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3011|回覆: 10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夏娃]替身灰姑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4-3-13 04:35:47 |倒序瀏覽
替身灰姑娘 作者:夏娃 

她生性膽小害羞、思想保守
為了個性迥然的雙生妹妹的前途
不得不硬著頭皮出賣色相
惱人的是大老闆總愛欺負她
每每讓她羞得無地自容
看見他就像看見洪水猛獸
而她亦不忘提醒自己他是花花公子
從不作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無聊美夢
卻不知愛情早已悄悄萌芽─
憑他閱人無數的豐富經驗
早已練就美女當前不改色的本事
偏偏這回踢到了超級硬鐵板
他強烈的想要那個非常怕他的女人
甚至無法忍受任何!男人碰觸她
偏偏她不知道自己魅力無窮
總是對他的用心良苦抱持懷疑態度
殊不知他早已看穿她們姊妹倆的把戲
認定她是他今生唯一的選擇……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4-3-13 04:36:17
  楔子
  
  「下一個!」
  
  為什麼他得做這種事情?閥宮傕陰鬱地一手撐著下巴,想起接下這件差事的始末。
  
  「你沒搞錯吧?要我去管你的美容機構?」他以為她在開玩笑,他對女人減肥、隆乳之類完全不感興趣。
  
  「你這是什麼態度,看不起我的事業嗎?」闕子嫣擦著腰,挺起她五個多月身孕的肚子。
  
  「不敢。」對她,他是三分尊重、七分尊敬,十分的不想去招惹,所謂好男不與「惡」女鬥。
  
  闕子嫣揚起下巴,「那麼我要到美國待產,這段時間『量身訂做』就交給你了。」
  
  「為什麼是我?姊夫呢?」闕宮傕苦著臉。他不信他是唯一的人選,子嫣分明是有意找他麻煩。
  
  「你姊姊生孩子,你姊夫當然得陪我到美國去,我會讓他閒著嗎?」闕子嫣很是理所當然地說。
  
  「那也還有其他人,你手下不是有很多強將嗎?交給她們去管理不就得了。」總之,他就是不願意管理那種女人事業。
  
  「她們當然都不錯,不過群龍不能無首,我相信只有你才能讓我那些愛將心悅誠服。」就因為她從主管到員工用的幾乎都是女人,他才會如此排斥,她這個弟弟一向就很看不起女人的能力。
  
  「我自己也有很多工作,你不是不知道。」光是一個國際性的闕氏集團,就夠他「玩」了。
  
  闕子嫣沉默下來,開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嗚咽起來,「我也知道你工作忙,所以才說『拜託』你嘛……爸媽去世十多年來,就我們姊弟相依為命,還記得畢業旅行,我擔心你一個人在家孤單,甚至不敢讓你知道而沒去……」
  
  闕宮傕翻起白眼,「好了,我知道,我答應你就是了。」他最怕的就是她的「當年說」,只好又一次屈服於她的哀兵政策了。
  
  闕子嫣立刻拭去眼角欲滴落的淚水,欣然地拉開嘴角,「那麼我先跟你說,我計畫在明年夏天推出一支與眾不同的廣告,目前正在找一名女模特兒,這模特兒很重要,我要你看過企劃以後親自征眩」
  
  所以,他討厭女人!
  
  「闕子嫣,我答應幫你並不代表我很閒,如果連一個模特兒你那些手下都不能作主,你乾脆把『量身訂做』關門算了。」他可沒有二十四小時的時間耗在她這家小公司,闕子嫣還真會得寸進尺,要不是看在她懷孕的份上,他才懶得理她。
  
  「現在是一個著重廣告的時代,尤其是美容機構,更需要靠廣告來做形象吸引消費者,宣傳做得不好,是不會有顧客上門的,你比我還清楚拍一支成功廣告的重要性。我當然不是不信任我手下的人的眼光,不過比起來,我更相信你對女人獨到的眼光。要從一群美麗的女人中選一名兼具知性與感性又獨特的完美模特兒,對我的人來說是重責大任,對你這位知名的花花公子而言卻輕而易舉。只是舉手之勞,不會浪費你多少時間的嘛。」闕子嫣開始用乞求的眼神凝望弟弟了。
  
  「多謝你的『褒獎』。」闕宮傕還給她一個譏諷的眼神。女人巴著他不放是他的錯嗎?
  
  「宮傕,看在姊姊一直兼代母職的份上……」
  
  他歎了口氣,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打斷她的話,「我挪時間,行了嗎?」
  
  「謝謝,其實我也不太好意思麻煩你,你知道的。」達到目的的闕子嫣揚起嘴角。
  
  他除了翻白眼、嗤之以鼻外,實在不知道還能有什麼表情,父母早死是他人生最大的敗筆……
  
  闕宮傕陰鬱著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闕子嫣是他這一輩子唯一的剋星!
  
  下一位模特兒進來,打斷了闕宮傕的思緒。
  
  「闕先生,你好,我是任庭洋,請多指教。」穿著泳裝是這項模特兒徵選的規定,聽到闕氏集團的總裁暫代其姊的位置,並且將親自徵選模特兒時,這場廣告模特兒選角的報名者差點擠破「量身訂做」的大門。她是經過審核人員的初步篩選後,理所當然留下來的二十名模特兒之一,她對自己的姿色和傲人的身材都相當有自信,如果沒有任何「意外」,她相信這支廣告片的主角一定是她。所謂意外,自然是指這場徵選的公平性,就怕人家早已經有內定人選了,只是辦一場徵選用來大打廣告而已。
  
  闕宮傕繃著臉瞥一眼進來的模特兒,不耐煩地看一下手中的資料——
  
  藝名:任庭洋,二十三歲,身高一百七十,體重四十九,三圍:三十四、二十三、三十五,走過伸展台,當過婚紗模特兒,拍過平面廣告,今年剛從大學畢業,正準備全力投入影視圈,對這支廣告片抱有志在必得的決心。
  
  他重新抬眼睇視她,任庭洋的外型相當搶眼,披垂在肩後的深褐色長髮是自然鬈,無論是身材的比例或曲線都無懈可擊,泳裝外的肌膚白皙細緻,五官突出而迷人,眼神之中充滿著對自己的自信和驕傲,這讓她在無形之中為亮麗的外表加了不少分數,看得出來她的個性應該會相當熱情爽朗。在二十名模特兒之中,她相當突出,不難相信只要給她機會,未來她會是一個可造之材。女人,就適合當花瓶。
  
  「任小姐,這一支廣告片有背面全裸的鏡頭,我想你知道吧?如果一旦選定你,簽約以後你就必須完全的配合公司,任何一個裸露的畫面都不會有替身,這方面你可有問題?」闕宮傕瞅視她,心裡卻在想著他下一場會議的內容以及所剩不多的時間,實在很不喜歡在這些女人之中浪費他的寶貴時間。
  
  那是一雙完全公事公辦的眼神,真不愧是闕氏集團的總裁,真不虧為台灣頭號的花花公子,想必早已經「閱人無數」了,如今才能練成美女當前、面不改色的本事……聽說他在工作之時對女人向來不假辭色,傳言果然不虛。任庭洋也像其他模特兒一樣,都有著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想望,不過她比她們少了那麼一點對豪門巨室、對年輕英俊總裁的失理性憧憬,還多了經營自己、創造事業的現實野心。
  
  既然看得出來這位年輕英俊的總裁對自己不感興趣,那她只好把目標鎮定廣告片女主角的方向了。多少人因為一支廣告片一炮而紅,她要自己也成為其中之一的傳奇人物,她要名利雙收,她要品嚐成功的滋味,相較於愛情,她對成功更感興趣。
  
  「簽約以後,我會完全配合公司的需要,我個人對任何裸露都不會有問題和異議,只有兩點,第一,有背面裸露的鏡頭我要求分開拍,而且必須在前一天通知我。第二,片子必須拍得令我滿意,而你放心,我只會要求品質的完美,絕不會吹毛求疵,故意找麻煩,在這一點上面我相信雙方是互益的。」任庭洋充分展現了自信,就好像她已經被選定了一樣。
  
  闕宮傕多看了她一眼,雖然沒什麼表情,倒是很高興結束了一件煩人的差事。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4-3-13 04:36:45
  第一章
  
  十一月,還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這樣的季節裡,少了夏日容易竄升的暴躁火氣,人也不知不覺變得慵懶而和氣,生活的步調也彷彿放慢了。
  
  可是對於剛被選定為「量身訂做」下一波模特兒的任庭洋來說卻剛好相反。她現在可以說是熱鍋上的螞蟻,正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徵選的結果本來很順利,任庭洋如自己所預期,從一群美麗女子中脫穎而出。
  
  然而卻在簽約的前夕,「量身訂做」接到了一封匿名信,上面指控任庭洋的背部有刺青,沒有資格拍這支廣告片。這立刻引來了公司主管們的緊張,不但任庭洋被通知要驗身,同時也驚動了身為代理董事的闕宮傕。
  
  任庭洋以為距離拍片還有一段時間,她本來準備慢慢進行她的「說服計畫」,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居然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眼看她即將失去一舉成名的機會,她怎能甘心?
  
  不錯,她的背部下方有一隻蝴蝶刺青,那是為了遮蓋疤痕而刺的,她的背部是有瑕疵,不過她的雙生姊姊沒有,只要庭幽肯「出借」她完美無瑕、雪白凝脂般的背部,沒有人會發現她們是兩個人,因為她們的外表幾乎一模一樣。
  
  她們的外表雖然酷似,在個性方面卻完全不同,任庭洋熱情奔放、外向而活潑,她喜歡熱鬧,而且廣交朋友,魅力像太陽一般光耀四射。而任庭幽,生性膽怯、保守,眼神之中完全沒有任庭洋那股自信,她不習慣人多的地方,對任何事物都沒有野心,她完全滿足於擔任一間幼兒雙語學校的英語老師,只有面對小孩她才不會有壓力和恐慌,她只喜歡平靜、沒有風浪的生活,她像月亮一樣的沉靜。
  
  幾乎可以說任庭幽是害怕異性的,面對男人她會有莫名的恐懼,然而她自己卻完全不知道她不自覺流露出的無助和膽怯,會完全激起男人強烈的保護欲,她很容易讓男人認為有「義務」擔起護花使者的責任。只是男人們不知道,這朵在他們身前楚楚可憐、彷彿不保護就將折斷的小花,其實完全是因為有他們存在的關係。
  
  就因為這樣,任庭洋知道她必須花很多時間來說服任庭幽「寬衣解帶」。可是現在,再也顧不得庭幽的感受了,已經完全沒有時間讓她採取溫和的方式,她必須立刻對庭幽使用最不想用的卑鄙手段。
  
  幸好她們的父母住在南部,只有她們姊妹倆一起在台北租屋而居,這使她更容易進行這件事。
  
  「庭幽,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任庭洋先是裝出笑臉湊近沙發。
  
  任庭幽正在為任庭洋編織一件紅色毛衣,無端心裡升起一股不安,而那份不祥的預兆來自於雙胞胎的默契及任庭洋太過於親切的語氣,她停下了編織的動作,抬起星夜般的黑瞳並且在其中注入一絲防備瞅著妹妹。
  
  「洋,我可以拒絕嗎?」腦袋裡的警鈴正在嗶嗶作響,這麼讓她警覺妹妹一定不會有好事,任庭幽還寧願不要聽。
  
  她們之間一向就有強烈的心電感應,即使任庭幽還不知道她想說什麼事,從她的腦波所得到的訊號,已經足夠她大力排斥了。
  
  任庭洋只好收起笑容,決定單刀直人,「庭幽,你不能拒絕,這件事情關係著我一輩子的前途,你非幫我不可。」
  
  她的話更讓任庭幽恐慌,她丟下了毛線和棒針,握住庭洋的手,「洋,你是不是闖了什麼禍?」
  
  「還沒那麼嚴重啦。前一陣子不是已經告訴你,『量身訂做』正為明年度的廣告徵選女主角,我去應徵了嗎?事實上前幾天我已經被錄用了,甚至都已經簽約,」原諒她,她得說謊。「本來是沒什麼問題的……」她瞅著任庭幽的眼神突然添入惆悵。
  
  任庭幽放開了妹妹的手,莫名地害怕開口探詢接下來的「可是」。她實在不想問,但是看到庭洋愁眉不展,她又沒有鐵石心腸。「怎麼樣?」
  
  任庭洋趕緊切入重點,「那支廣告片需要拍到女主角裸露的背部,你知道我……」她收了話聲。
  
  任庭幽頓時全身冰冷,她已經完全知道任庭洋要她做什麼!可是,不可能……她倒抽了一口氣。庭洋不可能要她做那種事,不可能……她知道她的,她瞭解她呀!怎麼可能——
  
  看到任庭幽瞬間刷白的臉色,任庭洋也知道對她這麼做很殘忍,可是——
  
  「庭幽,我知道你很為難,但我真的無計可施呀!你不知道這是一個多難得的機會,我將藉著這支廣告片一舉成名,我很快會成為家喻戶曉的大明星。庭幽,只要這一次,只有這一次,我保證!」
  
  「只是一支廣告片……」她搖著頭。她真的無法接受。
  
  「不一樣!在這一行,能夠當『量身訂做』的廣告招牌就等於和名利沾上邊了,你不知道他們每年推出的廣告捧紅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擠破頭想搶我這個『變身灰姑娘』的位置,我不能失去這個機會的!庭幽!」她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說服她,只剩下今天了。
  
  「量身訂做」的廣告女主角被稱為變身灰姑娘是名副其實,靠著它走紅的女孩不知道有多少位了。任庭幽是聽過,但是她無法因此就幫任庭洋做……那種事啊!她怎麼都無法想像在人前裸露自己的畫面,她一輩子也無法做到那麼開放的地步。那對她來說是多可怕的—件事啊!
  
  「不行!」她拚命搖晃蒼白的容顏,「洋,只有這件事情不行,你知道的,我不是你,我沒有辦法像你一樣,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既然如此,她只有使用最後手段了,「庭幽,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約已經簽了,如果悔約的話我必須付大筆的違約金,就是賣掉我們南部的祖產也付不起呀。」庭幽必須原諒她,不說得這麼嚴重,那是怎麼樣都無法說服她的。
  
  任庭幽再一次瞻戰心驚,她連薄薄的唇辦都轉白了。
  
  「洋……你跟他們說實話,請他們……」
  
  「庭幽,你太天真了,我如果坦白我的背部有疤痕所以才刺青,那是罪加一等,合約上清楚註明我的身體不能有任何瑕疵,不管是疤痕還是刺青,都視同違約的!」她真的不是有心要把庭幽逼上絕境,事出不得已呀,上帝明監。
  
  「洋!你怎麼……怎麼可以簽這種合約?」任庭幽即使怕得心都痛了,也無法厲聲斥責妹妹,畢竟……
  
  「我當時顧不了那麼多呀,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多少女孩子夢寐以求,我既然被選上了怎麼可以放棄,除了那一道疤痕,我有哪一點比不上人家,為什麼我必須要放棄?」任庭洋的個性是不服輸的,她絕不會因為小小的阻礙而停止前進,她會排除障礙毫不畏縮的往前街刺,哪怕必須要利用到庭幽的內疚和同情。
  
  那一道疤痕……因為她而留下的那一道疤痕,是她對任庭洋這一輩子的愧疚。因為這一件事,她們姊妹的感情比誰都深,也因為這一件事,任庭幽總是會答應任庭洋的任何要求,而任庭洋比誰都維護任庭幽,比誰都保護她。第一次,這是她第一次提出如此令她為難的要求,任庭幽知道她的妹妹有多重視這一次機會……
  
  「庭幽,我絕對不是在向你索求過去的回報,我是在求你,求你幫你可愛的妹妹一個忙,好不好?」任庭洋用無比乞憐的眼神望著她。
  
  看著與自己相似的臉對自己乞求,任庭幽的心就更加軟弱,她根本無法再開口拒絕。
  
  「我不知道……我沒有你的勇氣、沒有你的光芒,你知道我在人前總是不由自主的怯懦,我很可能會砸了你這一次機會,這樣……可以嗎?」她們相似的只有臉蛋和身材,她的聲音比庭洋輕而且細,說到底,就是連聲音也比妹妹膽怯;她的頭髮比庭洋長,比較黑而且直,沒有庭洋那麼浪漫的自然鬈;她的舉手投足更沒有庭洋的嫵媚迷人,她是完全不像庭洋那般耀眼。天知道她有多想拒絕妹妹,她的身心到現在仍然處於驚惶失措之中,她根本已經沒有辦法思考了。
  
  任庭洋知道自己成功的說服了她,她欣喜的抱住任庭幽,「你放心,你絕對可以的!」她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庭幽自己不知道,她的輕聲細語有多容易擄獲男人的心,她烏黑的直髮和靜如處子的神態,給了男人多少的神秘感和遐想,她溫柔似水的眼神即使是女人也會融化。屬於庭幽的那份美,是連女人都會傾慕的。就連她都會有一股想保護她的慾望……她知道這一次自己很對不起庭幽,但真的是情非得已呀。任庭洋在心裡發誓,她以後一定會好好彌補庭幽的!
  
  「如果砸了……你不要難過。」任庭幽對自己完全沒有把握,她甚至還不敢去想在攝影機前脫下衣服那麼恐怖的事,她根本不能保證自己不會落荒而逃……天啊!她必須在一群人面前赤裸著背,教她如何去想像那種畫面啊!
  
  「洋,拍攝的時候會有很多人嗎……有男的?」
  
  她已經開始顫抖了。
  
  任庭洋心虛了,她甚至還沒告訴庭幽,她必須在明天接受「驗明正身」呢。庭幽如果知道,一定會嚇壞……還是先讓她睡個美容覺,保持一身光滑細緻的肌膚再說好了,明天再告訴她。
  
  「庭幽,你別怕,其實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可怕,只是拍……」
  
  ════
  
  介於秋、冬的早晨,似乎又比昨夜冷多了。
  
  任庭洋真是太看得起任庭幽了,即使還沒有向她說明今天的「任務」,光一場拍攝裸背的畫面也夠任庭幽擔驚受怕得一夜無眠了。
  
  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在現在這個人人都趕著拍寫真集的時代裡,庭幽真是太內向了。任庭洋歎了口氣,在讓她到「量身訂做」的主管面前報到以前,她還得先帶她到髮廊去弄個和她一樣的髮型呢。幸好,彼此的交誼圈不同,在北部沒有人知道任庭洋有個雙生姊姊,還不至於會穿幫。
  
  吃著任庭幽做好的中式早餐,任庭洋一直在想著該怎麼開這個口。
  
  「洋,你有什麼事嗎?」任庭幽被她攪得心也跟著亂起來,像這種時候她就不覺得雙胞胎之間的心有靈犀是好事。
  
  「庭幽,你真不愧是我的『另一半』□。」任庭洋立刻放下了碗筷。
  
  那麼天大地大的事她都答應下來了,任庭幽是想不出還有什麼比這更慘淡的事,才敢開口詢問她。
  
  「你說吧!」聲音輕輕細細地吐出,也有一份認命的意味。
  
  任庭洋吐吐舌頭,正色地說:「昨天我不敢告訴你,事實上有人投匿名信到『量身訂做』,我想那一定是我以前認識的模特兒。我背部有刺青的事情已經被揭露出來了,我被通知……」她心虛地抿了一下塗了紫色唇膏的嫵媚唇辦才輕緩吐露,「今天要驗身。」
  
  任庭幽嚇得筷子掉在桌上,神情一下子呆滯了。
  
  「庭幽?」任庭洋趕緊在她面前揮了揮手,深怕她的魂魄被她嚇得飛得太遠了招不回來。
  
  好不容易任庭幽兩眼的焦距才重新集中,她不敢置信地對任庭洋張大了黑瞳,「你說……要驗身……是什麼意思?」
  
  看著她彷彿面臨世界末日的眼神和蒼白臉色,任庭洋趕緊安慰她,「你別擔心嘛,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可怕啦,只是讓幾個女人或者一個看你的背,證明『我的』背上沒有任何刺青、疤痕就好了,過程很簡單的。」
  
  只是這樣,也夠她嚇的了,不過,她不能否認稍微鬆了一口氣,「你保證只有女性在場?」
  
  任庭洋想,今天那位大總裁應該不會出現了吧?她揚起嘴角,「當然只有女性,那是一家美容機構啊,你也可以順便去做一次全身美容,錢我來出。」
  
  任庭幽連忙搖頭。她無法告訴妹妹,即便只有女人在場,驗身這種事情還是讓她深覺羞辱。
  
  「……下午我有課,早上去一趟就可以了吧?」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她到現在身體還在抖,根本不敢去想。
  
  「嗯,我跟她們約好了十一點。在你去之前,我先帶你到朋友那裡做個造型,還有你的服裝,最好是穿我的衣服去,你那些衣服太樸素了,和我的型不符。」事實上,她已經幫任庭幽把衣服都準備好了。
  
  任庭幽現在才想到還有這個必要性。真的,她都沒有想到這些問題,根本她已經不願去多想了,只希望這件事情趕緊結束,她只想盡快恢復平靜生活。
  
  ════
  
  天氣陰涼,恰如她現在的心情。她當然知道任庭洋不可能陪她去,到現在她的心裡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這一切都是夢,希望她趕快從夢中醒來……直到公車到站,接近「量身訂做」總公司的大門,她才不得不面對現實:一切都不是夢。
  
  任庭幽已經夠膽怯,相當裹足不前了,她卻在這時候又撞見一件足以令她滿臉通紅的事——台灣已經這麼開放了嗎?居然……居然有情侶在大馬路上緊貼著擁吻!
  
  闕宮傕沒有動作,他沒有一把推開葉娜荻,任憑她像只八爪章魚吸附在他身上,任憑她拚命把她自以為撩人的肉體往他身上擠,他僅是冷淡地等著她知難而退。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這只章魚比他想像的還有「恆心」,儘管他沒有任何回應,她還是很能一自得其樂」。
  
  闕宮傕蹙起濃眉,那雙冰冷而深邃的黑眸終於注入不耐,當他抬眼,不經意的瞥見一張紅得似蘋果的臉蛋正在咫尺外「盯」著他。
  
  任庭幽知道自己應該若無其事的繞過去,她也正準備這麼做,意外的是那熱吻中的男人突然抬起眼眸,並且還把視線鎖住自己!那雙深得不見底、又彷彿利刃一般的眼神嚇得她心臟猛然一跳,她不由自主地撫著胸口畏縮地退了一步。
  
  闕宮傕瞇眼細看了那張似曾相識的臉蛋,終於認出來了……她居然是「任庭洋」!會教他意外是因為她給他的第一印象是自信、熱情而且爽朗的人,然而她現在卻只因為看見了「親熱畫面」就羞得滿臉通紅而不知所措,甚至似乎被他的「發現」嚇得有拔腿欲跑之勢……心底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衝動,在她轉身要跑開以前,他甩掉了黏在身上的「章魚」,一把抓住了她。
  
  「呀啊!」任庭幽驚慌得倒抽了一口涼氣,那個眼神好嚇人的男人居然抓住她的手腕!
  
  握在手中他才發現,她比他想像的纖細,而且她居然在發抖,這又是一個意外。闕宮傕不禁更加狐疑地瞅著手裡這個看起來驚惶失措的女孩,她居然讓他覺得自己像只惡鷹,而她像一隻柔弱無助的小烏,正在忍受他的欺陵。
  
  天啊!這個高大的男人為什麼要抓她?是因為自己「驚擾」了他們?可她是無心的呀!怎麼辦……他想做什麼?任庭幽嚇得忘記要出聲,她甚至僵硬得不敢反抗。
  
  她居然露出飽受驚嚇的眼神,還不敢看著自己,闕宮傕匪夷所思地想著。他做了什麼?只是抓住她的手腕而已,他甚至都還沒開口。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反應令他感覺不舒服。
  
  「你……」
  
  「宮傕,她是誰?」葉娜蔌不死心地攀附過來,嬌軟的聲調中添人滿口醋味,打量過任庭幽的眼神升起了嫉妒和防備。
  
  闕宮傕冰冷得甚至沒睇她一眼,一個倏然閃過的念頭讓他改變了原本不打算搭理她的主意,他揚起嘴角,「她是我的女人。」
  
  像是為了讓他的說辭更具說服力,他的手掌隔著任庭幽貼身的針織衣料罩住了她渾圓的胸部,就這麼一勾手將她鎖進懷裡。
  
  任庭幽霎時全身僵硬如人形化石,她一臉的驚恐和錯愕瞪住被侵犯的部位,蒼白的臉兒拚命的想搖動,想推掉那只「魔掌」,可是她被嚇得像石塊動彈不得,心裡不斷堆起對他的恐懼和戰慄,他……好可怕的男人!
  
  葉娜荻霎時像被妒火燒著,同時眼神透露出掙扎和疑惑,「你以為你隨便抓一個過路人當擋箭牌,我就會相信你嗎?我看你根本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她以為他起碼會有一個解釋或借口,但闕宮傕根本懶得理她,更視她如無物一般,他已經把整副心思放在懷裡這個猶抖顫不止的女孩身上,他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用手背抹去她油亮的紅色唇膏,然後以優閒且優雅的動作侵佔了她薄軟的唇瓣……很好,她的唇比他想像的甜蜜許多。
  
  他……他……任庭幽因過度的恐懼而放大了瞳孔,不但臉色死灰,心臟在這一刻更差點停止。
  
  這一輩子別說接吻,她就連和男人握手都會羞怯萬分的,現在卻被一個陌生男人無禮的侵犯,任庭幽幾乎快暈厥了,熱滾滾的眼淚更在眼眶裡打轉。
  
  「闕宮傕!你怎能這樣對我!」葉娜荻緊緊的握起拳頭,心底既惱怒又氣憤。他們葉家也是豪門巨室,她自認為沒有哪一點配不上他,他卻一直視她如糞土!要不是自己太愛他,要不是知道他身邊其實沒有一個女人得到他的心,憑她的條件,何需要巴著他不放,就等著他回頭看自己一眼!她一直在忍受他在感情上的放縱,可是今天他實在做得太過分了!她再也看不下去。
  
  直到那個自以為是癡情女主角的女人轉身跑開了,闕宮傕才結束這個他意料之外甜美的吻。 本來就只是為了要打發那個以他的情人自居的女人才吻「任庭洋」的,能有享受的感覺算是意外收穫。
  
  他一放手,任庭幽馬上跌坐地上,她不只全身虛脫,更被嚇得經過許久濕熱的眼中都依然流露驚訝和恐懼。
  
  闕宮傕蹲下來瞅住她,他瞇起深郁的眼神,「我的吻這麼令你陶醉?」他忍不住要譏諷,只因為她對他表現的害怕令他莫名的感覺到受挫。
  
  任庭幽過分聽話而老實的連忙搖頭,她強迫自己壓下害怕的心情,扶著燈柱緩緩起身。到現在她依然不敢看他一眼,似乎唯有避開那雙會教她呼吸困難的深眸,她才有那麼一點膽量敢「怒斥」這個色情狂。
  
  「你……你……真……無恥!」她的心臟跳動得厲害,甚至氣血逆流,光是「罵」這一句話,她整張臉已經漲紅了。
  
  闕官催也站起來,臉色倏地沒下來。那種接近輕喃的聲音根本沒有資格罵人,虧她那麼努力就只擠出這麼一句話,對她表現出來對他的害怕,讓他莫名的更加惱怒。
  
  他長得可怕?還是他的吻真這麼令她難以忍受?莫名地,甚至連他都意外的是,他居然在乎一個女人對他的想法,這是闕宮傕自以為一輩子都不可能會發生的事。
  
  他陰鬱帶著疑惑的眼光瞅著她,她身穿一件式紅色的貼身針織衣裙,展露出完美的曲線;足蹬黑色的低跟馬靴,看起來時髦;那張美麗的臉蛋經過彩妝細緻的描繪出更立體、亮麗的臉譜,深褐色的鬈發呈現浪漫的披垂在肩膀下,然而那雙由銀和粉紅雨色眼影襯托出更明亮而動人的眼眸,其中卻閃著和整體感性的裝扮不搭調的怯縮,她身上散發著某一種會令男人想捧在手心憐惜而不願放手的氣息……
  
  「你……真的是任庭洋?」不一樣,他選的那名模特兒眼神之中應該是充滿自信的光彩才對。
  
  任庭幽震驚的發現,原來這個男人認識洋!下一個讓她震驚想到的是,他剛才說的那句「她是我的女人」難道指的是洋……天啊!洋真的交上這種男人?!她不由自主的抬起視線,在瞥見那雙依然深郁得可怕卻透出懷疑的眼神後,她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下一刻,她便轉身逃開了。
  
  「任庭……」闕宮傕沒有再喊下去。她到底是不是任庭洋?看那一抹娉婷身影慌亂的消失在紅燈之後的車水馬龍中,他知道,有一個方法可以證明她是不是……
  
  他轉身,走入「量身訂做」的總公司大門。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4-3-13 04:37:26
  第二章
  
  任庭幽慌亂的逃回公寓。
  
  「庭幽?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任庭洋放下雜誌,從沙發裡起身。
  
  任庭幽表情空白,眼神之中依然透著驚慌站在門口,她完全忘了任庭洋在家等她的消息。
  
  「庭幽……你該不會是走到門口就逃回來了吧?」任庭洋瞅著她狐疑地揣測。從剛才心臟就怦怦跳著,而她知道那絕對是她的另一半庭幽的關係……可是庭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再害怕也不可能會半途逃回來呀,她雖然膽小,卻是很有責任感的人。
  
  直到她來到面前,任庭幽眼中才有了任庭洋的存在,也到現在她才想起任庭洋賦予她的「任務」。「啊!我忘了!」
  
  她那明顯把「正事」忘得一乾二淨的表情,教任庭洋忍不住申吟。
  
  老天!她真的沒去!任庭洋翻起白眼,拍了一下額頭,眼看著能夠讓她一炮而紅的機會白白的飛走。
  
  「庭幽……你怎麼可以『忘了』?!到底怎麼回事?」完了,完了!
  
  看任庭洋焦急又懊喪,任庭幽也為自己居然耽誤了那麼重大的事情而內疚甚至驚慌了,「洋,怎麼辦?我現在去來得及嗎?」他們家可負擔不起那麼大一筆違約金啊!
  
  她那樣緊張,反而教任庭洋頓時心虛,同時她也不禁疑惑起來,「庭幽,到底什麼事讓你『忘了』?」
  
  她這一問,那男人的影像不由自主又竄進腦海,一下子又擾亂了任庭幽整顆心,燒紅她一張細緻的容顏。
  
  任庭洋端詳她侷促不安的模樣,注意到她精心為庭幽描繪的妝容變了……「奇怪,你的口紅呢?」
  
  任庭幽的臉頰更加熟騰騰,她羞怯而惱人的反問:「洋,你……你怎麼可以去交……去認識那種……那麼可怕又花心的男人?」
  
  任庭洋表情訝異又空白地瞅著她,「什麼男人?」
  
  任庭幽愣了一下,絞扭著抖顫的五指,她匆匆繞過任庭洋,在小小的客廳沙發裡不安地坐下來。
  
  任庭洋一直看著她,庭幽一定比她所感應到的更加慌亂,否則不會連靴子也沒脫,就踩上她自己每天辛苦拖過的地板,這向來是她才會做的事,過去的庭幽根本不會犯這種錯誤。
  
  「庭幽,哪一個可怕又花心的男人,你說清楚呀?是誰把我們認錯了嗎?」任庭洋坐到她身邊,拉起她猶抖顫且冰冷的纖白玉手,柳眉頓時鎖繁。 工作關係,再加上她在異性方面一向就交遊廣闊,她不否認自己的確交了一些以庭幽的標準而言絕對稱得上可怕又花心的男人,而她現在絕對要知道是哪一個她認識的王八蛋居然把庭幽嚇成這樣。
  
  任庭幽猶豫了一下,紅著臉總算把自己看到的親熱畫面吐露出來,然後才告訴她,「他居然當著一個才吻過的女孩的面,說我……」她侷促地低下頭,改了一下用詞,「說……『你』是他的女人,還……還……」天啊!那麼羞恥的事,她實在說不出口。
  
  她看任庭幽的臉大概滾燙得都可以煎蛋了。任庭洋從兩人的心電感應中,大概可以知道那個還不知名的男人對庭幽做了什麼事,她倏地沉下臉,「他當著那個女人的面強吻了你?」
  
  任庭幽羞慚而臉紅得做不出任何反應,連只是一個簡單的點頭都令她難堪,被吻過的唇瓣和被碰觸過的粉舌彷彿還留有那男人強烈的氣味,混雜著煙味和他的獨特氣息……她不知道那是只屬於他的特別,還是每個男人都如此?強烈留在唇齒中的味道令她的心臟跳動得更加激烈且不知所措。
  
  任庭洋詛咒那個天殺的大色狼!那個該死的男人居然奪去庭幽的初吻,讓她知道是誰,非剝光他的皮不可!
  
  「幽,你說,那混帳是誰!」任庭洋已經開始捲起袖子。
  
  「你……難道還不曉得他是誰?」任庭幽輕瞅她的義憤填膺,熟著臉反問她。那人都說洋是他的女人,他還當街吻了……她。有那樣的關係,洋怎會還不知道他是誰呢!
  
  「我知道還不直接找他算帳嗎?拜託,幽,別跟我玩猜謎了!」她現在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那個傷害庭幽,又害她失去變身灰姑娘這個絕佳機會的可惡男人,不只該斷交,甚至該砍他千刀!
  
  「我……我聽到……那女孩好像叫他……公爵。」那是代稱嗎?她也不清楚。她的心好愁、好亂。
  
  「公爵?」任庭洋氣憤的表情頓時變得茫然,腦袋轉了又轉,就是想不出來她的眾多一男友」中有這一號人物。「奇怪,你會不會聽錯了?公爵?……公……宮……宮傕?!闕宮傕——是他?!」任庭洋吃驚又錯愕得愣住了。
  
  看她的表情已經猜出那人是誰,任庭幽的心隱約地泛著莫名的疼痛。對那樣一個教她害怕得打顫的男人,她的心絕不是因為他而疼痛……是為了洋,她告訴自己,一定是怕洋受了這男人的傷害,才會泛起疼痛。
  
  「庭幽,他長得怎麼樣?是不是很高、很帥、很有王者氣息、很威嚴又冷冷酷酷的?他是不是穿得很正式、很高級?」闕宮傕,真的會是他嗎?任庭洋急著想要證實,因為他的形象完全不符合庭幽口中的「可怕」啊,說他花心的話,她倒是還能相信,有關他的緋聞確實是不少。
  
  任庭幽被迫回憶那男人的模樣,她一直不敢正視他的,但依稀知道那輪廓線條冷硬的臉龐有著直挺的鼻樑、深邃的黑眸和薄軟的唇瓣……想到那一吻,她一下子漲紅了臉。那男人的外表的確如妹妹所描述的那般俊逸,但對她來說,她對他的「認知」已經有了比「俊逸」更貼切的字眼可以形容他。
  
  任庭幽瞅住妹妹,「洋,你為什麼要跟那麼可怕的男人來往?你……你跟他……到底交往到什麼程度?」她的臉像朝霞。
  
  天啊!真的是闕宮傕□!任庭洋猶不敢置信,同時難以理解庭幽為什麼會認為他可怕,看樣子和她所想的有出入,絕不會是外表上的可怕,她忘了,庭幽一向不會拿外表評議人。「庭幽,你怎麼會認為他可怕呢?他可是很多女人青睞的對象。」
  
  任庭幽想到他就出於抗拒意識的搖頭,「他怎麼會不可怕?他看我的時候像在瞪我一樣,那幾乎要燒灼人的眼神教人打心底起寒顫,嚇人極了。」怕他,她真的很怕他。
  
  燒灼人?那是多火熱的眼神?她只覺得他的眼神冷,難道他看庭幽時的眼神特別不一樣?任庭洋那雙美麗的明眸霎時著亮。莫非闕宮傕看上庭幽了?!
  
  這可倒不意外,庭幽一向就是不由自主的惹男人垂憐,闕宮傕也算有眼光的……真不錯……哈哈,真不錯,太好了!
  
  是闕宮傕,那可太好了!
  
  「洋,你還笑得出來?」任庭幽甚至不知道整件事有哪一個地方好笑。她的胸部還留著他觸摸過的不自在感,口腔中都是他的味道。
  
  任庭洋望住那雙添了愁緒的黑瞳,清一清喉嚨,勉強收起臉上的喜悅,「對不起,庭幽,都是因為我害你被騷擾。」
  
  她懷疑對像如果換成是她,闕宮傕還會強吻她?一定不會的,她早看出闕宮傕對她沒那種意思,不過,她暫時不打算讓庭幽知道事實,就讓庭幽誤會是因為她的緣故好了,這才好玩。
  
  任庭幽沉默著,神情和不停絞扭的手指都顯示出她正在為某件難以啟齒的事猶豫著,一直到再也抵不過心中莫名的翻攪,「洋……你跟……那個人到底……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任庭洋故意擺出有聽沒有懂的表情。
  
  「就是……交往……」
  
  「唉,萬一『量身訂做』告到法院去怎麼辦?不知道老闆肯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任庭洋撐起下巴哀歎,就是不想讓任庭幽知道她和闕宮傕之間其實一點關係也沒有。
  
  任庭幽再也問不出口,心裡擱著讓她難過的疑問,任庭洋提起的事又同時讓她著急起來,「洋,我現在去好了,我去解釋……」
  
  茶几上的電話響起,打斷了她的話。
  
  任庭洋順手拿起話筒,「喂?」
  
  對方報出身份,任庭洋霎時像中了特獎般揚起笑靨,同時更篤定心裡的揣測了,她把興奮的神情跟任庭幽分享,幾乎是立刻,任庭幽就領會到那是誰打來的電話了,任庭洋接下去的話更讓她憂喜參半。
  
  「是……本來已經到貴公司門口,因為某件事情耽擱了……明天?好的,我明天過去……是,沒問題。再見。」她掛斷電話,欣喜地抱住任庭幽,「太好了!他願意再給我們一次機會,這下沒問題了。」闕宮傕當然不可能親自打電話來,不過從剛才那位主管的口氣,就可以聽得出來他有多重視她——任庭幽了,哈哈!
  
  「洋,可是我明天一整天都有課。」任庭幽雖然為不必付違約金鬆一口氣,但想到那支廣告片她所必須做出犧牲,她怎麼也無法高興。
  
  「那還不簡單」我可以幫你代課啊,反正我們長得一模一樣,誰也不知道我不是好埃」任庭洋想一想,倒覺得這也挺好玩的。
  
  任庭幽看著樂觀的她,如果時間可以倒轉,她真的很願意當年傷的是自己的臉,不是庭洋的身體。
  
  「對了,庭幽,還有件事……」
  
  ════
  
  美國
  
  闕子嫣和丈夫葉鷹佐正優閒的在星空下、露天陽台上泡茶。
  
  「其實我可以安排人照顧你的事業,你也知道。你偏要宮傕去負責,是不是又想整他了?」葉鷹佐自從結婚後,已經由一個冷漠無情的男人轉變成為溫柔體貼的標準丈夫。
  
  「有那份閒情還好,我會這麼做,還不都是為了闕家。」說到這,闕子嫣不禁搖頭歎氣。
  
  「這中間有什麼關係?」說實在,任憑是智慧再高的葉鷹佐也想不出來。
  
  「宮傕明年都三十了,他到現在對女人的評價還是僅只於花瓶、低能、膚淺、男人的附屬品,就連我這個姊姊在他眼裡,也只有好那麼一點點。」闕子嫣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小段差距,火氣也開始提升,「他會把女人當玩物,這也難怪,他身邊聚集的都是一些追逐名利、自動上門的女人,沒幾個有品味,他如果真把那群女人當對象,那我才擔心呢。在這種情況下,我又不能請他為延續閱家香火著想,勸他安定下來;以他的個性啊,他應該是會爽快的答應,然後去找個適合在家生孩子的女人結婚,婚前甚至還合跟人家談好,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沒那麼誇張吧?」葉鷹佐勾起嘴角,以他對闕宮傕的認識,他或許會受子嫣所迫——當然不會像子嫣說的爽快答應——找個女人丟在家裡傳宗接代,至於談什麼互不侵犯條約,闕宮傕那樣大男人主義的個性實在不太可能搞「平等」。
  
  闕子嫣輕哼了聲,「總之,在那樣的婚姻下出生的孩子身心不會健康,為了闕家的未來,我不能不管這件事。」
  
  「我,我想你已經在你的公司裡挑選出闕家女主人的最佳人選了。」
  
  闕子嫣露出迷人的微笑,「我公司的經理黃蕹,你覺得怎麼樣?」
  
  葉鷹佐也見過她的,「冷靜、璁慧過人、精明能幹,很好的商業人才。」他的語氣略有保留。
  
  「同時也漂亮、白淨、身材一流。」闕子嫣指出了老公忽略的地方,「宮傕身邊就是缺少這種女人,才會把女人全看扁了,下一波的廣告案其實就是黃箍策畫的,我要宮傕親自選角,並且從頭盯到尾,就是要他去發現黃箍的存在,讓他對女人刮目相看。」
  
  「『順便』愛上黃箍?」葉鷹佐實在不想戳破老婆的汽球,不過她真的把事情想得太圓滿了。
  
  「聽你的口氣,似乎不看好?」闕子嫣睇著老公,要他給個理由。
  
  「黃箍真的不錯,不過愛情這種事不是一對『不錯』的男女湊在一起就能爆出火花的,我只是想勸你別抱太大希望,順其自然就是了。」他畢竟瞭解老婆,有樂觀的心態不是壞事,但把事情想得太過於簡單,萬一結果不符期望,他擔心她會因失望而生氣。
  
  「任何事情都可以順其自然,唯獨這件事情不行,闕宮傕非給我愛上黃蕹不可!」也難怪闕子嫣的口氣堅決,一方面她很喜歡黃箍,且早已把她視為弟媳婦的唯一人選,另一方面,她絕不允許圍繞在闕宮傕身邊的花蝴蝶有一絲蛻變成鳳凰的機會。
  
  葉鷹佐沒再多說,懷孕的老婆最大,她說什麼都對,如果闕宮傕真能娶黃箍,也算是不錯的。
  
  ════
  
  站在昨天她逃走的地方,一樣的時間、地點,任庭幽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四周看了一下,這才提起腳步匆匆經過。
  
  再一次被趕鴨子上架,來到「量身訂做」的總公司門口,任庭幽甚至不敢讓自己有停下來猶豫退縮的機會,她深吸口氣壓抑狂跳的心臟,推開旋轉式的玻璃門。
  
  「任小姐,闕董在辦公室等你,他吩咐你來了以後直接上去。」一位櫃檯的服務小姐親切的過來招呼。
  
  庭洋既然在這裡通過了人家廣告主角的招考,對這裡的地理位置自然不陌生,從櫃檯小姐的口氣也聽得出來庭洋應該曉得那位闕董的辦公室在哪裡,可她不是庭洋啊,她是任庭幽,甚至連那位不知道是老是少的闕董長啥模樣都不清楚。庭洋簡直在考她的臨場反應,居然什麼都沒跟她說,而她也笨得什麼都沒問……一直擔心著那件事,竟什麼都忘了。
  
  她瞥一眼那位櫃檯小姐胸前別著的名牌,「楊小姐,請問闕董的辦公室在哪裡?」她必須用庭洋的語氣說話,學著有自信些,儘管她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出喉嚨了。
  
  「他在十二樓,我現在帶你上去。」櫃檯小姐一點也不覺得來過這裡的「任庭洋」還提出這種問題很可疑。
  
  難道……洋也應該是不知道的?她沒去過?任庭幽滿腹狐疑又不能問。 被楊小姐帶到電梯口,她望著停在八樓的燈號開始一層一層往下跳,她的心臟也跟著鼓動,她緊緊握住了手中的灰色皮包。
  
  在電梯門「噹」地一聲開啟時,任庭幽再也無法掩飾那份緊張,「對不起!我……我想先上化妝室。」
  
  櫃檯小姐似乎愣了一下,才微笑的說:「直走左邊轉角就有一間,我帶你去。」
  
  「不……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去,等一下我會自己上去,謝謝你了,楊小姐。」隨時提醒自己她是任庭洋,真的很不容易。
  
  任庭幽幾乎是逃進化妝室的,她覺得自己真是沒用,只是要被一個女人看一下背部,她就嚇成這樣,她真不知道到了真正拍攝時,要面對鏡頭和攝影師,她會抖成怎樣?
  
  她看見鏡中神色膽怯的自己,這樣的她,有哪一點像自信、光彩的洋?不行,她不能這麼懦弱,她必須為洋振作。她正在給鏡中的自己打氣,卻在這時候聽到腳步聲接近化妝室,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一緊張,就逃進了最角落的廁所。
  
  「你聽說了嗎?」水籠頭打開灼聲音。
  
  「黃經理那件事?」
  
  原來進來的是兩個年輕的小姐,聽聲音就知道。
  
  「唉,我也有那麼能幹又漂亮就好了。」
  
  任庭幽聽得出來,這女孩似乎在羨慕著某個女於。是那黃經理吧?
  
  「人家是留美碩士,聽說家世也很不錯,老闆會看上她也是理所當然的。」
  
  老闆?是那位闕董——她……不,是「他」,他是男的?!任庭幽一直把闕董想像成女性,庭洋告訴她這裡的主管都是女性……她居然隱瞞了老闆是男的……還是個年輕男人的事實!任庭幽不禁有受騙上當的感覺。
  
  「真羨慕,既能成為闕家的當家少奶,又能嫁給闕董那麼帥又成就非凡的男人,黃經理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別羨慕了,你不知道闕董身邊有多少女人嗎?如果我有黃經理那樣的條件,倒情願當『變身灰姑娘』拍一支名利雙收的廣告,也比嫁入豪門卻得當怨婦好多了。」
  
  「你怎麼知道人家閡董結婚以後不會收心,是我的話還是寧願飛上枝頭做鳳凰,闕董那麼帥哩。」
  
  「算了吧,不管哪一樣都沒我們的份,還是回去繼續工作吧。」
  
  「唉,說得也是。」
  
  直到聲音遠去,任庭幽才從廁所裡出來。是她的話,不管是「變身灰姑娘」還是變為鳳凰她都不願意。對事業,她沒有野心;對將來的另一半,她要求的丈夫條件是必須忠於神聖婚姻的男人,那人不必有可觀的家產,不必有俊俏的外表,她要的是忠厚、平實、誠懇,只愛自己妻子的丈夫。在「麵包」方面,只要兩個人能夠共同維持一個家庭的溫飽就可以了……她一直這麼想,可是現實卻總不能如人願,她現在必須去當一個「替身」灰姑娘,想要的乎靜生活,恐怕還得等一段日子。
  
  再一次在鏡中看著自己,映著的任庭洋式的裝扮,神態卻是任庭幽的。姊妹相處二十三年,她是對庭洋的言行舉止都瞭解沒有錯,但是要她「戴上」庭洋的光彩和自信,那實在很困難。她垂下眼瞼……不行,她不能這麼沒精打采!
  
  任庭幽重新昂起尖美的下巴。都已經來到這裡,就別在意現在要見的老闆是男是女了。她甩甩頭,讓幽黑的眸底浮出堅定和決心,再深深吸了一大口氣,然後踏出化妝室。
  
  依著櫃檯小姐的指示,她搭電梯上了十二樓,當電梯門一開啟,她的心臟還是咚地一聲跳了好大一下,她強壓下那份劇烈的緊張,細細的鞋跟踩上紅色地氈。
  
  「任小姐,闕董和黃經理已經在裡面等你了,你請進。」門口的秘書看見她便站起來繞出座位。
  
  沒有讓任庭幽有再一次做心理準備的機會,秘書小姐動作迅速的在一扇掛著「董事長辦公室」牌子的大門上敲了兩下。
  
  「進來。」
  
  從裡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任庭幽陡地一縮,藉著抓緊皮包的動作掩飾緊張。
  
  秘書小姐推開門,「任小姐,請進。」
  
  她現在是任庭洋!任庭幽緩緩抬高下巴,不停在心裡告訴自己,她是洋,她現在是洋。她挺直身子,走進那扇大門。秘書在身後又將門關起來。
  
  裡面是一室的自然光,黃金般的光線從玻璃窗大量湧入,陽光雖然柔和,卻明亮得讓剛進來的她不能適應地略微瞇了眼。三十多坪的辦公室裡,擺著一張氣派的辦公桌和一整組沙發,從刺目的光線中,有兩個依稀可辨男女的身影坐在沙發上等著她。他們背著光,還不能適應室內光線的她根本看不清他們的臉孔。
  
  「任小姐,我們等你很久了。」其中一人暫停手中的工作站了起來,那聲音清脆而乾淨。
  
  映入任庭幽眼簾的是一張美麗而精細的容顏,短薄又不失女人味的俐落髮型,只比她略矮一點的身高,玲瓏有致的身材包裹在一身名家設計的套裝裡,年約二十六、七歲,有著成功女強人的自信和味道。
  
  「我來遲了……黃經理?」她不是很確定地喚了一聲。面對她,任庭幽反而不再那麼緊張。
  
  「叫我黃蕹就可以了。」她揚起嘴角回過頭去。
  
  隨著她的視線,任庭幽望向那個依然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她的心臟陡地緊縮起來,從那張集中了所有光束刺眼得看不清的臉龐中,她警覺到一道冷犀的目光正盯著自己。
  
  「任小姐,為了證明你的條件完全符合我們的需要,不得不請你來這一趟,這點必須先請你諒解。」黃蕹走過去拉下百葉窗。
  
  當他身上那道光芒被遮去,她終於看清他的臉孔。任庭幽全身僵硬地愣住了。怎麼……是他?!
  
  闕宮傕狐疑地瞇眼瞅著她一瞬間露出的驚駭,「任庭洋,你似乎很意外看見我?」
  
  任庭幽一身的冰冷,更加冷汗涔涔!不敢相信洋居然讓她面對這樣的窘境,不過她現在如過河卒子只能往前衝了。她現在是任庭洋!她不是任庭幽。
  
  「我看起來是這樣嗎?」她試著表現庭洋率性的語氣,然而全身每一根神經都緊緊繃著,激烈跳動的心臟已經接近喉嚨。
  
  她的眼睛避開了他,雖然她極力隱藏懼意和膽怯,可惜藏得不是很好。闕宮傕瞇起深郁的眼凝視她,依然是昨天那張美麗卻略顯蒼白的容顏……他的焦距鎖住那兩片點著唇膏的櫻紅唇瓣,還清楚記得它們的滋味……闕宮傕的臉色倏地變為沉冷。似乎她是任庭洋的事實,莫名地惹惱了他。令他不解的是,為什麼她面試時的自信和光芒現在似乎有點變了?是他看錯了?
  
  「你是任庭洋?」
  
  那沉冷的嗓音裡有著令任庭幽心驚膽跳的質疑。其實在外人眼中,她們姊妹應該是分不出來的,這個男人不知道洋有她這一位雙胞胎姊姊的存在,他犀利的目光和敏銳的感覺更加令她打心底起寒顫。
  
  「我……是。」任庭幽強迫自己看著他的眼睛,心裡卻有想逃的衝動。她刻意的不去想起昨天被他強吻的那一幕,一再的命令自己壓下對他的懼怕和反感。她現在不是任庭幽,她不能任自己對他的感覺流露在外。
  
  「闕先生,是否由我帶任小姐到會客室……驗個身?」黃蕹說到驗身時,歉然地瞥了任庭幽一眼。
  
  「不必。在這裡就可以了。」他靠向椅背,冰冷地注視著那張令他的情緒起了莫名波動的容顏。
  
  任庭幽想到要在黃蕹面前脫下衣服已經一陣羞赧,他的話語則更令她覺得難堪。
  
  顯然她還不清楚闕宮傕的意思。而黃蕹,根據她對闕宮傕的瞭解,自然很明白他不可能體貼的讓出辦公室供她暫時使用,也就是說——她的眸底掠過一絲詫異和不確定。
  
  「闕先生,你是要任小姐在這裡……」連她都變得難以啟齒了。不會吧?
  
  「脫下吧。」闕宮傕絲毫沒有理會黃蕹的詢問,他陰鬱而冰冷的目光始終鎖在那張揪扯著他心弦的美顏。
  
  任庭幽眨動星子般的黑瞳,純真而無雜質的眼眸浮出問號。
  
  「你說什麼?」她試著擠出一絲微笑。
  
  「脫——掉——衣——服。」闕宮傕看著她,一字一句清楚說道。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口氣裡沒有一絲玩味。
  
  任庭幽只感覺全身的血液在一剎那被抽個精光!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4-3-13 04:38:14
  第三章
  
  黃蕹同情的望著那張雪白如紙的容顏,「闕先生……」
  
  她才開口馬上因他冷硬的眼神而噤聲。
  
  闕宮傕冷冷地瞅住任庭幽,「矜持?如果不敢脫,你也不必拍了,浪費底片!」
  
  任庭幽慘白著一張臉,到現在還無法接受必須在他面前脫掉衣服的事實。他是在試探她的膽量?他難道還懷疑她不是任庭洋?如果是洋,她知道她會毫不猶豫……她身上背著一紙合約的履行與否和洋一心一意的「星願」,可是她卻膽怯得幾乎不能動彈,她畢竟不是洋啊!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殘忍……這麼對她……任庭幽一瞬間覺得他好無情……為什麼有這麼冷酷的人……
  
  「不敢脫是嗎?那就別浪費彼此的時間了。」闕宮傕從沙發裡站起來,「黃經理——」
  
  「等等!我……我脫……」任庭幽捏緊了手中的皮包,纖細的指關節都泛白而發疼了,也不能消除她一絲絲的心悸和恐慌。她抖動的手緩緩放下了皮包,室內的空氣彷彿結凍般讓她難以呼吸。
  
  闕宮傕漆黑冷漠的眸底在一瞬間掠過寒光,似乎她的「合作」並沒有令他感到滿意。
  
  他就站在她面前不動地等著,他的高度、他的目光都令她深受壓迫,任庭幽垂下眼瞼遮去眸底的無措和羞辱,她緩慢、困難的轉身背對他,動作遲緩而猶豫,只因為她還存著一絲絲微渺的希望,希望下一刻不會到來,希望他喊停。
  
  然而,一切都只是她的奢望,當她把微鬈的長髮撥到前面來,當她不得不伸出抖顫的手碰觸背後的拉鏈時,她第一次有憎恨人的念頭。她深深吸了口氣,徐緩地拉下洋裝的拉鏈……
  
  那件貼在她身上的灰色及膝洋裝左腿側開了衩,質料相當柔軟,當拉鏈緩緩拉開,露出的是一片雪肌凝脂。
  
  拉鏈到底,任庭幽蔥白的手指已經冰冷得不聽使喚,她嚥下一口酸楚,手指伸到肩頭,抖動得厲害的手指用隨時可以喊停的步調緩慢拉下衣服,直到兩隻袖子脫離她纖細的玉臂,她緊緊把衣服抓在胸口,幾乎是不敢面對現實地緊閉了幽眸……她一點點、一點點鬆開了手中的衣服,最後才不得不讓它滑落!
  
  有那麼一刻,闕宮傕屏氣凝神的等待,他不知道自己期待看到什麼,但是一片白玉無瑕的雪背似乎並沒有讓他高興或滿意,他的眼神反而更加陰鬱、森冷而嚴厲。
  
  不管是滑嫩細緻的肌膚還是赤裸的完美曲線,都令黃蕹滿意而且欣羨。「任小姐的皮膚真美,線條也很好,相信這會是一支造成轟動的廣告。」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成品了,「現在你背部有刺青的謠言已經澄清了,任小姐,對你真是很抱歉。」
  
  「不……」任庭幽羞得無地自容,就連冷空氣侵蝕著她光裸的肌膚,也比不上背後那一道深冷的注視那麼令她膽戰,她強烈的感覺到他不避諱的大膽凝視,她幾乎迫不及待的想蹲下去拾起落到地上的衣服。
  
  「等一下。」他低沉而威嚴的聲音此時聽在任庭幽耳裡,比鬼魅的呼號更毛骨悚然,她全身因此而更加僵硬。
  
  「闕先生?」連黃箍也疑惑地側過臉來。
  
  闕宮傕並沒有理會她,他嚴冷、深邃的視線始終只注視著任庭幽。
  
  「你應該知道拍攝時你必須是一絲不掛的。」他譏刺的語氣很明顯是要她連身上僅剩的白色胸罩和薄如蟬翼的白色貼身褲也脫掉。
  
  任庭幽剎那間倒抽了一口冷氣,臉上已是驚惶失色、完全的褪白了。
  
  「你……」她過於激憤地轉身抗議,卻反而讓闕宮傕飽覽了無邊春色,望進他眸底那一瞬間竄閃的慾火激光,任庭幽雙頰緋紅,兩手羞慚地護著胸前的凸峰匆忙轉回去。
  
  闕宮傕瞇起眼,他的女人不少,卻沒有一個能如她那麼輕易惹起他的反應,這個驚訝在他內心引起不小的迴盪,他這才想起,她是第一個這麼令他在乎的女人!
  
  而這個女人,卻是一個為求名利不惜在螢光幕前赤裸自己的女人……他冷硬的咬牙,從剛才到現在他就只是為了自己在試探她,他希望她沒有勇氣,甚至希望她背上真有刺青,也不希望她拍這支廣告。他不否認,自己的確興起獨佔她的念頭。
  
  「黃經理,這支廣告片需要的是一個對自己的身體充滿自信的女孩吧?我看這回我是看走眼了,重新找人吧。」他一手撩起西裝下擺,動作沉穩帥氣地插入口袋,做下結論以後就準備離開。
  
  任庭幽腦中一片空白,在剎那間想到他的話等於是要她支付一筆龐大的違約金和毀掉庭洋的星夢時,她沒有多想的伸手抓住正從她身旁走過的他。她的手在顫抖,她的心裡在恨他,他帶給她這一輩子最大的羞辱和憤怒……她不曾這麼想詛咒一個人。這一輩子,這一件事過後,她希望他從地球上消失!她永遠也不要再見到他!
  
  「我脫。」她昂起因貝齒緊緊咬合而硬挺的下巴,在他回過頭來注視下,她屏著氣息背過身,用冰冷的手指褪除最後的衣物,她已經不再對他的仁慈有所期待了,這個人根本沒有一滴血是熟的。「這樣……讓你滿意了嗎?」
  
  任庭幽激動而憤怒的顫抖,她不曾這麼生氣過,憤怒已經掩蓋了膽怯,她那黑亮的眸底點燃了火焰。
  
  連黃蕹都啞口無言了。
  
  闕宮傕眸底結著一層霜,深冷凝視她完美無瑕的赤裸背影在陽光下美得虛幻而不可方物,他的惱怒在高張,想到眼前裎露的她將成為任何男人也都看得到的畫面,莫名的嫉妒開始瘋狂的啃蝕他的心。
  
  他是在糟蹋她,而她居然為了成名連尊嚴都可以不要!闕宮傕瞇細了寒眸,轉向黃蕹,「你出去。」
  
  那是一道命令,而黃蕹幾乎看得到闕宮傕心底洶湧的波濤,她也感覺到「任庭洋」肩膀的抖動,她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服從命令走了出去。
  
  教人感覺窒息的辦公室留下了任庭幽獨自承受他的沉冷。而毫無遮掩的她一瞬間消失了對抗他的勇氣……
  
  「穿好衣服。」闕宮傕給她時間,也給自己冷卻怒潮和情慾交雜的火氣。他繞過她走向窗台,背對她。
  
  任庭幽抖動著手穿上衣服,重新拾回了屏障,身心所受的羞辱,在內心一陣激盪後重燃了莫大的憤怒,她緊握拳頭,走過去狠狠捶打他。
  
  闕宮傕訝異地回頭,在看見她撒下滿眶的珍珠後心底莫名一陣緊縮和疼痛,不痛不癢的粉拳繼續點落在胸膛,直到他發現她蔥白的手指都發紅了,他才握住她的手制止她愚蠢的傻勁。他第一次看到連揍人都不會的女人。
  
  「甩我耳光或者拿東西丟我都比你用不帶勁的拳頭有效吧?」他陰鬱地凝視她。為什麼現在的她看起來這麼嬌弱?她剛才在他面前脫衣服的那股勇氣上哪兒去了?他再一次和昨天一樣感覺到自己像正侵吞小鳥兒的惡鷹。
  
  「放……放開我……」打人還被人「傳授」該怎麼打,這種場面滑稽又尷尬,被一雙大掌掌握住的小手已經不再有力氣,甚至一陣宣洩過後的情緒已經少了那份怒氣,想到自己居然動手打人,天啊!她這一輩子不曾做過這樣暴力的事……任庭幽眼淚落得更迅速,打了人並沒有讓她的心情好轉,反而多了一份使用暴力的不安和內疚。
  
  無論這男人是多麼的可惡殘酷,儘管他不覺得痛反而還嘲諷她,她都不能原諒自己過分衝動的行為。
  
  「別哭!」闕宮傕深深的皺起眉頭,他看過太多女人的眼淚,一直是無動於衷的,今天卻不知道為什麼無法忍受看見這張容顏落淚……當他驚覺時,已經俯身吻去了一串淚雨。他居然有想珍惜她的念頭?!
  
  在瞬間,他像燙了手似的推開了她。而任庭幽也怔住了,她的心悸動了一下,有那麼一刻,她居然覺得他……溫柔?!
  
  怎麼可能?在上一刻她才認定這個男人的血管裡沒有一滴熱血……溫柔……那一定是她的錯覺。
  
  任庭幽輕輕搖晃腦袋,否決了一閃而過的念頭,她拭去不停落下的淚,發覺到自己居然在他面前掉淚,那真是恥辱!可是明知道是不爭氣的行為,潰決的淚水卻收不祝
  
  才鬆開了她,看她拚命的想抹去一顆顆滑落的眼淚,他居然很快又有一股衝動想把她捧在手心裡疼惜。
  
  闕宮傕瞅住她,最後依然忍不篆…
  
  一隻寬厚的手掌取代了她的小手抹掉她臉上的淚,任庭幽一陣難堪,她狐疑地抬起怯懦潮濕的幽瞳。
  
  他攢緊眉心,當那張淚顏抬起來,他眼裡的不捨和憐惜褪得一絲不剩。任庭幽看到的是一雙深邃冰冷的黑眸,就像第一次看到他時一樣的可怕,可是不知怎麼地,她的心竟然因為他的碰觸而灼熱,臉頰也開始燒燙起來……心底深處彷彿升起一股莫名的浮動和變化教她頓時覺得不安,她不由自主、畏縮地退了一步。
  
  手上還有她溫熱的眼淚,她對他表現的那股懼意讓他身體一僵。在沒有讓她發覺的時候,闕宮傕很快把手插進口袋裡。他絕不承認心裡那絲刺疼是因為她對他的害怕和逃避所引起。
  
  「任庭洋,你確定能把這支廣告拍好嗎?」闕宮傕內心極亂,既無法忍受讓別人看見她的美,她卻又是他選的人……說真的,他很懷疑當時怎麼會選她,怎麼會認為她適口?
  
  任庭幽全身一震,一句「任庭洋」喚回了被她遺忘的角色——天啊;她居然忘了她現在是洋的替身,她居然忘了!
  
  她吞嚥下緊張和慌亂,一時之間卻無法戴上任庭洋的自信面孔,下一刻更讓她惶亂震驚的是,她這時候心裡想的居然是……對他來說,任庭幽是不存在的,他的眼中只有任庭洋……而她,她的心……竟會因此椎疼!
  
  ════
  
  從那天以後,已經三天了。
  
  她看看時間,七點多,洋已經交代過今天不回來吃晚飯。任庭幽想想有些失笑,其實洋應該換個方式,哪一天想回來吃飯再告訴她,也省得每天交代了。
  
  洋就是這樣,朋友多,應酬多、約會也多,有時候還會鬧到天亮才到家,她也習慣了。
  
  她們姊妹是不同的,洋愛熱鬧,她卻喜歡靜,自己一個人,她可以打掃房子、看看書或者聽聽音樂,週末假日就回鄉下去陪父母,她的生活千篇一律,再簡單不過了,她一直很滿足,本來也以為她會一直這樣過下去,無憂無慮……
  
  為什麼?為什麼這幾天她無法什麼也不想,就只是過她的生活?起碼,腦袋要想什麼都好,就是……別去想他,那個殘酷無情可怕的男人,對一直就對於異性有著一份畏怯的她來說,在她有限的交誼圈裡,他根本是她未曾見過的典型,而這更加深了她對男人的恐懼。
  
  可是,卻又莫名的對他不知道她的存在,對於他只知道有任庭洋、不曉得有任庭幽這件事莫名的在意……她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意?在認定自己只想遠離他的當口,她心底深處卻一直存在著「他和洋到底有多深的關係?」這樣一個矛盾的問題。
  
  然而,她又害怕真正去碰觸他們的關係,幾次想問洋,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她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問不出口。
  
  「庭幽,我回來了。」
  
  門一開,任庭幽就聽到她的大聲嚷嚷,然後看她把外套一丟,便往沙發上橫臥。
  
  任庭幽放下始終沒翻過一頁的書,幫她撿起地上那一件紅色的合身外套。 鼻腔裡竄進一股酒味,她輕蹙柳眉,把外套折放好。
  
  「洋,你怎麼可以喝那麼多酒?你是女孩子。」她連說教的聲音都是輕輕細細的。
  
  任庭洋打了一個酒嗝,睜開朦朧醉眼瞅著任庭幽,她愉快地揚起一個大笑容,兩手伸上去把任庭幽拉下來抱個滿懷。
  
  「洋!」任庭幽被迫壓到她身上。
  
  「庭幽,你真好,你為了我做那麼大的犧牲,我好感動……可是你應該告訴我的。」要不是今天黃蕹找她去簽合約,當面為那天她壓根不知道的事向她道歉,她也不曉得那個可惡的闕宮傕居然那樣欺侮她的庭幽!
  
  「你知道了?」任庭幽臉紅了。
  
  她就是這樣,只要一害羞、不好意思,臉就馬上像一顆紅蘋果。笑容自任庭洋嘴角逝去,她扁著嘴凝望她,「庭幽,我對不起你。」
  
  「洋,你也不知道會發生那樣的情況不是嗎?那……不是你的錯。」錯在那個冷酷無情的男人。任庭幽垂下眼瞼,想起那一天,他為她抹淚……她又覺得他不是那麼可惡的男人……為什麼一遇上他的事,她的思緒、她的思維全都矛盾混亂了?
  
  「可惡的闕宮傕,真該殺他一千、一萬刀!」任庭洋咬牙切齒的咒罵他,然後又歉疚的望向任庭幽,「庭幽,有件事……我必須向你坦白。」
  
  「什麼事?」她不明白地看著任庭洋滿臉的愧疚。
  
  「嗯……其實……根本沒有違約金那回事,那是我怕你不答應幫我才騙你的,根本還沒簽約……不過,今天已經簽了。」任庭洋吐了一下舌尖,知道闕宮傕那麼對待任庭幽以後,她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她,可是,那是在她簽約以後才知道的……畢竟是她成名的捷徑,她如果捨得撕毀合約,當初也不會狠心利用自己的姊姊了。
  
  任庭幽的反應是怔了一下。已經過去的事,追究也於事無補。「我明白你非常在乎這一次的機會。」
  
  「庭幽……對不起。」雖然早知道她不會怪自己,任庭洋還是充滿愧疚。她打了一個酒嗝,「不過我真的沒想到闕宮傕是那樣的人,等以後我成名,看我怎麼整他!庭幽,你等著,我一定會幫你報仇。」
  
  任庭幽沒有說話,紛亂的思緒又飛了起來。
  
  「呃……庭幽,還有一件事……得告訴你□。」任庭洋抱著任庭幽的纖腰,酒氣吹拂在任庭幽臉上,「我……在合約上簽的是……你的名字。」她自白。
  
  任庭幽睜大了眼睛,「你說什麼?!」
  
  「庭幽,你聽我說嘛。」任庭洋坐了起來,「我告訴他們,任庭洋是我的藝名,任庭幽才是本名。我必須這麼做啊,要不然萬一讓人發現我們是雙胞胎,人家會知道我背部有刺青,那就真的必須付違約金了。」
  
  「可是……讓人家知道我們其實是兩個人,那不也是一樣違約?」任庭幽發現,她是吃驚,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居然沒有一絲反彈的情緒。
  
  「反正我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就算真被發現,只要我們死不承認玩過替身遊戲,合約上是你的名字,而你並沒有任何違背條約的地方,他們也拿我們沒轍埃何況他們只是要拍一支好的廣告,只要能夠拍得好,我們兩個是誰拍都一樣嘛,我想他們是不會深究的。」成名的是任庭洋,她只要這點就夠了,就算讓人發現任庭洋背部有刺青,簽約的可是任庭幽,誰能有話說?法律也沒規定不能拿自家人的名字當藝名吧。任庭洋到底是鬼靈精,早從一開始她就這麼打算了。
  
  任庭幽知道她說得沒有錯,這樣的作法的確是比較保險,可是洋沒有在事前告知她,光這一點,她就應該生氣的,起碼應該說她幾句……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他」會因此而知道任庭幽這個名字,她對洋居然連一句責備的話都說不出來了,莫名地她就是不由得一陣心虛。
  
  見她不說話,任庭洋擔心起來,「庭幽,你是不是生氣了?我這麼做也是不得已的……」
  
  「我知道。」任庭幽轉身站起來掩去了一臉的紅,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怎麼會……怎麼因此而覺得……安心?還是一絲絲的……竊喜?不,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庭幽幹什麼拚命搖頭啊?任庭洋狐疑地瞅著她,奇怪她居然一句「叨念」都沒有,雖然她從來不會責備她,不過念她兩句以示抗議總是有的……任庭洋更加疑惑地打量她。
  
  庭幽這個樣子實在反常,而且她心裡那股悸動是怎麼回事?好像是來自於庭幽的□……任庭洋瞇起眼,姊妹兩人的心靈感應一向就比其他雙胞胎強,她是絕對不會錯認這份感覺的……庭幽分明是——戀愛了!
  
  任庭洋倏地跳起來,把任庭幽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任庭洋兩眼發光地直瞅著她,憑兩人的心有靈犀,再加上她的聰敏才智,她幾乎立刻就知道庭幽心裡那個人是誰,難怪自己這兩天老是吊著一顆心,原來全是來自於庭幽的情緒埃任庭洋再一次愉快的扯起笑容,她得了一個成名的機會值得慶祝,而庭幽……似乎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嘛。
  
  「不錯,不錯。」她滿意的點頭。
  
  任庭幽可是被她搞得頭昏腦脹,「什麼不錯,你在說什麼?」洋怎麼以那種曖昧的眼神看她?
  
  任庭洋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庭幽,我跟你說,其實我跟闕宮傕就只是在面試時見過一面,我跟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特殊關係。」
  
  任庭幽霎時臉上一陣燒紅,「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麼?」
  
  任庭洋眸底閃過一絲惡作劇的黠光,她接著又說:「你第一次碰到他時,他不就『把你當成我』強吻了你嗎?我知道在他一連串的欺負你以後這麼說或許不應該,不過我對他其實真的是滿有好感的啦。而至於闕宮傕對我嘛……那我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我們兩個人他看上誰?」她是故意的,故意撥亂庭幽一顆芳心。
  
  懸浮多日的心又因為聽到洋的一席話而莫名的更加沉重,任庭幽震驚的發現洋點出了一件她極度不想承認的事實——她事實上……根本一直就在意著……那個男人是把自己當成了任庭洋這件事!
  
  這真是荒唐!她怎麼……怎麼可能……在乎這種事?沒有理由的!
  
  任庭幽又想起了另一個女孩,那個在大馬路上被闕宮傕拋棄的可憐女子,這麼一個冷酷不專情的男人……
  
  ════
  
  坐落於商區繁華地段的闕氏大樓,一共蓋了四十五層,這是屬於闕氏集團的總部,在最頂層,就是總裁闕宮傕的辦公室。
  
  這個男人,在商場上的魄力和作為是有目共睹的,但是他卻不是一個公私分明的男人。
  
  任何一個在上班時間總有幾位不同的女伴「坐陪」的老闆,相信風評是好不到哪裡去的。有關於闕宮傕和各名女子的緋聞一半以上就是從這裡走漏,而這個一向就無視於他人眼光的男人,根本就不會在乎添再多的閒言閒語。
  
  他並不排斥自動送上門的女人,只要讓他中意,彼此有「不在乎天長地久」的共識,再加上能夠接受「不是唯一」的條件,大都可以待在他的身邊,甚至他的床。
  
  而這個男人,是不會虧待自己的女伴的,是他的女人,鑽石、名車,甚至華宅都能擁有。也因為如此,待遇他身邊的女人大抵是毫無抱怨的。
  
  闕宮傕也聰明的不會去招惹太麻煩的女人,像葉娜荻。
  
  鍾馨,一個剛走紅的模特兒,在一場舞會上刻意過來攀附的女人。她有一雙洋娃娃般的大眼,美麗的臉孔和迷人的身材,對闕大總裁在情場上的風風雨雨知之甚詳,卻仍然不能避免的迷上他。
  
  就像過去幾名女子,著迷於那張冷峻的臉孔,迷惑於他神秘的氣息和像是與生俱來的獨特魅力,即使他對女人毫不掩飾輕視的眼神,仍不減女人對他的傾慕,比起他的萬貫家財和對女伴在金錢方面的大方,鍾馨其實更愛他,只是她很清楚自己還沒有征服他的能力,只好退而求其次,遵守他的遊戲規則。
  
  她聰明的不曾在他面前顯露爭風吃醋、糾纏不放的嘴臉,她總認為那是一個美麗、得體的女人最大的敗筆,就像葉娜蔌,讓他避之唯恐不及。
  
  她希望自己對他來說是一個如沐春風的女子,所以她總避免自己給他感情上的壓力,她知道那是他最鄙夷的。也因此,她才能成為讓闕宮傕滿意、常在一起的女人之一。
  
  而她,並不急著從「之一」升格成「唯一」,因為時機還未到。
  
  在他的辦公室,那張龍椅上,她坐在他的懷中,纖臂攀附著他的頸項,沉迷於醉人的吻之中,儘管感覺不到他太多的熱情,但這是早已習慣的,他一向如此,所以鍾馨並不太在意,她甚至愛極了他稍微冰冷的吻。
  
  「宮傕……」在他讓這一個吻結束後,鍾馨發出嬌滴滴的呢喃聲氣。
  
  闕宮傕卻沒有再繼續的意思,他放開了她,把她自懷中推出,「鍾馨,你該走了。」
  
  他不否認鍾馨是他的女伴之中他最滿意的一個,不過現在他心裡要的卻不是她。
  
  鍾馨的嬌顏上寫著失望,但因為那張冷峻的臉龐今天似乎特別冷硬,所以她很識相的沒有再出聲。
  
  「那……我回去了。 宮傕……今天晚上我可以去你那裡嗎?」她用柔媚的嗓音軟調的詢問。
  
  闕宮傕睇她一眼,最後改變主意答應她。
  
  鍾馨幾乎是立刻的眉開眼笑,她帶著一份欣喜離開。
  
  闕宮傕的心情並不好,看著桌上那份剛送過來的合約,上面的簽名——任庭幽,原來是她的真名,這個女人連日來佔據著他的心。
  
  對於她,他有一份前所未有的在乎,而這份在乎卻困擾著他,他發現自己第一次有想珍惜女人的心情,她讓他想疼她、保護她,甚至藏起她。
  
  他習慣了被女人愛,更視她們的愛為理所當然,現在卻遇到一個急於遠離他的女人,那張美麗的容顏總是對他露出恐懼的神色,眼神之中更是毫不掩飾對他的懼怕,偏偏這個視他如毒蛇猛獸的女人讓他在乎!闕宮傕攢緊眉頭,想到她就一陣惱怒。
  
  「葉小姐,你不能進去……」
  
  「滾開!誰敢擋我的路,我就讓他沒好日子過!」葉娜荻推開了所有人,打開門闖進來。
  
  闕宮傕冰冷的注視幾位攔不住人而為難的秘書和氣焰高張的葉娜荻。
  
  「總裁,對不起……」秘書們一臉的難堪。
  
  「宮傕,她們居然不讓我進來,我要你把她們全開除了!」葉娜荻驕縱地說。
  
  「你們先出去。」闕宮傕下了命令,秘書們彷彿鬆一口氣,趕緊回到工作崗位上。
  
  「宮傕,你為什麼不處罰她們?」葉娜蔌噘著紅唇依附過來。
  
  闕宮傕冷冷地瞅睇她,「你似乎把這裡當做你葉家的地盤了?」他毫不留情的譏刺。
  
  葉娜荻怔愣了一下,最後嘴唇委屈地蠕動,「你……怎麼這麼說?」
  
  他陰冷至極的臉色和瞪著她的眼神都令葉娜蔌不由自主的畏縮,更別說她還可能存有剛才那一份氣焰了。
  
  「我只說一次,這裡不歡迎你,以後你最好是連這棟大樓都別靠近,否則就別怪我不給你留顏面了。」女人為什麼都這麼煩!想到心裡那張抹不去的容頗,闕宮傕臉上的寒霜更重。
  
  葉娜荻僵住,「那個鐘馨……她就可以進來,為什麼我不行?」在闕宮傕威嚴的氣勢下,她滿懷的醋勁和妒意只敢用低聲抗議。
  
  就連一向不擅察言觀色的葉娜蔌都感覺得到他今天似乎特別冷僻。
  
  「出去!」
  
  沉冷不怒自威的聲音嚇得葉娜荻忍不住顫抖。
  
  「好……好嘛,我出去就是了。」她第一次連抗議都不敢,但是這卻更加強了她要定這男人的決心了,以她的條件和家世,他身邊有哪一個女人比得上她?她相信自己當上闕家少奶只是時日的問題而已。
  
  辦公室又恢復平靜,闕宮傕瞇起眼注視那張合約……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4-3-13 04:39:32
  第四章
  
  灰白的穹蒼偶爾飄下絲絲細雨,氣候愈來愈清冷了。
  
  「量身訂做」的廣告已經拍了幾日,屬於任庭洋的部分陸續的拍完。
  
  這期間,闕宮傕來過兩次,都只是在一旁注視著攝影中的任庭洋,當休息時,任庭洋已經找不到他了。
  
  今天是在室內拍,在即將拍完時,任庭洋一下子就看見了有如鶴立雞群的闕宮傕。
  
  本來以為工作結束時又會看不到他,意外地他今天留下來了。任庭洋穿著一套緊身而性感的休閒裝。
  
  「闕先生,你還滿意嗎?」在一群工作人員向他打招呼後,任庭洋是最後一個過來的人。
  
  她的眸底燃著自信的光芒,舉手投足之間儘是嫵媚風情,無論是對自己的身材、工作表現都展現出十足的信心。那個畏怯的小女人哪裡去了?闕宮傕瞇起眼瞅視她,已經不只一次對這個問題感到疑惑。
  
  為什麼……她看起來又不一樣了?
  
  「你做得很好。」對她的工作表現,他是真的只有滿意,這更令他疑惑半個多月前當他看到她所簽署的那紙合約,那股幾乎將它撕毀的街動和惱怒是真的曾經有過?他真的曾經強烈的想私佔她?
  
  他不解,如果那些惱怒和佔有慾都是真的,為什麼現在、還有前兩次看著她,他都不再心悸了?是那股衝動已經褪去?
  
  「謝謝你的誇獎,努力這麼多天總算有代價了。」任庭洋綻放著美麗而燦爛的笑靨,她知道這雙一直凝視著她的黑眸其實是透過她在看著另一個人,他眸裡隱藏的那絲疑惑就是最好的證明。而她也樂於加深他的困惑,捉弄他當做他欺負庭幽的一點小報復。「過兩天等最後一幕裸背的鏡頭拍完後就大功告成了,那天不知道闕先生是否有空可以來看我最後的表演?」
  
  為了讓他和庭幽有後績發展,那天他非得到場不可,否則恐怕這兩人日後再也沒有見面機會了。任庭洋絕不會坐視這樣的「慘劇」發生。
  
  闕宮傕不解地瞅睇她,她是那天在他面前落淚的人?他幾乎無法將那張淚痕猶濕的楚楚容顏和這張亮麗的臉蛋重疊起來,但仔細的看,直挺的鼻、點著唇膏的薄軟唇瓣、完美細緻的輪廓,還有披垂在肩後浪漫的鬈愛……及曼妙身材,無一處不相似,她依然還是她……到底,他怎麼了?
  
  「闕先生,最後一天你會來吧?」他的沉默讓任庭洋有些急切的開口再問了一次。
  
  他是沒有空的,但他卻沒有拒絕,他發現自己點頭允諾……似乎為了心裡始終存在的疑惑。
  
  「太好了,那天我一定好好表現。那麼,我去換衣服了。」任庭洋揮揮手,開心的進入更衣室。
  
  「闕先生。」黃蕹走過來。
  
  「有事?」闕宮傕始終瞇著眼疑惑的凝視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黃蕹隨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任小姐人長得美,表現更完美,闕先生眼光真好。」
  
  闕宮傕相信她應該不只是找他寒暄而已,他調回了視線等著她進入正題。
  
  當他突然看著自己,黃蕹莫名地一陣臉紅,她趕緊低下頭定下心神開口,「是這樣的,我想在這支廣告的最後做一些修改,這是修正過的文案,我想徵求你的同意。」她把一份企劃書交給他。
  
  黃蕹一直覺得這支廣告不夠完美,卻又礙於沒有更好的靈感,直到最近在日本很受歡迎的男模特兒徐浚史和她聯絡,黃藉才終於知道這支廣告裡少了什麼。她在廣告的某些部分做了改變,臨時決定加入一名男主角,最重要的鏡頭是當女主角裸背面對鏡頭時,俯身親吻女主角的香肩。那是一幕唯美而更完美的畫面。
  
  受到好友黃蕹的力邀,徐浚史答應在最近飛來台灣。他是混血兒,有四分之一的中國血統,一半的英國血緣,據說十五歲以前曾經住過台灣,現年二十四歲。
  
  闕宮傕看過企劃內容,毫無疑問的,黃箍所做的修改使得這支廣告更生動誘人。
  
  「好,就照你所改的進行。」
  
  在她對他已經不再具有特別的吸引之後,他不認為加一個男人在廣告之中有什麼不可以。那份感覺,大概是他的錯覺。
  
  「那麼,我去通知任小姐。」
  
  ════
  
  雨愈落,似乎寒意愈深。
  
  是因為節氣即將進入冬季,寒氣日重,水起風生,加添了些許淒冷,還是因為她起得太早了,五點的晨雨陰冷,她的心情凝重,使得身心更為寒冷,景色也冷了?
  
  最近胃藥再度成為她的良伴。 過去每換一個環境,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她的胃就會因緊張而痙攣,她經常 過著把胃藥帶在身邊的日子,不過畢業後加入一群天真的兒童之中,胃痛就不曾再發生了,她知道她選對了工作。
  
  這些日子,一想到那支廣告……和他,她的胃就不知不覺又痛了起來。披著睡袍,撫著胃部,任庭幽用開水服下胃藥。
  
  她今天無法克制自己不緊張,因為將是拍攝那一幕鏡頭的時候了,等天亮……洋已經告訴她拍攝的大概內容,最令她憂心仲仲的是得讓一個陌生男人親吻她裸露肩膀的肌膚……她輕歎了口氣,到時候自己不知道會抖成什麼樣子。
  
  時光隨著緊張慌亂的心情匆匆逝去,天空翻白,雨也停了。
  
  曉光初露,居然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庭幽,你已經起來了埃」任庭洋打著呵欠走到客廳,看見她坐在沙發上發呆。「好餓哦,今天吃什麼?」
  
  任庭幽看妹妹一眼,她羨慕洋開朗率直的個性。
  
  「我煮了稀飯。」因為起得太早了,又睡不著。
  
  任庭洋看見飯桌上有青蔥炒蛋、蒸魚、燉肉、兩盤青菜,除此之外有花生、肉鬆、小魚乾和醬菜。「哇啊!你做這麼多,誰吃啊?」
  
  嘴裡這麼嚷,還不是馬上坐下來端起一碗稀飯夾菜,誰吃?
  
  不知不覺就煮得太多了,任庭幽也知道。
  
  「庭幽,你不過來吃嗎?」吃對任庭洋來說是一件再幸福不過的事了,多虧她天生衣架子,怎麼吃也不胖。
  
  好羨慕她。任庭幽看著妹妹,撫著胃,「我剛才吃了一點,你吃吧,我去換衣服。」其實她根本吃不下。
  
  任庭洋也知道她緊張,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粗大的神經能夠分她幾條啊,可惜雖然是雙胞胎,但這也是做不到的事。
  
  「庭幽,今天你會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哦,我保證你絕對會吃驚。」她所能做的,也僅是試著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不再緊張。
  
  「誰?」任庭幽聽洋神秘又得意的口氣,走到房門口的腳步停了下來。
  
  「你猜埃」任庭洋自然不肯直接告訴她,眼球轉了一圈,好心地給她提示,「是男的,而且是……你絕對會樂意見到的人哦。」
  
  一張冷峻的臉龐夾帶一雙沉夜般的凝視無端端竄人腦海,任庭幽莫名地臉一熱,很快的揮掉那男人的身影。怎麼……她怎麼可以想起他?!
  
  「不,我不會……我不會想見他。」她喃喃地極力否決。
  
  看著任庭幽像想甩掉什麼似的帶上房門,任庭洋莫名地咬著筷子。她怎麼啦?
  
  ════
  
  晨間下過一場雨,就好像洗去塵埃,蔚藍天空下,成就了一幅清新寫意的美景,連平常呼吸慣了的空氣也彷彿經過了過濾,新鮮極了。
  
  廣告的拍攝地點在私人別墅,一棟白色的三層樓房,外面是經過整理的花園,走下一條長窄的台階穿出一片綠林,便接近私人的沙灘。
  
  來到這裡,心裡一直忐忑的任庭幽見到庭洋口中的人,就如她所說的,真是大吃一驚,當下,緊張消除了一半。
  
  「原來你們認識埃」黃蕹還想為他們介紹,結果兩人倒比她還熟哩。
  
  「我和幽可是青梅竹馬哦。」是一個開朗耀眼的大男孩,穿得一身黑,襯衫也只扣了一半,長得很高,皮膚曬成健康的古銅色,及肩頭發綁成馬尾,前面的劉海偶爾會因垂落而遮住迷人的深藍眼睛。他看起來吊兒郎當,笑起來像旭日的陽光,眼睛大而亮,常迷得眾多女性不可自拔。徐浚史搭著任庭幽的肩,彷彿是再自然不過的動作。
  
  她四歲那年,徐家搬來了,徐浚史的父母都有一半的英國血統,不過他本人除了那雙藍得似海洋的眼睛及直挺的鼻樑外,倒無一處不像東方人。成為鄰居後,雙方的父母成了好朋友,而她們姊妹就好像多了一個長一歲的哥哥,一直到徐浚史十五歲以前,他們幾乎每天都在一起,後來徐家遷居英國,每年都會回來看他們。
  
  「你不是在日本?」任庭幽記得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是去年夏天,他從日本的大學畢業回台灣來看她和洋,那時聽他說還打算留在日本一段時間。
  
  對她來說,徐浚史也等於是任家的一分子,她從來就沒有把他當成異性看待。說起來,徐浚史算是任庭幽唯一能夠輕鬆相處的異性。
  
  「是埃」徐溶史突然瞇起眼瞅住她。剛才黃蕹說過要為他介紹女主角……眸底掠過一抹不敢置信,直到打量了任庭幽好一會兒以後,他似乎到這一刻才恍然大悟,終於推敲出她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他皺著眉頭開口,「我想我們最好先談談。」
  
  他的眼光和轉為嚴肅的口氣讓任庭幽一陣心虛,幾乎知道他要談什麼了。
  
  「黃蕹,給我們十分鐘。」徐浚史對著黃蕹笑說,然後拉著任庭幽的手走下台階,往沙灘的方向走去。
  
  黃蕹可是連說一個「不」字的機會都沒有,還好工作人員得先做一些拍攝前的準備工作。望著這一對俊男美女的背影,她只有聳肩,轉身回別墅去等他們,一轉身便看見了闕官催。
  
  「闕先生!」
  
  她嚇一跳,想不到闕宮傕已經來了。
  
  其實闕宮傕昨晚剛好住在這棟別墅內。
  
  「他們去哪裡?」
  
  隨著闕宮傕的視線,黃箍又回頭注視那一對隱沒在稀疏林木中的儷影。
  
  「真巧,原來他們早就認識了,大概兩人想先敘舊吧。」她笑著回答,沒注意到闕宮傕一臉沉鬱和陰霾。
  
  他一語不發地跟過去。
  
  「闕先生……」黃蕹的笑容自嘴角消失。
  
  ════
  
  蜿蜒而下的小徑兩旁栽種了許多樹,大概是海風吹拂灼關係,針葉掉落一地。
  
  「浚史……」小心地一步步走下狹長的階梯,任庭幽幾乎跟不上徐浚史的腳步。
  
  「這是洋搞的把戲吧?」徐浚史不悅地停下來,他從來就不會把她們兩人認錯,即使任庭幽現在的外表比較接近任庭洋。
  
  從她們姊妹的個性、行為到思想,他幾乎沒有一件不瞭解,而且有關她們姊妹的事,他也幾乎沒有一件不知道的。
  
  「浚史,這是我自己願意的。」她很快的說。
  
  「你這麼縱容洋,是為了那件事?」他可是相當清楚她是比誰都還保守、內向的,別說要拍她的裸背,平常要她拍一張照片,都能讓她臉紅半天了,她要不是一直對洋懷著一份愧疚感,怎麼會答應?「洋這一次做得太過分了,她明明知道你根本不適合!」
  
  「沒關係的,知道有你在,我不再那麼害怕了。」任庭幽老實的說,有一個熟悉的人在身旁,可以讓她比較安心,也不用擔心自己會出錯或出糗了。
  
  徐浚史瞅睇她,想到她光裸著背,而自己必須親吻她白皙的裸肩……「你知道我們將扮演什麼角色嗎?」
  
  他這一提起,兩朵紅雲飛上了任庭幽粉頰,「比起……比起陌生人,我……還比較喜歡你。」她輕輕地說。
  
  徐浚史笑了起來,「幽啊,你真是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怕陌生男子。
  
  他寵溺地一手搭在她玉肩上,任庭幽讓男人想捧在手心呵護的特質,在徐浚史身上並不例外,他從小就特別呵護這朵小花,她對他來說像是特別需要照顧的小妹。「兄妹」扮演情人,徐浚史怎麼想都覺得很滑稽。
  
  「你不要笑好不好?」她知道他在想什麼,任庭幽何嘗不尷尬,她的臉色更紅了。
  
  「你不覺得很可笑嗎?還好咱們不是親兄妹,否則拍那種廣告真有亂倫的感覺。」徐浚史附在她耳旁笑道。他開始懷疑拍攝時他還能夠正經。
  
  「浚史,這一點也不有趣。」任庭幽一想到要拍廣告片,緊張的情緒再次排山倒海而來。
  
  「別怕,是電視播出的廣告嘛,不會讓你穿幫的。」他幫她把遮住臉頰的髮絲塞回耳後。他也不喜歡她做這麼勉強的事,但既然箭在弦上了,他只有先為這朵小花打氣,之後再找那個小麻煩算帳。
  
  「你說……會不會很多人看著我?」不是教她別怕她就能不怕了,她也不願意自己這麼膽校任庭幽憂心仲忡地凝視著徐溶史。
  
  「不會的。」當他想在她的臉頰印下一個鼓勵的吻,一道冰冷犀利的視線突然從他們身後射殺過來,然後徐浚史便發現了一直有人尾隨他們身後。他挑眉睇視過去。
  
  任庭幽迷惘地轉身,當階梯上那個高大的男人身影印人眼中,那張冷峻的臉龐、那雙冰一般冷酷的眼神……真的是他!
  
  她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氣,不自覺抓緊了徐浚史的衣角,偎近他尋求一份安全感。為什麼這個危險的男人會在這裡?她剛才並沒有看見他……
  
  闕宮傕瞇細了寒眸,注視那雙蔥白的玉手緊抓著別的男人,深黑的眸底一下子迸出危險的光芒,冷冷掃向那張細緻的美顏,他及時捕捉到那雙星子般的黑瞳對上他的一瞬間,像小老鼠見到貓嚇得躲閃。他的心倏地一抽,惱怒地咬牙。
  
  作為護花使者,徐浚史保護性的摟住任庭幽纖瘦的肩膀,只當她是對陌生男人一貫的畏怯。
  
  「幽,走吧。」他護著她走上階梯,準備回到別墅。
  
  任庭幽低著頭,想到必須經過那男人身邊,她的腳步猶豫了一下。
  
  「幽?」徐浚史不解地看著她。
  
  任庭幽這才勉強自己踏上階梯,隨之不由自主地更加偎近徐浚史的胸膛。
  
  她低著頭,告訴自己那道銳利的視線是她的幻覺,是她意識過剩,她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不要想太多——
  
  「啊!」突然一隻強硬的臂膀圈住她。
  
  下一刻,她從徐浚史的身邊被帶離,緊緊的被鎖入一副堅實的胸膛裡。
  
  「喂,你幹什麼?!」徐浚史反應很快的拉住了任庭幽的手,隨即瞪視這個顯然極為強勢的陌生男人。
  
  「放手。」闕宮傕不准任何男子碰她,強烈的嫉妒連他自己都疑惑。
  
  冷冽得令人感覺到一股寒氣的命令,連徐浚史都訝異,那絕不是一個尋常人能夠表現出來的氣勢,他發現自己不由自主的放開任庭幽的手,把人交給他。
  
  「你們認識?」徐浚史幾乎立刻就看出這個看起來比自己更為成熟的男人,對任庭幽有著一股強烈的佔有慾,而他看見任庭幽雙頰緋紅,居然不見往常的蒼白,更令他好奇。
  
  「放……放開……我。」任庭幽羞怯地想扳開那只橫在自己胸前的手臂,可是一碰觸到他那和自己的纖細手腕是那麼不同的強硬時,從指尖傳來的熱度隨即延燒到心臟,別說想使出一點力氣推開他了,她幾乎是立刻就縮回了小手,避開了那異樣的感覺。
  
  「我看你最好先放開幽。」徐浚史不忍心看她像一隻受困的小白兔。
  
  「浚史……」任庭幽只差沒接著喊出「救我」了。
  
  然而這已經足夠令闕宮傕的神經送裂好幾根,他無法去思考自己毫無理由的把人鎖入懷裡是多麼不當的侵略行為,他根本也不去想他為什麼這麼做,光想到她和別人可以談笑風生、卿卿我我,而居然一看見他就嚇得如小白鼠,他全身的血液都已經燒沸了。
  
  不管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他都不允許他們彼此有那麼親密的稱呼!
  
  「你給我記住,別再靠近她。」闕宮傕眼神冰冷犀利的瞪視徐浚史,咬牙切齒的從牙縫裡進出一串會教人打從心底發毛的威脅。
  
  徐浚史相當錯愕,他到現在還搞不清楚這個男人的身份。
  
  「你到底是誰?」居然這麼命令他!徐浚史皺起眉頭瞅視那朵可憐的小花,「幽,他是你的情人?」
  
  任庭幽已經夠恐慌的小臉隨即猛搖,直到壓在她胸口的手臂幾乎擠出她肺裡所有的氧氣,她受迫於壓力才停止。
  
  「這太過分了吧?放開她!」徐浚史不再認為有趣了,庭幽看起來那麼怕那個陌生男人,他不能不插手了。
  
  徐浚史企圖從闕宮傕手中搶回任庭幽。
  
  「浚史……」她纖白玉手伸向徐浚史,面對這樣的窘況,她又急又羞。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麼一再欺負她、一再讓她受窘,連這一次也不過見了他三次面,她卻每一次都得以落淚收場,究竟是庭洋還是她得罪了他?
  
  「放開你的手。」闕宮傕咬牙對著她耳朵噴射熟騰騰的火氣,他不容許任何男人碰觸她,更不容許她碰觸別的男人!強烈的妒意幾乎燒灼了他,他鐵條一般的手臂鎖住她,讓她被逼得跟隨他的腳步走。
  
  「不……不要,你放手……放手……」任庭幽著急地推著他,「你……你到底要幹什麼……你放開我……」
  
  「你站住!把幽放開!」徐浚史上前擋住他,不讓他拾級而上。「你到底是誰,憑什麼如此無理!」要不是站在階梯上,他得顧慮到任庭幽的安全,他一定會無揍這傲慢無禮的傢伙一拳。
  
  「讓開,別把我惹火。」闕宮傕瞇細的深眸射出冷光,腦中一再掠過這小子勾搭任庭幽的肩膀,還企圖吻她的畫面,神情變得更加冷酷。
  
  「可惡!你實在——」
  
  「浚史,住手!」黃蕹急急忙忙跑下來,「你們還在這裡做什麼,攝影師都準備好了。」
  
  「黃蕹,這個人是衣冠禽獸,他不肯放開幽!」徐浚史氣憤地指著闕宮傕指控。
  
  黃蕹其實早看到了,面對徐浚史的指責,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闕先生……」
  
  闕宮傕臉色陰霾,圈鎖在懷中的小女人眼露求助的神色在那小子和黃蕹之間徘徊,讓他感覺自己像一隻獸性大發的大野狼,無疑更加深他的火氣。
  
  「黃蕹,取消攝影,把人都帶走。」他突然決定。
  
  黃蕹愣住了,好半晌的錯愕讓她忘記要開口。
  
  「你是什麼人?」徐浚史狐疑地瞅住這個似乎習慣於發號施令的男人。
  
  「浚史,闕先生目前是我的老闆。」黃蕹露出為難的神色,「闕先生,為什麼要突然取消攝影?這樣會造成公司損失……」
  
  「我有我的理由,所有的損失我會負責,明天早上我會開會說明。」闕宮傕語氣冷硬的說。
  
  黃蕹深鎖著眉心,她並沒有忽略闕宮傕對任庭幽表現的那股深切的佔有。於公,身為經理,換做往常她所面對的闕子嫣,她絕不會如此輕易就妥協,但現在……她一句話也無法辯駁。
  
  徐浚史瞅睇這個跋扈的男人,「既然你是老闆,要取消工作我沒話說,不過你必須放開幽,你把她嚇壞了。」
  
  任庭幽臉色一陣紅,她為了今天的拍攝煩惱得一夜無眠,現在不用拍,她感到相當意外也鬆一口氣,但抵在她胸口的手卻始終令她無法正常呼吸,她既無力掙脫他,在他懷中她甚至怯懦得連開口都有問題,她真覺得自己好狼狽、好窩囊!
  
  「你放開我……」她忍著眼眶裡隨時有可能滑落的熱淚,聲音輕細而脆弱。
  
  闕宮傕面無表情,只是突然低頭在她耳畔說了一些話,只有任庭幽聽得到。她全身一僵,他提出了要求,她好遲疑、好猶豫,最後,她點點頭。
  
  而他終於放開了她。
  
  「幽,我們走。」徐浚史立刻牽起她的手。
  
  當她猶豫著想說什麼,闕宮傕已經握住她的另一隻手。
  
  「放開她,我跟她有話談。」
  
  徐浚史狐疑地用眼神詢問任庭幽。在闕宮傕的注視下,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能勉為其難的點頭。
  
  ════
  
  他說,「留下來,我才放開你。」
  
  她之所以點頭,是因為當時太困窘、太難堪,在黃蕹同情的目光和浚史的義憤填膺之下,無法為自己解圍的她所呈現的懦弱,實在是使她太不恥,迫使她急於跳脫那樣的困境,才不假思索答應他的條件……
  
  現在,別墅裡只剩下她,和他。 工作人員,包括浚史都走了;而她,後悔了。
  
  挑高的大客廳,四面的光線充足,冷風微微流動,那張單人沙發上的男人,任庭幽盡量避著他,星夜般的眸始終低垂著不敢接觸他,在那雙深邃黑眸的注視下,她的胃又不舒服了……纖白玉手不由自主地緊捂胃部。
  
  闕宮傕手撐著下巴皺起眉頭。她非常刻意的挑了一個離他最遠的窗口站著,好像他隨時會飛撲過去吃了她似的。她有必要這麼怕他嗎?
  
  真奇怪,過去幾天已經消失的感覺又回來了,那股佔有慾甚至比過去更強烈,看見她和徐浚史有說有笑,還任他摟摟抱抱,胸口一把怒火幾乎把自己灼燒,他差點過去砍了徐浚史那只摟抱她的手!
  
  為什麼?她今天看起來又像一朵彷彿隨時會折斷的小花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過來。」
  
  低沉的嗓音劃破沉冷的空氣,筆直砍人任庭幽的心臟,她嚇得一震,別說真的走過去,她甚至毫不給面子的畏縮了一下。
  
  闕宮傕咬牙,不等她縮到牆角去,他主動站起來過去抓住她的手臂。
  
  「不要……不要……」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任庭幽下意識的抗拒他。
  
  闕宮傕瞇起眼,凝視她的神色更為冰冷而憤怒。她可以任那小子勾肩搭背,他卻連碰觸都不准……一條條的青筋在額際、頸脈間凸暴,他緊緊咬住牙,足以把她嚇壞的火氣爆怒的噴在她臉上,「不准說不!」
  
  她瞠大惶恐的黑瞳,他的吼聲嚇白了一張粉顏,他不知節制的用力更抓痛了她纖細的手臂。
  
  那雙更為恐懼的雙眸則更加惹怒了闕宮傕,「不准怕我……你聽到沒有?不准怕我!」
  
  他氣憤那雙面對他時總露出怯懼的幽眸,他無法忍受!
  
  「礙…」任庭幽幾乎立刻察覺他下一刻要幹什麼,還來不及逃避,他憤怒的臉龐已經壓下來,她抖顫的唇瓣隨即被奪了去。
  
  他鎖住她一身柔骨,緊緊的將她鎖抱住,嬌軀緊密的貼合在一副強壯的身體上,沒留一絲空隙,剎那間她的身心全痛了……
  
  他火熱的舌撬開她的貝齒,柔軟而灼熱的與她接觸,他用強霸的吻掠奪她,幾乎奪光她所有的氧氣。
  
  
  「不要……求你……放開我……」她的胸口還有她的胃都泛疼,腦海中不斷閃過他和別的女人擁吻,還有一再把她當做洋……無法抑止的疼痛刷白了她的臉,痙攣的胃使發涼的身體不停戰慄……
  
  她的不對勁一下子澆熄他的慾火,他鬆開她,看見一張冷汗涔涔、發白的容顏。
  
  「你怎麼了?」他撫摸她蒼白的臉龐,從未有過這樣莫名的緊張,不等她開口,他立刻把她橫抱起來,讓她躺到沙發上。
  
  「藥……」任庭幽勉強指著她的皮包。
  
  闕宮傕立刻抓起那只皮包倒出裡面的東西,然後很快找到一瓶藥。
  
  「幾顆?」他倒出裡面的藥丸。
  
  「兩……」她痛得緊緊摀住胃部,連一雙黑眸都閉上了。
  
  他拿了兩顆藥,倒了一杯開水,扶起她的後腦勺讓她服下藥丸。
  
  他放下杯子,然後把她抱在懷中,讓她的頭靠著他的胸膛,他一直撫摸著她的髮,吻她的額頭。
  
  過一會兒,他沙啞的詢問,「好一點了嗎?」
  
  她沒說話,臉頰慢慢灼紅,這時候意識到自己躺在他身上,她心裡一陣燥熱,緩緩推開了他。
  
  「謝謝你。」她低著頭,看見自己襯衫的衣扣全被解開了,雙頰瞬間竄紅,手指立刻慌亂的抓緊胸口。
  
  「該看的我早看光了。」他看著她多餘的動作。
  
  任庭幽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手指忙亂的扣上扣子,雖然已經吃了藥,胃還隱隱作痛著。
  
  他拿起藥瓶看了一下,「緊張性胃炎?」他皺起眉頭,毫無疑問他是害她「發脖的罪魁禍首。
  
  「還給我。」任庭幽羞恥地搶過瓶子,已經夠怯懦的她實在不喜歡讓人知道她有這種毛玻「你……你為什麼……一再……一再……欺侮……我?」她雙頰緋紅,不敢看他。
  
  她無法瞭解他,是不是他對洋也是這樣?對其他女人呢?莫名地,她的胸口又泛疼了。
  
  闕宮傕凝視她,她的疑問加深他眉心的紋路,一向不恥於對女人主動,更別說他會去強迫女人,種種的不屑作為,他卻全為她做了,似乎是老天爺惡意開他玩笑,他居然強烈的想要一個怕他怕得要死、把他看做比猛獸更可怕的女人,他甚至無法容忍任何男人碰觸她,一股滋生起的強大佔有慾甚至有想將她囚禁的念頭……連他都覺得瘋狂而不可思議。
  
  他已經很清楚的明白,即使沒有加入徐浚史,光是那場裸背的鏡頭,他也不能忍受的?!所以他已經決定換掉她!
  
  還有一個決定,他要……把她據為已有。
  
  他不希望她又胃痛,所以今天會先放了她。另外,有一個疑問,一個在今天更加清晰的疑問,他決定要弄清楚。
  
  「我送你回去。」
  
  為什麼他不回答她的問題?任庭幽抬起充滿疑惑的黑瞳,那眸中慌懼未散,只稍稍注入一絲勇氣凝望他……意外地,她看見一雙愉快而柔和的黑眸,她愣住了,心跳無端地快了好幾拍。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4-3-13 04:40:08
  第五章
  
  在那雙責難的目光飆視下,任庭洋那一臉堆起的笑再也掛不祝
  
  「幹嘛啊!你以為我願意讓庭幽去啊!我也是不得已的嘛!話說回來,這是我們姊妹的事,我幹嘛得看你臉色啊!」她擦起腰,也不再給徐浚史好臉色看了,要不是念在青梅竹馬一場,她才不肯甩他哩。
  
  「我真沒想到你為了名利,連幽都可以出賣……原來你是這種女人。」徐浚史甚至不屑於正眼看她。
  
  「拜託!都什麼年代了,只是露一下背有什麼關係嘛,你別說得好像我叫幽去賣肉好不好?」任庭洋故意翻起白眼,堅決否認自己心虛。
  
  「你沒有嗎?」徐浚史懶洋洋地哼了一聲。
  
  任庭洋愣了一下,他的口氣實在太侮辱人了!「徐浚史,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指我叫幽去出賣靈肉?」他敢給她說是,她會立刻一腳踹過去,不信他試試看!
  
  徐浚史看穿了她的意圖,所以輕蔑的口氣收斂了些,「那個闕宮傕你怎麼解釋?他大老闆的眼神好像庭幽是他的所有物。」
  
  任庭洋咬牙切齒兼皺眉,「我可告訴你,我是憑本事爭取到這個角色的,從頭到尾庭幽參與的部分就只有必須裸露背部的時候,你最好給我停止你腦袋裡骯髒的想像。」
  
  徐浚史瞇眼瞅住她,「你是說……過去一直和闕宮傕接觸的是你?」
  
  任庭洋沒注意到他眸底一瞬間竄升的火光,心虛的想起庭幽代替她去接受驗身的事。
  
  她撇嘴,老大不願意的坦白,「我承認闕宮傕是看上庭幽沒有錯,可是那跟工作沒有關係啊,是我先光明正大的爭取到這個角色,他看上庭幽也是後來的事啊!」她急於辯駁。
  
  徐溶史緊盯著她的眼睛,「你怎麼知道他看上的是庭幽不是你……你們長相幾乎一樣,他又不知道你們是兩個人。」
  
  任庭洋笑起來,「起碼他看我的時候就從來沒有爆出火光啊,可是我聽庭幽的形容,他看著她的時候好像就不是這麼回事了。你不也說他看庭幽的眼神像把她視為所有物嗎?依我看,他雖然不知道我和庭幽同時扮演一個角色,不過他看我和庭幽的眼神顯然是不一樣的,我想可能連他自己都會很疑惑。」
  
  瞧她口氣裡的得意洋洋,徐浚史已經不難瞭解這小麻煩在玩什麼把戲了。他鬆了一口氣,揚起嘴角。還好!
  
  「可憐的幽居然有你這麼壞心的妹妹。」話是這麼說,他的語氣裡卻充滿寵愛。
  
  「你應該說我是熱心的紅娘才對。」任庭洋馬上糾正他。
  
  徐浚史毫不賞臉的嗤之以鼻,「那種男人哪裡好?我看幽怕他怕得要死,會愛上他才有鬼。」
  
  「是嗎,我就不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比我更瞭解幽。」任庭洋昂起下巴,憑她和幽是雙胞姊妹這一點,她有把握她的直覺不會出錯。
  
  「你啊,最好別害幽了。」徐浚史還是不認為把任庭幽交給闕宮傕是明智之舉,這個男人在桃色方面的風評對良家婦女來說可不太好。
  
  「我曉得怎麼做對她最好,你別插手。」任庭洋瞟他一眼。
  
  徐浚史倒沒再多說,庭洋再怎麼愛管閒事,也不能主宰庭幽的心思吧?一切的決定權還是在庭幽身上的。
  
  ════
  
  教任庭洋怎麼都意想不到的是,闕宮傕居然要換掉她?!
  
  接到這樣青天霹靂的「惡耗」,任庭洋差點變成化石了。
  
  在黃蕹的辦公室中,她險些尖叫,不解的追問:「為什麼要換掉我?我哪裡表現得不好?你們不滿意我哪裡?」
  
  黃蒞看她一眼,那眼神之中,彷彿說明她自己應該很清楚,而任庭洋,她當然是一點也不明白才會追問的。
  
  「黃經理,我想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吧?」她是那麼自信十足,還打算藉這支廣告一炮而紅,她絕對不相信自己的表現會差,沒有理由她會被換掉,沒有理由!
  
  「這是闕先生的決定,我以為……你應該很清楚了。」黃蕹試著不讓自己的口氣太酸澀,那只會使自己很難看。她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對闕宮傕產生情愫了,她已經告訴自己得及早抽身,闕宮傕身邊的女人實在太多,理智告訴她,人家既然沒看上她,她最好是別去膛這淌渾水。
  
  她清楚什麼?任庭洋面無表情,然後想起庭幽。會是……庭幽的關係?
  
  可是庭幽昨天什麼都沒說呀,從徐浚史口中先知道庭幽要拍的那一幕被闕宮傕喊停了,然後庭幽回來,只說胃不舒服就去睡覺了……
  
  她看看時間,庭幽下午的課應該結束了,這時候她大概快回家了。
  
  本來是打算直接去找闕宮傕問個明白,不過想想,最好還是先別去吧,她和庭幽在他面前這麼換來換去,早晚會給他看出破綻。要去,也應該找庭幽去。
  
  任庭洋於是直接衝回家,如她所料想的,庭幽也剛到家。
  
  她們在門口相遇,任庭幽正在開門,看見她倒是很訝異。
  
  「洋,今天這麼早?」
  
  「庭幽,昨天闕宮傕跟你說過什麼嗎?你們昨天發生什麼事?」任庭洋把她拉進門內就急著追問。
  
  提起他,任庭幽就無法自在,想到昨天在別墅的事,她更無法掩飾一臉的紅。
  
  「洋,你這麼著急,是發生什麼事了嗎?」她不答反問。
  
  「闕宮傕要換掉我,不讓我當那支廣告的女主角!」任庭洋的焦急不在話下,這對於她來說是比天塌下來還嚴重的事。
  
  任庭幽一陣錯愕,「……是真的?!」
  
  「剛剛我才從『量身訂做』回來,是黃蕹親口告訴我的,我問她理由,她還說我應該知道,我根本搞不清楚這到底怎麼回事,上一次我跟闕宮傕見面,他還誇過我,可是今天卻……庭幽,你昨天和他是怎麼了?」任庭洋很肯定,問題應該出在庭幽身上。
  
  任庭幽說不出話,昨天喊停不拍的人是他,強吻她的人也是他,她……她根本什麼也沒做,問她……她根本也不知道她是哪裡得罪他了。
  
  她搖頭,「洋,我不知道,他昨天根本沒提這件事,我真的不曉得……他為什麼要突然換掉你?」
  
  「那你們昨天……沒發生什麼事?」任庭洋瞅住她。
  
  任庭幽被追問得又一臉臊紅。莫名地,這次她就是無法像第一次被闕宮傕強吻那樣告訴她了。
  
  「沒……什麼事也沒發生……」她僵硬地轉過臉說。
  
  一看就知道庭幽在說謊,她最不會說謊了。不過,看她的表情也知道闕宮傕對她做了什麼,但那應該跟那支廣告沒有關係啊!任庭洋絞盡腦汁,都想不出闕宮傕有什麼理由要換掉她。
  
  「庭幽,你去找他好不好?」這時候她在考慮,是該她自己去,還是讓庭幽去?
  
  「我?!」任庭幽立刻蒼白了一張臉。
  
  「我們得有一個人去問清楚這件事,我想你去比較適合,如果我去,我一定會生氣、激動的破口大罵,反而會把事情弄僵。」任庭洋條理分明地分析道。
  
  「可是……」任庭幽從來就沒有想過她會有去找他的一天,她避開他都來不及了……她早已經告訴過自己,那樣的男人絕不能跟他有所牽扯!
  
  「庭幽,我拜託你,我把這支廣告看得比生命還重要,他不能夠隨便開一個口就否定我的努力還有機會!」任庭洋兩隻手緊緊拉著她,臉上滿是氣憤和焦慮。
  
  任庭幽是知道洋很重視這次的機會,但不曉得她看得這麼重要……
  
  「好吧,我去問他。」為了妹妹,她鼓起了勇氣。
  
  「庭幽!」任庭洋感激地抱住她的頸項。
  
  ════
  
  或許,她應該明天早上再去他的公司找他。但明天她整天都有課……
  
  任庭幽先是到「量身訂做」去,黃蕹給了她闕氏集團總公司的地址,她這才知道原來他是一個大集團的總裁。
  
  知道了是一回事,畢竟她對什麼企業、什麼集團完全不瞭解,她對商業向來沒興趣。站在這楝氣勢磅礡、聳入雲霄的闕氏大樓門前,她才真正「看到」了,才真正有震撼的感覺,原來,他是一個大集團的總裁!
  
  果真是環境造就人,難怪那男人儼然王者之尊、盛氣凌人……任庭幽輕輕撫摸著胃,不知不覺它又開始痛了。
  
  早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他已經不在這棟大樓裡,但他似乎算準了她會來找他,在櫃檯,他留了一個信封給她。
  
  裡面有一張寫著地址的便條紙和一把鑰匙。他是……要她去找他?
  
  莫名地,她有一股退縮的意念,她不想去……她真的不想去。
  
  握著便條紙和鑰匙,坐在計程車內,她內心還猶豫著……可以的話,她真的希望能不去。
  
  給她鑰匙,是他不在嗎?是要她等他?
  
  天空暗了,默默地不知飄了多久的雨絲,任庭幽下車以後才知道,原來下雨了。
  
  便條紙上的地址位於名人住宅區,一棟警衛森嚴的高級大廈內,他住十二樓。等到任庭幽鼓足了勇氣走向警衛室,身上的咖啡色薄外套已被綿綿細雨沾濕了,微鬈的長髮也已打濕。
  
  闕宮傕已經交代過她的到訪,所以警衛很快就讓她進去,還很客氣的指點她方向。
  
  她搭電梯上去,到達十二樓,看著那一扇門,那扇門又厚又重,她能夠開得了它嗎?看看手中的鑰匙,她遲疑了好久。他回來了嗎?在不在裡面?
  
  就這麼進入一個男人的住處……好嗎?
  
  她該進去嗎?
  
  她看著那把鑰匙,始終無法下決心,想起那張冷峻的臉龐、那雙深邃的眼神,她想逃避,但一想到洋、想到她必須為洋去做這件事,她深吸了口氣,不再讓自己猶豫。
  
  比起她和妹妹租的小公寓,他住處的豪華寬闊程度根本難以想像!任庭幽忐忑地進去了,從玄關到客廳,已經可以看出所有的裝潢擺設都經過名人設計。於他的身份地位,這屬平常吧。
  
  客廳左側設有吧檯,另外有酒櫃,裡面擺了不少名酒。
  
  他應該還沒回來吧?任庭幽聽不到一點聲響,於是脫下潮濕的外衣,坐在柔軟的黑色沙發上等他。
  
  坐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等一個令她……害怕的男人,這種感覺令她相當的侷促不安。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周圍一點聲音也沒有,任庭幽的手又捂著胃部了。或許,她真的應該明天再去公司找他……
  
  她正這麼想,門開了,他走進來,這時候她感覺他像巨人,而她,像一不小心會被他踩扁的小人偶。
  
  任庭幽站起來,下意識地退了幾步。
  
  「你……你回來了?」她不自覺的脫口而出,只為了覺得好像應該說些什麼。
  
  闕宮傕瞅住她,深黑的眸底閃過一道複雜的異樣光芒。
  
  「你等很久了?」她站在這間客廳裡,竟是如此的適合,讓他有一股奇妙的感覺,希望她一直屬於這裡。
  
  任庭幽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對她來說在這裡待一分鐘都算久,但實際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來了多久,她緊張得根本不知道要注意時間。
  
  闕宮傕才從一場飯局中回來。席中,他竟無法將她的影像自心底抽除,還為了她在中途離席,他竟一直在擔心她會沒等他回來就回去。
  
  「你……你為什麼要把……把……『我』換掉?」任庭幽垂著眼瞼,視線落在他修長的腿上,她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聲,尤其當看到那雙腿接近自己,她不由自主又往後退了幾步。
  
  闕宮傕臉色轉為陰鬱,他丟下外衣,在沙發上坐下來。
  
  他一直不說話,屋內靜得幾乎可以聽到兩人的呼吸,任庭幽不得已,抬起疑惑、怯懦的瞳眸徐緩看去,霎時對上一雙深海般不著底的眼睛。原來他一直盯著她!
  
  她變得更無措,神色更慌亂,「請你……請你說清楚。」不是為了洋,她不會來,這對洋太重要,無論如何她不能讓他換掉洋。
  
  她的頭髮濕了,剛才在外面淋到雨了嗎?看見她蔥白的小手又撫著胃部,闕宮傕瞇眼,神色更深沉。
  
  如果坦白說,他恐怕她又會「發脖了,但讓她知道他的決定是絕對必要的程序吧?
  
  「你真的想知道我為什麼換掉你?」他凝視那張美得虛幻的容顏,始終被一股神秘而幽靜得難以形容的氣質吸引,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像她那麼令他想要,他第一次這麼想要佔有一個女人。
  
  在他的注視下,她覺得一身涼、一身不自在。他在想什麼?任庭幽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但僅看見一張沒有表情的俊逸臉龐,她紅著臉別開頭,輕輕點了下頭。
  
  他看了一眼擱在沙發上的女用皮包,重新把焦距鎖住她,低啞地說:「因為我不准其他男人看見你。庭幽……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任庭幽怔住了。他……他說什麼?!
  
  她聽錯了吧?她一定是聽錯了。
  
  她吃驚的表情慢慢的轉為迷惘、疑惑、不解,最後索性否定了自己的聽覺,認為這一定是她的耳朵出了問題。
  
  「你並沒有聽錯,我在向你求婚,我要你做我的妻子。」闕宮傕彷彿可以看穿她的思緒。
  
  他證實了她的耳朵沒有問題,卻讓任庭幽更為錯愕,一瞬間腦袋全化為一片空白!
  
  「你需要先吃藥嗎?」闕宮傕看著她,他可不希望她又胃疼。
  
  任庭幽遲緩而勉強地消化他的話,然後動作緩慢地搖頭,她依然是一臉不能置信的神情,儘管他已經說了兩次……要她做他的妻子。是她……還是洋?!
  
  腦袋慢慢地回復思考能力以後,血液反而一下子褪盡,任庭幽只覺得全身冰冷。如果今天來的是洋,可也是同樣的結果?他是否也會說同樣的話?
  
  她下意識的搖頭,「你一定弄錯了……一定弄錯了……」是洋吧,他選擇的一定是洋,是開朗、活潑、耀眼的洋,不會是她,不會是膽怯、懦弱的她,不會是!
  
  她緊緊捂著胃部而不自覺。
  
  闕宮傕不太瞭解她的意思。弄錯什麼?
  
  她又胃疼了。他皺著眉瞅住她,倒出她皮包裡那瓶藥,拿了兩顆藥丸,又倒來一杯開水。
  
  闕宮傕沒有把藥給她,他是把藥含在嘴裡,餵給她吃——只是因為他想吻她。
  
  任庭幽又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慌,在她腦袋裡已經一片混亂、內心湧著莫名痛楚的當口,他的吻給了她更大的傷口,他知道自己吻的是誰嗎?他心裡想著誰?
  
  「不要……」她拒絕他,臉上寫滿恐慌,只因為她被自己心裡那股強大的猜忌嚇壞了。為什麼……為什麼她會想這些?為什麼她在乎他想著誰?她怎麼能在乎,她怎麼可以……在乎他!「不……不可以……」
  
  她看起來那麼害怕,闕宮傕挫敗地歎了口氣,「你可不可以別這麼怕我?」
  
  他真的無法忍受這一點,他渴望擁她、抱她、吻她,而她卻一再的怕他、逃他、避他。闕宮傕更無法狠狠的搖晃她,命令她不准怕他,因為怕她又慌張得胃疼。
  
  任庭幽臉上已經掛著淚。她突然發覺到,其實她真正害怕的不是他,而是自己的心,一顆深陷情感中、不可自拔的心,她必須躲開他的注視、逃避那雙深冷中夾雜著火熱的眼神,因為她怕,怕一旦承認愛他,讓自己太在乎他,她將陷人萬劫不復之境,一切都因為……她不是洋,她沒有辦法……
  
  「你……你不知道……我不是……我不是……」原來明白自己的心是這麼痛苦,她情願自己還不明白。眼眶盈滿淚水,他深沉的臉龐在她眼中變得模糊,她多希望不曾走過這一遭!
  
  這一刻,她只想一個人躲起來哭……因為她愛上了他!
  
  為什麼她有那麼悲傷的表情?闕宮傕詫異地看著她,陷入深思之中,卻一不小心,讓她逃了。
  
  「庭幽!」當他發現,她已經奪門出去了。
  
  而他,還為那一張淚顏震驚不已。
  
  ════
  
  幽哭了。
  
  任庭洋現在才知道自己一時的惡作劇給庭幽帶來多大的傷害。
  
  本來她故意說自己喜歡闕宮傕,是因為她看出庭幽的心情,只是想讓庭幽積極些才故意刺激她的,誰知道她非但不積極,反而選擇了逃避。這也就算了,居然人家開口向她求婚,她還逃了回來!任庭洋簡直被她打敗了。
  
  她倒是沒想到闕宮傕的獨佔欲那麼強,一開口就要把人給娶回家,還不准庭幽「曝光」,她真是失算了,唉。
  
  「庭幽,別再哭了好不好?」任庭洋輕輕敲門,庭幽關在房裡已經哭好久了,又不肯開門,任庭洋只好隔著門對她說話,「都是我不好,其實我說我喜歡闕宮傕是騙你的。幽,對不起嘛,你別傷心了,你們是兩情相悅啊,除非是喜極而泣,否則沒什麼值得哭的吧?」
  
  她等了一會兒,裡面毫無動靜,任庭洋最缺乏的就是耐性。
  
  「庭幽,我拜託你開門好不好?現在該煩惱的是我□,我的機會都快溜走了。」她拍門,也挺懊惱的。
  
  任庭幽緩緩把門打開了,略顯蒼白的一張美顏雖然不見淚痕,長而濃密的睫毛卻依然未乾。
  
  「幽,是我害你流了一堆眼淚,對不起。」兩張相似的臉相對,卻各有不同的神韻。
  
  任庭幽搖頭,「洋,你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關係。」
  
  任庭洋狐疑地瞅著她,「那你哭什麼?你不也喜歡闕宮傕的嗎?人家也開口要你做他的妻子了。我可看不出來你像喜極而泣的樣子。」這一次她真是猜不透庭幽的心思了。
  
  任庭幽看著妹妹,那眼神裡有著羨慕和淒楚,她垂下眼瞼,「他弄錯了……不是我。」
  
  「不是你是誰?人家當著你的面向你求婚,你還擔心他會弄錯啊!」任庭洋歎了口氣。她才可憐哩,平白無故慘遭「池魚之殃」。
  
  「他……他把我們弄錯了,他以為我是你……他喜歡的不是我。」她的喉嚨梗著酸楚,這時候無法抬頭看著妹妹。
  
  任庭洋不可思議地瞇眼,「幽,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不可能是闕宮傕說的,他根本不知道另一個人的存在,那當然是庭幽自己揣測的。
  
  任庭幽的眼眶又濕了,「那是當然的,雖然我們長得一樣,但你比我耀眼,比我更吸引人,他才不會……看上我這麼膽孝內向的人。」
  
  任庭洋張著大眼翻瞪,「我拜託你,任庭幽!你為這種事哭?」
  
  她知道庭幽一向對自己沒什麼信心的,但原來庭幽居然超出她想像的嚴重缺乏自信。
  
  「我……我沒哭,我只是……只是……」她低垂著一張傷心的容顏無法辯解。
  
  任庭洋搖頭,拉起任庭幽的手到客廳沙發上坐下,「傻庭幽,我老實告訴你吧,雖然我們有一張一樣的臉蛋,不過闕宮傕還是分得出來的,讓他動情的人是你,不是我。」
  
  任庭幽沒開口,她知道洋在安慰她,但她不需要善意的謊言,她想,她只要哭一場就沒事了……或許,再回鄉下住一陣子吧。
  
  「你不相信我?」任庭洋看她無動於衷的表情,臉上更顯垂敗,她說實話庭幽居然反而不相信!「幽,我是說真的,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啊,你不知道自己是很多男人——」
  
  「洋,你不用再說了,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你畢竟不是他啊,我們都不知道他真正喜歡上誰。」任庭幽站起來,默然地又走向房間。
  
  任庭洋沒話說,她雖然是「旁觀者清」,但再多的話也比不上庭幽一句話——她畢竟不是闕宮傕啊!
  
  ════
  
  天氣挺好,適合郊遊哩。
  
  「好吧,攤牌了。」
  
  任庭洋第一次進入這麼豪華氣派的辦公室,本來想裝成庭幽戲弄闕宮傕,但一看見他坐在那「龍位」上,瞇起他那彷彿能夠穿牆透骨的眼神,只睇她那麼一眼,她就知道玩不下去了。
  
  「我看,你已經知道了吧?」她在他辦公桌前那張椅子坐下來。
  
  「你們是雙胞胎?」他靠向椅背。
  
  任庭洋不甘心地蹙眉,「佩服你。我叫任庭洋,任庭幽是姊姊,你到底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不久前。」闕宮傕瞇起眼,「為什麼合約上簽的是任庭幽?」
  
  任庭洋無辜地眨動迷人的眼睫毛,「這有什麼不對嗎?」
  
  闕宮傕瞅睇她,「面試時我見到的人是你吧?」
  
  老實說,她看不透這個人,任庭洋猶豫著該對他說多少實話,怎麼說這個男人都是「量身訂做」的代理董事,萬一他不高興被戲弄而翻臉,要告她和庭幽,那可就不好玩了。
  
  闕宮傕揚起嘴角,連她腦袋在想什麼都看穿了,「只要你說實話,那支廣告還是你的。」
  
  「真的?!」任庭洋喜出望外,再也沒有任何顧忌。「是我去面試沒有錯,想要拍廣告的人是我,庭幽是被我拖下水的,因為我的背曾經因為受傷而刺青,才請她發揮手足之情。而合約簽庭幽的名字,是以防你們追查以後發現我背部真有刺青要告我違約,我可不想吃不了兜著走。」她一直為自己的設想周全而得意洋洋,唯一失算的是這個男人的情緒。
  
  「總而言之,你是吃定了庭幽。」闕宮傕這時候的臉色可不太好看。
  
  他的口氣裡明明白白擺著她任庭洋「一直」在欺負任庭幽,這實在非得抗議不可了!
  
  「我勸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要不是因為我,你能有機會認識庭幽嗎?不要過河拆橋了。」在他們之間,她可算是偉大的紅娘哩,沒有她的牽線,他們是八字沒一撇。
  
  闕宮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說一句,「你們真的很不同。」
  
  她們姊妹的確是很不一樣,但奇怪的是,為什麼這句話由他來說,偏偏聽起來就是很刺耳?
  
  任庭洋睇他一眼,「為什麼我會覺得你在貶損我?」
  
  闕宮傕沒回答她的問題。
  
  任庭洋瞪大眼睛,他居然更索性給她擺一張輕屑的臉孔,明明白白寫了「女人!」兩個代表輕蔑的大字在臉上。
  
  「看在庭幽的份上,我忍你!」任庭洋擺起大女人不與臭男人計較的臉孔決定寬容他,「你是不是真的要娶庭幽?」
  
  「我會找黃蕹重新跟你談廣告的事,背部有刺青的問題交給她解決,若沒別的事,你可以離開了。」
  
  任庭洋愣了一下。這個男人嘴上說不生氣,明明在記仇!她靈眸一轉,甜甜地揚起嘴角,「我想黃蕹應該不介意沿用我的方法,庭幽的肌膚那麼美,一整片雪白的背一丁點瑕疵也沒有,是最適合拍美容廣告了,何況庭幽也同意埃」
  
  闕宮傕森冷的眼神隨即盯上她,「你是想要我也換掉你?」
  
  一句話馬上把任庭洋臉上促狹的神情拉下來,「我保證絕對不動庭幽的腦筋。」她立起三根手指正色的發誓。
  
  「你想動也動不了。」闕宮傕冷冷地說。他並不擔心,只是不喜歡這種低級的玩笑。
  
  任庭洋突然想起她來這裡的真正目的,「現在好像不是說笑的時候,事實上我來找你是為了庭幽。」
  
  他什麼時候跟她說笑了?闕宮傕睇她一眼。
  
  這個男人真的很不給面子,任庭洋皺起俏鼻,「我想你最好親自去跟她說明白……」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4-3-13 04:40:38
  第六章
  
  「我不想去。」
  
  「庭幽,拜託你去一趟好不好?最後一次,我保證最後一次拜託你。」那個可惡的、自大的男人!任庭洋咬牙切齒的在心裡咒罵闕宮傕。
  
  「洋……別為難我。」任庭幽頭垂得低低的,逕自清洗晚餐後的碗盤。
  
  「最後一次,我跟你發誓絕對是最後一次。」任庭洋拉著她的手搖來擺去。
  
  「你別這樣,我在洗碗。」她聲音輕輕地。
  
  「我幫你洗。」任庭洋立刻勤勞的接手,把她推到一邊。
  
  「洋——」她看著滿是泡沫的兩隻手,心裡的圍牆正一寸寸被瓦解。
  
  「幽,你要我求你是不是?」任庭洋噘嘴扮可憐相,兩眼凝望著她。
  
  任庭幽最無法招架的就是這一套。 本來,她原就無法拒絕庭洋的任何要求,縱使她極不願意去面對那男人。
  
  「為什麼……還要我去呢?」那張美顏憂愁滿面,她還沒有告訴庭洋她有離開台北的打算。
  
  「你去過他的大廈了嘛,路你熟埃」任庭洋正在想,她這算不算「送羊入虎口」?現在愈想愈覺得徐浚史說得對,闕宮傕對庭幽來說實在算不上是好對像……可是庭幽喜歡他埃
  
  這算什麼理由?任庭幽相當不解地看著她,「洋,你是否有事情隱瞞我?」
  
  歸功於她倆的「心有靈犀」,任庭洋翻起白眼,「庭幽,你就聽我一次好不好?現在什麼都別問,到闕宮傕的大廈去一趟。」
  
  「可是……」
  
  「別再可是啦。」任庭洋將她的手拉到水籠頭底下衝乾淨,然後把她推進房間,「你快換一件衣服,快去吧。」
  
  任庭幽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
  
  最近的夜晚戶外相當冷,很多人已經穿上御寒大衣了。
  
  在沒得選擇的情況下,她又來到名人住宅區,而幾乎沒有給她太多躊躇的時間,警衛發現她並認出她曾經來過,且告訴她,闕先生已經在等她。
  
  從頭到尾,她幾乎都是在一種被強迫的情況下前進他的大廈,就好像算準了她容易猶豫的個性,而不讓她有退縮的時間。
  
  一直到剩下一扇門了,她仍然感到不解,仍然在想,總覺得這一切不太對勁,好像有什麼事瞞著她……
  
  任庭幽正低著頭沉思,那扇一直讓她感到厚重的門突然開了,又像算準了她到來的時間。
  
  她的心陡然一跳,他站在門前像一尊俊美而偉大的希臘神祇……為什麼會覺得他已經等她很久了?
  
  「進來。」
  
  他低沉的嗓音深入她的心,幾天前她才從這扇門跑出去。
  
  「我……我是為了……藹—」冷不防她被一隻大掌拖了進去。
  
  闕宮傕關上門,把她從玄關帶進客廳,他沒有放開她,而任庭幽已經羞得滿臉通紅,著急地把手從他的掌握中抽出來。
  
  他瞇起眼仔細地觀望了她好一會兒,雖然是兩張幾乎一樣的臉,他卻獨被這張容顏吸引,在任庭洋身上看不到的,在她身上看到了,一股教男人不自覺總想呵護、疼惜她的柔弱特質。
  
  看愈久,愈能發現她們大大的不同,她總是低垂著眼瞼,不讓人看見那雙星子般迷人的黑瞳,而任庭洋則隨時昂著下巴,不介意讓人看見她的美,甚至她懂得炫耀自己的美。
  
  任庭幽,她的舉止比較謙和、優雅,任庭洋則是率性而豪放的。
  
  的確,從她的身上找不到一點自信。闕宮傕皺起眉頭,他相當不高興,她居然會認為他弄錯對象。
  
  「啊,我……我是為了廣告的事來的。」任庭幽緊緊交握著兩隻小手,始終不敢去看那雙黑炯的眼睛。
  
  「那種事交給任庭洋去煩惱,你別再管她。」他坐進沙發,眼神裡掠過一絲不悅。
  
  任庭幽一下子怔住了。她驚訝而不確定地看向他,在這時候她才看見他似乎剛洗完澡,他的短髮潮濕而凌亂,身上穿著深藍的浴袍……她的臉一陣熱,心跳加速。
  
  「你難道已經知道我們……」她輕細的聲音必須非常用心才聽得清楚。
  
  「我看起來像很好騙嗎?」闕宮傕瞅著那張嬌紅的臉蛋,想著待會兒要好好的吻她。
  
  任庭幽在他的注視下變得呼吸困難,她甚至不由自主地往後挪步,「我們……我和洋不是故意要這麼做……洋她……真的很重視這次的機會,只是她……她的背……過去因為我而受傷,有疤痕……請你不要換掉她,洋一定可以幫你拍一支很成功的廣告。」
  
  「我不想談她的事,你過來。」他手撐著下巴,深邃的眼眸落在她鮮艷欲滴如沾露花瓣的櫻唇。
  
  任庭幽反而往後退,他總是讓她緊張,讓她不由自主的心臟猛跳,讓她手足無措。
  
  闕宮傕深深的鎖緊眉心,在她的面前他總是一再受挫,「我到底是像猛獸還是毒蛇?」他站起來。
  
  任庭幽愣了一下才聽懂他的話,她隨即搖頭想表示不是,但看見他接近自己卻又往後縮了。
  
  闕宮傕伸手攬住她纖細的腰,在她倒抽一口氣的同時攫住她的唇。
  
  
  他僅是向她索取了一個深切而綿長的吻,然後暫時放了她。任庭幽已經天旋地轉、世界昏暗了,他的放手差點讓她跌倒。
  
  闕宮傕抱住她的腰,火熱的眼神注視她紅通通的嬌顏,嘴角滿意地上揚。
  
  「你現在還會以為我搞錯人了嗎?」他近乎嘲弄的語氣聽起來又似挺愉悅的。
  
  任庭幽的臉更熱,心底莫名地躁動,他的話是否是一種證明?證明他要的人始終是她,不是洋?她不敢相信,像一場夢!
  
  一下子她想到了什麼,「洋……她來找過你?」否則他怎會知道她的心事,是洋告訴他的吧?她覺得自己好透明,有點兒難堪。
  
  闕宮傕撫摸她水嫩的臉蛋,「你哭過了……是表示你很在乎我?」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庭洋居然連這種事都告訴他?!任庭幽羞得一張滾燙的臉都不知道往哪兒擺了。
  
  在只有兩人的寂靜客廳之中,昏黃浪漫的燈光下,窗口的玻璃柔幻一般映出一對儷影。
  
  他托起她的下巴,要她看著他,直到那雙始終低垂的眼瞼掀起,星子般的眸光對上他,他才開口,「庭幽,我要聽你親口說。」
  
  對著那一雙如沉夜的深眸,她的靈魂彷彿被吸了去,知道他的心裡有她、是她,她依然不太敢相信,「你確定……你真的確定……是我?你沒有弄錯嗎?」她的聲音怯怯的,怕是一場夢。
  
  她問得純稚、憨直而且可愛,闕宮傕心裡升起一股疼惜和憐愛,想要娶她做妻子的決心更加堅定。
  
  他俯身吻住她。
  
  是的,他吻的人是她,這份真實感終於讓任庭幽不再懷疑是夢了。
  
  她的心飄起來了,終於敢對自己承認,她其實從第一次見到他就不能自己的深受他吸引了……一股不安默默地爬進心底,在他的懷中、他親密的吻中,她無法思考,她……是否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
  
  對,她忘了。
  
  就因為他說了要她做他妻子的話,就因為他的擁抱和甜蜜的吻,所以她忘了第一次看見他時,他正在吻著一個女人……
  
  剛上完課的任庭幽心不在焉地把教本放回架上,只感覺原本愉快的心情緩緩地往下滑,一顆心又變得沉重起來。
  
  「庭幽,你要回去了嗎?」一個年約三十的男人走到她身旁,他的聲音很低沉,教任庭幽總會莫名的臉紅。
  
  「我正要走。」她的課上完了。這男子是這間幼兒雙語學校的大股東兼負責人,從她到這裡任教,他就一直很親切的對待她,偶爾他們會一起出去吃午飯,當然還有其他同事。
  
  「我送你回去好嗎?事實上我想請你幫忙一件事。」姜竹書戴著一副眼鏡,從任何一個角度看都是一個文質彬彬、斯文的男人,他也是很多女老師傾慕的對象,但除了任庭幽本人,沒有一個人不知道他在追求任庭幽,不難想像有多少女人對任庭幽是妒羨交加了。
  
  任庭幽從來不習慣和異性單獨相處,如果說只是單純送她回去,任庭幽便會拒絕他,一方面是她不想麻煩人家,另一方面也因為她會不自在,但人家有事找她幫忙的話,臉皮薄的她無論如何說不出一個「不」字。
  
  任庭幽拿了皮包,他們一起走出辦公室。
  
  「明天是家母的大壽,挺煩惱的是到現在我還想不出應該買什麼送她老人家,你可不可以幫我出主意,陪我去買?」姜竹書說出他要任庭幽幫忙的事。
  
  經他這麼一說,任庭幽才想到再過兩個禮拜也是她母親的生日,她也什麼都還沒買,想著可以順便一起選,幫人又幫己,她便沒有多想地答應了他。
  
  「姜先生可以想想令堂喜歡的東西,或者她有缺什麼?」坐進他的車,任庭幽和他討論。
  
  姜竹書能夠順利成為她的少數異性朋友之一,歸功於他的耐心和笑容,他知道任庭幽是相當內向、害羞的女孩,所以他的追求態度並不明顯,他也擔心操之過急會把她嚇跑,他花了許多時間,現在好不容易才讓他們的相處變得比較自在了,他這才打算找機會慢慢釋放自己的感情讓她知道。
  
  「我倒是知道她缺了一樣,她常 掛在嘴邊。」他揚起嘴角。
  
  「哦,是什麼?」任庭幽心想,那不就很容易解決了嗎,為什麼還需要她幫忙?
  
  「一個媳婦。」他從駕駛座轉頭看她一眼,給她一個笑容。
  
  任庭幽微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闕宮傕,他開口說要她做他的妻子,而她居然對他的家庭完全不瞭解。只知道他是一個大集團的總裁……她的笑容漸漸消失,她似乎忽略了太多事。做他的妻子,她是不是太異想天開了?
  
  車子遇到紅燈停下,姜竹書發現那張美麗的容顏變得蒼白了些。
  
  「庭幽,你怎麼了?」
  
  任庭幽一怔,輕輕地搖頭,振作起精神,「不知道令堂喜歡玉嗎?因為過不久也是家母的生日,她倒是很喜歡玉飾品。」
  
  「送玉?我怎麼沒想到,這倒很不錯。」本來請她幫忙選禮物只是約她的借口,但很明顯他是約對人了,對任庭幽的建議,姜竹書真的很高興。
  
  兩人去選玉飾品,又費了一些時間才買到滿意的,外面的天色早已轉暗了,姜竹書又以她幫了一個大忙為借口,要請她吃飯。
  
  任庭幽連忙推辭,畢竟自己只是順便幫忙,她也買到了要送給母親的生日禮物。
  
  「反正晚飯總是要吃的,你不是說今天只有你一個人吃飯嗎?我也是一個人,就一起解決吧?」過去總是為了約她還另外約一堆同事一起吃午飯,他所為的就是今天,這麼一來,她才不會有唐突的感覺。
  
  任庭幽以為反正只是吃飯,而且庭洋又接了工作到高雄去了,回家也是一個人吃飯,於是想想便點頭答應了。
  
  她想不到的是,姜竹書帶她進人一家非常高級的餐廳,聽說這裡必須預約才訂得到座位,怎麼……是她誤會了嗎?不是只是吃一頓飯?
  
  直到坐下來,她才發現似乎兩人對「吃一頓飯」的定義差之千里,她以為他們會到快餐店或者麵館,只是「解決」最基本的民生問題,而不是一起「享受」一頓燭光晚餐。
  
  任庭幽知道姜竹書有很好的家世背景,所以她也不願想得太多,或許人家平常的晚餐就是這麼「解決」的吧?
  
  「庭幽,你喜歡吃什麼?」姜竹書先問她,滿足而滿意地看著她坐在自己對面,他正高興地想著,今天的約會進展得很順利。
  
  「我……」她正在翻看菜單,旁邊站著彬彬有禮的服務生,突然,彷彿有一道冰冷犀利的視線盯住她,任庭幽狐疑的抬起頭,一張冷峻的臉龐映入眼簾,她詫異而錯愕的發現——是他!
  
  闕宮傕的臉色比平常更冷,正怒氣衝天的瞪視她。
  
  「你……你也在這裡吃飯?」任庭幽怯怯地問,心裡知道他大概誤會了,但不是他所想的那樣呀。
  
  「庭幽,你的朋友?」姜竹書不願做被忽略的人,儘管走過來的男人氣質和氣勢都不凡,而且任庭幽似乎很怕他,但他也不是甘心示弱的人。「你好,我是姜竹書。」
  
  任庭幽看向闕宮傕,雙眸盛滿憂慮,想起他和徐浚史曾經幾乎要打架,她很怕,一口氣憋在胸口不敢呼出來。
  
  闕宮傕睇了姜竹書伸過來的手一眼,臉上是沒有笑容的,滿腔怒火也在升騰,不過,他給面子的握了一下他的手。
  
  任庭幽幾乎沒有感覺自己因此鬆了一口氣。
  
  接著,闕宮傕二話不說地把任庭幽從椅子上拉起來,任庭幽的心一下子又吊了上來。
  
  「宮……宮傕?」她的手腕被強硬的捏住,下一刻,她被緊緊的鎖在他懷中。任庭幽迅速漲紅了臉。
  
  「姜先生,我正準備帶『我老婆』去看戒指,失陪了。」闕宮傕冷冷的丟下話,緊鎖著她纖腰的鐵臂略施壓力,任庭幽不得不跟他走。
  
  「我……我的皮包。」到門口她想到皮包未拿,急忙拉住他。
  
  闕宮傕不悅的放開她,讓她回去拿。
  
  任庭幽回去拿了皮包,並且對姜竹書很歉疚的點了一下頭,「姜先生,我……我先回去了,真的……很對不起。」
  
  本來姜竹書還處在錯愕之中,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清楚事實,「庭幽,他……他剛才說你是他的……老婆?」是他聽錯了?
  
  任庭幽羞紅了臉搖頭,「還不是。」
  
  還不是?即使還不是,那種強勢的男人豈是自己敵得過的?姜竹書對她滿腔的愛慕全化為一聲歎息。
  
  背後那一道犀利的視線從頭到尾都盯著自己,她不敢多停留,拿了皮包就趕緊走。莫名地,她突然回頭,不是她的錯覺,果然有人在看她,是一個女孩子,一個單獨坐在一張桌子旁的女孩,長得很漂亮……
  
  「庭幽!」闕宮傕沉聲一喚,她趕緊收回視線走向他。
  
  「一對俊男美女哩。」餐廳裡出現這樣的聲音。
  
  「你不認識嗎?那位是闕氏集團的總裁呢!」
  
  「你是說……那個身邊很多美女圍繞的闕宮傕?」有人低聲叫道。
  
  「可不是,剛才明明看見他帶進來的是最近很紅的一名女明星,現在居然又換了一個,真吃得開。」可是又妒又羨的聲音哩。
  
  「這也難怪,人長得帥又多金嘛,哪個女人不愛埃 別談這個了,你看最近的股市……」
  
  批評的聲浪隨著門口一對儷人遠去而平息,但餐廳裡,除了沮喪的姜竹書,還有一個被留下的女人。
  
  鍾馨用力地握起戴著鑽石的玉手,璀璨的鑽石光芒在浪漫的燈光下閃爍,映照著的,是一張因嫉妒而變得陰冷森涼的面孔。
  
  不曾看見他如此重視一個女人……不曾!
  
  ════
  
  嚴冷的夜,奔馳在街上的豪華黑色房車後座竟比外頭的冷風更寒。
  
  司機從後視鏡悄悄地瞄一眼,雖然不知道老闆為什麼盛怒,但……那女孩看起來那樣柔弱無助,真是可憐。
  
  「就是……我是陪他去選禮物,後來一起吃飯……只是這樣……」她輕輕細細地說著,一張不安的容顏垂得低低的。
  
  「那家餐廳只接受三天前預約的客人,你不知道他的用心很明顯嗎?」闕宮傕的口氣相當沉冷。
  
  「用心?」任庭幽一時沒想到太多,她一心一意全掛念著他一觸即發的脾氣。
  
  「他在追你,你不知道?」闕宮傕眼光森冷,幾乎把任庭幽瞪得不能喘息。
  
  「怎麼會……你……一定是你誤會了,姜先生他……」她說不下去,經他這麼一說,連她都不敢肯定沒有。
  
  教闕宮傕相當火大的是,她居然被追求得毫無自覺,還陪著人家去吃飯、買東西!在她身邊這樣的男人有多少?光這麼一想,就讓他青筋爆凸。
  
  她一點都不曉得自己的特質,每個男人在她身邊都會想以護花使者自居,她讓每個男人大興保護欲,連他在內……闕宮傕咬牙,既然她不清楚自己的特質,他就有必要看繁她!
  
  「庭幽,那所學校 別再去了!」
  
  任庭幽一陣錯愕,「不行啊,那太不負責任了,而且姜先生他……他其實也沒有……他真的沒有表示過什麼,我想是你想得太多了……」
  
  「我想太多?」闕宮傕迅速抓起她的手腕,他強壓下火氣就為了不想嚇壞她,她顯然一點都不明白。
  
  「你……你別生氣……」眼淚迅速奪眶而出,她一直就不能夠適應他人的憤怒,那總是讓她慌亂無措,更為緊張。
  
  闕宮傕沉下臉,瞅著她蒼白的容顏,她的無辜居然令他感到內疚。他把她摟入懷中,親吻一下她的額頭。
  
  「我不想看到那傢伙接近你,聽我的話,把工作辭掉。」他緩和冷硬的聲調。
  
  任庭幽看一眼前座的司機,雖然人家背對著他們專心在開車,她還是不太習慣,她害臊地輕輕推開他。
  
  「我……我喜歡這份工作,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兩手交抱胸前,口氣毫無通融餘地。
  
  在他威嚴的注視下,任庭幽最後連那微弱的抗議聲浪也發不出來。她心想,他不可以這樣霸氣,他不應該管到她的工作上面來,他沒有道理叫她辭去工作……她有好多好多話想說、想抗議的,可是,誰教她是這樣懦弱的個性,誰教她愛上這樣一個男人……
  
  她自己也不懂,為什麼愛上他呢?她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自己太內向、太膽小了,才會愛上他這個一切都是那樣強勢、事事處於主導地位的男人。
  
  愛情本來就很難有理由的。
  
  「我還得再找工作了……」她委屈的對自己輕聲低喃,要找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畢竟不容易。
  
  闕宮傕看著她,看那張嬌柔如花的容顏,顯然她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
  
  「你待在家裡就可以了,不要再去找工作。」他「交代」下來。
  
  任庭幽瞪大了一雙黑瞳,「你不要開玩笑,我待在家裡做什麼?」這麼大了,難道教她回家給父母養嗎。
  
  闕宮傕瞇起眼瞅住她,「你難道忘了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她一下子又羞紅了臉,「但那……也不是現在的事……」
  
  「誰說不是。」闕宮傕皺起眉頭。
  
  沒有人注意到司機瞠目結舌的表情。
  
  他的回答教任庭幽很訝異,「可是……我對你……我們對彼此完全不瞭解……應該過一陣子……」
  
  「你想瞭解什麼?」他看著她,表情很明白是等著回答她的任何問題。
  
  任庭幽愣了一下,羞怯的垂下了眼瞼,「我不知道你的家庭……」
  
  「我的父母過世很久了,一個姊姊出嫁,現在在美國待產。還有呢?」他凝視她。
  
  「還有……還有……你幾歲?」她是真的不知道呢!
  
  「二十九。要不要連身高、體重都告訴你?」他的口氣近乎揶揄。
  
  任庭幽難堪地搖頭。她幾乎已經瞥到司機的牙齒了。
  
  就算沒有家庭的問題,對於他,她仍然不瞭解,仍然感到相當不安。
  
  「還有其他問題嗎?」他盯著她猶豫的臉。
  
  其實有,但是她不知道怎麼問他,他已經開口向她求婚了,如果這時候她還追究他在感情方面的「過去」,會不會顯得太多疑、太吃味?
  
  想一想,連她都不禁覺得自己太放不開,他既然會向她求婚,那當然自己是他的最愛、他的唯一了,她實在不應該再拘泥於過去的事。
  
  「但是,我們連交往都不曾……」正式的交往,真的還沒有,他一開口說的不是交往,而是要她做他的妻子,她以為他說的是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但不是。任庭幽還是覺得,儘管各方面都沒有問題,現在結婚仍太快了。
  
  「交往以後,你是否願意嫁給我?」這是當他送她回到公寓,進入她和任庭洋的小窩以後問她的。
  
  任庭幽紅著臉把咖啡端給他,闕宮傕輕易地將她拉坐在他腿上。
  
  「說話。」他飲一口咖啡,眼眸始終鎖住那雙避著他的黑瞳。
  
  任庭幽在他腿上更是坐立不安,「你不要這樣,要是洋回來……」
  
  「你說過她今天不回來。」闕宮傕提醒她,放下杯子,把她抱得更緊。「庭幽,你不要轉移話題。」
  
  「可是……結婚……也是交往以後的事……」她貼在他的胸膛上,聽得到他沉穩的心跳、聞得到他獨特的氣息,她更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劇烈跳動。
  
  「庭幽,你喜歡什麼樣的戒指?」他握起她蔥白修長的玉指凝視,摸著她中指告訴她,「明天我們去買戒指套在這裡。」
  
  因為他知道,她是愛他的,她只是猶豫不決,所以他擺明了不管她答應結婚與否,他的決定就是決定。
  
  任庭幽想把手抽出來,但他不放。
  
  「宮傕,不能這樣,我……我沒有結婚的心理準備,太快……」她也知道自己是願意嫁給他的,但是需要給她時間。
  
  「你知不知道只要我開口,有多少女孩會馬上點頭?」闕宮傕深深的注視她。並非炫耀,他只是在陳述事實。
  
  任庭幽低下頭,「或許有很多人羨慕我,認為我是幸運的,但……結婚對我來說應該是用幸福來形容,不是幸運。」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飛上枝頭當鳳凰,她只是不巧愛上的是他。
  
  闕宮傕並不太懂她的意思,擁有幸運不就等於掌握到幸福?
  
  「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我們明天去選戒指。」
  
  「宮傕……」她急著解釋,那是不一樣的!
  
  「就這麼決定。」他不讓她說完,用吻封住了她的嘴。
  
  他不知道,幸運只能算是一時的好運氣,未來未可知;幸福卻是需要經營的。幸福的婚姻,需要兩個人長久的經營,那是不一樣的……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4-3-13 04:41:16
  第七章
  
  真是佳事傳千里。
  
  一直列名為頭號花花公子的闕氏集團總裁即將結婚的消息自從傳出,就為涼冷的初冬帶來一股熱流,走到哪兒都可以聽到人們高談闊論這則消息,更成為闕氏總部大樓裡面的人員,包括門口警衛在內,人人詢問的焦點。
  
  每個人都想知道,「幸運兒」是誰?其中葉娜蔌、鍾馨的名字出現次數最頻繁,還有幾位頗有名氣的明星、模特兒也列名其中,最近和徐浚史才拍完成「量身訂做」廣告的任庭洋也造成了轟動,廣告未播出,就有許多人在為她大打緋聞廣告,因為許多人都看過「她」和闕宮傕親密地走在一起。
  
  「庭幽,我真托你的福□。真想不到這種緋聞居然比拍廣告還管用。」任庭洋應該算是其中收穫最豐富的人了,托一些八卦雜誌捕風捉影的報導,如今已經有許多人找上門要捧她了。
  
  對任庭幽來說,這卻成為她的困擾了,她要求的平靜生活,現在就像天方夜譚。
  
  「人真的不能做壞事。」這是她幾天以來的結論,手上套著闕宮傕不准她拿下來的粉紅色心型鑽戒,她的心更沉,本來兩人還可以出去喝喝茶、聽聽音樂會,現在,她覺得要走出這扇門都有困難了,更別說她和闕宮傕已經幾天沒見面。
  
  並不是他沒約自己,而是有太多人看著,教她連出門都害怕。
  
  「別一張愁眉苦臉嘛,這哪像要做新娘的人埃」任庭洋丟下雜誌,從沙發上坐起來。
  
  「洋,你不要胡說。」任庭幽微微地臉紅。
  
  任庭洋隨即拉起她的手指調侃她,「這是什麼?我胡說的話,你手上這枚鑽戒代表什麼啊?」
  
  任庭幽羞赧地抽回手,「那……只是他說不讓別的男人靠近我……」
  
  她真的只是戴著讓他安心,她並不是現在就要嫁給他,起碼……他答應等她到明年春天……雖然只剩幾個月,和她提出的過幾年差許多……很多。
  
  「說得也是,看到那麼罕見又稀有的鑽石戒指,想接近你的男人起碼會先秤秤自己的斤兩,他可真聰明,戒指這麼一套,等於在你身上做了標記。」任庭洋實在不得不佩服闕宮傕的「詭詐」。
  
  說曹操,曹操的電話就到了。
  
  任庭幽拿著話筒,朝任庭洋背過身。
  
  電話那頭只說:「你準備一下,司機會過去接你。」
  
  「來接我?有什麼事嗎?」任庭幽聽著他低沉迷人的聲音,耳朵都熱了,他們已經幾天沒見面。
  
  「我想見你。」
  
  就一句話,彷彿也說出她的心聲,讓任庭幽沒有拒絕的理由。
  
  她放下話筒,任庭洋正等在那兒準備糗她。
  
  「哎喲,心跳好快,這怎麼回事啊?」任庭洋故意摸著心臟部位叫嚷,對一對「心有靈犀」的雙胞胎來說,這成了她揶揄「另一半」的最佳利器。
  
  「洋!」任庭幽更加的臉紅耳熟,可惜她連一句反擊的話都不懂得說。
  
  「他怎麼跟你說?是不是說『幽,我好想你,我好愛你隘?瞧你臉這麼紅,他一定是這樣說的吧?」任庭洋簡直唱作俱佳。
  
  「他……他不會說這種話。」任庭幽居然還紅著臉老實的回答她。
  
  任庭洋再也忍不住地捧腹大笑。
  
  ════
  
  說到佳事傳「千里」,那真是一點也不假,就連遠在美國的闕子嫣都聽聞了闕宮傕將結婚的消息,當知道對像不是她心裡屬意的黃箍,可想而知她的「震驚」程度。
  
  她的火氣幾乎直接延燒這端電話線……
  
  「闕宮傕,我不准你娶身邊那些鶯鶯燕燕,你聽到沒有!」
  
  「我娶誰是我的事。」闕宮傕用修長的手指夾著水晶杯,杯中盛著三分滿的名酒,他板著臉。
  
  免持聽筒,越洋電話的聲量響徹客廳,闕子嫣的生氣程度顯而易見。
  
  「你說這種話?!我是你唯一的姊姊□——」
  
  「闕子嫣,你可不可以換點新鮮的?」闕宮傕走到窗口俯視外面一片燈海,啜飲一口酒。
  
  那具聲量清晰的現代機器靜默了三秒,然後方纔還尖銳的叫罵聲像變魔術似的變為嬌滴滴的柔音再度傳出,「宮傕,你說得沒錯,你娶誰是你的自由,我也不是想管你,我是沒這份能耐的,但身為長姊,我擔心你呀,不是我批評,你自己也很明白,你身邊那些女人……充其量只有外表,實在不適合做我們闕家的媳婦埃」
  
  她把他看得那麼膚淺?闕宮傕皺起眉頭。
  
  「我娶她也是明年的事,等你生產完回來還趕得上參加我們的婚禮,不必擔心,她不是你所想像的。」他放下水晶杯,遲疑了一下又補一句,「起碼她也還沒答應嫁給我。」
  
  又是三秒鐘的靜止,電話那頭似乎有東西摔落,傳出巨響。
  
  「……我沒聽錯吧?!」
  
  闕宮傕揚起嘴角,他幾乎可以想像闕子嫣現在掉了下巴的錯愕表情。
  
  「如果沒別事,那就再見了。」他不等闕子嫣抗議,關掉了電話。
  
  他看看時間,司機也該把任庭幽送來了。不到一分鐘,門鈴就響了。
  
  闕宮傕一拉開門,直接就把人拉進懷裡擁吻,一解幾日來的相思。
  
  「宮傕……」任庭幽被他嚇一跳。
  
  
  他放開了她,讓她終於能夠好好的坐著。
  
  「這幾天都沒出去?」他選擇離她遠一點的單人沙發坐下來,眸底的光彩未褪。
  
  任庭幽輕搖頭,整理了被他弄亂的衣衫。她穿著寬鬆米白針織衫、深灰色裙子,看起來端莊又典雅,只有被闕宮傕吻過而顯得粉紅的臉蛋和已經洗直恢復原狀的直髮略顯凌亂和倉皇。
  
  「我不敢出去,好多記者在門口等著……他們也分不清我和洋,剛才多虧洋先引開他們,我才出得來。」她輕細的聲音聽得出充滿困擾。
  
  換成他身邊別的女人,大概還會把握機會大大的亮相炫耀一番,尤其手上還戴著他送的名貴鑽戒。閱宮傕瞅著那張不曾讓虛榮和慾望沾染的容顏,眼眸更深邃了。
  
  這幾日來她不敢出門,也不敢和他出去,他之所以沒有強迫她,並不是體諒她,是他也不想讓她曝光,她的美、她的柔和她的楚楚動人,全是他想收藏不讓其他男人看見的,對於她,他總有強大的佔有慾,他是不准其他男人靠近她的。
  
  「庭幽,搬過來。」幾天沒有見到她,他居然就覺得無法忍受,今天在公司他想到這個可以天天見到她的方法,心情才好起來。重視她的程度,連闕宮傕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任庭幽根本完全沒有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建議……其實他的口氣比較像是命令。
  
  說是命令,那大概也很難容許她有異議了。
  
  任庭幽頓時很為難、也很困窘,她不明白他突然作這樣的……決定是為什麼?那等於是同居了……
  
  「我……洋她……我和洋……」她說話變得支支吾吾。
  
  他知道她在想什麼,她保守傳統的個性無法接受同居。
  
  「如果我在婚前佔有你的身體,你大概會難過到結婚。」闕宮傕突然皺起眉頭,而他也會因她的難過內疚許久。
  
  在這種時代裡,他這個花名在外的男人,若說會因佔有一個女人而內疚,那是任誰聽了也不會相信,但事實就是如此。只有任庭幽,就只有她,讓他無法不考慮她的心情……最主要是他無法忘記那一次,他的強迫使得她一張容顏發白,胃痛得冷汗涔涔,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
  
  他的一陳述事實」讓任庭幽臉色泛紅,連耳根子都變得滾燙。
  
  「我……我只是……那種事……宮傕,你不要……說這麼尷尬的事。」她是思想「老舊」,無法接受,但他也沒必要說出來嘛。
  
  「這裡的客房你可以任意選擇住哪一間,你的東西明天我會派人陪你回去搬。」闕宮傕把手伸向她,可任庭幽卻愣住了。
  
  「宮傕……你是要我今晚就……」不,他怎麼可以自行決定,也沒讓她有時間考慮,這麼大的事……
  
  她的神情一定要這麼錯愕嗎?闕宮傕伸長手臂,把她拉人懷裡抱祝
  
  「別給我任何我不想聽的答案。」他靠近她耳朵專制的說。
  
  一股熱氣隨著粗啞的嗓音吹入耳內,任庭幽羞慌至極的掩住耳朵,「洋她……她不會同意的,她會生氣……」
  
  「你已經不歸她管。」闕宮傕拉下她的手,他的口氣嘲諷而不悅,是因為還記著任庭洋打過任庭幽的主意。
  
  「她沒有管過我,她是關心我,而且我也關心她……你不知道的,洋她不適合一個人住,她不會煮飯,沒有我,她會隨便吃,那不夠營養;而且她很忙,常常沒時間打掃房子,那住起來不舒服;還有……」為什麼他的臉色似乎愈來愈難看?任庭幽察言觀色後慢慢噤了聲,她到底說了什麼會讓他不高興的事?
  
  「她到底把你當成什麼?她的傭人?!」闕宮傕本來還與她耳鬢廝磨,一聽她的話,火氣全飆上來。
  
  「你……你不要誤會洋……不要生氣……」她最怕人發火了,尤其是他,他不知道他生氣的樣子多嚇人。
  
  闕宮傕眉頭深鎖,不得不試著放鬆表情。
  
  任庭幽看到他不再生氣了,不由自主地吐了一口氣,繃緊的肩膀慢慢地垮下來,她輕緩地對他解釋,「洋她只是不擅長家務,而我喜歡做,是我自己喜歡做的,而且她也會幫我很多事……宮傕,她背部的傷痕……也是為了救我才留下來的。那時我們才十幾歲,我被一個精神異常的男子跟蹤,差點被毀了容,是洋,她感覺到我有危險,出來找我,及時救了我,但她……她的背卻受傷了。」
  
  「所以你肯做她的替身拍廣告?」他的表情緩和了。
  
  任庭幽輕輕地點頭,「洋她是因為對那支廣告抱了很大的期望,所以她才……她也很不得已。她跟我是不一樣的,她有遠大的夢想、有目標、有希望,而她也很認真的準備大展身手……如果時間倒流,我希望受傷的是我,不是她。」
  
  因為任庭洋選擇了一個需要有完美的外表做本錢的行業,所以任庭幽就更加的愧疚。
  
  「也許自私,但我不希望時間倒流……」他親吻她細柔無瑕的粉頰、耳垂。
  
  她側坐在他腿上,他強壯有力的手在她纖細的腰間加重力道,他的吻、他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讓她全身一熱。
  
  「我……我還是回去……」說真的,她覺得自己很「不安全」,如果他再這樣子一再挑逗她,她一定會無法思考,什麼都任由他做了。
  
  闕宮傕停住,濃眉深鎖著放開她,不悅的說:「你最好要學著信任我。」
  
  他看穿了她!這頓時教任庭幽好生難堪,「但是……」
  
  闕宮傕凝視她楚楚的容顏緋紅。他騙了她,從第一次見到她起,他就想要她了,說要她信任他,其實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有足夠的自制力,能夠抵擋那股想要佔有她的強大慾望。
  
  「宮傕……我不放心洋她一個人篆…」
  
  「你結婚以後呢?她總得一個人生活吧,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何況我想她並不在意。」任庭洋當然沒有她想像的那麼不會照顧自己,他知道她是一方面自己不放心她,另一方面……也是「不放心」他,不過這一點,他是不會給她保證的,反正結婚後她一樣得成為他的人。
  
  任庭幽再也找不出借口,她即使有再多的理由也抵不過他的「決定」……和自己真實的心。
  
  ════
  
  闕氏集團的總部今天又「熱鬧」了。
  
  在四十五樓,總裁辦公室外,一群人員依舊抵擋不裝不速之客」。會議開到一半,闕宮傕接到內線電話,一張冷峻的臉龐出現不悅的神色。
  
  「叫警衛趕出去。」他對著話筒毫不留情面的傳令,在場十多雙耳朵全豎著聆聽,一名經理的報告也講到一半停下來。
  
  沒有人知道讓老闆下令趕出去的可憐人是誰,因為聽不到電話那頭的聲音。
  
  闕宮傕在掛掉電話那一刻,聽到那頭嘈雜的傳出一句——「闕宮傕,我要毀了那女人……」
  
  會議室內陷入一片鴉雀無聲,在場每一個人都是高級主管,這會兒卻都不知不覺屏著氣,臉上全是兢兢業業的神色,只因為每個人都看到了他們的總裁在一瞬間殺氣騰騰的臉色!
  
  直到會議交給總經理,老闆鐵青著臉出去,大夥兒才鬆一口氣。
  
  原本總裁辦公室外還一片吵鬧,當闕宮傕一出現,隨即死寂,就連葉娜荻也立刻安靜下來。
  
  「剛才的話再說一次。」聲音如自冰窖裡釋出,還冒著可以凍死人的白煙。
  
  葉娜荻被他凌厲如刀鋒的瞪視嚇得臉色轉白。
  
  「我……宮傕,我不明白你說什麼。」她低軟的聲音一方面是刻意討好,一方面也是畏於那雙冷怒的眼神。
  
  闕宮傕讓他的秘書還有警衛都走開,他瞪一眼葉娜蔌,進入辦公室。
  
  葉娜蔌也跟著進去。
  
  「你來做什麼?」
  
  注視他坐進那張大型的辦公桌後,葉娜蔌遲疑了一下,還是站在辦公桌前,「宮傕,你真的要結婚了嗎?」
  
  「不錯。」闕宮傕非常「好心」的給了她答案。
  
  傳聞得到他的證實,葉娜蔌依然震驚,事實上,在她心裡一直想逃避現實不願承認,他們有過一夜,雖然那已經經過很久,儘管那是她誘惑他,但……他們發生過關係是事實,他居然這樣冷漠!
  
  「我不准……我不准你娶那些臭女人!」她緊緊的握住拳頭,嫉妒那個可惡的女人,恨不得掐死她。
  
  闕宮傕冷酷而不屑地掃她一眼,「葉娜蔌,我跟你從來就沒有開始,別在我面前像個妒婦。」
  
  他的意思是,她連當個妒婦的資格都還不夠?
  
  「你別忘記,我跟你——」
  
  「有過一夜?」闕宮傕瞪她一眼,「跟我有過一夜的女人何只你一個,我一向把話說得很明白,你最好別忘記那是你情我願,早說過事後互不相干,你既然玩不起,當初就別誘惑我。」從有葉娜荻這個女人,他就一直很慎選女人,過去不理她,任她去鬧,是給她面子,不過那並不代表他很有耐性。
  
  葉娜荻被碰得一臉死灰,就因為他說得都沒錯,她過去才一再看著、容忍著他身邊一個個女人過如繁星,她總以為他遲早有一天要結婚,她總有一天會等到他,她到底哪一點不如那個女人?
  
  「起碼……我要知道,她是誰?是鍾馨?任庭洋?還是其他女模、明星?」她咬牙努力忍下滿腔妒火,有哪一個女人比她好?
  
  闕宮傕瞇眼,冷眸隱著一絲沉思的暗光,臉上卻只有冷漠。
  
  「是誰都不關你的事。」
  
  「闕宮傕!你這麼珍惜她?連讓我知道她是誰你都不敢嗎?你怕什麼,怕我去把她千刀萬剮、碎屍萬段?!」不錯,她正想這麼做,他這麼寶貝那臭女人更讓她想將之徹底毀滅。
  
  她的威脅並沒有讓他的表情有所改變,他僅是冷冷地瞥她一眼,「女人這種傳宗接代的工具,你以為我在乎?」
  
  葉娜荻僵祝他說什麼?!難道他娶那個女人只是為了傳宗接代?是真的,還是他的手段?
  
  她仔細的觀察他,卻怎麼也無法從他臉上看出一丁點蛛絲馬跡……不,即使他並不愛那女人,她還是要知道那幸運的女人是誰……那女人也只有現在的幸運了。
  
  「對不起,總裁,鍾馨小姐在外面等你。」秘書打內線電話進來報告。
  
  闕宮傕睇葉娜蔌一眼,「請她進來。」
  
  是她嗎?葉娜蔌滿腔的妒火隨即延燒那扇門。
  
  一位婀娜的女郎帶著春風般的神情開門進來,她先是看見葉娜荻,很禮貌的頷首,儘管得到對方不屑的眼神,她依然笑容滿面的往闕宮傕走來。
  
  「宮傕,我不知道你有客人,我等你好了。」她靜靜地在一旁坐了下來。
  
  「葉娜蔌,你該走了。」闕宮傕冷冷地丟下話,他靠向椅背,手伸向鍾馨。
  
  在葉娜蔌火燒的瞪視下,鍾馨優雅地站起來走向他,把一隻玉手交給他,然後她隨即被拉入一副寬闊的臂膀中。
  
  她跌坐在他腿上,塗著紫紅色指甲油的白纖玉手正好貼在他胸口,她不依地撒嬌,「宮傕,你好壞哦,還有客人哪。」
  
  「別理她,晚上陪我參加宴會。」他的手托住她後腦勺略微施壓,她的唇便吻上他的。
  
  「嗯,是什麼樣的宴會?」她兩隻嬌臂攀上他的頸項。
  
  「一場慈善晚宴。」他吻著她,手掌罩住她豐滿的胸部。
  
  「嗯……宮傕……」
  
  葉娜荻咬牙切齒地看著這一對,他居然這麼不避嫌……這麼不把她看在眼裡!
  
  「闕宮傕,你記住,我不會就這麼算了!」她狠狠的撂下話,氣憤的甩門離開。
  
  闕宮傕絲毫不為所動,依然綿密地吻著懷中的女人,只有眼神變得更森冷。
  
  ════
  
  天空萬里無雲,晴朗氣清,雖然冷風徐徐,卻是一個好天氣。任庭幽乘機幫闕宮傕打掃住處,實在是她沒其他事可做。
  
  才進入闕宮傕的臥室換床單,電話鈴聲就響起,她順手拿起他床頭櫃旁的話筒。
  
  「浚史回日本了?這麼快?」是妹妹打來的電話,任庭幽已和闕宮傕「同居」了近一禮拜。
  
  基於她已被「套妝,現下就等她點頭的情況下,任庭洋對他們同居的看法是——樂見其成。
  
  「他那邊還有工作嘛。他要我告訴你,得把你的老公牢牢看住,別讓他在外面給其他女人機會,我把話帶到了。」電話那頭悠哉的說。
  
  「你又亂說話,我們根本還不是……」任庭幽臉熱了。
  
  「早晚會是嘛,人家還不是老婆、老婆的叫你,還不承認。」那廂糗她,趕緊接著轉移話題,「媽打過電話來了呢,也不分青紅皂白,居然劈頭就先給我吃一頓排骨,還以為是我這一向無好紀錄的女兒給她鬧緋聞呢,我真冤枉。」
  
  任庭幽抓緊了話筒,「你……你怎麼跟媽說?」
  
  「跟她說沒這回事啊,那是記者捕風捉影亂寫的,我還跟她說我可以斬雞頭對天發誓呢,後來她就相信我啦。 本來就不關我的事埃」話筒彼端傳來哈哈笑聲,「媽這一回栽了,她怎麼也沒懷疑到你身上呢,連問我都沒問,等她知道真相,那表情才真值得看呢。」有這種女兒?
  
  任庭幽才鬆一口氣,又滿懷愧疚了,如果母親知道她的女兒跟男人住一起,那會多失望?
  
  「幽,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別掛意,反正你早晚是要嫁闕宮傕的,有什麼關係?如果真過意不去,那就帶闕宮傕回家給爸媽看啊,這一天是遲早要來的。」不是她的事,瞧她說得多輕鬆寫意,簡直看戲似的。
  
  殊不知家中老父、老母曾對她們耳提面命:北上來,可以;卻不可「亂來」!雖然當初這話是針對任庭洋說的,但如今「事發」在任庭幽身上,一向被貼著「乖女兒」標籤的她,不僅已經違背父母的聖命,她還多給自己判了一條辜負父母信任的罪狀,怎不教她更加內疚不安。
  
  「媽要是知道……不知會多生氣?」想著,任庭幽不禁罪惡感加重。
  
  「幽,別這麼老套好不好?我相信你只要把心裡面那把道德尺放寬些,別那麼嚴格的要求自己,你會好過許多。至於媽呢,你別擔心,我保證她會對闕宮傕這個女婿愈看愈有趣,倒是老爸……」那頭嘀咕了一句「糟糕」,馬上轉變話題,「沒關係啦,老爸的個性是古板了點,好在他歸老媽管。你看,不成問題嘛,真不知道你煩惱些什麼?一
  
  教她這麼說,任庭幽才把心放寬了些,也許說明年要結婚會太快了些,但父母終究會諒解她吧?
  
  「洋,你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我請司機給你送去的雞湯還有點心,你吃了沒?」闕宮傕交代了她別回租賃公寓,那兒還有記者徘徊,怕她被纏。
  
  「吃——了。幽啊,拜託你別拿我當小孩看好不好?」任庭洋大聲疾呼「吃不消」她的關心。
  
  「可是你不會做飯……」她還是好擔心。
  
  「我總會吃飯啊,你總不能教外頭那些飯館都沒生意做吧,是不是?別擔心我啦,我好得很。」她快意的說,然後又聊了些話,才收了線。
  
  任庭幽放下話筒,呆滯好半晌。其實是她還不習慣吧,姊妹倆從小到大一向住一塊……這麼說,原來還是她比較依賴洋了。
  
  她笑著輕歎了口氣,繼續換床單。她把那條大床單拉起,費了不少力氣,正要鋪上乾淨床單,她看見了一樣東西,給她的心情帶來莫大刺激,她霎時愣住了,心臟像被一把利器刺人般疼——
  
  這時電話鈴聲又響起,把正陷入低潮的任庭幽驚嚇醒,她一手還抱著床單,一手拿起話筒,聲音還有些輕顫不穩,「喂……」
  
  聽到話筒彼端傳出低沉熟悉的聲音,她不自覺地抓緊話筒,「宮傕……晚上不回來吃飯?……嗯,那我不等你……不,我很好……聲音?那是我……對,是胃……只有一點疼,我已經吃了藥……好,晚上見。」任庭幽盯著床上那東西有一些失神,說了再見也忘記要掛下話筒,還擺在耳邊的話筒突然傳來——
  
  「宮傕,你說我今晚穿什……」
  
  她霎時緊緊抓住話筒,只剩下嘟嘟的聲音了。
  
  雖然很短,她卻聽得很清楚。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啊!
  
  也許是他的秘書……秘書會在上班時間叫他「宮傕」?會問他晚上要……任庭幽只覺得一把冰刀插入心口。
  
  她再次看向床上那東西,一雙女人的絲襪……用過的……當那絲襪在眼中愈來愈模糊,她才知道自己哭了。
  
  這個房間,有多少女人進來過?
  
  ……宮傕,你說我晚上穿什……你說我晚上穿什……
  
  在她耳邊反覆出現的聲音教她哽咽的喉嚨更加酸楚,心中的迷惑加深,疼痛的心更沉……
  
  不知不覺的,她顫冷的手緊緊捂著胃部。
  
  剛才的借口,現在真的疼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4-3-13 04:41:52
  第八章
  
  孟冬寒氣至,北風何慘慄……
  
  那晚,他十點多便回來,但那夜以後,他的「下班時間」愈來愈晚,有時候凌晨兩、三點,都在她「睡了」以後。
  
  今晚,他又要到幾點才回來?
  
  任庭幽看著窗外,她的心情可沒有比冷風暖和多少。
  
  雖然不敢馬上嫁給他,卻也認定了他。她以為他說要娶她就是愛她的表現,但,她發現她似乎錯了。
  
  住在一起一個多月了,他在物質上給她的只有「昂貴」可以形容,舉凡名表、珠寶、服飾,他還給她一張金卡……她從來就不要這些,但他從來不聽,他一再買、一再送,而她只好一再堆、一再放,也從來沒用。
  
  她想要的,他似乎不知道……
  
  「庭幽,你還沒睡?」他走進她的臥室看見她開著窗在發呆,也沒發現他進來。
  
  「宮傕,你回來啦……」任庭幽轉過身,她居然沒有聽到他已經回來。
  
  刺骨的寒氣幾乎侵透人心,她卻站在窗口不覺得冷?闕宮傕狐疑地凝視她和平常沒什麼不一樣的笑容,過去把窗戶關上。
  
  「這麼冷的天氣開著窗,會生病的。」他的口氣因疼惜而不悅,當握住她冰涼的小手,他吃一驚,「你這樣站多久了,都凍僵了還不知道!」
  
  她不只手凍,臉蛋都是冰冷冷的,闕宮傕搓揉她的手,用他溫暖的臉貼她的小臉,也吻著她因寒冷而微顫的唇瓣。
  
  「宮傕……」她避開了他的吻,一晃腦,卻似有百斤重,覺得天旋地轉。
  
  「庭幽!」他及時抱住了她的身子。
  
  她什麼也不知道,只感覺自己好像被他橫抱起來,然後,她貼著他的胸口,奇怪的是,他的心跳為什麼這麼快?
  
  她想問他,可是聲音梗在喉嚨,勉強張開有如千斤重的眼皮。 宮傕……看不清楚……是他在搖晃,還是她……
  
  「宮……」她的聲音怎麼變得這樣無力?
  
  闕宮傕輕緩地把她放在床上,握住她伸出來的手,「你在發燒,別動,我去請醫生來。」
  
  醫生?可是現在都深夜……十二點了吧?她的視線模糊,隱約看見他拿起話筒,她想告訴他這麼晚了不要打……
  
  「宮傕……」
  
  他俯身吻了一下她透紅的唇辦,然後她聽到他對著話筒說:「是我,你現在過來一趟……當然不是我,是我老婆……廢話少說!」
  
  看見他似乎掛了電話,「宮傕……」她還不是他的妻子,她沒有把握能做他的妻子……他知不知道……
  
  「幽,醫生等一下過來,你別說話……究竟怎麼了,是我的關係嗎?為什麼你……」
  
  她彷彿聽到他在責怪他自己……為什麼……是她聽錯了嗎?頭好重。
  
  ════
  
  遠似煙霏近又空,非明非夜兩朦朧……蒼茫半逐雞聲散,又被朝陽染作紅。她緩緩掀起眼皮,一下子無法接受刺目的晨光,剛才……她好像作了夢……
  
  夢見……聽見宮傕他說……說什麼?她居然想不起來。
  
  「庭幽,你醒了?」是他,低啞迷人的聲音。
  
  星子般的黑瞳這才終於真正張開,他英俊的臉龐在她眼前放大成一張迷人的特寫。
  
  「宮傕……你怎麼在這裡?」這是她的房間吧?
  
  「你忘了嗎?昨晚你發燒了。」闕宮傕坐在床沿,他低下身體用臉探了一下她額頭的熟度,才安心地吻著她的額、她的臉、她的唇……
  
  「我生病了?難怪……我覺得頭好重……」她開啟的紅唇為他所佔據,她的臉又熱了,輕輕推著他,「不要……會傳染……」
  
  他握住了她蔥白的手,一手輕梳著她散在枕上如瀑布的黑亮髮絲,他繼續吻著她,細碎而溫柔的吻落在她的唇齒、下巴、耳頸……
  
  「宮傕……」他又挑起了她全身的熟度,任庭幽羞赧地輕聲抗議。
  
  他終於放開了她,不悅爬上了他深邃的眼,然後任庭幽看見他瞪著自己,接著他便教訓起她,「你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昨晚那種天氣你還開著窗,你想得肺炎是不是?」
  
  「宮傕……你不要生氣。」任庭幽不自覺地抓緊了棉被,他雖然看起來還不至於稱得上憤怒,但他是那種不怒自威的男人,即使一個瞪眼,都教她莫名的緊張起來。
  
  闕宮傕很容易在她怯懦的眼神中放下一切,包括不悅的情緒。很快他的神色就放柔了,「想不想吃點東西?」
  
  在他的注視下,任庭幽點點頭,想了想她看向時鐘,「啊!十點了,你怎麼還沒上班?早餐呢?我去做。」她說著就要爬起來。
  
  闕宮傕立刻把她按回床上,「躺好!」
  
  他一聲令下,任庭幽自然不敢再動,但……「你還沒吃早餐吧?上班……」
  
  「不用管它。以後管家會帶廚師過來負責料理三餐,他們說生病的人最好喝點粥,所以給你熬了些,你不准起來,我去端過來餵你。」
  
  他在說什麼?怎麼她一句也不懂?任庭幽在他走開前拉住他的衣角,「宮傕,你說管家……廚師?我們家沒有請埃」昨天那麼晚了,他那麼有本事?
  
  闕宮傕回頭遞給她一絲微笑,「等你身體好一點,我帶你回祖屋祝」
  
  「祖屋?」她還是一臉茫然。
  
  「為了工作上的方便,我才買下這裡,闕家當然有祖屋……如果早一點帶你回去,你也不會生箔…那裡有管家、有傭人,以後你就不會一個人了。」他吻一下她的手,走出房間。
  
  任庭幽的心情又沉沉墜入深谷,當她瞥見床頭櫃上放著精緻名貴的粉色絨布盒,她的心更沉重。她不用打開都知道裡面裝著名貴的首飾,因為同樣的盒子大大小小她有好幾個,多到她都數不清了。
  
  這算什麼呢?買那麼多的名貴首飾給她,算什麼……在他心中,她算什麼?他知不知道,她只想成為他唯一的愛,其他的,她根本什麼都不需要。
  
  任庭幽垂下眼瞼。她不懂他,真的不懂,他看起來珍惜她……但他愛她嗎?他的人近在眼前摸得到,但他的心卻似遠在天邊窺都窺不著,究竟他要和她結婚,是對她抱著什麼樣的感情?
  
  他對一個妻子的定義是什麼?
  
  在今天,她幾乎要以為那通電話、那嬌媚女子的聲音是她的錯覺……但她又清楚的知道,那不是錯覺。
  
  「來,我餵你。」他端著一碗為她特別熬煮的粥進來,扶她半坐起來。
  
  「我自己吃。」她羞紅著臉,張著一雙迷惘、不快樂的黑瞳凝望他,纖細的手指捧過碗,拿過湯匙。
  
  為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他?闕宮傕疑惑地瞅著她,「庭幽,你是否……有話想間我?」
  
  任庭幽沉默半晌,然後緩緩地搖頭,輕輕地低下頭吃粥。問什麼呢?感情的事能用問的嗎?心用語言探得出來嗎?
  
  闕宮傕深深地凝視著她,然後他拿起昨晚沒拿給她看的禮物。
  
  「這個送你,可以配前天我買給你的那件米色洋裝。」他打開絨布盒,拿出鑲嵌著鑽石的胸針,立刻有一道奪目的光芒在他手中閃爍。
  
  那光芒一下子刺痛了她的心,她抬起頭看著他,她再也無法對他的禮物揚起笑容,因為那不是她真正想要的……他不懂。
  
  他不懂,為什麼她的表情一點也不高興?女人不都喜歡這些東西?他知道她不虛榮,但他送禮物也是一份心意,她起碼該為他這一份心意展開笑顏吧?何況哪個女人不愛鑽石?
  
  闕宮傕皺起眉頭。為什麼她張著一雙「你不懂我」的眼眸失望的凝望他?她心底渴望什麼?他真的不懂,為什麼她不直接說?
  
  「庭幽,你不喜歡這枚胸針?」他必須試探她的心意。
  
  她緩緩搖頭,「它很漂亮,但……」她沒有再說下去。
  
  「但是?」他緊緊瞅著她隱藏著莫大憂鬱的眼瞳,無法解讀其中的含意。
  
  「宮傕,太多了,我……用不到那些……你以後不要再買了,好嗎?」她再也沒有胃口,擱下碗,垂下眼瞼。
  
  「看著我。」他坐到床沿,抬起她的下巴,當那雙幽眸對上他,他瞇眼凝思,「到底怎麼了?你在想什麼?你要什麼?」
  
  她要的只有一樣,希望他能懂,她只要他的心裡只存在著她。為什麼他始終不懂?「愛」是一份心,不是她可以要求或者索取的。
  
  「……我什麼也不要。」物質上,這也是他所指的,她真的什麼都不需要。
  
  她又垂下了眼瞼。
  
  闕宮傕凝視著她,眉頭深深地聚攏。
  
  ════
  
  本來等她身體好了,他要把她帶回祖屋,但任庭幽不肯,堅決不肯,這一次闕宮傕依了她。
  
  從她生病那天起,他每天準時下班回來陪她,任庭幽的喜悅是可想而知的。
  
  她開始以為他懂了她的心,她開始有了「幸福」的感覺。
  
  但……她心裡依舊有著不安,在不確定她是「唯一」以前,這份不安都將伴隨著疑慮跟著她。
  
  再過不久就是農曆新年了,大概還有半個月,在二月中旬。算一算,他們「同居」也有不少日子了。
  
  這麼長一段時間她沒有回家,早已經引起父母的懷疑了,她也在想,她應該要回去一趟。她不敢問宮傕是否肯跟她一起回家。
  
  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不准她單獨出門,洋已經搬離原先的住處,她每次去洋那兒,或者出門買東西,他一定派司機接送她。
  
  他說,不管去哪兒,要出去一定得告訴他,她現在想想,她居然也都乖乖照著辦,真不可思議,冥冥之中她似乎一直在把他的話奉為聖旨。
  
  電話鈴聲在客廳響起,幾乎把沉思中的她嚇一跳。一定是宮傕打回來的,任庭幽邊想,邊接起電話。
  
  「喂?……啊?!」她露出錯愕的表情,因為對方自稱——
  
  「我是闕子嫣,宮傕的姊姊。你就是任庭幽吧?我從管家那兒聽說了你,管家直誇你是『柔柔弱弱』的美女呢。」電話那頭的聲音強勁簡潔又不失女人味。
  
  為什麼……會感覺她似乎特別強調她「柔弱」?是她太多心了嗎?任庭幽握著話筒的手不自在地加重力道,心情莫名地緊張起來。
  
  「你好……宮傕他在公司。」她根本不知道該跟人家說什麼?
  
  「我知道,我是找你的。」闕子嫣很爽快。
  
  「我?」她的心陡地一震,不安地慌亂起來。
  
  「庭幽,我打這通電話並沒有任何惡意,請你不要緊張,我只是想要你瞭解一些事實,也許會讓你難過,但是我想對你是好的。」
  
  從電話裡傳來的聲音充滿善意,但任庭幽卻不知道該怎麼回話,她只有沉默地等著對方說下去。
  
  闕子嫣繼續說:「我從管家那兒知道一些你和宮傕的事,容我做個猜測,你似乎對宮傕的『交友』情形不是很瞭解吧?」
  
  是要她回答?任庭幽點點頭,對著話筒說:「我……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的朋友,他……他不曾帶朋友回來過,所以……是的,我不瞭解。」
  
  那方沉默半晌,接著放緩了語氣說:「庭幽,我想你誤會我的意思了,這樣吧,我直接說好了,其實我一直希望宮傕能夠娶一個慧黠、伶俐而且能幹的妻子——當然,我並沒有批評你的意思。不好的是家弟,他的心太花,太不把女人看在眼裡,以你的個性,我想你是沒有辦法管得住他的。我不知道他作了娶你的決定到底是安什麼心,先不說他過去曾經讓多少女人傷心落淚,就說現在,他已經決定和你結婚,但他似乎並沒有和過去那些女人斷絕來往,他出人公眾場合還是帶過去那些女子出抄…庭幽,我是擔心你,你太乖巧,說坦白點,可能對宮傕來說,你正好是可以讓他安心放在家裡的女人,而他,當然還是在外面為所欲為;講難聽一點,他是吃定了你,把你當成生產工具。老實說,我不希望他繼續這樣下去,所以我今天才打這通電話……真的,我是為你好,同樣是女人,我想你能明白我的用心。」
  
  「……我明白,謝謝你這番話。」任庭幽掛斷電話,淚水早已經濡濕臉頰。
  
  闕子嫣說的話豈不是她一直以來的隱憂?是她一直不敢去面對,其實她心裡早知道了……只是,她還是一直在等他……她拭去淚水,決然地走進房間收拾東西。
  
  她要離開這裡,回故鄉去,她需要回去冷靜一下……她要回家。
  
  任庭幽只帶走她帶來的一些衣服,其他的她完全沒動。
  
  她不知不覺又撫著胃部,把行李箱拖出客廳,當她準備離開,卻聽到門鈴響了,她愣了一下,放下行李,過去開門。
  
  在外面,是一名女子,任庭幽很快的認出——是她!她記得她……為什麼她……
  
  「我來找一雙絲襪,你看見了嗎?」
  
  一句話,完全把任庭幽打入深淵!
  
  ════
  
  自小她們姊妹就有心電感應,每次其中一人有事情發生,另一半一定會知道。
  
  任庭洋撫著疼痛不安的胸口,匆匆闖進闕氏集團。
  
  「該死的!不要擋我!」她不知道,從有過葉娜蔌留下的紀錄以後,這大樓由警衛至櫃檯小姐每個人都被交代要「嚴守」崗位,現在她在電梯門口被抓著不能進入,氣急之下開始破口大罵,也顧不得形象了,「放開我!我要見闕宮傕——該死,讓我進去!」
  
  「任小姐,總裁已經交代過沒有預約的客人一律不見,如果你要見他,請你與總裁的秘書安排時間,再……」
  
  「我要是有時間不會這麼做嗎?」任庭洋氣憤地打斷喋喋不休的警衛,她豈沒打過電話,要不是那個過分「盡忠職守」的秘書一句「總裁在開會,不接電話」,掛了她電話,她何須親自跑這一趟!「我告訴你們,我有非常緊急的事要見闕宮傕,你們不要攔我,萬一真出了事,你們誰也負不起責任的!」
  
  她盯著幾個圍著她的人看,希望他們已經瞭解「事態嚴重」放她過去,但,他們也盯著她看,表情卻是把她當瘋子,根本沒人把她的話當真!
  
  她怎麼都想不到要見闕宮傕一面居然比見總統還難!真是可惡!
  
  「起碼你們其中一個幫我通知一下好嗎?」任庭洋幾乎無力地申吟。突然她腦筋一轉,硬的真不行,下下之策只有如此。她深深吸了口氣,試著擺出微笑,「這樣吧,只要告訴他『任庭幽』這個名字,然後,他不見我的話我馬上走。」快啊,再不快就來不及了!
  
  在對方「冷靜」下來的情況下,幾個警衛紛紛把目光投向櫃檯小姐。
  
  這是要把重「責」大「任」推給她了?櫃檯小姐急得猛搖手,「不行、不行,開會沒人敢擾……」
  
  是「總裁在開會,沒有人敢去打擾」吧?要命!這些人居然這麼怕闕宮傕!任庭洋抓著愈來愈不安的胸口,只好說出她怎麼都不想說的話,「事關一條人命,你們再不通知他,人死了你們負責?」呸呸呸!大吉大利!老天爺原諒,童言無忌。
  
  「我去好了。」說話的年輕警衛看起來就是很有正義感。
  
  「太好了,我跟你去!」任庭洋鬆一口氣,馬上要跟隨他。
  
  「請你在這裡等。」異口同聲,她幾乎是立刻又被包圍。
  
  任庭洋咬牙切齒。這些人,庭幽就不要有個……呸呸呸!她不能亂想。
  
  在四十三樓的第一會議室門外,警衛深吸了口氣,給自己提了好幾次膽,才敢去敲那一道看起來比天還高的大門。
  
  一會兒,門自裡面被打開,他還未踏進去,就被兩排隔著會議桌而坐的主管一致轉頭投射在他身上的視線嚇得雙腿打顫,更別說坐在正中間主持會議的總裁了。
  
  「什麼事?」闕宮傕狐疑地瞅著警衛。
  
  警衛幾不敢抬起視線,開始覺得惶恐,擔心自己說了無關緊要的事,到時候只怕難堪,還會丟了工作……拜託,樓下那位小姐最好別騙他。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的舌頭幾乎打結,「是……在大廳有位小姐找總裁……她說……事關人命,一定要見你……」
  
  多少雙眼睛瞪著他、多少張表情皆一致——沒有一個人有反應。
  
  闕宮傕皺起眉頭,「叫她跟秘書預約時間。」又是哪個女人扯的鬼話?
  
  「可……可是她說……她……任庭幽……」警衛住了口。他果然被騙了,還是別再出糗了。
  
  「快出去。」一位主管不耐煩的催趕他。
  
  「等一下。」闕宮傕瞇了眼,注視正要離開的警衛。
  
  「是……」糟了,不會被開除吧!他膽戰心驚的回頭。
  
  「你剛才說了任庭幽?」
  
  「是!」警衛亮了眼。
  
  「散會。」闕宮傕站起來,在二十幾雙錯愕的眼睛注視下走出會議室。
  
  自然,警衛用這一輩子從未有過的神氣跟在總裁後頭。幸好,那小姐果然沒騙他!警衛揚起了笑容。
  
  當直達電梯在一樓開啟,這時候任庭洋還被人「圍擁」在中間。
  
  「你可下來了!」看見闕宮傕,她立刻大叫。
  
  「是你。」闕宮傕的臉色不甚好看,他當然是一眼就認出了和任庭幽長相相似的任庭洋,「為什麼冒庭幽的名字?」
  
  「我冒……你以為你是誰啊!擺那麼大的架子,要見皇帝都比見你還容易呢!」任庭洋氣憤地嚷著。
  
  「找我做什麼?」同樣的臉孔,氣質差這麼多。闕宮傕皺起眉頭盡量不去看那張為他所在乎的容顏。
  
  任庭洋怔愣一下,那只緊緊抓著胸口的手轉而抓緊他的手臂,「庭幽,是庭幽有危險,快走!」
  
  「你在說什麼?」闕宮傕瞬間瞇起寒眸。葉娜荻不是已經出國了?
  
  「就像那年……不,比那還強烈的痛,我真的感應到了。庭幽她有危險,你快跟我走!」她不必再強拉著他,闕宮傕的速度比她還快。
  
  他只是想不明白,他好不容易才把葉娜蔌弄出國……她應該不在台灣了才對……難道哪裡出錯?坐進車內,他立即打電話回家。
  
  任庭洋看他一眼,「我打過了,你家裡要是有人接,我還會來找你嗎?」
  
  鈴響十幾聲,無人接聽,一股無形的恐懼不停在心裡延伸……闕宮傕一輩子還不曾有過這樣的不安。
  
  ════
  
  那股壓力比被人掐著脖子還可怕,大廈的警衛簡直不敢再看這男人一眼。他立刻戰戰兢兢地想為自己開脫責任,「那……那位小姐……她過去也經常來,闕先生你……也說過……可以讓她進去,所……所以我才……」
  
  是鍾馨!
  
  闕宮傕咬牙,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竟然——
  
  他一直在防葉娜荻可能傷害庭幽,卻疏忽了鍾馨……他忘了,不吠的狗通常會咬人!
  
  任庭幽的行李箱放在客廳中央,裡面全是她的衣服……她整理這些做什麼?為什麼放在客廳?闕宮傕仔細把家裡看過一遍,沒有任何東西破碎或者移位……
  
  「你還看什麼?我們趕快去找人啊!」任庭洋比熟鍋上的螞蟻還急。
  
  終於,闕宮傕在門的角落發現一封信。
  
  他很快速的撿起信拆開來看,內容是——
  
  宮傕:
  
  你太看不起人了!不是每一個女人都可以任憑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你一直認為我們之間只有金錢交易,你為什麼從來就不想想我也愛著你?當你保護著你所珍愛的女人而利用我的時候,你可想過我的感受?哼,你愛的女人,你的灰姑娘,我真想看見當你失去她,你會如何?
  
  可惜我看不到了,我將帶著你的灰姑娘同歸於盡!
  
  不知道當你看見兩個女人為你香消玉殞的時候,心中感覺如何?哈……我卻很快意,光想到你那時候的表情,你不知道我多高興……我要你永遠記住我鍾馨,我願意的,我願意成為你一輩子「唯一」最痛恨的那個女人。我知道你會,因為我將讓你失去你唯一珍愛的女人:水遠的「懷念』我吧,宮傕。
  
  我愛你。呵,你會詛咒我不得好死,卻也會永遠記住我。
  
  那個地方,你記得嗎?來為我們收屍吧!
  
  鍾馨
  
  「鍾馨,你敢這麼做!」
  
  她要是敢,上窮碧落下黃泉,他都不惜追去——將她碎屍萬段!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25 17:1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