以喚起她的「良知」,
但如果結婚在她心目中真是他們的「最後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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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5 00:42:25
  第一章
  
  天,她真的就要這樣把自己嫁掉了?
  
  即使隔著一道門,賓客的交談聲、孩童的嬉鬧聲、悠揚的樂聲……所有的聲響仍如同浪潮般一陣陣的捲入新娘休息室裡。
  
  不知怎地,這些聲浪竟惹得一身雪白嫁衣的仲晨悠無端的緊張起來。
  
  曾經,她是這麼樣的不信任及恐懼婚姻,還信誓旦旦的告訴自己,將一輩子做無牽無掛的單身貴族……但曾幾何時,這樣的念頭被顛覆了,甚至於還讓她身體力行的身處於這裡——教堂。
  
  「我怎麼會讓自己走上結婚這條路的?」仲晨悠納悶自問,思緒百轉千折的繞了起來。
  
  是因為愛嗎?
  
  突然冒出的答案讓仲晨悠愣了一下,旋即苦笑了起來。
  
  「仲景悠,你別傻了,這樣的天真是不適合一個二十六歲的老女人的。」她低聲罵著自己,同時習慣性的露出自嘲的笑。
  
  作了一次深呼吸,為的只是想壓抑下那份近似恐慌的不安,可惜效果並不大,多作了兩次深呼吸的她依舊覺得惶惶不安。
  
  她又再一次的深呼吸,在吐氣的同時,仲景悠不期然地想起了某個人一個她不願想起的人。
  
  下意識的搖搖頭,像是想甩去這影像般,她心中湧起一份厭惡的感覺。
  
  不該想起那個人的,那個不負責任、拋妻棄子的卑劣男人,那個名義上是她父親、卻早在十五年前就毫無下落的男人。
  
  心中倏然一緊,母親的淒苦影像浮現在腦海中。
  
  想起兩年前母親病逝時的模樣,仲晨悠心中湧起莫名的悲哀。
  
  沒有人比她更瞭解母親的怨、母親的恨了,那些眼淚、那些喟歎……婚姻帶給一個女人的悲哀她全瞧得一清二楚,怎麼這會兒她全忘了,還一身嫁衣的等在這兒、等著讓自己也步上婚姻這一條不歸路?
  
  她怎能忘卻?母親這一個血淋淋的例子打從十五年前就呈現在她的眼前,而且還上演至兩年前才以死亡落幕收場的,她怎能忘了?
  
  沒有新嫁娘的喜悅、沒有將為人妻的自覺,仲晨悠心中唯一湧現的感覺只有害怕。
  
  是的,就是害怕,而伴隨而來的不安感覺幾乎將她給淹沒了。
  
  她是這麼樣的不確定,對於這場即將進行的婚禮、對於她未來的人生……
  
  所有的疑問使得仲晨悠的腦袋隱隱作痛了起來,而胃部難受的感覺也逐漸加劇。
  
  「結婚這個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她喃喃追問自己。
  
  不舒服的感覺愈來愈劇烈,仲晨悠覺得頭疼、呼吸困難、反胃、噁心……而她找不出答案,迷惑得只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了。
  
  不行,她得逃!
  
  這念頭像是閃電一樣的掠過仲晨悠的心頭。
  
  環顧一下空蕩的四周——先前藉著想獨處的藉口,驅離了其他的人——門外陣陣的耳語及心中的無依感正在加劇了仲晨悠想逃離的念頭。
  
  「對!逃吧!」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拎起裙擺,仲晨悠展開了逃婚行動……
  
  ***
  
  說真的,在整個鬧烘烘的教堂中這裡絕對是一個冷僻的角落,至少這絕對不會是新郎該在的地方。
  
  關哲璽就像是老僧入定一樣,帶著從容的神情安靜的等待著。
  
  他正在等待自己這一生的摯愛。
  
  他太瞭解晨悠了,一個美麗、堅強、獨立、有見地、有思想的都市女子,但關哲璽知道,隱藏在這些成熟假象背後的,是一顆小女孩般脆弱的心。
  
  一直就知道她很沒有安全感,但關哲璽從不點破自己的發現,能惹得他對她又愛又憐的,除了那些外表的成熟假象外,還有她那份小心隱藏的不安全感,那一份小小的脆弱讓他不由得想寵她、呵護她。
  
  想起她,關哲璽的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
  
  其實他跟晨悠之間並沒有什麼驚天動地、轟轟烈烈又愛得死去活來的感情,只不過一切就像是理所當然般,從認識她、瞭解她之後,她的影像便堂而皇之的進駐他心底的最深處,而那份想呵護她的心情更是他所珍藏的。
  
  這一輩子,他從沒想過自己會這樣在意一個人,但因為晨悠,一切都變了,只是他喜歡這樣的改變,就好像找回了另一個自己,成就了一個圓滿的圓……是的,晨悠就像他身上的一部分,這輩子若少了她,那他終究只是一個不完全的個體。
  
  這樣的信念從一年以前就開始醞釀且感覺愈來愈劇烈,讓他在那一夜忘形的脫口向她求婚——
  
  清冷的空氣、滿天燦爛的星子,佇立山頭欣賞美景的兩人躲在大衣中分享著彼此的體溫,兩人的體溫不但溫暖了彼此,也燙熱了兩個人的心,山上的寒意根本無法入侵他們的世界。
  
  「晨悠,你願意嫁給我嗎?」一種擁有的滿足感讓他失去了平日的自持與沉穩,求婚的話沒經過大腦便脫口而出。
  
  「你這算是在求婚嗎?」她臉上有著驚訝,嘴角卻揚起幸福的笑。「沒有鮮花和禮物?」
  
  「但有一顆最真摯誠懇的心。」他說得認真,眼底儘是深情。
  
  「我願意。」仲晨悠忘形地摟住他的脖子,他也適時地送上自己的唇。
  
  就是這個出人意表的首肯才有了今日的婚禮,而他,也才會在這裡等待他的新娘。
  
  並不是想要證明些什麼,而是關哲璽太過瞭解他的新娘——事實上,他絕對比他的新娘所知道的還要瞭解她。
  
  就像是要印證關哲璽的推論似的,緊閉的窗戶開了一小角,從窗口冒出的乃是薄霧一般的白色頭紗,遮掩在頭紗之後的是一張經過精心描繪的嬌容。
  
  一切就如同關哲璽所預想的一般,而此刻新娘平日最引人注視的冷靜與從容早已讓倉皇無措給取代,只見她慌慌張張的攀上窗台,一身優雅迷人的白紗讓她稍嫌粗魯的拉扯著……
  
  依舊佇立原地,一朵迷人的溫雅笑容浮現在關哲璽的臉上,他以不變應萬變地等著迎接他的新娘……
  
  ***
  
  「從這裡逃跑應該不會讓人發現吧?嗯,應該不會,畢竟客人全等著觀禮,誰會沒事跑到這裡來呢?」推開窗戶,仲晨悠自問自答,也很認真的將逃婚這檔子事付諸行動。
  
  爬上窗戶的她正努力的將那一身累贅的禮服下擺拉好。
  
  「幸好這裡不高,還滿好『落跑』的,也幸好……」
  
  對四周環境打量後的一堆『幸好』在下一秒鐘全化為烏有,一身剪裁合宜的白色短腰西裝、器宇軒昂的俊偉男子正站在前方看著她,兩個人四目交接,仲晨悠整個人僵在原地。
  
  「嗨!」關哲璽微笑。
  
  「嗨……」呆愣中的仲晨悠反射性的回應一聲,樣子不自在到了極點。
  
  「天氣真好,不是嗎?」看著她,關哲璽一派的瀟灑自若。
  
  咬著下唇,仲晨悠無法接話,像個做錯事又當場被逮到的小孩般,無措的回視他。
  
  關哲璽的從容、優雅因為那一套合身的筆挺西裝更顯示出一股迷人的瀟灑風采,而他平日沉穩、內斂的特質在此時也更突顯出他成熟男人的魅力,那是一種致命、讓人信服的男人魅力。
  
  天!眼見關哲璽出眾的外貌、氣度,雖然兩人已相識兩年有餘,但仲晨悠還是忍不住在心中小小的歎了一口氣,那是一種讚美的歎息。
  
  沒有漂亮的五官,沒有酷酷的神采,但這男人就是有一種得天獨厚的男子氣概,就是那一種氣質讓人一見著就衍生一份「很男人」的感覺。
  
  磊落、大方,言行舉止在無形之中散發著領袖風範,這樣的他讓她無法不去回想他們初識的那一天——
  
  「要死了,你到底會不會開車啊?眼睛瞎了是不是……」
  
  隨著對方一陣咒罵,仲晨悠確定今天一定不是她的幸運日。
  
  其實,要按照她平日的作息.現在應該是她待在店裡照顧花草盆景的時間,哪會出現在這堵車的車陣之中呢?
  
  唉,這說來就詁長了,不過還真是喜事一件呢!
  
  前陣子她跟死黨秦樂唯合夥成立的樂悠園藝花坊在慶祝週年慶時,在一種嘗試的心態下,她們交出一份盆栽園藝造景設計圖,跟許多同行先進一起角逐與笠揚建築設計事務所合作的機會。
  
  笠揚建設是近幾年來最負盛名的建設公司,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它在台灣、東南亞一帶所承包設計建造的屋宇大廈無一不締造出極佳的口碑,就連歐美也有許多建設公司聞名而競相邀約合作,這些都證明了笠揚獨一無二的魅力。
  
  一直以來,更笠揚合作是相關行業人夢寐以求的機會,所以對於這次笠揚公開徵求盆栽園藝造景合作對像一事,她們兩個小女人自然是躍躍欲試,但自交出設計圖之後,她們就沒想過真的會被選中。
  
  就在她們逐漸淡忘這件事時,一通電話讓她們愣住,因為,奇跡發生了!
  
  在接獲合約、確認過會談日期後,她們兩個小女人樂翻天了,遲遲不敢相信這種好運會降臨在她們身上。
  
  而今天,正是她代表樂悠園藝花坊出面洽談合作事宜的重大日子,想來這平步青雲、大展鴻圖的日子即使不是良辰吉日至少也不會差到哪裡去,但沒想到……今天的一切到目前為止真的只能用『糟透了』來形容。
  
  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今天一大早起來就諸事不順,先是向來仔細的她記錯了會談的日子,再來是設計圖無故失蹤,找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匆匆忙忙趕出門時竟發現她的愛車突然拋錨了。
  
  災難到這時候還沒終止,可怕的是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攔不到計程車的她在沒辦法的情況下,只好跟好友秦樂唯借車想不到屋漏偏逢連夜雨,在塞車塞得半死時,她竟好死不死的讓人給『A』到了。
  
  開別人的車被A到這是多倒楣的一件事啊!而且A到就A到,最誇張的是被A的她還要慘遭一頓臭罵……
  
  「真倒楣啊!」仲晨悠忍不住嘀咕。
  
  她有點不太能瞭解,照碰撞的力道看來,這應該不是件多嚴重的事,而且明明是對方的車煞車不及的撞到她,為什麼對方反而以一副要跟她拚命似的模樣,以火燒屁股的速度衝下車罵她?
  
  真是怪了。
  
  在對方持續不斷的辱罵聲中,仲晨悠還是認命的下車,並且想以理性、文明的態度迅速解決這次紛爭,然後繼續的回歸塞車的陣容。
  
  一開車門,首先面對的便是下了一早上的綿綿小雨。
  
  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不過,沒時間讓她抱怨這濕漉漉的天氣了。
  
  「這位先生——」頂著微微細雨,剛下車的仲晨悠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輕蔑的語氣便打斷了她的開場白。
  
  「原來是女人開的車啊!」
  
  仲晨悠蹙眉。女人開車又怎麼樣?犯法了嗎?
  
  她並非是女權運動的擁護者,但這般明顯的性別歧視讓人著實感到不舒服。
  
  「這位先生,車子發生擦撞跟我是不是女性好像沒什麼關係吧?」仲晨悠就事論事的提醒對方。
  
  對方並沒說什麼,但擺明了一臉「事實就是如此,我懶得跟女人理論」的表情,這十足不講理的模樣讓仲晨悠再次蹙起秀眉。
  
  「喏,我的保險桿讓你的車撞壞了,你想怎麼處理?」對方突然走到兩輛車之間,指著他的車頭開口問道。
  
  「什麼意思?」並不是她變笨了或是聽力退化,只不過仲晨悠不太能確定自己所聽到的,這人是在向她索取理賠嗎?
  
  「拜託,小姐,你的車撞壞我的車,難道不該付修理費嗎?」
  
  這樣明白的表示讓仲晨悠一時愣住了,她真不敢相信這人竟然有臉跟她要求理賠?
  
  一瞬間的失神過後,回過神的仲晨悠直覺的給予反駁。
  
  「先生,你不覺得這樣的要求很不合理嗎?是你的車撞上我的車,你還好意思跟我要求賠償?」
  
  「小姐,你有沒有一點常識啊?綠燈亮了就是前進的意思,你的車動也不動的停在路上害我撞壞了我的車,這樣你不該負起賠償的責任?」對方嚷嚷的態度談不上什麼理性,簡直是一副不講理的模樣。
  
  他的指責讓仲晨悠翻了個白眼。
  
  天啊!這人是從哪個化外之境或蠻荒之地來的啊?講的是哪一國的道理?
  
  「這位先生,你是不是台北市的居民?我懷疑你有沒有聽過『塞車』這個名詞。塞車!你懂不懂?這代表堵車、無法前進、大家的車子都沒辦法動。你說,前面的車子不動,我要怎麼往前開?」即便遇上這樣不講理的人,仲晨悠反駁的聲調仍是一貫的不慍不火,可以說是冷靜且斯文的,而美麗的外表則平靜得就像是沒發生過什麼事一樣。
  
  「臭三八,你損我啊?怎麼,咬文嚼字的表示你學問好、水準高啊?以為你這樣講我就聽不出你在損我啊?媽的,跟我裝高尚?綠燈亮了你停著不動就是不對,當我那麼好唬的啊?該賠錢就乖乖的掏錢出來,別他媽嘰嘰歪歪的。」
  
  「這位先生,請你講點道理好嗎?雖然是綠燈,但前面的車沒動我怎麼前進?而且我們大家心知肚明,是你自己撞上來的,這又怎能歸咎於我?」仲晨悠沒讓那些穢言給嚇到,雖然她的內心已因這些言語而微微的有些動怒了,但她平靜的表情不變,且以平常的聲調說明事實。
  
  「臭婊子,賠錢就賠錢,哪那麼多廢話,我的保險桿壞了就是事實。」對方語氣之兇惡就像是土匪搶錢一樣,仲晨悠真的不悅了。
  
  「這位先生,要是你想把事情鬧大的話,我可以馬上報警。」仲晨悠展現出行動力,立即拿出行動電話,「還有,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語跟稱謂,要知道,憑你這些言論,我是可以告你的。」
  
  生性並不是這樣咄咄逼人的她也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兒無,甚至平時就算不是她的錯,她也會當花錢消災的花些小錢使事情圓滿解決,但這一次說什麼她都難以像以往一樣的忍氣吞聲了。
  
  原因無他,實在是眼前這人的態度著實讓人不敢恭維,尤其加上這一日折騰下來的氣悶,就算是發洩好了,眼前她莫名的就是想爭一個『理』字。
  
  「告我?哈,以為我是被嚇大的啊?你知不知道我車上有幾個人?媽的,真他媽的搞不清楚狀況。」一個手勢,車上出來了另外三名大漢。
  
  一下子,連同出面跟仲晨悠索賠的那一個,一共四個人圍著她。
  
  失控的情勢仍沒讓仲晨悠醞釀出害伯的情緒,倒是好笑的感覺先冒了出來。
  
  這還有沒有王法啊?搶劫嗎?在這樣光天化日、大塞車又眾目睽睽的情況下?就算是搶劫也沒這樣大排場的吧?四個彪形大漢對付她一個弱質女流?
  
  「發生什麼事了嗎?」
  
  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突然加入這場可說是欺負弱小的糾紛中,還來不及轉過身看清是哪位仁兄出面仗義執言,仲晨悠的頭頂上已出現一把大黑傘,阻隔了毛毛雨繼續侵襲她優雅的套裝。
  
  「幹嘛?你是哪裡冒出來的二百五?閒著沒事做是不是?還是想充當英雄,來個英雄救美啊?」
  
  四個人打量的目光讓仲晨悠蹙眉,他們那德行活像電視上演的痞子,還是那種即將惹是生非的模樣,讓人看了就有氣。
  
  不願意連累好心插手的路人,更因為想到一堆笠揚建設的高級主管正等著她開會,她不能將時間耗在這裡的……
  
  仲晨悠不得不歎了一口氣。
  
  沒辦法,只得花錢消災了!誰讓她今天身上背負著重任,沒空服他們講道理呢?
  
  即使心中有千百個不願意,仲晨悠也只能選擇當個散財童子,求求今天老不站在她這邊的幸運神盡速送走這批瘟生。
  
  「先生……」但轉過身的她只來得及說兩個字,發言權便被取走。
  
  「我姓關,關哲璽。」伴隨著自我介紹,一朵迷人的微笑浮現。
  
  仲景悠忘了她沒時間失神於這個魅力十足的笑容,也沒想到她沒空納悶哪來這麼一口整齊又白淨的牙齒,對著那朵微笑,她下意識的也道出自己的姓名。
  
  「仲……仲晨悠。」若有美齒先生選拔,這人應該會無條件當選吧?看著那口白牙,仲晨悠心中驀然冒出這個念頭。
  
  「哇拷,你們要不要報名來電五十還是非常男女啊?你一句、我一句的,媽的,以為你們在相親啊?」就是這串怒罵讓所有的人回歸現實。
  
  看著這些言詞粗鄙的人,仲晨悠在心中微微的歎了一口氣,決定依照原先決定,讓這場鬧劇早早落幕——早該知道的,她今天是倒楣到了家,跟這些人講理只是浪費時間罷了。
  
  「關先生……」
  
  正想跟這位拔刀相助的好心人說明她的打算時,沒想到這位善心義士早她一步,已
  
  對這四位大漢開口——
  
  「我想,你們杵在路中央爭論也不是辦法。」關哲璽直指問題核心,渾然天成的氣勢使他輕易的代替了仲景悠,繼而主導起整件事來。
  
  「媽的,廢話真多,要不是這女人嘰嘰歪歪的不肯爽快掏錢出來,你以為我喜歡站在這裡淋雨啊?」
  
  對於這樣算不上和善的回應,關哲璽回以一個眼中不見笑意的禮貌微笑。
  
  「理賠這種事雖然說是你情我願、賠錢便可了事的,但我看這位小姐並不怎麼滿意。你們單方面的說法,為了保障雙方權益,我已經替你們報了警,等一下警察就會來了,到時候自然有人幫你們裁定公道。」不拿傘的那隻手拿著一個輕薄短小的行動電話,增加他話中的可信度。
  
  「媽的!你報警了?」
  
  「我相倍警察很快就會來了。」關哲璽將持著行動電話的手舉起,做勢的看了下時間。「應該不會晚過三分鐘吧。」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台灣的警察哪有那種效率?」
  
  「你們是外地人嗎?不知道前面轉角處就有一間警察局?」納悶的語調成功的塑造出一副全然無辜的模樣。
  
  無論那四個彪形大漢有什麼反應,就是這份無辜的誠實模樣使得站在他身邊的仲晨悠愣住了。
  
  有嗎?這附近有警察局?什麼時候有間警察局在這兒了,她怎會一點都不知道?
  
  「信不信隨你們,這裡是單行道,警車不能從前面直接轉過來,所以會繞下路,等一下你們就能看見警車從十字路口前面開過去,他們馬上就會繞過來這邊的。」
  
  這番話使得仲晨悠更加迷惘了。
  
  真的嗎?這裡真的有警察局?
  
  是不是她以前沒注意到啊?就她所知……好像沒有的嘛!可是這位好心的先生看起來是這麼樣的篤定。
  
  就在仲晨悠愈想愈感到不確定時,像是要印證身旁陌生男子的話似的,一輛警車由十字路口出現。
  
  「干!你真的報警了?」
  
  「老大,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先前問話的小弟慘遭白眼對待之後,凌厲兇惡的怒視轉移到關哲璽身上。「算你狠,今天的事就算了。」
  
  撂下幾句不堪入耳的髒話後,四個大漢連忙上了車。
  
  說也奇怪,原本久久不變、導致塞車的紅綠燈像是恢復了運轉,四周的車也已紆解了少部分,這使得他們四人的座車竟在最短時間內離開了原地。
  
  隨著他們的揚長而去,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不再,只剩下微微小雨依舊綿密的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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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5 00:48:50
  第二章
  
  目送那輛只能用『落荒而逃』來形容的車子離去,仲晨悠忍不住在心中吁了一口氣。
  
  終於!這些惡煞總算是走了。
  
  正當她露齒微笑,準備向救命恩人言謝時,她想通了整件事。
  
  什麼報警、什麼警察就快來了……原來一切都是騙人的,正如同她先前所認定的,這附近哪有什麼警察局嘛!
  
  剛剛她讓那些人給激得都忘了這件事,前方那條路是某高官政要上下班必經之路,因為固定派有專人疏通道路,所以經常性的塞車對這附近的人而言可說是家常便飯,至於那輛適時經過的警車,想必是那位高官政要的前導護衛車,也就難怪在警車通過後不久,前方的紅綠燈就恢復正常運作了。
  
  差點連她也被唬了!
  
  「警察局?」看著關哲璽,悟出其中玄機的仲晨悠眨眨眼微笑道。
  
  看著如此敏捷聰慧的她,關哲璽也笑了,「可信度至少比MARCH能撞壞別人的保險桿來得高。」
  
  「喔——」很少這樣孩子氣的,但那一種小朋友打小報告的習慣發音就這麼跑了出來,「你嫌棄我的車?」
  
  關哲璽從容不迫的接下她玩笑似的抗議。「我是嫌棄那些人。」
  
  兩人相視一眼,想到那些人,一致的蹙眉搖頭。
  
  如出一轍的動作讓兩人再次笑了。
  
  「你怎麼能肯定那些人會相信你的話?」仲晨悠好奇。
  
  「判斷加上運氣。」關哲璽坦白的說道,「那輛車的車牌刻的是台灣省的,而那些人的談吐口音讓我猜想他們是台北市民的機率不大,索性以其人之這還治其人之身,反正騙騙這種人也沒什麼好過意不去的,至於結果,你是看到的。」
  
  瞧他說得雲淡風清,好像對付的是四個無行為能力的小孩子,而不是四個人高馬大、窮兇惡極之徒,他的仗義執言與臨機應變的機智落在仲晨悠眼裡.沒來由的,她的心中充斥一種異樣的感覺,不過仲晨悠將這感覺歸咎於太久沒見過這種好人的緣故。
  
  「今天真是謝謝你了。」仲晨悠衷心的道謝。
  
  「沒什麼,舉手之勞。」
  
  刺耳的喇叭聲讓對話無法接續下去,兩人一致的朝發聲源望去,原來關哲璽的車正停在剛才那輛惡霸車的後方,造成了交通堵塞,以至於引起後方來車的喇叭聲攻擊。
  
  「那……」著著他,仲晨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送你上車。」撐著傘,關哲璽從容不迫的將她送回車上。
  
  「謝謝。」坐上車後,仲晨悠搖下車窗,再次的言謝。
  
  「若真心謝我,改天請我吃飯吧。」
  
  他的邀約讓仲晨悠笑了。
  
  「好啊,要是下次能再見的話。」
  
  會這樣說是因為仲晨悠心裡明白,現代人說「一起吃飯」並不是當真的,通常是說歸說,做是另外一回事。
  
  「一言為定!」
  
  就留下這四個字,關哲璽大步離去。
  
  本想拿花坊名片給他的仲晨悠看著他開了車門、收傘、上車,接著便在震耳欲聾的喇叭聲中發動引擎,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優雅得像名模表演似的。引擎發動後的他並沒有多作停留,離去的速度雖不能說是呼嘯而過.但真的引起仲晨悠心中一些些的……失望與落寞。
  
  原先她還以為他會將車子開過來,就算不跟她拿名片也該跟她打個招呼的……
  
  說不上那種感覺,但……真的怪怪的。
  
  想起那些前塵往事,仲晨悠不由得露齒一笑。
  
  直到現在,仲晨悠都還覺得這整件事實在是不能怪她,誰讓她那一日的前半天都是在災難當中度過,好不容易碰上位好心人幫忙解決,難免會直想著那位未留下任何聯絡方式的好心人,這也難怪她在笠揚的總經理辦公室再次見到那位好心人時,會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最糟糕的還不是她呆若木雞的樣子讓他瞧見了,當後知後覺的她發現眼前幫她解圍的人正是笠揚的總經理、也是將與她商討這次合作細節的總負責人時……
  
  噢,天啊!
  
  她真的連想都沒去想過,幫她解圍的那個關哲璽正是這個關哲璽。
  
  想到生平第一次車禍、第一次違反性情跟人據理力爭的模樣全落在他眼裡……不難想像,關哲璽一定會把她當成愚昧無知的婦人,試想,一般正常人哪會在陰雨綿綿的日子試圖跟四個孔武有力又粗鄙不堪的莽夫講理的?
  
  一思及他將如何看待她,直覺的,她想到公事包裡那份尚未正式簽約的合同。
  
  慘了,要是讓樂唯知道她們樂悠園藝花坊平步青雲的大好機會竟讓她在無心之中給搞砸了,只怕樂唯在宰了她之前會先笑上個三天三夜。
  
  「噢,真是糟糕啊!」等到她警覺過來時,那一聲沒形象的呻吟已經冒出口,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那時的情況已經不是一個糗字形容得了的,尤其是在看到關哲璽一臉興味盎然的模樣後,她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算了。
  
  此刻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每一幕那鮮明得有如剛發生過一樣,相較於關哲璽由頭至尾的沉穩、從容及磊落大方的氣度,自己那一副模樣真是亂沒形象的。不由自主的,仲晨悠噗嗦一聲的笑了出來。
  
  「你終於笑了。」關哲璽愛憐的看著她。
  
  似乎很久沒見她這樣開心的笑了,好像是從開始籌備這次的婚禮開始吧,每次見到她,除了奔波繁忙的疲累模樣外,都是一副心煩意亂的樣子,他當然知道她在煩擾些什麼,這也是他今天會在這裡的原因。
  
  「哲璽……」由過往的思緒回復到現實之中,仲晨悠訥訥的喚了一聲。
  
  「剛剛在想什麼,這麼開心?」
  
  「沒什麼,就……就以前的一些事。」仲晨悠絞著手指,不自然的回答。
  
  奇怪,哲璽怎麼了?溫柔的語氣就像是兩人剛看完午夜場電影、頂著月夜散步時談心閒聊的模樣,他怎麼不清算她?他該一副生氣的模樣的,不是嗎?
  
  「是嗎?什麼事?」關哲璽好奇。
  
  「很多、很多.都是我們剛認識時的一些事。」像個面對老師的小學生一樣,自覺理虧的仲晨悠有問必答。
  
  「那時候你真的嚇了一跳,是不是?」關哲璽所指的,是她在笠揚的辦公室看到他時的那一刻。
  
  「我哪有嚇一跳?」仲晨悠否認。
  
  「沒有嗎?那又是誰在我的辦公室裡嚇得目瞪口呆?」關哲璽好心情的糗她,此刻,不像是新郎抓到逃婚新娘的場景,反倒像是吃飯閒聊大會的會場。
  
  「還說呢!那時你要我請你吃飯,留下一句『一言為定』就跑了,在趕往笠揚辦公室的途中我一直在想為什麼你會這樣?誰知道下一秒竟在笠揚總經理的辦公室看到你,這只要是正常人都會有這種反應的。」糗事被提起,仲晨悠早忘了心虛,理所當然的護衛起自己的形象來。
  
  「是嗎?」關哲璽一臉的懷疑。
  
  「本來就是這樣的嘛!」不甘被糗的最好辦法就是將對方糗回來,「而且你最壞了,明明在幫人家解圍時就知道我是誰了,不但不明說還故弄玄虛,趁我不備時竟然先我一步的趕回公司,等著我上門出洋相?讓你自己說好了,一切是不是全該怪你?」
  
  「怪我?」
  
  「對!就是怪你,不怪你還能怪誰?尤其你後來真的纏著我,要我請你吃那一頓飯,真是厚臉皮。」仲晨悠一臉淘氣,輕刮他的面頰取笑著。
  
  那時候的她硬著頭皮繼續那場會談,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在說明了樂悠園藝花坊的創作設計理念之後,關哲璽不但毫不保留的表示他的讚賞,還爽快的跟她簽了合約,速度之快,讓她覺得像是作了一場夢。
  
  就在她沉浸於不可置信的喜悅當中時,就見他輕咳了聲引起她的注意,接著很明白的提醒她那一個屬於他們之間的約定,當時她心中還覺得奇怪,因為沒想到他這麼在意那場飯局。
  
  「若我沒記錯的話,你欠我的那一頓飯到現在還沒還喔!當初那個『一言為定』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也!」關哲璽有心逗弄她。
  
  「賴皮鬼,是你一直搶著要付錢的。」仲晨悠笑著抗議。
  
  這件事他們彼此心知肚明,不過是他想約她、想見她的藉口,因為早在當天她就言而有信的請他去吃飯了,只不過後來付賬時讓他搶先一步,之後,他便常以這藉口來約她,也就從那時候起,雙方除了合作關係外,還多了這個不成借口的借口,他也才得以慢慢的走入她的世界。
  
  「再次都這樣,出門前說好了要請你吃飯的,結果你都搶著付錢,約了一次又一次,現在還敢提這件事?真是賴皮鬼。」
  
  對於她笑意盈然的抗議,關哲璽但笑不語。
  
  費心的引導之下.好不容易才再次見到那一份只在地面前出現的嬌憨孩子氣。打從她答應嫁給他之後,真的已經好久、好久沒見過她這樣開心的笑了,那是一種打從心裡發出的笑容。
  
  「過來。」看著她生意盎然的模樣,關哲璽動容的張開雙臂將她抱個滿懷。
  
  反應不過來的仲晨悠愣了一下。
  
  「好久沒見你這般開心的樣子了。」擁著她,關哲璽喟然。
  
  沒聽進他的話,因為她猛然憶及自己的處境,加上他突然的擁抱,讓她有點無法反應,以至於不自在的僵硬著。
  
  「哲璽?」訥訥的喚了一聲,仲晨悠只覺得心裡七上八下的。
  
  察覺懷中嬌軀的僵硬,關哲璽使勁的擁緊了下,確確實實的感受到她的存在後,這才戀戀不捨的鬆開她。
  
  「沒事。」安撫她似的,關哲璽輕輕的撫著她的頰,「只是想告訴你,我不想強迫你去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你沒有強迫我做任何事。」知道該來的躲不過,仲晨悠聲如蚊蚋的回答。
  
  「晨悠,別想騙我,也別想騙你自己,我們都知道現在發生什麼事了。」關哲璽決定幫助她面對心中的問題。
  
  「哲璽,我知道是我不好,既然已經答應要嫁給你了,我就不應該做出這樣讓你失望的事,但是……」仲晨悠無法確切的說出心中的感覺。
  
  「但是你心裡頭覺得還沒準備好?」
  
  看著關哲璽輕而易舉的替她接下未完的話,仲晨悠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竟能透析她中心的想法。
  
  她吃驚的模樣讓關哲璽露出溫柔的笑容。
  
  「很驚訝我猜透你的想法?」
  
  「你……你怎麼知道的?」這真是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你不相信我竟是如此的瞭解你,是不?」她直覺的反應讓關哲璽有一絲絲的無奈。
  
  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努力,即使她在一時的迷惑下答應嫁給他,但直到現在,她在他面前總還是會不經意地流露出戒心。
  
  關哲璽知道,她的不安全感讓她無法完全信任任何人,當然,她更不相信謹慎如她,還會讓人瞭解得如此透徹,即使瞭解她的人是他。
  
  這個晨悠啊!何時才能真真正正的對他敞開心房呢?
  
  怔怔的看著他,仲晨悠的表情顯得如此迷惑,而她的表現只讓關哲璽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晨悠,我要你知道,對你,我並不要求什麼,只由衷的希望你能快樂,如果你覺得心裡還沒準備好,就不要勉強自己。」關哲璽語重心長地說。
  
  其實早在她舉棋不定、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他就該跟她表示終止這場婚禮的籌備。但他總抱著一線希望,希望他的晨悠能早一步突破心中的結,所以他放手一搏,堅持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放棄,但事實證明,他輸了,至今晨悠仍未打開她的心結,她選擇的是逃離這一切。
  
  仲晨悠被關哲璽的一番話弄得一頭霧水。
  
  嘎?什麼意思?這代表哲璽默許地逃婚的行為?
  
  「哲璽?」絕對不是她資質駑鈍,但關哲璽的這一番話讓她真的有些無法理解。
  
  捧住嬌顏,關哲璽直直的望入她的靈魂深處。
  
  「沒錯,我就是那個意思。」低沉的嗓音明白的表示他的確定。
  
  迷惘的眨眨眼.仲晨悠更加困惑了。
  
  所謂的「就是那個意思」究竟是什麼意思?
  
  難得出現在她臉上的迷糊模樣煞是逗人,看得關哲璽失笑。
  
  這意思是,今生今世無論是天涯海角,你都有我相伴,就算是要逃婚,我也會陪著你的。「吐露衷情後的關哲璽深情的看著她,情難自己的往那張誘人的檀口落下一記輕吻,彷彿烙下他此生最神聖的誓言。
  
  「你?」仲晨悠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
  
  「沒錯,若你真覺得還沒準備好,那我們就一起逃婚吧。」
  
  ***
  
  要命!現在究竟是什麼情形啊?
  
  關哲澧大步的往新娘休息室走去,緊皺的眉頭明白顯示他的不高興。
  
  今天是他唯一弟弟的大喜日子,說真的,就算他弟弟要娶的是外星人,他也不應該出現這副表情的,但任誰杵在交頭接耳的賓客當中也會像他這樣不爽的。
  
  無怪乎關哲澧會道樣不高興了,生世孤僻、不喜歡跟人往來的他別說是跟人寒暄、應酬了,就算他強壓下厭惡周旋在賓客之間.他的不善交際也是一項重大的問題,更何況他的個性使然,面對黑壓壓又七嘴八舌的人群,這讓向來孤僻的他怎麼笑得出來?
  
  搞什麼嘛!這到底是誰的婚禮啊?以為新郎官最大嗎?大到不用露面?
  
  想到這見,關哲澧心裡不悅到了極點。
  
  真搞不懂這個弟弟是在幹什麼,結婚進行曲已經演奏不下十次了,就連牧師也等得不耐煩、頻頻傳來關愛的眼神,但在這重要的時刻就是不見新郎官出現,怎麼,是想讓這場婚禮開天窗嗎?
  
  基本上,婚禮開天窗或怎麼樣都不關他的事,就連放著滿屋子的賓客不管他也無所謂,但是……哲璽丟下這一屋子的人讓他一個人面對就是不對!
  
  關哲澧愈想愈惱,行進的速度逐漸加快,尤其在看到新娘休息室外環繞的人群後,他愈加覺得生氣。
  
  只怕真讓他猜中了,他那沒人性的弟弟準是等不及婚禮開始,早一步躲進新娘休息室跟新娘子情話綿綿了。
  
  哲璽最好給他一個理由.要不然……
  
  哼!哼!大家走著瞧!
  
  「怎麼會這樣?」
  
  「以前從沒見過這種事……」
  
  「會不會出什麼事啊?」
  
  眾說紛紜的討論聲像是魔音傳腦似的,秦樂唯的小腦袋快要爆掉了。
  
  天啊!誰來救救她?
  
  說真的,她真的不曉得發生什麼事了,剛剛仲晨悠說想要一個人靜一靜,把他們這些伴娘、化妝師、美發師全趕了出來,然後她們一群人也真聽話,在不疑有他的情況下就真的乖乖的出來待在門外等。
  
  結果呢?
  
  唉!都快過了半世紀了裡頭點動靜都沒有,就連敲門也沒得到回應,這不對勁的情況已經夠教人擔心的了;誰想到門竟然從裡面落了鎖,外邊的人根本無法進去,發現這狀況的她真是急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想破門而入嘛,光靠眼前這批娘子軍根本沒本事把這扇厚重的木門撞開,若是想找人來幫忙嘛,又怕驚擾了廳堂中等候的賓客……
  
  完了!這下可好了,是上天對她的考驗嗎?
  
  就在秦樂唯進退兩難、驚慌不已之際,驀然眼前一亮——
  
  救星來了!
  
  原來老天爺還沒有遺棄地,總算在最危急的時候派一個體型符合撞門條件的仁兄前來。感動得差點痛哭流涕的秦樂唯連忙迎了上去。
  
  沒察覺秦樂唯眼中異樣的光輝,關哲澧瞧見她身後那一群議論紛紛的婦女同胞們,只覺得他的太陽穴隱隱作痛起來。
  
  「新郎在裡面?」
  
  「新郎?關大哥?他沒來這兒啊!」收起差點讓她眼淚、鼻涕一起流下來的感動,秦樂唯困惑地回答。
  
  「關大哥?」關哲澧讓秦樂唯的話弄糊塗了。
  
  這丫頭片子口中的關大哥自然不是他,但在他度過的三十二年人生當中,他不記得他們還有另外一個哥哥啊!算來算去,他們家不過也就兩兄弟而已,除去當么弟的哲璽,那個當大哥的人理所當然的就是他,難不成他老爸在外面的風流債出現了?
  
  「啊!我都差點忘了,早先關大哥有幫我們介紹過的不是嗎?你是今天的伴郎,也是關大哥的大哥,有你在場時,你才是關大哥,那原本的關大哥就變關二哥……」自言自語的秦樂唯愣了一下,「我還張飛劉備咧,哎呀,好怪喔,叫關二哥會讓人誤會的,不行、不行,不能叫關二哥,那我以後該怎麼叫呢?」
  
  在秦樂唯近乎喃喃自語的叨念聲中,關哲澧終於明白她口中的關大哥原來是他那個找麻煩的弟弟,在他明日的同時,他的腦袋也因為她的叨念而變得更痛了。
  
  「恭喜你弄明白了,我先走一步。」下意識的揉揉太陽穴,關哲澧決定盡速離開這裡。
  
  「哎呀,你不行走,你得先幫我撞門。」秦樂唯心急的拉住他。
  
  「撞門?」
  
  「對啊,你一走誰幫我們撞門?」像是溺水者撈到浮木一般,秦樂唯緊抓住這唯一的救星。
  
  「我沒事幹嘛撞門?」對於她沒頭沒腦的要求,關哲澧只覺得她有些神智不清。
  
  見他不懂,連珠炮似的,秦樂唯神速的將事情經過描述一遍。
  
  「裡面反鎖了?」知道始未後的關哲澧推論。
  
  「我不知道,反正裡面沒有動靜。」秦樂唯表情無辜得近乎可憐。
  
  「唔……」由於閒暇時就喜歡看推理類的書籍,現在碰上這奇怪的狀況,即便跟前的對象是秦樂唯,他還是忍不住的開始推敲起整個狀況來。
  
  對關哲澧而言,聰明的人動腦就能解決問題,只有笨人才會想都不想的直接去撞門,要知道,媒體上的那些英雄都是騙人的,撞門,那有多痛啊!
  
  總之,不到最後關頭他絕對不會跟自己的肩骨過不去的。
  
  「從窗口看不見嗎?」他提出問題。
  
  「窗口?對了,這有窗戶的。瞧我,一急就忘了。」
  
  沒時間讓關哲澧歎息她這種近乎白癡的話.在來不及拒絕的情況下,他已經讓她拖著跑了。
  
  遠遠的,他們就看見新娘休息室的窗戶是大開著的,憑著比常人敏感的第六感,一陣不祥的預感掠過關哲澧的心頭。
  
  「糟糕了,晨悠不在裡面!」秦樂唯跑過去後大叫一聲。
  
  預感成真,關哲澧的臉色已經鐵青了一半。
  
  「完了,完了,怎麼辦呢?要怎麼告訴關大哥……不,我不是說你這個關大哥,我是說你弟弟那一個關大哥。」
  
  「不用說了。」看著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的秦樂唯,關哲澧由齒縫擠出四個字。
  
  「哎?」秦樂唯愣了一下,「為什麼?」
  
  「因為他也跑了。」
  
  「什麼?」稍嫌粗魯的張大了嘴,秦樂唯懷疑她所聽到的。
  
  瞪著秦樂唯,關哲澧另外半張臉也全青了。
  
  「我說——他們一起跑了!」
  
  這下子,連秦樂唯的臉也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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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5 00:49:48
  第三章
  
  「大哥,你來啦。」
  
  對於一早出現的訪客,前來應門的關哲璽全然一副沒事人的模樣,殊不知他此時的神情讓他老哥覺得相當礙眼。
  
  「我正在弄早餐,要不要來一份?」像是沒察覺暗伏的波濤,關哲璽熱心的問。
  
  面對他的熱絡,關哲澧回以一個不高興的白眼。
  
  在好不容易擺脫掉那一堆蒼蠅的糾纏、詢問,也好不容易從教堂脫身逃了回來,歷經了一個輾轉難眠的夜晚後,這才終於在他那沒人性的弟弟的房子裡找到了那個罪魁禍首;而他怎麼也沒想到,這罪惡之源竟然是這麼一副自在的模樣?
  
  「你到底在搞什麼飛機?」基本上,累積了這麼一堆的『好不容易』,此刻關哲澧的口氣惡劣了一點是值得原諒的。
  
  像是沒聽見一樣,關哲璽遞上一杯柳橙汁。「來杯果汁吧?降降火,你的火氣看起來挺大的,是不是昨兒個夜裡沒睡好啊?」
  
  「你可以幫我想想,這是拜誰所賜?」關哲澧瞪他一眼。
  
  即便心火極旺,但一夜無眠確實是覺得口乾舌燥,關哲澧沒好氣的接過果汁,三兩口便將果汁灌入腹中。但接過果汁並不表示他接受求和的舉動,他可不會蠢得因為一杯果汁而忘記他該追問的事。
  
  在重重的放下杯子後,良好的教養讓他不忘拿張面紙擦擦嘴,然後才繼續開罵:「別顧左右而言他,說!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沒有啊。」這大哥……怎麼還是一樣難搞定?即便心中叫苦,關哲璽仍裝出一臉的無辜來應對。
  
  「沒有?事情都鬧到報紙上去了你還說沒有?」關哲澧不高興的將今天的報紙扔到餐桌上。
  
  拿過報紙,關哲璽標題看也不看的逕自對著報上的照片嘖嘖有聲的評論著,「嗯,說真的,道張照片的角度不好,我右側四十五度角比較上相。」
  
  「你少跟我裝瘋買傻。」關哲澧再次瞪了他一眼,「發生什麼事了?」
  
  「真的沒有,只不過我覺得婚禮可以緩一緩。」好吧,大夥兒就開誠佈公的談一談好了,反正大哥來勢洶洶,想矇混過關也不容易。
  
  「緩一緩?」這字眼讓關哲澧挑眉。
  
  「沒錯,雖然晨悠已經答應我的求婚,但我知道她的心裡還是很彷徨,我不想逼她,反正我很確定我們之間的感情,而婚禮對我而言不過是一種形式,所以決定讓婚禮緩一緩。」
  
  聽完解釋的關哲澧緊握著雙拳,閉著眼睛由一默數到十,這才忍下揮拳痛揍自己親生弟弟的念頭。
  
  「大哥?」關哲璽當然察覺到他大哥的不對勁了。
  
  小時候,他這大哥的個性比現在更孤僻、更不好親近,只要真正惹他動怒時就是這副模樣。隨著年紀增長,情緒的控制能力較兒時來得成熟後,說真的,他已經很久沒見他大哥這樣子了。
  
  「對你而言,婚姻不過是一種形式?小弟?」關哲澧瞇著眼看他。
  
  糟!大哥叫他『小弟』?大哥只有在生氣的時候才會這樣叫他的。
  
  「我說小弟……」關哲澧面帶笑容。
  
  雖然,那不是什麼不懷好意或奸邪的笑,但兄弟多年,關哲璽心裡頭比誰都明白,那是一種一看就知道沒什麼好事的笑,看得他也只能跟著傻笑。
  
  「當初是你好說歹說的要我擔任伴郎,雖然我沒什麼興趣,但做哥哥的看在你是唯一弟弟的面子上,就算不情願也只好答應你的要求。照理說來,就算後來你發現婚姻對你而言不過是一種形式而已,臨時冒出個臨陣脫逃的把戲……你說,是不是該先告訴那個肯定會被炮轟的倒楣伴郎,也就是你親愛的大哥我一聲?」說到後來,關哲澧臉上的微笑更顯和善。
  
  聽完這一長串聲調平緩、沒有特別情緒起伏的陳述後,關哲璽非常努力的讓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更顯無辜。
  
  完蛋!這下子恐怕不妙了,大哥很少說這麼多話的,照這情況看來,他大哥的心情已經糟到不能用不悅來形容了……
  
  關哲璽極有自知之明,他明白自已是大禍臨頭了。
  
  「大哥,當時的狀況不容得我多想,你應該能體諒的,是不是?」二十八歲的大男人賣乖起來真是有點滑稽,但此時此刻為求他大哥的諒解,無妨了。「畢竟結不成婚的人是我,看在我可憐的份上,大哥能不能別再跟弟弟計較了?」
  
  「不行!」關哲澧瞄他,想也不想的便一口回絕。
  
  開什麼玩笑,一句體諒就想要獲得他的原諒?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大哥……」
  
  要是在二十年前,隨著這種音調的叫喚,關哲璽會像小狗似的撲到他大哥身上。不過現在大家年紀都有一把了,他為求原諒,像兒時耍賴一樣的叫歸叫,但可不敢撲到他大哥身上。
  
  可惜,計謀失敗!
  
  那一聲叫喚什麼也沒得到,只換來關哲澧屬於兄長式的慈愛笑容.這種笑容讓關哲璽打從心裡開始發毛。
  
  「為什麼我不能跟你計較?」關哲澧「關愛」的看著他,一雙手有意無意的像是在按摩似的交握,同時發出那種揍人前暖身的「喀啦、喀啦」聲,「反正婚姻對你而言不過是一種形式,結不結都無所謂,你要我怎麼同情你?」
  
  「大哥,話不是這樣說,雖然婚姻只是一種形式,但對我而言也是很重要的,只不過晨悠的感覺、想法比這些都重要,為了能繼續保有晨悠的心,我也只能棄婚禮、擇晨悠了,我是有苦衷的。」
  
  此情此景,要是讓笠揚建設的員工看見了,只怕會嚇爆兩顆眼珠子。
  
  有誰能想到這兩個像十七、八歲少年般鬥嘴的,一個是笠揚建設中人人稱許、形象沉穩的總經理,另一個則是笠揚裡那個不管事的董事長,也就是最難以捉摸又難以親近的首席設計師?
  
  「苦衷?」關哲澧冷哼一聲,使出撒手鑭。「反正你這輩子別想要我再參加你的婚禮了。」
  
  絕招一出,立即見效!
  
  「大哥,別這樣,我投降。」關哲璽豎白旗了。「說吧,你想知道什麼?」
  
  關哲璽是知道他大哥的,平時他們兄弟倆玩歸玩、鬥嘴歸鬥嘴,鮮少會把話說得這麼絕,想來他大哥是想打探什麼內情,要不就是有什麼是要他做的,才會這樣小題大作的跟他牽扯這一堆有的沒有的。
  
  「你跟你未來老婆之間的事我並不想知道。」知道勝利在望,關哲澧臉上露出些許的笑意,「你們要聚要散我一個外人管不著,就算想插手也幫不上忙,我相信你這麼大個人了,有處理的能力,不會笨到讓你老婆跑掉的。」
  
  既然不是關於昨天的事,那麼……
  
  「那你說吧,大哥有什麼事需要小弟我代勞?」關哲璽認命地問。
  
  相對於關哲璽的認命,關哲澧的態度異常認真——
  
  「我要你接下笠揚。」
  
  這才是他今天來的目的。
  
  「大哥,你在說什麼?我已經是笠揚的總經理,早就在幫笠揚賣命了,還談什麼接不接下的問題。」關哲璽乾笑,不想繼續談論這個問題。
  
  「哲璽,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笠揚會有今天這局面都是你努力來的!」關哲澧就事論事。「我們兩兄弟心知肚明,大哥我只有設計方面的天分,關於經營管理一事完全是一竅不通,是你加入我的建築事務所之後才將笠揚經營擴展至今天這局面,你不該屈就總經理一職的。」早在兩年前關哲澧就想將負責人的身份讓出來了。
  
  他總覺得這位置該是像哲璽這樣有才能的人來坐才是,只不過當時他一提起就遭到哲璽大力的反對。說什麼笠揚是他們兩兄弟的,用不著分你我,還說什麼哪有弟弟的職務高過哥哥的這一類的話。
  
  總之,在哲璽一堆冠冕堂皇的藉口推托之下,最後沒辦法,他只得忍下這念頭。
  
  忍歸忍,在這兩年當中他逐漸的放手,讓哲璽這總經理全權處理公司的行政事務,為的就是要讓他掌握公司員工的人心與向心力。忍了兩年,當了兩年掛名的負責人後,現在終於讓地找到機會逼哲璽接受擔任負責人的提議了,他怎會傻得不去利用呢?
  
  「你先別跟我說那麼多。」趕在關哲璽想反駁前,關哲澧繼續對他曉以大義,「哲璽,這兩年來我這個董事長有就跟沒有一樣,除了交出設計圖之外,對公司的決策跟經營別說是沒插過手,根本就可以說是沒貢獻的,笠揚要我這掛名董事長又有何用?只是徒增我的困擾而已。」
  
  他一向就不喜歡社交活動,但笠揚董事長的名稱只要掛在他身上,不說那些不必要的巴結、奉承了,許多女人就看在笠揚董事長一職的份上,不知廉恥的對他猛獻慇勤、投懷送抱的……對此,他真可以說是不堪其擾,光是那些女人就夠他受的了。
  
  「大哥……」關哲璽仍努力的想找借口來拒絕。
  
  「別再跟我提什麼『做哥哥的職務不能低於弟弟』之類的廢話,我才不管別人怎麼想,總之我就是要你接下這位子就是了。」
  
  「但是……」關哲璽試圖擠出另個中聽的借口。
  
  事實上,他不願僭越大哥職務自有他的道理,只不過,要他當大哥的面說出來總是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一直記得八歲時母親病逝的情景……
  
  當時的父親因承受不住喪妻的哀痛而終日買醉,他們兄弟倆鮮少看到父親有清醒的時候,即使有,父親的關愛、撫慰也全給了身為么兒的他。
  
  年長後的關哲璽才知道,在父親的想法中,十二歲的兒子已過了啼哭、撒嬌的年齡,對於失去母親的傷痛不像正處於急需母親照顧的么兒那般深刻,所以為了彌補么兒失去母親之苦,在他難得清醒時,他心力全耗在么兒的身上,像是討好般的哄著、呵護著。
  
  這一切關哲璽都還記得,而他也知道父親錯了。
  
  失去母親的痛並不會因為年齡的不同而有所不同的!
  
  關哲澧自小個性上就較一般的孩子靜默些,在母親離世後,放學回到家中的他就愈來愈安靜,尤其是在父親清醒時,看到父親的注意力全放在弟弟個人身上,他更是靜默得厲害——若歸咎起來,恐怕就是那時候開始,關哲澧的性格才變得不善與人交際吧?
  
  對關哲澧而言,父親的漠視無疑是母親去世後的第二重傷害,當時的關哲璽年紀小,無法幫助些什麼,年幼的他只知道大哥的心裡難受,常常一個人躲起來舔舐心中的傷口,而對大哥的愧疚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深埋的。
  
  等到他們再大一些,他剛上國時,父親因酒精中毒也撒手人寰了,雖然身後留下一間房子跟些許存款,但也是靠大哥半工半讀才讓他不至於流落到孤兒院,得以一路順利升學,直到有今日的成就。
  
  一切的一切回想起來,關哲璽覺得他欠大哥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他若有什麼功成名就也都該歸功於大哥,這是他個人的小小堅持,也是他一直不願在職務上僭越大哥的原因。
  
  「大哥,現在這樣不好嗎?」關哲璽不懂,為什麼大哥從不爭取什麼,反而老是要他爭取什麼。
  
  他才不想當什麼董事長咧,笠揚是大哥的心血,他只想好好的擴大經營它,讓每個人知道笠揚的大名,也能欣賞到他大哥精心設計的建築物,當然,最好是讓大哥過人的設計天分能揚名立萬,其他的他什麼也不介意。
  
  「當然不好。」對於關哲璽的問題,關哲澧一口反對,「你是一個有經營天分的人,笠揚真真正正交到你的手上會更有作為,幹嘛要我佔著這個位子呢?我的興趣只在設計房子上,能為公司做的就是設計工作罷了,要一個董事長的虛名也沒什麼用,反倒是你,在接洽生意時若少了一個負責人的頭銜就比較不好辦事,這些你能說我說得不對嗎?」
  
  「但這麼多年都這樣過來了,笠揚還不是經營得很好?」關哲璽還是有點無法接受。
  
  「哲璽,我們都知道,你我並不是那種滿足於現狀的人,相信我,大哥要你接下笠揚,出發點也是為了笠揚好,希望你幫笠揚賺進更多的金錢與名氣,而不是要讓你升級來享樂打混的,你覺得替笠揚、或是替我們賺更多的錢不好嗎?」
  
  「我當然想替笠揚賺更多的錢回來。」關哲璽直覺的說道。
  
  「那不就得了!」關哲澧一副一切搞定的表情,「好了,事情就這麼說定了,若你心裡真當我是大哥的話,就乖乖的聽我的,別再多說什麼了。」
  
  這麼重的話關哲澧都說了,關哲璽有拒絕的餘地嗎?
  
  見關哲璽默認的神情,關哲澧心裡鬆了一口氣。
  
  「以後公司就全交給你了。」交代過後的關哲澧開始有心情打趣了。「至於享樂打混的事,那交給大哥就行了。」
  
  「公司的事當然沒問題,不過……」關哲璽笑笑,「關於享樂打混的事可能小弟也要先代大哥領略了。」
  
  在關哲澧開口詢問前.關哲璽自動的進行解說。
  
  「雖然婚禮無法如期進行,但大哥也該想得到,這場風波將使得我跟晨悠沒有寧靜的日子好過,為了我跟晨悠的身心健康、不被流言打倒,也為了已花了錢的蜜月旅行,我們決定還是如期出發,展開為期兩個月的蜜月之旅。」
  
  「兩個月?」關哲澧蹙眉。
  
  會不會太久啊?他記得以前哲璽跟他說過是兩個星期的,怎麼一下子又變成兩個月了?
  
  「沒錯,就是兩個月。」關哲璽聳聳肩,「為了平息流言嘛,只好延長旅行的時日了,一切都是不得已的。」
  
  真是見鬼了看他一副暗自得意的模樣,鬼才相信他的不得已。
  
  面對關哲璽的說辭,關哲澧一肚子的氣無處可發。
  
  也還真虧他說得出口,什麼不得已,不得已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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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5 00:50:12
  第四章
  
  看著這間本以為該告別的房間,仲晨悠心中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一場婚禮進行與否真的影響很大……
  
  原本,她今天該是在哲璽的家、哲璽的身邊醒來的,但就因為躲過了那場婚禮,她才能繼續睡在這裡,然後一個人獨自醒來——當然,這是因為她的堅持,是以昨夜他們兩人才回到各自的家,要不,關哲璽早就不顧世俗的眼光,按照他的意思將她帶回自己的家中了。
  
  不過,現在實在不是納悶『婚姻將帶給生活多少改變』的好時機,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問題要煩惱。
  
  唉,樂唯那邊……該怎麼交代呢?
  
  想到她跟哲璽昨天的一走了之……仲晨悠知道,事後必定惹出不小的風波,而那些驚訝、議論、指責……一大堆伴隨而來的混亂,勢必會由身為伴娘的樂唯承擔。
  
  一想到這兒,仲晨悠的心裡頭就覺得萬分的過意不去。
  
  不行!她得向樂唯道歉!
  
  作了一次深呼吸,仲晨悠毅然決然的開了房門,大步走出。
  
  「小悠,你終於起來啦?」啃著麵包,秦樂唯含糊的打招呼,旋即又埋首於面前的報紙堆當中。
  
  怎麼……怎麼會這樣?
  
  沒有仲晨悠預期的破口大罵、也沒有一臉苦命相的埋怨,除了手中那個讓她啃得亂七八糟的麵包,以及另一隻手上的剪刀,仲晨悠看不出她有什麼異樣的地方。
  
  說是報紙堆一點也不為過,仲晨悠大略瞥了一眼,大概市面上出售的報紙全讓她買了一份回來,但仲晨悠沒心思去追究原因,眼前秦樂唯的平靜已足夠讓她傻眼了。
  
  她知道秦樂唯的習性,只要是處在閱讀狀況中,便不喜歡被人打擾,若有人不知趣地跟她說話,那下場多半是自討沒趣,因為她壓根就不理人。
  
  就因為明白秦樂唯的這些習性,仲晨悠知趣的忍下滿心的愧疚與道歉的話,自動找自己的事做去。等到秦樂唯神智與思緒脫離報紙,她自然會主動來找自己說話。
  
  正如同仲晨悠所預料的,當她在房中整理這次旅行該準備的東西時,就聽見秦樂唯恢復正常,一路嚷嚷而來——
  
  「小悠,小悠……你在幹嘛?」原本的興奮語氣在看見她的動作之後化為納悶。
  
  「我這樣子能幹嘛?當然是在整理行李了。」秦樂唯的困惑模樣惹得仲晨悠失笑。
  
  「問題是你幹嘛整理行李?」
  
  「這說來話長,我和哲璽……我們覺得……既然時間都安排好了,雖然……雖然沒結成婚……」平日冷靜的假像在秦樂唯面前派不上用場,仲晨悠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要她怎麼說呢?他們逃婚卻又決定要一同去度蜜月,這讓她如何解釋?而且都提到昨天的事了,她還欠小唯一個合理的解釋與道歉。
  
  就在仲晨悠徘徊在先解釋收拾行李的原因,還是先道歉這兩個問題時,秦樂唯已自行發揮想像力,替一切做了結論。
  
  「你跟關大哥真不是蓋的!」她眉開眼笑的。
  
  「嘎?」仲晨悠無法跟上秦樂唯的思維。
  
  「逃婚呢!你們兩個真是超猛的,尤其這一逃還要逃到國外去,真是太刺激、太過癮了!」
  
  「這……這……」仲晨悠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
  
  別說身為樂唯的工作夥伴加上同居人的關家,這四、五年的交情便足以讓她深知樂唯的個性,樂唯一向是樂天、開朗、孩子氣極重的,但此刻,樂唯一番沒頭沒腦的話不禁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第一天認識這個姓秦的女人?
  
  「小唯?」仲晨悠真的很想伸手去摸摸她的額頭。
  
  沒察覺仲晨悠的一臉擔憂,秦樂唯兀自報告這一早的收穫。
  
  「對了,我差點都忘了進來找你的目的了,嘿嘿!」像是要製造效果一般,秦樂唯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知道嗎?你們上報了哎,好幾份報紙都有報導昨天的事喔!」
  
  仲晨悠驚恐的表情讓秦樂唯笑得極開心。
  
  「沒關係,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而且托你們的福,幾家寫得比較詳細的報紙還有提到我,我也上報了哎!瞧,我穿伴娘的禮服看起來還不錯吧?」攤開剪貼簿,秦樂唯展露她一早上的心血。
  
  這才是讓仲晨悠覺得最恐怖的事——秦樂唯的開心竟不是裝的?!
  
  「小唯,這種事上報了好像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吧?」她真的嚴重懷疑起樂唯的思考邏輯,這人是怎麼想的啊?
  
  「有什麼好不光彩的?」秦樂唯不贊同她的論點,「你不覺得很有趣、很讓人感動?有哪一個知名人士敢像關大哥一樣,不顧世俗眼光就這樣帶著你『落跑』的?」
  
  仲晨悠一臉奇怪的看著秦樂唯。
  
  就是因為關哲璽的知名度,發生這樣的事還鬧上了報,才會讓人覺得更加難堪,這哪裡有趣了,更遑論感動?
  
  沒察覺仲晨悠的不解,秦樂唯兀自說著她的看法:「關大哥為了你,真的是不惜一切了,為了顧全你的感受而帶著你雙雙逃婚,這一份曠世紀的體貼當然要好好保存起來,你說是不是?」
  
  秦樂唯的話點醒了某些她所遺漏的盲點。
  
  「顧全我?難道我的樣子……」連小唯你都看出來了,她真的表現得那麼明顯?
  
  「去!」秦樂唯啐了一口,滿臉的不以為然,「別說了,要不是知道婚禮是你親口答應的,我還以為你是讓人逼婚的。我真搞不懂你哎,像關大哥這樣好的人,別人巴不得早日套牢他,而你卻還在那裡舉棋不定,難不成想讓這張長期飯票飛了?真不懂你在猶豫什麼?」
  
  「我也沒想到他會帶著我離開……」仲晨悠低喃著,心中嘗試著去瞭解他這樣做的心情。
  
  「誰會想得到呢?」秦樂唯聳聳肩,「反正事情只要關係到你,關大哥的思考邏輯就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忍不住看一眼剪貼簿上各式各樣的聳動標題……
  
  「這些……」那些不明所以的揣測、毀譽參半的內容讓仲晨悠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
  
  這一次,她該拿什麼還他?
  
  她的歎氣讓秦樂唯沒心眼的笑了笑。
  
  「別擔心.就算你沒說,我也已經將所有的相關報導剪貼完成,等我們老了再拿出來看,到時就會發覺這是一個多美好的回憶啊!」一個人終其一生要鬧出這樣大的花邊新聞可是不容易的。
  
  仲晨悠真是哭笑不得。
  
  拜託!這是哪門子的美好回憶?
  
  「啊!」像是想到了什麼,秦樂唯帥氣的彈了下手指,「你們這次逃到國外是要住多久啊?先說好,不能太久喔,之前我跟你說過了,再過一、兩個月我想出國去流浪一陣子。要知道,我真是工作太久了,尤其跟笠揚合作後,都不知道我的腦細胞死了多少,不去流浪流浪、看看外面的世界,不但對不起自己,恐怕我會變成癡呆,要是這樣,以後想要想出好的IDEA恐怕沒指望,所以你們出去別玩瘋了,一、兩個月後記得回來跟我換班,知不知道?」根本沒給仲晨悠回答的機會,秦樂唯再次下了結論,「就這麼說定了。糟!快要來不及開店了,我先走一步。」
  
  仲晨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匆匆離去,然後聽到她遠遠地傳來威脅——
  
  「別忘了要回來按班喔,要不然我會丟下『樂悠』,管他有沒有老闆娘坐鎮……」
  
  等到秦樂唯完全離開後,仲晨悠只能苦笑。
  
  一直都是這樣,沒心機的小唯總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有時候完全沒有察覺自己的話語超脫常理,天真得像個孩子一樣,有時候就連她這個同居人都不敢相信,孩子心性極重的小唯已是個二十五歲的成年人。
  
  不過,這倒也真省了不少麻煩,對於逃婚的事小唯只覺得好玩,不會纏著她問一堆為什麼……其實,她知道小唯就算好奇也不會在此刻煩擾她。
  
  相識幾年,彼此相扶持的走到今日,無話不談的她們感情親若姊妹,因為瞭解,她
  
  知道隱藏在小唯嘻嘻哈哈、孩子氣的外表下,是一顆纖細敏感的心——就如同小唯知道
  
  不為人知的她一樣,仲晨悠也知道小唯外人所不知道的一面。
  
  事實上,開心果似的小唯很體貼別人,在朋友需要她時絕不吝於伸出援手,雖然是孩子氣了些,但在必要時她會是個好聽眾、一個情緒的垃圾桶,她從不假借關心之名而打探別人的隱私……還有好多好多說不出來的好,而這些全是別人所不懂的小唯。
  
  想到這兒,仲晨悠曼歎一口氣。
  
  雖然小唯不追究了,但並不表示問題就此不存在了,世人將如何看待這場上了報的逃婚事件呢?
  
  至於哲璽……結不成婚後,他們的關係還能毫無芥蒂、一如以往嗎?有一切都還沒理清之前就匆匆的一起出國旅遊,這樣真的好嗎?
  
  一堆逃婚前沒想到的問題接二連三的浮現,仲晨悠秀眉微蹙,只覺得頭痛。
  
  唉,這次的旅行究竟是對是錯?
  
  ******
  
  按照原訂的計劃,關哲璽與仲晨悠來到了旅遊行程中的第一站、新興度假聖地——聖杜兒島。
  
  說起來也真是糗,一對引人側目的壁人初來乍到,由於在城市中生活過久,霎時接觸到這般空氣、景觀皆純淨的聖地,兩個人像傻子一樣,迫不及待的在藍天、綠葉、艷陽下連作了幾次的深呼吸……
  
  「咦?」
  
  發現被此傻不隆冬的模樣,兩個人詫異的指著對方,接著就像小孩般大聲取笑彼此……
  
  這真是一個能讓人拋開一切的美麗天堂,沒有文明的束縛、沒有爾虞我詐,在這裡,每個人都只剩下一顆愛玩、愛鬧的赤子之心。
  
  「喜歡這兒嗎?」稍事休息後,在前往浮潛的路上,關哲璽驀然問道。
  
  「這裡……」仲晨悠深吸一口氣,「好美。」
  
  在她而言,不光是純樸原始的美景吸引人,只要想到不用呼吸那髒兮兮的空氣,就覺得這裡美得像天堂了。
  
  對於她的笞案,關哲璽只是微笑。
  
  「怎麼,我說得不對嗎?」仲晨悠奇怪的看著他。
  
  「就我看來,這裡再美也美不過你。」欣賞的眼光瀏覽著她那一身姣好的曲線。
  
  雖然她身上穿的不是暴露的泳裝,而是包得密不通風的浮潛裝,但那套貼身的浮潛裝緊緊的裹在她的身上,宛若第二層肌膚一般,使得她美好的身段一覽無遺,形成一種不暴露肉體的誘人性感。
  
  無怪乎這一路上關哲璽總不願放開她,若不是將她攬在身側,就是緊牽著她的手,想來他是要讓人知道,她是他的。
  
  「貧嘴。」他毫不隱瞞的欣賞眼光讓她紅了臉。
  
  「是,該罰。」話才剛說完,關哲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過她,接著便在她的櫻唇上落下一個印記。
  
  仲晨悠先是嚇了一跳,沒被拉住的手下意識的摀住被偷香的唇。
  
  雖然呼吸著新鮮的空氛,心情也在此地獲得無比的放鬆.但由於平日的禮教觀念已根深柢固的深植入她的腦中,是以仲晨悠雖身處這樣一個環境,這是沒能一下子將自己解放開來。
  
  「你……光天化日的……」詞不達意的表示著她的不贊同,但最後所有的話卻消失在他帶笑的凝視中。「你啊!出國後全變了一個樣。」仲晨悠調侃他。
  
  「只要我愛你的心不變就好了。」關哲璽輕鬆以對。
  
  狀似無意的話讓仲晨悠有些不自在。
  
  他真的有些不一樣!
  
  這不是她的錯覺,打從他們出發後,他老是將這些情啊、愛的掛在嘴邊,也不看看場合。深怕她不覺的尷尬似的。
  
  到現在她都還記得在來聖杜兒島前,他們坐在飛機與渡船上時,他的慇勤體貼與情話呢喃引來多少女性同胞的艷羨目光,在面對這些好奇的注目禮及詢問時,他也還是大方的介紹她是他的新婚太太……
  
  有時,她真不曉得他為什麼要這樣介紹她?他們明明沒結成婚的,不是嗎?
  
  「在想什麼?」
  
  「沒,只是不知道到時候該怎麼下水。」這也是實話——她是個旱鴨子,而認識她的人都知道這件事。
  
  說真的,在還沒瞭解聖杜兒島是這樣一個人間天堂時,她總覺得關哲璽選擇這種小島當作他們旅程的第一站是在惡整她,畢竟他明明知道她是旱鴨子的,怎麼還挑這種非下水不可的旅遊地點?
  
  雖然現在是有點愛上了這裡,但浮潛……
  
  說真格的,現在的她雖是一身標準的浮潛裝備,好像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但實際上她還是對這活動抱持著很大的恐懼與疑慮。
  
  「別擔心,一切有我。」輕易的看穿她的恐懼,關哲璽給她一個溫柔的微笑。
  
  話雖如此,但礙於仲晨悠畏水的心理,關哲璽在下水前還是向巡防的救生人員借了兩套救生衣,以增加仲晨悠的信心。
  
  下水後,救生衣的浮力讓仲晨悠對水的恐懼消失了泰半,只不過還不怎麼習慣水性的她仍舊是以不怎麼優雅的姿勢整個人掛在關哲璽的身上。
  
  關哲璽的心裡極度愉悅,先前對於救生衣遮掩柱她婀娜體態的小小遺憾也就此消失——這說起來還真有點病態,但他真的喜歡她依賴他的感覺。
  
  或者是因為她總是一副獨立自主、不需要他的樣子,讓他心中萌生陰影吧?在關哲璽的內心深處,他一直深怕著,即便他如何的瞭解她的想法,又是如何的想呵護、守候她,可是這一切付出全都是他單方面的想法……
  
  說起來或許可笑,因為大家都說『愛是付出、愛是不求回報的!』但她習慣性的不表態,讓他無法不產生疑慮,無法不覺得害怕。
  
  他常常也想,自己對她所做的這一切是否都只是白費工夫?抑或她壓根感受不到他的付出?
  
  而今……看著她緊緊攀附著自己,彷彿他是她的一切……那感覺讓關哲璽中心潛藏的不安感一掃而空。
  
  他在她的心中就算沒佔有一席之地,也該是不同的吧?
  
  絲毫不覺他心中百轉干折的思緒,一陣浪潮猛然打來,冷不防的將仲晨悠嚇了一跳。
  
  「哲璽!」冷靜盡失的她大叫。
  
  現在的她哪裡還顧得到保持理智成熟的形象,只能依本能行事了,而所謂的本能也只是更死命的抱住他罷了。
  
  看著真性情顯露、害怕得像只章魚一樣纏在他身上的晨悠,關哲璽暢快的大笑。
  
  仲晨悠不悅的擰了下他的腰側,沒想到只換來他更大的笑聲。
  
  本想再給他一點教訓的,看是推倒他害他吃水或什麼的,但形勢比人強,考慮到他站不穩反而會害她自己不小心吃水,不得已的情況下,仲晨悠只能兀自氣惱的瞪著他,希望他趕快停下這陣神經兮兮的笑。
  
  猛然拖著她下沉的力道來得突然,仲晨悠察覺時根本沒時間害怕或是尖叫,只勉強在下沉之際及時屏住呼吸。
  
  在她心慌意亂、急忙想掙出水面時,使壞的關哲璽一雙大手牢牢的固定住她的臉,而後熱切的吻上他渴望許久的朱唇。
  
  從沒有在這種情況下親吻的經驗,仲晨悠不願也不想有,只感覺到害怕的她拚命掙扎著,但所有的掙扎在關哲璽執意愈吻愈深後漸漸降服……最後,在他輟轉吸吮的熱吻中漸漸迷失……
  
  她的回應換得更狂熱的反應,關哲璽肆無忌憚的品嚐她的芳香,讓沉迷在此一深吻的她忘卻了身處何處。
  
  就這樣,身處水底世界的兩個人全然漠視一切,吻得渾然忘我,只想讓這一吻延伸至地老天荒……
  
  不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極度需要氧氣的兩個人最後還是順應生理需求,雙雙浮出水面吸取氧氣。
  
  關哲璽的情況還好,但仲晨悠就沒那麼好過了,她的一雙手環抱著他——這是打從她下水後就沒放開過的——穿著救生衣的曼妙身軀貼伏在他精壯的身上,以形同狼狽的模樣喘著氣。
  
  這還不是最糗的,讓人困窘的是,她輕易的察覺到他的變化,火熱的慾望正明明白白的緊貼著她……
  
  噢!這真的是……真的是……
  
  仲晨悠困窘得找不出話來說,而除了保持沉默外,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能繼續很沒志氣的貼在他身上。
  
  說真的,她也不想這樣,也很想有骨氣的推開他,以表示她對他剛剛的行為與此刻邪惡念頭的不贊同,但……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她明知道自己的身上穿著救生衣了,但一直深怕喝到海水的她卻始終克服不了那份恐懼,在海水流到下巴的狀況下,除了繼續攀在他身上之外,她還能做什麼呢?
  
  看著她又羞又怒的多變神倩,尤其是那副想推開他卻又害怕得緊捉不放的沒轍模樣,偷香成功的關哲璽愉快的笑了。
  
  那暢快又恣意的笑聲低低沉沉的,無端的讓人感到心悸之餘還被感染,末了,仲晨悠不情願的嬌顏逐漸放鬆,也跟著掛上一朵美麗至極的笑。
  
  殊不知她這一笑給了關哲璽多大的信心。
  
  看著她戒慎的個性逐漸放鬆,關哲璽在心中暗罵自己,真笨!
  
  照這情況看來,他早該帶她出來旅行了。
  
  唉,失策啊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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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5 00:51:10
  第五章
  
  「謝鳴維,是他?」浸泡在豪華大浴缸中的仲晨悠顯得恍惚。
  
  她從沒想過,「他鄉遇故知」的情況會這麼容易的在真實人生中上演,雖然她猛然見到的也只是他搭船離去時的背影。
  
  謝鳴維是她這輩子第一個戀人,一個帶她初嘗禁果、在痛得死去活來後,讓她逐漸領略男歡女愛本是一種人類本能的男人。
  
  打從與謝鳴維交往後,仲晨悠知道,兩性之間水乳交融的親密關係是一種天性,雖然在道德禮教的約束下有所規範,但至少不像小說情節或電視連續劇演的那一套:女主角將處女之身獻給男主角之後,女主角便一生受盡男主角的獨寵與專愛……
  
  謝鳴維讓她知道,人人口中稱頌、讚揚的愛情原來有多麼脆弱、不易維持。當然,也就是因為他,她才知道愛情原來不過是一個禁不起考驗的大謊言。
  
  說愛情是謊言或者太過,畢竟在感情存在時,那份「愛」的感覺是不容磨滅的,只不過讓仲晨悠對愛情感到不信任的,是要持續維持這樣「愛著」的感覺。
  
  過往的經驗讓仲晨悠知道,要讓那份「愛」的心情延續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謂的真愛也只有在彼此介意、珍惜時才會存在。
  
  但是……這樣的存在卻不是永恆,只要其中的一方失去了感覺,原本聯繫兩人的愛也就消失了。
  
  原先的優點逐漸地變成令人難以忍受的缺點,直到一對有情人連做朋友的情分都難以維持下去,最後不得不以分手收場。
  
  這些是經驗帶給仲晨悠的認知,是以對於愛情,她相信它的存在,但是她絕不相信它是永恆的。
  
  父親的出走、初戀的傷害讓她對感情一事充滿了不信任感,這一份不信任讓她往後在面對愛情時多了份警戒之心,付出感情時也會多做保留。
  
  就是這一份保留讓她有了支撐,當一段感情結束時才不會顯得患得患失。在過去,她就是這樣面對與處理自己的三段感情,從來沒出現過什麼問題,一直以來,她知道自己把持得很好,只不過這次……
  
  「唉!」思緒由第一個戀人轉至現今的關哲璽,仲晨悠悠然的歎了一口氣。「為什麼一樣的談情說愛、一樣的相戀交往,但對於關哲璽的感覺……」她說不上來,但在感覺上就是不一樣。
  
  存在她心中的這一份不一樣感覺是這麼樣的陌生,陌生得讓她有點害怕。
  
  也就是因為這份不一樣的感覺,才會讓她一時失去理智,失口答應他的求婚。雖然後來因為他的體貼與成全而沒結成婚,但她『答應』他的求婚是事實,而這……代表什麼?
  
  一時之間,因為乍見初戀情人的訝異而衍生的一堆問題讓仲晨悠感到頭疼。
  
  想到有朝一日,關哲璽對她的情意也終將走到盡頭,光是這念頭就讓仲晨悠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為什麼會這樣?」仲晨悠愣愣地自問,為這異常的介意與打從心中不願再往下想的念頭感到奇怪。
  
  「在想什麼?」
  
  想得太過入神,突如其來的聲音著實嚇了仲晨悠一大跳。
  
  反射性的看向聲音的來源,仲晨悠瞥見未著寸縷的關哲璽,然後,她想到浴池中同樣未著寸縷的自己。
  
  晶瑩雪膚迅速的染成動人的嫣紅色澤,仲晨悠羞得說不出話來。
  
  不是沒見過他線條分明、矯健有型的體魄,也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裸露自己的身體。畢竟在先前兩年的交往中,他們兩個成熟的成年男女理所當然的曾發生過肌膚相親的親密行為,對於彼此的身軀該可以說是極熟知的了。
  
  只不過……當時的裸露是在浪漫的氣氛下自然衍生的,並不像現在這樣的刻意、明目張膽……這……這情況……天!他就這樣大刺刺的跟她坦誠相見,這無法讓她感到不羞啊!
  
  「你……是怎麼進來的?」仲晨悠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確定自己方才是否鎖上了浴室的門。
  
  對她而言,他的存在像是芒刺在背一般,讓她不自在到了極點,但若開口要他出去……既然之前兩人都發生親密的關係了,趕他出去好像有點矯情……想來想去,仲晨悠就是想不出該怎麼辦才好。
  
  就像是沒看見她的不自在,在她開口作下決定前,關哲璽已然用洗戰鬥澡的速度在一旁做了一番沖洗,而後就大大方方地進了浴池,泰然自若的落坐於她的後方,一同享受起泡泡澡的樂趣……
  
  共浴?
  
  天啊!別說她這輩子從沒做過這樣的事,事實上,她壓根沒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她身上,這真是太瘋狂了!
  
  「哲璽……」仲晨悠都已經快說不出話來了。
  
  在她的觀念中,沐浴是如此私密的一件事,即使再親密的人也該有所分隔,他怎能大大方方、毫無芥蒂的闖入浴室與她一同進行?
  
  不自在的感覺逐漸加劇、加深,看著水中兩人交錯的雙腿,那感覺……是這樣的親密、這樣的無所保留、這樣的……
  
  噢!她快要窒息了。
  
  「別說話,我幫你擦背。」說著說著,關哲璽已然拿過澡巾,開始幫她擦起背來。
  
  仲晨悠無法拒絕,只得抿著下唇接受他擦背的服務。在他的擦拭中,仲晨悠只覺得她的背較往日來得敏感十倍不止,而他的巨掌不知是故意還是怎麼地,老是有一下沒一下的觸碰著她,那種溫柔的撫觸讓人戰慄,使得她微微的顫抖著。
  
  「怎麼了?」關哲璽明知故問。
  
  「沒……沒有。」仲晨悠侷促,一雙手下意識的撥弄著水,她內心深深的寄望能製造出更多的泡泡,看能不能避免看見水面下讓人尷尬的畫面。
  
  是故意的,關哲璽掬起一把帶著泡沫的溫水住她肩上淋去.溫水迅速滑落.但遺留在肩上的泡沫以一種讓人緊張的速度慢慢降下,末梢神經已經夠緊繃的了,而關哲璽的大手還湊上一腳.拋開澡巾後直接碰觸著她,游移於她雪白香肩上,不容拒絕的施以愛撫般的按摩。
  
  「剛剛在想什麼?」他是如此的貼近,近得讓他輕喃的話語直接由她耳邊吹拂而過,撩撥得她整個人都快融化在他胸前。
  
  「哲璽,別這樣。」現下發生的事已不是她所能想像的了。
  
  「怎樣?」假借按摩之名行挑逗行為的大手緩緩下移,前一刻還有模有樣的揉捏著她的後背,下一秒卻環繞到她的胸前,進行著更無法無天的撫觸。
  
  胸前的敏感地區全然失陷,在他的挑逗下,仲晨悠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克制自已呻吟出聲。而關哲璽像是沒察覺一般,靈巧的手格仍停留在她柔軟、富彈性的渾圓雙丘上,時而輕揉、時而撫弄,顯然很享受於這樣的按摩服務。
  
  仲晨悠禁不住的嚶嚀一聲,他則展開更進一步攻城掠地的行動。他慢慢的挪出一隻手,不安分的往下移去,當他觸及她最私密的敏感地帶、深入那脆弱的中心點時……
  
  「哲璽,別這樣……」她睜開緊閉的眼,試圖阻止。
  
  她不排斥跟他之間的親密關係,只不過從沒想過要在浴缸裡跟他燕好,這種違背常理的行為一向被摒除在她所能理解的範圍之外,現在這有點失控的場面當然是能避免就避免,省得真的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別這樣?」關哲璽拿她的話反問她。
  
  仲晨悠抿著下唇,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的靜默不語讓關哲璽收攏雙臂,消去兩人之間的距離,而這樣的緊貼讓仲晨悠更加的不安,因為她明顯的感覺到關哲璽的男性慾望在抵著她。
  
  仲晨悠想要說些什麼,但關哲璽不分由說的轉過她的身,讓她張著腿跨坐在他面前。此刻的姿勢又較先前曖昧十倍不止,只要一想到兩人交纏的模樣,仲晨悠的臉只覺得一片火熱。
  
  「哲璽,不要……」至少別在這裡。
  
  後頭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關哲璽已然落下焚人心智的纏綿熱吻,本想抗拒的她在他唇舌的交纏下,最後還是降服於他綿密的熱吻中,漸漸地由被動轉為投入,而後迷失……
  
  恍傯中,她只覺得收攏在她腰側的大手將她輕輕托起,當她再被輕柔地放下時,沒什麼預兆的,他已經在她的身體裡面。
  
  仲晨悠震驚。
  
  他們竟真的在這裡……就在浴缸當中……
  
  「哲璽?」疑問的呼喚全送進他的口中。
  
  沒讓她有太多驚疑的時間,吻住她的關哲璽用雙手點燃她的熱情,此時此刻,他有得是方法讓她忘記一切。
  
  果不其然,下一秒再也沒有疑問或拒絕,有的只是輕喘嬌吟,一場瑰麗浪漫的激情在雙方完美的配合中,火熱上演……
  
  清晨醒來,仲晨悠以一種自己都覺得陌生的心情靜靜的看著身側熟睡的人。
  
  這人當真是瘋狂至極,竟在浴室……
  
  一回想起昨兒個一夜纏綿的第一事發現場,尚未釋然的不自在使得白晰的頰上浮起兩朵美麗的紅雲,也為他前所未有的大膽作風感到詫異。
  
  他……似乎有些不同?
  
  少掉了以往深思熟慮的習慣、也少了那份像是與生俱來的律已個性,變得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好像多了一些自我、多了一些真摯……
  
  或者是因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國度沒有保持形象的必要,是以興致一來他會逗著她玩、哄著她笑,只要他想,根本不去顧忌地點場合的,他也能當著其他遊客的面給她一個吻或一個深情的擁抱,這些毫不隱藏的真性情,使得他較之以往的形象還來得更加吸引人。
  
  記不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他產生情愫的?也記不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會在心理上習慣性的依賴他?彷彿是在她慘遭喪母之痛時,他始終像根支柱一樣的陪她,伴她度過那段晦暗人生之後開始的吧!
  
  總之,等她發覺時,他已經自然而然的伴在她的身邊。
  
  在外人眼中,或許他們之間是平淡溫和了點,因為他的成熟與感情上的內斂,也因為她本身的個世使然,使得他們無法發展出可歌可泣的偉大愛情羅曼史,但這並不代表她無知無覺,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好,相反的,就是因為這細水長流的情感,她才會在不知不覺中逐漸接受他這個人,甚至愈來愈眷戀這段情……
  
  眷戀?她用到眷戀這一個形容詞……仲晨悠微感詫異。
  
  以前的她總是慣性的控制自己,以恰如其分的態度來面對感情問題,所以以往她從
  
  不會用到這種滿載情意的形容詞,但此刻,她竟然在無意識中用來剖析自己的心情?
  
  也難怪她會吃驚了,這代表什麼?
  
  驚疑不定的她再次看向那個使一切都變得不同的人,但寧靜安詳的睡容不再,她望入他帶笑的墨黑瞳眸中。
  
  「早!」他起身,不由分說的給她一個早安吻。
  
  等關哲璽結束這稍嫌熱切的一吻後,仲晨悠已然被他欺壓在身下。他撐著身子由上方笑望著她,一臉的滿足與愉悅。
  
  「你喔。」仲晨悠往他身上輕捶了下,兩頰因這次的突襲而抹上一層淡淡的紅暈。
  
  不痛不癢的關哲璽抱著她翻身,瞬時情勢逆轉。
  
  「一早起來又在胡思亂想了?」抱著身上的暖玉溫香,關哲璽好整以暇的問。
  
  其實他早就醒了,觀察她若有所思的樣子也好一陣子了。
  
  趴在他身上的仲晨悠但笑不語。
  
  能說什麼?說她愈來愈迷惑,害怕自己已然愈陷愈深?還是說她怕深陷入這場感情泥沼中,最後會面對難以自拔的情況?
  
  不行,在她什麼都還沒想清楚以前,她什麼也不能說。
  
  「晨悠?」關哲璽執意問出答案,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她這樣了。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我們計劃出來玩這麼久,不知道小唯一個人忙不忙得過來?」仲晨悠笑笑。
  
  「放心,店裡請了兩個員工,還有一個工讀生幫忙,小唯她有辦法的,況且我們這是蜜月旅行,她就算沒辦法也得有辦法。」知道這不是他要的答案,但關哲璽也不追究,只笑笑的順著她的話往下接。
  
  聽他泰然自若的將這趟旅遊當成蜜月之旅,仲晨悠不禁有些過意不去。
  
  「別想那些了。」知道她在想什麼,關哲璽制止她再自責,「那一天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要你快樂,至於逃婚,那是我自己選擇的,怎麼樣的指責與非難我都該自己面對與承擔,你不用對這些感到內疚。」
  
  話雖如此,但關哲璽卻不知道,他這種不責不怨的態度才是造成她內疚的主因。
  
  親親她的額,關哲璽繼續說道:「晨悠,我要你知道,對我而言,雖然少了世俗的婚姻約束會覺得人生不夠完美,但只要我們能夠在一起、像現在這樣伴著彼此,其他的,我也就不那麼在意了,因為在我的心中你就是我的妻子,是我今生唯一的妻。」
  
  他篤定的模樣讓她感到害怕。
  
  世事難料不是嗎?為何要把話說得這麼滿?若她真把他的話當真了,而事情的結果卻不是如此,這豈不是徒讓人心傷而已?
  
  「哲璽,你有沒有想過,或者我並不是最適合你的?」仲晨悠嘗試性的問,依舊趴在他身上,模樣有些懶洋洋的。
  
  「怎麼這麼問?」關哲璽詫異,難道他的心意還無法讓她看清一切?
  
  「畢竟男人總是希望自己的妻子純白無瑕,這種處女情節雖然有點愚蠢,但卻是真實存在的。」難得坦白的說出心裡的話,話一出口,仲晨悠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以往的她只會將事情埋在心裡琢磨,是不會將問題提出來跟旁人研討的。
  
  「晨悠,」關哲璽笑了,像是中了第一特獎般,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將心裡的話說出來,「我個人也認為處女情節這問題的存在是很愚蠢的,我不知道別的男人是怎麼想的,但我不會要求我的伴侶去做我做不到的事。」
  
  他的回答只換來仲晨悠的沉默不語。
  
  男人總是這麼回事,做的是一套,心裡想的卻又是另一套。
  
  「別把我跟其他人混為一談。」關哲璽突然開口,像是看穿她的想法一樣,還施以薄懲的擰了下她的鼻尖。
  
  仲晨悠嚇了一跳。
  
  看著她,關哲璽撫著她的頰,一臉認真的說「晨悠,我不是聖人,當然也會有屬於男人的壞習慣或想法,但關於處女情結,相信我,我並沒有染指國家民族幼苗的習慣。」
  
  對於這些話,仲晨悠沒有辯駁,她知道還有下文。
  
  「時代不同了,要知道,現在的女孩子已經不像古早那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時下的青少女多得是與人同居或未婚生子,若真要顧全所有大男人必須娶處女回家的心態,那這些人可能要去找個幼稚園的女娃娃來做十年計劃才有如願的機會,而且……」認真嚴肅的神情到後來變得跟說笑一般。「前提是必須保證遠個女娃娃不會半途跟別的男人跑掉。」
  
  仲晨悠沒心情笑。
  
  「晨悠,別想那麼多,社會的型態已經變了……當然,我不是說我有多開放,或是贊同性關係浮濫的情形,我只是認為一個成熟的人必須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要認清自己、確定自己能承擔後果而又不傷害到別人,那『性』這個敏感的話題其實用不著看得這麼嚴肅。」
  
  這些仲晨悠當然知道,因為一直以來她就是存著這樣的想法。
  
  但她也知道,這樣的想法與做法在這個社會上還是不被接受的。
  
  「你真的不介意你以後的妻子是不是清白之身?」她無法不感到懷疑。
  
  「想聽實話還是假話?」關哲璽問。
  
  仲晨悠的答案是奉送個大白眼。
  
  真是廢話,要聽假話那她何必問?
  
  關哲璽笑笑,「晨悠,我們都是成年人,誰沒有過去呢?」輕擰了下她的粉頰後才又繼續開口,「你不覺得那片薄薄的處女膜代表不了什麼?兩個人若能在一起,最重要的應該是對彼此的那份忠誠吧?只要能在交往時讓對方成為自己的唯一,老是花時間去追究在一起之前的往事,那不是很浪費時間?」
  
  關哲璽的這一番詁簡直說到她的心坎裡去了。
  
  在她的想法中,她也覺得計較過去、翻舊帳的行為很浪費時間,兩人相愛時對彼此忠貞才是比什麼都來得重要的事。
  
  她的若有所思讓關哲璽微笑。
  
  「晨悠,若要求你的過去必須要像張白紙一樣……將心比心,如果我都做不到了,那又有什麼立場要求你做到?」
  
  「就這樣?所以你不介意?」他雖說得誠懇,但她依舊不願相信。
  
  「你錯了,其實……我介意。」此刻的關哲璽有著異常的認真。「因為我這輩子唯一的妻子是你,對於你的過去,說實話,在私心裡我無法不介意。」
  
  仲晨悠的血液頓時凝結。
  
  雖然聖杜兒島的地理位置是在赤道上,但他的這番話卻讓她感到一股寒意侵上心頭。
  
  說到底,他是介意的了,他跟其他男人還是一樣的……
  
  仲晨悠有些恍惚,由他身上翻落一旁,靜靜地盯著天花板。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這答案早先她就預想到了,但此刻經由他口中說出來……心裡像是被劃上一刀似的,疼得厲害,而且莫名的疼痛還伴隨著一股壓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些陌生的情緒反應,仲晨悠直覺的開始安慰自己,蒙大之幸,那場婚禮沒有繼續下去,幸好沒真的嫁給了他……
  
  「晨悠,別胡思亂想。」不願她離自己太遠,關哲璽將她攏至身側,制止她思緒繼續奔騰。
  
  「我沒有胡思亂想。」擠出一朵微笑,仲晨悠敷衍他。
  
  「說謊!」關哲璽直接指出事實。「你的眼睛騙不了人的。」
  
  迴避他的注視,仲晨悠不願說話,因為她不知道這時候該說些什麼。
  
  「先聽我說,好不好?」關哲璽的低喃輕輕吹拂著她敏感的耳朵,想是安撫,也像是一種誘惑。
  
  「不用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反正他是介意的就是了。
  
  「不,你不明白。」知道那是她武裝白已的方式,關哲璽不理會她刻意裝出來的淡漠,繼續在她耳邊細語呢喃,「我想,你誤解了我話中的意思,我們都是二十好幾、就快三十的成年人了,誰沒有過去?而我像是那種不講理、存心找碴的人嗎?相信我,我沒那麼幼稚,怎麼會去介意你有沒有過去?」
  
  前後不一的說辭要讓人如何相信?仲晨悠咬著下唇,不予置評。
  
  關哲璽俯身往她唇上輕吻了一下。
  
  「晨悠,認識我這麼久,你知道我是個凡事要求公平的人,在我也沒有辦法給你一個清白的自己的情況下……」突然想起題外話,關哲璽笑開一張俊顏,「說真的,即使讓我重新活一遍,若沒讓我在有生理需求的青春期就認識你的話,恐怕結果還是一樣的,想要留住清白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既然如此,我又怎麼會對你做出這種無理的要求?」
  
  不想去介意他的看法,畢竟一直以來她有自己的一套價值觀與生活模式,從不想為別人改變的,但此刻她卻又忍不住的去在意……仲晨悠也不明白為什麼,不過現在她沒空去研究,只能忍著心中的難受幫他下結論。
  
  「我知道你不介意,只不過還是希望娶一個純白無瑕的妻子而已。」她很成功的壓抑下苦澀的感覺,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是平穩、冷靜的。
  
  「你真的誤會了,我會介意是因為我知道你的個性,你並不是那種隨便的人,這讓我總是想到,能成為你的過去的那些人是具備了哪些條件,才足以讓你傾心?又會想,你的那些過去是不是珍惜你?有沒有讓你受委屈?我還介意」說著說著,關哲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是否也具備了讓你傾心的條件?而你對他們付出的感情是否比給我的多……」
  
  仲晨悠震驚,他的這些話就像一記悶雷,打得她無法思考。
  
  他……他怎麼那麼傻?竟還去關心她以前的情人待她好不好,還孩子氣的吃著乾醋,想知道在她心中他有沒有比其他人重要?
  
  「總之,我介意的就是這些微不足道的事,不是你所想的那樣!」說完他心中那些不成熟的介意後,關哲璽有些不自在,「呃……不早了,我們也該起床了。」
  
  隨便找個盥洗的借口後,關哲璽便躲到廁所去修補他微微受損的男性尊嚴。
  
  聽著浴室裡傳出的水流聲,仲晨悠只是怔怔的看著被特意掩上的門。
  
  天!她從沒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況,他對她……而她對他究竟……
  
  她的心更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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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5 00:51:47
  第六章
  
  樂悠園藝花坊的牆上貼了一首打油詩——
  
  吾家盆栽初長成,實惠耐看又繽紛,修修剪剪勤打理,花團錦簇伴一生!
  
  看得出這是一家真正愛花的店,因為不捨得鮮花做成捧花束後凋零得太快,這才大力鼓吹盆栽藝術,提倡盆栽園藝造景。
  
  今天為了慰勞大家的辛苦,老闆娘秦樂唯決定放假一天,好讓大家一同去郊外烤烤肉。但她後來不能去了,而這些人非但不給予同情,反而丟下她一個人加班趕圖,然後各自帶著朋友成群結隊的一起去烤肉……
  
  這還有沒有天理啊!
  
  全怪笠揚,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她們準備好烤肉用品後打電話來要求提前交圖,事情起了這麼大的變化她又能怎麼辦呢?捨她必須立即趕畫那些設計圖,不得已,只好一個人留下來了。
  
  「哼!賴小珍、林小瓊,你們給我記著,等回來就知道了,還有方小可,別以為你是工讀生我就拿你沒轍,到時候讓你送貨送到腳軟,不讓你繞著台北市跑三圈我就跟你姓。」秦樂唯習慣將親密友人的名字改為「小」字輩,此刻她火氣正旺但沒人可罵,只好一個人無聊的嘟囔罵罵那三個棄她而去的人會讓她心裡好過一些。
  
  嘟囔了半天,火氣是消了一些,但秦樂唯一看見桌上亂成一堆的圖稿……心中一把無名火再次燒了起來。
  
  「死笠揚、臭笠揚,什麼時候不出狀況這時候出狀況,明明兩個月後才要交的設計圖;沒想到現在要求她下個月交,這……這……這還有沒有一點人性啊?」她忍不住對著空氣大發牢騷。
  
  笠揚要她交的是三大棟樓的陽台造景設計,是三大棟大樓哎!
  
  而這三大棟樓還不是整個難度的重點,重點是笠揚訴求的住宅品質不是宿舍型的廉價房子,所以他們要求不能用同一個景觀套用這幾百戶人家!
  
  而且她還不光是要替每一戶人家的陽台做迷你庭園的造景設計而已,最最考驗她的,是笠揚的另一個要求,他們要她讓這三大棟大廈的陽台在對外的景觀上能相互配合,呈現一種拼圖式的景致!
  
  想到這足以媲美「不可能的任務」的CASE,秦樂唯便難過得想哭。
  
  若是搭檔在的話還有點希望,現在的她又餓又累的在這兒孤軍奮戰,哪還能擠出什麼鬼靈感?
  
  在秦樂唯處於愁雲慘霧的當頭,驀然響起的電詁鈴聲把她嚇了一跳。
  
  她沒好氣的接起話筒。
  
  「喂?」秦樂唯也懶得報「樂悠」的名號了,反正今天是休假日,除了她那些沒良心的員工外,誰會沒趣的打電話來?她乾脆直接「喂」一聲了事,聲音中還帶有委屈的意味。
  
  對方明顯的沉默了一下。
  
  正當秦樂唯要再出聲詢問時,對方有禮的聲音這才響起,「對不起,我打錯了。」
  
  不甚甘心的掛上電話,秦樂唯仇視似的瞪著電話。
  
  這什麼跟什麼嘛,就連電話都欺負她,這時候還有打錯的?
  
  想著想著,電話鈴聲再度響了起來。
  
  「喂?」她這次的火氣更旺盛了。
  
  話筒另一端的關哲澧聽見是跟剛剛樣的稚氣重音,忍不住蹙眉。
  
  不會吧?又跳號了?
  
  不相信按月繳納的電詁費換來這樣的品質,關哲澧嘗試性的要求——
  
  「小妹妹,可不可以找大人來聽?」他猜想,可能是大人有事走開或是什麼的,而小朋友覺得好玩才會接起電話。
  
  「這裡沒有大人。」很顯然的,那位「小朋友『不怎麼甩他。
  
  「那……」
  
  沒讓關哲澧有再次發問的機會,那位火氣很大的「小朋友」已然果決又有力的掛上電話。
  
  怎麼這麼沒家教?聽著話筒中的嘟嘟聲,關哲澧也生氣了。
  
  算了算了,反正就剩這最後一件事,也是他最不放心的一件,乾脆自己走一趟好了,也許當面談反而比較能瞭解實際情形。打定了主意,關哲澧也懶得再撥第三次電話了。
  
  取過車鑰匙,他決定親自走一趟,殊不知這一廂剛掛他電話的「小朋友」火氣正旺著呢……
  
  「神經病!」瞪著電話,秦樂唯氣唬唬的罵著。
  
  這樣特殊的嗓音很容易辨認,她可以肯定是先前那位自稱打錯電話的仁兄。
  
  搞什麼嘛,以為今天是愚人節啊?一下子打錯,一下子把她當成小孩子,還說什麼要她找大人來聽電話,真是神經病一個,她不是大人還有誰是大人?更別說現在整家店就只剩她一個人……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秦樂唯嘀咕了幾句,而後做出結論,「現在神經病可真多!」
  
  ***
  
  當關哲澧匆匆趕到,面對大門上「本日公休」的小告示時,他真的愣了一下。
  
  本日公休?
  
  不相信運氣真這麼背,裡頭隱隱發出的燈光讓他拿起行動電話,照著招牌上的電話號碼按下數字。
  
  「喂?」
  
  電話如願的被人接起,不過稚嫩的童音讓關哲澧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請問是樂悠園藝花坊?」他確定剛剛有聽見裡頭的電話鈴響,至於為什麼會是小孩子接的電話,這問題他決定先略過。
  
  聽見這三番兩次打電話來騷擾的聲音,秦樂唯本來想開罵的,但又聽見他這樣有禮的詢問,只好忍下。
  
  「是,這裡是樂悠園藝花坊。」
  
  電話那頭的肯定讓關哲澧的眉頭鬆開了一些。
  
  「我是笠揚的關哲澧,想找負責這次合作案的造景設計師。」關哲澧知道樂悠的造景設計師有兩位,除了他的准弟媳仲晨悠外,還有她的合夥人,只不過他不太記得叫什麼名字。
  
  「你是大哥大?」腦筋轉得極快的秦樂唯脫口而出。
  
  什麼大哥大?關哲澧愣了一下。
  
  「誰?」他下意識的反問。
  
  「就是關大哥的大哥嘛!」知道世界並沒有遺棄她,還有個人打電話來陪她聊聊天,秦樂唯的精神好一點了,先前接電話時的不爽早消失得一乾二淨。
  
  「你是誰?」在對方一副跟他很熟的情況下,家教良好的關哲澧很不想這樣問的,但他不得不問。
  
  除了仲晨悠之外,他不記得還認識樂悠其他的人。
  
  「你不記得了?我是上次關大哥婚禮上的伴娘秦樂唯啊!」
  
  秦樂唯的提醒只換來關哲澧緊皺的眉頭。
  
  「是你?」他記得她,那個很吵的女人。
  
  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由於關哲澧不太跟人打交道,使得他在認人方面可說是糟得可以,在他壓根就懶得去記的情況下,關於一面之緣的人他多半是毫無印象的,而秦樂唯……算是特例吧,這大概要歸功於她那讓人頭疼、近乎嘮叨的自言自語習慣。
  
  「對呀,是我,大哥大,你有事嗎?」
  
  那一聲「大哥大」的稱呼像根刺一樣的戳著關哲澧的神經,但向來不自找麻煩的他硬是忍下來。
  
  「我想跟樂悠的造景設計師本人當面談一談,確認一下這次的設計理念。不過既然你們今天公休,改天再談好了。」關哲澧只想盡快結束對話。
  
  「咦?大哥大,你怎麼知道我們今天公休?你好厲害喔,不過我沒那麼好命,一個人在加班,唉,愈想愈傷心,我都已經快餓扁了……」
  
  一長串自怨自艾讓關哲澧的眉頭愈皺愈緊。
  
  「我明天再聯絡……」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空檔,關哲澧連忙表示掛電話的意願。
  
  「咦?大哥大,你不是要談這次合作案的事?」秦樂唯納悶。
  
  該不會……該不會……
  
  「跟你?」不祥的預感擺上心頭,關哲澧覺得頭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
  
  「小悠不在,這次的案子只能由我一個人做了,你要談當然得跟我談。」秦樂唯理所當然的表示。
  
  這下子除了硬著頭皮談之外,關哲澧還能怎麼辦?
  
  ***
  
  「哇,真是太滿足了……大哥大,你怎麼都不吃?」
  
  不能算是利用,實在是秦樂唯太餓了,而他又自投羅網……不,是剛好已經在他們店門前,這算是上天送來的跑腿吧,總之在她千拜託、萬拜託下,她終於有桶全家餐的炸雞可以大快朵頤。
  
  看著她狼吞虎嚥的吃相,關哲澧真的是不敢恭維。
  
  他從沒兒過這樣的女人,死皮賴臉的要求他去買炸雞不說,等他買回來後又這樣一點形象也不顧的大吃特吃起來,也不想想他是來找她談公事,不是來幫拋跑腿、看她吃東西的。
  
  「大哥大,真是太謝謝你了,小悠不在,賴小珍、林小瓊,還有方小可那一些員工又沒良心的不管我的死活,要不是你出現我都快餓死在這裡了。」她心滿意足的喝了一口飲料。
  
  怎麼她口中的人全成了『小』字輩的?關哲澧納悶歸納悶倒也沒興趣問。
  
  「大哥大,關於這次的案子,笠揚還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嗎?」吃飽喝足,秦樂唯終於有心情談論公事了。
  
  看了她一眼,關哲澧不確定該不該跟她談。
  
  一件可以稱得上破爛的牛仔褲、隨意搭配的襯衫、過肩的頭髮紮成兩條麻花辮,就連聲音都是會讓人誤認為童工的那一種,無論怎麼看,她都像是個稚氣未脫的小女生,他甚至懷疑她到底高中畢業了沒?
  
  而且,不是看不起她,實在是她那模樣加上顯得過分「蠢」的言行舉止,讓人感覺她不像是一個有什麼腦袋的女人。這樣,他能跟她談些什麼?
  
  就在關哲澧懷疑之際,秦樂唯已然拿出設計圖,主動的將她這次的設計理念大略的說明了一遍。
  
  人不可貌相!這句話說得一點也沒錯,在她的說明之下,關哲澧暫時忘了他的懷疑、他的顧慮,開始專心一致的討論起這次景觀上將強調的重點。
  
  在雙方詳細的討論當中,秦樂唯更清楚的明白關哲澧想呈現出來的效果,這讓她有了更明確的方向,對於整件CASE也比較能掌握,靈感開始源源不絕的湧出,一顆心也不會感到那麼不安了。至於關哲澧,秦樂唯跟得上他思維的理解力與高度配合也讓他滿意。
  
  就這樣,雙方相談甚歡,在幾番溝通下,已將這次的風格走向大致的談妥,不光是秦樂唯對於這次獨立作業感到放心,就連關哲澧也覺得幾日後的出走將能心安理得。
  
  「大哥大,其實我一直很納悶,這案子本來沒那麼趕的,怎麼會臨時要得這麼急?」收拾著桌面上的設計圖稿,秦樂唯隨口問問。
  
  不待關哲澧回答,一朵賊兮兮的笑容浮現在她孩子氣的臉上。
  
  「喔——」秦樂唯特意拉長了語音,再加上她那一副「我什麼都明白」的模樣,弄得關哲澧的心情跟著緊張起來。
  
  「你喔什麼喔?」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
  
  「這代表你什麼都不用說,我已經都知道了。」秦樂唯伸出食指在他的面前搖了搖。
  
  「你知道什麼?」剛剛累積出的一點點認同又瞬時被掃得蕩然無存,關哲澧有點不太想理她了。
  
  「大哥大,你老實說,你是不是要離家出走了,聽以才會想把這些事情趕在關大哥回來前做好,這樣落跑時才比較心安?」秦樂唯說出她的猜測。
  
  認真卻又像在開玩笑的話語讓關哲澧如遭雷擊般的僵了一下。
  
  「哎呀,我隨便說說,跟你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嘛。」沒察覺他的異常,秦樂唯朝空氣揮了下手,全然不當一回事的笑笑。
  
  她當然不知道關哲澧將笠揚全權交給關哲璽的事,更不知道她的隨口說說真的說中了事實——他早打算好了,在關哲璽回國前就要離開台灣。
  
  「你怎麼會這麼想?」關哲澧問話的語氣是一貫的淡漠,但事實上,他的心裡是極端訝異的。
  
  「沒有啊,我只是開玩笑的。」聳聳肩,覺得他很沒幽默感的秦樂唯笑了笑。
  
  「開玩笑?」關哲澧無法接受。
  
  他深信事出必有因,就算隨便說說也有它的根據。
  
  「真的,開玩笑!只是個玩笑罷了!」秦樂唯保證。
  
  關哲澧不相信的看著她。
  
  「好嘛、好嘛,」秦樂唯一面繼續收拾設計圖稿,一面不甚情願的說出她的感覺,「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你一向很堅持品質的,以往為了交出最佳狀況的房子,就算是配合的相關廠商要求慢工出細活,你也會有限度的讓廠商拖延時間,但這次卻不一樣,明明兩個月後才要的稿子現在卻趕著提前一個月要,讓我趕得焦頭爛額的……總之,這實在是有點反常,反常得讓人想不通呢!」
  
  關哲澧看著她,真的有點迷惑。
  
  這個奇怪的女人,說她心思細密嘛,動作不但粗魯,整個人也有點像台灣話所形容的傻子——「空空」的,若說她的神經跟電纜一樣粗嘛,她卻又能察覺細微之處,在緊要關頭發出驚人之語……
  
  這真的是很奇怪,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
  
  沒察覺到關哲澧怪異的注視,秦樂唯的注意力在收妥圖稿後又轉回那一桶炸雞上。
  
  「對了,大哥大,關大哥有沒有打電話回來?」她邊吃邊問,「沒有啊?小悠也是,說真的,這兩個人真是對有異性沒人性的絕配哎,談情說愛到連通電話也不打,真讓人替他們操心。」
  
  她又開始自言自語了。關哲璽不著痕跡的翻個白眼。
  
  「其實我覺得他們兩個好像在玩躲貓貓,關大哥實在是溫柔過了頭,要是他作風強勢一點,搞不好小悠能快一些明白她自已的心意。不過關大哥最大的優點就是他的溫柔,我想,就是這一點才會讓小悠這樣困惑的吧……
  
  「知道嗎?以前的小悠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但是現在這種二分法遇上關大哥就沒轍了,因為感情超過了『喜歡』後她就理不清了……所謂旁觀者清,就算我不沾惹感情的事都看得比她透徹,真虧她平常還跟我說堆關於愛情的事……哎呀,反正你要是有機會就告訴關大哥一聲,要他加油一點,有時候當紳士是不行的,對付小悠這種女人,是需要耍些小手段才行的……
  
  在她的叨念中,關哲澧壓根答不上話,就算想開口要她閉嘴恐怕都有點困難,因為她正一臉興致勃勃的提出建議。
  
  「其實,我們可以幫幫他們的,只要幫關大哥想出一個好方法,一定可以幫他逼出小悠的心……」
  
  什麼時候他跟這個話多的女人變成「我們」了?在關哲澧的極力忍耐下,這才忍住想伸手去揉額角的動作。
  
  「當然,我們得先跟關大哥聯絡一下……」
  
  在秦樂唯重新組合她的妙計時,只覺得頭痛的關哲澧正在想——
  
  現在該找什麼樣的藉口才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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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5 00:52:09
  第七章
  
  蔚藍的天、澄澈的海,踩著砂糖般柔細的沙,欣賞這海天一色的美景,好似能洗去一切的煩憂,忘卻一切的俗事煩擾,使整個人的心靈淨空,不過……
  
  關哲璽看了一眼身旁的可人兒,不禁苦笑了一下。
  
  這度假天堂似乎沒能發揮什麼作用,身邊心愛的人始終眉頭深鎖。
  
  他知道她心裡有事,打從那日的深入對話後。
  
  雖然,他始終不太能明白究竟是哪兒出了問題,但他如此確定著。
  
  兩個禮拜了遊玩時的她依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而那一日稍稍坦露的心經過那一日後又封閉了起來。
  
  這樣的發展讓他無法再裝作沒事人一樣置之不理。不論是什麼樣的事讓她擱在心頭悶著,他都不願這問題繼續存在。
  
  現今該是徹底解決這問題的時候了!
  
  「嘿,有人在嗎?」
  
  輕鬆的調侃語調成功的引回仲晨悠的思緒。
  
  她偏過頭,以一種詢問「什麼事」的眼神著著地。
  
  「沒什麼,只是提醒你一聲,我們走得太遠了。」關哲璽示意她回頭看看。
  
  由他們所站定的位置往回看,他們所居住的小木屋早就看不見,眼前是沿路密密生長的植物。
  
  「啊,我們走這麼遠啦?」仲晨悠這才領悟到自己的渾然不覺。
  
  回過頭來,正巧迎上關哲璽的凝視,下意識的,仲晨悠低頭迴避。
  
  「對了,今天小唯怎麼跟你嘀咕了那麼久?說了些什麼悄悄話?」仲晨悠故作輕鬆的帶開話題。
  
  秦樂唯反常的撥電話來聖杜兒島找人,仲晨悠本以為是店裡有什麼無法解決的事;沒想到這通電話我的竟不是她這個合夥人,而是關哲璽,這奇怪的事件現在正巧讓她拿來轉移話題。
  
  「小唯愛撒嬌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敲竹槓、要禮物,她還能跟我說什麼?」關哲璽不願正面回答,跟著她打太極。
  
  「小唯她……」已經很努力想再找話題,但他的視線擾人的緊盯著她,讓她感到緊張,一時之間反倒什麼也說不出來。
  
  「這時候你只想跟我談論小唯?」關哲璽從容的語氣一點也沒有逼迫人的成分在,但就是有一種讓人無所遁形的感覺。
  
  知他甚深的仲晨悠當然明白自己是無法再拿小唯當擋箭牌了,只能沉默以對。
  
  扳過她的身軀,兩人面對面的站定,關哲璽不容她迴避。
  
  「晨悠,看著我。」這一次,他得徹底解決掉她心中的問題。
  
  「怎麼了?」聽話的看著他,仲晨悠臉上掛著的,是想粉飾太平的笑容。
  
  「我想,這話該是我問你才是吧?」海風微微吹拂,關哲璽撥開散落在她額邊的幾縷髮絲。
  
  怔怔的看著他瞭然的神情,仲晨悠輕歎一口氣,環抱著他,將臉埋入他的胸口中。
  
  「晨悠,我曾經跟你說過,在我的心裡,我把你當成我今生唯一的妻子看待,事實上,除了少幾句婚禮上的誓言外,我想,我們之間跟一般夫妻並無不同,晨悠,你有什麼事是不能對我說的?」回擁著懷中的佳人,關哲璽輕聲問道。
  
  「沒什麼,真的沒什麼,只是我自己的一些小困擾而已。」對於他的開門見山,仲晨悠的聲音由他胸前悶悶地傳出。
  
  她的回答讓關哲璽不自主的加重緊擁的力道。
  
  「到現在你還把我當外人嗎?」忍住心中的激動,關哲璽輕歎的氣息吹拂過她敏感的耳朵,也拂過她的心。
  
  「怎麼這麼說?」拾起頭、仲晨悠望入他的眼。
  
  雖然婚禮的結果是雙雙逃婚,但如果真把他當外人看待,早在一開始她便不會答應結婚;如果真把他當外人,她也不會一點女性矜持都沒有,就這樣沒名沒分的跟著他出來旅行;如果她真的把他當作外人,她更不會像現在這樣的苦惱,害怕那一份愈來愈深刻的喜歡感覺、害怕有天她不願放手的情況……
  
  這些,都還不夠證明他的不同?
  
  「是你讓我這麼問的。」關哲璽抬起手輕撫她的粉頰。「晨悠,除了大哥外,你是我這輩子最重要也最珍愛的人,很多時候我不願意逼你,是因為我希望能由你口中說出來,所以我一直在等,等著你主動開口、等著你將心交給我……但至今你卻從未主動做過些什麼,關於你心中的想法或困擾我沒有一樣知道的,這讓我不由得懷疑自己這樣做是不是錯了?」
  
  他的脆弱,她聽見了。
  
  可是仲晨悠卻無法做出表示,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緊咬著下唇,不知所措的看著他胸前的鈕扣。
  
  「有時我感覺你距離我很近,近得像是在我懷中一樣,但有時我又覺得你離我很遠,還得讓我怎麼追也勾不著你離去的身影……晨悠,我該拿你怎麼辦?」不讓她逃避,關哲璽溫柔的捧著她的臉。
  
  指尖輕觸著她細緻的肌膚,享受她那粉嫩的絕佳觸感,他炯亮有神的瞳眸直直的望入她的,就像是要透視她的心一般。但還來不及觸碰到她的心,他對她的真心已先一步赤裸裸的展現在他深情的凝視中。
  
  這樣毫無保留又展露無遺的情意,仲晨悠如何現而不見?但她還沒來得及感動卻習慣性的想逃。
  
  她怕,真的好怕,以住她從沒面對過這樣的情況,她一向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緒的,只是對像換成是他後.事倩便顯得有些失控。
  
  有點像是惡性循環,她困惑,而後想逃,逃不開他後更困惑,然後就更想逃,再次逃不開後產生新的困惑……這樣日復一日、週而復始的,除了心力交瘁外她什麼答案也找不到。
  
  「你可知道,我是多麼的愛你?」他輕緩的開了口,低沉瘖啞的呢喃讓仲晨悠沒來由的紅了眼眶。
  
  在他的凝視下,她輕輕的點了下頭。
  
  怎能不知道?他的呵護、他的珍藏、他的濃情蜜意,雖是涓滴細水,但點滴都流入她的心裡,在他從不刻意隱藏對她的心意下,她豈會無知無覺、毫無感受?
  
  她的頷首讓關哲璽放下一半的心。
  
  他真的怕她會否認他的感情,這麼久以來,兩人的交往一直很順遂.但關於她的情感,她從來不說,連帶地讓他懷疑起她究竟懂不懂他的心?
  
  「那我是否能相信,你也是愛我的?」關哲璽屏息以待。
  
  愛?仲晨悠恍惚了一下。
  
  她已經好久好久不用這種深刻的字眼了,在日常生活中,她只會用「喜歡」來表示自己的感情,只是這一次呢?若是跟以前一樣是「喜歡」的心情,那他要怎麼解釋那份濃烈的異樣情緒?又要怎麼解釋這些日子以來那份飄浮不定的心情?
  
  她對他,是愛嗎?
  
  「晨悠?」她的沉默讓他心驚,他的著急溢於言表。
  
  「哲璽,雖然我不說,但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的。」遲疑了好一會兒.她只能這樣對他說。
  
  「知道並不夠,我要的是你的愛,你愛我嗎?」天氣變化得極快,剛剛還是晴朗的好天氣,但在不知不覺間已變得烏雲密佈,就連平靜的海面也起了風浪,可關哲璽不管這些,他執意要問出一個答案——他不願讓自己的心繼續懸在那兒了。
  
  「哲璽,別逼我。」淚眼迷濛的仲晨悠哽咽。
  
  「別哭……」心疼的抹去滑落的淚珠,關哲璽將她擁入懷中。
  
  多日的煩擾積壓在她的心頭,沉得快讓她喘不過氣來,她真的覺得快要崩潰了,而此刻他的溫柔正是引發她崩潰的主因。依偎在他溫暖的胸懷中,仲晨悠抽抽噎噎的哭得像個孩子。
  
  「晨悠……別哭,晨悠……」吻著她的發,她的眼淚熨得關哲璽有種無力感,「我該拿你怎麼辦?」
  
  他深沉的歎息直達她載滿許多愁緒的敏感心霏,她知道,她的舉棋不定、傍徨無依不但累了自己,也傷害了他。
  
  仲晨悠心頭亂成一團,她也不想這樣的……
  
  「救……救命……」
  
  語音破碎的呼救聲遠遠的傳來,聲音雖然細微,但濃厚的恐懼驚擾了關哲璽與仲晨悠這對正待交心的有情人。
  
  放眼望去,遠方陰沉的海面上有個人影載浮載沉的,一雙手正極力的在水面上拍打,看樣子是抽筋溺水,要不就是游得太遠,一下子游不回來的人。
  
  念在救人第一的份上,不容關哲璽細想,丟下懷中心愛的人,矯健的身影仗著高超的泳技與良好的體力已奔往海中。
  
  直至來到不利奔跑的水深度後,伴隨著一個優美的弧度,關哲璽整個人躍入水中,完全沒顧忌到已然變天的這項因素。
  
  藍天碧海不再,原本清澈的海水已隨著陰暗的天色變得晦暗不明,黑壓壓的天空積滿了厚重的雲層,偶爾還傳來轟隆隆的雷嗚聲,以及閃電。
  
  看來,一場不在預期中的暴風雨即將來襲……
  
  ***
  
  一波接著一波的海浪拍打而來,看著他蛟龍般的迅捷身影,仲晨悠怔怔的出神。
  
  不多時,遠方溺水之人已支撐不住,求救的雙手像是放棄似的不再出現於水面,而關哲璽仍奮力的住溺水者的方向游去。
  
  看到這兒,不知是天色的影響還是怎麼的,仲晨悠的一顆心頓時恐慌起來。
  
  四周的人也因為這起溺水事件漸漸地聚攏過來,仲晨悠被圍繞其中,一顆心揪得死緊。
  
  就像是不好的預兆一樣,她的腦海中莫名的浮現過往日來的關於溺斃的傳說,像是施救者會讓被救者拖住無法回來,或是雙雙被無倩海浪捲走,要不就是施救者在援救時體力不支……
  
  諸如此類的不幸事件一一在她的腦海中上演,一想到關哲璽有可能回不來……她死命的咬住下唇,覺得呼吸困難、無法思考。
  
  他沒事的,他會沒事的……他說過要寵她一輩子,要用盡一生的愛來呵護她……他們的一輩子才剛開始,她也還沒開口說愛他,他會沒事的……
  
  在焦心的等待中,仲晨悠只看見關哲璽也跟著沉入水面,她屏息,但隨著他久久不見浮現,她的知覺也跟著逐漸失去。
  
  不會的,不會的,上天不會這樣對待她的……
  
  仲晨悠不願相信自己所看見的,所有的知覺跟著她的心而封閉。
  
  一滴、兩滴……豆大的雨滴由天而降,圍觀的人群急著找地方躲雨,紛紛作鳥獸散,獨獨剩下仲晨悠無助地佇立原處。
  
  頃刻間,大雨傾盆而下,淋得仲晨悠一身狼狽,而淅瀝瀝的雨聲和著呼嘯風聲,宛如鳴奏一曲離別哀樂。
  
  四周的變化對仲晨悠而言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分別了,目不能視、耳不能聞的她只感到一片寂靜黑暗,而她的身體就像是陷入冰窖一般,好冷、好冷……
  
  ***
  
  噩夢!
  
  這絕對是一場噩夢……
  
  在度假中心人員強力的堅持下,淋成落湯雞的仲晨悠讓他們給送回了房間。
  
  在得知暴風雨威力持續擴大、度假中心無法讓人駕小艇出海搜救後,她就一直呈現恍惚的狀態。
  
  直到隔日,雨停風歇,一切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好天氣後,度假中心不帶希望的派人去搜救,而結果是一無所獲。仲晨悠沒有因此崩潰,她的堅強不容許自己做出這樣的事,她只是恍惚得更厲害了。
  
  有點像是夢遊般,她整日在出事的海岸邊等待,可惜只等了一日她便倒了下去——只因前日的大雨讓她受了風寒,加上心力交瘁的緣故,她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
  
  再次讓服務人員送回小木屋中,躺在床上,抱著關哲璽睡過的枕頭,躲在跟關哲璽共同蓋過的床單下,仲晨悠放任自已昏睡在這尚留有關哲璽氣味的一小方天地中。
  
  她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期間,醫生來了又走,吃過藥的她終日昏睡。
  
  有點像是自我催眠,她不願意清醒過來面對一切,她告訴自已——
  
  這是一場噩夢,只要不醒來,一切都不會成真。
  
  所以,還是睡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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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匿名  發表於 2014-3-5 00:52:53
  第八章
  
  當秦樂唯趕到時已是三天後的事了,而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仲晨悠昏昏沉沉、似睡似醒的模樣。
  
  「小悠?小悠?」秦樂唯搖她。
  
  誰?是誰?
  
  恍惚中.她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小悠,你別睡了,快醒醒。」秦樂唯鍥而不捨的繼續著叫人的工作。
  
  這聲音……
  
  「小唯?」仲晨悠在迷濛中輕輕的喚了一聲。
  
  「對,我是小唯,你快點醒醒。」見她的意識有清醒的跡象,秦樂唯可高興了。
  
  確定聲音是來自秦樂唯之後,仲晨悠一顆彷徨無依的心總算安定了下來。
  
  是小唯!那……關於哲璽出意外的事真的是一場噩夢羅?原來她還沒出國,原來她庸人自擾的作了一場夢,只要她張開眼醒來,看見的是她房裡的攤設……
  
  輕緩的張開眼,眨了眨,眸中歡喜的光芒在看清四周的擺設後瞬間消逝。
  
  小木屋的一物一景依舊,就連落地窗外的美麗景色也如同風景畫般,但不一樣的,一切都不樣了……
  
  萬念俱灰的死寂盈滿空洞的雙眼,這樣的仲晨悠讓人無法不心疼。
  
  「小悠,別這樣,你看看我,我是小唯啊。」不喜歡她這樣視而不見,秦樂唯執意要取得她的注意力。
  
  「小唯?」仲晨悠無意識的低喚一聲,像是不知道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空洞的美麗瞳眸再次眨了眨。
  
  「對,我是小唯,你快看看我。」
  
  在秦樂唯的期待下,仲晨悠的焦距慢慢的凝聚,而後,秦樂唯的影像逐步浮現在她的眼前。
  
  「小唯!」意識清明的仲晨悠連忙坐起,緊緊的抱住好友。
  
  「沒事的,沒事的,我在這裡,一切都會沒事的。」用力的抱緊地,秦樂唯一面拍著她的背,一面唸唸有詞的安慰她。
  
  「小唯,哲璽他……」仲晨悠哽咽。
  
  「我知道,度假中心通知我的時候全告訴我了……你別擔心,關大哥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知道這樣的說辭有點老套,但沒辦法,一時之間她真的想不出更高明的措辭來安慰人。
  
  「他不會有事的?」
  
  「對,一定不會有事的。」像是要加強她的信心一樣,秦樂唯除了大聲的肯定外,還找出其他的證明,「記不記得有個故事,寫一個老頭子出海遇上鯊魚的事?」
  
  迷茫的看著她,仲晨悠不明白秦樂唯這時候怎麼還有興致提到什麼故事的?
  
  「那故事內容是敘述一個老頭子出海迷失方向,後來還遇上鯊魚。」秦樂唯態度很認真的跟她分析,「你想,一個又干、又癟、又沒力氣的迷航老頭子都能跟鯊魚搏鬥,最後還獲得勝利、拖著魚骨頭回航,更何況是身強體壯的關大哥呢?他一定會沒事的。」
  
  很奇怪的比喻,但病中的仲晨悠竟還真的很努力的將這一番話給聽了進去。
  
  「可是……哲璽他沒有船啊!」仲晨悠可憐兮兮的說。
  
  秦樂唯愣了一下。
  
  奇怪,她只是隨便說說,想轉移一下小悠的注意力而已,怎麼小悠真的把她的話聽進去了?
  
  「沒有船沒關係,至少關大哥不會遇上鯊魚,而且關大哥體力好、游泳技術也很棒,這些條件比耶個老頭子好太多了。」安撫的話不用經過大腦就直接冒了出來。
  
  「但是……你說的只是一個故事……」仲晨悠的思緒開始轉移.雖然遲緩、不甚清明,但已足夠對這樣的說辭表示出她的懷疑。
  
  「故事又怎麼樣?俗話不是說『事出有因』?總不會空穴來風、胡亂冒出一個故事的吧?況且這是世界文學名著,其中一定有它的道理在,你就算不信我,看在標榜著『世界文學名著』的份上,好歹也得有點信心的,是不是?」
  
  說實話,秦樂唯也有點不明白自已在說些什麼。但看在仲晨悠的情緒稍稍平穩後,她再接再厲。
  
  「這世上無奇不有,尤其關大哥長得一表人才,一副標準的人中龍鳳的相貌,怎麼可能輕易出事?所以他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可能是受到的打擊太大,仲晨悠的內心一直不願接受事實真相,加上病中的她神智並不是十分清明的緣故,在秦樂唯一番亂七八糟的安慰中,她飄浮不定的心竟真的平靜了下來。
  
  看仲晨悠平靜一些後,秦樂唯的心裡只能確定一件事——這件意外對好友而言肯定是個非常大的打擊,要不然平日的仲晨悠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六神無主的相信她隨口胡謅的話。
  
  「哲璽真的會回來?」仲晨悠像個尋求保證的小女孩。
  
  「真的!喏,你現在乖乖的吃藥,等病好了關大哥就回來了。」
  
  仲晨悠沉默了一會兒。
  
  「吃了藥.他真的就會回來?」紅了眼眶,她低聲自問。
  
  她知道秦樂唯在哄她,雖然人有些恍惚.但還不至於恍傯到忘記一切。
  
  「小悠,你別這樣好不好?要是你自已不懷抱著信心,還有誰能給你信心?只要你有信心、念力夠強,誰能說不會有奇跡出現?」從不知道一個素來理智的人會這般難纏,秦樂唯快要沒什麼耐性了。
  
  「小唯,你相信這世上真的有奇跡嗎?」如果能夠,她願意散盡一切換取一個奇跡出現。
  
  「要有奇跡也得等你吃了藥、把病養好再說,照你現在病懨懨的樣子,什麼事也做不了,還談什麼奇跡?搞不好奇跡真的出現而你反倒掛了,這樣不是很可笑?」秦樂唯不由分說的將藥塞到她手上。
  
  這一次,仲晨悠溫馴的將藥吞下。
  
  「這樣才對,吃了藥,現在好好睡一下,精神養足了,病自然好得快。」秦樂唯催促她再睡一覺。
  
  仲晨悠的眼眶蒙上一層淚光。
  
  對於秦樂唯急忙趕來相伴、胡扯一通安慰的話、亂七八糟的為她打氣……一切的一切地打從心裡覺得感激,千言萬語也只能化為一句——
  
  「小唯,謝謝你。」
  
  「什麼話,我們是什麼樣的交情?你我之間還用得著這麼客氣?」秦樂唯瞪她。
  
  仲晨悠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那是一個讓人覺得悲傷的笑。
  
  看她這樣子,秦樂唯也覺得不忍,試圖給她一些力量,但卻不知道該從何做起,只好拍拍她的手。
  
  「別想那麼多了,我在這裡陪你,你可以安心的睡一覺。」扶她躺下,秦樂唯仔細的替她蓋好被子。
  
  仲晨悠聽話的閉上眼,原先蓄滿的淚水化成兩行清淚順勢滑落,細緻的蒼白容顏襯上兩道淚痕,更加顯得嬌柔脆弱,惹人心憐……
  
  眼前的情況看得秦樂唯這般樂天的人都忍不住的想歎氣了。
  
  「唉!這真是、這真是……唉!」
  
  ***
  
  克雷納島
  
  「情況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
  
  在電話那頭一長串不就如何如何、你想如何如何、我覺得如何如何的感言發表中,關哲澧抓住了一個重點。
  
  「病了?」
  
  關哲澧的疑問句換來另一波轟炸。
  
  「對啊,病了,體弱心又苦,在這種情況下怎能不病……」
  
  強忍著頭部一陣陣來襲的疼痛感,電話這頭的關哲澧好不容易才在這一波感想中找到發言的空間。
  
  「你只要告訴我,病得嚴不嚴重,醫生怎麼說就好。」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拿塊膠布封住她的嘴。
  
  「醫生說吃幾天藥、放寬心好好休養幾日就行了,但是我覺得——」
  
  「沒什麼好但是的!」即使知道她對現在進行的計劃感到懷疑,但一聽到「我覺得」三個字,過住的經驗使得關哲澧聰明的截斷她的話。「好了,就這樣了,目前你只要照醫生的話,好好的照顧她,讓她快點好起來就行了。」
  
  匆匆的掛上電話,成功的將後面一連串質疑全給拋開,關哲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真是個見鬼的爛主意,把他拖下水也就算了,還讓他跟那女人有了交集……真想不通他是招誰惹誰了,為什麼非得是他出面跟那個女人合作不可?
  
  「小唯怎麼說?」
  
  虛弱的詢問打斷了關哲澧腦子裡的抱怨。
  
  「別起來。」關哲澧連忙來到病床前,不悅的扶著病人躺下。
  
  自覺躺了許久,關哲璽不願再躺下,關哲澧只好妥協的拿枕頭讓他靠著休息。
  
  雖然此刻他的臉色慘白得比鬼還難看,但他確實是個活生生的人,只不過憔悴了些、虛弱了些……唉!任誰在海水中泡上個一夜後再被搭救,都會是這個慘樣的。
  
  「晨悠她……」
  
  「晨悠、晨悠,你心裡就只惦記著她。」關哲澧拿出兄長的架勢訓他,「麻煩你現在先顧好自已再說吧。」
  
  就真的,沒頭沒腦的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那時候他真差點讓這個弟弟給嚇死。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關哲璽虛弱的一笑。
  
  「好?」關哲澧冷哼一聲,「是喔,還真是好啊!好到差點讓海龍王招去做女婿。」
  
  「我不是已經沒事了?」知道大哥的習慣是愈生氣或是愈擔心就會損人損得愈厲害,所以關哲璽不當一回事的笑笑。
  
  「沒事?你知不知道你這條命是撿回來的?」關哲澧實在克制不住,情緒一激動,聲音忍不住大了起來。
  
  「大哥,我好不容易才撿回這條命,你好歹也珍惜一點,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罵我的這當子事上吧?」氣力不足,關哲璽說完後猛然的咳了幾聲。
  
  看他咳嗽.關哲澧心裡一面覺得著急,另一面卻是愈想愈氣。
  
  「是啊,撿回一條命,你還真是了不起啊!」他只剩下這一個弟弟了,無法想像要是體力差了點、運氣壞了點,沒留住一口氣讓潮流給打上克雷納島的岸上,讓島上的人給救了,現今他要上哪兒去找這唯一的親人?
  
  「大哥……」關哲璽對他的態度沒轍。
  
  事實上,他自己回想起當時的情況也覺得心有餘悸。
  
  那時候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沒時間細想的他只想著要救人,但臨時出現的狂風暴雨來勢迅猛得讓人措手不及,他也沒想到一時的善念會演變成這樣。
  
  當時,沒救到人的他在巨浪中載浮載沉的,也不知道喝進了多少鹹死人的海水,只感覺到海浪的力量大得像是要撕裂他的身體一般,曾有一度,漂浮無依的他差點要放棄希望,但幸而腦海中在最後關頭浮現出晨悠的面容,那是他一生的摯愛呀!
  
  他心裡頭明白,只要他放棄,就代表這輩子將徹徹底底的放棄她了……而他,自然不願這樣的事發生!
  
  小唯的一通電話剛點醒他要略施小計以獲得晨悠的心,他還沒有機會好好的去謀略一場可行的奪愛妙計、還沒真正的獲得她的愛……還有大哥,大哥只剩下他了,要是他真有不測,大哥又該怎麼辦?大哥的個性已經夠糟的了,要是他真的不在了,那大哥的世界勢必崩潰……
  
  怎麼辦?好多好多的事還等著他去做,他不能死,不能死啊!
  
  憑藉著不能死去的信念,雖然很累、很想就此閉眼沉沉睡去,但他用意志力努力的撐著一口氣。
  
  也不知道支持了多久,意識模糊之中,他隱約看見島岸,靠著求生的本能,他用著殘餘的氣力,拖著半死不活的身軀來到了岸上。
  
  幸好岸邊的人很快的就發現他,也幸好那位救命恩人正是這島上唯一醫院的其中一位醫生,那一日正巧因休假而來到海邊,這才救了擱淺在海灘上,面朝下、承受一波波潮浪襲擊而奄奄一息的他。
  
  在一番簡易的急救處理後,他去了一半的命這才撿回來,而在救護車來之前,他曾有過短暫的清醒。
  
  意識有些模糊的他奇跡似的開口說話,用最後一絲絲氣力要求不要將他獲救的事張揚出去,並要這位醫生朋友幫他聯絡台灣的家人。
  
  後來他終因氣力用盡而暈死過去,但這位醫生朋友不但做到他的要求,還在最短的時間內送他就醫。
  
  之後,他在醫院裡醒來,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他被海浪沖到聖杜兒島附近的島上,一個跟聖杜兒島素有「兄弟島」之稱的克雷納島上,也是那時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幸運,原來這附近的島嶼獨獨克雷納島設有醫院、有完善的醫療設備,可能是上天的成全吧,無獨有偶的,他被海浪給帶到這個島上。
  
  對於關哲璽的歷險經過,匆匆趕來的關哲澧自然是知道的。
  
  在他匆忙趕來克雷納島後,心急如焚的他理所當然的要求一個解釋,雖然所有過程都讓關哲璽含糊帶過,但光憑想像,他都能揣測出個七、八分,思及他唯一的弟弟與死神交纏搏鬥的光景……他真的是快嚇壞了。
  
  他差點就失去唯一的親人了!
  
  「不知道那位溺水的人怎麼樣了?」到現在關哲璽都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他一開始的本意真的是很想救人的。
  
  「你都自身難保了,就別再想那些了。」關哲澧的態度冷然。
  
  不是他冷血,而是他一向就是實事求是的人。
  
  對於助人這一件事,他也是很樂意去做的,只不過一切得在能力所及的前提之下。試想,在這樣惡劣的氣候輿環境下,能保住自身的命都已屬不易了,還妄想要救另一個人?當真以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神嗎?
  
  真是癡人說夢!
  
  「那晨悠呢?大哥,她沒事吧?」關哲璽終於問出他最掛心的事。
  
  別的事他可以不管,唯獨這一件事說什麼他也無法置之不理!尤其剛剛似乎聽見她病了?不知道嚴不嚴重?
  
  「你不是愛玩命嗎?還會擔心她?」潛藏在血液中的壞心眼在過度驚嚇後全冒了出來。
  
  「我……」關哲璽說不出話來。
  
  「應該沒事吧。」壞心眼中殘餘的好心給了一些些提示。
  
  關哲澧事不關已的樣子連帶讓人感覺他的答案很隨便,而那副模樣讓關哲璽差點急壞了。
  
  「那醫生怎麼說呢?」
  
  「還能怎麼說?」突然發現,使壞的感覺還梃不賴的。
  
  「大哥……」關哲璽求饒。
  
  不願意看唯一的弟弟瞼色蒼白得像鬼一樣還想一堆有的沒有的,關哲澧不由分說的抽掉他身後的枕頭,決定拿出做大哥的權威,強迫這位不合作的病人休息。
  
  「大哥……」關哲璽當然不是那麼好擺佈的。
  
  「叫我也沒用!」關哲澧一派沒得商量的強硬模樣,「想知道就快點讓自己恢復成像人的樣子,瞧瞧你現在什麼德行,就算真有什麼事你能做什麼?」
  
  知道自己的狀況由不得他做其他的選擇,關哲璽沒再抗拒,相當合作的盡一個好病人該做的事——躺下休息。
  
  雖然看他閉上了眼,但關哲澧知道,現在的他是不可能安心休養的。
  
  「醫生說了,吃幾天藥、休養幾天就好了。」關哲澧突然說道。
  
  睜開眼,關哲璽看向佇立床邊的人。
  
  「懷疑啊?」關哲澧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現在可以安心的睡一下了吧?」對於他的瞪視,關哲璽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沒錯,他是該好好的睡一下,剩下的事就等他恢復以後再說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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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5 00:53:22
  第九章
  
  一樣純淨的藍天,一樣清澈的碧海,面對一樣的美景,仲晨悠的心情卻猶如南北兩極般的冰冷。
  
  沒有眼淚,沒有衰泣,她就這樣靜靜的獨自面對碧海藍天發呆。
  
  本以為失去母親時的痛已是她人生中的極限,但當時她有關哲璽陪伴,在他的呵護與疼愛下熬過了那段時日,現今,她沒想到這樣的痛楚會再次發生,而且這一次有過之而無不及,又有誰來陪她熬?
  
  抿著下唇,仲晨悠找不到答案,她只覺得一顆心空得厲害也疼得厲害,宛若被人硬生生剜去了一塊肉,不但汩汩不絕的淌著血,更是讓人痛徹心扉。
  
  「小悠!」
  
  秦樂唯毫不淑女的大聲喊叫驚擾了仲晨悠迷離的神智,待她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正置身於及胸的海水當中。
  
  「你在做什麼?」秦樂唯氣急敗壞的衝到水裡拖回她。
  
  默默地被拖著走、默默地回到岸上,無法解釋一時的恍惚,仲晨悠只是沉默。
  
  「小悠,你別嚇我,我禁不起嚇的。」無法想像要是她晚一點發現的話會是什麼的情形。
  
  「沒事的。」像個沒靈魂的娃娃般,仲晨悠低語。
  
  「沒事?」秦樂唯擺明了不信,「拜託你別這樣好不好?要是關大哥回來,你卻出了意外,你要我怎麼跟他交代?他一定會罵我的。」
  
  「不會的,他不會罵你的,因為……」細語輕喃,迷濛她美麗雙眸的是本以為流盡的淚。「他不會回來了。」
  
  「別這樣說,我不是告訴過你,關大哥一定會回來的?你要有信心,相信我。」秦樂唯拉她回小木屋,那一身濕衣服不快換下來不行。
  
  對於秦樂唯一直以來的篤定,仲晨悠也很想相信,但要她從何相信起?
  
  這是現實人生並不是童話故事,世上哪來那麼多奇跡?
  
  「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好不好?」張羅著乾衣服,秦樂唯忍不住叮嚀她,「像剛剛那種事拜託你千萬別再來第二次。尤其你的病才剛好,要是再感冒了那怎麼辦?關大哥隨時都會回來,你總不願意讓他看到你病懨懨的樣子吧?」
  
  這一刻,仲晨悠真的羨慕起秦樂唯樂觀的天性來了。
  
  連日的毫無訊息讓她的期待逐漸被消磨殆盡,理智讓她無法像秦樂唯一樣的保持樂觀,好像他真的能回來似的……
  
  要是她也能像小唯一樣,不顧一切的相信他能回來,那該是比較幸福的吧?
  
  仲晨悠一臉欲哭無淚的悲傷模樣讓秦樂唯傻眼。
  
  怎麼……她是說錯什麼話了嗎?
  
  「小悠,你別想那麼多,先換下濕衣服再說吧。」不想面對道樣的仲晨悠,也不想深入研究那一份她怎麼也離不清的悲傷,將該換的衣物交到仲晨悠手上後,秦樂唯帶著自己的衣物躲到浴室去換上,乾脆來個眼不見為淨。
  
  等等!
  
  正要換下濕衣服的秦樂唯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要是小悠趁她換衣服時偷跑出去……那該怎麼辦?
  
  不行,不行……臨時改變主意的秦樂唯匆匆的跑出來,看見的就是拿著干衣服、一副癡傻模樣的仲晨悠。
  
  「小悠?小悠?」
  
  仲晨悠回過神,那一副大夢初醒的模樣讓秦樂唯更加的擔心了。
  
  「別這樣,快把衣服換上,要不,我幫你。」
  
  「不用了。」淡淡的婉謝秦樂唯的好意,這次不用秦樂唯催促,仲晨悠像個遊魂似的飄進浴室。
  
  「唉!」忍不注重重的歎口氣,對著關上的門扉,秦樂唯真有種無力感。
  
  這個臥底的工作真不是人做的,她得找個機會好好跟關大哥他們溝通一下,照小悠這種魂不守舍的情況看來……
  
  救命啊!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
  
  「大哥大,關大哥他到底好了沒?我總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又到了小間諜匯報的時候,但這一次的秦樂唯萬分沮喪,臥底的工作在面對仲晨悠的種種悲傷反應下,變成一項高難度任務,她已經快做不下去了。
  
  「又怎麼了?你昨天不是說她的病已經好了?」關哲澧覺得不耐煩。
  
  這女人是怎麼一回事啊?老是嚷嚷著做不下去了,真是麻煩.他怎麼這麼倒楣,非得跟這麼沉不住氣的女人合作?
  
  「沒錯,小悠身體上的病是好了,但她的心卻病得更嚴重了,我怕再瞞下去會出事。」仲晨悠反常的模樣讓她擔心。
  
  「又不是演文藝愛情大悲劇,會出什麼事?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殉情記啊?」關哲澧沒好氣地說,「況且別忘了,事情會變成這樣,全是你出的餿主意,現在你才發現這主意之爛而想停手?會不會太慢了?」
  
  秦樂唯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沒錯,當初提議施些小手段逼小悠正視自己心意的人是她,但個性耿直的她天生就不是什麼騙人的料子,能支撐到現在是因為小悠心思恍惚的緣故,還沒穿幫就已經是不容易的事了,要再讓她繼續看小悠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難保她不會同情心大發,一個不小心將所有的事說出來。
  
  「我……我……我又不是想停手,而且這才不是什麼爛主意呢!」不甘心她的好心提議遭人奚落,秦樂唯自然而然的反駁,「我只是希望進度能快些,不要讓小悠傷心難過太久,所以想問一下關大哥康復的清形,什麼時候才能進行下一步計劃,好讓他們兩個有情人終成眷屬。」
  
  「哲璽去複診了。」六個字,關哲澧不想再跟她多說。
  
  「關大哥不在?那你怎麼不早說?」害她跟他扯半天。
  
  關哲澧氣悶。剛剛他哪有機會說?
  
  「好了,我不能多說了。」她可是臥底的,哪能抓著電話不放?尤其是目前在她必須時時注意小悠的狀況下。「下次有機會我再打電話來,BYE!」
  
  就在關哲澧瞪著電話,一副心有不甘的樣子時,關哲璽在護士的陪伴下回來了。
  
  「怎麼,電話惹到你了?」關哲璽好笑的問。
  
  「你說呢?」關哲澧改瞪他一眼。
  
  道了謝、送走護士後,關哲璽這才問道「是小唯打來的電話嗎?她怎麼說?」
  
  「廢話一堆。」關哲澧愈想就愈覺得不值得。為了這堆廢話,害他等在電話前而沒辦法陪弟弟去做最後的診察。「醫生怎麼說?」收斂心神,關哲澧問到他關心的主題。
  
  「能怎麼說?看我這樣子也知道沒事了。」雖然體力還沒完全恢復,但只要再休養個兩三天,保證只是一個完好如初的他。
  
  知道他說得不假,關哲澧釋然。
  
  「算你幸運。」連日的憂心化為一擊,他掄拳往關哲璽的身上捶去,「下次再玩命,我會先宰了你。」
  
  關哲璽微笑,「其實說起來,這可能是上天給我的考驗,並賜給我的一次機會吧!」事過境遷,關哲璽第一次談到他對這次事件的看法。
  
  事實上,對於這次意外關哲璽倒是看得很開,可是關哲澧對於這所謂的老天幫忙之說,除了不予置評外,還有點不敢領教。
  
  有時他還真不懂這個弟弟的腦袋是怎麼運轉的,昏迷的人就該有昏迷的樣子,可他這個弟弟不光是在擱淺岸邊時心心唸唸著愛人,就連在大海茫茫、生死一瞬間的緊急狀況下,竟還能想出一套自以為很好的求愛計謀,這真是、真是……無聊!
  
  對!就是無聊!
  
  在被拖下水、成為求愛計劃中的一分子之後,關哲澧對於整個求愛訐劃只有這樣一個評語。
  
  「說起來也真多虧了小唯那一天的那通電話,那一日我一直反覆思索她的話,發現她說得沒錯,我是該用些手段來逼晨悠正視她的心。才想著想著,正巧後來就發生了這件意外,仔細想想,能說不是老天爺幫忙嗎?」就是因為一直思索著該用什麼方法才比較適當,所以在他獲救時,即便是意識模糊,還會脫口要求別洩漏他獲救的事,以及要人直接與台灣的大哥聯絡。
  
  「無聊!」關哲澧明白又直接的說明他的看法。
  
  「大哥,你不贊同我的做法?」對於關哲澧抗拒的模樣,關哲璽自然是看在眼裡。他知道大哥一直不能理解他對晨悠的那一份心,明確一點的說法是不能理解那種愛人的感覺吧。
  
  「我覺得你有些病態,既然都認定她是你的老婆了,幹嘛不讓她知道你沒事?躲在這邊也就罷了,知道她愈傷心難道你就愈高興?真不懂你在想什麼。」不是想打抱不平,實在是他覺得弟弟的做法有點教人不可思議。
  
  「大哥,我承認自己有點不太正常。」關哲璽苦笑。
  
  平常的他怎麼可能放任她獨自黯然神傷而置之不理?但這一次不同,她的傷心難過全是為了他,而且他是藉由她對這次意外的反應來推論與測量自己在她心中的重要性,這無怪乎當他知道她愈難過時他反而愈高興了。
  
  「真搞不懂你,不過是兩個人要不要在一起的問題,有必要這樣做嗎?」不但惹得伊人在另一旁落淚心傷,就連他也被拖下水了。
  
  「大哥,當你自己深陷當中就知道了。」關哲璽一瞼的無奈。「關於愛情,並不像詩歌所歌頌的那樣神聖偉大,又是付出、奉獻,又是不佔有的。沒錯,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會打心底的想付出、奉獻你的一切來對她好,但在付出的同時,你也會希望全然的擁有對方,更希望對方回應你的愛!即使不是對等的,但至少要有回應……我也說不上來那種感覺,總之,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情愫。」
  
  關哲澧自動省略這一段話。
  
  愛情?要他跟弟弟一樣,又是逃婚又是溺水的,還活像個沒IQ的傻子似的為個女人弄得團團轉?
  
  謝了,他可不想領教!
  
  「哲璽,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未來老婆知道真相後會有什麼反應?」關哲澧自覺還有理智存在,替不顧慮後果的弟弟設想未來將面對的。
  
  關哲璽苦笑,「大哥,我現在哪想得到那麼多?我只想知道晨悠的心意,至於以後的事,船到橋頭自然直,我相信到時候自然有辦法的。」
  
  這樣的解釋遭到關哲澧白眼對待。他真的沒想到這個一向精明的弟弟一碰上情愛後,竟變成這樣的短視!
  
  「大哥,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很不願意幫我?」關哲璽懷疑的看了他老哥一眼。他覺得大哥老是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
  
  「談不上什麼幫不幫的?反正我又沒做什麼,只不過是沒把你在這裡的事告訴你未來老婆而已。」關哲澧沒將心裡的疙瘩說出來。
  
  只是配合的不告知任何人有關弟弟獲救的消息,而後就變成計謀中的一分子,害他得跟那個女人有交集……怎麼想他都覺得是個不划算的買賣。
  
  關哲璽雖然因一場意外而變得體弱不濟,但敏銳的觀察力卻沒有跟著消失。
  
  「大哥,你是不是不喜歡小唯?」他說出觀察所得。
  
  關哲澧直覺的皺眉。
  
  基本上,以他這種不喜與人過於親近的冷淡個性,喜不喜歡的問題壓根就談不上。「我只是覺得受不了。」他坦言。
  
  「別這樣,大哥,小唯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坦白、率真、不做作,我一向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一樣……」不對,就他所知,大哥對旁人根少產生什麼情緒的。「大哥.你老實說,小唯是做了什麼惹到你了?」關哲璽忍不住好奇地問。
  
  皺著眉,關哲澧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具體而言,她也沒真做過什麼惹人厭的事來,但她那一張嘴就是吱吱喳喳的吵死人,而且每次講話又不講重點,真浪費時間……又或者,該說是她身上源源不絕的活力讓人感到礙眼。
  
  關哲澧的沉默讓關哲璽感到憂心。
  
  「大哥,認識小唯的人都只看見小唯樂觀、開朗的外表,總以為她是個剛強的人,其實不然,小唯是個標準的外強內弱之人,平常嘻嘻哈哈的樣子只是為了保護那顆敏感易碎的心,你可別對她持有成見,她會感覺出來的,你這樣會傷害到她。」
  
  「你幹嘛?當我沒事做啊?」關哲澧沒好氣地冷哼一聲,「傷害她?真虧你說得出來,我哪來那個閒功夫?」
  
  對於女人,他一向是能避就避,尤其是那個叫秦樂唯的嘮叨女,他是避之唯恐不及,要不是為了配合這次的什麼鬼計劃,他才懶得跟那女人有所牽連。
  
  知道大哥在想什麼,但他一直就是這樣的個性,身為弟弟的關哲璽能說什麼呢?
  
  算了,幸好這件事就快告一段落了,等塵埃落定,大哥跟小唯將沒有交集點,應該不至於造成什麼問題,至於晨悠……
  
  想到心上人,關哲璽的心情憂喜交加。
  
  經由小唯的密報,她的失魂落魄、黯然神傷及夜半垂淚……所有的傷心難過他全知道。他明白這些日子她過得極不好,但由鬼門關前繞了一圈回來的他又何嘗不是呢?不過幸好分隔兩地的相思總算還有點代價。
  
  由她對這次意外的反應看來,他知道她的心中並不是沒有他……這一點,足夠讓他有氣力對抗這份分隔兩地的相思之苦了。
  
  不知道晨悠看到他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想到這兒,關哲璽的心情好了一點。
  
  他真等不及那一日的到來!
  
  ***
  
  「噹!噹!當……」
  
  悠揚悅耳的鐘聲繚繞,聲音源自於度假中心一旁的小教堂。跟大多數遊客一樣,遊魂一般的仲晨悠不知不覺的被吸引過來。
  
  一對新人的出現引起熱烈歡迎,可能是來這兒度假的遊客臨時決定的一場婚禮,被鐘聲吸引來的圍觀人潮同樣是來度假的人,除了湊熱鬧之外,笑意盈然的臉上看得出對於這樣浪漫的事是樂見其成的。
  
  恍惚中,仲晨悠想起了自己的婚禮,那一場不了了之、以逃婚收場的婚禮。
  
  雖然她明知道那場婚禮的進行與否跟現在天人永隔的悲劇毫無關聯,更清楚就算他們那一日完成了婚禮也無法阻止悲劇上演,但她後悔,真的很後悔!
  
  她後悔當初的臨陣退縮,更後悔自已利用了他的溫柔!若不是仗恃著他的體貼,她恐怕已像現在這對新人一樣,在漫天的綵帶、歡呼與喝采聲中成為他無可取代的妻。
  
  即使只有幾日……那也足夠了,因為身為他的妻子,她會全心全意投入這一個本該是蜜月旅行的旅行當中,不會在旅程中存有滿腦子的問題,而白白浪費掉許多相處的時間。
  
  為什麼她總是要想那麼多呢?
  
  其實她明明清楚關哲璽是怎麼樣待她的,而且她心裡頭明明也知道關哲璽對她的情感,但為什麼她就是會抱持著質疑的心態去懷疑一切呢?
  
  回想起出事那天,她不確定的態度傷害了他……仲晨悠覺得自己真是不應該,但此刻也沒辦法做任何補償了。
  
  沉浸於衰傷心緒的她在一陣小小的鼓噪聲中清醒過來,仲晨悠只覺得眼前一花,而後,她的懷中就多了束捧花。
  
  「這……」仲晨悠結結實實的愣了一下。
  
  「恭喜你,小姐。」
  
  「你還沒結婚吧?相信再過不久就會傳出喜訊喔!」
  
  許多聲浪一下子湧了過來,但仲晨悠只是怔怔地看著懷中的捧花。
  
  眼前的一切在下一瞬間變得模糊起來,多日刻意維持的堅強在這一小束花朵的乍然出現後便徹底的粉碎。
  
  匆匆趕來找她的秦樂唯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只見她捧著花,像是捧著稀世珍寶一般,絲毫不在乎一旁投射過來的異樣眼光,兩行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撲簌簌直下,而那哀哀的啜泣聲當真是教人肝腸寸斷。
  
  秦樂唯的一顆心都跟著酸澀了起來。
  
  唉……
  
  這情景,怎一個「慘」字形容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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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25 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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