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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月初照]地獄遊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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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8 13:27:26
第四卷 第五章 鮮血計劃

    仿佛是聽到了張衡的聲音一般,那個半虛半實的身影朝張衡轉過頭來。而當張衡終于正面直視著這個人的臉的時候,張衡卻不由自主的朝後退了一步。

    他的面容毫無疑問正是張衡記憶當中的鮑永青,可是他的那種表情……嘴角邊泛起的如同是在嘲笑著誰一樣的笑容,眼中的那股極度冷漠而惡毒,像是一切的生死都與自己無關的目光。那簡直可以稱之為非人者的神情,張衡只在“閻王”的臉上見過。張衡所認識的鮑永青,絕對不可能流露出這樣的表情。

    “是鮑永青……嗎?”張衡再度喊出了那個人的名字,但這一次他的聲音已經比剛才要遲疑得多了。

    鮑永青……不,平等王沒有回答。張衡又喊了一聲,但結果還是一樣。長得像是鮑永青的平等王還是保持之前的那種非人的神情,他好像是在看著張衡,又好像不是。和這樣的“鮑永青”對視讓張衡產生了一種窒息的感覺,他不由得偏過了頭。

    “張衡,你怎麼了?”阿婭見張衡異樣的表現,不由得出聲問道。

    “他很像……很像我以前死去的一個戰友。”張衡說著深吸了一口氣,轉向紅鸞問道,“這個平等王,一開始就是這個相貌的嗎?”

    閻王、轉輪王、平等王……這是在古代神話傳說當中地獄里面的十殿閻羅的稱呼。按理說他們應該都是沒有自我意識的系統形象,可是這次平等王和鮑永青的相似卻讓張衡對此產生了懷疑。難道說鮑永青在死了以後就轉生成了這個平等王嗎?

    “是啊。”紅鸞點頭,“自從我進入曆史之輪以後就是這樣的了。不過這樣的虛擬形象會像你的戰友,這倒也是真稀奇。”

    兩個月之前……兩個月之前張衡都還沒有進入地獄游戲,因此這個平等王不可能就是鮑永青。可是為什麼他會這麼像鮑永青?這也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見鬼,這到底是為什麼,根本想不出來。雖然張衡真的很想再次和鮑永青說話,再次和他並肩作戰;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張衡根本感覺不到重逢的喜悅,相反心中卻充滿了無限的疑惑和難受的心情。

    “說到這里,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阿婭盯著紅鸞,“貧乳暴露狂,你是怎麼進入曆史之輪的?”

    張衡他們是經過活祭儀式打開天國之門,喚出了九道大轉輪以後,才在轉輪游戲當中被送入曆史之輪的。這是非常罕見的事情,因此阿婭在碰見紅鸞之前都認為在整個曆史殘片的世界當中就只有自己這隊的三個玩家。可是紅鸞的話完全擊破了她的這個猜想。曆史之輪當中的道外者數量遠遠超過了阿婭的估計;如果他們都是因為天國之門才進來的,那麼這個活祭儀式的成功率也實在是高得有些異常了。

    “別那麼叫我!我一點也不貧,你這個只長肥肉的男人婆!”紅鸞罵完以後才說道,“問我怎麼進入曆史之輪?這問題可真奇怪。進入曆史之輪不就只有通過死魂試煉這一種方法嗎?任何一道的生命死掉以後都有機會跑死魂試煉,要是能通過的話就能夠選擇挑戰真實之輪成為勾魂使者,或者挑戰曆史之輪成為活人。當然超過九成九的死者都會失敗,不過由于基數太大,還是有不少成功者吧。”

    聽到這驚人的事實,羅如志“呃”了一聲,阿婭卻面不改色:“嗯,的確如此呢。”

    阿婭不願再多提這個問題,她碰了下張衡:“你也別想那麼多了。現在趕緊組完隊吧。需要考慮的事情還很多,現在沒空想那些有的沒有的。等到空下來了,再來想那些事好了。”

    張衡歎了口氣,點點頭。他沒敢再去凝視長得像是鮑永青的平等王,就直接按照紅鸞說的,向平等王申請重新組隊。幾個人都申請了重新組隊以後,平等王宣布“重新組隊完成,隊伍人數為四人。”之後,紅鸞讓平等王消失,平等王就自動消失了。根據紅鸞的說法,任何人都可以隨時喚出平等王,讓它處理有關組隊的事宜。另外在某些特殊情況下,平等王也會出現,做出一些“裁決”。

    “這個太難說明了,等碰到的時候我再給你們講好了。”紅鸞解說道。

    沒有再看到鮑永青的臉,張衡也總算重新恢複了冷靜。盡管很在意鮑永青的事情,但現在暫時那邊也沒有辦法,還是先把精力放在轉輪游戲上吧。他這樣想著,問紅鸞道:“關于改變曆史獲取事跡值的事,你現在有什麼計劃沒有?我看你留在這安祿山的私宅里,肯定是在謀劃什麼吧?”

    “嗯。我已經成功的讓安祿山為我著迷了。不過唐玄宗找他有事,所以他進宮去了。現在你們來了正好。我們想辦法把他逼回來,然後我就可以展開我的策略了。”紅鸞答道。

    “既然迷住了安祿山還需要什麼策略?”張衡發問道,“只要等他睡著了,在他脖子上抹上一刀不就完了嗎?或者下毒什麼的也容易。就算你沒有戰斗力,想要殺死他也是輕而易舉。為什麼你前些日子不動手,非要等他回來了才動?”

    張衡剛才自己已經感受過了魅香凝的厲害。無論是在地獄游戲中飽經曆練的自己,還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好多年的羅如志,都輕易的敗給了魅香凝的誘惑。不管男人有多強,醉心于女人的他們都弱點百出。擁有魅香凝的紅鸞,可以說是不折不扣的男人殺手。

    “你們想得真美。這些重要曆史人物要是那麼輕易就能被殺掉,那曆史之輪這游戲還辦來做什麼?”紅鸞哼道,“無論是我還是你們,都不可能輕易殺死安祿山。嗯,唐玄宗或者楊國忠之類的,也是殺不死的。”

    “為什麼?”張衡問,“難道他們不是凡人,還有不死之身不成?”

    “他們當然是凡人。不過,他們的身上,有天命護體。”紅鸞道,“那種鬼東西太難對付了。天命弱一點的還可以想想辦法搞定,可是像安祿山那種程度的天命……那是絕對殺不掉的。”

    “天命?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居然有那麼恐怖?”張衡驚訝的問道。

    “這些曆史人物對曆史殘片的走向有著決定性的作用。為了讓曆史按照原定軌跡前進,這些人的身上便宿有保衛他們的‘天命’。天命具體表現為天命獸。那東西只有我們道外者才看得到,普通曆史人物是看不到的。”紅鸞表情十分嚴肅的說道,“要是想要殺掉這種重要曆史人物,天命獸必然會現身來保護他們。那種絕望般的戰力差,一定會讓你們放棄對那些重要曆史人物下手的。”

    聽完紅鸞這段話以後,張衡等人相互對了一下眼神。殺掉重要曆史人物以改變曆史的方案也許真的不可行了。接下來,只能嘗試一下紅鸞的計劃了。

    紅鸞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本來按照曆史發展的軌跡,這時候正是安祿山與唐貴妃,也就是楊玉環打得最火熱的時候;而紅鸞突然出現在安祿山面前,把他迷得七葷八素。只要能把安祿山的心從楊玉環那里勾過來,就會促使安祿山改變他的計劃。這將極大的改變曆史,而且還將造就很多進一步改變曆史的機會。

    “安祿山這個老肥豬這次去宮里就是要去密會楊玉環。這是我無力阻止的;我只能在這里玩絕食,讓他們去通知安祿山,以此逼他回來。”紅鸞笑道,“不過你們一來就好辦了。我能百分之百的讓安祿山回來。到時候,我一定要讓他忘記楊玉環。”

    “你要我們怎麼做?”張衡問。

    “只需要協助我……演一場戲就可以了。”紅鸞說道。

    紅鸞很快把她的計劃說完了。張衡聽完這個計劃以後稍微有點猶豫,但阿婭立刻就說道:“嗯,確實是不錯的計劃。就這樣做吧。”

    ◆

    院子里,下半邊臉戴上了一塊黑布的阿婭在疾馳。她的身邊,鮮血在飛舞,人類的軀體如同紙片般遍天散落。

    由阿婭身體的一部分變化而成的尖匕首,在她的四周飛速旋轉。凡是她沖過的地方,沒有半個人能生存下來。沒有半點猶豫和疑惑,阿婭如同無情的死神鐮刀一般收割著人命。

    一個看上去就還未成年的小丫鬟被眼前的血腥景象嚇壞了,她哆嗦著癱倒在地,腿軟得動都動不了一下。阿婭像是沒看見她一樣,直接從她身邊走了過去。小丫鬟以為自己撿回了一條命,臉上稍微露出了輕松一點的表情。然而在下一秒,她的頭一下子從自己的脖子上旋了下來,血猛的噴了出來。

    “阿婭……”張衡在阿婭身後不遠處望著她前行的身影。這樣的阿婭,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了。大規模殺戮這樣的事,張衡自己也可以保證完成。只是,無論如何張衡也不可能像阿婭這樣,完全沒有自己正在殺人的自覺,根本就像是在割草一樣。那已經不是人類所能做出的行為;只有機器才能這樣無情吧。

    阿婭的目光還是冷酷如昔,一路殺向前方。為了完成目標,哪怕沾滿鮮血也絕不猶豫,絕不後退,這就是阿婭的生存之道。

    “這樣的事情……那個女人,還真是殘忍而不擇手段啊。”羅如志的聲音從張衡身邊傳來。張衡望向羅如志,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那個女人當然不是指阿婭。他們說的是提出這個屠殺計劃的人,也就是在這院子里和這些無辜的死者生活過好些日子的紅鸞。

    想到紅鸞,張衡就回憶起了十分鍾之前他們和紅鸞之間的那段對話。

    “要讓安祿山完全對楊玉環失望,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就是這個。”那個時候,紅鸞說道,“那就是,讓安祿山認為楊玉環因為嫉妒我,而對柔弱無力的我下了毒手。”

    按照紅鸞的說法,這個計劃的准備工作已經完成了。紅鸞和她之前的同伴特意引來了宮廷中貴妃系的人,把自己的存在暴露給了楊玉環知道。當時做這些工作只是為了讓楊玉環和安祿山之間產生矛盾,不過張衡他們的出現,使得紅鸞可以改變計劃,而采用更加有效的手段。

    “你們當中出一個戰斗力強的,直接在院子里開殺。把這院子里面的人全部殺完,一路殺到我這個房間里來。哦,對了,路上遇到那個護衛長別殺。那護衛長最後一定會來保護我。你們把所有人都殺掉以後,最後再和那個護衛長。那護衛長一定會拼命保護我。然後你們就……”

    一切都在按照紅鸞的劇本進行。那個護衛長(也就是之前那些士兵的長官)果然守在了紅鸞的房間里,保護著她。當阿婭殺進門以後,護衛長立刻沖了上去,手中刀一舞:“賊人!休傷我主母!”

    “愚蠢。我本來就是為了殺她而來的。”阿婭聲音剛落,她那尖匕首已經插在了護衛長的腹部。護衛長鮮血橫流,摔倒在地上。這時他已經無力再戰,阿婭則朝正在大聲尖叫著的紅鸞走了過去。

    “該殺的賊人……究竟是什麼人……什麼人派你來的……”護衛長撐著最後一口氣問道。

    “我從來不會透露雇主的姓名。不過破例告訴死人一次也無妨。”阿婭以極低的聲音說道,“這女人妨礙到了貴人,所以她必死無疑。”

    說完,阿婭又一腳踢向護衛長腹部的要害,讓他休克了過去。

    “好漂亮的戰斗技術。這樣一切的鋪墊都完成了。”紅鸞笑著站了起來,她用手上的療傷戒指為護衛長療傷,讓他腹部的傷口愈合到不至于致命的程度。同時,阿婭再次在護衛長身上的其他部位留下了很多微小的傷口,以便讓他的傷勢看起來更加逼真。

    接下來,所有人都離開了這座大宅,朝著附近的一座山頭走去。這是為了造成紅鸞被擄走的假象,以便實現她離間安祿山和楊玉環的目的。

    “這個人很忠誠。”臨走之前,紅鸞望著護衛長,一字一頓的說道,“所以他一定會去通知安祿山的。安祿山會趕回來,到那個時候,我就會讓他徹底與楊玉環反目。”

    -

    半個小時之後,護衛長醒了過來。他第一眼就發現紅鸞不見了。他拖著滿身是傷的身體在院子里到處尋找紅鸞的身影,但映入他眼中的只有無數屍體,見不到半個活人。雖然這些屍體的很多部位都有嚴重被破壞的跡象,但臉部都完全無缺,可以辨認出死者到底是誰。護衛長忍著身上的傷痛和心頭的惡心,檢查完了所有的屍體,但其中確實沒有紅鸞在里面。

    “……主母……被賊人擄走了嗎?”護衛長憤怒的自言自語道,“那賊人!竟然如此殘忍血腥!等安大人回來,非要讓你們血債血償!”

    說罷,他便在馬廄里找了一匹快馬,一瘸一拐的跨了上去,飛快的沖出大門,離開了這座宅子。

    “那個護衛長已經走了。”張衡從遠處的山上望見了護衛長獨自前行的身影。雖然技能和體質被封印而無法使用,但超視力及超聽力這種非戰斗性的種族特性似乎還沒有被完全封鎖;當然,其效果比起在普通場景里的時候就要差遠了。

    “他馬上就會去找安祿山。以馬程而論,這里去長安最快三天。加上找安祿山的時間,那麼七八天以後,安祿山就會回來。”紅鸞說道,“到那個時候,我會再演一場戲,把安祿山完全蒙住。”

    張衡和阿婭互對眼神。大體來講,紅鸞的計劃看不出什麼遺漏。如果沒有什麼意外情況的話,計劃應該能夠如願實現。

    目前紅鸞的話還不能全信,能這麼狠的人物絕非善類;她完全有可能還有異心,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不過真算起狠,阿婭比她還狠;所以完全將紅鸞招安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實際上,他們接受紅鸞的最重要的理由是:現在在這曆史之輪當中,眾人還屬于瞎子過河,很多東西都還不知道;有了紅鸞來指指路,以後的路也要好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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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六章 狙擊天命

    “對了,安祿山還有七八天才會來。趁這段時間,我還需要去找一個人幫幫忙。”紅鸞說道,“我會在四天之後回來,在那之前你們就先留在這山上等我吧。”

    “我跟你一起去。”阿婭突然說道。

    紅鸞望著她。兩名女性的目光如同兩把銳利的刀劍,在空中無聲的碰撞著。

    “阿婭,你真的要這樣做嗎?”張衡走到兩人中間,用後背隔住紅鸞的視線。

    “這個女人要是獨自一個人在路上被人看見,這消息傳入安祿山耳朵里會很麻煩。而且她是沒有戰斗能力的,所以由我來保護她。”阿婭笑了,“親愛的,這個理由足夠了吧?”

    “好吧。這些理由我也贊同。你就跟過來吧,男人婆。”紅鸞用挑釁般的語氣說道。

    分開行動很多時候都會造成麻煩的後果,但阿婭說得很有道理,所以張衡這時候也只能同意了她的決定。

    此後,紅鸞拿出了一些銀子遞給張衡。據她說,這里往西去幾公里地就有集市,可以到那里去置辦點唐代的衣服,免得太過于顯眼。在曆史之輪當中和曆史人物交流沒有什麼問題,完全不用擔心。

    “食物的話我估計以你們的野外生存能力是沒什麼問題的,畢竟這里是深山,什麼動物都有。”紅鸞說道。

    紅鸞說到這點的時候張衡等人才發現自己的確餓了。他們在活人時代還有過饑餓的感覺,然而他們成為勾魂使者以後基本上就沒有什麼饑餓感了。結果現在進了曆史之輪後饑餓感又回來了,這還真是讓人意外。

    阿婭將隱形力場發生器交給了張衡,然後就准備和紅鸞一起離開了。阿婭剛轉過身,張衡從後面沖上去叫住她,把手里的遠程傳送槍遞給了她:“這個你拿著。”

    “拿這種東西給我。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嗎?”阿婭似乎有些不高興。

    “不。這只是個保險罷了,反正我們這里多半也用不到。”張衡說道,“我信任你的能力,但你很喜歡勉強自己,所以需要這東西。聽著,我以隊長的身份命令你,遇到什麼事情的時候都不要沖動。處理不了就自己回來,就算會造成麻煩也沒關系。向我保證,無論如何你都必須回來。”

    阿婭轉過身。她笑了:“……就只有這些嗎?”

    “……別的話,都在心里了。”張衡淡淡的說道。

    “嗯。”阿婭接過遠程傳送槍,主動抱緊張衡一下,“我會活著回來的。我向你保證。”

    說罷,她便轉過身子,毅然跟著紅鸞朝前方走去了。一直到她們的身影消失在張衡的視野外的時候,他都還望著她們。

    “你很擔心嗎?”羅如志在張衡身後問道。

    “嗯,有點擔心。”張衡說道,“可是不讓她去也不行。阿婭是監視紅鸞的最好人選,我們兩個都沒有她合適。”

    “這還真是。”羅如志歎口氣,“這個紅鸞有點精明,搞不好會耍小動作,不提防著點是不行的。”

    羅如志說得沒有錯。在地獄游戲中存在這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為了提升戰力而信任還不知底細的人,有可能會遭到背叛。但如果不信任任何人的話,光憑自己的力量是什麼也做不成的。而今要依靠紅鸞的力量,就必須對她保持警惕。為此,要讓阿婭去監視她也是迫不得已。

    “在她們回來之前,我們就在這里守著這房子就行了。”張衡說道,“如果發生了什麼意外情況,到時候我們在這里也方便處理。”

    -

    安府的護衛長駕著那匹馬連夜趕向了附近最近的城鎮平盧。這里是安祿山任節度使的三鎮之一,從這里就可以直接將安府里發生的狀況報告到長安宮中,安祿山的耳邊。

    第二天清晨,護衛長終于抵達了安祿山軍隊的駐地,將安府里發生的事全部轉告給了平盧駐軍的留守官。留守官還沒聽他把事情講完,已經被驚嚇得面無血色,當場昏迷。護衛長趕緊掐人中,灌冷水,總算把留守官給弄醒了。留守官這時候還是六神無主,只是抱著護衛長痛哭不已,不知道該做什麼。護衛長只好代替他下決策,決定派最快的馬去長安報信,同時派出一支三百人的精銳軍隊去深山中搜捕那個刺客以及紅鸞的蹤影,以求活捉刺客,救回紅鸞。

    三百人的部隊集合完畢准備出發的時候,突然一匹快馬沖入營地;那快馬的背上正背著一面大旗,寫著個“史”字。

    “報!史思明將軍率眾前來巡查!”快馬上的旗兵大喊道。

    幾分鍾後,他口中所說的史思明抵達了營地。護衛長不敢對史思明隱瞞,只能原原本本的將安府里見到的事情向史思明又說明了一遍。

    說完以後,史思明沒有表態。護衛長只好接著說道:“……現在留守官大人已經差人去京城通知安大人了。而這邊也已經准備好了三百個精銳的士兵,要去宅子附近進行搜索。”

    “……能捉到人嗎?”史思明就問了這麼一句話。

    護衛長跪了下來:“末將甯可肝腦塗地,也要將那刺客捉拿歸案,將紅鸞救回來!”

    紅鸞並沒有實際的名分,因此護衛長在她面前稱她主母,但在正式場合下只能直呼其名。

    史思明捋著自己的絡腮胡,喊出了護衛長的名字:“劉昊……你剛才說,那賊人說‘因為紅鸞惹到貴人,所以才要來取她的命’?”

    “嗯,末將確實聽到她這麼說的。”劉昊答道。

    “嚯……”史思明似乎開始了思考。

    劉昊忙道:“那,史將軍,末將這就帶人……”

    “不必了。”史思明一揮手道,“本將軍親自去會會那刺客。本將軍還真想看看是什麼‘貴人’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血洗三鎮節度使安大人的宅院,還擄走他的愛妾。真是吃了狼心豹子膽,不想活了不成?”

    “將軍!不可!”劉昊面色煞白,“那刺客身手極其了得,將軍是安大人臂膀,怎能以萬金之軀深入險地……”

    “你意思是說本將軍還不如你麼!”史思明冷聲道,“不必多言了!來人,帶他下去療傷!非經許可,不得讓他外出!”

    幾個兵士不由分說的架著劉昊就下去了。此後,史思明便自己帶上了隨行的十來名軍扈,拉起一面史字大旗,直朝安府開赴而去。

    -

    大約是這天的中午時分,張衡和羅如志剛打了頭鹿正准備剝皮,遠處一陣密集的馬蹄聲傳入張衡耳中。張衡立刻站了起來,朝安祿山的宅院方向望去。

    過了好幾分鍾,那陣馬蹄聲的主人終于過來了。只見那是一支僅有十余人的馬隊,馬上全是全副武裝的兵士。帶頭的馬上掛著一張紅面鑲金邊的旗子,旗子上用紅字寫著個大大的“史”字。

    “隊長,來的是什麼人?”羅如志問道。

    “旗子上寫著個史字,大概是安祿山部將史思明手下的軍隊。也許是得知消息以後上山來搜索我們了。反正也只是一群小嘍羅,我們這就把他們掃掉吧。”張衡做出了決定。

    張衡把離子炮拿了出來。用異能量灌滿的離子炮一共可以發射三次,這是他們目前威力最大的武器。

    “原來要用離子炮啊。離子炮雖然彈數不多,不過要消滅這十幾個人也確實是綽綽有余了。”羅如志說道。

    “不。離子炮是用來以防萬一的。我們暫時沒必要動用它。”張衡道,“你能看見那個宅子吧。你拿出致盲槍,等會我說開槍的時候你就開槍,讓他們全都失明。然後我在這里直接狙擊掉他們就行了。”

    羅如志苦笑:“……這樣我實際上就等于沒事做吧。致盲槍你自己拿去用比我用效果還好些。”

    “好吧,致盲槍暫時給我用一下。”張衡說著把離子炮給了羅如志,“你拿上這個。萬一我這邊解決不了,你直接用離子炮把整個宅子給炸了。”

    之所以張衡自己不拿離子炮,主要是因為離子炮的後座力驚人。以前張衡在體質沒被鎖定之前,使用離子炮倒是沒有什麼問題。現在,張衡的體能幾乎回到了普通人的水平,使用離子炮以後肯定會有短時間無法戰斗。當然羅如志來用離子炮也是一樣的,但羅如志無法戰斗的話張衡還依靠他的射擊能力頂上;相反,張衡無法戰斗的情況下,羅如志能提供的戰斗力就要低不少了。

    那隊扛著史字旗的馬隊進入了致盲槍的射程。致盲槍的子彈精確的射入了馬隊正中。馬隊里的人和馬都同時失去了視力,因此馬隊立刻騷亂起來,不少人和馬都撞在了一起。

    “都在干什麼!”馬隊里傳出一聲厲喝,聽起來像是其中帶隊的人在喊,“怎麼像瞎子一樣亂撞!保持隊列前進啊!”

    有士兵道:“報!將軍,天突然黑了,我們什麼都看不見,所以……”

    “天黑了?這不是好好的嗎?”帶隊的那名將領怒道,“再胡說八道,便以軍法處置!”

    張衡這時剛准備從山頂上開槍,驀然聽見那帶隊將領說出這句話,心里頓時一涼。難道這個帶隊的將領,他沒有受到致盲槍的影響?

    馬隊中那些士兵聽將領說出“軍法處置”四個字,當時就嚇得噤若寒蟬。只有一個士兵實在是忍不住了,說道:“天真的黑了啊!史將軍……”

    “砰……”一聲槍響。那士兵胸口直接中彈。其他士兵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士兵已經落馬,摔在地上當場身亡。

    槍聲不斷響起。只不過在一分鍾內,除了領兵將領之外的其余士兵,全部被射殺了。

    “都殺光了?”張衡身旁的羅如志問道。

    “嗯。這里離馬隊所在處的距離超過一公里,這沖鋒槍又不是很准,所以我浪費了四顆子彈才殺完。”張衡說話的時候依然沒有放下沖鋒槍,“不,實際上還沒有全部殺光。最後剩下那個將領……我現在不知道該不該殺他。”

    -

    史思明冷冷的望著自己身邊那些士兵的死屍。自己所有的兵士都這樣輕易的死了。他們的胸口或是腹部有很大的血洞,想必是中了暗器所致。然而,環顧四周也沒有看到敵人在哪里。

    “埋伏的人給我聽著!”史思明突然大喊起來,“本將軍史思明是也!不想死的便給我出來,本將軍看你有些本事,惜你才干。你若出來投降,本將軍可以不計前嫌,讓你為本將軍效命!”

    張衡拿槍對准史思明。這個人竟然就是史思明本人,這點讓張衡有些始料不及。不過,張衡到現在還沒有朝史思明動手並不是因為聽到了對方的身份。

    張衡看到了。在史思明的胸口處,有一頭渾身閃著藏藍色光芒的異獸剛剛睜開了眼睛。它全身是半透明的,樣子有點像狼,但卻有四個腦袋。不過它的樣子雖然古怪,但體型大小僅有普通人的拳頭那麼大,看起來就像是個小寵物一樣。

    張衡剛開始覺得這東西沒什麼了不起,可是當它睜開眼睛的時候,張衡對它的感覺就完全變了。它那沒有瞳孔的眼睛里射出來的目光無比凶殘,簡直就像是一道激光直射在張衡的心口上。

    張衡抹了一把冷汗。這個東西大概就是紅鸞所說的天命獸。見鬼,這種東西絕對不能惹!一旦對史思明發動攻擊,它一定會把自己和羅如志都殺掉!

    “嗤哪……”就在這個時候,羅如志肩膀上扛著的離子炮,轟然向史思明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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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七章 天命異狼

    伴隨著那陣巨響放出去的是擁有毀滅性威力的離子炮。離子炮既已出膛,張衡這時也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火紅的離子光束挾著死亡的氣息沖向史思明。

    離子光束擁有足以洞穿超合金的威力,擊中鋼鐵時甚至能將其直接升華為蒸汽。要是真的被離子炮擊中,別說是人類的肉身了,就連那些經過改造了的勾魂使者的身體也會被轟得連一點渣滓都不剩。當然勾魂使者還有重生的可能,人類的話就會徹底的死透了。

    只在眨眼之間,離子炮已經轟中了史思明所在的位置。史思明連人帶馬,刹那間被離子炮的高溫直接蒸發!

    張衡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幕。他的雙眼並沒有在現場發現史思明的身影,也沒有發現任何史思明還存活著的跡象,就連那條四個腦袋的狼也看不見了。史思明剛才的所在地,地面上完全是光禿禿的,只有離子光束射穿地面後斜打出的一條不知道有多深的坑道。周圍就連方圓一百米范圍內的樹、草,包括那些士兵和戰馬的屍體,也全都由于高熱的波及而被烤成了炭灰,隨風飄散掉了。

    “……他……他死了?”一個驚魂未定的聲音,從張衡身後傳來。張衡轉身望向羅如志,只見他坐在地上沒站起來。他臉上滿頭大汗,神色極其慌張,似乎現在還在後怕。至于他會坐在地上,大概是因為離子炮後座力的緣故。

    “你剛才為什麼開炮了?”張衡問。

    “呼……我本來也不想開炮。可是……我覺得好恐怖,好害怕。那個東西……不,那條狼……媽的,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怕的東西!”羅如志說話的時候身體還在不由自主的發著抖,“……剛才我心里一冷,手不自覺的就按下扳機了……”

    “……原來是因為害怕啊。這樣也沒辦法。”張衡皺緊眉頭,“不過……你也能看見那條四頭狼嗎?”

    因為距離有點遠,以羅如志平常的視力應該是看不見那頭狼的,所以張衡才有此問。

    羅如志深吸一口氣後站了起來。他點點頭,強作笑容道:“當然能看見了。它那可怕的樣子,我這輩子也忘不了。再讓我碰見它一次,我沒准能被它給嚇死……啊!!”

    羅如志一聲慘叫,整個人像是被石化了一樣呆在原地。

    “你沒事吧?”張衡急問道。

    “……後面……狼……人……那狼……”羅如志顯然還沒有從震驚中恢複過來,他話音急促,連話都說得斷斷續續的。

    張衡慌忙轉身望向山下。就在他轉過身的那一刹那,他的表情立刻就變了。

    焦黑而荒蕪的地面上站著一個人。他就這樣站立著,並沒有做出任何動作,然而卻讓張衡身子一顫,整顆心都像被扔進了冰凍室一樣冷。

    這個絡腮胡子的大漢,毫無疑問正是史思明!他的身上竟然毫發無傷,簡直就好像剛才那一炮根本沒擊中他一樣!

    “……怎麼可能……”張衡不由自主的朝後退了一步。剛才的離子炮正中史思明,將他連人帶馬都轟成了灰,這是由張衡的雙眼親自確認的,絕對不可能有錯!張衡根本就沒有看到史思明做出了躲閃的動作,不,就算史思明真的進行了躲閃,以他凡人的身體也不可能躲得開離子炮啊!再說剛才在離子炮轟中史思明以後,張衡特地確認了四周,根本就連半個人都沒有看見。那麼,現在這個史思明又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張衡正驚異不已時,眼中驀然又瞟見史思明胸前那匹半透明的四頭怪狼。那個很有可能就是天命獸的詭異生物睜大了沒有焦點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張衡這個方向。

    ……見鬼,肯定是這玩意兒救了史思明!錯不了的!這東西一定具有什麼特殊的能力,所以史思明才會在被擊中的情況下依然存活。不過,就算是這樣,剛才的情形……

    張衡的思維到這里就中斷了。因為他看見那匹四頭怪狼猛的沖出了史思明的胸膛,朝著山頂的方向飛過來了!它那小小的身體,簡直就像個UFO一樣,在空中沿著怪異的曲線奔襲而來!

    “這東西真是想要我們的命!快跑!”張衡的第一反應就是同時叫上羅如志開跑。可是羅如志的腿都軟了,怎麼也挪不開腳步。這頭怪狼完全把羅如志給鎮住了,羅如志就連逃跑都做不到了。

    張衡一時叫不動羅如志,只能立刻先把離子炮抓進自己的倉庫空間,接著馬上拉上羅如志強迫他跑。被張衡拖了幾步以後羅如志的精神總算振作起來,開始自己邁開腳步跑了。

    可是,他們的奔跑速度完全沒辦法和微型的四頭怪狼相比。那東西的飛行姿勢如同會轉彎的子彈,幾個折轉便已逼近張衡和羅如志!

    張衡感覺到四頭怪狼已到了自己身後,心知肯定逃不掉了;他這時心一橫,直接轉過身去面對著四頭怪狼。

    “畜生!過來啊!”張衡手握烏茲沖鋒槍直對著四頭怪狼,大吼道,“有能耐就殺了我啊!你來啊!沖過來殺我啊!你不過就是這麼丁點大的畜……生……”

    張衡突然間說不出話來了。在他的面前已經看不見那頭僅有拳頭大小的四頭怪狼了。取而代之的,是足足像一頭成年大象一樣巨大的恐怖異獸!四頭怪狼僅僅只在他眨眼的一瞬間內,就變得如此巨大!

    張衡本能般的想要使用獸魂變體,但接下來他馬上就想起自己的一切技能在曆史之輪當中都被封住了,什麼也用不出來。而在這個時候,巨大如成年大象一般的四頭怪狼,已經揮舞著它的巨爪,朝著張衡撲了過來!

    張衡在地上打個滾,勉強躲過這一擊。烏茲沖鋒槍開始怒吼。張衡與四頭怪狼的戰斗,現在開始。

    ◆

    時至中午,紅鸞正坐在一匹黃膘馬上,在一處密林的小道中前進。阿婭與紅鸞同騎一匹馬,但卻坐在她的身後。這匹馬大約是在三個小時之前,阿婭從一個騎馬的行人那里搶來的。那名行人此時已經渾身鮮血躺在路邊的灌木叢後,這是阿婭為了防止他向衙門報案而下的手。做這種事,阿婭根本就不會有半點遲疑。

    “啊呀,我有件事情忘了警告他們。”紅鸞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開口道。

    “你想說什麼?”阿婭不為所動,平靜的問道。

    “天命獸。我倒是都對你們提了一下這東西,但沒有詳細的說明它到底有多危險。雖然說擁有天命獸的人物比較稀罕,碰到他們的機會不大,不過凡事就怕萬一啊。”紅鸞說道。

    “我們什麼危險都遇到過了。我才不信張衡會被一些野獸難倒。”阿婭道,“而且他現在手上還有離子炮……”

    “什麼炮都沒用。”紅鸞笑著插口道,“天命獸根本就不會受到任何武器的傷害。在曆史之輪當中,天命獸是我們這些道外者的天敵。對于正常的曆史來說,我們這些道外者就好象是蟲子一樣。而把我們比作蟲子的話,天命獸就是殺蟲劑吧。你聽說過有蟲子可以對付得了殺蟲劑嗎?當然我說過,比較差的天命獸可以對付……不,那其實只是它們身為劣質的殺蟲劑,傷不到我們而已,從我們自身的角度來講依然很難消滅它們。”

    阿婭的聲音有些急促了:“那按照你的說法,萬一遇到天命獸的話,他們就……”

    “不,應該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大部分的天命獸都是防禦型的,只要你不去惹它們的主人,它們就不會主動攻擊你。而且我們道外者和曆史人物不一樣,可以用肉眼看見天命獸,所以要避免傷到天命獸的主人也很容易。”紅鸞話鋒一轉,“不過,反過來也就是說,一旦你主動去攻擊了天命獸的主人,天命獸就會發瘋。而你把它惹瘋了的時候,那你離死也就不遠了。”

    “……這樣的話就最好不過了。”阿婭總算是放下心來。張衡平常一般都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保持冷靜而不會隨便沖動。雖然羅如志從沙漠里出來以後一直都有點熱血過頭,但只要有張衡拉著他就沒什麼關系了。如果他們兩人真的遇到擁有天命獸的人物,他們一定不會隨便出手,而是會在一旁靜靜等待著那人離開,以後再考慮對策的。

    ◆

    張衡手持烏茲沖鋒槍向四頭怪狼射擊。一梭子彈射入了它的身體,然而卻像是射入了黏稠的膠狀液體里一樣,從外面可以看見子彈停滯在四頭怪狼體內就不動了。由此可見這四頭怪狼確實是有實體的,只不過盡管如此,張衡取勝的可能還是微乎其微。

    四頭怪狼歪了一下頭。剛才的那一連串射擊,對它來說只不過是拂過臉龐的一陣微風。

    “……怪物……”張衡咬緊了牙關。照這樣看來,離子炮對這匹四頭怪狼也沒有效果吧。換言之,也就是說,無法使用技能的自己,根本沒有任何手段可以與這個怪物對抗。接下己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只有在這里等死了嗎?不,等等,這樣的話……

    四頭怪狼可不會給張衡悠閑思考的時間。只見它的巨爪挾著烈風,朝張衡的腦袋拍了過來!

    張衡猛然朝前沖去,這樣突然的行動讓他剛好躲過四頭怪狼的這一爪。接著四頭怪狼張大嘴朝張衡咬來,張衡趁它頭過來的時候拼命朝上一跳,剛剛跳在了它的鼻子上。張衡也不做停頓,順勢沿著四頭怪狼的鼻子朝上面狂跑。那四頭怪狼開始晃頭,張衡差點就被甩了下來,只剩一只左手抓住四頭怪狼臉上的毛,吊在上面。

    四頭怪狼還在拼命的搖晃著自己的腦袋,這時張衡將空出來的右手直指向天空,心里默念道:“虎牢珠,啟動。目標是這匹狼。”

    剛才張衡拼死沖向四頭怪狼就是為了使用這東西。在地面上使用虎牢珠的話也許會因為自己受到攻擊而被打斷,所以必須要在四頭怪狼沒辦法攻擊自己的情況下使用它。

    張衡並不知道虎牢珠能不能對天命獸起作用,不過這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了。如果連虎牢珠都沒用的話,那就一切都完了。

    張衡心里正忐忑時,虎牢珠那拘束一切的紅色圓圈,在巨型四頭怪狼的腳邊,飛速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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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八章 死亡

    山頂上,張衡與四頭怪狼對峙時,順利發動了虎牢珠。無數紅線拔地而起,開始纏繞四頭怪狼的身體。四頭怪狼一掙紮,直接將張衡拋了出去。張衡摔在地上,受了些輕傷,但他還是馬上爬了起來,緩慢的朝後退著。

    四頭怪狼的渾身都纏得結結實實的。緊接著,血紅色的液體從它腳下的地面湧起。

    “……總算能抓住它了,不愧是讓我們吃過大苦頭的虎牢珠啊。”羅如志的聲音在張衡身邊響起。看到那四頭怪狼被虎牢珠捕捉住,羅如志的心情顯然輕松了不少。

    “嗯……”張衡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紅圈里的四頭怪狼身上。不知道怎麼的,他總是覺得這頭狼非同尋常,盡管虎牢珠已經將它鎖定,也還大意不得。

    這時紅色的液體已經到了怪狼的肩部,眼看就將其全部淹沒。

    “嗷嗚……”那狼猛的一聲長嘯,巨大的身形刹那間縮小為一個光點!地面的紅線瘋狂的朝那個光點追去,可是那光點擺脫了紅線的追擊,像流星一般直朝張衡的胸口撞來!

    那光點速度之快堪比迅雷,張衡慌忙伸手來擋,可他剛伸出手臂,那光點便已穿透他的手臂,直接貫穿了他的胸膛!

    一股劇痛從心髒深處湧出。張衡身體後仰,直直的倒在了地上。他的雙眼失去了神采,瞳孔迅速開始擴張。

    羅如志愣了不到一秒,立刻沖到張衡身邊,扶起他的身體。張衡的身體像棉絮一樣軟綿綿的,瞪得大大的雙眼完全失去了焦點。不過張衡的身上看不到半點傷痕,也許只是受到驚嚇而昏過去了。

    “隊長!快醒過來!快回答我!快啊!”羅如志大聲呼喊著張衡,使勁的搖動他的身體,可是後者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羅如志趕忙把手伸到張衡的鼻子邊上,然而卻感覺不到任何鼻息。羅如志的一顆心都涼透了,他顫抖著手去摸張衡的脈搏,伏在張衡胸前聽他的心跳。

    可是,一個好消息都沒有。張衡的脈搏和心跳,全都都停止了。

    羅如志毫不猶豫的為張衡做了急救。然而半個小時過去了,張衡的狀況沒有半點起色。呼吸、脈搏和心跳都沒有恢複。相反,他的身體卻越來越冰冷了。

    羅如志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茫然的朝後退著。“踏”,他踩到了一塊石頭,一下子摔在地上。他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再也無力動彈了。

    在他的前方,張衡的身體,依然,一動也不能動。

    ◆

    阿婭和紅鸞,當然並不知道自己離開後張衡那邊發生了什麼。她們還是按照預定計劃在朝前走。

    “你這次說是去找人,背地到底又有什麼陰謀?”走在路上,阿婭突然問紅鸞道。

    “陰謀這詞多難聽啊。你知道嗎,沒有教養的暴力女是嫁不出去的,胸部再偉大也沒用~喔。”紅鸞搖著手指,用尖酸的語氣回答道。

    “別廢話。”那把尖匕首再次抵在紅鸞脖子上,“立刻回答我,否則我殺了你。”

    “又來?威脅對我沒用,你知道的吧?”紅鸞不為所動,“反倒是殺了我以後你自己會比較麻煩。”

    “呵呵……你該不會是忘記了距離吧?”阿婭笑道,“這里離張衡他們的距離已經夠遠了。殺掉你,讓你的8100點事跡值爆掉,也頂多會讓我自己失憶,不會影響到他們。所以我現在根本不在乎對你動手。”

    “……哈!行,你果然還是那麼厲害!”紅鸞贊歎道,“你還真是我見過的第二了不得的女人。距離這個問題,我還真是忽略掉了。”

    “哦,第二麼?那第一是誰?該不會是在說你自己吧?”

    “當然是我自己,你覺得還會有別人嗎?”紅鸞以她一貫的語氣說道,“不過算了。你剛才的問題,我就老實回答你;當然,信不信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了。”

    阿婭收回了匕首:“說吧。我會自己判斷真偽。”

    “哼,你這種女人,我最討厭了。”紅鸞頓了頓又道,“那個,正如我先前說的一樣,我要去見一個朋友,希望能夠得到他的幫助。不過認真說起來的話,他其實不能算是我的朋友。怎麼說呢,應該算是敵人吧。”

    “敵人?”

    “嗯,我和之前的隊友暗算了他們的隊伍。那家伙的隊伍全滅,他自己被搞得失憶了四個月,淪落在大街上當乞丐。不過我估算了一下,現在差不多該到他回複記憶的時間了吧。”紅鸞以很輕松的語氣說道。

    “……你去讓他幫你忙?他怎麼可能幫你?你明明就是他最大的仇人……”阿婭說到這里發現紅鸞在暗笑,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你該不會是又要用那下流的色誘……”

    “去,什麼叫下流?那可是最高尚的手段。”紅鸞話鋒一轉道,“不過你猜錯了,那家伙的意志堅如磐石,不是用色誘可以搞定的對手。我這次去找他,是要和他談條件的。具體的情況我空口和你說也說不清楚,一會兒見到他就知道了。”

    ◆

    阿婭和紅鸞日夜兼程,又驅馬趕了一天,總算抵達了目的地。這是一個叫做薛家莊的一個小村子,紅鸞要找的人就在村子里。

    阿婭在中途又劫了個兩個路人的衣服,以免太過顯眼。阿婭原本的衣服就和這個時代不符,至于紅鸞,她那身華麗的裝束也容易引起麻煩。紅鸞雖然很不情願換衣服,但被阿婭逼迫,也不得不換。現在阿婭和紅鸞兩人都穿著樸素的灰色麻布衣服,就像兩個村姑一般,一點也不惹人注目。

    她們倆靠近薛家莊的時候下了馬,拉著馬緩緩的朝村子里走。村里人丁稀少,那些人都一臉菜色,也沒人來盤問她們。

    路邊的田坎上有個半大的男孩正在放牛。紅鸞走到這牧童身邊,給了他一個銅板,問他:“村子里的大傻在哪?”

    牧童歡天喜地的接過銅板,指了指遠處的一處茅草屋:“剛見了。在那後面待著呢。”

    紅鸞帶著阿婭朝茅草屋走去。剛到那屋子面前,只見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從屋子里走了出來。那壯男見了紅鸞和阿婭,警惕的問道:“外鄉人?”

    “大哥,我們兩個姑娘家剛好從這邊路過。路途太辛苦了,能給我們一口水喝麼?”紅鸞甜甜的笑道。

    紅鸞顯然並沒有使用魅香凝,但即便如此,她樸素的笑容還是很有殺傷力。那壯男放下戒心,說道:“那就請進來坐吧。”

    阿婭剛要跟著紅鸞進屋,突然瞟見屋外來了個衣衫襤褸,瘦骨伶仃的男人。那人手上抱著一大堆柴火,把他的臉都遮住了。他蹣跚的朝屋後邊走去。紅鸞也看見了這個男人,她輕輕一踢自己腳邊的石頭,那石頭滾到男人腳下,他沒看見,一下子就摔倒在地,柴火掉得滿地都是。

    先前那個像是茅草屋主人的壯男見狀大怒,猛的沖到瘦弱的男人面前,對著他拳打腳踢:“狗日的,連砍個柴都做不好!你這傻子!忘記了是誰好心收留了你麼!”

    瘦弱的男子嗚嗚的叫著,似乎在懇求原諒。那壯男打了他一頓,又吐了他一口口水後,終于停了手:“要不是我婆娘看你可憐懇求我,我才不會把你這廢物養著!呸,屁用都沒有,只有浪費糧食!趕緊給我把柴放好,然後給我喂豬去!聽到沒有!再給我干不好,看我不打折了你的腿!”

    瘦弱男子跪在地上,緩慢的收揀著柴火。他動作相當呆滯,嘴巴邊上還流著口水。而且他被打了以後居然現在還在傻笑,看起來確實是個白癡。

    紅鸞用憐憫的目光瞟向瘦弱的男子,然後把目光投向那壯男:“大哥,這個人……”

    “哦,你說這傻子啊?唉,說來就是氣。”壯男搖頭道,“他在我們村里討飯好些時日了。起先大家看他可憐,也還給他點吃的,後來他賴著不走,也就沒人理他了。我婆娘見他快餓死了,發了善心,求我把他帶回來,說是讓他賣力氣幫家里做些事,我們便給他些飯吃。誰想這傻子實在太不頂用,真是一點忙都幫不上,一天吃得還不少,可愁死我了。”

    壯男正說時,有鄰人來找他有事,他便跟著過去了。等他一走,紅鸞望著瘦弱男子笑道:“宋云翔啊宋云翔!你現在居然淪落到這地步了?誰叫你不聽我的呢?活該,真是活該啊!”

    那男人似乎完全沒有聽進紅鸞的話,還在那里慢悠悠的收拾著地上的柴火。他不停的撿起柴火塞向胸前,可是有柴火從他胸前掉下去,他也沒注意到,還在繼續撿。

    “這個人,就是你要找的人?”阿婭問道。

    “沒錯,就是他。宋云翔,先前也是一支六個人的隊伍的領袖呢。領導能力還不錯,可惜就是腦子不是太好使,所以才被我擺了一道。”紅鸞道,“另外要說的是,他的戰斗力也非常強;在這無法使用技能的曆史之輪當中,我還沒有見過比他更強的戰斗員呢。”

    “強……”阿婭實在無法把這個詞和眼前的傻子聯系起來。就算這個人真的曾經強橫無比,現在也只是個沒用的傻子吧。

    然而就在這時,宋云翔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停頓了不到三秒的時間之後,他一把甩掉手里的柴火,然後直直的站了起來。

    宋云翔盯了阿婭一眼。阿婭的嘴微微張開。雖然還是剛才那個人,但他的神色已經和剛才完全不同了。他雙眼里浮現出來的攝人的神采,那是只有戰士才有的目光。

    宋云翔的目光接下來便投向了紅鸞。一瞬間內,他的雙眼猛的圓瞪起來。

    “保護我!”紅鸞朝阿婭大喊道。話音剛落,阿婭便感覺到一股氣流拂過自己的身邊,直朝她身後的紅鸞沖去!

    那是拳頭!光是這股氣流就足見這拳頭的威力非凡,紅鸞要是被打中的話必死無疑!

    阿婭心念一動,腰間的尖匕首如風般飛出,直刺向宋云翔的咽喉要害。這是以攻為守的戰法,以攻擊要害的方法逼迫宋云翔停止攻勢。

    “鐺!”只見宋云翔竟張嘴用牙齒將尖匕首咬住了!阿婭眼睛都看呆了,要知道她操控的尖匕首速度之快,攻擊角度之刁鑽,那根本就不是靠人類的牙齒就能夠咬下來的一擊啊!

    “臭婊子,納命來吧!”宋云翔發出了含糊不清的聲音,醋缽般的拳頭毫不留情的轟向紅鸞的頭部!

    ◆

    山頂上。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天了。羅如志還維持著半跪的姿勢,目光十分茫然。

    一群黑漆漆的烏鴉“呱呱”的叫著,朝著張衡的身體飛去。

    羅如志猛醒過來,拼命的驅趕著那些烏鴉。可是烏鴉怎麼趕也趕不走。

    羅如志突然停止了驅趕烏鴉的動作,絕望的低下了頭。烏鴉都已經來了,那麼就是說,連最後的幻想都已經破滅了。隊長張衡,真的……已經……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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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8 13:28:30
第四卷 第九章 史思明

    薛家莊。宋云翔的拳頭直直的頂在紅鸞的臉上,粗糙的手已經碰到了她細嫩的皮膚上。這時阿婭離紅鸞還有兩步。她終究沒能趕上。

    然而宋云翔這一拳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小,紅鸞只是被稍稍推開了兩小步,然後就站穩了。紅鸞長舒了一口氣。看起來她好像一點事都沒有。接著,宋云翔的拳頭軟軟的垂了下來,人無力的跪在地上。

    “臭女人,我非宰了你不可……”宋云翔吐掉了嘴里的尖匕首,不甘心的說著。他拼命想要站起來,但他的身體搖搖晃晃的,站都站不穩,最後還是只能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氣。阿婭本來趕過來了准備保護紅鸞,但看宋云翔這個樣子也就放下了戒心。

    “嚇我一跳,我以為我差點死了。”紅鸞拍著自己的胸口,望向宋云翔道,“我想著你當了四個月乞丐,都成皮包骨頭了,身子骨一定會非常虛弱,沒想到居然還能暴起攻擊。還好,最後還是和我想的一樣,你那副身體已經撐不住了。”

    宋云翔望了阿婭一眼,然後對紅鸞說道:“要不是為了攔下那女人的刀子,我剛才剩余那點體力足以把你殺死了,萬人騎的婊子!”

    “想惹我發怒?可是我可不會和你計較的,粗人。”紅鸞毫不在乎宋云翔惡毒的辱罵,反而笑道,“呵呵,反正你現在也就只有那張嘴還有點力氣了。”

    “你!”宋云翔暴怒,然而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紅鸞所說的正是事實,他渾身像是散了架似的,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了。

    “你為什麼要殺紅鸞?”旁聽兩人對話的阿婭開口了,“殺掉她不是會使她的事跡值球體爆掉,你就會再次失憶嗎?”

    “那又怎樣?這婊子把我的兄弟們全部害死了!不殺這婊子難解我心頭之恨。只要能殺了她,我自己會變成什麼樣都沒關系!”宋云翔圓睜著眼睛說道。

    阿婭轉向紅鸞:“你說這個人很厲害?你是在開玩笑吧?我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太弱了。”

    “你敢小瞧我!”宋云翔大怒,勉強站起來揮拳攻擊阿婭,但他的拳頭輕易被阿婭擋下了,阿婭又是一個絆腿把他弄翻在地。宋云翔渾身虛弱無力,阿婭對付起來可以說是輕松寫意。

    宋云翔憤然道:“……要不是……要不是我現在身體虛弱,就你那種格斗能力,我……”

    “這不是虛弱不虛弱的問題。”阿婭冷冷的說道,“你只不過是個弱者。就算你在最佳狀態下;不,就算你的戰斗力強過我一千倍,你在我眼里也弱得和一只螞蟻差不多。”

    “你說什麼!”

    “隊友如果被殺死,自己就要盲目的去複仇,就算死了或者比死更慘也無所謂?這種弱者的邏輯,真是可笑透頂。”阿婭依然冷聲道,“只有活著的人才有價值。為活著的人而努力無可厚非,但是……為死者複仇?那種事,除了一點可笑的虛榮心之外,什麼也得不到。而且我在你的複仇里看到的只有你的懦弱;你的複仇只是一種逃避。你根本就沒有想要活下去的念頭,沒有為此而奮斗的勇氣!”

    宋云翔被她的氣勢鎮住了,一時間啞口無言。

    紅鸞笑著鼓掌:“好口才。換我來說都說不了這麼好。不過,你對死者的觀點讓我有些無法認同喔。假如你那位親愛的隊長死了,你也會無動于衷嗎?”

    阿婭道:“你這個問題沒有意義。我絕對不會讓他比我還要先死的,絕對不會。”

    “真讓人感動。”紅鸞笑道,“不過這種事誰也說不准的吧?萬一遇到什麼意外,他真的死了的話……”

    “那樣的話,我就會自己一個人努力活下去,連他的份一起帶上。我不會自暴自棄,更不會自尋短見。”阿婭的聲音很堅決。

    “唷,你不去想辦法複活他嗎?”紅鸞問道。

    “不,絕不。”阿婭說道,“就算真的有辦法可以複活人的話我也不會去做。再說了,地獄游戲當中,根本就不存在真正的複活吧?”

    紅鸞原本在笑著,這時她的目光卻一下子黯淡了下來。她低聲道:“說得沒錯呢。所謂的複活,只是個虛幻的白日夢罷了。”

    阿婭的情緒也有些低落。張衡和羅如志他們提到過複活的話題,羅如志更是說要複活艾娜。當時阿婭並沒有說什麼,但她心里是很清楚的。地獄游戲里的死亡是不可逆的。就算是那種死後才轉生的,轉生後的個體也已經完全不是本人了。至于複活……方法倒是有一種,可是那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複活,只是制造出一個劣質的仿制品罷了。

    話說回來,這個曆史之輪里死掉的參與者更慘。這里的死亡可是絕對的死亡,是真正意義上的形神俱滅,就連轉生或是虛偽的“複活”,都已經不可能了啊。

    ◆

    羅如志用寶石嘯刃刀在地上挖著坑。要是在危險的情況下,有隊友死了也就只能算了。但是現在,羅如志沒有任何理由讓張衡曝屍荒野。

    寶石嘯刃刀本身並不長,用來挖坑的效率也低,羅如志便兩只手擎住刀柄,增大挖土的幅度。

    羅如志挖了一半,稍微停下來喘了口氣。接著他又開始挖,這時背後傳來個聲音:“你在干什麼?”

    “挖坑啊。”羅如志也沒注意,就隨口答道。那聲音沒動靜了。

    過了會兒,那聲音又道:“挖坑干什麼?”

    “那是為了……”羅如志說到這里猛然醒悟。張衡已經死了!那這聲音是……

    他愕然轉過身去,然後就看見了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

    “隊……長?”羅如志倒吸一口涼氣,他感覺自己的心都快停止跳動了,“你……沒死?”

    在羅如志眼前的,儼然正是活生生的張衡。他的臉色很好,雙眼有神,明顯能看出有呼吸。顯然他還活得好好的,可是這怎麼可能?他明明都已經死透了啊!

    “隊長?莫名其妙。”張衡皺著眉頭,“你這怪人,肯定是認錯人了吧,把哪個死人和我弄混了吧?”

    羅如志大驚。怪人?自己哪里古怪了?反倒是張衡說這話聽起來才是怪異至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說張衡失憶了,把他自己當成是唐代的人了?可那不是事跡值球體爆炸的時候才會發生的事麼?再說羅如志又沒有受到影響,光是張衡中招了,這究竟怎麼搞的啊?

    羅如志沒有再多想,立刻問道:“隊長,你難道不記得你自己是誰了?”

    “本將軍諒你無知,不計較你胡謅之罪。聽好了!”張衡正色道,“本將軍乃平盧兵馬使,史思明是也!”

    “啊?”羅如志嘴巴張大得能吞下一個鵝蛋,臉部神經完全僵硬了,“你?史思明?”

    “大膽草民!竟敢直呼本將軍名諱!”張衡怒道,“跪下謝罪!否則定斬不饒!”

    羅如志不能置信的搖著頭:“這是哪門子的玩笑啊!你是我們的隊長張衡啊!”

    “張衡是何人?定是你弄錯了。本將軍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本將軍是平盧兵馬使史思明,不是什麼張衡!”張衡說到這里突然一敲頭,“本將軍知道了!你便是血洗安大人宅院的刺客!”

    張衡的聲音沒有變,說話的語氣也有點像他本人。可是他說出來的話卻是如此匪夷所思,儼然如同他真的就是史思明一樣。這真是見了鬼了,難道張衡和史思明就像中了什麼移魂大法一樣,靈魂互換身體了嗎?可是這怎麼想都不可能啊!混蛋,這到底是……

    羅如志還在毫無頭緒的思考,張衡卻已經一步步朝他逼近過來,厲聲道:“賊人!你休想蒙混過去!你不僅殺死了安大人宅里的所有男女老幼,而且還擄走了他最愛的女人!不僅如此,你還設下埋伏殺死了本將軍的全部隨從!你已經罪無可恕……”

    “呵呵,你在說什麼鬼話?我一句都聽不懂。”羅如志已經鎮定下來,“再說了,你憑什麼說自己是史將軍?你明明穿著一身和我一樣的衣服,哪有半點將軍的樣子?隊長啊,你是想當將軍想瘋了吧!快點清醒過來吧!”

    張衡一愣,低頭看自己的衣服。這確實完全不像是戎裝,更不像是平常能夠看得見的衣服。這種衣服細膩而堅硬的質感極為特殊,和平日能見的衣服完全不同,根本不是普通工匠能夠縫制出來的衣服。

    “……這……這是什麼衣服?”張衡驚道,“我為什麼會穿著這件衣服?我的戰甲呢?我的寶劍呢?我的馬……”

    “承認吧!你不是什麼史思明!你是我們的隊長,張衡!”羅如志在張衡耳邊大喊道。

    張衡突然抱住了自己的頭,表情痛苦無比。地獄游戲……阿婭……羅如志……曆史之輪……紅鸞……天命獸……巡視……在駐地聽說的慘案……隨行士兵……埋伏……無數各式各樣的信息都在腦子里面亂竄,像是放電影,又好像河水在亂流不停。

    羅如志看見了張衡的表情,忙到他身邊,喊道:“隊長,不要急,慢慢想!我們這是在地獄游戲里面……”

    羅如志的話沒能說完,張衡突然雙手把他扛了起來,摜在地上。

    “隊長?”羅如志躺在地上望著張衡,“你干什麼?”

    張衡的目光無比寒冷:“本將軍差點就被你給騙了。什麼隊長?什麼張衡!本將軍就是大唐平盧兵馬使史思明,絕非他人!”

    他的語氣陰毒威嚴,不可置疑。那已經不是張衡的語氣了。那是屬于大唐叛將,史思明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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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章 我回來了

    薛家莊。宋云翔上下打量了阿婭一番,突然開口問道:“你……是新來曆史之輪的道外者吧?是隊伍還是單人?”

    阿婭還沒回答,紅鸞笑了:“我說姓宋的,你不和我說話,居然先套我隊友的話啊?你就不怕我是來殺你的?居然敢這麼放松。”

    “你是個怕死的沒種的婊子,我怕你個卵。”宋云翔輕蔑的說道,“我身上也背著五千點的事跡值,你才沒有那個膽子正面對我下殺手。而且就算是我也能看出來,你這到處賣的賤人來找我不過就是想要利用我罷了。”

    “真沒情調。再說那不是沒種,而是智慧。”紅鸞偏過頭去,有些幽怨的說道,“算了,你隨便和阿婭說話吧。反正喜歡胸部大的女人是蠢男人的本性。”

    宋云翔差點忍不住又要沖上去,但阿婭先和他說話了:“呃,我確實是新到這個曆史碎片世界不久。我們是一支隊伍,剛進曆史之輪就遇到了這個紅鸞。我們和她目前暫時是合作關系。”

    “合作?”宋云翔大笑,“你們是在找死嗎?你可知道,這個婊子她到底有多賤,多毒?她簡直是我見過的最他娘不是東西的!”

    “為了獲得勝利,利用有價值的人是必要的。”阿婭說得很平淡,“有時候即使知道對方不是玩意兒,也必須要和對方合作。至于要比不擇手段和心狠手辣,我也有自信不比任何人差。”

    “以毒攻毒嗎?”宋云翔斜瞟著阿婭,“這麼說來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了?”

    “我承認這一點。”阿婭點頭道,“事實證明我沒有做錯,因為至少我一直活到了現在。”

    “敢于承認自己的無恥,這點上你倒是比姓紅的要強。”宋云翔語氣一轉道,“但是說白了真小人也沒比偽君子好多少。就憑你想要說服我幫你們的忙,只不過是癡心妄想。”

    “本來我就不是來當說客的。”阿婭笑了,“無論是你想爛在這里繼續當你的傻子,還是你想要過來幫忙,那和我都沒有任何關系。我來這里只是為了監視這個飛機場的癡女,避免她耍陰謀,別的事我一概不管。至于剛才要罵你一頓,只不過是因為我實在看不下去你那種逃避的態度罷了。”

    “你又懂什麼……”宋云翔長歎一口氣,“說我沒有活下去的勇氣?是,也許你說得沒錯;但我實在也沒辦法原諒自己。那時候要不是我判斷失誤,他們也不至于……”

    “廢話這麼多。這些牢騷是要發給誰聽啊?要死就找條臭水溝自己跳下去吧,這樣省事。”阿婭別過頭去,對紅鸞喊道,“你去聽他發牢騷,我已經沒興趣奉陪了。”

    宋云翔怒道:“你這女人,是把我當猴耍嗎?開始找我說話的是你,我話還沒說完,你就……”

    “我找你說的話是有意義的,至少能讓我判斷出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阿婭重新轉過來望著他,“你的話呢?除了發牢騷說你後悔,還有什麼別的?我才不會為你的口水話浪費我的時間和精神。”

    “……嘿,算你有理。我剛才那些話只是些廢話罷了。”宋云翔道,“不過,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要問你,能回答我麼?”

    “你說。”

    “如果你的隊友被人設計害死了,你自己也被整得很慘。幾個月過去了,那個人再次出現在你面前,對方的目的是要利用你。這種情況下你會怎麼做?”

    “這種問題還需要考慮嗎?”阿婭淡然道,“只需要暫時聽從對方的建議和他聯手就好了。堡壘從內部攻破比從外部攻破要容易得多。只要在對方身邊,那麼想做什麼都是有機會的。”

    紅鸞聽到了阿婭的話,苦笑道:“我可是在這里聽著呢;結果你居然光明正大的告訴他,可以到我身邊來臥底,找機會殺掉我?”

    “那有什麼關系?這是誰都能想到的。”阿婭白她一眼,“再說,你無論如何都想要讓他加入吧?稍微冒點風險,本來就在你的預計之內。”

    “……太聰明是會遭人討厭的。”紅鸞哼了一聲,然後望向宋云翔,“怎麼樣?就這樣和我聯手吧。正如她所說的一樣,你有機會對我報仇並且繼續活下去;一邊共同作戰,一邊暗中內斗,這比我們就在這里火拼要有趣多了。”

    “一點也不有趣。”宋云翔閉上眼睛。他在思考。

    紅鸞笑道:“還在猶豫麼?那我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尹琳的下落,我已經有眉目了。”

    宋云翔猛然睜開眼睛,情緒激動得幾乎跳了起來:“小琳?她還活著?”

    “當然。好好想想看,那天你看到她的屍體了嗎?沒有吧?”紅鸞道,“她確實還活著,而且我這里有她的所在地大致的位置。假如你能協助我的計劃,我就把情報告訴你。”

    宋云翔瞪著她:“我憑什麼要相信你這個婊子?”

    “呵呵。”紅鸞輕輕一擺手,“因為你愛尹琳。你會想要見到她的。”

    宋云翔咬牙切齒:“我不會相信你的鬼話!給我滾!”

    “行。那我們走。”紅鸞毫不猶豫的轉身開走。阿婭也跟著她走了。

    她們甚至還沒有走回到大路上,後面就傳來了宋云翔的聲音:“……別走!我答應你的條件!”

    紅鸞輕輕一笑。此行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

    宋云翔打開自己的倉庫空間,從里面拿出一塊方糖大小的東西。阿婭問那是什麼,宋云翔解釋道:“魔毯。這東西很方便。”

    “方糖”迅速變大,到最後變成了一塊邊長大約三米的透明的薄板。三人站了上去,宋云翔一揮手,薄板便真的離地上升,大約飛到一百米左右的高度以後才懸停下來。

    根據宋云翔的說法,魔毯這個交通工具最大的特點是對地隱形。也就是說,魔毯飛到一定高度以後,它的外部就會出現特殊的迷彩,讓地面上任何人都無法觀察到魔毯的存在。所以說一旦上了魔毯,基本上就可以說是安全的了。不過魔毯的缺陷也很明顯。首先,魔毯是需要異能量才能飛行,而且這魔毯是宋云翔綁定了的,所以其他人沒辦法動使用魔毯,只要宋云翔的異能量一消耗完它就沒用了。其次,魔毯的飛行速度相當有限,比起其他飛行的交通工具要差不少。

    宋云翔操縱魔毯以接近普通汽車的速度向前飛。他們並沒有先回安祿山宅子的那個山頭,而是先去找了些食物。宋云翔自己基本上沒有體力了,所以需要補充一些能量,否則身體撐不住。

    這一切結束之後,他們便朝著安家的大宅方向飛去。

    ◆

    “別開玩笑了……什麼史思明,你明明就是我們的隊長張衡啊!”盡管張衡的眼神讓人心寒,但羅如志還是沒有放棄,他仍然試圖說服張衡。從張衡抱住頭時的痛苦表現來看,他的意識應該沒有被換到誰體內去,也許只是由于受到那頭怪狼的攻擊以後精神有些混亂罷了。

    而且,要證明張衡並非史思明的證據很多,除了他身上穿的衣服以外,他的相貌和年齡與史思明也相差很大。只要努力和他說,他一定會想起自己的真實身份,恢複記憶的。

    羅如志很快就發現這只是自己一廂情願而已。張衡根本就不聽他說話,而是開始了對他的攻擊。張衡拳腳齊上,毫不留情的攻擊羅如志。

    既然搞成這樣了也沒辦法,羅如志也只能選擇先制服張衡了。羅如志一個鯉魚打挺蹦了起來,擺好陣勢和張衡對打。張衡的厲害之處在于技能和槍械,尤其是槍械方面最強,可以算得上是神槍手;不過他要是近身格斗的話也就能打打普通人,比起羅如志這種戰場上摸爬滾打過的人差得遠了。羅如志相信自己頂多在二十招之內就能擺平張衡。

    雙方的戰斗開始了。羅如志拔刀狠狠的朝張衡攻去,寶石嘯刃刀在空中映著寒光,仿佛已經籠罩住了張衡身體的各個部位。然而羅如志沒想到的是,他的攻勢竟然連續被張衡化解。如今的張衡就好象換了個人似的,出招簡單而凶悍,殺傷力極強;他僅僅只是赤手空拳就輕易封住了羅如志的攻勢,而且還游刃有余。羅如志居然漸漸被張衡壓制,由攻轉守後情況也不見好轉,反而更加糟糕,眼看就要被張衡擊敗了。

    羅如志心中湧起了逃跑的念頭。看張衡這現在的這種表情,他真的很有可能殺掉自己。自己眼看就要輸掉,到時候肯定會被他殺掉的!再在這里留著,實在是太危險了!

    這時張衡一腳踢向羅如志的小腹,羅如志往下面一蹲,這一下剛好踢在他胸口正中。張衡腳踢的力度極大,直接將羅如志踢飛了好幾米。羅如志就勢朝山坡上一滾,繞過一棵小樹,然後就往山下跑。張衡在後面追羅如志,結果羅如志突然撒出一潑土灰迷了張衡的眼,然後趁張衡在抹眼睛的時候以最快的速度拔出致盲槍,直朝張衡就是一槍。

    羅如志接著繼續往山下跑。致盲槍對使用者本人無效,所以羅如志還能看得見。張衡現在應該暫時失去了視力,所以要逃掉應該還是很容易的。

    可是羅如志怎麼也沒想到,張衡抹掉眼中的灰,緊接著就朝他追了過來。致盲槍竟然對他無效!

    羅如志心里緊張,一邊往山下跑一邊望著身後張衡的動向。羅如志跑了沒幾步,突然“啊”的一聲慘叫,然後坐倒在地上!原來一不小心踩到獵戶放的捕獸夾了。本來這夾子就藏得隱蔽,羅如志自己又精神不集中,所以被夾住了。

    那夾子夾住了羅如志的小腿,鐵齒深深的沒入他的血肉之中。羅如志冷汗狂冒。他的腿已經沒法動了。

    不到半分鍾以後張衡已經追上了羅如志。

    “你真夠倒黴。不過本將軍不會因此而可憐你……呃?”

    一個人影從天而降,直接落到了張衡身上,把他壓倒在地。羅如志見到來人,大喊道:“阿婭!”

    “我回來了。”阿婭望著被自己壓住的張衡,又望了被夾子夾住的羅如志一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話音剛落,只聽張衡一聲大吼,一下子把阿婭掀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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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一章 天命寄宿

    阿婭從地上爬了起來。張衡怒吼著朝阿婭發動攻擊,他一腳踢向阿婭的頭部。然而就在他快要踢到阿婭的時候,阿婭的身影突然一分為二!

    張衡大驚,生生的收回腳,朝後一退。阿婭這時才收回了萬象鏡制造出來的幻影,開口問道:“你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本將軍才想要問你是怎麼回事呢!”張衡打量著阿婭,“你這怪婆娘到底是何人?身體突然間變成兩個,那是障眼法麼?”

    “嗯?”阿婭皺起秀眉望著張衡。張衡說話時的語氣和神態怎麼看都不像是在開玩笑,而他出手時的動作也是毫不留情的殺招。這是怎麼回事?他被什麼人控制了嗎?

    “隊長他人格錯亂了,阿婭!”羅如志忍著痛(這個時候他剛用寶石嘯刃刀把自己腳上的捕獸夾給砍掉拿下來了)說道,“他現在完全不記得我們了。而且他以為他自己是史思明!”

    “啊?”盡管已經差不多猜到張衡的狀況了,但阿婭從羅如志那里聽到事實以後還是十分驚訝。記得張衡說過,史思明應該是這個曆史里的人物;可他現在居然認為自己就是史思明?這麼離奇古怪的事情,怎麼可能發生的啊!

    正想時,張衡突然轉過身,開始一陣狂奔。阿婭忙道“別跑”,同時朝前追了上去。

    “你先等等,我有話說,阿婭!”阿婭身後傳來的是紅鸞的聲音。阿婭扭頭一看,原來紅鸞和宋云翔也從魔毯上跳了下來。這時羅如志驚訝的望著那兩個人。魔毯具備隱形性能,他們沒下魔毯之前羅如志根本就沒發現他們,所以才會為他們的突然出現而驚訝。

    “我說大波女,你挺癡情的嘛。明明有魔毯可以借你用,你卻准備靠自己的雙腳去追他。”紅鸞開口笑道。

    “呵,我想怎麼追他是我的自由。當然,現在我已經改變主意,准備借助魔毯了。”阿婭把自己銳利的眼神投向了紅鸞,“不過聽你的意思,張衡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是知道的?”

    “嗯,我當然知道。”紅鸞收斂起笑容,“我們的隊長看來是觸上黴頭了。‘天命寄宿’這種事情也能讓他碰見,就連我也得長歎一聲啊。”

    “那是什麼?”阿婭急問道。

    “別急,等我慢慢解釋給你聽吧。”紅鸞淡然道,“等我解釋完之後,你再來考慮要如何來處理你最愛的隊長吧。”

    ◆

    三個小時以前。平盧,唐軍駐地,一頂小帳篷內。安祿山宅子里的護衛長劉昊在帳篷里踱著步子,不安的來回走著。他的傷勢才剛剛開始恢複,按理說不應該這樣走動,但是……

    “喂,受傷的!你能躺下休息麼!”看門的兩名衛兵中的其中一個不耐煩的喊道,“史將軍讓你靜養你就好好靜養,像兔子一樣的在這里走啊走,你有病麼!”

    劉昊道:“誒!現在事態這麼緊急,我哪有心思顧及自己的傷啊!”

    “有什麼緊急的?”另外一名衛兵開口道,“也就是史將軍還沒趕回來嘛。這才一天而已,將軍他一定是在安大人宅院里做調查,所以需要時間。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回來了。”

    史思明已經離開營地一天了。按理說,差不多也該是要回來的時候了。可是他並沒有回來。劉昊總覺得像是出了什麼事,所以才十分焦急。

    “該不會是那刺客真的還沒走,所以將軍碰見那刺客了吧?”第一名衛兵笑了起來,“不過就算這樣也沒啥。將軍是什麼身手?就現在安大人的這三鎮,怕是找不出半個能與將軍一對一的人來。再說我們的其他隨扈伙伴也個個都是高手。除非是安大人手下那個帶刀侍衛想要對將軍不利,否則根本就沒人能傷到將軍。”

    “就是就是。你擔心個屁啊,史將軍神勇無敵。”第二名衛兵也附和道,“你呀,還是趕緊躺回床上去吧。有我們兩給你站崗,你這個當護院的能享受到這待遇,該滿意啦!”

    “我說你們就真不怕史將軍出事?”劉昊嚴肅的說道,“你們也是他的隨扈。如果出了事,你們也是要負責任的。而且你們要負的責任還很大。史將軍和他的隨扈們要是都在那個刺客手上遭遇不測,你們這兩個幸存下來的,罪過可就大了。”

    “別胡說!”第一名衛兵道,“將軍會遭遇不測?這話要是傳進將軍耳朵里,你……”

    “我怎樣和你們有什麼關系。倒是你們自己,到時候怕是擔不起那個責任。”劉昊道,“臉上刻字發配邊疆算是好的,要是給你們用幾個大刑,比如宮刑啦,車裂啦……”

    第二個衛兵急忙打斷他的話:“別說這種話嚇我們!將軍他那麼厲害,絕對不可能……”

    “世上沒有什麼事不可能。史將軍厲害這我也知道,我見識過。但是,那個刺客的恐怖程度遠遠在你們的想像之上。”劉昊說道,“根據我看,她擁有與彭傑一戰的實力。”

    “彭傑!”兩名衛兵都吸了一口涼氣。膽子較大的第一名衛兵道:“你是說,安大人手下帶刀侍衛的那個彭傑?那個‘萬殺’彭傑?”

    劉昊鄭重的點了點頭。兩名衛兵都瞪大了眼睛,表情十分恐懼。

    第二名衛兵問道:“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很簡單,讓我離開這里。我再去向留守官進言,帶上三百人去安府和史將軍會合。”劉昊說道。

    “可要是將軍沒事的話……”

    “你們不用擔心,全部責任都由我來負。救到安將軍,功勞是你們的;要是我估計錯誤的話,到時候受責罵的也是我一個人,不會牽扯到你們。”劉昊拍拍胸膛保證道。

    “可是……如果那刺客真的像你所說的一樣強,就算你帶三百人也不一定能贏那個刺客吧?”第一名衛兵擔心的問道。

    “放心好了。我帶的三百人里面有五十名精銳的弩兵。一輪齊射過去,就算是神仙也得死!”劉昊狠狠的說道。

    兩名衛兵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點了點頭。

    “好吧。將軍的安危,就托付給你了。”他們說道。

    劉昊舒了一口氣。要說服那個沒主見的留守官是很容易的。等著吧,紅鸞,不,主母,我這就帶人去救你!

    ◆

    “天命寄宿是一種比較稀少的現象。”紅鸞說著望向羅如志,“史思明本人來過了吧?而且你們攻擊了他對不對?”

    羅如志奇問道:“……你怎麼知道?”

    “哼……”紅鸞道,“天命寄宿這種現象,一般來說都是在攻擊曆史人物的時候出現的。當然也有例外,不過這種情況占多數。總之,你們肯定是攻擊了史思明,導致他體內的天命獸前來回擊你們吧。我不是和你們說過嗎,曆史人物是不能隨便動的,那種有天命獸護身的更是絕對不能攻擊的對象!你們可倒好,連史思明都敢攻擊!他的天命獸在這個時代能排進前十,動他根本就是找死啊!”

    羅如志說不出話來。

    “你們為什麼會攻擊史思明?”阿婭問羅如志,“張衡他不會這麼無謀的。是你在煽動他嗎?”

    “……對不起。是我的錯。”羅如志誠摯的說道,“隊長讓我拿著離子炮以防萬一,結果我被那頭狼嚇了一跳,一不小心就按下了扳機。後來那狼就朝著我們過來了。隊長想用虎牢珠來抓它,可是它居然掙脫了,然後一下子鑽進了隊長的胸口。隊長那時候就失去了呼吸和心跳……”

    “你說什麼?”阿婭一下子抓住了羅如志的領口,“失去了呼吸和心跳?”

    “嗯……我以為他死了,沒想到一天以後他又醒了過來,然後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羅如志說道。

    “果然是這樣呢。那頭狼就是史思明的天命獸,好像是叫九泉幽狼吧。我見過它的。它平常都比較溫順,不會隨便出來活動。不過攻擊了史思明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它可是相當高位的天命獸,要消滅你們就像是吃飯一樣容易。”紅鸞解說道。

    “還好張衡沒死。”阿婭松開了手里的領子,“不然我就不會對你這麼客氣了。”

    “死了也許還好點。”紅鸞笑了,“被天命獸攻擊的話一般都會死得神魂俱滅,不過其實這還算好的。隊長……哦,是叫張衡吧?張衡他遇到的這種情況,‘天命寄宿’,比起死還要慘呢。”

    阿婭凝望著她:“這是什麼意思?”

    “就像字面的意思一樣。天命寄宿,就是指天命獸寄宿在我們這些道外者身上的情形。”紅鸞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旦被天命獸寄宿,那個道外者就會成為與天命獸相稱的原本的曆史人物,遵循那個曆史人物的天命而活下去!”

    “什麼!”羅如志和阿婭都驚呼起來。

    “……她沒有騙你們。”這時說話的是一直沉默著的宋云翔,“我有隊友碰見過這種情形的。一旦被天命獸選為宿體,就會繼承相應的天命。從被那東西寄宿的那一刻起,被寄宿者的命運就已經身不由己了。他會忘記自己真正的身份,忘記隊友,忘記地獄游戲,同時完全把自己當成是曆史人物本身。”

    “等等!隊長不可能有史思明的記憶啊!而且他和史思明的年齡、相貌應該都差很遠吧!就算他認為自己是史思明,其他那些存在于這里的曆史人物也不會認可的吧!”羅如志不解的說道。

    “……那恐怕不會是問題。記憶這種東西不過就是簡單的數據,系統想要複制一份是很容易的。”阿婭咬著嘴唇分析道,“而其他的曆史人物應該也不成問題,系統只需要把他們腦中對史思明的印象與張衡連接起來就行了。”

    “果然和聰明人說話是比較容易的。”紅鸞笑道,“雖然具體的原理我也不清楚,但之前那些被天命寄宿了的人,都沒有人去在乎他們的年齡……不,就連性別上的不同都沒有人在乎呢!對吧,宋云翔先生?”

    宋云翔無言的點了點頭。

    “‘天命寄宿’就是這樣的事情啊……”阿婭望著還沒跑遠的張衡的背影,“紅鸞,有什麼辦法讓張衡恢複原樣嗎?”

    “呵呵,你還真關心他啊。”紅鸞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不過很可惜。被天命寄宿之後的人,是絕對不可能恢複原樣的!”

    “什麼……”阿婭無法相信紅鸞的話,轉頭望向宋云翔。

    然而宋云翔痛苦的握緊拳頭。他的表情無疑說明,紅鸞的話是真的!

    阿婭和羅如志都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其中阿婭尤甚。她整個人都像失了魂似的,不住的搖著頭,低語道:“……這種事,我……我絕不相信……這怎麼可能,別開玩笑了,這……”

    “別那麼傷心。天命寄宿也未必是什麼壞事。我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吧。”紅鸞的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天命獸剛轉入新的寄宿者體內時會有一段適應期。這也是無敵的天命獸唯一的脆弱期,它們將無法脫離宿主的身體出現,無法保護宿主。也就是說,現在想要殺死這頭九泉幽狼而改變曆史,對于我們來說是相當容易的事情喔。粗略的估計,至少也有三千多點的事跡值可以拿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阿婭憤怒的瞪著紅鸞。

    “你不是已經知道我什麼意思了麼?也罷。我就明說出來吧。”紅鸞說道,“殺掉這位已經成為‘史思明’的前隊長,然後我們拿事跡值。就這麼簡單。反正他也沒辦法恢複了,為我們奉獻一下,不是很完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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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二章 泉界

    聽到紅鸞的話,阿婭瞪圓了雙眼,一字一頓的說道:“你竟敢……竟敢在我面前說這種話?”

    “我有什麼不敢的。搞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吧。無論如何,他也是不可能恢複的。要知道道外者的數量可不少,就算我們不動手,也肯定會有其他人動手除掉他。”紅鸞說道,“白白浪費機會不是很可惜嗎?”

    “你說機會?你把張衡當成什麼了?當成是你謀取事跡值的祭品?你這心如蛇蠍的渣滓!”阿婭把臉湊到了紅鸞面前,眼中的目光像劍一樣刺向紅鸞,“給我聽著,只要我在,就不准任何人動張衡一根寒毛。假如你膽敢越雷池一步……”

    紅鸞滿不在乎的笑道:“別嚇唬我了,現在這種狀況下你不可能動手殺我的。”

    說話間,她突然覺得背上有點涼,像是被一只冰涼的手鑽進了自己的後衣領一樣。不,不是手,那是金屬,是那把屬于阿婭的匕首!

    “殺你?我不會用效率這麼低的手段。你死了以後才會對我們造成影響吧?那麼對付你的方法很簡單,讓你生不如死就好了。”殘忍的話語從阿婭的唇間吐露出來,“挑斷你的手腳如何?嗯,也許太輕了。在你的臉上亂劃,讓你破相也很容易。假如你連這也不在乎的話,那麼,剜掉你的飛機場好了。雖然本來就是平的,不過我可以讓你變得更加平坦。就算你的療傷戒指可以把傷治好,那種精神和肉體上的痛苦你總是沒辦法消除的吧。”

    這時紅鸞已經在自己的衣服里找到了阿婭的那把尖匕首。聽著阿婭的話紅鸞心里也有些害怕,她努力的抓住那把匕首要把它拽出來。可這時阿婭說道:“別亂動。亂動的話我也沒辦法把握分寸了。搞不好我會讓這把匕首從你那個地方進去,在里面亂攪也說不定喔?”

    紅鸞不敢動了,她紅著臉大聲斥責道:“你……你這惡魔……這種事,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嗎……”

    “這有什麼做不出來的?把你凸顯身材的部位割下來烤熟了喂野狗我都能做出來。相比之下,我覺得我現在的行為已經很仁慈了喔?”阿婭嘴角上翹,臉上浮現出殘酷的笑意,“你說我是惡魔是吧?嘛,算你說對了,惹到我算你倒黴。你更倒黴的是張衡那呆子現在人格錯亂了。要是他在旁邊的話,我還得保持一下形象,不會做出太不擇手段的事來。現在他管不到我了,我可真是心情舒暢得很,很想自由的活動活動筋骨了呢。”

    紅鸞審視著阿婭的表情。她那殘酷無比的話根本不是說來玩的,她真的會這麼做!

    “好了,我接下來就如你所願,繼續這種惡魔行為吧。反正只要不把你弄死就可以嘛。在這個大前提下,我可是有很多事可以做哦。我會很努力的去做的。假如你是受虐狂的話,一定會感激得痛哭流涕的喔。”阿婭繼續如魔鬼一般笑著,“那麼現在就開始了。我數三聲,三,二……”

    “停下來!”紅鸞恐懼的喊道,“你放過我吧!之前那種話,我不會再提了!”

    “太遲了。我現在興奮起來了,非得做點什麼才能滿足。”阿婭用手指抹著自己的紅唇,“嘛,在你胸前割個什麼圖案吧?比如‘紅鸞是本大爺的玩物’,這一類的字怎麼樣?真是不錯的點子。我就這麼做吧。”

    “不要!”紅鸞大喊著,但阿婭的那把匕首一點都不領情,真的滑向了她胸前!

    “阿婭,適可而止吧。”出聲的是羅如志。阿婭的這番舉動確實過于殘酷,旁邊的羅如志也看不下去了。

    “你在說什麼,羅如志?”阿婭投向羅如志的目光充滿敵意,“這個女人可是准備要把張衡殺掉。你居然還在為她說話。難道說,你是在贊同她的話?你也想殺了張衡來謀利?那樣的話,我只能把你當成敵人了!”

    “……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阿婭那目光太嚇人,羅如志趕忙辯解道,“你現在再怎麼虐待她也沒用。現在隊長變成這樣了,我們需要想的是接下來該怎麼辦,而不是在這里浪費時間。”

    “你偶爾也會說出有道理的話來啊。”阿婭對羅如志的敵意消除了,她轉向紅鸞:“這次算你躲過一劫。你趕緊跪下來,感激我的仁慈吧。”

    紅鸞立刻就跪了下來:“謝謝,謝謝!你的大恩大德,我不會忘的!”

    話剛說完,紅鸞突然“啊”的一聲慘叫。阿婭那把尖匕首從她的衣服里飛了出來,匕首的刃上還沾著鮮血!

    “在你背上劃了一條路。這已經是很輕的懲罰了,感恩吧。”阿婭抓住紅鸞的頭發,強迫她的眼睛正對著自己,“下一次要是再讓我不爽,我一定會讓你見識到這個世界到底有多麼精彩。”

    紅鸞被嚇得說不出話來。自己太低估阿婭了!這家伙的狠毒真是無法估量。阿婭絕不是可以簡單應付的角色,以後說話做事都得小心了。現在這種涼到背脊骨里的感覺,紅鸞可不想再來一次了。

    羅如志也凝視著阿婭。正如阿婭自己所說的一樣,在張衡還在的時候,阿婭一直都在壓抑著自己的暴戾和狠辣;唯有張衡才能抑制她,張衡一旦不在,阿婭就完全失去了制約她的缰繩,恢複了她猙獰的本性。

    平時那隨機應變的智慧和冷酷無情的殺戮,說到底也只不過是被壓抑後的表現罷了。宛如魔王一般殘忍狡詐的阿婭,才是這家伙的真面目啊。

    “你這女人也太誇張了。”突然開口說話的是宋云翔,只聽他笑道,“真是看得我太解氣了。我和我那麼多同伴都被這個姓紅的婊子搞得淒慘無比。我做夢也想不到她竟然也能被人治得這麼慘。你這人雖然狠,不過對你隊長還真夠意思。老實說,我還蠻欣賞你的。”

    “哦。”阿婭只是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她緊閉著嘴唇望向張衡逃竄的方向,臉上似乎沒有什麼表情。但即便如此,她也隱藏不了自己的目光中的那一絲痛苦和迷惘。那是仿佛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的眼神。

    “你走的時候,隊長他一直望著你,直到看不到你們的背影的時候也都還望著那個方向。”羅如志開口說道。

    阿婭先是一愣,然後笑了:“……是嗎?他真蠢。”

    “我問他,擔心嗎?”羅如志接著說道,“他說,擔心。”

    “擔心我?真呆,不如擔心他自己好了。我是沒事回來了。他呢?變成這個鬼樣子。我現在恨不得捶他的腦袋呢。”阿婭一邊笑著一邊說道,似乎對此毫不在意。但她的手緊緊的握著剛收回來的尖匕首,感覺簡直就要把那堅硬無比的匕首捏碎一樣。

    “他說,雖然有點擔心,可是不讓你去不行。在你回來之前,我們必須要把這里守好。”羅如志歎了口氣,“隊長他,堅信著你會回來的。”

    阿婭轉過頭來望著羅如志:“你想說什麼?”

    “我相信隊長他會安全無事的回來。”羅如志說道,“寄宿在隊長身上的不過是天命罷了。隊長沒有可能輸給那種東西。”

    阿婭搖著頭:“可是……他們說絕對不可能恢複了。”

    “精神強韌如你,會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絕對嗎?”羅如志道,“絕對這種東西就是用來打破的。連我都相信他會回來,難道深愛著他的你還不如我那麼相信他嗎?”

    阿婭的臉有點泛紅:“別……別胡說了!我什麼時候深愛他了?我平常那是開玩笑的!我……我……鄙視他……”

    “那種事無所謂。”羅如志說道,“總之,你還是相信著他吧。”

    “……嗯。”阿婭終于露出了真正的笑容,“說起來還真是慚愧,我居然還不如你那麼相信他。謝謝你讓我重新有了信心。等那家伙平安的回來,我一定要叫他跪在我腳下說‘對不起,阿婭大人,我錯了’!一定會的,我保證!”

    ◆

    “嘩嘩嘩”,那是流水的聲音。這樣的聲音,已經持續了超過一天的時間了。正如同這聲音所表現的一樣,周圍的世界里也真的到處都是流水。不過,這些如水一樣流動著的清澈液體真的是水嗎?明明聞起來也確實是無色無味,捧了一把放到嘴里泯了一口也感覺和水差不多,可是奇怪的是,這種水完全無法沾濕衣服。即使全身都沉入水中,起來的時候那些水也會全部落下來,衣服和皮膚表面連一滴都不會留下。它的觸感和真正的水有著巨大的差別,要說它是真正的水實在是太牽強了。

    張衡停止了觀察身邊的水。這個地方大概是一座山吧。這些所謂的流水,也就是山上的山泉。張衡已經在這山上走了很遠了,不過無論他走到哪里,這些山泉都無處不在。這實在是非常怪異的事情,張衡怎麼想也想不通是為什麼。

    張衡抬頭望上方望去。上面的山峰還是高不見頂。張衡已經持續往上方爬了一天了,可是現在還是看不到半點山頂的影子。這座山當然未必有張衡視力的極限那麼高,但由于越往上面走云霧就越多,能見度就越低,所以張衡現在也沒辦法看到山頂。

    張衡是在一天前來到這里的。在他看到這座山之前最後的記憶,是那匹四個頭的怪狼鑽進了自己的胸膛。在那之後他就出現在了這座山里,無論是那頭狼還是身旁的羅如志都已經看不見了,張衡怎麼找也找不到他們。

    張衡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物品。放在身上的虎牢珠和烏茲沖鋒槍都不見了。倉庫空間倒是能開,里面那些被封印的東西還是不能用,但離子炮和隱形力場發生器還能用。另外技能也還是不能用。

    根據眼前的情況,張衡判斷出自己可能是被傳送到曆史之輪里面的什麼地方去了。那麼現在要做的事就是趕緊離開這里,重新找羅如志會合。周圍這山脈綿延不絕,看不出到底從什麼地方能出去。所以張衡選擇了爬山這條路。只要能爬到山頂向下俯瞰,那就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然而,張衡已經爬了一天,依然沒有半點快要爬到山頂的跡象。這山上除了這泉水很奇怪之外,植物和動物這些都很正常。不過,就是沒有見到一個人。張衡一邊朝上爬著,心里的疑惑越來越重。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到底要怎樣才能出去?

    正想時,張衡腳下踢到一個什麼東西。他低頭一看,那竟然是個灰白色的骷髏頭。他俯下身子觀察骷髏頭。這顯然是人類的頭骨,從顏色來看,這個人已經死了很久了。

    這個骷髏頭至少說明這山上曾經有過人類。不過讓人不安的是張衡只看到了這麼一個頭骨而沒能見到活人。這個頭骨的主人,到底是怎麼死的呢?山上是不是還有著未知的危險在等待著自己?

    “嗨!”突然有人在喊張衡。張衡立刻轉過身去。只見他背後站著一個頭發胡子都很長的人……要不是他身上還有衣服的殘片,張衡肯定把他當成是野人了。

    張衡立刻從地上撿了一根粗樹枝握在手里,警惕的問道:“你是什麼人?”

    “別緊張。我和你一樣是被送到這里來的人,我對你毫無敵意。”對方把雙手高高舉起,示意自己沒有敵意。

    張衡保持著防禦的姿勢,繼續問道:“這樣說來,你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了?”

    “當然知道了。這里叫做泉界。”對方笑了起來,“是曆史之輪里亡靈們的墓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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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三章 表與里

    “亡靈的墓地?”張衡聽到這個單詞以後笑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說我是亡靈,還是說你自己是亡靈呢?”

    “亡靈當然是指這里所有的人。雖然我們所處的階段不一樣,但是毫無疑問,我們同樣都是亡靈,是在曆史之輪當中失敗了的亡者。”

    “笑話。我不是在這里好好的活著麼?我的身體在這里實際的存在著,我一點也不覺得我變成了毫無生氣的亡靈。”張衡說到這里止住了笑,“倒是你在這里危言聳聽,讓我不得不認為你是另有所圖啊。”

    “嘛,好心你當驢肝肺,這樣咱也沒辦法了。”那宛如野人般裝束的男人說道,“我只能告訴你,我所說的話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假。身為亡靈的我,也不期待把這些事實告訴你,會讓我得到什麼好處。因為對于亡靈來說,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只是按照這個泉界里不成文的規矩,來履行給你講解現狀的義務罷了。”

    “有趣。”張衡道,“那你倒是說說,我現在到底處在什麼現狀下?這個泉界,究竟又是個什麼樣的所在?”

    “曆史之輪里的道外者改變曆史失敗的話會轉生到很慘的地方去,但其中的死者甚至都沒有轉生的機會,他們所遭遇的是神魂俱滅的死亡。”野人道,“不過,這和地獄游戲中其他的某些神魂俱滅的死法並不一樣,我們還擁有一段緩沖期。我們的魂魄會進入泉界,在泉界里面渡過一段絕望的日子,然後才會真正死亡。我們沒有任何可能離開這絕望的泉界,只能在這里等待著那必然到來的,淒慘無比的死亡。”

    “這種說法我倒是沒有聽說過。”張衡想了想以後提出了一個問題,“不過,假如說我們的結局是必死無疑,那為什麼又會設置泉界這麼一個地方?這有什麼必要嗎?”

    “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野人道,“也許這是為了讓我們體會到絕望的痛苦吧?盡管身體還能動,生命看起來似乎也還在繼續,但無論怎麼掙紮也沒有用,只能迎接注定了的慘烈死亡。這就是這里所有亡靈無法逃避的痛苦命運。這相當符合地獄游戲這個混帳玩意兒的特性吧。”

    “我不相信命運。就算我們真的是所謂的亡靈,也一定會有逃脫這里的方法。”張衡的目光十分堅毅,“只是為了讓我們痛苦才設置了這個世界?這是不可能的。地獄游戲里的任何世界里都有它本身的法則。無論是普通場景還是冥土世界或是幽冥殿,九道轉輪等等,每個世界都有固定的法則。這個泉界,也一定會有它的法則存在!只能進不能出的世界,在地獄游戲當中是不存在的!”

    “真是氣勢凜然的宣言,哈哈。”野人的嗓子里傳出了沙啞的笑聲,“我想起以前好像也聽過這樣的話,不過那個小姑娘現在已經再也說不出這話來了吧。”

    “我會活著離開這里,就是這樣。”張衡說完後便不再理會野人,繼續朝山上走去。

    ◆

    “不管怎麼樣,現在先去追一下張衡吧。總不能把他就這麼放在那里不管。”阿婭說著把目光投向了宋云翔,“載我們去追下他。”

    宋云翔的表情很猶豫:“我說,你們倒還真是相信他還能恢複過來?”

    “其他的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至少現在張衡還活著。所以我不會放棄任何一絲希望。”阿婭的語氣十分堅決,“拜托你幫幫忙。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償還你這份人情。”

    “我們不能沒有隊長。我絕對不會在他還活著的情況下背叛他。”羅如志的意志也很堅定,“麻煩兄弟你幫我們一下,這份情我們不會忘的。”

    “這種行為說得好聽點是永不放棄,說得難聽些,這簡直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宋云翔說著突然笑了起來,“嘿嘿,不過我挺欣賞你們的。這種隊伍的羈絆讓我很舒坦,就連某些肮髒的婊子帶給我的惡心感似乎也被驅除了一大半了。”

    正說時,宋云翔口中那個“肮髒的婊子”紅鸞開口了:“我也想幫幫忙,看看我們這位敬愛的隊長到底能不能恢複。也帶我跟著他們去看看吧。”

    “說得倒真好聽。”阿婭朝紅鸞逼近,譏諷的說道,“你只不過是看形勢不對見風使舵而已。我倒真是對你的厚臉皮感到歎為觀止。”

    “見風使舵?我把這個詞當作是對我的贊揚收下了。”紅鸞似乎有些畏懼的向後退了幾步,嘴上卻還不肯退讓,“不過,我跟去也是有好處的哦?先不說我們的隊長能不能恢複,至少他現在的身份是很有價值的。假如能夠跟隨著他,用他的這個身份來做一些事情的話,會對我們的大計很有幫助。而真正能把這個身份利用好的,這里除了我之外,恐怕別無他人了吧。”

    “……你現在是不是很想再嘗嘗我的匕首是什麼味道?”阿婭用充滿敵意的聲音說道。

    “真可怕。我可不想再被那東西給頂著了。”紅鸞又朝後退了一步,“可是,我說的是事實吧?能利用的東西不利用也是浪費,再說我們趁機掙點事跡值,無論是對我們還是對張衡都是好事;反正這樣也不會傷害到他。說不定等你們湊夠一萬點事跡值的時候,張衡他也就自動得到解放了呢?”

    雖然很想把紅鸞給大卸八塊,但阿婭也不得不承認紅鸞的話不無道理。阿婭最後決定把紅鸞帶著,一起跟上遠去的張衡。根據宋云翔的說法,魔毯的最大載客量是四人,剛好夠把這四個人裝上去,要是再多一個人就不行了。

    這時人格置換成史思明的張衡已經下了山,有些漫無目的的四處張望著。

    原本的那個史思明已經不見了身影。這讓魔毯上的羅如志十分驚訝。離子炮轟出去以後,羅如志也看到了那匹四頭怪狼和史思明都在原地,身上半點傷都沒有。可是現在史思明卻已經不在了。

    “如果天命寄宿這種現象發生了,天命獸原本的寄宿者會怎麼樣?”羅如志問紅鸞道。

    “會消失。不留下任何痕跡,消失得干乾淨淨。”

    “……原來是這樣。”雖然也是意想之中的結果,但羅如志聽到這句話以後臉上的神態還是有所變化。原本的史思明消失,張衡代替他上位……十分合情合理。從今以後,原本屬于史思明的天命,將全部由張衡來承擔。這種現象被稱為天命寄宿,還真是實至名歸啊。

    羅如志望向阿婭。她臉上掛著極少見的凝重的表情。盡管相信張衡會恢複從前的模樣,但她心里現在除了信心之外也一無所有。天命寄宿是極為棘手的現象。到了現在,無論是阿婭還是羅如志都沒有任何頭緒。接下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踏踏踏”遠處響起一連串馬蹄聲。在馬蹄聲中還混雜著步行行進的聲音。

    很快這些聲音的主人們已經出現了。這是一支多達數百人的軍隊,具體的人數一時之間也數不出來。其中有騎兵,步兵,還有一些拿著短弩的弩兵。帶頭的人羅如志和阿婭都見過,那是在安祿山的宅子里面遇到過的護衛長。

    “他怎麼又回來了?難道他沒有去向安祿山報告嗎?”羅如志有些不解的說道。

    “大概是報告了吧。我想他們還沒有向安祿山隱瞞這件事的膽量。”紅鸞把頭偏向一邊,“他這次來應該是要帶人來找史思明的。史思明身為安祿山的左右手,地位也極為重要。肯定是安祿山獨自帶隊來安宅看情況的時間太長,駐軍那邊怕他出事,所以才帶了這麼多精銳士兵來吧。”

    “喲,對了,那小子還真的活著啊。”說出這句話的人是宋云翔。他這話剛說完紅鸞就憤怒的望著他:“那和我沒關系!”

    “難得你這麼大反應。那個小子,我記得他叫做周揚吧?”宋云翔說道。

    “他已經死了。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到這個名字!”紅鸞激動的喊道。

    “死了?雖然也和死了差不多,不過明明就還活著嘛。就是那個領隊的。”宋云翔還是毫不在乎的說道,“對了,不是你把他賣了嗎,怎麼了,後悔了,姓紅的婊子?”

    阿婭立刻意識到了這其中的關系。她說道:“那個護衛長叫做周揚?他是你之前的搭檔?”

    “是是是!別煩我了,那家伙是被我背叛了,扔掉了,被天命寄宿了!”紅鸞用極端厭惡的聲音說道,“現在他叫做劉昊,只是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廢物,是安祿山的一條看門狗罷了!”

    紅鸞說完這話以後就生氣的閉上了雙眼。但阿婭這個時候注意到了一件事。紅鸞的眼角處竟然有些紅潤。阿婭揉了揉眼睛。這大約是她自己看錯了吧。

    ◆

    泉界。

    “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你和我以前的搭檔還真是夠像的。”像是野人一樣的男人追了上來跟著張衡,“不過我還是想勸你放棄。前面只是無盡的絕望,你去了一定會後悔的。”

    “這麼說來,前面你已經去過了?”張衡問道。

    “我當然也試過攀登上去。但是……”“野人”說著搖了搖頭,“算了,說了怕你也不信。你往前面去去試試看吧,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多謝你的提醒,我一定會去試著從這個世界里面走出去的。”張衡握緊拳頭說道,“我的隊友們還在等我。我可不能讓他們等得太久了。”

    “好好好,你去吧,反正勸你也沒用吧?我在這里坐著,等你失敗而歸就好了。”“野人”說著就坐了下來。

    張衡突然心血來潮,扭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名字我已經忘了。”“野人”摸著頭說道,“不過我記得我好像是姓周吧。嘛,大概是這樣,具體的我也說不清楚了。”

    “周嗎?好吧,老周。我的名字叫做張衡。”張衡說道,“接下來,你陪我一起上去怎麼樣?”

    “陪你上去干什麼?”被張衡喊做老周的這個男人哈哈大笑,“你想讓我再去體驗一把絕望的感覺嗎?”

    張衡笑了:“至少兩個人在一起的話,就算真的遇到絕望的事情,每個人所感到的絕望,也只有平常的一半那麼多吧。”

    “媽的,這是詭辯。”老周也笑了,“不過你這厮倒是有趣。好吧。我就陪你上去吧。人生的最後時刻能有個伴,好歹也比一個人上路要強啊。”

    張衡抬頭望著云霧中虛無縹緲的頂峰。

    無論前面有什麼,這都絕不會是我人生的最後時刻。他這樣對自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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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四章 血泉

    泉界。張衡與老周一起朝頂峰前進著。周圍的景色一直都沒有什麼大的變化,不過越是這樣一成不變的景色,卻越讓人的內心感到不安。盡管前方既看不見什麼恐怖的東西,也聽不見什麼恐怖的叫聲,可就是這樣平淡的景色卻仿佛蘊含著極度凶惡的怪物一般可怕。

    張衡的心也在忐忑不平的跳動著。前方其實並沒有什麼迷霧,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即便是以張衡的目力也頂多只能看到前方一百米遠的地方,再遠的地方就好象被抹了馬賽克的圖片一樣看不清楚了。往前走的話那些馬賽克也會跟著一起朝前移動,這種狀況可以說是詭異得不得了。

    張衡一直凝視著前方的這種異象,表情比起剛才要沉重了不少。

    “你的舉動倒不像你剛才的宣言那麼英勇無畏嘛,張衡。”老周開口笑道,“其實你心里也挺害怕的嘛。”

    “沒錯,我當然怕。不過即便如此也要拼命活下去就是了。另外我的舉動也很正常。我只不過是有些謹慎罷了。”張衡道,“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啊。”

    “呵呵,小心也沒用。前面比刀山火海還恐怖,絕對會讓你後悔沒聽我的話。”老周繼續潑著冷水。

    “那你能說說看麼?前面到底能有什麼東西那麼恐怖?”張衡趁此時機想要把前方的情況探個清楚。

    老周不吃他這套,笑了笑說道:“人是需要吃點虧才能吸取教訓的。你既然執意朝前走,又何必從我這里套話?”

    張衡便也不再多說,默默的朝前走去。

    大約朝前走了大概一公里遠的時候,老周突然停下腳步。張衡問:“怎麼了?”

    “我暫時不朝前走了。你去吧。”老周說道。

    “怎麼?前面就有危險的東西?”張衡問道。

    “你的反應倒是很敏銳。”老周贊許般的點點頭,“沒錯,到了這個地方已經不能朝前走了。再往前走差不多一百米,你必將遭遇萬劫不複的,真正的恐怖。”

    張衡仔細的望向前方。一百米遠外的地方從這里剛好能看清楚。從表面上看,那里只有一些很普通的山石和綠樹,再除此之外就是那些一直都已經見慣了的山泉。除此之外,那里並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東西。

    張衡再次把目光投向老周。這時老周卻已經哼著曲子望向別的地方,看來是不准備理會張衡了。

    “前面就算是深淵,我也沒有在此止步的理由。”張衡的這句話既像是在對老周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在說完這句話的下一刻,張衡的身形便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老周望著張衡消失的方向。

    “使用了隱形的裝置嗎?真是不錯的決策啊。”老周說著閉上了眼睛。盡管他這句話像是在贊揚張衡,但他臉上卻浮現出一種類似于苦笑般的表情。

    在這里動用隱形力場發生器隱蔽自己的身形前進,這是張衡臨時起意想到的方法。隱形力場發生器的隱形幾乎是絕對的。無論前面的東西有多麼可怕,它也不能識破自己的隱形。這樣的話也許就能夠避過可怕的敵人了。

    盡管隱藏住了自己的身形,但張衡朝前走的時候依然小心謹慎。盡管並沒有發現任何敵人,但一種極其險惡的感覺一直都在侵蝕著張衡的神經。也許真的會有像是煉獄任務里依格之子,甚至像是全力全開的袁虎那種級別的敵人存在也說不一定。

    不知不覺中,張衡已經從老周停下腳步的地方開始走了九十米了。離老周所說的萬劫不複的生死線,僅僅只有十米的距離。生死線前方的景象依然和剛才差不多,可張衡卻覺得現在和剛才有些不同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險惡的氣氛,那是仿佛能讓人窒息的恐怖氣氛。

    張衡屏氣凝神的踏上了這生死線前最後的十米路。十米的距離漸漸縮短到八米,然後是五米,三米……

    每朝前踏出一步,張衡都能聽見自己的呼吸比之前更急促了一分。周圍這平靜的世界當中,仿佛正有無數未知的魔怪凶獸正潛伏在空氣之中。好像只要自己一放松警惕,它們就會立刻從周圍沖出來將自己撕成碎片一樣。

    張衡終于平安的走到了老周所說的那條生死線上。一直到現在為止,他身邊依然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張衡稍微松了口氣。也許老周說的那番話只是在嚇唬自己吧?自己會感到害怕,也只是因為受到了自我暗示的緣故吧

    不,真相絕不會這麼簡單。這附近絕對有什麼東西,絕對有什麼恐怖無比的敵人正在等著自己。要不是有這個隱形力場發生器在保護著自己,說不定自己已經死了吧。

    不對,不對,這也有可能是錯覺。現在還沒有走過老周所說的那條生死線。也許再往前面走一步,自己就會迎來無比淒慘的末日。

    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走了。再朝前走的話就會完蛋了。張衡這樣想著,又有點想朝後退。可他幾乎是立刻又搖了搖頭。該死,自己到底在做什麼?明明說了就算是深淵也不會後退的,難道要自己把剛吐出來的話自己又吞回去?

    混帳,管它那麼多干什麼!這肯定是自己在嚇自己!不管了,反正朝前走吧,是死是活也好,總之是不能再止步不前了!

    張衡使勁的長吸了一口氣,猛然一步朝前邁去!

    “踏”,只在半秒之後,張衡一腳跨過了生死線,踩在泉水里面。

    幾乎是在同時,“唰”的一聲,一條肚子雪白的魚從山泉當中竄了出來,在空中劃出一條高高的弧線,接著落在地面上。張衡感到自己的心似乎在一瞬間內停止了跳動。這條魚,難道就是……

    白魚掙紮著身體,在地上猛力的彈著,可是它卻並沒能重新彈回山泉中,只能讓自己越來越遍體鱗傷,身體上沾的塵土也越來越多。白魚掙紮的力氣越來越小,最後終于在地上不動了。

    確認了那條魚確實死了以後,張衡終于長舒了一口氣。那只是條普通的魚罷了,哪里是什麼凶險的敵人?

    張衡轉過頭准備大罵老周一頓。王八蛋,光知道在那里危言聳聽,害自己被嚇得這麼慘,到最後實際上又根本就什麼都沒有,真是耍人好玩是不是啊?

    “老周,你這混帳……”張衡這話一開口才發現老周站的那塊地方也變成馬賽克了,老周現在在他眼里就只不過是一團會蠕動的色塊而已。

    張衡看到這情景,心里的氣也消了大半。反正連人都看不見了,罵他估計也沒什麼大用。還是喊他過來吧,反正這里也很安全。

    “算了,過來吧,老周……”張衡說到這里語氣突然大變,“呃……這是……這是怎麼了啊!”

    視野中遠處那連綿不斷的馬賽克在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但與此同時,老周的身影也消失不見了。更誇張的是整個世界都變得一片的白,山白,樹白,其余什麼顏色都不見了,簡直就像一張畫上面突然被潑了一大片白色顏料似的。

    “咔……”像是有什麼東西啟動了的聲音突然響起。

    不妙!張衡本能的感覺到了迫在眉睫的危險。他立刻做出了逃跑的選擇。可他剛轉過身,他就聽到小腿的部位傳來了“咔嗤”的怪響,像是什麼東西斷掉了一樣。劇痛從腿部傳來,讓張衡不由得低下頭一望。

    這時他才看到自己兩條腿小腿以下的部位扭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極其可怕的角度。他的雙腳和小腿還維持著原樣踩在淺淺的泉水里,而小腿以上的部分則已經朝後轉過去了!

    張衡甚至來不及叫痛,因為接下來他的腳竟然開始在泉水當中被溶解了,他的身體不停的往下面陷!鮮血從他的腿與泉水的結合處連續不斷的朝外面冒,原本是清澈見底的泉水迅速的越變越紅。那紅得堪比鮮血的泉水與外面潔白的世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看起來更顯恐怖。

    張衡痛苦的掙紮著,同時大聲呼叫求救。可是老周人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求救自然也就得不到回應。張衡無奈之下只能靠自己的掙紮來活命。他倒在地上用雙手撐著地,拖動自己被吞噬了一半的身體朝前爬去。可是那血染的山泉像是有生命一般的追著他,不停吞噬他的身體。張衡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構成自己身體的血肉融入那泉水中直朝下流去。張衡看見的最後一個盡頭,是連他的自己眼珠也被融入了山泉之中,接著一切就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

    張衡眨了眨眼睛。前方是老周所說的那條生死線。只要跨過去的話,自己就有可能萬劫不複。

    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走了。再朝前走的話就會完蛋了。張衡這樣想著,又有點想朝後退。可他幾乎是立刻又搖了搖頭。該死,自己到底在做什麼?明明說了就算是深淵也不會後退的,難道要自己把剛吐出來的話自己又吞回去?

    混帳,管它那麼多干什麼!這肯定是自己在嚇自己!不管了,反正朝前走吧,是死是活也好,總之是不能再止步不前了!

    張衡使勁的長吸了一口氣,猛然一步朝前邁去!

    就在這一刻,張衡的腦中浮現出了一連串的畫面。

    【有條魚從泉水中跳了出來,死了。接著張衡轉身望向老周,只看到一片馬賽克。然後馬賽克消失了。世界變白了。後來張衡感覺不妙准備逃,可他發現自己轉過身的時候雙腳和小腿都被粘在了泉水里。泉水染成了血紅色,將張衡整個人都吞噬掉了。】

    “踏”,張衡在恍惚間聽到了自己的腳跨過了生死線,踩在泉水里的聲音。

    幾乎是在同時,“唰”的一聲,一條肚子雪白的魚從山泉當中竄了出來,在空中劃出一條高高的弧線,接著落在地面上。

    張衡“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重複!剛才在腦中看到的鏡頭,再一次在眼前重複了!這是……不,是錯覺吧?那種事怎麼可能!如果說自己死了的話,那自己怎麼可能又再次活過來,還重新經曆死前的事情?這種事,簡直荒謬之極……

    正想時,那白魚已經在地上不動了。張衡不由自主的長舒了一口氣。

    “啊?”張衡心里的驚駭無以言表。為什麼自己會長舒了一口氣?難道是因為這條魚並不是敵人?可是接下來明明就會發生……

    這個時候張衡轉過了頭。他朝望起來明顯還在馬賽克的世界中的老周喊道:“老周,你這混帳……”

    張衡拼命的想要讓自己不要說出這句話,可是還是沒有用。一切都還是按照剛才發生的一切,按部就班的繼續進行著。

    他媽的王八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張衡在心中絕望的大喊著。

    馬賽克開始消失無蹤。接著出現的是,和張衡的記憶中完全一樣的……蒼白的世界。

    ◆

    大約是在同一個時刻。老周閉著眼睛,完全沒有關心前方發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反正血泉這一關,這個人也還是闖不過的。”老周無奈的搖了搖頭,“唉……虧我還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看來,還是白忙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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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8 13:30:48
第四卷 第十五章 三關

    張衡的意識重新恢複了。再次在張衡眼前出現的是,他的腳踩在那條看不見的生死線前,馬上就要朝生死線邁步。

    張衡還是朝生死線踏出了腳步,接著,再一次慘烈的死亡如同預期一般的到來。所有的情景都精確無比的重現,甚至連其中的每一個細節都沒有一絲改變。盡管張衡想盡一切辦法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但這對他根本沒有任何幫助。無論他怎麼掙紮,他也只能看著周圍的情況,最多也就能喊出聲,可他的身體還是像上次一樣做出了反應,最後便像上次一樣被血泉腐蝕,溶解。

    而當張衡的意識陷入黑暗之後不久,他又一次睜開了眼睛。第三次按部就班的,被注定了死亡,再次在他身上重現。

    接著是第四次。第四次的,淒慘無比的死亡。那種像是錄像帶又倒回去,重新再放了一次一般的,最慘烈的死亡的景象,一度又一度的在張衡身上重現。

    -

    張衡已經記不清楚自己到底已經是第幾次在經曆這樣的情景了。大概有一千次?不,或許也已經超過一萬次了吧。在這仿佛無限的時間當中,去數那重新不斷的酷刑到底重複了多少次,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簡直如同神話傳說當中地獄里的酷刑一樣,張衡的複活和死亡不停的重複。張衡的心早就因為這樣的折磨而麻木了,但一直承受痛苦的是他的身體。無論經曆多少次的死亡,身體都會切實的體會到那恐怖的感覺。即使心已經麻木,身體卻還是一次又一次真切的感受到那死亡的全過程。腳被腐蝕被扭斷,接著是下半身,上半身,最後是頭部。在眼睛閉上之前,身體被弄得不**形的那種慘樣,一次又一次深深的刻在張衡自己的心中。

    在那之後張衡就會複活……不,大概是類似于時間倒流一樣的現象吧?張衡會重新完好無損的站在生死線前,然後重複那慘烈的死亡。

    盡管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將是怎樣的,張衡卻仿佛僅僅只是一個站在電視機外的旁觀者一樣,完全無法對自己進行任何干涉,無法阻止自己按照那寫定的劇本而步入毀滅的命運。

    混蛋混蛋混蛋!為什麼我要一直重複經曆這慘得不得了的一幕?到底要怎樣做,才能讓我沖破這無限連鎖的死亡啊?

    “啊啊啊啊!”絕望無比的張衡,從心底里發出了怒吼。盡管這樣做只是徒勞無功,但是現在的張衡也只能用這種舉動來發洩自己內心的絕望了。

    半分鍾後,張衡又經曆了一次死亡。再次醒過來之後,他滿懷希望的凝視著四周,希望看到任何和之前的場景稍有不同的地方。然而現實讓他再度絕望了。所有的一切,都和先前一模一樣。被血泉溶解而死的結局,馬上就要再度降臨在張衡的身上。

    可惡!要是能用任何技能也好!不,道具也好!只要能不再只是旁觀一切的話就好了!

    倉庫空間!倉庫空間給我打開!什麼道具能用的全部都給我用出來!反正……

    “啪嗤……”隨著張衡內心的狂叫,倉庫空間的門驟然打開了!

    這個時候張衡如同設定好了的一般望向後方。接著就該出現的是馬賽克,但張衡這時的注意力完全沒放在這里,相反他的心思全部都放在倉庫空間上面了。

    倉庫空間的門本來是可以按照所有者的意志出現在所有者身旁的任何地方,然後所有者就可以伸手進到那個門里把里面的東西取出來。現在張衡沒辦法使用任何道具,但顯然這個倉庫空間的門卻還在他的控制之內。要是能用這倉庫空間的門做什麼的話……

    張衡正在冥思苦想時,血泉已經出現,張衡的身體再次在血泉中化為虛無。

    在這以後張衡再次複蘇。他的腳還是按照預定踏了出去,踩過了看不到的生死線。

    白魚出現了。它按照預定蹦到了地上,開始掙紮了起來……可就在這個時候,地面上突然出現了倉庫空間的門!白魚掉進了倉庫空間的門里,接著竟然消失在了里面!

    張衡狂喜不已。命運改變了!重複了千萬次都在這里死亡的白魚消失了!這重複不變的死亡輪回,這命中注定的一切已經改變了!接著,自己的死亡也一定會……

    “啊……”張衡愕然喊了出來。仿佛有股巨大無比的力量將他的身體強行扭向後方。接著,從張衡的口中喊出了那句他已經說過了千萬次的話:“老周,你這混帳……”

    看過千萬次的馬賽克,再次出現!看過千萬次的蒼白的世界,再次現身!

    命運,並沒有被改變……

    接下來,就將是將自己腐蝕、吞噬的血泉了吧?張衡苦笑著這樣想著。看來最終還是這樣……自己終究還是沒有辦法突破這無限輪回的死亡啊……

    血泉如期出現了。張衡的雙腳,再一次被血泉粘在了地面上……

    -

    老周轉過身子朝山下走去。張衡已經不行了,這一點,老周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每一個到達這血泉的人,最後都沒能跨過血泉而繼續前進。算了吧,沒有辦法了,不能再等了。趕緊往山下走,等待下一個來訪的亡靈吧。

    老周望了望自己的左掌心。那上面代表生命的掌紋“生命線”,竟然只有不到全手掌五分之一的長度。

    “沒有時間了……必須盡快去找到能突破血泉的人,煽動他上來。只有那樣,我才會有一線生機。”老周這樣嘀咕著,臉上的神色極其凝重。

    “嘭!!”從老周的身後,傳來了仿佛是油井井噴一般的巨響聲。老周本能的轉過身一望。

    然後他就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失態的喊道:“天哪,這是……”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超現實,簡直無法讓人置信!地面的泉水顏色全是鮮紅的,像是被血染過了一樣。這些血色的泉水全都全部噴上了天空,一直沖上了數十米的高度,彙聚成一股巨大的血噴泉。而就在血噴泉的頂峰之上,此時正站著一個人!

    老周定睛一看,那是本應被困在無限輪回的死亡當中無法脫身的張衡!他的身體,竟然毫發無傷!

    這個時候,血噴泉的高度開始逐漸降低,就好象是被什麼東西吸走了一樣。當血噴泉完全降到和地面同樣高度的時候,張衡從上面跳了下來。而在下一刻,血噴泉就徹底消失了。地面那些泉水,也在此刻重新恢複了清澈透明的模樣。

    只見張衡手一揮,接著對老周說道:“我把你嚇了一跳吧?別害怕,我還是活著的。”

    話音剛落,張衡背後的空中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接著很快又變得清晰起來。

    “平等王……”老周喊出了這個來者的名字。張衡立刻轉身一看,果然看見了那個相貌和鮑永青一模一樣的平等王。他的臉上還是掛著那種怎麼也猜不透含義的複雜神情,張衡不忍再看那張熟悉的臉,不由得別過了頭。

    “血泉關,擊破。泉界剩余兩關。”平等王宛如念經一般說道。

    張衡奇道:“那是……什麼意思?”

    “剩余兩關。骨峰和死境。全部擊破即可離開泉界。”平等王說完以後就消失了。張衡還想喊他問話,可是他卻怎麼也不再出現了。

    “……你真的……你居然真的能夠突破血泉……”老周目瞪口呆,“你究竟是怎麼辦到的?!血泉是無限死亡的輪回,其中寫著的是注定要死亡的命運。一旦被卷入血泉的命運之力當中就只能接受那些死亡了。可你竟然從那無限死亡的輪回當中逃脫,擊碎了必死的命運!這……這到底是……”

    “應該算是我的運氣吧?只是一個小花招而已,我自己都沒想到這個小花招竟然能夠奏效。”張衡回憶起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

    張衡在經曆了千萬次死亡之後,無意中喚出了倉庫空間的門。那條白魚被吸入門中的事實,讓張衡心中燃起了新的希望。雖然在接下來,血泉再次將張衡了進去;但張衡卻在死前的最後一刻,把倉庫空間的門開在了血泉噴湧得最大的地方。

    然後血泉就流入了倉庫空間當中。倉庫空間的內部原本極其有限,可是沒想到無論血泉怎麼往里面流,倉庫空間里都沒有被填滿。那倉庫空間簡直就好像變成了無底洞一樣,幾乎將所有的血泉都吞了進去。

    接著,張衡發現血泉對自己身體的腐蝕停止了。原本變得蒼白色的世界,宛如被石頭打中的玻璃窗一樣粉碎,碎屑四處消散。

    張衡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便發現自己已經在血色噴泉的正上方;而自己身體上那些傷也完全消失了。此後血色噴泉漸漸消退,張衡也就回到了地面上。

    “居然是這樣!倉庫空間確實是在那個無限的死亡輪回當中唯一一個可以以自己的意志來控制的東西,真沒想到居然它就是破解血泉關的鑰匙……這就是所謂的以有限來戰勝無限嗎?”老周盯著張衡,“你這個人,還真是不得了啊。”

    “……別拿高帽子捧我。”張衡開口道,“老周,其實你自己也經過了這一關的吧?不然你就不會死活也不肯往前面走了。”

    “嘛,沒錯,我確實經曆了血泉關。但是我是失敗者,並沒能像你一樣突破它。”老周見張衡面帶懷疑,忙道,“你先別急。這個血泉關其實也不完全是無限死亡輪回。好像是死夠一億次以後就會把被困在里面的人解放的樣子。不過,一般來說,就算被解放了以後,也不敢再回這里來挑戰了吧?所以我想……”

    張衡突然插嘴道:“你來挑戰了幾次?”

    “我說過我就一次,誰還敢來挑戰第二次……”

    張衡搖頭:“不,你肯定不止挑戰一次。看你的表現,你到現在心里還沒有放棄的吧?”

    “……好吧。我挑戰了八次。”老周苦笑,“這就是實情了。你盡力嘲笑我的無能吧。”

    “死了八億次……整整死了八億次,你都沒有放棄啊……”張衡不由得對老周肅然起敬,“你的毅力真是非凡。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真心希望你能成為我的隊友。”

    “……好吧。”老周微笑道,“假如你不介意我實際上是在利用你突破血泉關的話,我就來當你的臨時隊友吧。”

    “那個我已經知道了。那種事無所謂。反正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只要能出去就行吧。”張衡聳聳肩說道。

    “也好。看到你這麼快就突破了血泉關,讓我也重新燃起干勁了。”老周說道,“好吧。接下來的兩關,讓我們一起來想想辦法突破就好了。”

    張衡松了一口氣。老周能真心幫忙的話,突破泉界的可能性就又大了不少。

    “還有,說到毅力不凡的話,我的8次其實根本不值一提。”老周歎道,“有個女孩子挑戰了血泉關整整92次。不過她到現在已經也和我一樣在等死了吧。現在如果把你突破血泉關的事情和她說說,說不定她會跟著我們一起來呢。”

    張衡想了想:“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女孩吧?”

    “嗯。我大概能夠找到她在哪里。”老周往血泉關右側的草地走了過去,“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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