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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雨絃]禍水寡婦【寡婦傳奇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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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3 03:56:34 |倒序瀏覽 | x 4
禍水寡婦(寡婦傳奇之二)作者:雨絃 

一個寡婦竟有未婚夫婿!?
雖然宇文飄渺心中很懷疑,但事實勝於雄辨,
她爹的親筆信函和定親信物逼得她不得不信,
說來真荒唐!她竟由人人稱頌的神醫變成大魔頭的女人,
反正從她丈夫過世的那一刻起,她便決心做個無心的女人!
這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大魔頭說怎樣便是怎樣吧!
可是他的待妾怎麼每個都和她如此神似?
雍天堡的主人——雍擎天,氣質嚴肅而危險,
他沒想到接他未婚妻回堡的過程會如此順利,
這清冷絕美的女人毫無反抗便隨他回堡,
他是很習慣別人對他言聽計從,但她不愛搭理人、冷清的性子,
卻教他有種被漠視的感覺,尤其被他不聞不問一個月後,
這女人非但不抱怨,還很自得其樂——
他討厭這種情況!
他決竟征服這冷情寡婦,毀去該死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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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3 03:57:05
楔子

  原罪

  湛藍的天空,和煦的陽光,迎面吹來溫暖的和風,讓人覺得心情愉快。

  山徑間,一匹小馬上坐著兩個小娃兒,踏踏的馬蹄聲緩緩穿越小徑。

  遠遠看去,似乎是一對青梅竹馬的小戀人,但是近看之下,卻發現坐在後方的小男孩一臉不情願。

  林中傳來奇怪的聲響,嚇得坐在前方的小女娃貼近男孩的胸膛哇哇大叫。

  男孩勒住馬,冷冷的安慰道:「不過是鳥鳴聲而已。」

  「好可怕的叫聲。」為了掩飾自己的膽小,她只好誇張受驚嚇的程度。

  男孩沒有回答她的話,逕自讓馬兒繼續前進。

  他根本不想帶這個小女孩出遊的,但是爹爹偏要他帶她出來。看著她大驚小怪的模樣,他就覺得非常頭痛。

  「小哥哥,你怎麼知道每一種鳥的叫聲?」小女娃的眼眸透出滿滿的愛慕。

  「這裡是我生長的地方,知道這些是必然的事。」住在這兒的每一個小孩都有這種本事,根本不值得一提。

  小女娃忽然轉過身,將手掛在男孩的頸子上,仰起清麗可愛的小臉蛋,一張小巧的紅唇幾乎貼在他的嘴巴上。

  「小哥哥,我想留下來,每天陪著你騎馬、練武功好不好?」小女娃模樣可愛的問。

  小男孩似乎受到驚嚇,一直搖著頭。

  小女娃見他搖頭拒絕,當下生氣的扯著他的耳朵,逼著他得答應。

  「不行,這怎麼可以!」他再也裝不出酷樣,只好隨便編個理由拒絕。「我爹說,只有我的妻子才能陪我騎馬、練功。」

  小女娃聽了他的話之後十分高興。

  「那我現在陪你騎馬,這麼說來,我不就是你的妻子了!」她笑得十分開心。

  「這不算!」他急著撇清兩人的關係。

  「為什麼不算?」小女娃就是想賴著他。「你要是不承認,我就跳下馬去,然後摔得斷腿缺胳臂的,到時候你不想要我都不行!」

  聞言,男孩驚恐的張著大眼望著她。

  這……像個大家閨秀嗎?

  「你到底答不答應?」小女娃放開手,假裝要跳下馬。

  她要是真的摔下馬去,以爹爹的脾氣,一定會要他負責到底,到時候他不但要娶她,而且還可能娶到一個缺腿斷胳臂的殘廢。

  「好啦!我答應。不過這件事只有我和你知道,要是有第三個人知道,這婚約就不算數喔!」他心裡打的是別的主意。

  如果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到時候他可以來個死不認帳,看這個不知羞恥為何物的女娃兒能拿他怎麼辦。

  「可以,不過你得給我一樣信物。」小女娃可不笨。

  「還要信物?」她果然聰明,但是他也不笨。

  男孩從懷裡拿出一隻用葉子編成的蚱蜢交給她。

  「這只蚱蜢送給你。」其實他身上戴有一塊玉珮,娘說長大之後可以送給他中意的人,可這女娃兒不是他中意的人,當然不能送給她。

  這女娃兒要是嫌棄這草編的蚱蜢不值錢,正好中了他的奸計,從此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偏偏這女娃兒與眾不同,看見蚱蜢後竟高興得尖叫,直嚷嚷著要他再多做幾隻給她。

  「不行!這是定情之物,怎麼可以多做,難道你要我四處去分送?」為了避免她老纏著他,男孩故意將這只蚱蜢說得神聖不已。

  果然!

  女娃兒如獲至寶的將蚱蜢捧在心窩。

  「我一定會好好的保存,等我滿十六歲時,我一定會來找你。」

  老天,這幾天的相處都快讓他受不了了,每天除了騎馬,還得到溪邊脫光衣服陪著她戲水,還得忍受她像小狗一樣舔著他的臉……

  老天爺!趕快讓她回去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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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3 03:57:32
第一章

  秋風蕭颯,吹拂著佇立在墓前的人兒,她一身潔淨的素衣,頭髮隨意的挽在腦後,簡單卻不失端莊。

  不算猛艷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灑落在已經有些斑駁的墓碑上,讓宇文飄渺更覺心酸。

  空氣中瀰漫著淒涼,宇文飄渺的心一刻也無法平靜。

  她直挺挺的站在墓碑前,一襲白色的羅紗隨風飄揚,慢慢平靜下來的神情中有著一絲緬懷與悼念,為亡夫之死的悲傷,已經隨著流逝的時間,慢慢撫平胸中的傷口,如今她心中只剩下遺憾。

  三年來,她都遵守著自己對亡夫許下的諾言,在每一年的今天,來到他的墓前陪伴他度過。

  想到亡夫,宇文飄渺的心中有無限感慨。

  周志洋一生行醫,救人無數,但卻無法讓自己免於死神的召喚。

  在他年輕的歲月中,是城裡人人稱讚的神醫,但他卻為了救人而枉送自己一條命,走得不值又無辜。

  如果他的心地不要那麼善良,如果他不要那麼悲天憫人,如果不是那麼湊巧,他不會遇上被毒蛇咬傷的人。

  他不會忘了自己嘴裡的傷口,而替病患吸出毒血。

  而他口裡的傷口卻是她給的恩愛證據。

  多諷刺!她的愛讓他喪命。

  這三年來,宇文飄渺無時無刻都在悔恨中度過,她多希望自己當時別那麼貪戀他的身體,為什麼要為了幾天的別離而那麼激情的與他纏綿。

  不管她如何悔恨,周志洋離開人世都是不爭的事實,而她卻還活著,為他的遠大志向而活,繼續他行醫救人的心願。

  她明白,凡事應該向前看,不該沉溺於無法挽回的過去。

  再多的眼淚也不能讓周志洋復活,再多的傷心也無法讓她拋棄親朋好友,追隨他而去。

  有千萬個理由讓她必須堅強的活下去。志洋的醫館,成千上萬的病患需要她;家人、朋友都依賴她、關心她。她怎能因為自己失去依靠而不顧旁人對她的依靠?

  於是她強迫自己,在埋葬亡夫之後,不許自己再掉一滴眼淚,甚至訓練自己別在人前紅了眼眶。

  她不許自己笑,不許自己哭,更不許自己有任何情緒上的失控。

  失去志洋後,她連脾氣都沒了。因為她不知道她的脾氣要發給誰看,要向誰撒嬌,要向誰要賴,甚至不知道往後有誰可以任她捉弄。

  志洋的死,帶走了她的歡笑,帶走了她的生氣,帶走了……她的一切。

  她選擇在一天疲憊之後,在夜深人靜時,讓哀傷陪伴她入睡,蒙在被子裡用哭泣發洩對夫君的思念。

  忙碌的懸壺生涯無法癒合她喪夫之痛,因為任何一個人或事,都無法與周志洋的情深意重相比。

  名和利無法滿足她,她要的是一輩子被呵護在懷裡的幸福,而不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錢財與虛名。

  喪夫之後,公婆立即收她為義女,除去她身為人媳的身份,為的就是想讓她能順利改嫁。

  但是三年了,她還待在周家。

  不是她乏人問津,相反的,上門提親的人幾乎快踏平周家門檻,但是她都一一拒絕了,因為她還無法將周志洋忘懷,她不希望帶著無法釋懷的心,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裡。

  如今她雖然過得寂寞,但卻自由。

  因為她是一個大夫,世俗對女子的約束無法套在她身上,因為她必須時常提著藥箱去出診,拋頭露面自是常有的事。

  江湖跑多了,世面見廣了,她比一般關在房裡的閨女懂得更多的人情世故,也為自己帶來不少的麻煩。

  從小,她就是一個搪瓷娃娃,明眸水汪汪,鼻子小巧而直挺,櫻唇紅潤誘人,肌膚細嫩白皙,身段優美、曲線玲瓏;不但醫術精湛、琴棋書畫樣樣精,還有男人的豪氣、女人的溫柔,今誰看了都為之動心。

  可是她卻有個悲慘的童年。十歲母親死於饑荒,十二歲父親死於瘟疫,她無依無靠的一路流浪,病臥街頭,因而被行醫的周志洋救回周家。

  周志洋對她的照顧可說是無微不至,不但教她讀書識字,更將一身的醫術教給她,一點都不在乎世俗的眼光。

  不論採藥、出診,周志洋都將她帶在身旁,認真的教她認識每一種藥草,仔細的教她每一種病理,讓她的生活過得充實且愉快,讓她忘記人生所有的苦痛。

  現在回想起來,宇文縹緲才明白,周志洋用他所懂的一切藥理,用教導的方式,用奔波忙碌,無言的轉移她喪父失母之痛。

  雖然她一直無法分辨對周志洋的感情到底是愛情或是恩情,但是他帶給她快樂是千真萬確的事。

  種種的情深意重,讓她認真的考慮他的提議——成親。

  三年後,她點頭答應嫁給周志洋。

  但是,才新婚半年,周志洋上山採藥——為了救人一命,自己卻一命歸陰。

  她曾經後悔自己沒跟著他去採藥,若是她跟在他身旁,多了一個人照應,他一定不會喪命。

  因此她日日夜夜都在責怪自己。

  雖然公婆開明,並未將志洋的死怪罪在她身上,但是她真的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個掃把星,才會連連剋死自己的至親。

  她曾經幻想有一個大家庭,替周家生幾個孩子,以報答周家的救命之恩,但是周志洋的死,讓一切希望都成為幻影。

  曾經以為她這一輩子就這麼過完,但是最近的情形不一樣了。

  也許是受不了義父義母的催促,也許是她真的需要一雙溫暖的臂膀呵護。

  反正有太多的不知所以和無奈,還有期待吧!

  終於有人讓她暫時忘了喪夫之痛,用溫柔擄獲她的心。

  馬賢榮就像一個好友般,鍥而不捨的默默陪在她身旁,聽她訴苦、分享她的喜樂。

  她想給馬賢榮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重新愛過的機會。

  一個女人不管有多麼堅強,還是需要一雙強壯有力的臂膀,她希望能說服自己愛上馬賢榮,實現延續下一代的希望,讓義父義母也能享受到含飴弄孫之樂。

  她已經老大不小了,想要有一個孩子陪伴,而馬賢榮是她目前最好的選擇。

  宇文飄渺轉身循著來時路離開,世間的紛擾只能短暫脫離,最終還是要面對,雖然她懷念過往,但卻無法追隨。

  宇文飄渺回到醫館,周夫人連忙迎上前。

  「飄渺,你上哪兒去了?」

  望著義母慌張的模樣,宇文飄渺心中不禁懷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在她的記憶中,義母是個端莊賢淑的女子,從未見過義母這麼驚慌失措過,而且她身為大夫,有時出診一、兩天沒回來也是常有的事情,義母怎麼會一臉著急,甚至忘了今天是她和志洋相見之日呢!

  「我去給志洋上香。」她面色凝重的望著義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義母這麼緊張?」

  周夫人拉著她在椅子上坐下,在她耳邊低聲說:「今兒個有個男人來找你。」

  男人?

  她是個開館行醫的大夫,有男病患來找她看病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她不以為意的問:「來看病嗎?義母沒告訴他,今兒個大夫休診?」

  「他不是來看病!」周夫人急得慌,卻見宇文飄渺心不在焉。

  「不是來看病?那他上醫館做什麼?」為什麼義母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記得她剛喪夫的那段時間,時常有由莽男子以看病為借口想親近她,都沒見過義母出現這樣驚慌的模樣。

  「他說、他說……」周夫人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卻什麼也沒說出口。

  「說什麼?」宇文飄渺被周夫人緊張的模樣感染,不由得也緊張起來。

  「他說……說他是你的未婚夫。」

  「未婚夫?」宇文飄渺笑著重複周夫人的話。

「你相信了?」她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敢開這麼大的玩笑。

  一個寡婦有未婚夫?這要是傳了出去,一定會在城裡成為茶肆酒坊最常被議論的話題。

  「不是我想相信他,而是他手上有你爹的親筆信。」周夫人也茫然失措,心裡一點準備也沒有。

  沒錯,他們兩老從來沒想過要留住宇文飄渺一輩子,也一直鼓勵她去尋找自己的幸福,甚至慇勤的為宇文飄渺介紹好的對象,即使宇文飄渺看上了他們不怎麼喜歡的馬賢榮,他們依然樂觀其成。

  可是,今天這種狀況是他們兩老想都沒想過的意外,他們的媳婦兒竟然有未婚夫!?而且還在他們的兒子死後才找上門來。

  「不可能!」宇文飄渺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否認。「我爹從來沒跟我說過這件事,再說義母怎麼知道他手上的信是我爹的親筆信?」

  周夫人之所以深信不疑,當然是對方握有她不能質疑的證據。

  「先別管那封信,你身上是不是有一塊寫著渺字的玉珮?」周夫人急著想從她身上找出玉珮。

  「有啊!」宇文飄渺忙著幫在她懷中亂摸一通的周夫人拿出玉珮。

  「那封信跟這個玉珮有關嗎?」

  周夫人拿過玉珮仔細的看了又看。

  「信上說,這玉珮有一對,另一塊玉珮上則是寫著飄字,是不是?」此時周夫人不得不相信了。

  「我爹沒對我說過這件事。」宇文飄渺還是不相信。

  不過話說回來,當時她年紀還小,到處兵荒馬亂、家裡變故不斷,又時常處於挨餓狀態,即使有這回事,她爹也恐怕沒心情說吧!

  「他到底想做什麼?」她實在想不通,都過這麼多年了,為什麼會突然冒出個未婚夫來?

  「他說他想迎娶你過門。」

  「義母答應了?」

  「沒有、沒有,我都還不知道事情是真是假,怎敢自作主張?況且,你不是喜歡馬賢榮嗎?」

  宇文飄渺此時哪有心情談馬賢榮。

  「他人呢?」

  「走了。」周夫人看不出宇文飄渺的打算。

  「他既然找上門來,就不可能輕易作罷,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會再上門?」

  「他沒說,只告訴我他住在『春風樓』。」周夫人轉達那男人所說的話。

  「他叫什麼名字?」總要知道對方是誰,才能找到人解決問題,她可不希望他鬧到醫館來。

  趁著今天休診,她乾脆去找他把事情解決。

  「你想做什麼?」周夫人看見宇文飄渺一臉不悅。

  「義母別擔心,只管把他的名字告訴我,女兒自會解決。」

  「他說見到你自會告訴你。」

  宇文飄渺刻意約馬賢榮到春風樓喝茶、吃飯。

  為什麼要這麼做?老實說,她也整理不出頭緒,或許是想讓那個男人知難而退吧!知道她不但是個死了丈夫的寡婦,而且此刻正和別人談論婚嫁。

  「你在找人嗎?」

  馬賢榮看她心不在焉的東張西望,精神顯得有些恍惚,以為她約了別人在這裡見面,所以才會這麼問。

  「沒有。」她整個心思都放在春風樓客人的身上,想找找看哪一個人可能是來找她麻煩的人。

  「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不能告訴我嗎?」馬賢榮追問著。

  她放下筷子,不想勉強自己吃東西。

  「是不是太累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把醫館關掉吧,讓我來照顧你。」

  馬賢榮已經對她提出成親的要求,只是宇文飄渺一直不肯給他正面的答覆,總說再過一陣子。

  雖然他覺得婚事再這麼拖著也不是辦法,但也拗不過宇文飄渺的堅持。

  「我不會考慮關掉醫館的。」宇文飄渺的口氣雖然平穩,但是心裡對他的說法十分不以為然。

  懸壺濟世的工作是一種大愛,並非是個人的謀利工具,怎可說關就關?而且她知道,馬賢榮私心裡還是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一個在外拋頭露面的女人,這是最讓她無法接受的地方。

  「你何苦如此勞累?以馬家的財力,絕對能讓你過著非常舒適的生活。」他再次強調。

  「我說了,我絕對不會關掉醫館。」從他們認識開始,她就是一個大夫,如果她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妻子人選,他大可以放棄。

  「我只是怕你太勞累。」他的聲音委屈又溫柔,再次展現男子漢能屈能伸的個性,這也是宇文飄渺挑上他的原因。

  但是原本她所欣賞的溫柔,在此時卻又令人覺得不耐煩,尤其他一味以他的觀點去干涉她的未來。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會斟酌。」宇文飄渺有些激動。

  「我也是一番好意。」他又發揮他的順從,掩藏起自己真正的意見。

  宇文飄渺突然覺得很無力,她從來不會有這種感覺。

  一直以來,她所追求的就是平靜的生活,她甚至發誓,她要將對周志洋的感情保留在心中的角落,不再對任何人有激情。

  她需要的是一種平淡的生活,但孩子卻能帶給義父義母一點安慰,這就是她之所以會想嫁給馬賢榮的理由。

  馬賢榮正符合平靜這兩個字。但是,今兒個她卻覺得他很無趣。

  是因為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未婚夫嗎?

  一定是!

  這件事讓她平靜的生活起了變化,讓她手忙腳亂,也讓她和馬賢榮規律的交往變成枯燥無味。

  「對不起,是有一點家務事讓我心煩。」她緩和激動的口氣,不想再洩露自己太多的情緒。

  「我能知道嗎?」馬賢榮一直不喜歡被宇文飄渺排除在外的感覺,但他知道字文飄渺的性子烈,表面上所有的溫馴只不過是喪夫之痛所帶給她的打擊,若是他太過於緊迫盯人,宇文飄渺可能會和他保持疏遠的距離,那麼他想和她成親的想望也會落空。

  所以,他必須忍!

  「是家務事。」宇文飄渺擺明了不想讓他知道。

  「既然你心情不好,不如到我家去看戲,今天的戲碼不錯喔!」他急著想討好宇文飄渺。

  馬夫人對戲曲非常著迷,所以幾乎天天都有戲碼在馬府上演。

  望著他虛偽的笑容,宇文飄渺覺得極度的不耐。

  「我還有事情,不方便到府上叨擾。」她勉強吃了幾口菜,告訴自己不能被這區區的小事打倒。

  馬賢榮不敢繼續追問。

  他是很想幫她解決問題,但是宇文飄渺一向都非常獨立、堅強,她不願意讓他插手,因為她不願意依賴他人的幫助。

  此刻他之所以沉默,是因為宇文飄渺多次的拒絕造成。

  「送我回去吧!」今天大概等不到她要等的人了。

  為了避免氣氛繼續惡化,他們避開了尷尬的話題,宇文飄渺讓他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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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3 03:57:59
第二章

  即便宇文飄渺再怎麼抗拒,當她親眼看見父親的親筆信函之後,她再也抗拒不了事實。

  今天是她和未婚夫見面的日子。

  多可笑!一個寡婦竟然還會跑出一個未婚夫。

  這樣的笑話恐怕會讓她無法在此地立足。

  不管她是否無力抗拒,她的心裡始終拒絕承認,不管義父義母如何好言相勸,也不管心裡有多少次疾呼著要自己面對事實,她就是無法接受這突然冒出來的婚事。

  相見的地點還是在春風樓,因為那裡離醫館比較近。

  義父義母堅持陪她前來赴約,原因不是擔心她會緊張、害怕,而是擔心她會給人家難堪。

  雖然她的性子已經收斂很多,但誰也不知道這表面的冷靜能維持多久,周家二老生怕她會成為眾人的笑柄。

  周夫人坐在宇文飄渺的身旁,緊緊的握著她的手,低聲叮嚀她不要太激動,而她的視線則是冒火的落在眼前的茶具上,不敢讓義母發現她的怒氣。

  「人到了。」周夫人屏息的對她說。

  宇文飄渺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之後才緩緩抬起頭。

  她抬眼望進一雙霸氣中帶著溫和,溫和中又透露著些許冷漠的眼裡。

  她對眼前的俊容感到驚訝,什麼樣的男人會有這樣複雜的眼神?而這矛盾複雜的眼神竟和他的英俊那麼相融,

  他有三十多歲了吧!嚴謹而危險的氣質,加上飽經風霜的穩重,卻讓她無來由的覺得自然。

  他身上所有的一切矛盾與複雜,就像是上天賦予的。

  長及肩後的黑髮,並未遵循禮教的將它束成髮髻,任髮絲半覆面孔;露出的半邊臉上,濃密的睫毛輕掩,透出一絲難以察覺的邪氣。

  此刻他話聲方歇,髮絲在臉頰邊微微晃動,半敞的錦衣下,結實的胸膛隨著呼吸微微起伏,一派優雅的替周氏夫婦斟茶,然後凝神端視宇文飄渺,雙眼中彷彿藏著神鬼不知的玄機。

  他不發一言,宇文飄渺亦無言,反倒是周夫人忍不住了。

  「你是說要馬上帶走飄渺?」周夫人捨不得的問。

  他拿起茶杯,仰首飲盡翠綠色的液體,然後緩緩擱下茶杯。

  「沒錯。」低沉的嗓音徐若春風,但卻有不容他人反對的霸氣。

  「飄渺。」周夫人有萬般不捨。

  「能不能至少緩個兩三日,讓我們好好聚聚……」周夫人對男子要求。

  男人的黑眸迸出森冷的眸光,逼得周夫人將哀求的字句吞下肚。

  平常人在此威勢之下早已經是噤若寒蟬,何況是傳統婦女。

  「飄渺已經對周家付出太多了。」男人冷冷的道。

  「給我一天的時間,我需要處理一些私人的事。」她不希望什麼都沒交代好就跟他走。

  「就一天!」男人二話不說地便站起身往外走。

  既然一切已成定局,宇文飄渺決定不再做無謂的抗爭,她只想告訴馬賢榮一聲,畢竟他曾經是她屬意成親的對象。

  女人再怎麼強悍、再怎麼對這個城鎮付出心力、有多少豐功偉業都沒有用,因為只要是女子,就有著油麻菜籽命。

  世俗的道德觀念,古來的恩情、信義,每一項都逼著她無法對眼前這個男人說出一個不字。

  馬賢榮聽著宇文飄渺訴說這件離奇的事,沉靜的臉上沒有顯現出任河情緒,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許久之後,馬賢榮才做出回應。

  「這件事情很今人驚訝。」

  「起初我也無法接受。」宇文飄渺盡量配合馬賢榮的反應,畢竟是她先辜負了他。

  「你一點都不懷疑這件事情的真實性?」馬賢榮漫不經心的問。

  「他手裡握有我爹的親筆信函,還有定親的信物,我無法不承認。」雖然她心中也滿是懷疑,但事實勝於雄辯,使她不得不相信。

  「或許他只是湊巧得到那兩樣東西,並非真的和你有任何瓜葛。」馬賢榮還是一副局外人看事情的態度,盡量不想讓宇文飄渺對他產生反感。

  「或許是,但我爹已經不在了,我只能憑信物作決定。」

  馬賢榮見自己的一番話無法打動宇文飄渺的決定,遂採取另一種方式。

  「你知道對方的身份嗎?」

  身份?宇文飄渺這時才想起來,她竟然連未婚夫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記得他有對義父義母介紹過,是她沒注意聽。

  「是什麼身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明天就得跟他走。」

  馬賢榮按捺下自己的脾氣。

  「聽說春風樓來了一個外地客,該不會就是那個人吧?」

  「我不知道,不過他的確是住在春風樓。」宇文飄渺察覺到馬賢榮的異樣。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他就是江湖上人人畏懼的大魔頭,『雍天堡』的堡主雍擎天!」他咬牙說出這個令人痛恨的名字。

  「你怎麼知道?」馬賢榮不過是一個商人,怎麼會知道江湖中的事情?

  「呃……常在外頭跑,多少會聽見一些傳聞。」他發覺自己太過激動了。

  「不管他是什麼人,我都無法改變事實。況且,如果真像你所說,他是一個大魔頭,那我更不可能反抗。」

  馬賢榮知道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

  「那……你多保重。」

  這是什麼樣的一種人生際遇?

  她竟然由一個人人稱頌的神醫,變成魔頭的女人。

  武林沸沸騰騰的謠傳著,說雍擎天是個無惡不作的大魔頭,最近朝廷賑災的官銀就是被他給搶奪了。

  很不幸的,人人口中的大魔頭正是宇文飄渺的未婚夫。

  這樣的男人怎麼與她匹配?

  但是她還是一句話都不說的跟著他。

  宇文飄渺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態,不過倒是得到許多人的同情,認為她是為了義父義母的安危,所以才不得不答應,讓她由別人口中的笑柄,變成一個為了保護公婆而犧牲自己的寡婦。

  雍擎天回到了雍天堡,受到眾人夾道歡呼,歡聲雷動的景像有如天子出巡般盛況空前。

  佳樹、美草、香花處處,雍天堡可謂是人間仙境,優遊自在的蝴蝶翩翩飛舞,石砌的池塘裡有夏蓮綻放,細絨似的青嫩爬牆虎層層平鋪在牆上,空氣中流動著陣陣撲鼻的清香。

  繞過迴廊曲徑,院落飛簷斜掛,莫怪乎外頭傳言,雍天堡富可敵國。

  宇文飄渺偷偷抬眼看著雍擎天,在這裡的他不似在春風樓的模樣,整個人看起來顯得狂放、豪邁不羈。路途奔波,將他原本已經不算整齊的外表搞得更不修邊幅,但卻讓他更顯邪魅張狂。

  宇文飄渺都還未來得及適應雍天堡裡的一切,風中就傳來一陣陣脂粉香味,和一聲聲嬌滴滴的呼喚。

  「爺,奴家好想你。」

  「我也是。」

  「馨兒想你想得茶不思、飯不想。」

  「爺,我備了酒菜為你洗塵。」

  「爺,先到我那兒去。」

  一聲接著一聲的嬌喚不絕於耳,宇文飄渺細數了一下,總共有五位嬌滴滴的美女圍著雍擎天。

  宇文飄渺原本平靜無波的表情終於扯出一抹嘲諷的笑。

  還好她沒有在雍擎天找上她的時候往自己的臉上貼金,要是她以為雍擎天為了一紙婚約而千里尋她回來就是情深意重的表現,那現在看到這個場面,不知道自己會有多傷心。

  自古多情男人總無情,多情女人多遺恨,她還是小心一點,千萬別栽在這個男人手裡才好。

  咦?為什麼她總覺得這五位姑娘長得非常面善?

  宇文飄渺仔細盯著那些姑娘再看個清楚。

  哦,原來這五位姑娘的面貌都跟她有些神似。

  有的羸弱如黛玉,有的韻味楚楚可憐,甚至還有媚眼如狐、妖嬈動人的艷姬。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雍擎天性喜收集類似臉孔的女子?

  她之所以受他青睞,並非因為爹親的親筆信函,也無關婚姻的約束,純粹是雍擎天喜歡收集女人?而她恰巧是他收集的類型,所以他才不在乎她的寡婦身份?

  雍擎天回到他的地方,見到這些侍妾後,他才知道以往為什麼總覺得這些侍妾個個都有美中不足之處?

  因為她們每個人雖然都有自己的特質,但是也僅僅有一種特別的氣質,可宇文飄渺不一樣。

  她的面容雖然有點蒼白如黛玉,但她的身體卻非常健康;她看似楚楚可憐,卻是纖細身形帶給人的錯覺,其實骨子裡的她可能倔強無比,她的面容嬌滴滴,卻帶有山中百合的清高。

  只是不知道她的性子會不會如臉上的表情一樣淡漠?

  打從見了面,他說出要帶她回雍天堡,到現在她的人站在雍天堡裡,她都沒有反抗過。

  是什麼原因讓宇文飄渺不表示任何意見,就這樣跟著他這個陌生人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

  如果說她像別的女人一樣,愛上了他的瀟灑不羈,那她的態度會不會顯得太淡然了一點?

  如果說她的淡漠根本就是鄙視他的行為,她又為何不做任何反抗的隨他回來,甚至在路上問都不問一句?

  雍擎天當然不會認為宇文飄渺會對他傾心到天涯相隨。

  莫非真的是因為那一紙宇文老頭的親筆函?

  他不禁深思起宇文飄渺與眾不同的態度。

  雍擎天不習慣別人反抗他,在這裡他就是皇帝,所有人都必須聽命於他,當然也包括他養的女人,宇文飄渺自然也不例外。

  像是要給她一個下馬威似的,雍擎天隨手抱起一名侍妾。

  「爺。」被抱起來的侍妾矯揉造作的驚呼著,雙手連忙摟著雍擎天的頸子,好像怕自己摔下去似的。

  「怕我抱不動你,把你摔下去?這麼不信任我?」雍擎天低頭在她耳邊細語,順便偷了個香。

  那模樣近乎是在大庭廣眾下做出最挑逗的行為,但是大夥兒似乎見怪不怪。

  也是啦!這兒是他的大本營、是他的天地,天大地大他最大,誰敢對他的行為有任何意見?

  只是宇文飄渺不明白,既然他侍妾成群,而她又壓根兒不知道有未婚夫這檔事,他又何必千里迢迢去找她呢?

  而且找到的還是一個死了丈夫的寡婦?

  就算他真的有收集的癖好,也該收集一些閨女、千金才對。

  她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麼?而她到底又是以什麼身份待在這裡?

  雍擎天可有宣佈她是誰?這裡的人會怎麼看待她?

  她不願多想,反正這輩子誰是她的男人都一樣,在她決定不做任何抗爭的時候,就決心做個無心之人,既然無心,又何必在乎別人的看法?

  雍擎天注定只能得到她的人,無法得到她的心。

  宇文飄渺在花園裡植了一些從後山摘回來的藥草排遣閒暇時間。

  她的日子並沒有因為來到雍天堡就有所不同,若說真的有什麼改變,大概就是她得選擇雍擎天不在的時候,才能偷偷溜下山去,去遠一點的村莊替人治病,因為她怕被雍擎天給逮到。

  雍擎天並沒有特別限制她的行動,但卻禁止她替人看病;自從他帶她回來後,她就不曾再見到他,大概是生意做得大,忙碌吧!

  反正她不在乎,而且樂得一個人輕鬆自在。

  「宇文姑娘。」雍擎天派給她的丫環慌慌張張的打斷她的沉思。

  小青急慌慌的跑在前頭,後頭跟著雍擎天的五名侍妾,他們來勢洶洶的追著小青跑,嚇壞了年紀尚小的小青。

  她當然知道來者不善,但是她又能如何?人家有五個人,而她勢單力薄的,多作反抗無益。

  宇文飄渺依舊低頭整理她剛剛種下的藥草,完全沒受到週遭的混亂所影響。

  她是個大夫,一個有著大愛精神的大夫,從來不知道人與人相處需要特別花什麼心思。

  在這裡,她學不來勾心鬥角,更不懂女人的狐媚之術,雖然她是雍擎天的女人,但她卻是盡可能的讓自己隱藏於無形,避免與雍擎天其他的侍妾起衝突。

  她是那樣小心翼翼的想隱藏自己,避免若心事端,但她卻沒想到這樣的她讓雍擎天心裡很不是味道,認為她是故意忽略他、看輕他,所以他就刻意種下惡因,要看她怎麼收拾後果。

  護主心切的小青狂奔到宇文飄渺身旁。

  「宇文姑娘,我去找堡主來。」

  「不必了。」找他做什麼?哪家的妻妾不是這般吵吵鬧鬧的過日子,若一有糾紛就得找男人來,早晚這個家會敗光。

  「可是她們……」小青擔心的望著已然將至的大隊人馬。

  「別擔心,得到她們想要的,她們自然會走。」她早已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準備,相信她們玩不出什麼花樣。

  依她這些日子的觀察,雍擎天根本把女人當作舊衣破褲一般可以隨手丟棄的物品,尤其像她這種被帶回來就丟進冷宮的女人,雍擎天可能早就遺忘有她這號人物的存在了,所以即使小青去求救,也可能只會得到雍擎天置之不理的態度;既然早知道結果,她又何必去自討沒趣?

  她一時花養草、一派優閒的模樣,惹惱了前來挑釁的女人們。

  「唷!你們大家看看,原來堡主喜歡的就是她這副模樣。」尖酸刻薄的聲音逼得宇文飄渺不得不抬起頭來。

  她螓首輕抬,看見五個侍妾各帶著一名婢女,一字排開共十人,聲勢浩大的佔據了大半個花園。

  「小青,帶她們到廳裡坐。」為了方便她種植更多藥草,花園裡連涼亭都拆掉了,自然是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不必了!」身著暴露的羅紗薄衣,有著一雙狐媚鳳眼的柳姑娘,不客氣的上下打量著她。

  「我真看不出你有什麼好的。」要肉沒肉、要笑臉沒笑臉的,真不知道堡主到底看上她哪一點。

  「我當然沒有柳姑娘好。」

  宇文飄渺很敷衍的捧柳姑娘,但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柳姑娘覺得她這話根本就是諷刺之語。可她卻找不到可挑剔之處,只好裝作沒聽見。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到堡內盛傳的流言?」又一個捺不住性子的姑娘開口。

  「我不喜歡空穴來風的傳言。」宇文飄渺將自己的想法說給侍妾們知曉。

  「這麼說來,你是不知道堡主即將寵幸於你的事 !」還真是會假裝,這件事情已經在堡內沸沸騰騰的流傳著,她就不信宇文飄渺會連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寵幸?雍擎天真的將自己當成皇帝了嗎?

  「我的地位不比你們高到哪兒去,堡主要寵幸誰,我跟你們一樣無能為力。」宇文飄渺的輕描淡寫,又引起大夥兒的不滿,認為她挑釁的意味濃厚。

  「你 什麼?不過是一個寡婦,我們每一個可都是將清白的身子獻給堡主的,哪像你這個殘花敗柳。」

  「是啊!你都來多久了,堡主卻來都沒來過你這兒,這會兒聽說堡主要寵幸於你,你竟然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過了今晚,恐怕你就得收拾包袱回家去了。」

  她們你一言、我一句的損著宇文飄渺,宇文飄渺卻一點兒都無動於衷,還將她們的話謹記在心,心想也許再過不久,她真能回周家去。

  「你們看看她那囂張的樣子,我們說的話她一句也沒聽進去!」此話一出,激怒了眾人,一行五個人聯手踩爛她辛苦種植的藥草。

  小青在一旁急得快哭了。

  「宇文姑娘,你快想想辦法啊!」

  宇文飄渺冷眼旁觀的站在一旁,對她們可惡的行為視而不見。

  同樣是女人,她知道女人失去男人呵護、寵愛的苦,因為她也曾經失去過,所以她對她們五個人有的只是同情,同情她們為了愛而拚命。

  她所種植的藥草,功能就是要救人,如果踩爛了藥草能讓她們的心情舒爽一點,這也是救人的一種,所以她不會在乎。

  藥草再種就行了,何苦為幾根草傷了彼此和氣?

  宇文飄渺默默的看著她們盡情的蹂躪那些看似沒有生命的植物,將她這些日子來的心血搗毀而面無表情。

  幾個女人洩過憤後心情好多了,又見到宇文飄渺不還手、不還口,沒有對手的架吵起來一點也不刺激。

  「行了!」帶頭的柳姑娘開口:「看在她一點都不敢反抗,也懂得自己理虧的份上,咱們就甭跟她計較了。」

  她們一群人來如一陣風,去如一場西北雨,留下一園子的滿目瘡痍,等著主僕二人去收拾。

  小青看著原本清幽雅致的「飄渺樓」被搗毀,心中滿是憤怒,她不懂宇文姑娘為什麼要如此忍氣吞聲。

  「小姐,你為什麼要這麼委曲求全?雖然她們人多勢眾,但我們至少不需要任她們欺侮啊!」小青覺得既委屈又難過。

  宇文飄渺沒有解釋,也不認為需要解釋。

  即使吵贏了、罵贏了又如何?

  「改明兒個,我讓堡主把你調走。」她不是不喜歡小青,只是不願意看小青跟著她受委屈。

  小青一聽當場傻了眼,豆大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不要!小青不怕自己受委屈,只是看不慣她們這樣盛氣凌人。」

  她一定要把這件事情稟報給堡主知道。

  宇文飄渺沒有表示任何意見。

  她來到這裡不是出於自願,只是想過平靜的日子,既然想過平靜的日子,就不該被任何風吹草動給影響。

  再說,那些人的挑釁與叫囂不痛不癢的,對她根本構不成威脅,她又何必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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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雍擎天在書房裡看著山下探子捎回的訊息。

  江湖就是這麼回事,樹大招風,黑白兩道對他的污蔑還不夠,現在連官府都替雍天堡冠上盜匪之名,朝廷欲除他而後快。

  不過他雍擎天可不是小角色,隨便讓朝廷一唬弄就嚇得屁滾尿流。在黑白兩道和朝廷沒有任何行動之前,他絕對不會先露出破綻,留下讓人詬病的把柄。

  「誰在外面?」雍擎天橫眉倒豎,英氣逼人的眉宇間有明顯的不悅。

  他向來不一吾歡有人在他想事情的時候來打擾,這人明顯犯了他的忌諱。

  「是奴婢小青。」她當然知道堡主的習慣,但若不在此時前來書房,她根本見不到堡主的面。

  「有什麼事?」他本該先實罰她的,但卻因為知道她是宇文飄渺的婢女,所以決定先壓下怒氣。

  「奴婢知道堡主不管侍妾們的事。」小青怕雍擎天沒有耐心聽她說完,所以便開門見山的說。

  「那就別拿這些瑣事來煩我。」女人家的雞毛蒜皮事有什麼好說的?更何況爭端還有可能是他故意挑起的呢!

  「堡主,我知道咱們宇文姑娘不受堡主寵愛,但那並不代表堡主的其他侍妾可以登門欺侮宇文姑娘。」說著她又哽咽了。

  聞言,雍擎天皺起眉頭。

  「是宇文飄渺叫你來的?」原來她跟別的女人沒兩樣,受了委屈就想找男人訴苦,指望男人能為她出氣。

  「不是,宇文姑娘並不知道奴婢會來找堡主。」小青連忙澄清,她可不希望自已擅自作主來向堡主投訴的事情連累到宇文姑娘被堡主誤會。

  是了,這才是他心目中的宇文飄渺。

  當初她能夠完全無異議的跟他來到雍天堡,對於他的安排也沒有任何意見,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冷冰冰的女人。

  而他之所以會刻意放出風聲,讓其他侍妾去找她的麻煩,無非是想知道她的冷靜極限在哪裡。

  「她出事了?」

  「沒有,但今兒個堡主的其他侍妾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到飄渺樓來,把宇文姑娘的藥草圃搗毀,還惡言相向!」小青想起今天晌午的事情,依然氣憤難平。

  「她受傷了嗎?」他倒想看看哪個女人有膽子在他的雍天堡內逞兇。

  「宇文姑娘沒有受傷。」

  「她生氣了?哭了?」得知她沒有受傷之後,雍擎天最想知道的是宇文飄渺的反應。

  「沒有,宇文姑娘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做出堡主所說的這些反應。」要是宇文姑娘能把情緒發洩出來,她也不會這麼擔心和為她抱不平。

  沒反應?

  聽到這個答案,雍擎天有點驚訝。

  雖然他猜測得出她的反應,但那畢竟是猜測。當一個女人勢單力薄的碰上五個大醋罈子時,想裝堅強都裝不出來。

  「你可以走了。」

  聞言,小青可急了。

  「堡主,您不打算處理嗎?」那不是間接鼓舞那些女人再次上門向宇文姑娘示威?

  「處理什麼?」雍擎天有點不耐煩了。

  「宇文姑娘被欺侮的事呀!」

  「不必了,她不是將事情處理得很好嗎?」

  「堡主?」這樣哪裡會好?

  雍擎天聽見小青不以為然的語調。

  「要不然你認為我該怎麼處理?」這丫頭可真不怕死,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頂撞他。

  「奴婢不敢。」

  「說吧!我姑且聽聽。」她總算懂得一點分寸。

  「如果可以的話,請堡主下令,不准她們再上飄渺樓找宇文姑娘的麻煩,或者請堡主……」小青遲疑了,她可不想因為多話而丟了腦袋。

  「有什麼話一次說完,別吞吞吐吐的!」剛剛還一副不怕死的模樣,現在倒變成了縮頭烏龜。

  「堡主的侍妾取笑宇文姑娘是個寡婦,說堡主不會看上宇文姑娘。小青斗膽,如果堡主真的這麼想,何不放宇文姑娘回家?」小青硬著頭皮說完。

  放她回去?

  雍擎天挑了挑眉毛。

  「你的意思是要我放宇文飄渺自由?」

  「請堡主成全。」

  「宇文飄渺向你抱怨過?還是她這麼要求?」

  「不,不是宇文姑娘的意思,只是奴婢覺得宇文姑娘日子過得不快樂。」宇文姑娘看起來恬靜、淡泊,那樣與世無爭的個性根本不適合生活在爭寵的環境裡,這樣她的日子會過得太辛苦。

  真看不出來,宇文飄渺那冷冷的、不愛搭理人的個性,竟會讓這個聒噪的丫環對她那麼死心塌地、不怕死的為她說話。

  看來他有必要重新認識宇文飄渺,看看她迷人之處在哪裡……

  雍擎天踏著月光來到飄渺樓,他告訴自己,他之所以會來,只是想看看那個冷冰冰的女人在遭人奚落、遭人白眼後,會變成怎樣落寞的模樣。

  她是否會在意其他女人對她奚落的話?

  她可會期待他的寵愛?

  他遣退了小青,一個人信步走向宇文飄渺的房間。

  他曾經想像自己會在這裡夜夜與她纏綿繾綣,在這裡流連忘返,但她的冷情讓他卻步。

  也許認真的說,應該是他打從心裡害怕。

  害怕什麼呢?他到現在也還理不出個頭緒。

  雍擎天捱著床沿坐下。

  宇文飄渺睡得很安穩,一點兒也沒有受白天那番爭吵的影響,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

  宇文飄渺是他見過的女人中最特殊的一個,讓他忍不住懷疑,她的淡泊是不是為了想引起他注意的一種手段?

  但當他在她面前抱別的女人,甚至將她丟在堡內不聞不問大半個月後,她卻依然自得其樂的過日子,絲毫不受影響。

  當他明白她的冷淡並沒有任何特殊涵義的時候,換成他無法忍受自己被她漠視的感覺,於是他才會放出風聲要寵幸於她,想試試她的反應。

  結果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被欺凌的人此刻正躺在床上安安穩穩的睡著,而他這個始作俑者卻是輾轉難眠的擔心了她一整夜。

  然後,他發現宇文飄渺根本絲毫沒受到影響。

  雍擎天忍不住笑自己傻。

  他何須在乎她的情緒?他只要將她當成一般女人,一個取悅男人的侍妾,這樣一來不是簡單許多嗎?

  睡夢中的宇文飄渺忽然覺得不大對勁,猛然睜開美眸,霎時對上雍擎天晶亮的黑眸,臉上閃過一絲驚愕。

  他一直以為沒有任何事可以驚擾她,但是對於她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的神采,真是讓他歎為觀止。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卻讓雍擎天心中燃起無限遐思。

  宇文飄渺眉峰輕蹙,不懂他為何半夜來到她的寢房,他不是有意將她冰封在飄渺樓裡嗎?

  她原本就不高興他忽然介入她的生活,但是基於他給了她最起碼的自由,所以她可以勉強說服自己別那麼在意。

  可現在呢?

  他竟然在半夜間進來,連一聲招呼都沒打,讓她毫無偽裝、赤裸裸的將自己呈現在他的眼前。

  「原來你不是沒有表情、沒有情緒的。」他低頭吻住她柔軟的唇瓣。「我喜歡有情緒、有反應的你。」

  他之所以不敢碰觸她,完全是因為害怕她的無情緒、無反應。

  他的女人個個都為他瘋狂,所以他不習慣她的冷靜、不在乎,更不想在她面前失去他高高在上的雄風,以至於他為了怕受傷而倩願不碰她。

  但是當雍擎天知道她也有感情,也有情緒的時候,他突然想看看她激動、癡狂的模樣。

  雍擎天的手罩上她渾圓小巧的胸脯,兩個指腹力道適中的指著頂端的乳峰搓揉,直到兩顆柔軟的乳蕊變得硬挺,他才張口隔著肚兜含住它。

  他的舌尖繞著乳蕊畫圈,用唇齒輕輕拉扯著已然硬挺敏感的乳尖。

  宇文飄渺的冰冷容顏霎時染上粉紅,胸脯因為遭受他孟浪的挑逗與襲擊而劇烈起伏,呼吸也顯得急促不穩。

  她是個成過親的女人,為什麼從前與周志洋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反應?志洋總是在有慾望的時候才會來找她,等慾望找到出口宣洩之後,志洋便轉身蒙頭睡覺。

  每回的恩愛,飢渴的總是她。

  她總是閃躲著,企圖讓周志洋與她的身體有更多的接觸。

  她喜歡舔吻周志洋的身體,將他逼到瘋狂的地步,但周志洋總是無法真正放開自己,他所能做的就只是發洩他的慾望,因此到頭來發狂的總是她。

  因為她的激狂,所以才會害志洋喪命。

  想起往事,她冷卻了所有被挑起的熱情。

  她曾經發誓,再也不做一個激情的女人,因為她不想再害死任何一個男人。

  於是,宇文飄渺伸手制止雍擎天的舉動。

  「為什麼?」她眼中淨是不解之色,不懂他為什麼會忽然改變心意來接近她。

  「因為我想認識真正的你。」他邪魅的笑開了。

  他不想不戰而敗。

  舉凡他的女人,沒有一個不在他身下嬌喘不已,不管是名門閨秀或者是青樓艷妓,沒有一個人例外。

  唯獨她,竟然能在他的挑逗下制止他。

  「我不曾討好過女人,但是我願意為你破例,因為我想看你為我喘息的模樣。」即使會讓他失去原則,他也要毀去她所有的冷靜。

  雍擎天在她的耳畔輕輕吹氣。

  一陣陣的熱風吹進宇文飄渺的耳窩內,伴隨而來的是雍擎天濕熱的唇舌,他舔吻著她耳後的敏感地帶。

  一種睽違已久的慌亂感覺竄進宇文飄渺的心口,那種全然陌生的戰慄感覺,攫住了她所有的感官。

  宇文飄渺的防線在他指尖的探索下崩潰了,她再也無力抵抗這樣的挑逗,只能隨著他的動作而不斷的急促喘氣。

  她不自覺的拿他與周志洋比較。

  周志洋是那種溫文儒雅的書生,做什麼事情都很含蓄、隱忍,包括床第之間的事情也是如此。

  雍擎天現在所做的舉動,周志洋從來都沒做過。

  在她胡思亂想之際,雍擎天加快速度揉弄著她敏感的花心,直到她再也忍受不了,他便讓修長的手指探進慾望的源頭。

  「不!」宇文飄渺抗拒著。

  他的手指帶來莫名的快感,那是宇文飄渺所排斥的。

  她弓起嬌軀,奮力抵抗他的入侵。

  雍擎天以體型的優勢,迅速將她壓在身下制止她的反抗。

  「放開我!」她失去冷靜,惱怒的瞪視他。

  果然不出他所料,她生氣的模樣果然迷人,凌亂的長髮被散在床榻上,雙頰被慾望和憤怒染紅,全身正以極為媚人的姿態撩撥著他的慾望。

  要不是他知道她已經成過親,也有過男人,他會以為她還是個未經世事的處子,因為她是如此的不懂男人的獸性!

  「你真是枉為人婦。」

  她激起他想讓她做個真正女人的征服感,他的手指開始有了進一步的行動。

  他要她徹底從身體到心裡,確確實實的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呵護與快意。

  他的手段不只如此。

  得知她對愛撫的生澀,讓他使出更加邪惡的手段對她索愛。

  宇文飄渺為自己的反應心驚,她一再地弓起身子迎向他,熄滅已久的慾火被他狠狠的點燃……

  宇文飄渺用盡所有的力氣去反抗雍擎天給予的歡愉,但是狂亂抵抗的結果卻帶給她更多、更大的誘惑。

  在他狂亂的律動下,她所得到的卻是前所未有的矛盾。

  她訝異於他的霸道,連睡著了都不肯放過她,一雙大手還圈著她的細腰,昂藏的男性強悍的不肯退出她的女性。

  她應該高興的,因為這不正是她日夜所企盼的伴侶嗎?

  她曾經期待志洋帶給她這樣的快樂,但是他沒有。

  她喜歡雍擎天的放浪、愛他的張狂、迷戀他的勇猛、喜歡他想激發她全然熱情的模樣,但是,他們相逢在錯誤的時候。

  之前她之所以會選擇馬賢榮,完全是因為馬賢榮和周志洋非常相似,她不需要做太大的改變即能適應,也不需要違背她所立下的誓言。

  但是雍擎天是那麼的狂肆放浪,和她是那麼的契合……

  若是雍擎天知道契合是他們之間唯一的阻礙,以他的脾氣準會氣個半死。

  宇文飄渺側過頭看著枕邊的人,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目光審視著她生命中的第二個男人。

  他的眉毛極為霸道,不似周志洋的柔和,她看過他生氣的模樣,那虎目之上的雙眉會倒豎成兩把劍,不怒而威的氣勢,人人看了都會腳軟。

  不過他的五官也有不協調的地方。

  他那一雙明亮的大眼如兩潭溫水,多情又溫柔,但偏偏他一臉的冷硬絕情,讓人看了十分的不解。

  宇文飄渺歎了一口氣。

  她何必多想?雍擎天是怎麼樣的一個人與她何干?

  雖然她名為他的未婚妻,但實際上她卻是一個寡婦,也許他只是礙於某種原因不得不接她回來,實際上她還遠不如他的侍妾。

  她不該投注太多的注意力與時間在雍擎天身上,單憑她寡婦的身份,她就該懂得分寸。

  宇文飄渺輕輕移開雍擎天擱在她腰間的手,慢慢的移開自己的身子,讓他依然硬挺的男性緩緩退出。

  隨著他的男性抽離,感覺到她體內流著雍擎天宣洩慾望之後所遺留的種子。

  她望著屬於雍擎天的骨血發呆。

  那是她盼望許久,周志洋沒留給她的東西,她多希望那能留在她的體內,慢慢孕育成一條生命。

  但是她不能!

  她的身份不許她留下不屬於她的東西,更何況是一條生命!

  一條可能令世人唾棄的生命——魔頭之子。

  她絕對不能留下他的骨血!

  宇文飄渺站起身,將衣物穿回身上,撐著身子一步一步走出房門。

  雍擎天狂猛的索愛方式,帶給她的是四肢無力、全身酸痛。

  宇文飄渺沒有喚醒已經在休息的小青,自己一個人備好洗澡水,洗淨身上屬於雍擎天的味道。

  然後再熬藥,她要將他的骨血在未著床之前,扼殺掉他的生存權。

  雍擎天一直裝睡,閉著眼睛傾聽宇文飄渺的一舉一動。

  而她的舉動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與憤怒。

  為什麼她不留下他的子嗣?

  懷了堡主的孩子,便能大大的提高得寵的機會,甚至有可能因此而成為堡主夫人,為什麼宇文飄渺要放棄這樣一個大好機會?

  他對她的無動於衷感到挫敗,而在挫敗中又產生了恐慌。

  他……竟然如此在乎宇文飄渺的感覺。

  在乎她愛不愛他!

  「在乎」這兩個字通常是侍妾用在他身上的詞,他從來不會在乎任何人的感受。

  但現在他竟然為了宇文飄渺,花這麼多時間去思考在乎這兩個字?

  雍擎天認真的思索著。

  他需要為一個寡婦投注那麼多的心力與注意力嗎?而且這個不知好歹的寡婦還那麼不在乎他。

  沒錯!每個男人都會有一定程度的征服欲,不管是對江山,或是對權力,甚至是對女人。

  但是女人之於雍擎天,永遠是排在最後面,因為他認為,有了江山和權力之後,女人就變成唾手可得之物,得來毫不費力,因此何須珍惜?

  所以,他不想將征服欲用在宇文飄渺身上,因為那會褻瀆了男人對江山和權力的重視。

  只是那麼一剎那,雍擎天隨即下了決定。

  不管他欠宇文飄渺什麼人情,或……算是仇恨吧!他都不想讓女人牽絆住他前進的腳步。

  他是個做大事的男人,絕對不能因為她的驕傲與難馴就屈服在她的石榴裙下,那不是他雍擎天的個性。

  他決定維持先前的決定,就讓宇文飄渺繼續過她的淡泊日子,或者將她永遠冰封,永遠不被恩寵。

  他下定決心,將不再踏入飄渺樓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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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3 03:59:01
第四章

  雍擎天為了斷念,不惜想盡辦法找來一個和宇文飄渺有著七分神似的明月姑娘,不顧她帶病之身,硬將她帶回雍天堡,像是種植水荷似的保護著。

  誰知道雍天堡裡裡外外那麼多的人,明月誰也不喜歡,偏愛一向面無表情、待人冷淡的宇文飄渺,成天往飄渺樓跑。

  也許是因為宇文飄渺無慾無求的性情,和貼心的熬藥滋補明月的身子,反正明月誰都不喜歡,偏愛纏著宇文飄渺。

  這一日,明月興奮的來到飄渺樓,一雙晶亮的眼睛、紅通通的臉頰,告訴宇文飄渺一個她自認為是天大的好消息。

  「飄渺姐姐,聽說後山有一種很奇特的藥草,我們去摘回來種好不好?」

  宇文飄渺想拒絕她。明月是雍擎天的新寵,而她是個無聲無影的人,她不想惹人注目,就不該和明月走得太近,免得為自己平靜的生活惹來風波。

  但是對上明月那雙殷殷期盼的目光,拒絕的話卻哽在她喉中,那個「不」字怎麼也說不出口。

  明月看宇文飄渺一點反應也沒有,不依的扯著宇文飄渺的袖子搖晃。

  「去啦!後山的景色很漂亮,飄渺姐姐就當成是陪我散心,到外面去吹吹風、透透氣嘛!」

  看著她殷殷期盼的臉龐,宇文飄渺實在不忍心,只好勉強自己點了點頭。

  明月看見她答應,竟像一隻麻雀似的,快樂的又叫又跳。

  在寂靜的後山中,除了風聲、鳥叫聲之外,就只聽見明月婢女的說話聲。

  她叨叨絮絮的說著雍擎天對明月的好,為明月四處延請名醫,才讓明月有現在的氣色。

  小青聽著,心裡很不服氣。明月就沒想過她的身體復元得快,是因為宇文姑娘的妙手,才不是那些庸醫的功勞呢!

  小青從後面走近宇文飄渺身邊,叮囑她別太相信明月的純真模樣,認為其實她才是最單純的人。

  其實並不是宇文飄渺單純,也不是她容易相信別人,而是她拒絕不了明月那殷切期盼的眼神。明月擁有她所不敢有的隨心所欲,而她只是想多看看隨心所欲的人如何生活,讓自己更貼近隨心所欲的感覺。

  看明月快樂的追著蝴蝶跑,奔放的青春、燦爛的笑靨,多令人羨慕。

  忽然,宇文飄渺發現明月的腳邊有一條顏色斑斕的蛇……

  「明月,小心!」

  明月聽見她的喊叫聲轉頭。「飄渺姐姐,什麼事呀?」

  已經遲了,明月一轉身,右腳硬生生踩在蛇身上,蛇一吃痛,蛇頭高高仰起,張口便往明月的小腿肚咬了下去。

  「明月!」

  宇文飄渺丟下身上的藥草籃,沒命的飛奔過去,也不管咬明月的是什麼蛇,低下頭,張口就幫明月吸出蛇毒。

  吐掉幾口吸出來的蛇毒之後,宇文飄渺覺得自己身體有些不適,急忙從身上掏出一顆藥丸服下。

  雍擎天接到明月在後山受傷的消息,連忙火速趕到。

  明月見到雍擎天火速趕來,感動的立刻撲進他懷中嚎啕大哭,顫抖著嘴唇訴說毒蛇的可怕。

  「你還好吧?」基於堡主的身份,他不得不對明月安慰一番。

  「毒蛇咬傷了我的腳,飄渺姐姐已經將蛇毒吸出,沒什麼大礙了,倒是飄渺姐姐昏倒了。」

  乍見宇文飄緲躺在地上,雍擎天驚惶失措。

  她為什麼這麼傻?難道做大夫的都是這樣不顧自己的性命,為的只是救人?

  她不是很淡泊嗎?她不是因她丈夫為救人而不顧自己性命的事情在埋怨嗎?為什麼當她自己遇上同樣的事情時,也做出了同樣不顧自己安危的決定?

  明月甚至可以說是她的情敵,為什麼她會不顧一切的救她?

  「我先把飄渺抱回去再說。」雍擎天推開懷裡的明月。

  雍擎天在這當口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竟然那麼在乎宇文飄渺,不但在心裡揣測字文飄渺的行為所隱藏的涵義為何,更意識到他無法控制自己對她不在意。

  該死!他不是下定決心不去在意宇文飄渺的一切嗎?為什麼現在見到她昏迷不醒的模樣,卻又心急如焚?

  被雍擎天推開的明月一時呆愣住,忘了要哭泣這件事。

  現在雍天堡裡最得寵的人是她,為什麼此刻她卻覺得自己被冷落了?

  大概是因為宇文飄渺為了救她而昏迷不醒,雍擎天當然必須為她的得救感謝宇文飄渺。明月這麼安慰自己。

  但雍擎天心裡想的真是這樣嗎?

  明月看著雍擎天抱著宇文飄渺離開的背影,訝異的驚覺雍擎天的腳步凌亂,甚至沒察覺到自己的心慌,更無法兼顧到她腳上的傷。

  此刻明月竟怨恨起宇文飄渺。

  如果昏迷不醒的人是她,此刻躺在雍擎天懷裡的就不會是宇文飄渺了。

  雍擎天又在和自己的心對抗了。

  自從抱著宇文飄渺回堡之後,已經過了三天,他從沒有到飄渺樓去探望過她,只是從大夫的嘴裡知道,宇文飄渺在昏迷之前吃下一顆護心丹,讓蛇毒無法侵入心脈,所以才能保住一命,否則以小青描述的毒蛇模樣,宇文飄渺恐怕早已經一命嗚呼哀哉了,根本無法等到讓他抱回堡內。

  大夫對宇文飄渺的護心丹嘖嘖稱奇,直說等宇文飄渺醒來,他要跟她多要幾顆,以便有人中了蛇毒時可以應急。

  不是雍擎天不想去看她,而是他很生氣!

  宇文飄渺莫名其妙的惹他生氣。

  對於明月時常纏著宇文飄渺的事情他早有所聞,雖然他訝異於兩個共有一個男人的女人能和平相處,但他並未多加干涉,只是時時在揣測宇文飄渺的心思。

  是因為宇文飄渺根本不在乎他,所以連帶的也不會嫉妒他專寵的女人嗎?

  在怒氣陡升的同時,他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腳,無聲無息的來到飄渺樓。

  小青說她的情況時好時壞,身體一直發熱,必須時時在她的額頭上換上濕帕,還得不斷將她身上的汗水擦乾,以免她著涼。

  他默默的做著小青以為他做不來的工作,心裡一面重新評估他和宇文飄渺之間的關係。

  他複雜的內心世界無人能瞭解。

  宇文飄渺在他的騷擾下醒來,大眼直不溜丟的瞅著雍擎天瞧,想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他的來意。

  他是特地來探望,或只是來謝她救了明月?

  他複雜的目光難懂,讓人瞧不出端倪,最後宇文飄渺放棄了,因為他的眼神裡沒有答案。宇文飄渺再次閉上眼睛。

  「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他不怒而威的口氣,讓宇文飄渺無奈的張開眼睛。

  兩人在無聲中四目相對。

  她的眼中充滿無奈,而他的眼裡則滿是熱情。

  宇文飄渺對他的眼神感到奇怪,疑惑的輕攏秀眉。

  「為什麼不顧自己的生命救明月?」他對她的行為感到疑惑。

  她才覺得他舉止怪異呢!瞧他怒意滿面,為的就是她救了他的寵妾?

  其實她自己心裡也沒有答案。

  「我是個大夫,救人是我的職責與天命。」這是她唯一能說得出口的理由。

  「就因為你是個大夫,所以更不能輕賤自己寶貴的生命!你要救的是千千萬萬人,不只是一個明月!」雍擎天氣極了。

  「就因為我是個大夫,所以更無法眼睜睜的看著生命在我面前殞落!」這是醫德,無關個人恩怨,雍擎天真是個不可理喻、情緒反覆無常的男人!

  記得她被帶回雍天堡的時候,在他發現她常常私自出堡去行醫時,曾經說過不准她拋頭露面替人看病,但現在卻要她保重自己救千千萬萬人?

  他總是隨著他的情緒起伏支配他人,她努力的調適自己不受他的影響,但是他總不許她逃避,更不許她忽略他。

  她總是小心翼翼的隱藏自己,不讓他看見、不讓他想起有她這個人,但他卻強迫她正視他。

  雍擎天知道她的不作態、不矯情,但這也是令他憤怒的地方。

  他承認自己的情緒很難令人理解,他也承認自己不喜歡吵吵鬧鬧的女人,但他總覺得她的聽話、不吵鬧帶著不為人知的理由。

  而這不為人知的理由讓他憤怒。

  她表面的冷靜並非真實的她,而他想知道原因,想瞭解真實的她是什麼模樣。

  「想當個大夫,就好好保重自己!」如果行醫能讓她不再這麼死氣沉沉,他可以成全她。

  宇文飄渺帶著剛熬好的藥汁,親自端到「明月樓」。

  小青走在前頭,還沒進門就扯開嗓門大叫明月的丫環:

  「春花!」

  「輕點聲,別吵到明月姑娘休息。」宇文飄渺制止小青的大嗓門。

  明月聽見小青的聲音,知道宇文飄渺也一定來了,故意揚高聲調喊道:「春花,去外頭看看是哪一個沒教養的。」

  「看吧!」宇文飄渺瞪了小青一眼。「明月,你身體不礙事了吧?」她伸出手想替明月把脈,卻教明月給揮開。

  「你不用在那兒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明月憤恨的看著她。

  宇文飄渺知道她之所以發脾氣,是因為雍擎天一直沒有來看她。

  「你把這碗藥喝了,這是我特別調製用來補身活血的,對你的身子骨很有幫助。」她好脾氣的說。「趁熱喝了才不會苦。」

  她才把菜汁端到明月面前,明月卻嫌惡的把它推開,讓菜汁濺在宇文飄渺的手上和衣服上。

  宇文飄渺的手被燙得紅腫,但她未發一語,只是微蹙著秀眉。

  「你是不是存心想燙死我?竟然拿這麼燙的藥汁讓我喝!」明月歇斯底里的吼著,「春花,把這個壞心眼的女人給我趕出去!」

  「你別太過分!」小青忍不住回嘴。

  「我們走吧!」宇文飄渺拉著小青離開明月樓。

  「明月姑娘實在太不知好歹了!枉費飄渺姑娘的一片苦心。」小青被宇文飄渺推出明月樓,嘴裡仍忿忿不平的叨念著。她一轉頭,便看見宇文飄渺的手紅腫得厲害,上頭已經出現了小水泡。

  「不過是燙傷而已,何須大驚小怪!」

  宇文飄渺無所謂的走回飄渺樓,小青還是沿路不停的叨念。「堡主不去看她,她就把氣出在別人身上,簡直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宇文飄渺都已經為自己敷好藥了,小青那張嘴還停不下來。

  「小青。」她再不阻止她,耳朵都快要長繭了。「我餓了,去幫我弄些吃的。」

  「好,我這就去。」

  耳根子清靜之後,她才小心的捲起袖子,讓疼痛的傷口吹吹風。

  剛進飄渺樓的雍擎天看見宇文飄渺的狼狽模樣,按捺不住激動的情緒大吼:「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他的神色慌亂,看見她那起水泡的手背,更是氣急敗壞的胡亂猜測,「是不是小青那個笨丫頭?」

  宇文飄渺忙著遮掩傷口,不小心又弄痛了自己。

  「你別瞎猜!而且也沒什麼事。」

  「都腫成這樣了還說沒事?」雍擎天心疼的握住她的手。「小青!」他嘴裡喊著小青,手裡抱起她放在床上。

  「你叫小青做什麼?」

  「沒把你照顧好,那丫頭就該罰。」他眼裡的寒氣逼人。

  「我說了不關她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把藥汁翻倒了。」宇文飄渺不想節外生枝,所以編了個謊言。

  「不管任何原因,讓你受傷她就該罰!」雍擎天其實不是真心想罰小青,只是明白宇文飄渺不知道又在掩護誰,他若不拿小青開刀,絕對問不出元兇是誰。

  這時小青剛好端著點心進門。

  「堡主。」怎麼堡主看她的眼神活像是要吃了她?「奴婢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事?」她囁嚅的問。

  「你家主子今天去了哪裡?」雍擎天故意擋在宇文飄渺和小青中間,讓兩人無法以眼神示意。

  聞言,小青心下立即明白雍擎天生氣的原因,原本就氣憤難平的她好不容易逮到可以投訴明月的機會,當然不肯輕易放過。

  「還不是明月姑娘!宇文姑娘好意熬了藥想替她補補身子,誰知道她不但不領情,還故意打翻藥汁,灑得宇文姑娘一身都是——」

  「別聽這丫頭加油添醋。」宇文飄渺不讓小青繼續說下去。「明月只是心情不好,喝藥的時候心不在焉,才會發生這種事,她絕對不是故意的。」

  「為什麼你老是這麼替別人著想?」雍擎天真的不懂。

  「也許我是想表現自己的與眾不同,好吸引你的注意呀!」宇文飄渺似真似假的回答。

  「是嗎?」如果她真是這麼想,他就不必如此辛苦的想要擄獲她的心了。

  「不管是不是,只要你不要遷怒他人就好。」

  宇文飄渺的手傷痊癒了,雍擎天答應讓她開始為堡內的人看病,但是兩三天了,卻沒有一個病患上門。

  難道這雍天堡裡的人個個健壯如牛,一點也不需要大夫?

  再這麼下去,她打算帶著小青出堡去,到山下義診。

  正當她在心裡打著如意算盤時,小青匆匆忙忙的在房外喊著:「宇文姑娘,生意上門了。」

  這個小青把大夫當成什麼了?

  宇文飄渺走出房外,看見一個皮膚黝黑的害羞少年,半低著頭,扭絞著雙手,雙眼偷偷的瞄著小青看。

  「宇文姑娘。」小青氣呼呼的向宇文飄渺小聲抱怨:「你看他一雙眼睛直盯著人家瞧!」

  聞言,宇文飄渺含蓄的笑著。

  這人名叫柳健,是雍擎天剛收編的小廝,年紀十七、八歲左右,個性樸實、害羞,看他癡迷的望著小青的模樣,八成是喜歡上她的貼身婢女了。

  但是小青對感情還很青澀,不習慣男人愛慕的眼光在她目光打轉,是以用憤怒掩飾她的不安。

  「你哪裡不舒服?」宇文飄渺柔聲問向柳健。他的膚色健康紅潤,看起來不像生病,難道他只是藉著看病之名來看小青?

  「不,不是我要看大夫。」柳健緊張的扭絞著他長滿粗繭的大手,「是堡主。」

  「堡主生病了?」小青大驚小怪的驚叫。

  「堡主?」宇文飄渺心裡雖然也有一絲著急,但是她依然維持著冷靜的表情。

  雍擎天身子一向健朗,很少聽說他有什麼病痛,昨天見到他時還好好的,怎麼才幾個時辰不見就生病了?「他人呢?」

  柳健單純的以為宇文飄渺是想知道雍擎天的行蹤,於是回道:「堡主在馬廄裡。」

  宇文飄渺皺著眉頭,心裡覺得奇怪。「生病了還待在馬廄做什麼?」

  耿直的柳健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能不能請宇文姑娘快一點,堡主脾氣很大,這會兒還在馬廄裡罵人呢!」他急得想伸手拉宇文飄渺,又想起她是堡主的女人碰不得,急得猛搓自己的雙手。

  生病了還能大吼大叫,看來他病得不嚴重。

  宇文飄渺穩下慌亂的心緒。「我拿了藥箱就跟你走。」

  聞言,小青背起藥箱想跟著去。

  「小青,你留下來吧!也許等會兒我有什麼東西沒準備齊全,還需要有個人幫我拿呢!」

  宇文飄渺交代了小青一些事情,隨即跟著柳健往馬廄方向走。

  「他人呢?」她以為雍擎天會在馬廄外的房裡,結果柳健卻帶她進到馬廄裡。

  柳健對她頻頻詢問堡主在哪裡覺得很奇怪。

  「就在前面的馬房裡。」柳健快步往前走。

  「為什麼不把病人移到乾淨的房間裡?」濃烈的馬騷味,混雜著乾草與馬兒排泄物的嗆鼻味,讓宇文飄渺皺起眉頭。

  她的表情剛好落入雍擎天的眼裡。「這裡就是它的上房。」

  宇文飄渺聽見雍擎天不悅的聲音,她抬起頭,看見打著赤膊的雍擎天全身是汗,結實的肌肉蓄滿了力量。

  他的髮束散開了,髮絲在空中成半圓弧狀飛揚,兩道霸氣的眉毛顯得急躁,狂猛的視線直射向宇文飄渺。

  「病人不是你?」看來她搞錯對象了。

  「你看我像生病的樣子嗎?」他挑了挑俊眉,讓臉上緊繃的肌肉鬆弛下來,寒星般的眼現見出一抹促狹。「還是你希望我生病?」

  宇文飄渺漲紅了臉。

  「病人在什麼地方?」除了談正事,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話,她怕說得太多,會洩漏了自己的擔心。

  「不就躺在那兒。」他指著躺在地上的一匹馬。

  宇文飄渺的臉上終於出現雍擎天所期待的情緒。

  她驚愕不已。

  「你不覺得你應該去找專門醫牲畜的大夫嗎?」她醫過大人、小孩、老人、嬰兒,就是沒有醫過牲畜。

  雍擎天不悅的蹙起眉,猛地抓住宇文飄渺的手。

  「過來!」他拉著她走向馬匹。「牲畜大夫告假回鄉,你是要動手試試看,還是要站在這兒,眼睜睜的看著一屍兩命消失在你的眼前?」

  雍擎天拿她的話賭住她的嘴。

  「我沒有把握。」她是說過不會讓生命在她眼前殞落的話,但如果她動手,就可能不只是眼睜睜看著它死而已,而是她親手結束它的性命。

  「盡力總比什麼都不做來得好!」雍擎天不肯接受她的退縮。

  宇文飄渺在他深幽的瞳眸中,捕捉到一抹一閃而逝的脆弱光芒。

  她曾經以為他是一個沒有感情、不會愛、只想征服別人的男人,但是此刻的他,卻讓她覺得他充滿感情、心地善良。

  「我試試看。」現在她終於能體會什麼叫作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光看那脹鼓鼓的馬腹,宇文飄渺不用猜都知道這匹馬無法順利生產。

  之前她曾經替一位孕婦接生過,雖然人與馬的身體構造不同,但是關於生產一事,大致上應該差不多吧!

  她伸手摸摸馬腹。

  可能是胎位不正,難怪它生不出來。

  真是無巧不成書,上一次她接生的孕婦也是胎位不正。

  她深深吸了一回氣,平復心裡緊張的情緒,伸出手開始推擠馬腹讓胎位轉正。

  老天!一匹馬和一個小孩的體積簡直無法相比。

  她的力氣實在不夠對付這麼大的小馬,只好用無助的眼神央求雍擎天助她一臂之力,好讓小馬早點脫離母體。

  兩人緊緊相挨,同心協力地為母馬的馬腹按摩、推擠。

  大約一刻鐘後,母馬體內已經有羊水流出,母馬似乎知道有人在幫它,也奮力的使勁,不一會兒,終於看見小馬的頭緩緩被母馬用力推出,然後身體也滑溜的離開母體。

  一隻小馬的誕生,和嬰兒誕生一樣感人。

  「謝謝你。」

  看見心愛的馬兒產下小馬,雍擎天深情的將宇文飄渺抱進懷裡,讓她的臉緊緊貼在自己赤裸、光滑的胸前。

  她感覺到他皮膚傳來的溫熱,鼻端聞著他身上傳來五味雜陳的怪味道,讓她奇異的感到全身燥熱、熱血沸騰。

  那種她所抗拒的感覺有如滔天巨浪般,直向她席捲而來。

  她慌亂的想掙脫,他則輕輕的放開她。

  今天對雍擎天而言是特殊的。

  他心愛的母馬產下血統純正的小馬,而且因為這匹小馬的誕生,讓他看到宇文飄渺多變的表情。

  「我要回去梳洗了。」

  一身狼狽的宇文飄渺挺直背脊,恢復冷然的表情,緩緩的走回飄渺樓。

  迎著不斷吹送的涼風,她疲憊的合上眼睛,想要揮去雍擎天那張深植在她心裡的臉孔,但她懊惱的搖頭放棄,因為雍擎天的影子就像他的人一樣霸道,深深的佔據她的腦海不肯離去。

  她的心緒被雍擎天觸動了,再也回復不到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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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3 03:59:42
第五章

  宇文飄渺替堡主馬兒接生的事,在一夜之間傳遍了雍天堡,這時眾人才肯定她的醫術,不再因為她是女兒身而歧視她。

  「宇文姑娘,原來你不只會替人看病,還會替馬兒接生,實在好了不起。」小青看著她的眼神裡充滿崇拜。

  宇文飄渺意興闌珊的喝著茶,只有她心裡才明白,自己當時那被雍擎天趕鴨子上架的無奈。

  小青見她不說話,以為她生氣了。

  「宇文姑娘,我聽說是因為照顧馬匹的方伯回鄉省親,堡內又沒有人懂得醫術,所以柳健才會跑來找你。」小青偷偷瞄了一眼沒什麼反應的宇文飄渺。「『雷霆』是堡主最鍾愛的馬兒,好不容易和那匹母馬配了種,誰知道第一胎就遇上難產,急得堡主暴跳如雷,柳健才會慌亂的找你去解圍。」

  瞧小青說得跟什麼似的,好像她要感謝雍擎天給她這麼一個天大的好機會,讓她可以揚眉吐氣。

  「宇文姑娘,你知道嗎?現在雍天堡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不佩服你的,說不定堡主還會選你當堡主夫人呢!」到那時候,連她這個小小丫環走路都會有風了呢。

  小青嘰嘰喳喳的說了老半天,卻沒見宇文飄渺回她半句話,正當小青無趣的想閉上嘴巴時,柳健又來到飄渺樓。

  「怎麼又是你,這次又是哪匹母馬要生產?」小青雙手擦腰,擺出一副母老虎的姿態。

  「不是,這次不是母馬。」柳健慌張的搖手。

  「不是母馬?」小青狐疑的審視他。「難道是母狗或者母貓?」糟了,那宇文姑娘是不是得改行當牲畜大夫了?

  聽見小青亂猜一通,柳健更緊張了,急忙解釋:

  「不是,不是,這一次不是畜生,是人生病了。」

  還好!小青拍拍胸脯鬆了一口氣。

  「看你紅光滿面的,是哪兒不舒服?」小青儼然已經有了大夫的架勢。

  「不!不是我生病。」

  「不是你?那是誰生病了?」她繼續審問柳健。

  「是堡主啦,昨晚他照顧剛出生的小馬一整夜,今天早上就染上了風寒,一直高燒不退。」柳健描述他知道的情形。

  在一旁的宇文飄渺聽見雍擎天生病了,竟然顯得有些慌亂,心頭湧起一股莫名的焦慮。

  宇文飄渺對自己的情緒反應蹙眉,但是依然站起身、背起藥箱準備到雍擎天的房裡去看他。

  她不懂自己為何在聽見他生病的消息時會如此慌亂,難道真的發生她最不願意發生的事了嗎?

  她愛上了雍擎天。

  她不願意承認,她在心裡自己告訴自己,她會捨命救明月,當然也會擔心他的病,因為她是個大夫……

  這一小段路就像永無止境一般,她一路上提心吊膽,腦子裡滿是雍擎天痛苦申吟的模樣,讓自己的心越來越不平靜。

  雍擎天的房門就在眼前,柳健替她打開房門。

  門一打開,她就看見躺在床上昏迷、申吟的雍擎天。

  他的模樣讓她的心揪痛著。

  她平撫自己紊亂的心緒後,拉起他的手把脈。

  還好,診斷的結果只是受了一點風寒,沒什麼大礙。

  「替堡主換上乾淨的衣裳,加一件被子,等發汗之後,再換上乾淨的衣裳,讓他體溫下降之後就沒事了。」她從藥箱裡拿出幾味藥草。「這些藥草用三碗水熬成七分讓堡主喝下。」

  宇文飄渺交代完,收拾藥箱準備回房。

  「宇文姑娘不留下來照顧堡主嗎?」柳健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他從沒見過任何一個跟在堡主身邊的女人像她這樣,不爭寵沒什麼奇怪,但是有機會不把握就很令人納悶了。

  「他只是受了輕微的風寒,不需要大夫留下來。」她此刻的身份是大夫,說的當然都是行話。

  「可是你除了是大夫,還有另一個身份……」說到護衛堡主,柳健的口齒就伶利了起來。

  柳健提醒了她,她的另一個身份是他的侍妾,留下來照顧他是理所當然的。

  昏睡中的他,不再霸道、囂張,反而給人一種脆弱的感覺,那張俊美的臉龐也變得孩子氣許多。

  這樣的他,吸引著她的目光飛向他,雙腿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走向他,在他的床沿坐了下來。

  看著他因為身體不適而緊皺著雙眉,她忍不住伸出雙手輕撫他的眉心。

  雍擎天因為她的輕輕撫揉而放鬆,緊閉的眼卻在此時睜開。

  他渙散的眼分不清眼前的人影是真是假,脹痛、亂如棉絮的腦子根本尚未清醒,但是眼前的佳人卻清晰得不像在夢境。

  他似乎看見那一張冷然的臉上有著溫暖的關懷,和微微的心疼。

  是真的嗎?那個冷然、淡泊的女人會對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嗎?

  他驚訝的伸出手摸向她的臉,以確定自己所看到的。

  當他證實那不是幻覺之後,雍擎天心中湧起狂喜。

  在發現雍擎天醒來之後,宇文飄渺察覺到他看她的眼神又不一樣了。

  雖然一樣是那麼的專注,但卻多了份迷戀——一種奪人心魄的迷戀。

  她害怕的移開眼神、離開床邊,不敢接受他那赤裸裸、毫無保留的迷戀。

  「藥熬好了。」柳健的聲音打破了房內詭異的氣氛。

  宇文飄渺退開,讓柳健上前服侍雍擎天喝藥。

  「我要你來服侍我,其他人統統退下。」雍擎天的話,上一句是懇求,下一句是命令。

  雍擎天喝完藥之後,雙手緊緊拉著宇文飄渺,彷彿怕她在他睡著之後溜走。

  宇文飄渺溫柔的扶著他躺下,替他蓋上被子,坐在床邊,發誓她會留下來陪他。此時雍擎天才屈服在疲憊的倦意下,沉沉入睡。

  夜裡,雍擎天的身子開始發汗,宇文飄渺喚來柳健,幫著她將雍擎天的身子擦乾,換上乾爽的衣物,服侍他喝了一碗粥,才讓他重新躺下休息。

  這樣折騰了大半夜之後,東方天色泛白,晨曦的陽光射進窗內透露破曉的訊息。看著雍擎天臉上放鬆的線條,宇文飄渺總算鬆了一口氣。

  小青守在雍擎天的房門口,這會兒堡主和宇文姑娘正在房裡恩愛呢,她得負責別讓人打擾堡主疼惜宇文姑娘。

  不過守門的工作可沒她想像的那麼輕鬆。

  瞧!那些昔日欺負宇文姑娘的女人,現在正小心翼翼的對她陪笑臉,昔日說沒她說話的份兒,今日卻來對她低聲下氣,這可真應驗了風水輪流轉的話了。

  「小青姑娘,求求你,讓我們進去看看堡主好不好?」

  呵,這會兒她從丫頭搖身一變成姑娘了?

  只可惜這些女人的嘴臉她看得很透徹,而她也絕對不是一個愛喝迷湯的人,所以她們就算叫她姑奶奶也沒用。

  「不行!堡主交代了,誰都不准進去。」她們這一群人七嘴八舌,又會撒嬌、又會發嗲的,若是讓他們進去了,宇文姑娘不就只有靠邊站的份?

  帶頭的柳姑娘連忙陪著笑臉。「我們只是進去把點心放在花廳上,再偷偷看一眼堡主就出來,絕對不會連累小青姑娘。」

  「堡主這幾天的飲食都需要經過調配,自有廚子會去張羅,不會吃這些未經大夫許可的食物。」

  這些女人真是耳背加頭腦不清醒,她都說得那麼明白清楚了,堡主根本不想見她們,為什麼她們就是不肯識相的走開?

  大概是嘈雜的聲音驚擾到休息中的雍擎天。

  「統統給我滾!」他大吼一聲之後,嚇得那些女人花容失色,連食籃都握不住,當下拔腿就跑。

  小青掩嘴輕笑,還是堡主厲害。

  她彎腰撿起掉落的食籃。「柳健可有口福了。」

  經過宇文飄渺的悉心照料,加上雍擎天的體質本就健朗,所以他的身子很快就復元了。

  幾日來的朝夕相處,宇文飄渺的心深深陷落了,一縷情絲縛在他身上,怕是難再收回了。

  但,她有什麼資格做這樣的遐思!

  論身份,他是一堡之主,而她卻是個寡婦。

  論條件,他雖有女人無數,但卻是自由之身,而她呢?卻是深受誓言所困。

  他除了告知她是他未婚妻的身份,帶她回堡內、佔有她的身子外,從來不曾表示過什麼,或者給她任何誓言……

  什麼都沒有。

  「還記得這個地方嗎?」雍擎天無聲無息的在她身後出現。

  宇文飄渺望了望四周的景致,的確是有那麼一點熟悉的感覺。

  「小時候你來過這裡。」雍擎天望著她說。

  「不可能!」宇文飄渺立刻否定他的話。

  誰不知這雍天堡是最近這幾年才建造的,她怎麼可能來過這裡?

  「從前這裡有一座不算大的宅子。」雍擎天不管她的反應,逕自說著。

  宇文飄渺的腦中閃過一絲模糊的記憶……

  好像是這樣沒錯。

  倏地,宇文飄渺似乎想起了令人發窘的畫面。

  「雖然我在這裡建造了雍天堡,但是一直保持這個地方的原貌。」經過這一場病,雍擎天覺得自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只是,景物依舊、人事全非。」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就算記得她也得裝糊塗,因為那些往事會讓她無地自容。

  「是嗎?」雍擎天有些失望。「連我們私訂終身的事情都忘了嗎?」他執意要她想起,那孩子氣的模樣實在有損他堡主的威嚴。

  「正常人家的閨女是不會做這種事的。」她再怎麼冷然、鎮定,依然掩飾不住滿臉熱辣辣的紅暈。

  「當然,可是你那時不過是個五、六歲的孩子,還不算是黃花大閨女,所以你就做了啊!」雍擎天不斷提醒她。

  原來她真的是他的未婚妻,而且還是自己執意私訂終身的。

  她的沉默讓他誤以為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跟我來。」他帶著她順著林間的小徑往前走,慢慢的她聽到流水的聲音,然後雍擎天帶著她走到一條小溪邊。

  宇文飄渺覺得這裡非常的熟悉。

  剎那間,兒時愉快的記憶一幕一幕飛回她的腦海。那時候,似乎真的有一個男孩陪伴她度過一段今人記憶深刻的日子。

  兩個孩子常在午後來到這個兩人發現的小天地,脫下身上的衣物,赤裸裸的跳進河裡。

  「要不要下去玩水?」雍擎天彷彿在呼應她心裡的回憶,黑潭似的眼眸深幽的凝視著她,讓她的臉頰倏地泛紅。

  如果早知道兒時的回憶能牽引出她這麼多情緒,他早該對她坦白。

  「不行,你的身體才剛剛痊癒。」為了解除自己的窘狀,她連忙拿他的病當借口。

  雍擎天愛戀的目光逡巡著她嬌艷的臉龐。

  看著他癡迷的目光,宇文飄渺忍不住想知道,「你一直記得我嗎?」

  他很想回答她「是的」,但他無法用哄騙其他女人的手段哄騙她,因為那會讓他有罪惡感。

  雖然她經歷過一次婚姻,但看起來卻還像個懷春少女,他不想編織太多的美夢給她,所以不想欺騙她。

  「你呢,你記得我嗎?」

  雍擎天的反問讓她不好意思。

  「老實說,直到現在,看見這條小溪,我才有一點點印象。」

  宇文飄渺的回答讓他很失望。

  對上他失望的表情,宇文飄渺不自覺的顯露小女兒的嬌態。「你還不是一樣把我忘得一乾二淨,怎能指望我時時刻刻都想著你、記著你!」

  「可是你的記憶應該要比我深刻。」雍擎天煞有其事的比手畫腳起來。「就在這溪畔,我們都光著身子,你說我看光了你的身子,一定要我娶你為妻,我反對的說你也一樣看光了我的身子,我都沒有說話,結果你很大方的應允,說要對我負責。」

  為什麼她模糊的記憶中缺少這一段!

  她狐疑的瞪視著雍擎天,做無言的否認。

  「是真的。」雍擎天慢慢走近她,綻放一朵誘惑迷人的笑容,幽黑的眼瞳裡有兩簇火花。

  「你給的定情之物就是……」他的唇覆在她粉嫣的朱唇上。

  宇文飄渺瞪著大眼,不敢相信自己會做出這種事。

  「是真的,你說這樣代表你對我負責的決心。」他瞇起眼睛,語氣裡有幾分促狹,嘴唇輕輕拂過她熱辣辣的臉頰。「不過那個吻不怎麼像樣就是了,當時你就像一隻撒嬌的小狗,用舌頭舔得我滿臉都是口水。」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到後來像是哽在喉嚨的咕噥聲。

  宇文飄渺只覺得呼吸困難,彷彿週遭的空氣都被吸光了似的,她呆呆的凝視著雍擎天逼近的臉龐,視線變得模糊不清,腦中空白一片,呼吸急促,心頭猶如小鹿亂撞。

  她實在想像不出一個小姑娘像小狗一樣伸出舌頭,舔著眼前這個人的模樣,特別是想起他那纏綿的熱吻,就莫名的讓她全身火熱,從小腹竄起猛烈的情慾衝動,讓她驚惶失措。

  「你是不是真的忘記了?」雍擎天突然縮短兩人的距離,但是驚慌失措的宇文飄渺並未注意。

  「嗯。」她並未注意到雍擎天臉上那一抹邪魅的笑容。「我什麼都記不得了。」或者該說她根本不認為有這回事。

  「那就麻煩了。」雍擎天很認真的思考著。「還是讓我想辦法讓你想起來吧!」他灼熱的呼吸不再只是吹拂著她的唇,而是整個貼住她的。

  「你有什麼辦法幫我想起來?」她急著想知道答案,一點都不在意他火熱的眼中有著無法隱藏的火辣辣情慾。

  他張口含住她的唇,輕柔的舔吻吸吮。

  雍擎天溫熱的唇讓她目眩神迷,他一臉的深情眷戀,眼中的火焰燎燒著她,焚燬她所有的感官。

  宇文飄渺陶陶然的閉上眼睛,口裡輕輕逸出一聲滿足的喟歎,全心迎接他灼熱的給予。

  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夫婿死後遇上兒時的玩伴,更沒想到自己心中竟然會產生被愛的感覺。

  在此刻,她暫時忘了周志洋對她的恩情,本能的伸出雙手攬住雍擎天的頸子,支撐她嬌軟無力的身軀,承受他熱情如火、愛憐又溫柔的甜蜜熾吻。

  雍擎天吻得她胸口灼熱發疼,她才不捨地將他推離,四片緊貼在一起的唇略微分開。他雙手握住她的肩,頭抵著她的額急促的喘息。

  而宇文飄渺則是處在心醉神迷之中無法恢復。

  她才稍稍回神,雍擎天熾熱的目光再度緊鎖著她,急切的渴望在兩人的眼眸對視之下急遽攀升,宇文飄渺只覺得腰間一緊,整個人便落入雍擎天的懷中,接著飢渴如焚的吻降臨在她的嫩唇上,今她再度遺忘一切。

  熱吻中,宇文飄渺想起許多文人雅士描繪男歡女愛的字句——

  唇齒交歡、舌尖相纏、相濡以沫、耳鬢廝磨。

  原來男女之間的親密行為是如此的震撼人心,才會讓世間男女甘冒被千人所指的罪惡,沉淪在情慾中無法自拔。

  為什麼她對志洋從來不曾產生這種感覺?

  雍擎天的灼熱氣息如焚風般燃燒著她的眉、眼、鼻、頰、耳朵,一次又一次的燒過她的臉龐,在她的五官各處留下火熱的烙印。

  宇文飄渺伸長了雪嫩的玉頸,任他恣意在雪嫩的頸子上舔吻,難以言喻的快感像海嘯一樣的席捲她。

  就在這有些隱密又不太隱密的溪邊,他讓兩人再度裸裎相對。

  宇文飄渺完全迷失在這從未經歷過的刺激快感中。

  藍天為被、大地為床,那種怕被人發現,又渴望在這樣令人興奮的地方做歡愉的事,讓宇文飄渺既興奮又緊張,情慾之泉很快的如潰堤般氾濫。

  感覺到那氾濫成災的女性有極度的渴望,雍擎天的雙手捧住渾圓的臀部抬高,讓自己深深的進入她的靈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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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小青終於走路有風了,沒想到她的主子會因為一匹馬而貴!

  現在雍天堡裡人人稱宇文姑娘為女神醫,連帶的她也成了堡主最寵愛的侍妾。

  不過宇文姑娘的反應非常奇怪,堡主對她越是寵愛,她的心情就越鬱鬱寡歡,也不知道是什麼道理。

  反正她一個丫頭也搞不清楚主子心裡在想什麼。

  總之,現在的她可神氣得不得了,連堡主的侍妾都得對她禮遇三分,因為那些女人沒有一個不想巴結宇文姑娘,每天拿著點心、虛情假意的來跟她陪笑臉,無非是想見宇文姑娘一面,要宇文姑娘在堡主面前替她們說說好話。

  而她們能不能見得到宇文姑娘完全操之在她,只要她一個搖頭,誰也別想見到宇文姑娘。

  「回去吧!宇文姑娘現在心情不好,你們別來打擾她。」小青的態度和前些日子有著顯著的不同。

  「那正好,我們可以逗宇文姑娘高興。」

  「是呀!我還拿了好玩的玩意兒要和她分享。」

  「對啦!我這兒有宇文姑娘愛吃的糕點。」

  一群女人嘰嘰喳喳的吵得人心煩。

  「謝謝各位的好意,宇文姑娘只想好好的休息,所以請你們回去,別再吵了。」小青還是委婉拒絕。

  正當一群女人吵得不可開交時,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

  「怎麼回事?」雍擎天來了。

  聽見這威嚴的聲音,一群女人愣了一下,但隨即恢復本性。

  「堡主。」

  「堡主,馨兒給你請安。」

  「堡主,妾身替你準備了點心,你快來嘗嘗。」

  這會兒煩心的人變成雍擎天。

  他皺了皺眉,一臉不高興。

  「你們到飄渺樓來做什麼?」他問的話是針對侍妾們,但眼睛卻看著小青。

  「堡主,我都跟她們說了宇文姑娘心情不好,想一個人靜一靜,她們偏偏要進去騷擾宇文姑娘,怎麼都趕不走。」小青除了抱怨這些前來打擾的人,又加油添醋的說了一些宇文飄渺的狀況,讓雍擎天聽了心中擔憂不已。

  雍擎天眼神凌厲的轉頭瞪視著侍妾們,讓她們個個心驚膽戰,好像犯了滔天大罪一般。

  「堡主別生氣,我們馬上走。」

  才一會兒工夫,雍擎天的侍妾們走得一個都不剩。

  小青看見她們夾著尾巳逃跑的窘樣,心裡可高興的咧!

  雍擎天沒心情管她們之間的勾心鬥角,他擔心的只有宇文飄渺。

  「飄渺呢?」雍擎天轉頭問向小青。

  「在屋裡躺著呢!」小青領著雍擎天往裡頭走。「堡主,宇文姑娘好像有什麼心事,整天悶悶不樂。」

  怎麼會這樣?他們這幾天的相處可以說是十分愉快,為什麼宇文飄渺會悶悶不樂?

  雍擎天遣退小青,走進宇文飄渺的房裡。

  見到她,雍擎天忍不住自己的衝動,伸手就將她攬入懷裡,輕輕褪去她的單衣,俯首啃著她肩上細嫩的肌膚,手指滑進她月牙白的肚兜裡,一隻大掌如蒲扇似的罩住她整個ru房,挑逗的輕輕揉掐。

  他的渴望使得大手揉掐的力道有些大,讓宇文飄渺感到微微的痛楚。

  雍擎天是一個對女人沒有耐性的男人,但是為了宇文飄渺,他可以說是打破了自己所有的行為準則,對她付出了極大的耐心和溫柔體貼。

  但是瞧瞧她,現在他正全心全意的親吻她、愛撫她,而她竟然還能神遊大虛,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聽小青說你有心事。」

  宇文飄渺推開他,深鎖眉頭,那眸光中彷彿寫著厭惡。

  雍擎天不明白,不過是幾天的光景,為什麼她會由喜歡變成厭惡他的碰觸?

  即使是她剛進雍天堡的時候,就算她不願意,也從來不曾拒絕他的求愛。她是一個有分寸、識大體的女人,明白自己是什麼身份,該有什麼樣的回應,所以她知道她必須承受他的索愛,可今天她的舉止非常反常。

  「是不是那些女人又來煩你了?」雍擎天單手托起宇文飄渺的下巴,讓她的目光直視他。

  她能說什麼?沒錯,現在是沒有人敢瞧不起她,甚至個個都想巴結她,但這樣的日子會有多久?

  明月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前些時候他與明月形影不離,天天在明月樓流連不去,可是反觀這幾天,他的心思幾乎都放在她身上。

  只要他喜歡,他便會不顧其他侍妾的感受,不斷納進一個又一個妾,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讓舊愛為他夜夜垂淚,為他茶不思、飯不想。

  什麼時候她會變成舊愛,為了他與他的新歡爭寵?

  為了避免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決定封閉自己。

  「你不想說嗎?」她總喜歡違抗他的命令。「我這就去問小青,看那個丫頭有沒有膽不說。」雍擎天說著就要開口喚小青進房。

  宇文飄渺著急的摀住他的嘴。「別這樣。」

  「可以,你自己告訴我。」雍擎天蠻橫的說。

  望著他不肯罷休的面孔,宇文飄渺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能不能不要這樣逼我?」他永遠不會懂得患得患失的心情有多辛苦,為何不能讓她稍稍喘口氣,別再這樣逼她?

  「我不是逼你,只是想瞭解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如果雍擎天沒有逼她,就不該去找她、不該帶她回來、不該為了她去招惹明月、更不該為了她而冷落明月。

  他總是依自己的意願去攪亂他人的生活,然後又義正辭嚴的說他沒有逼迫任何人。

  「你冷落了明月就是在逼我。」為了她一個人而讓許多女人變成深閨怨婦,這還不算是逼她嗎?

  宇文飄渺的話惹惱了雍擎天。

  「雍天堡是我的地方,我愛上哪兒就上哪兒!明月是我的女人,我要寵便寵,要冷落便冷落,誰管得著!」

  「但是明月的婢女說她病了——」

  他帶著惡意沉聲道:「你知道明月得了什麼病嗎?」他粗暴的探索著,毫無柔情蜜意的蹂躪。「就是這種病,沒有男人碰她的身體,她就會渾身不舒服。」他怒意橫生的繼續說:「這種病連你這個神醫都無法醫治。」

  「但是你可以治得好明月!」

  宇文飄渺察覺他的怒氣,不自覺的又想起周志洋。

  為什麼她和志洋的感情不似雍擎天這般瘋狂?

  難道一個情字真的可以逼瘋一個人?

  雍擎天看見她的眼神變得空洞、虛無,心中驚恐不已。

  他不要宇文飄渺恍恍惚惚的,更不要她變得難以捉摸,他要擁有真實的她,不但要她的身體、她的人,更要抓住她的心。

  雍擎天禁不住宇文飄渺對他的忽視,終於順了她的意,到明月樓去看明月。

  明月聽到雍擎天要來看她,顧不得自己的病體,吩咐婢女要好好的打扮她,抹胭脂、擦水粉,為的就是要見雍擎天一面。

  她擠著笑容討好雍擎天,但是虛弱的笑容卻撼動不了雍擎天冷硬的心腸。

  雖然雍擎天低聲對她噓寒問暖,叮嚀她要照顧身體,但是明月仍察覺得到雍擎天的改變。

  雍擎天不是一個嘮叨的男人,更不會說一些瑣瑣碎碎的雜事,因此他反常的表現反而讓明月心驚。

  果然,雍擎天在說完安慰的話之後,便開口要明月離開雍天堡。

  而且雍擎天毫不留情的道出:「你的存在影響了我和飄渺的未來,所以你必須走。」

  他想藉著驅離明月,來鞏固他和宇文飄渺的感情。

  但是明月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她是那樣的愛他,他怎麼能夠叫她走?

  那張因胭脂而紅的臉蛋,在聽見雍擎天的話之後瞬間刷白,變得毫無血色。

  她將他當成一生的依靠,他怎能拋棄她!

  明月哭喊著,用自己的頭去撞牆,甚至拿起剪刀威脅雍擎天要尋死。

  但是雍擎天不是別人,女人在他眼底根本不值一文錢,他又怎麼會在乎明月的死活?

  但是在看見她那一張酷似宇文飄渺的臉龐時,他心中忽然升起另一種想法。

  如果宇文飄渺也像明月一樣,想改變他的決定,或者為了得到他的愛而尋死兒活的,他是否會改變自己?

  他想——他不會改變自己!

  此刻他才深深意識到,宇文飄渺之所以吸引他,是因為她就是宇文飄渺,獨一無二的。

  明月眼看著他絕情的模樣,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拿起剪刀就要往自己的腹部刺下,只可惜雍擎天一樣無動於衷,站在一旁看著那把剪刀即將刺進她的腹部。

  明月在千鈞一髮之際停止這愚笨的行為。

  既然他如此絕情,就別怪她無義!

  她連死都不怕了,何不留著命報復?

  明月擦掉眼淚,挺起背脊,勇敢的站起來。

  她會離開的,離開這個無情的男人,更要讓他也嘗嘗失去所愛的痛苦。

  但不是現在。

  「堡主,我一個人無依無靠,只求堡主讓我留下,給我一口飯吃,我絕不會再去打擾飄渺姐姐的。」

  雍擎天想過了,如果他真的把明月趕走,宇文飄渺也會不高興。

  「好吧!就讓你留下,但是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

  雖然明月在雍天堡失寵了,但是日子依然過得很舒適,雍擎天並未虧待她,她甚至過得比以前更自由。

  這一日,她帶著婢女下山散心,以終解胸中的鬱悶。

  在下山的路上,明月看見一名男子奄奄一息的躺在路邊,心中升起憐憫之情,便將他扶到樹下陰涼處,然後命婢女盡快請個大夫來替他看病,自己則守候在他身邊。

  片刻之後,那名男子悠悠轉醒。

  「公子還好吧?」明月見他長得眉清目秀,一副溫文儒雅的模樣,不禁為他動了心。

  「多謝姑娘,小生只是不敵長途跋涉之苦,中了暑氣才會熱昏在此。」

  「敢問公子要上哪兒去?」這條路往前走只能到一個地方,那就是雍天堡。

  「小生要上雍天堡找人。」

  找人?這位公子未免也太大膽了吧!雍天堡可不是尋常百姓人家說去就能去的。

  「不知道公子上雍天堡找的是誰?」也許是失寵後生活太無聊了,明月忽然對這件事情起了興趣。

  「姑娘是……」據山下的村民說,這條路的盡頭就是雍天堡,而依這位姑娘在此地出現的情況判斷,她不是下山就是回程,極有可能就是雍天堡裡的人。

  「不瞞公子,我是雍天堡裡的人,你想找誰不妨對我說,說不定我認識。」明月熱心的說。

  「真的嗎?那太好了。請問雍天堡裡可有一位宇文飄渺姑娘?」

  宇文飄渺?

  聽見這個名字,明月就咬牙切齒。「有是有,只是不知道公子找她有何事?」

  「事情是這樣的,既然你認識飄渺,那你一定知道她是個醫術高明的大夫,我這趟來就是想請飄渺回去醫治她婆婆的病。」

  「不知公子和宇文飄渺是什麼關係?」明月彷彿看見自己報復的好機會。

  「這……」他該怎麼說他和飄渺的關係?「其實認真算起來,我和飄渺差一點就成親了,如果你們堡主不出現的話。」

  「真的?那你和宇文飄渺是同鄉 !」明月就這麼在路邊和陌生的男子興高采烈的聊了起來。

  「我不答應!」宇文飄渺終於有了脾氣,這讓雍擎天看傻了眼。

  那臉頰上盈白的雪艷晶肌因怒氣而白中透紅,嬌挺細直的玉鼻似乎噴著火,鮮嫩欲滴的紅唇微嘟著,彎巧秀氣的月眉微微蹙起,最吸引他的是那雙平常了無生氣的明眸,此刻正流露出燦亮波光。

  「為什麼不答應?」驚艷歸驚艷,但是宇文飄渺的反應讓他極為不高興。

  「為什麼要答應?」宇文飄渺反問他。

  甘心不反抗的跟著他來到雍天堡,並不代表她會同意他的所有作為。

  要是雍擎天在帶她回來時就命令她與他成親,也許她會毫無反抗的答應他,但是現在她不會答應!

  原因無它,在當時她會因為他所下的決定而恨他,但是現在她卻發現自己已深深的愛上他。

  如此一來,她更不可以答應成親這件事。

  愛上雍擎天有許多的痛苦。一來違背了她對周志洋的誓言,二來她看多了雍擎天的無情,怎知她何時會變成第二個明月,讓他像趕狗一樣的驅離?

  不,她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因為你是我的未婚妻,本該嫁給我。」他原以為宇文飄渺會因為他終於肯定下來而高興,誰知她竟然強烈反對。

  「我絕對不會嫁給你,若是你想強迫我,你的新娘只會是一具屍體!」

  雍擎天看到她的憤怒、失控,但為什麼?

  她不答應婚事拒絕就成了,何必以死威脅他?

  原來他錯看了宇文飄渺,以為她是一個沒什麼情緒的女人,以為她對任何事情都沒有太多的要求與意見。

  沒想到她是存心隱藏自己。

  雍擎天一味的認定宇文飄渺就是不在乎他,才會用冷絕面對他,卻不普仔細觀察這些日子來,宇文飄渺一點一滴的變化,更不肯去細思為什麼她會暴露出悍烈性子的一面。

  算了!反正她的目的無非就是要他死心,既然他對她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也不必再順著她的意願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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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當雍擎天宣佈要娶宇文飄渺為妻的消息散佈開來時,明月來到了飄渺樓,告知她自己要離開雍天堡的事。

  「飄渺姐姐。」明月哭著撲進宇文飄渺的懷裡。

  宇文飄渺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明月,雖然她不要心機、不玩權謀,但是她明白,明月之所以想離開雍天堡,完全是因為她的關係。

  「明月,我很抱歉。」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自己還能為明月做什麼。

  她可以拒絕雍擎天的求親,但卻無法強迫雍擎天必須愛誰、娶誰。

  「飄渺姐姐千萬別這麼說,只是我有一句忠告要告訴姐姐。」明月擦乾淚水。「堡主是個無情的人,相信你也看到了,每一個失寵的侍妾沒有一個有好下場,也許有一天會輪到姐姐。」她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抱著王石俱焚的心態,她得不到的,宇文飄渺也別想獨佔。

  「這個我明白。」就是因為她太清楚愛上薄情男人的下場,所以才會烈性的拒絕雍擎天的求親。

  「不,你不明白。即使你不要權位、不要榮華富貴、不爭不奪都不行,因為別人不會放過你,你必須踩在別人的頭上,警告別人不能來惹你。」

  明月苦口婆心的說了一大堆,但是宇文飄渺不懂明月有何用意,她不是已經拒絕雍擎天的求親了嗎?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說這些話也只是想提醒你,堡主對你好,並非純粹的喜歡你、愛你。」明月一臉嚴肅。

  「我從來不敢這麼奢望。」她怎會期待一個冷酷無情的男人對她有愛?這也是她一直不肯接受雍擎天的理由。

  「你知道嗎?你的丈夫是堡主害死的!」

  明月的話就像一記轟天雷,擊得宇文飄渺瞪大杏眸。

  「你怎麼知道?」即使宇文飄渺再單純,此時也不禁懷疑起明月說這些話的居心何在。

  「姐姐別不相信,你先想想,你可曾對堡內的人提起任何有關你夫婿死亡的原因?」明月一步一步引導宇文飄渺踏入她的計謀中。

  宇文飄渺想了下後搖搖頭,她是不曾說過。

  「沒有對不對?可是我卻知道姐姐夫婿的死因和地點。」為了凸顯自己的消息正確,明月可是費盡心機。

  「你說說看。」宇文飄渺表情冷靜,心裡卻波濤洶湧。

  說實話,她非常希望明月說出來的原因和地點是錯的。

  「如果依姐姐所知,你的夫婿應該是在採藥的途中,碰上一個被蛇咬傷的病患,為了救人,自己才受蛇毒感染而亡。」

  明月果然說得分毫不差。

  「快告訴我,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宇文飄渺不得不相信明月所說的話,甚至已經在心中斷定周志洋的死和雍擎天脫不了關係。

  「因為姐姐夫婿所救的人就是堡主。」明月一字一字,肯定有力的說。

  「可是……那也不能說是雍擎天殺了我的夫婿。」這樣的指控太嚴厲了。

  明月惋惜的搖了搖頭。

  「姐姐,你是不是已經愛上堡主了?」

  宇文飄渺的心震了一下。明月點出了她一直不想承認的事!

  「姐姐愛不愛堡主我管不著,但是我必須把我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堡主為了怕自己命喪蛇毒,不肯讓你的夫婿先做緊急治療,硬逼著嘴裡有傷口的他為他吸出蛇毒,你說這不是謀殺是什麼?」

  「你胡說!」宇文飄渺打從心裡不願相信。「雍擎天怎麼可能把這種事告訴你。」他絕對不是個多話的人。

  「他原本是不會說的,可是你因為救我也受到蛇毒感染,堡主才會在喝醉酒之後,在我房裡說出這件事。」明月站起身。「我言盡於此,相不相信就隨你了。」

  雍擎天不知道宇文飄渺為什麼派人找他來。

  她不是擺明了不想見他嗎?自從她拒絕婚事之後,整個雍天堡都籠罩在他的怒氣中,唯一例外的地方就是飄渺樓。

  「擎天。」宇文飄渺笑意盈盈的走到房門口,用纖纖玉手拉住雍擎天粗糙的大手坐到桌邊。

  第一次看見宇文飄渺的笑容,雖然燦爛美麗,但雍擎天心裡的訝異多於驚艷。

  這是怎麼回事?他做了許多討她歡欣的事,但卻不曾博得她一笑,可今天她為何笑臉迎人,彷彿有什麼天大的喜事今她高興般。

  宇文飄渺替兩人各斟了一杯酒,含笑帶羞的舉杯。「我知道前些日子惹你不高興了,這杯酒就罰我不識好歹。」宇文飄渺仰頭一口將酒喝盡。

  雍擎天傻傻的愣在那兒,完全不知道宇文飄渺為何改變,更不知道她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

  她再替自己斟上第二杯酒。「第二杯求你原諒我。」她再次乾杯。

  雍擎天更錯愕了!要不是他知道她絕對是宇文飄渺,也許他會以為自己進錯房間、認錯人了。

  他看著她又斟上第三杯酒。

  「這一杯,求你答應我一件事。」

  她拿起酒杯欲一飲而盡,半途卻被雍擎天攔了下來,那杯酒就全數進了他肚子裡。

  「有什麼事你就說吧!」面對冷絕的宇文飄渺他都無力抗拒了,更何況是眼前這個風情萬種的宇文飄渺。

  「不行!你得先答應我,我才說。」月光透過雲層,穿過窗欞照在宇文飄渺羞澀的臉上。

  雍擎天的黑眸定在她羞澀的臉上,清楚的看見兩片紅霞。

  今晚她所表現的是全然不同的她,一個雍擎天從未看過的她。

  看著這樣動人的宇文飄渺,雍擎天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你說。」

  「那個……你說要成親的事,還算不算數?」宇文飄渺緩緩抬起頭,瞳眸中耀動著光芒。

  她的話驚醒雍擎天沉思的心緒,只見他雙手抱胸、一臉質疑。

  「飄渺,你喝醉了嗎?」他從沒見過她沾酒,所以不知道她的酒量如何,以為她三杯黃湯下肚,就開始胡言亂語。

  「我沒醉。」

  宇文飄渺肯定的搖搖頭,站起身來筆直的走向他,一點搖晃也沒有,證明她是清醒的。

  「我像醉了嗎?」她又咬了咬唇,緩緩拉開不怎麼牢靠的衣襟,露出細膩的肩線、微凹的鎖骨……

  那畫面令雍擎天血脈憤張、慾念竄燒。

  雍擎天努力收回視線。「你到底怎麼了?」不是他不想要她,相反的,宇文飄渺該死的今他無法漠視自己身體的衝動反應。

  他硬生生的壓下竄動的慾念,口氣嚴肅的再問一次:「我知道你沒醉,但是你為什麼——」

  「變了對不對?」宇文飄渺乾脆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這也沒什麼,我只是忽然覺得壓抑自己太痛苦了。」

  即使在她玉臀下的慾望蠢蠢欲動,他依然對她的話質疑。

  宇文飄渺擺動玉臀,考驗著他衝動的慾望。

  「你不知道我心裡的掙扎。」她拉起他粗糙的手掌,緩緩覆上她胸前的小花蕾。「我想你一定有些懷疑我,懷疑我是不是天生這樣冷漠?」

  灼燒的慾念在她玉臀的磨蹭下漸漸無法克制,僅存的理智在他的大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軟時消逝。

  「其實我不是這樣的女人,我之所以如此封閉,完全是為了懲罰我自己。」她歎了一口氣。「我從來沒有和你談過我夫婿的事,其實他的死我必須負很大的責任。」

  「怎麼說?」為了緩和自己的慾望,他只能專心的聽她說話,不斷的發問。

  「我的夫婿是個老實的大夫,不但待人、處事老實,就連夫妻之間的魚水之歡都非常保守,偏偏我是一個慾望很強的女人,每次交歡,我總不斷的渴求、挑逗,幾乎到他無法招架的地步。」

  老天!她能不能趕快進入主題,聽她提起夫妻間的魚水之歡,不但讓他妒意橫生,而且那種折磨勝過感官互相接觸,刺激得讓人受不了。

  「在他上山採藥的前一晚,我狂野如獸的與他翻雲覆雨,為了讓他加倍的思念我,我肆虐的啃咬著他身體的每一處,就這樣咬破他的嘴唇,害他為了吸出病患的蛇毒而喪命。」

  宇文飄渺轉過身來,緩緩的靠近他的臉。「就像這樣。」她的唇主動貼上他的。

  然後,雍擎天腦袋裡什麼該死的理智、懷疑全都不見了。

  他化被動為主動,伸出雙手捧住她小小的頭顱,輕易的撬開她微啟喘息的檀口,將他火熱的情濤一波波送進她的口裡。

  「嗯……」宇文飄渺十分投入的喘息申吟。

  以往宇文飄渺總是極力壓抑那被她認為是羞恥、yin蕩的申吟聲,雍擎天難得聽見她如此悅耳的美妙聲音,身上的熾熱情慾有如千萬隻螞蟻在瞬間爬滿全身,帶著火把點燃難以撲滅的熊熊火焰。

  動情的她,一雙翦水秋瞳變換有如貓眼一般,竄動著兩簇火焰,難耐的、低聲的、囈語的叫著他的名。

  「擎天……」

  她不再被動的受他挑逗,妖嬈的從他的腿上起身,微瞇勾人魂魄的眼眸,伸出纖纖玉手拉著他往床榻走。

  曙光初露,伴隨著鳥叫聲,喚起沉睡中的人。

  雍擎天低吟一聲,由夢中醒來。

  他一翻身想抱住身旁的佳人,壯臂一伸卻撲了個空,被褥餘溫猶存,卻不見字文飄渺的身影。

  走近窗邊,他發現宇文飄渺的身著單衣立在花園中,那纖瘦的身影與寬闊的花園形成強烈且極端的對比,令他心疼。

  他拿起一件披風,緩緩來到她身後。

  「小心著涼。」

  他溫柔的將披風披在她的肩上。

  已經是入秋時分,清晨的氣溫極低,由山上吹到半山腰的風,帶著初雪的寒氣,很容易使人著涼。

  「你說,我懷個孩子好不好?」宇文飄渺忽然這樣提議。

  雍擎天不禁幻想著一家和樂享受天倫的模樣。

  「好啊!我們就給他生個十個、八個。」

  他樂得笑不攏嘴。

  「我又不是母豬,怎麼生得了那麼多!」

  他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話,會讓她除卻冷漠,笑得如此開懷。

  「我們可以慢慢生,一年生一個,生到不能生為止。」他認真的說。

  「你不怕我的身體受不了?」她埋怨的瞪他一眼,不滿他為了子嗣忽略她的身體。

  「不怕,因為我的妻子是神醫。」他眼底現出邪邪的光芒。「那我們是不是該從現在開始努力?」

  「昨晚才……」

  宇文飄渺感覺到他的氣息在耳畔縈繞。

  「你太不瞭解我的實力了。」雍擎天含住她嬌小柔軟的耳垂輕輕嗤咬、吸吮,引起她全身一陣陣戰慄。

  感受到他舌尖的挑逗,宇文飄渺漾出媚人的笑容。

  「你光是這樣替我洗耳朵是生不出小孩的。」

  「洗耳朵?」雍擎天失笑出聲。「你是我有生以來第一個錯看的女人。」

  宇文飄渺不但有著烈性子,而且風趣、熱情……

  老天!他竟然覺得詞窮,無法將宇文飄渺形容得更貼切,更無法淋漓盡致的說出她的好。

  「那我們就進房去做一些生得出小孩的事吧!」

  看見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躲進山後,夜幕漸漸爬上天際,掛上滿天的星斗,字文飄渺窩在太師椅上,將身體蜷縮成一團,有如一隻小貓般的窩著。

  在雍擎天面前,她用盡心機表現出最完美的一面,但在他背後,她幾乎都是在恍惚與迷思中度過。

  她不得不承認,雍擎天對她用情至深。

  而她呢?她就像是個生了重病的人,成天長吁短歎,變得多愁善感。

  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那個在雍擎天面前提得起、放得下的宇文飄渺怎麼會變得敏感、膽小起來了?

  有幾次她都想開口詢問雍擎天開於周志洋的事,但是她沒有勇氣。

  她怕自己已經心向雍擎天,會被他隨便幾句搪塞之詞給騙了。

  如果她再不採取報復的行動,恐怕自己越陷越深的心會無法收回。

  若是心收不回來,她該怎麼辦?

  疲倦漸漸侵襲向她,眼簾漸漸垂下,一股倦意讓宇文飄渺將身子縮得更緊,然後眼皮沉重得再也睜不開。

  恍惚間,她聽見房門咿呀一聲被打開,熟悉的腳步聲傳來,接著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抱起了她。

  宇文飄渺揉揉惺忪的眼睛由睡夢中醒來。

  「吵醒你了?」雍擎天將她放在床上,撫著她尖瘦的下巴,掌溫傳遞著無限柔情。

  「你怎麼越吃越瘦?」

  望著他溫柔的眸光、深情的關愛,讓她報復的心更加動搖。

  他不應該改變的,他應該對她像對其他侍妾一樣的無情,別讓她越來越眷戀、依賴他的存在。

  「這些天堡裡不太平靜,你乖乖的待在房裡,別再四處亂跑。」

  雖然他的口氣輕鬆自若,但是宇文飄渺聽得出事態嚴重。

  「發生什麼事了?」她問得緊張且唐突。

  她無法否認,這一場她自己計劃的復仇記已經脫了序、出了軌,她刻意壓抑心裡對他的眷戀,一直用復仇掩飾自己淪陷在他身上的心。

  「沒什麼,只是有消息傳來,官府可能打算圍剿雍天堡。」他的語調仍然是一派冷靜。

  宇文飄渺這才想起他的魔頭身份。

  「你真的搶了官銀?」這一直是她心中的疑問。

  所謂無風不起浪,官府會懷疑他上定有他的道理。

  「官銀並沒有丟,只不過是一些不肖的官員監守自盜,為了找一個合理的解釋和替死鬼,不得不將罪名安在我身上。」

  宇文飄渺毫不懷疑的相信了他。

  「那為什麼你不出面解釋?」

  「一個大家公認的魔頭,誰會相信他的話?」他的眼神是那麼的無奈。「況且到頭來這些官銀一樣落入我手中,就更沒有人肯相信我了。」

  「官銀在你手裡?」宇文飄渺驚愕不已。「官銀為什麼會在你手裡?」

  他微挑眉。「私吞官銀的官員必須將黃金融化再鑄,所以便將黃金交由鑄金商人再鑄,而我就由鑄金商人手上奪回官銀,準備送回,但是那些不肖官員竟然放出風聲,說官銀將會運往京城,要各州縣碰上運官銀的人就殺無赦。」

  宇文飄渺沒想到這其中還牽涉這麼廣。

  「你的意思是說,官府圍剿雍天堡就是想搶回官銀?」宇文飄渺推測。

  「沒錯!但是即使消滅了雍天堡,他們依然搶不回官銀。」雍擎天得意的笑道。

  「為什麼?」

  「因為官銀根本不在雍天堡內——」

  宇文飄渺看見刀光閃過,不假思索的撲向雍擎天,用纖弱的身子保護他,劍光不偏不倚的劃在她背上。

  宇文飄渺悶哼一聲,炙烈的疼痛伴著熱辣的血液流出,緊接著一片黑暗襲來,她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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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3 04:01:59
第八章

  痛苦的申吟了幾聲,宇文飄渺虛弱的煽動如扇的眼睫,先適應由上方照射下來的陽光,才睜開眼看清眼前的男人。

  雍擎天濃密的劍眉緊鎖,剛毅有形的下巴長滿了鬍髭,原本明亮有神的眼眸紅絲遍佈。

  正在慶幸他安然無恙,宇文飄渺卻瞥見他身上的斑斑血跡。

  「你受傷了?」

  她掙扎著想坐起身來,盡一個大夫應盡的義務。

  「別亂動,你還受著傷呢!」

  清晰的痛楚由背脊竄至肺腑,讓她不由得深深倒抽一口氣,沉沉的閉上雙眸,熾熱的淚水就這麼溢出眼眶。

  她竟然因為還能見到他而高興,甚至激動的落淚。

  她在乎他更甚於自己的生命……

  這樣的體認讓她震撼得不知所措。

  她怎麼能……怎麼能克制不住自己的愛上他?

  她竟然愛上一個自己應該恨,甚至應該殺了他的人?

  多麼沉重的感情呀!

  看見她眼角淌出淚,雍擎天眼中滿溢著不安與柔情,探出大掌,溫柔的撫上她細緻的臉龐,急促的問:「傷口很痛嗎?」

  是很痛,但是心更痛。

  她不知道該如何抑制自己的愛,那股強烈、啃噬著她心扉的愛!

  宇文飄渺微微扭動頸子,把頭偏向一旁,避開那傳遞著溫熱、輕撫著她臉頰的大掌,然後又閉上眼睛,不去看他那多情的雙眸。

  雍擎天並未發現宇文飄渺的逃避,只單純的以為她累了。

  「傷口雖然不深,但是折騰了一整夜,你再休息一會兒吧!」

  他從來都不知道感情會是這樣。

  她竟然為了一個他躲得過的危險捨命救他!

  他一直以為愛是欲的延伸,他喜歡她的身體,所以漸漸喜歡上她的人,他一直這麼以為。

  可是忽然間他發現,他對宇文飄渺的感情並非如他想像中那麼單純,而且是複雜得令他無法解釋……

  好一會兒,宇文飄渺終於平穩下心緒。

  「我們在哪裡?」

  「維天堡的後山。」他深邃的眼眸顯得疲憊,想起她的傷口,讓他的心有難掩的揪痛。

  「是官府的圍剿行動嗎?」

  她記得受傷之前他們正在談論這件事。

  「算是,也不算是。」他小心的讓宇文飄渺躺好,大掌輕撫著她有些凌亂的髮絲。「先攻進雍天堡的那一批人是鑄金的商家,官府的人會等他們將雍天堡夷為平地之後再現身驗收成果。」

  雍擎天的話讓宇文飄渺感到錯愕。她從來不知道為民公僕的官府會與不肖的商人勾結,而眼前這個大魔頭竟然變成阻擋這些齷齪事發生的正義使者!

  「你一直都在做這些事嗎?」她擰起秀眉,臉色刷白,想起他承受了世人那麼多的誤解,她的心就狠狠的抽痛著。

  雍擎天的手輕柔的撫過她的秀髮,緩緩移到她蒼白的臉頰。

  「我想是吧!至少魔頭這個外號是這麼得來的。」他坦言。

  他不是什麼清高重節的人,但如此臭名的確是因為他處處與官府作對、擋人財路所得來。

  他輕柔的撫摸、微熱的指溫讓宇文飄渺暫時忘記背部的疼痛。

  「你知道對方是誰嗎?」她害怕再經歷一次這樣的事。

  提到這一點,雍擎天略微遲疑了一下。

  他的確在這次被圍剿的過程中看見一個不該看見的人,但是在他還未弄清楚所有的事情之前,他無法回答宇文飄渺的問題。

  「柳健正在查。」

  「那雍天堡呢?」既然他們必須躲到後山,雍天堡想必已經淪陷。

  「暫時不能回去。」

  「那你……」宇文飄渺擔心他日後沒有了據點該如何行事。

  「你安心養傷吧!一切有我。」雍擎天輕輕拍著她,要她多休息、少說話。

  離開雍天堡住在後山的山洞裡,對宇文飄渺而言並沒有什麼不方便,唯一的不同是,她發現雍擎天似乎變了個人。

  宇文飄渺閉著眼睛胡思亂想,雍擎天不知何時回到山洞來到她身邊,從背後攬住她,緊緊的將她摟在懷裡。

  宇文飄渺轉過頭來,定定的凝視著他。

  她無法解釋自己此時心中的感受。

  同樣倚在他懷裡,同樣感受著他熾人的氣息,但是雍擎天給她的感覺卻有如天壤之別。

  從前他愛她的身體更勝於一切,從來不會像這些日子一樣,僅是抱著她,除了偶爾忘情的與她耳鬢廝磨,和夜夜擁著她入眠之外,頂多也只是溫柔的親吻,不曾再對她做出更親密的行為。

  「為什麼這樣看著我?」雍擎天頭埋入她的秀髮中,嗅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花草香。

  多虧她是個大夫,懂得用藥草,才能在如此克難的生活條件中準備出各項生活所需。

  「我不懂。」宇文飄渺不知道該怎麼說。

  「什麼事情讓我們萬能的女大夫疑惑?」他以指腹輕輕在她的臉頰上摩挲,感覺她細緻的肌膚在他手中的舒服觸感。

  「你變了。」而且變得令她不知所措。

  望著她迷惘的臉,雍擎天笑了,然後非常嚴肅的問:「你不喜歡這樣的我?」

  宇文飄渺聞言,一股複雜的情緒在心中翻湧。

  就因為他這樣的變化,讓她改變原來的計劃。

  她原本打算讓雍擎天深深陷入她的情網裡,然後再狠下心離開他,雖然她無法要他替志洋償命,但至少他會痛苦。

  但是,她沒想到她的居心竟然完完全全改變了他,也改變了自己,在這樣的相處中又得知他的真性情;如今感情淪陷的不只是他,還有自己。

  兩人若是分離,痛苦的恐怕不會只有他。

  「我怕你這樣的改變不會持久。」因為她必須離開。

  雍擎天魅笑著,深邃的黑眸閃耀著堅定的光芒。「如果我的改變會因為某些事情而恢復,那我就不是一個值得讓你托付終生的人。」

  「你……」

  這是什麼樣的一種誓言?

  在這一瞬間,她為他的情真意切動容。

  「等我把手邊的事情辦完之後,我們就成親。」雍擎天收緊雙臂,黑眸始終深情款款、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宇文飄渺的眼睛就像被他鎖住一般,移都移不開。

  「這個承諾代表天長地久嗎?」

  宇文飄渺幾乎能從他熾熱的眼底看見他的真心,但卻看不到兩人的未來。

  她怎能放任自己去愛殺夫仇人?

  「對,這代表生生世世永遠不分離。」他溫柔的吻上她的唇,用堅定的口吻對她許下不變的承諾。

  感動的淚水從她的眼眶滑落,宇文飄渺軟弱的依偎在他懷裡,她嚶嚶啜泣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別哭,就算是喜極而泣也會令我心疼。」雍擎天憐惜的拭去她的淚水,用雙唇吻乾她的淚痕。

  宇文飄渺捧起他的俊臉,主動親吻著他的唇。

  「我要你知道,即使我不在你身邊,我愛你的心絕對不亞於你……」

  「這是什麼意思?」太過專注於她的吻,讓他沒聽清楚她話中的意思。

  「沒什麼,只是要你別忘了我。」

  她的吻,濕濕熱熱的在他眉、眼、臉頰吸吮舔吻,吻得雍擎天全身發顫,緊緊的抱著她。

  「愛我好嗎?」宇文飄渺熱情的吻在他唇邊挑逗。

  雍擎天忍耐著慾火焚身的苦。「我不是不愛你,而是想尊重你……」

  「可是我不想要這樣的尊重,我想要你狠狠的愛我!」就愛這最後一次。

  她褪盡衣衫,赤裸裸的站在他面前,讓月光映照在她的雪膚凝脂上。

  「你決定要愛我,還是尊重我?」宇文飄渺要他做出選擇。

  一個正常的男人,怎禁得起她這樣誘惑?

  雍擎天在寂靜的黑夜裡大吼一聲,壯碩的身子壓在她身上,迫不及待的讓自己硬實的胸膛覆在她的柔軟上,深切的吻住她的唇瓣輕輕吸吮。

  宇文飄渺抱著他,輕輕的撫著他的背,忍住低喊他名字的衝動。

  她好想就這麼放棄心裡的仇恨,與他廝守一輩子……

  入夜時分,秦淮河畔燈光璀璨,河中畫舫如星,處處管弦笙歌,不管文人雅士、販夫走卒,只要有錢,誰都能來這兒一睹青樓花魁的風采。

  早些日子人們若要問秦淮的花魁為誰,十人之中有八九個會不假思索的說出艾芊芊的名字。

  但是最近情況有了一些改變,艾芊芊所屬的「仙女樓」對面有一家小酒樓,最近生意好得不得了,據說裡頭住了個天仙美女,不但許多巨商富賈常光臨這家三流的小酒店,甚至連文人雅士都競相走告,使得艾芊芊的生意一落千丈,就連現在這個在她身邊待了一個月的恩客都對這件事起了濃厚的興趣。

  「雍大爺。」艾芊芊風情萬種的偎進雍擎天的懷裡,伸手想撫平他深鎖的眉頭。「你是不是也想去看看對面那位姑娘有什麼三頭六臂?」

  艾芊芊確實說中了他的心事。

  這些日子以來,他過著放浪形骸的日子,無非就是想借此忘了那個背叛他的女人,但是卻一直不能如意。

  他越想忘了宇文飄渺,腦海裡就越浮現她的模樣,尤其是那一夜兩人恩愛的情境,更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懂宇文飄渺為何在得到他全部的寵愛之後一走了之?

  雖然美人在懷,但望著對面幾乎被擠破了的門,讓他的心越來越浮動。

  「爺……」艾芊芊不依的撒嬌道:「你想知道什麼,奴家告訴你便是。」她受不了雍擎天對她的冷落。

  任何一個女人都不願久居青樓,一心想著有朝一日能有個良人為她們贖身,此刻艾芊芊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雖然她不知道雍擎天是什麼來頭,但光是看他出手大方、一擲千金也面不改色的行事作風,不論他是什麼人,只要跟著他,肯定會有好日子過。

  雍擎天並未答話,他不只是想知道對面的姑娘是何許人而已,更想知道:她一個人如何應付川流不息的客人?

  「爺,你別妄想要當她的入幕之賓。」艾芊芊見雍擎天悶不吭聲,乾脆自己說了起來。「人家她呀,可是賣藝不賣身的。」

  「賣藝?」她有什麼藝?這半個月來,他也沒聽見她撫琴、唱歌,更別說是吟詩了。

  「是呀!而且賣的還不是普通的藝呢!」一說起這個,艾芊芊就一肚子火。「她呀!要成名就該去開一家醫館,不甘寂寞就去江湖行醫,可她偏偏不是,竟然在青樓裡執壺行醫!」

  行醫?

  雍擎天的心湖又被攪亂了。

  他的飄渺也是一個女大夫……

  會有這麼巧的事嗎?對門那個女大夫會是他的飄渺嗎?

  掌燈時分,雍擎天走進這家連招牌都沒有的小酒樓。

  前廳果然坐滿了人,人人手上拿著一個號碼牌。

  他才剛進門,隨即有個小廝拿了一個號碼牌給他。

  雍擎天瞄了一眼,八十九?那不就要等到天亮?

  「小哥。」他叫住發號碼牌的小廝,塞給他一錠銀子。「我想馬上見到她。」

  小廝望著那一錠閃閃發亮的銀子吞口水。

  「我是很想給大爺一個方便,可是飄渺姑娘是個非常正直的大夫,咱一個小小跑腿的,不敢擅自作主。」

  飄渺?

  連名子都跟宇文飄渺一樣!

  雍擎天知道銀子的魅力,也瞧見了小廝垂涎的模樣。

  「小哥,這錠銀子你就收下吧,只要去幫我問問能不能通融即可。」

  「我這就去!」

  小廝這一去就是大半天。

  「大爺,不好意思,飄渺姑娘說凡事有先後,看病當然也得排隊二小廝不捨得將尚未溫熱的銀子拿出來還給雍擎天。

  「小哥,這銀子你收著吧!我問你幾句話就走。」

  有了這一錠銀子,要他陪這位大爺說上三天話都沒問題。

  「請問小哥,這位飄渺姑娘是哪裡人氏?」雖然見不到人,但若問出她的來歷,大概也能夠肯定幾分。

  「這個我不知道。」小廝心裡擔心著,怎麼第一個問題就問這種他答不出來的事?

  「那飄渺姑娘姓什麼?」該不會那麼巧也姓宇文吧,

  「飄渺姑娘沒說。」小廝緊緊握著銀子,心中直擔心銀子會飛走。

  雍擎天皺起眉頭。怎麼這小廝會一問三不知呢?

  「那她怎麼在這裡掛牌的!」

  小廝終於咧開嘴笑了,因為這個問題他答得出來。

  「飄渺姑娘是讓咱們嬤嬤在河裡給救回來的。」

  河裡救回來的?

  這個答案讓雍擎天心裡非常納悶,這個飄渺姑娘會是他的宇文飄渺嗎?

  「謝謝你小哥。」雍擎天再拿出一錠銀子。「能不能麻煩你將明天頭一個號碼牌留給我?」他不想浪費時間。

  「大爺,不是我不想給你,而是客人必須帶著號碼牌進去,所以現在號碼牌全在飄渺姑娘的手裡。」

  「沒關係,那我明天早點來就行了,銀子你就收著吧!」

  「小姐,你認識那位爺?」秋連一邊替宇文飄渺收拾東西,一邊看著發呆中的她問。

  宇文飄渺歎了一口氣,緩緩回答:「我很想不會認識他。」

  秋連聽得一知半解,但她只想知道小姐願不願意見他,因為方纔她在替人看病的時候,老鴇已經差她問問宇文飄渺的意思了。

  「小姐不打算見他?」

  「你說呢?」宇文飄渺知道雍擎天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的人。「看看吧!如果他有耐心的話。」

  看見秋連一臉為難的模樣,宇文飄渺於心不忍。

  「是不是嬤嬤要你做說客了?」

  秋連低垂著頭不敢回答。

  其實宇文飄渺並非酒樓掛牌營業的姑娘,只是衝著她來的客人太多了,於是嬤嬤便騰出一個房間讓宇文飄渺替人看病,還打著看病免費贈送春富一夜的噱頭,只不過診金高得離譜。

  即便是診金高,但衝著酒樓女大夫的名氣,她們這半個月來的收入,就足以讓嬤嬤再蓋一家更大、更新的酒樓了。

  「你去告訴嬤嬤,讓我休息三天,三天後我要掛牌。」

  秋連聞言大吃一驚。

  當初嬤嬤救飄渺小姐回來的時候,腦筋不是沒動到她頭上過,只是飄渺小姐堅持不肯,只同意幫嬤嬤讓酒樓起死回生。

  可現在飄渺小姐怎麼就改變主意了?

  「小姐,你要考慮清楚——」

  「別說了,你就準備去跟嬤嬤領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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