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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湛清]專業浪子【撿到好野人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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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6 07:05:41 |倒序瀏覽 | x 1
專業浪子(撿到好野人之一)作者:湛清
 
寒斯真不知為什麼大家都說他是個浪子,
但無所謂啦,當個浪子也不錯!
想裝死就裝死,不想理人就耍冷,不刮鬍子就當是頹廢,超方便。
不過有個缺點──
如果浪子正好長得不賴,很容易招來桃花和女人緣。
對於這類麻煩他也有對應之策,
就是裝窮、裝無敵窮!
他用這一招「退女無數」,
可偏偏嚇退不了裘千夜那個女人!
她不畏貧窮,大膽表白,攔他去路,常要他請吃飯。
見鬼的是,她超會拗的口才,令他總是輸,
該死的是,她的美麗聰穎,其實令他十分心動。
只不過她追他該不會只為了貪求好玩吧?!
要不然她唇角為什麼常掛著算計且得意的笑?
這點他得先搞清楚,
要不然他浪子豈不是白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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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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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6 07:06:08
  一朵春天盛綻的花  齊晏

  認識湛清整整一年了,真的很高興在我的好朋友名單中,又添上一個閃閃發亮的名字。

  在結識阿清之前,是先在十大租閱排行榜上認識「湛清」這個名字的,當時這個名字一出現在狗屋,就以一本定江山的傲人表現,令苦熬多年仍不成氣候的我感到無比神奇驚人,也不禁暗羨,為何這樣叫好又叫座的作品,自己寫不出來!

  之後,「湛清」每一次出現,對我就是一次驚歎,記得當時一看到《老闆說得是》、《大家都愛總裁》、《叫我董事長》這套書名時,我忍不住噗哧笑出來,再看到「雜草姊妹花」這個系列名,我就覺得湛清一定是個很有趣的人,果然後來認識她以後,證實了我當時的直覺沒有錯。

  就在我對湛清這個名字熟爛到不行的某一夜,接到了作者朋友的電話,她告訴我她認識了湛清,當時,只覺一股震驚的熱血直衝腦門,認識湛清的大好機會豈可放過,我不停地向那位作者朋友探聽湛清是何樣人物,聽她說湛清是個很nice的人之後,我唇邊浮起魂飛天外的微笑,嗯哼哼,條件好成這樣,我一定要把她勾引到手!

  輾輾轉轉後的某一日,我如願以償了,首先,我看到了湛清的大、頭、照!哈哈,沒錯,是大頭照喔,這世上能看見阿清大頭照的人沒幾個,羡慕死我了吧!

  記得一看到阿清的大頭照,我眼睛亮了一亮,哇,眼睛圓圓大大的、長髮披肩,活脫脫一個明豔動人的東北大妞模樣,從照片上看,我想她少說也有一六五以上吧?終於,在一個熱鬧的聚會裏我看到了她,啊咧,照片上的東北大妞變成了嬌「小」玲瓏的南方姑娘了,落差大到讓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清的個頭真的很嬌小,嬌小到連我都不禁生起想保護她的念頭(沒辦法,我是當媽的人,母性氾濫),想起初次見面那一天的情形就覺得好笑,記得當天她脂粉未施,清純得就像鄰家女孩,到了第二天,她化了淡妝,戴上一頂白色小毛帽出來見我們,我們一見到豔光四射的她都驚呼起來—— 「嘩!貴婦人來了!」她的回答更妙,說就是故意要讓我們「驚豔」一番的,哈,很贊吧,從那時候起,我就開始喜歡上她這個人了。

  認識阿清愈久、愈深,就愈欣賞她對生活品質的堅持,也愈欣賞她精彩豐富的人生,常常聽她敍述自己的工作經驗與生活遊歷,就會覺得自己實在孤陋寡聞,看完她的書,總令我感到心曠神怡,讀著她的文字,雖然簡練樸素,卻總是能觸動我心底最敏感的一根弦。

  阿清是個熱愛生活的人,她很聰明、理智、有原則,對自己的下一步要怎麼走似乎都不必猶豫,她很清楚自己要什麼而不要什麼,我很喜歡聰明並且懂得生活的女人,因此結識阿清讓我很開心,她的這些優點正是我性格中較缺乏的,所以我很慶倖能有機會認識她,她是一個很值得交往的好朋友,自覺不夠聰明的我會努力讓自己更好,也成為阿清值得交往的一個好朋友。

  那天見她,覺得現在的她就像一朵春天盛綻的花兒,美麗成熟、多彩多姿、豐富燦爛。

  一個女人的外貌是不可能永遠都像一朵春天綻放的鮮花那般,但是我希望並且祝福阿清,她的人生能像一朵春天盛綻的鮮花,永遠這麼繽紛美麗。

  阿清,我喜歡你,你也要當我一輩子的好朋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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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6 07:06:32
第一章   

  寒風中的街角,兩個男人爭執著。

  正確說來,是其中一個纏著另外一個。

  較高大的那個男人蓄著及肩的髮,胡髭看來一、兩天沒刮了,模樣有幾分頹廢的味道。他的五官深刻,配上那修長的腿與寬大的肩膀,體型可不比老外遜色。

  他有種吸引人的氣質,像是最危險又最甜美的誘惑。尤其當他穿著低腰牛仔褲,手勾著褲腰,襯衫襟前有幾顆扣子沒扣,露出整片健壯的胸膛,眾多愛慕的眼光總在他身上流連不去。

  女人們只想有個機會能黏纏著他,那麼站在他旁邊的男人莫非也這樣覺得,否則怎會一直死纏住他,難道那男人也愛上這個頹廢的浪子了?

  非也!事實上是——

  「寒斯,你就算是幫幫我吧!我們好歹也是大學的死黨,雪麗既然要你看信,你幹麼不快點看,我都快急死了。你知道我追雪麗追很多年了,從大學追到現在耶!」纏著浪子的男人叫謝武聖,他正拿著雪麗指名要給寒斯的信,執意要寒斯看了然後告訴他,雪麗的心意究竟是什麼。

  「……」寒斯永遠是那副不大在乎的模樣,他的眼神四處蕩著,忽然好象看到什麼感興趣的東西似的定住了。

  「姓寒的,你現在若不馬上立刻隨即打開這封信,我就跟你斷交!」

  「那個……」寒斯伸出修長的手指往前一指。

  「什麼那個?」謝武聖的目光隨著寒斯修長的指,落到對面牛仔褲專賣店的看板上。

  「我要去買牛仔褲。」

  「牛……牛仔褲」謝武聖呆愣了一下,隨即眼底燃起火焰。「我急著要知道雪麗的心意,你卻只想著要買牛仔褲」

  寒斯無奈地低頭看著朋友拍貼在他胸膛的信,拿過來隨手一撕——

  「你就不能斯文些嗎?那是雪麗……」黏的信封。謝武聖的嚷嚷在寒斯斜過來眼神中消了音。

  寒斯皺著眉頭隨意看了兩下,隨即把信一揉。「你放棄這女人吧!」

  「什麼意思?」謝武聖急急地搶過他要扔到垃圾桶的信,看了信的內容之後,臉色漸漸變得蒼白。

  「早跟你說別要我看,你偏不聽。」寒斯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為什麼?為什麼女人都喜歡你?我追雪麗追了好多年了,從大學到現在,都這麼多年了……」謝武聖抬頭看著寒斯,眼底充滿了沮喪跟失望,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好了,先別難過,陪我進去買條褲子,晚上請你喝酒。」寒斯將他推進BS牛仔褲專賣店。

  「為什麼?難道她一點都感受不到我的真誠嗎?」謝武聖還兀自沉溺在沮喪中。

  寒斯還來不及說什麼,店裏的人就迎了上來。「先生,需要什麼樣的牛仔褲?需要我幫您介紹一下……」說話的是個有點年紀的女人,看起來有點像是店長或是老闆娘,笑容非常燦爛。

  寒斯懶得聽那一堆介紹,直接說:「低腰喇叭褲,深淺藍色都可以,先拿幾件給我。」

  「沒問題,馬上為您找合適的。」店長的目光在他的腰際逗留了一下,不知道是在衡量尺寸,還是乘機吃豆腐,看得旁邊一個正在挑牛仔褲的女孩忍不住偷笑了。

  寒斯不是沒有看到女孩的竊笑,不過他僅是把目光淡淡掃過,完全不在意。

  「你看你看,為什麼女人都喜歡你?」謝武聖平常也見怪不怪,但今天他實在太沮喪了,他無法平心面對老友桃花滿天開的事實。「這一點都不公平,我也不是長得多醜,收入也不錯,人又專情,為何女人偏愛你這種浪子型的?」

  「是你想太多了,我們是客人,人家服務我們是正常的。」寒斯馬上撇清,畢竟武聖剛失戀,真的不適合再受刺激。

  沒想到這話又引來剛剛那女孩的笑,她這次再也毫不猶豫地笑出聲來了。

  寒斯轉過頭惱怒地瞪她。

  女孩咬住下唇,一頭剪成時髦髮式的及腰長發狂肆地披在身後,落在臉頰邊的幾綹髮絲給人一種清純的可愛感覺。

  她一掀眼,看到寒斯警告的眼光,忍不住轉過身去,身子還輕輕顫抖。


  她擺明瞭就是在笑。

  彷佛覺得再不逃開就會被寒斯掐死,那女孩隨手抽了條褲子,就閃到試衣間去了。

  此時店長也去而複返,手裏拿了好幾條牛仔褲。「這Size應該可以,您試看看,還是要我幫您量一下?」說著那拿著皮尺的手就往他腰間探去。

  寒斯一個閃身,順手拿起她手臂上的牛仔褲。「不必了。」他也跟著閃進試衣間。

  留下一臉狗屎的謝武聖跟店長面面相覷。

  沒多久,試衣間的門打開來,不過跨出來的是剛剛在旁邊偷笑的小姐。

  「小姐,你穿我們這款牛仔褲真好看,你看你的腿又修長,根本不用改什麼長度,這剪裁簡直是為你設計的。」店長的職業素養讓她眼睛一亮。奇怪,這年頭怎麼這麼多長腿族?剛剛那男人的腿又直又修長,這個小姐也是,穿起牛仔褲真是好看得過分。

  「可是有點鬆耶,你可不可以幫我拿小一號的?」裘千夜剛剛只是為了避難,沒想到這條牛仔褲真的適合她。

  「沒問題,我馬上……」店長話沒說完,另外一間試衣間的門也打開了,她的嘴巴張得大大的。

  「怎麼了?」裘千夜跟著轉頭,發現剛剛那男人已經換上新牛仔褲,那褲子在他身上居然該死的好看!

  男人長成這樣已經是禍害了,還擁有一雙連女人都羡慕的長腿,這不是太罪過了嗎?

  「哇啊!」店長完全忘記裘千夜的存在,直直往寒斯那邊奔過去。「這條牛仔褲真是太適合你了!先生。真的,不信你問你朋友。」

  旁邊忙著沉溺在失戀痛苦的武聖,被上了年紀的歐巴桑店長一推,差點沒跌倒。他的目光掃向好友,還有那店長愛慕的眼神,忽然一陣怒氣緩緩升起,真是太不甘心了!

  「是滿好看的,你似乎挺適合穿牛仔褲的。」裘千夜倒是不吝惜她的讚美。

  「先生,先生,你跟這位小姐正好穿同款的牛仔褲,這簡直是天意哪!」店長一看到並排站著的兩個人,眼睛裏的光芒都快要比鑽石耀眼了。

  「什麼天意?」裘千夜差點沒又笑出來,這也能算天意嗎?不過就是同款的牛仔褲,剛好有做男生的樣式跟女生的樣式,又剛好被他們同時試穿罷了。

  「我們正好要找一男一女的模特兒幫我們拍宣傳看板,這下剛剛好,攝影師也在,我們後面倉庫可以拍,兩位要不要幫我們拍一組宣傳照?而且你們身上的褲子還可以免費送給你們,另外本公司還會發給兩位終身VIP卡,往後買牛仔褲都是六折員工價。」

  模特兒?

  裘千夜瞪大眼睛。她原本是沒什麼意願,但這位男士實在令她心生好感,所以她想如果可以留做紀念,這也不錯啊!

  但她還來不及答應,身旁的人就迸出一句:「我拒絕。」

  「為什麼」

  歐巴桑店長跟千夜一起開口問。只不過店長的語氣非常的緊張,而千夜的語氣卻是帶著好玩。

  其實這一對站在一起還真的很登對,寒斯約一八五,而千夜則是號稱一七○,所以穿著同款牛仔褲,兩雙長腿同樣吸引人。

  「我沒興趣,沒有為什麼。」寒斯轉身就回試衣間,準備把牛仔褲換下來,趕緊結了帳,陪謝武聖去喝一杯。

  「為什麼?先生,這樣太可惜了。不然我額外再給你當模特兒的費用,還有終身VIP卡降為五折,怎樣?要什麼條件我們可以再談……」店長趕緊巴上去。她怎樣也不能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只要這看板一放出去,這個月的業績鐵定亮眼,到時候她的店就會大賺特賺,讓她開心到睡不著。

  「我說過了,我沒興趣。」寒斯當著她的面將試衣間的門關上。

  店長髮出一聲哀嚎。

  千夜只是好玩地看著他的反應,聳了聳肩,她也打算把牛仔褲換下來,結果剛剛關上的門馬上被粗魯地推開。

  「謝武聖?」寒斯依然穿著那條新牛仔褲,臉上卻有幾分慌張。「有沒有看見我的朋友?剛剛站在旁邊那個男的?」他的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咦?對喔,你朋友怎麼不見了?」歐巴桑店長這才發現可憐的、毫無存在感的武聖已經不見了。

  「該死!」寒斯詛咒出聲。

  「發生什麼事了?」店長小小聲地問,不敢迎視寒斯陰沈的臉。

  好奇的千夜將試衣間的門推開,看著空無一物的試衣間,她又笑了。「喔喔!我想是因為剛剛失戀的那位先生把這位先生的東西順手帶走了,包括他的舊褲子。」

  「還有我的皮夾,該死的!」寒斯的眉毛差點沒豎起來。

  這下可好,他的褲子被武聖拿走就算了,他甚至沒錢買下身上這一條。

  「這下可好,你終於徹底把你朋友惹毛了。」千夜在旁邊笑著,這情況實在太有趣了。

  寒斯瞪她一眼。「都是你剛剛在那邊笑笑笑個不停,我真是謝謝你了。」對於把武聖完全惹毛這件事,這位小姐也有份。

  「那你現在怎麼辦?」她是可以幫他把褲子的錢付了,反正她老爸有的是錢,不差這幾千塊,不過想看好戲的意願卻更高。

  「可以借我電話嗎?」寒斯悶著聲音問。

  此時歐巴桑店長像是忽然醒過來似的。「不可以。」瞬間她的臉上又堆滿了笑容。「這真是天意哪!你只要幫我們拍一拍宣傳照,這件牛仔褲我送你,同系列的我再送你兩條,往後只要有新品上市,我都送一件給你,你看怎麼樣?」

  店長已經豁出去了,開出史上無敵的好條件,要知道她這摳巴店長願意犧牲到這種程度可是不簡單的。

  「我不要。」寒斯再度沉下臉。

  千夜斜倚在試衣間前,涼涼地說:「我看你最好還是答應她。」看來店長是勢在必得了,加上他這狀況,簡直可以說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可惜她沒有救他這只困獸的善良心意。

  「我打電話叫我朋友送錢來,只要借我電話。」寒斯不死心地試圖遊說店長。

  「不方便借。」店長一臉燦爛的笑。「進來吧,攝影師在後面等你們了,人家小姐都這麼大方,你又何必這樣彆扭呢?」

  寒斯怒瞪了旁邊的千夜一眼。「你這麼隨便做什麼?」若是她也開口反對,他也不必獨自承受這股壓力。

  看來今天他若不想穿著內褲在街上晃,就只能被威脅了。

  「沒做什麼,因為好玩,想看看困獸最後是會妥協,還是出去裸奔。」她笑得無邪,但那笑容卻讓寒斯覺得刺眼。

  他開始幻想她那細細嫩嫩的脖子被他扭斷的情景……喝!真是大快人心哪!

  「你給我記住。」他瞇起眼瞪她一眼,然後僵硬著聲音問:「攝影棚在哪裡?」

  店長聞言笑瞇了眼。

  幾天後,BS牛仔褲店門口多了一張跟真人一樣大小的廣告看板。那是一男一女背靠著背,穿著同款的低腰藍色牛仔褲,只不過模特兒的表情有點奇怪,男的一臉不爽、不耐煩,女的卻是隱忍著笑意的模樣。

  這張生動的海報讓BS這款新牛仔褲大受歡迎,聽說還賣到缺貨呢!

  ☆     ☆      ☆     ☆     ☆     ☆     ☆     ☆

  裘千夜今年大學畢業。

  她現在沒工作,專心在家當米蟲。昨天她去一家出版社面試,人家正在找翻譯的人,由於也算兼差性質,所以她真的很認真在考慮這個可能性。

  或許認識她的人都覺得她這種家裏有錢的大小姐,好象除了喝下午茶、逛精品店之外,沒有其他行為能力,但好歹她也把外文繫念完,順利拿到畢業證書了,足以證明她可不是腦袋草包的千金小姐。

  「小寶,你說我要不要去接那個Case來做啊?」手裏抱著她心愛的小馬爾濟斯,這狗兒是她老爸送她的生日禮物,還非常沒創意地取名作「小寶」,不過她懶得幫狗取名字,乾脆就讓小寶繼續背負菜市場名。

  「汪汪!」小寶伸出牠粉紅色舌頭,在她臉上亂舔一通。

  「唉呀,就知道你忙著要下去玩!」千夜合上手裏的原文詩集,那是出版社拿給她試翻的書。打開她的提包,將詩集丟了進去。

  「汪汪!」小寶已經受不了地跳下去,繞在她腿邊打轉了。

  「好啦,我馬上帶你散步,乖。」千夜站起身拍拍褲子,她今天穿的正是那條免費的BS牛仔褲。

  狗兒開心地往前跑,千夜只好被拖著去,一人一狗就在公園的草皮上繞來繞去,繞到千夜差點要喊救命。

  就在她停下來喘氣的時候,眼角卻瞄到椅子上躺著的身影。

  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灑落,落在那橫躺在公園椅子上的人兒身上。那男人穿著一條牛仔褲,簡單的毛衣,而那種毫不在意、慵懶閒適的姿勢讓她停了下來。

  她靠近、凝視,再靠近、再凝視。

  「汪汪汪!」小寶在旁邊興奮地跳了起來,以為千夜在跟牠玩遊戲呢!

  「喂!」千夜伸出食指在他身上戳了一戳。

  男人不耐煩地翻過身去,還把報紙往臉上蓋去,一點都不歡迎她的打擾。

  可千夜也不怕他的拒絕,一手牽著小寶,一手將他臉上的報紙移開。

  寒斯惱怒地倏然張開眼睛。「你是不懂得什麼叫做拒絕是吧?」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差點沒嚇到已經貼近的她。

  「嗨,好巧啊,我們真有緣,這真是天意。」她笑得一臉燦爛。

  寒斯猛地坐起來,眼底跳動著兩團火簇。「我警告你別再說那句話。」

  該死的,她讓他想起那個呵呵笑的歐巴桑店長,那真是他的噩夢。

  如果可以,他真想趁三更半夜時去把店門口的看板破壞掉,可惜他們每天都記得收進店裏,讓他沒機會下手,而眼前這女人正是幫兇。

  「哪句話?我們真有緣,還是天意那一句?」千夜還真愛看他發火。基本上這男人不生氣時看起來一副超慵懶的模樣,但一生起氣來簡直像個孩子,讓她忍不住想逗他。

  明明他應該比她大上幾歲,她偏愛去逗惹人家,怪只怪她實在喜歡這個男人,不只是因為他好看的外表,更因為他的個性著實吸引著她。

  或許她應該倒追他……嗯,這倒可以考慮考慮。

  「反正你走開,以後在路上遇見我請當作不認識。」寒斯沒好氣地說。

  「別這樣嘛,我倒覺得那海報拍得不錯耶,你的表情好生動喔。」她還把那張海報貼在房間裏面欣賞呢!

  那個歐巴桑店長各寄了幾張給他們。不過千夜把海報貼起來,寒斯卻把它用碎紙機輾碎,直接丟到垃圾桶中。

  「你如果可以走開,讓我徹徹底底忘記這件事情,我會很感激你的。」寒斯拍了拍額頭,想把那份惱怒拍掉。

  千夜在他旁邊的位子坐下,手裏還握著小寶的繩子,而小寶就在兩人腳邊繞來繞去。

  「你那朋友後來怎麼了?你是做了什麼事,讓他這麼恨你?」千夜感興趣地問。

  說真的,她一向不是個這麼好奇的人,但再次遇到他,她發現自己對他異常感興趣,哪可能害羞地點點頭就走開呢!

  她難得動心,所以不想白白放過機會。說不定他是適合她的男人,不試看看怎麼知道?

  「因為他追了半天的女人說喜歡我,你說他氣不氣?」寒斯知道若不回答根本無法打發這女人,他訕訕地說:「可我也很無辜,我根本不喜歡雪麗,還要這樣被兄弟怨恨,真是夠了。」

  「哈哈,你要體諒他啊!我看他那天真的很沮喪。」千夜開朗地笑了。「故事應該沒有這麼單純吧?」

  「關你什麼事?」他冷冷地問,連瞪她都懶得,因為他發現那不過是白費力氣而已。「你幹麼堅持聽完整版的?」

  「怎麼?提起你的傷心往事了?」差點穿著內褲上街裸奔,確實是傷心往事哪!她才不覺得關於他與朋友的過節,他會是傷心的那個人。

  「哼,要不是你見死不救,我會那麼慘?」還被逼著拍啥亂七八糟的海報,真想扁人!

  「好吧,那你跟我說你的故事,我下次就救你。」千夜轉著眼珠子說。

  「還下次?我希望我永遠別再見到你。」他再次瞪她。「武聖是我大學死黨,雪麗是我們共同的同學,那傢伙追雪麗追了好多年,從大學追到現在,終於那天雪麗給了他一個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幹麼跟她說,或許是想換得清靜吧!

  「該不會雪麗愛的人是你吧?」千夜直覺地問。

  「她給了武聖一封信,說是寫給我的信,要武聖來跟我要答案。」寒斯咬牙,這女人真夠狠的,得不到他也要整死他。「結果你應該猜得到。」

  「表白信?情書?」不會吧?難怪那位先生那樣沮喪。「你朋友好可憐喔!」居然要從情敵嘴裏得到答案,真殘酷。

  「我才可憐吧?我對雪麗根本沒意思,我們連私下見面都不曾有過,我跟她說的話搞不好總共不超過二十句,她幹麼這樣整我?」想打散他們兄弟的感情,真是難養的女子也。

  「就是愛你不到才想出氣,你讓她出口氣不就得了?誰叫你長成這樣。」千夜倒是能體會那女人的心情。

  「我長成怎樣?很見不得人嗎?有罪嗎?」他惡狠狠地瞪她。「聽完八卦,你可以走了吧?」


  「我叫做裘千夜,你叫什麼名字?」她不理會他的兇惡,側過身問他。

  寒斯的眉頭皺了起來。

  「快點告訴我,然後我保證很快就閃人。」她知道這男人已經快沒耐性了,還是不要一次徹底惹毛他。

  「寒斯。」他不甘不願地從嘴裏吐出兩個字。

  「姓寒名斯?」她見他點了點頭,這才繼續說:「你聽好了——寒斯,我喜歡你,下次再遇到你就真的是天意了,那時候我就要倒追你了。」

  她雄心萬丈的表白換來他眉頭些許的挑動,接著他臉上原本帶著些許玩味的笑意一僵,他緩緩地低下頭……

  千夜也跟著他的視線往下,發現小寶正抬起牠的小狗腿,跨在寒斯修長的小腿上,毫不客氣地撒起尿來。

  「呃……」千夜極緩慢地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意外……這真的是意外。」她抱起猶不知死活的兇手,在他殺人似的兇狠目光中狂奔而去。

  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告白,結果居然是——

  落荒而逃。

  會不會太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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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6 07:06:56
第二章   

  裘千夜實在太無聊了,所以她試著把出版社給她的詩集翻譯了出來,隔幾天趁著逛街之便送去,結果主編大大驚豔,直說她有潛力。

  於是她從出版社又領了一本小說回家,開始了她生平第一份工作。

  從出版社晃出來,她乾脆直接殺到她一百零一號朋友彭昕薇的住所,準備去聊聊天、打打屁,順便跟昕薇借幾本書回家參考。

  昕薇住的大廈位於不錯的地段,是一棟設計得頗為新穎的建築。若不是她懶得自己打理生活,或許也該學學昕薇,自己獨立過生活。

  「對不起,我找二十號十五樓B座的彭小姐,可以幫我開門嗎?」千夜敲了敲警衛室的門,這棟大樓的警衛系統真的滿嚴的,訪客都會受到篩選。

  不過很奇怪,今天這個警衛怎麼沒穿制服?

  端坐在警衛室的男子轉過頭來,雙手盤胸低頭看著窗外的女子,一臉的沈默,似乎正在考慮要不要開口說話。

  「怎麼,有什麼問題……」低著頭等待開門聲音,久候不至的千夜抬起頭來。「啊!是你,寒寒寒……」他叫寒什麼來著?

  「你連我的名字都記不清楚,還敢大言不慚說要倒追我?」寒斯打開窗戶,身子往後靠向椅子,依舊是一副懶散的模樣。

  千夜愣了一下,臉有點酡紅。「我又不是因為你的名字才決定倒追你的,不過謝謝你提醒我,我們還真有緣哪!」她笑咪咪地說。

  「小姐,你要找人是吧?門開了,你可以進去了。」寒斯似乎不大願意跟她多談,想起上次被狗兒當柱子撤尿的經驗,他的臉上還會冒出黑線呢!

  如果她都是這樣倒追男人的,那麼肯定大家都跑得飛快。

  「啊,我又不急。」千夜索性放下手裏的包包,整個人傾身向前趴在視窗上。「你在這邊上班喔?」

  寒斯人繼續往後靠著,攤了攤手,懶得回答。

  「想不到你是警衛耶,做這一行很辛苦吧?」每天對著門口無聊得要命,又不能打瞌睡,也不能偷看書,真是辛苦得不得了。

  換作是她,一定不到半天就投降了。

  她很難想像自己能乖乖地將屁股粘在椅子上長達八小時,一向覺得上班制度真是最不人道的制度,所以她從沒想過要去上那種朝九晚五的班,反正去了沒多久就會受不了。

  「小姐,你到底要不要進去?」寒斯不知道自己該拿這女孩怎麼辦才好,喜歡他的女人那麼多,但沒見過這種類型的,似乎不大在意他是齜牙咧嘴,還是冷臉相向。

  「我可以進去裏面坐坐嗎?我走半天了,好累喔!」她看了看他身後那張沙發,看起來挺誘人的。

  「不可以。」寒斯乾脆將窗戶關上。

  千夜又將窗戶打開來,人跟著又趴過去。「做警衛收入好嗎?那個BS的牛仔褲對薪水不高的人來說是有點貴,你那天幹麼堅持不肯拍照?」

  寒斯聞言,原本一臉不耐煩準備攆人,但他眸色一轉,坐直身子靠向她。「一個月才兩萬多塊,所以我工作這麼多年,還是窮光蛋一枚,那天買的牛仔褲是我今年最奢侈的東西了。」

  用這招應該有用吧?寒斯不愛穿正經八百的衣服,所以每次都是破爛牛仔褲,讓很多暗戀他的女人心碎,覺得世上真沒兩全的事情。好不容易有個如此有型的男人出現,偏是個窮光蛋,讓她們只敢遠觀,在心裏褻玩,也不敢真的跑來糾纏。

  「這樣喔,那正好啊,老闆送了你好幾條吧?你可以穿好幾年了。」千夜心思倒是單純,沒馬上跳進他挖的坑裏面。

  見計謀未奏效,寒斯又誇張地歎口氣。「是啊,但是像我這樣每個月養自己都不夠了,也很難負擔其他開支,更別說交女朋友或是結婚了。」

  「你不像會結婚的人。」千夜馬上搭話。「不過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嫌棄你的,我願意當你的女朋友。」

  寒斯愣了一愣,臉差點現出可笑的呆愣表情。「可我不想交女朋友。」

  「放心啦!我家雖然有點小錢,但我爸媽都不是舊觀念的人,不會反對的。」千夜也不真的那麼傻,看不出他想「勸退」她。

  不過他急於擺脫她的模樣,讓她更不想放棄。她對他的喜歡是有那麼兩點點,但也不至於讓她粘著人家不放,不過他的反應反而讓她捨不得放手。

  「可是我真的很窮……」他真的要辭窮了,難道這女人不懂得放棄嗎?寒斯難得幾次的不自在都被這女人給遇上了,實在跟他平日那種落拓不羈又冷酷的浪子形象相違背。

  不行,他必須擺脫這個女人。

  「說點新鮮的吧!你一直說你很窮,言下之意窮是你不肯接受我追求的唯一原因,那既然我都說不嫌棄你了,是否代表我們可以交往了?」千夜故意無辜地眨了眨雙眼,他當她是沒腦袋的傻女嗎?那她就配合一點,說話故意帶點傻氣。

  寒斯差點沒翻白眼,完全清楚她是故意的。

  「我不想跟你交往,你要是想知道實話的話。」他咬牙,暗自決定今天晚上要潛入牛仔褲專賣店,把那張海報給毀屍滅跡,他不想跟這女人有任何牽扯!

  「為什麼?」她問得非常的認真,仿佛她真的不解,不過臉上完全沒有任何受傷的表情。

  「你……」臉皮真夠厚!他敗給她了。「就是不喜歡你,需要說為什麼嗎?因為沒有理由喜歡。」

  「可我覺得我自己不錯啊,長得又不醜,家裏又有錢,好歹也混到大學畢業了。還有,我要開始工作了喔!」她站直身子,得意地揚了揚手上的原文小說。

  「那又怎麼樣?要說符合這些條件的女人也是滿街是啊,如果每個喜歡我的都得接受,哪還輪得到你?」寒斯這下真的毫不客氣了,而且他發現根本無須顧慮到她的自尊,她簡直是打不死的女金剛,無論他怎麼說都傷不到她。

  千夜偏著頭想了一想。「說的也是喔!」

  趁著她還搭不上話,他趕緊說:「你不是來找人嗎?還不趕快上去。」

  「啊,對喔,我差點都忘了。」千夜提起包包,向他揮了揮手。「回頭見。」

  「最好是別見了啦!」他低聲地咕噥道。

  ☆     ☆      ☆     ☆     ☆     ☆     ☆     ☆

  彭昕薇其實是千夜的學姊,大了她三屆。很多人都無法理解為何她倆會走在一起,畢竟無論性格與背景都南轅北轍,兩個人根本八竿子打不在一塊兒。

  若說千夜在學校代表的是傲慢的富家千金,那麼彭昕薇就是上進女性的優秀代表。畢業三年,彭昕薇頂著外文與經濟雙學位的優勢踏入商界,現在已經是位居要職的新女性了。

  「裘千夜,你怎麼慢吞吞的?我一壺茶都快冶了,你居然還沒出現。」彭昕薇在千夜一坐定馬上就劈哩啪啦地說了起來。

  奮鬥了三年,昕薇最近終於買下這層公寓,背上沈重的貸款,給自己一個獨立的空間。

  「我在樓下把男人。」千夜接過學姊遞來的英國骨瓷茶杯,這組杯子還是她送的。

  「噗哧!」昕薇差點噴出嘴裏的茶。「你說什麼?」

  「學姊,你這樣很噁心耶。」千夜遞了一張面紙給她,忍不住好笑起來。「有這麼不可思議嗎?你都沒發現你們樓下的警衛很有型嗎?不過我是沒想到還會再碰到他。」

  「警衛?」昕薇瞪大了眼睛。「有嗎?我今天休假,都沒出門。不過平常日班的警衛雖然不醜,但也不至於吸引你裘大小姐吧?念四年大學都春心不動的人,有那麼容易被電到嗎?」

  其實千夜的條件算是非常不錯,學校裏面追求她的人也不少,但千夜的人緣真的很差,至於原因,昕薇也是認識她一段時間之後,才終於慢慢瞭解的。

  女生討厭千夜情有可原,畢竟很受男生歡迎的女孩,女性緣通常不怎麼樣;但是男生也有人討厭她,那就該怪她小姐根本不接受人家的追求,甚至連很有才氣的校園才子,都被她氣得暗吐幾缸血。

  裘千夜這人,說穿了就是任性。

  對於不想交往的,她連應酬都不會,一點人情世故也不懂。加上她不大跟同學說話,每次被誤解也都不解釋,所以她的人緣也就每況愈下。

  不過昕薇是挺同情這個學妹的。這種個性在別人身上會被稱為性格,但在家境優渥的她身上,居然就變成了傲慢。

  「那個男人很有趣,我喜歡他。」想起寒斯那忽而悠哉,忽而暗自咬牙的表情,她臉上忍不住泛起了一朵笑靨。

  昕薇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這妮子眼睛真的閃亮亮的耶!慘,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千夜。」昕薇遲疑地喚。「你知道你父母雖然不大管你的交友狀況,但我不覺得他們會同意你跟一個警衛交往。」

  開玩笑,光千夜手裏那個皮包,說不定都比那警衛的月薪高,這種戀情怎麼談哪?千夜難得昏頭,但她有義務提醒她。

  「你說的是婚姻嗎?」千夜眨了眨眼。「我又沒說要跟他結婚。」

  「難道你是想玩玩?」昕薇倒抽口氣。「千夜,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前衛?」她簡直不敢相信。

  千夜呆愣了一下,隨即噴笑出來。「誰跟你說我要玩弄人家?我們兩個站在一起,誰都會覺得他比較像是玩弄女人的浪子。」

  「你是說他不僅是個窮光蛋,還是個花心大蘿蔔?那你怎麼會看上那種人?」昕薇這下真是慌了。

  難道女人被愛情沖昏頭時都這樣嗎?

  慘了,她真的可以預見將來的悲劇了。

  「學姊,你的想像力愈來愈豐富了,我看你別做你的經理,乾脆去編劇本算了,實在很有戲劇張力。」千夜偷偷喝了口花草茶,不理她誇張的臉色。

  「那你解釋清楚啊!」昕薇是個中產階級出生的孩子,她在商界打滾,眼光跟見解都非常的理性,偏偏對千夜老容易產生一種保護心態。

  「我的意思是說不一定會結婚,幹麼去考慮那麼多外在的東西?就算他在世俗的眼光中是顆不值錢的石頭,但其實也可能是顆未經琢磨的鑽石呀!說不定過個幾年,人家變成一個大有為的人,隨便也比我這遊手好閒的人強吧?」

  「嘖嘖,那些老愛說你沒腦袋的同學,應該聽聽你說的這番話。」昕薇佩服地看著她。「好吧,你有你的看法,說不定他真的是顆鑽石。但是小心你老爸,說不定他會反對。」

  「我爸最近忙得很,不會發現的。再說,他有他的看法,我有我的做法。」千夜不以為意。「話說回來,寒斯連喜歡我都談不上,八字沒一撇。你快去幫我打聽這人的底細,我好進行追求的計畫。」

  「追求?」昕薇覺得自己的頭慢慢地漲大了。

  「嗯,記得去打聽喔!他姓寒,單名一個斯字,但怎麼寫我不清楚。」千夜說到這邊停頓了一下。「啊,我打去問他。」

  昕薇還沒回神過來,千夜已經走到門口的對講機那邊,拿起對講機按下警衛室的對話鈕。

  沒多久,視訊裏面的人就出現了,昕薇忍不住湊過去看。

  「寒斯,是我。」千夜開朗地朝影像中的人揮揮手。

  寒斯看起來不大高興,他似乎沒想到按下對講機的人是她,他的表情說明了早知道的話他就不會接。

  「請問有何貴幹?」他似乎準備等她一說出「沒事」兩個字,立刻結束通話。

  千夜當作沒看見他的壞臉色,笑著問:「寒斯,你的名字怎麼寫?是韓國的韓嗎?」

  昕薇在後面一直拉她手,想叫她別鬧了,但是千夜不以為意。

  「你問這幹什麼?」寒斯低著聲音問。

  「不能說嗎?原來男人也會鬧彆扭啊!」她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暗笑地看他咬牙切齒的模樣。

  「寒流的寒,寒風的寒,寒冷的寒,你還想要知道什麼?」他湊近畫面,高挺的鼻樑差點頂到螢幕上。

  「瞭解了。那斯呢?是斯斯的斯嗎?還是絲絲入扣的絲?」

  「什麼斯斯?我還咳嗽膠囊勒!」寒斯開始考慮要拿出刀子威脅她少說話了。「你沒別的事情了嗎?那再見,喔,不,是不見。」他說完馬上切斷視訊,畫面頓時陷入黑暗中。

  「就說你鬧彆扭,還不承認。」千夜對著話筒做鬼臉,轉過頭去,卻看到昕薇已經笑到沒力了。「你笑得真用力喔?」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了。」昕薇終於可以大聲笑出來。「你們兩個挺登對的,我沒見過誰能跟你這樣鬥嘴。」

  「所以我說他挺有趣的,是唄?」千夜咧嘴笑了笑。

  昕薇終於笑完,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不過那傢伙長得挺不錯的,配你正好。可惜太窮了,不然我也去把他。」她套用千夜的詞。

  「那你要記得幫我打聽他喔,或許問問其他警衛啊!」千夜不忘提醒她。

  昕薇翻翻白眼。「知道了。你來找我就只為了談論他?」

  「不是,那是意外的收穫。」千夜勾起唇角,那要笑不笑的模樣看在昕薇的眼裏都覺嫵媚。

  那個姓寒的傢伙顯然還沒見識到屬於千夜的魅力,不過她卻已經開始期待這一對會怎麼發展了。

  「那我們言歸正傳吧!」

  「你的翻譯方面的參考書借我,我得到一個案子,要翻譯……」

  兩個女人轉移到書房繼續聊,千夜又待了好一陣子才離開。

  ☆     ☆      ☆     ☆     ☆     ☆     ☆     ☆

  雖然昕薇不把千夜說要「把」寒斯的宣言聽在耳中,但千夜卻沒有忘記這件事情。過了幾天,她又殺到昕薇住的這棟大廈來。

  不過今天當值的人不是寒斯。

  「小姐訪客嗎?哪一號哪一樓,請登記一下。」今天的警衛也滿年輕的,穿著制服,理著小平頭,一看到千夜眼睛不禁亮了一下。

  「寒斯今天沒當班嗎?」千夜有點失望。

  「寒……你找寒哥啊?」警衛眼底的火苗馬上熄滅,肩膀似乎也垮下了一點。「他沒有每天來,偶爾來一下。」

  「可是那天他明明值班啊!雖然他沒穿制服,但是警衛室只有他一人。」都怪昕薇忙著擴展自己的事業版圖,根本忘記幫她打聽寒斯的事情,到現在她對於寒斯的瞭解還是沒什麼進展。

  「那是因為有人臨時請假啦,平常寒哥不用跟我們輪班的。」開玩笑,誰有那個膽叫他來輪班。不過這個小姐長得這麼優,居然也是個拜倒在寒哥牛仔褲下的女人,真是可惜哪!

  「那你知道哪裡可以找到他嗎?」千夜不放棄希望地問。

  「這……我不……清楚耶。」就算是清楚也不能說,誰敢洩漏寒哥的行蹤給女人知道,肯定被打死。上次不小心說溜嘴的小李被寒哥帶去特訓,回來時鼻青臉腫,肯定受了不少苦,犯不著為了一個漂亮美眉這樣犧牲。

  「那我下次再來找他好了,謝謝。」千夜只好轉身離開,就算想順便去找昕薇,昕薇也不在,這種時間,大家都在上班的。

  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都快十點了。

  她轉身慢慢地走出大廈,才轉出巷口,就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人不是寒斯,但卻是跟寒斯有關的人。

  「先生。」千夜跑過去朝謝武聖揮了揮手。

  正要打開車門的謝武聖愣了一愣,見有女人朝他揮手,讓他開心了一下。他仔細看了看,覺得這女人有點面熟。

  「我見過你嗎,小姐?」謝武聖小心翼翼地問。

  「見過啊!不然我幹麼跟你打招呼。」千夜平常沒這麼隨和的,按照她過去在學校的習慣,根本不會主動打招呼的。不過或許最近開始「追求」寒斯,讓她也跟著開朗不少,也或許是脫離了學校,她身上的標籤變少了,所以整個人也活潑了許多。

  「我也是覺得你有點面熟,可是……」謝武聖用力地想,不想錯過任何可能。自從他被愛戀多年的女人擺了一道,他對感情是滿保守跟消極的,不過眼前的女孩真的挺不錯的……

  「在BS專賣店,你忘記了嗎?你把寒斯的褲子跟皮夾拿走,你都沒看到他的表情,精彩極了!後來他不得不妥協幫店家拍攝海報,否則他就得光著兩條腿去遊街了。」千夜說著還邊笑。

  謝武聖經這一提醒,則完全想起來了。

  「那一次我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我真的太沮喪了。」其實一離開那邊他就後悔了,但是他實在沒種回頭面對寒斯。

  雖然他喜歡的女人愛上寒斯,並不是寒斯的錯,但他就是無法不介意,至少不是當下那時候便可以釋懷的。

  「別太介意,我想寒斯也知道。我看他雖然很困窘,但也沒聽到他抱怨你。你們應該沒因此老死不相往來吧?」千夜好奇地問。

  雖然那狀況實在太慘了,到現在她還清楚地記得那張海報上,寒斯那個不情願的表情,但她不以為寒斯是那種容不下朋友發洩心情的人。

  「真沒有,不過我確實是做了不該做的事情。」都幾年的好兄弟了,他竟然還那樣小鼻子小眼睛的。

  「還好吧,喜歡的人去喜歡上自己的朋友,應該很痛苦吧?」千夜同情地說。

  武聖訝異地看向她。「你知道我的事情?寒斯跟你說的?」寒斯向來不大搭理愛慕他的女人,他無法想像寒斯會跟這小姐說起他的事情。

  「是我後來遇到他,好奇纏著他問的。」看出他的訝異,千夜解釋著。「對不起,我跟你羅唆半天,都沒有自我介紹。我姓裘,名叫千夜。」

  「裘小姐,你好。」武聖有點無措。「你跟寒斯……是什麼關係?」顯然她會出現在這附近不是巧合。

  「我正在追求他。」千夜坦然地承認。她大方承認的態度,讓人無法不對她的追求行動升起一分敬意。

  「追他的女人你不是第一個,但卻是第一個這麼坦白的。你好,我叫做謝武聖,是寒斯的大學死黨。」

  「那你一定知道寒斯很多事情了,方便跟我說嗎?」千夜甚至掏出筆記本來,準備做記錄。

  武聖好笑地看著她的動作。「既然你這麼大方,何不自己去問他呢?」想到寒斯會有的反應,他已經忍不住要先笑了。

  「我剛剛去撲了個空,我以為警衛是固定輪班的,但他同事卻說寒斯沒有固定什麼時候來。」千夜困擾地說。

  武聖愣了一愣,眼睛瞪得大大的。她不會是以為寒斯是警衛吧?「你對寒斯有多少認識?」

  「除了他有你這個朋友,在這邊當警衛之外,我可說是一無所知。」千夜老實地回答。

  武聖的表情有點怪怪的,但千夜也不好多問。

  「那我就做個順水人情,告訴你他的行蹤。」武聖第一次看到一個女人在以為寒斯是個窮光蛋時仍想追求他,所以他好心地替兄弟留下這個難得的機會。

  「真的嗎?」千夜眼睛又亮了。

  「他正在巷口右轉那家咖啡廳吃早餐,你快一點還可以加入他。」武聖打開自己的車門,朝千夜揮了揮手之後坐了進去。

  千夜愣了一下,開心地道謝後,人立刻往巷口移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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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6 07:07:19
第三章   

  寒斯優哉悠哉地半靠著椅子,一手支撐在椅子扶把上,一手指間夾著菸,桌上的三明治跟沙拉吃了個乾淨,杯子裏面的咖啡還保持八分滿。

  不是他沒喝咖啡,而是好心的店員不斷地幫他續杯。他知道那個女服務生喜歡他,但他無意為了成全人家而灌咖啡灌到死。  」

  目光懶懶地落在落地窗外的走廊上,腦子裏轉著下午要開會的幾個重點。然而當走廊上一個愈來愈清楚的身影朝他逼近,他驚愕地站起來,打算要撤退。

  「寒先生,你要走了啊?」女服務生手裏拿著咖啡壺,一臉失望地問。

  「對,我要走了,這些記我帳上。」他有點驚惶地按熄手裏的菸,然後拿起隨身的東西準備閃人。

  但他的動作顯然不夠快,眼看著是逃不掉了。

  「寒斯,你真的在這邊,終於找到你了。」

  襄千夜走進來,陽光灑在她身上,亮了她一身,教她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可惜寒斯不敢多欣賞。

  「我要走了,你慢用。」他丟下這句話就打算閃人,心裏正納悶著究竟是誰出賣他,等下要回去算帳。

  「等一下。」千夜勾住他的手臂,硬是將他拖回來。「你看我幫你帶什麼來了?」她開心地拿出提袋中的牛仔褲。

  「我不管你帶了什麼,我不喜歡你,你也別來找我了。」寒斯確定自己的聲音已經夠冷了,但這女人怎麼好像感受不到低溫似的?!

  「那好吧!」千夜放開手,兀自走到他剛剛坐著的那桌,坐下來。「我直接把你的住址給歐巴桑店長,以後她會自己跟你聯絡。」

  正以為自己的冷漠已經奏效的寒斯,離去的腳步再次僵住。他轉身問她:「什麼店長?」他的聲音壓得低低的,聽起來像是在低咆。

  千夜仿佛沒聽到他說話,朝服務生招手。「小姐,我要一份沙拉跟咖啡,還有,我的咖啡不要糖,奶泡打密一點喔!都十點了,難怪餓了。」

  被晾在一旁的寒斯咬牙折了回來,站在她面前,俯瞪著她。「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千夜訝異地抬起頭來,仿佛現在才看到他。「啊,你還在喔?」

  寒斯看起來像是想把她撕了,他的眼底滿是不悅,卻沒辦法就這樣轉身離開。她剛剛說的那句話,真的讓他心生不良預感。

  「哪一句?」她抬頭看他,揉了揉頸子。「我這樣脖子好酸喔。」說完根本不看他,低下頭研究起服務生還沒收走的功能表。

  「你這女人!」寒斯氣唬唬地在她對面一屁股坐了下來,然後拿自己的臉貼近她,幾乎就要靠到她臉上了,就是不讓她忽視他的存在。

  千夜在心裏偷笑,看不出來這男人這麼幼稚。

  「你還在啊?」她眨了眨眼睛。

  「你到底說不說?」他確定如果她再考驗他的耐性,他就要讓她知道她的小脖子跟他手掌脗合的程度。

  「說就說,幹麼這麼緊張?」她緩緩拿出剛剛的提袋。「我今天去BS專櫃拿褲子,那個店長說你上次死都不留資料給她,害她都無法送新品給你,於是我就好心地幫她送來了。」

  「你告訴她我住在哪裡了?」寒斯一把捏住她的手。

  千夜心跳漏了一拍,雖然他力道太大弄痛了她,但他的手握住她的感覺非常的特別,讓她心裏有種異樣的感覺。

  或許她對他已經不單純因為好玩而追求,搞不好她是真的太喜歡這個男人了。

  她的心跳得飛快,不知道是因為恐慌或是興奮。

  「還……沒啊!」她低聲地說。

  他終於放開她,靠回座位中。「不准你說,聽懂了嗎?」

  「你又不是我的誰,我幹麼聽你的?」失去他溫暖的大手,她的心跳正常了許多。


  「裘千夜,你真是……」他找不出話來說她。「那個歐巴桑實在太粘人了,我若是讓她知道我住哪裡還得了?拍了一張海報我就已經夠丟臉了,怎麼可能答應她再拍?!」

  「你怎麼這麼厲害,店長確實想再找你拍。聽說我們拍的那款牛仔褲賣得非常好,她高興得不得了,你看,這幾條都是最新款的牛仔褲,她送你的。」千夜把提袋遞給他。

  「我不要。」他將那袋子拍開,賭氣似的一屁股坐下。

  「幹麼不要?我覺得你穿牛仔褲很好看啊,尤其BS的剪裁很能襯托出你那雙長腿。」千夜就事論事,說話間目光還在他往前伸的長腿上溜了一圈。

  她的目光讓他頓覺溫度提高了幾度。

  「廢話少說,我要你答應我,不准把我的資料透露給那個店長知道。」他站起來逼近她,臉都快貼上她的。

  兩人靠近的程度讓她清楚地發現,他有一雙好看的雙眼皮眼睛,那兩排睫毛還挺長的。他挺直的鼻樑幾乎要抵到她的鼻子了,鼻端吹出來的熱息清楚地煽動著她的肌膚。

  她偷偷地加快了呼吸的次數,雙眼根本無法移開他的臉龐。

  這陣沈默讓他也開始感覺到不對勁,他的手支在桌子上,身子幾乎懸宕在她身上,雖然他是為了加強自己威脅的動作,但外人看來真像是他要傾身吻她。

  「寒……斯。」頓覺喉嚨有些乾渴,她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卻看到他的喉結也跟著她的吞咽動作而上下動了一下。

  難道他也渴了嗎?

  「快點答應我。」寒斯拿起桌上的水杯跟著喝了一大口。

  「那……」是我的杯子。她沒種說完,話在他兇狠的目光下吞了回去。終於,他退開她身邊,讓她的呼吸得以正常一點。

  幸好服務生來得剛剛好,打破了這種有點詭異的氣氛。

  「小姐,你點的餐。」服務生將東西放下,好奇地多看了他倆一眼,這才悻悻然離去。

  「你不是急著走嗎?怎麼,現在有空陪我吃早餐了?」千夜拿起叉子開始吃沙拉,心裏頭鎮定了許多。「還是你要請我?」

  「我請你。」寒斯從皮夾掏出五百塊放在桌上。「這樣你是否可以別再來找我?」

  千夜頓了一下,有一點點受傷,但眼底的那抹黯然很快地化去。

  「我看這樣好了……」她放下叉子,轉身從皮包翻出兩張千元大鈔,在他困惑的目光中擺到桌上。「我請你,這樣你是否就可以別再拒絕我?」

  啊,被將了一軍。

  寒斯眼底不禁激起一點欣賞之意,這女子挺聰明的,至少機靈,不過他不打算就這樣接受她的「追求」。

  「沒空理你。」說完他轉身就要走,但千夜的話阻止了他的腳步——

  「你要是沒空拿,牛仔褲我改天再給你送去。」她的聲音顯得雀躍,讓他暗自咬牙。

  寒斯腳跟一轉,大手一抄,將她擺在椅子上面的提袋撈起,然後頭也不回地離去。

  千夜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唇邊含著一抹淡笑。拿起桌上他沒拿走的五百塊錢,笑著去結帳。

  這樣,她也算欠他一頓,等領薪水後再請他。

  雖然她不缺錢用,馬上就可以回請他,但總覺得用自己賺的錢比較有誠意。所以她還是乖乖去把書翻譯好,領了錢好請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緣故,她忽然覺得能工作也很不錯。

  ☆     ☆      ☆     ☆     ☆     ☆     ☆     ☆

  最近千夜很少出門,大部分時間還真的待在家裏翻譯,很快地她也交完部分的翻譯稿,速度比她自己預估的要快。

  週末下午,彭昕薇進到裘家別墅的大門時還在暗自唏噓,這裘家她雖然來過幾次,每次來還是覺得這房子大得誇張。

  位於臺北近郊,裘家的別墅占地好幾百坪,算得上頗豪華的。一進了門,千夜在傭人的通報後下樓來。

  「我以為你迷路了,上來吧!」千夜衝著昕薇說。

  千夜的臥室在二樓,二樓也有起居室,昕薇每次來,她佩都在起居室吃吃喝喝兼聊天。

  「你今天怎麼沒出去?我以為你應該往外邊跑才是正常。」昕薇拿起傭人為她們準備的水果茶喝了一口,味道是真的很道地,比外面店裏賣的還好喝。

  「週末到處都是人啊,再說我好歹也是有一點工作,最近都在家裏處理出版社的翻譯稿子,我想早點交差。」千夜淡淡地說,卻引來昕薇詫異的一瞥。

  「你這麼認真啊?喜歡翻譯的工作?」

  「還滿喜歡的。」千夜說著。「再說我也想自己賺點錢,才能用得理直氣壯。」

  千夜的話為她引來更詫異的目光。

  「你居然會說這種話?」千夜雖不是那種以敗家血拼為正職的女人,但也從來不是那種想在職場上一展遠景的人。「說,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該不會你家的經濟狀況發生什麼危機吧?」

  「我家的經濟狀況我是不清楚是否有危機,我爸跟老哥三天兩頭沒回家,有點不大正常。不過反正我也幫不上忙,所以也沒多問。」千夜說。「我是因為上次寒斯請我吃早餐,我想回請他。不過如果拿我爸的錢去請他,總覺得不夠誠意,所以我想領了稿費請他吃飯。」

  「你是為了寒斯?!」昕薇提高了嗓音。

  「有必要這麼驚訝嗎?我只不過覺得挺喜歡他的。」這麼說是含蓄了,千夜倒是第一次對一個男人產生這種難得的專注力。

  「那如果我告訴你,那傢伙跟你想的不一樣,你會有什麼感覺?」昕薇小心翼翼地問。

  「怎麼個不一樣法?還是你要告訴我說他喜歡的其實是男人?」千夜知道昕薇一定是打聽到什麼了,今天才會特意跑這一趟。

  「不是啦,是關於他的工作——」昕薇繼續說。「他並不是你想像的是個警衛,事實上我聽說他擁有那棟大樓。」

  「擁有?」千夜不大能理解地看著她。「可是那大樓不是有很多住戶,你也是買了其中一層……」

  「我聽說那整棟大樓原本都是他的,當然有大半都已經出售,其他的則是出租。也就是說,他不僅不窮,應該還很有錢。你知道那邊房價,我買那層公寓可說花盡了積蓄,外加沈重的貸款,所以你可以想像寒斯絕對不是窮人。」

  「那又怎麼樣?」千夜是很認真地在問這問題,對她來說,這些外在條件並不影響她。

  「難道你不覺得這事情有點詭異嗎?你誤會他是個窮光蛋,他也不解釋;不過如果他真的那麼有錢,或許你家人就不會反對你跟他在一起了。」

  「或許他喜歡裝窮,否則光他那種氣質就能吸引不少女人,何況要是他真的有錢,追他的人肯定更多,難怪他那麼不耐煩。」千夜想起他氣急敗壞的表情,忍不住嘴角又勾起一抹笑意。

  「總之大小姐你就是不把這些訊息當一回事,那麼我也沒必要繼續告訴你他的其他事情。」昕薇有點羡慕千夜可以這麼單純地看待感情。

  不過那是因為千夜的家境好,裘家也算是有錢人,所以無論她將來的對象是窮是富,她都不必因為經濟壓力而在感情上有其他考量。

  這是現實,也是無可奈何的。

  「這樣你不覺得難過嗎?還是你也喜歡寒斯這一型的?」千夜倒是有點好奇,昕薇的條件也很不錯,但身邊來去幾個對象都沒有結果。

  「拜託,我怎麼會喜歡那種浪子?」昕薇翻翻白眼。「他看起來就很不羈,說不定哪天行囊一背就去流浪,跟了這種人豈不是要當那個扛責任的人?他盡情去流浪,你就得守著這些等他回來——這不是我能做得到的。」

  「喔?」千夜倒是沒這麼想過他,總覺得他那懶散的外表下應該會有著可靠的肩膀。不過她也不是因為想依靠他才接近他,總之就是一種莫名的吸引力。

  「再說我聽說那傢伙桃花可是滿天開耶,我沒力氣去爭風吃醋。」昕薇自認是新時代女性,不屑為了一個男人失了格。

  「桃花開他的,反正他若心在你身上,外面桃花怎麼開也不相干。相反的,若是心不在,就算外面桃花不開,他也會去自己栽。」千夜倒想知道當自己真的面臨這些的時候,會有什麼感覺。不過她跟他八字始終沒一撇,所以答案現在是無從得知。

  「我沒有那種胸襟。」昕薇說。「我要的只是一個平凡的男人,真正有擔當、願意珍賞我的男人。至於像寒斯這種的,不在我的守備範圍之內。」

  「你剛剛不是說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說吧!」千夜想到她之前說的話。

  「也沒什麼,就是他似乎自己開了一家保全公司,我們大樓的保全就是他的公司做的,所以我想這是他會出現在警衛室的原因。」

  「難怪你樓下的警衛提到他時,表情帶著一點畏懼。」千夜想到那天那個警衛的模樣。

  「好啦,既然你知道寒斯的背景之後,還想繼續『追求』他,那我也沒什麼意見,改天來我家吃個飯吧!」昕薇打算告辭。

  「你不多坐一下嗎?在這邊吃過晚飯再走吧,等我交完這本譯稿,我們去逛街。」

  「沒問題,但晚飯就免了,我有幾個案子要準備,禮拜一要開會。我先走了,再見。」昕薇笑著說。

  千夜也不打算勉強,就送她下樓,順便幫她叫了輛計程車。

  回過頭,千夜還是坐回到電腦前,繼續她翻譯的工作。

  ☆     ☆      ☆     ☆     ☆     ☆     ☆     ☆

  千夜在學校念書的時候成績一直不錯,加上她翻譯這小說似乎翻出一點興趣跟心得,過沒幾天,她居然很順利地交完了整本譯稿。

  撥空到出版社交最後的稿子,主編又給了她一本書,順便把上一本小說譯稿的稿費給她,是張即期的支票。

  拿到支票,千夜的心情好得不得了,當下就決定去找寒斯。

  不過,不知道寒斯真正上班的地點,也只好到昕薇住的大廈碰碰運氣。

  「請問一下,寒斯今天有來嗎?」千夜探頭一看,今天是另外一個年輕的警衛。

  不知道寒斯公司裏的警衛是否都這麼年輕,上次那個跟今天這個看起來都不到二十五歲。

  小吳看到千夜時眼睛頓時一亮,不過在發現來人居然是找寒哥的,好心情立刻沒了。

  「寒哥……不在。」他可沒忘記上次不小心洩漏了寒哥行蹤的後果。

  寒哥將他帶到山訓場操了三天兩夜,在他覺得自己大約快死了的時候,寒哥開著車把他載下山,打開他宿舍的門,一把將他扔進去。

  那次,他足足躺了兩天才爬得出房門。那種滋味他可不想再嘗,不過眼前這女生臉上的失望是那麼的明顯,讓他猶豫了起來。

  「那你也不可能告訴我哪裡找得到他,對不對?」千夜失望地說。寒斯果然如她所料,平日看來散漫,但要求下屬肯定滿嚴厲的,好讓他的屬下不敢隨便洩漏他的行蹤。

  「小姐,他不是每天都來的,寒哥也不是住在這裏。」很多女人以為寒哥擁有這棟大廈,應該會住在這裏,所以常在這裏守株待冤,不過通常都是撲了個空。

  「謝謝你,那我改天再來。」千夜也不打算為難人家,帶著歉意地回以微笑,轉身走開。

  她的知難而退反而讓小吳不忍心。

  「等等……」見她停住腳步回過頭來,小吳繼續說:「我們的辦公室離這邊不遠,寒哥也常在這附近買東西、吃飯什麼的,就這樣……」他遲疑著,不知道該怎樣措詞才能不提供太多訊息,又給她一點暗示。

  幸好千夜夠冰雪聰明,她眨了眨眼,開心地笑著說:「我知道了,反正我找不到人也沒事幹,就在這附近逛逛。」

  「我、我什麼……也沒說喔!」小吳想起那場恐怖的山訓,覺得頭皮開始發麻。

  「是啊,我什麼也沒聽見。」千夜很有默契地跟他眨眨眼,安撫他的恐懼。

  見到千夜的笑容,小吳忍不住放下心中大石。「那……你慢走。」

  千夜跟他揮了揮手,走出巷口,開始她的「閑晃」。

  其實這附近的店家還真不少,書店、速食店、咖啡館,各式商店都有,她每到一家店都進去晃晃,看看能否遇到寒斯。

  結果,在她逛遍了錄影帶店,喝了兩家咖啡館的外帶咖啡,又逛了鞋店跟速食店之後,她終於在書店看到他了。

  站在雜誌架前,寒斯腋下挾著一本雜誌,手裏還翻著一本。她走過去站在他身邊,也拿起一本汽車雜誌,有模有樣地看了起來。

  終於,寒斯察覺到不對勁,放下看得津津有味的雜誌,轉頭看她。其實正確說法是——瞪她。

  「你怎麼會在這裏?」他的語氣一點都不像是驚喜。

  「啊,好巧喔!」千夜誇張地眨著眼睛,一看就知道是裝的。「我去找你找不到,就在這附近逛了起來,想不到就遇到你了。」

  寒斯握住她手肘,將她拖往櫃檯,很快地結了帳,然後繼續把她拖出店外。「你做什麼一直纏著我?我上次已經跟你說清楚了,我對你沒興趣。」因為怕引起他人注意,他才把她拖出店裏,畢竟這附近認得他的人也不少。

  「我沒問你有沒有興趣,我是來回請你的,你上次請我吃飯,今天我請你。」千夜不管他臉色有多難看,照樣開開心心的。

  「我什麼時候請你吃飯了,你不要破壞我名聲。」他不爽地看著她,不懂她為何一點也不怕他。

  「我哪有破壞你名聲?」千夜笑著說。「你上次請我吃早餐,忘了嗎?我今天領稿費,所以請你吃飯,你想吃什麼?」

  「我不想跟你吃飯。」他再次說。

  「我是很有誠意的耶,這不是我爸的錢,是我第一次自己賺的錢,拿這錢請你吃飯,夠有誠意了吧?」她掏出支票在他眼前晃一晃。

  寒斯捏住支票一角,低頭說:「這是支票。」

  「我知道這是支票,我沒那麼不食人間煙火。」她笑笑說。

  「它兌現需要時間,你現在拿什麼請我?」他故意刁難。

  「這簡單啊,我先用信用卡,等到兌現了再去付卡款,這不就得了。」她就知道這傢伙想刁難她。

  不知道一般女人追求男人是否也像她一樣辛苦,不過寒斯這傢伙還真的挺難搞的。

  「我不要信用卡,你只能用現金,等你兌現了再來找我。」他打算馬上訂機票,明天就去美國探望母親。這幾天他老媽打了無數通電話煩他,說他多不孝,整年都沒去看她一次。雖然他一直都沒打算因此而飛去美國,但他打算現在改變主意了。

  「到時候你恐怕不知道在地球哪個角落了,我有那麼傻嗎?」千夜涼涼地說,他真的當她智商只有五十嗎?「要不你跟我兌換,我票給你,你現金給我。」

  「我為什麼要?」他又瞪著她看了。

  千夜聳聳肩。「我不介意繼續跟你討論這問題,不過我看你後面那個大嬸跟大嬸後面那個大叔好像認識你,你要不要先跟他們打個招呼?」

  寒斯順著她的話往後一瞥,發現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鄰居,他當機立斷地拉住她的手往巷子裏鑽。

  「我的車在這邊,上車。」他將她塞進車子裏面,隨即發動車子,逃命似地駛離這個社區。

  開玩笑,再待下去,那位鄰居可能就打電話到美國給他老媽通風報信。他敢打賭,沒多久老媽一定飛回來瞎攪和,他的平靜日子也跟著破滅了。

  相較之下,跟這女人吃頓飯還划算一點!

  他有點無奈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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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6 07:07:42
第四章   

  為了避開他認識的左鄰右舍,怕引起紛飛的謠言,他開著車到處繞,然後停在一家速食店門口。

  「你想吃麥當勞?」千夜瞪大眼睛看著他下車。

  「吃不慣嗎?那算了,我幫你叫車。」寒斯說著伸手就要攔計程車。

  千夜撲過去一把扯住他的手臂。「你這人還真是毫不客氣地表現出你的不耐煩喔!」她瞪他,頓時覺得好笑。

  「沒事笑什麼笑?」他發現這女人還滿愛笑的,常常莫名其妙自己笑起來。可惡的是她的笑容燦亮又甜美,親和力十足,讓他愈來愈難爽快地拒絕她。

  「因為你每次那樣子就像個小學生啊,明明就是大人了,還老愛鬧彆扭。」她抿著嘴偷笑。

  「小學生?鬧彆扭?」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她再多說一次就要咬她。

  「你看你,好像拿著粉筆在課桌椅上畫一條線,凶巴巴地說『不准超過這條線』,好可愛喔!」她仰著頭瞧他,一點也不在意他高大的身形所造成的壓迫感。

  「可愛?」他繼續咬牙,忽然不知道該怎樣表達他的不爽。

  「我發現你今天很愛當鸚鵡耶!」她笑著勾住他的手往裏面走。「還有,你若承認你其實很喜歡我約你,我不會笑你的。」

  寒斯不甘不願地被拖著走,嘴角卻有著一抹淡淡的、帶著些些彆扭的笑。別人看來,他們就像是一對吵嘴的情侶。

  兩個人來到櫃檯前,因為不是假日,人還不多。

  「你要吃什麼?全餐嗎?」千夜掏出錢包,偏著頭問他。

  寒斯沈默著。

  「需要考慮這麼久嗎?」千夜轉過頭去要催促他,卻發現他的眉頭皺得死緊,瞪著菜單看的模樣像在看仇人。

  「我不想吃這個了。」這下換他扯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拖出店外。一直到被塞進車子,千夜還沒回過神來。

  他就這樣把她拖出來?

  店員心裏一定幹得要死吧?這男人夠率性的。

  「你不讓我吃漢堡,要載我去哪裡?」她好奇地看他專心開車的臉,大大方方地盯著人家看。

  他的五官粗獷了點,給人一種狂野的感覺,難怪昕薇要說他是浪子。不過她不認為他是那種對感情隨便的人,至少跟他接觸幾次下來,他表現出來的都不是那回事,甚且還很怕被女人纏上。

  不過看人也不可以只憑直覺,千夜決定要找機會多跟他相處,以便更瞭解他這個人,怕只怕到那時就算知道他是個對感情不專的人,她也已經太過於喜歡他了。

  「來了就知道。」他嘴角噙著笑。

  二十分鐘之後,她吃到了此生吃過最好吃的牛肉面。

  那時,她真的覺得自己已經很靠近他了。回家的路上,她心下還在盤算著下次該找他去做些什麼事情,心情真是雀躍萬分。

  ☆     ☆      ☆     ☆     ☆     ☆     ☆     ☆

  千夜的好心情只維持到抵達家門時。

  一下了計程車,她就覺得怪怪的。

  鐵門虛掩著,宅院裏居然一個人影也沒有,傭人都到哪裡去了呢?

  她努力地回想著早上出門時是否有看到他們,但她無法確定。當時她忙著要去出版社交稿拿稿費,期待著與寒斯共度一段時光,根本無心留意這些。

  「劉嫂?」難得的她用自己的鑰匙打開門,推開門她出聲喚人。

  沒有人回答她。幫忙做飯的劉嫂不在?

  換好了鞋,她來到客廳。本以為空無一人的客廳端坐著三個人,她的父親、母親,還有大哥。

  「爸,媽,大哥,你們沒有出去?」千夜心下一陣疑惑。

  父親與大哥通常都在公司忙,母親也很少待在家中,不是跟朋友去逛街、打球,就是去參加些什麼活動的,總之,她沒興趣知道。

  在裘家,傭人是比主人還多的。

  「千夜。」裘境謙看著自己的女兒,艱難地開口。

  「爸,你怎麼了?」千夜疑惑地看著自己的老爸,原本英姿勃發的父親變得頹然落寞,鬢邊的髮竟也白了大片。

  「過來這邊,爸有話跟你說。」裘境謙推了推眼鏡,緩緩地說。

  千夜豈是那種粗神經的人,光看家人沈重的臉色,還有母親與大哥那沈默不語的樣子,她也猜得到情況很不妙。

  「發生什麼事了?」千夜謹慎地在沙發上坐下來。

  「千夜,爸的公司垮了。」裘境謙說話的語氣相當的輕,但她卻聽得出來那每個字都像有千斤重似地落下。

  「垮了?爸是說我們家破產了?」千夜怔怔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是的,我應該早告訴你的,但我跟你大哥以為還有機會挽救……」裘境謙支著額,頹喪地說。「傭人都被遣散了,房子裏的東西很快就會有人來搬走,就連房子應該也要易主了。」

  千夜看著父親抬起頭來,眼底的歉意那樣深濃。

  「所以我們要搬家嗎?什麼時候?我馬上去準備。」千夜不想表現出自己的驚慌失措,她不想再讓父親難受。

  老實說,她平日能孝順父親的機會真不多,畢竟父親要什麼沒有呢?直到此刻,她覺得至少自己要能夠像個大人。

  「千夜,爸對不起你。」裘境謙忍不住激動。

  「沒有什麼對不起的。以前你用工作換來我們富裕的家境,現在只不過回到原點而已,爸,別難過了。」千夜安慰著父親,很清楚未來的日子將有許多苦頭要吃。

  她看到母親偷偷流淚,她不哭。她想,未來要流的淚搞不好更多,現在就別浪費了吧!

  ☆     ☆      ☆     ☆     ☆     ☆     ☆     ☆

  警衛室內有兩個男人。

  一個穿著警衛的制服,正襟危坐地盯著螢幕,一邊還要分神偷瞄旁邊的男人。另外一個癱靠在後方的沙發上,視線一直停駐在窗外的馬路上。

  「唉。」

  淡淡的歎氣聲將小吳本就緊繃的神經差點繃斷。

  「寒哥,你心情不好喔?」他從來沒聽過寒斯歎氣。

  「沒有啊!」寒斯回答得很快,但聽起來就是不大開心。「為什麼這麼問?」他自從去了一趟美國,回來後就沒什麼衝勁工作,若非必要,連公司他都不是很常進去。

  或許他是還沒休夠假吧!

  可是他明明就被老媽的嘮叨給煩得不得了,才待下到兩周就包袱款款落跑,在美國到處溜達了一下,發現沒什麼好玩的,很快地就搭上飛機,乖乖回臺灣了。

  唉,人都說他是浪子,但他現在連流浪的心情都沒有。

  「因為……」小吳又偷看了他一眼,以免亂回答等一下惹來一頓拳頭。「寒哥歎了好多次氣喔!」

  「我歎氣?」他的眉毛豎起來的模樣有點猙獰。「我怎麼可能歎氣?!」又不是傷春悲秋的詩人,他怎可能歎氣?

  小吳看了下他的臉色,儘量不動聲色地將椅子往後面滑動,好避開他更遠一點。「三次了。」

  「三次?」寒斯不可思議地瞪著小吳看。

  小吳用力地點了下頭。「寒哥,你是不是在等什麼人?」不然幹麼一直望著馬路,像是被拋棄的可憐男人。不過後面這兩句小吳可沒膽說出口,而且,光只是問了一句,寒斯的臉色就沈下來了。

  「沒有。」寒斯倏然起身,撈起放在桌上的鑰匙就往外跑。

  「還說沒有……」小吳小小聲地念著。

  寒斯煩躁地上了自己的車,發動車子駛離。

  他漫無目的地亂逛,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只是覺得有種煩躁的感覺。

  小吳說他在等人?

  他哪有?!

  他頂多只是有點好奇,那個原本三天兩頭就黏過來的影子怎麼不見了。他想了很多方法要拒絕她,她再不出現,他都怕自己忘記那些研擬出來的招式了。

  可惡!

  該死!

  他用力地踩下油門,在車陣中飛梭,完全不管會引來路上車子的抗議,只想消解心頭的煩悶。飆了一陣子,他才漸漸地把車速緩下來,一抬頭,居然看到「BS牛仔專賣店」幾個大字。

  他心一驚,將車子靠邊停下,視線忍不住落到架在店門口那張超大海報——

  他自己的表情怎麼那麼臭啊?看起來真像是鬧彆扭的孩子。

  記得那女人也這樣說過他。

  是的,那女人……裘千夜,其實長得還滿漂亮的。他的視線緩緩地搜尋過海報上那張笑得可愛的臉,那秀挺的鼻子讓人好想捏她一把。奇怪,他以前面對她時怎麼沒這麼衝動?

  他不是覺得這女人很煩人的嗎?

  完蛋了,他的腦筋一定是下正常了,所以才會停在這裏盯著那張海報猛看。

  仿佛想甩掉這種可怕的感覺,他再次發動車子往前開。

  半小時後,他很無奈地開回到小吳值班的那棟大樓,臉色凝重地走進警衛室。

  小吳看著他進來,才瞄一眼他的臉色,馬上暗自叫苦。

  唉,寒哥的心情好像更差了。

  寒斯看都不看小吳一眼,拿起菸跟打火機,走到中庭去抽菸。

  才點燃菸吸了一口,他從額前半垂的髮間看到一隻眼熟的馬爾濟斯狗,正朝他奔過來。

  「汪汪汪!」馬爾濟斯小小的身子興奮得不得了,拖著主人邊跑邊跳。

  他趕緊撥開已經過肩的髮,眼睛瞪大仔細瞧——這狗兒太眼熟了!

  他忽地憶起上回被狗撒尿的事,忍不住將腳往後縮了一縮。

  「小寶,慢點,等等我啊!」

  女子的聲音透著些許驚慌,寒斯驀地抬起頭來——

  不是她。

  說不出的失望霎時充斥著他的心。

  那牽著狗的女子剪著時髦的短髮,一身幹練的上班族打扮,跟裘千夜的模樣相差許多。

  寒斯暗暗地歎了口氣。

  「你……就是寒斯?」女子定定地站在寒斯面前,試探地問。

  寒斯愣了一下。

  他沒有想到會被指名道姓地叫出來。雖然他偶爾會在這邊晃,且這棟大廈有一大半的產權在他手上,但認識他的人應該不大多才對。再說,他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女子。

  「我是。」寒斯不冷不熱地回答。「你是哪位?」

  怎奈對方並不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雙手環胸,煞有介事地打量起他來。「難怪小寶見到你這麼熱情,顯然它對你的腿情有獨鍾。」彭昕薇笑得有點壞心地說。

  寒斯聞言眼睛眯了起來。「你認識裘千夜?這是她的狗?」果然是那只跟他的褲管有仇的臭小狗。

  「我叫彭昕薇,就住在這棟大樓,也是千夜唯一的朋友。」昕薇大方地自我介紹。

  寒斯挑了挑眉。「唯一的?」怎麼會有人只有一個朋友?怪哉!

  「是啊,因為那女人太愛耍酷了,所以根本沒有朋友。」昕薇原本要帶著小寶去散步,然後要趕著去上班,沒想到卻遇到他。

  她很想知道這男人對千夜有什麼感覺,兩人會不會有什麼發展,雖然千夜現在的狀況可能自顧不暇了,但她總有忙完的一天吧!

  「愛耍酷?我們認識的是同一個人嗎?裘千夜耶!」那女人成天纏著他,挺愛笑的,話又多,怎可能愛要酷?!

  昕薇抿起嘴笑了。「她對別人一向不大有話說,而她不說話不笑的樣子看起來是真的有幾分傲氣,加上她長得很不錯,家裏又有錢,給人一種距離感,更重要的是她從不去解釋。」她有意透露一點千夜的狀況給他知道,想探探他究竟會有多在乎。

  「解釋什麼?」他果然馬上介面問。


  昕薇滿意地笑了笑。「很多啊,任何對她的誤解,她從不解釋,所以名聲愈來愈爛,一個朋友也沒有。」

  「那你怎會跟她成為朋友?」寒斯倒是很想知道這兩個女人怎麼混在一起的。

  「因為我聰明啊,一眼看穿她那彆扭的性子。」昕薇聳聳肩。

  「哈哈!」彆扭。那女人還說他彆扭勒!寒斯有點得意地笑了。

  「我想以後跟她在一起的男人也很需要這種聰明,否則就算兩人之間有誤會,她也不會解釋的。」昕薇其實還滿希望千夜能改掉這種毛病。

  「她的狗怎麼會在你這裏?」事實上他比較想問千夜人在哪裡。

  「千夜家破產了,她現在自己住在一間小套房,所以沒空間養小寶,只好把小寶送給我了。」

  「破產?」

  「是啊,她家原本挺有錢的,但父親公司垮了,所以破產了。她現在忙著適應現實生活,恐怕短期內無法來追求你,你可以鬆口氣了。」昕薇故意暗示地眨了眨眼。

  不過寒斯看起來一點也沒有開心的樣子。

  「可以給我她的電話跟位址嗎?」他沈著聲音問。

  「好啊!」昕薇答應得非常乾脆,她從小包包中掏出紙筆寫了起來,然後將紙條遞給他。「啊,我時間快來不及了,你可不可以幫我帶小寶去散步,然後送去千夜那邊,我晚上再去找千夜帶小寶。」

  寒斯根本來不及說好或不好,昕薇已經將繩子往他手裏一掛,—揮揮手人就走了。

  徒留寒斯警戒地看著對他興奮地吐著舌頭的狗兒,不知道該怎樣比較不損他的男子氣概。

  ☆     ☆      ☆     ☆     ☆     ☆     ☆     ☆

  寒斯不知道自己是著了什麼魔。

  他帶著那只興奮過頭的小狗兒去散步,還買了狗罐頭給它吃。小寶吃完還不忘舔舔他的俊臉,他知道狗兒是要討好他,但他消受不起,只忙著擦滿臉的口水。

  「唉,你都這樣對陌生人的嗎?千夜要是看到會說什麼呢?」他居然開始跟狗說話了。

  而且他還讓狗兒上了他那名貴的車子,坐在他駕駛座旁的位子上,只差沒幫它系安全帶了。

  看了看手裏的紙條,他直接開往那地址所在的地方。他不想先打電話,他想看看千夜見到他時的表情。

  不知道她過得好嗎?

  家裏忽然發生變故,一定讓人很措手不及吧?

  稍微繞了一下,寒斯找到了那棟已經不新的大樓。他將車停好,牽著小寶往那棟樓走去。

  正好有人進門,他大大方方地跟著進去,也大大方方地進了電梯。

  電梯停在十三樓,他走出去,找到了要找的B座。

  此時小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聞到前主人的味道了,高興地汪汪叫起來。

  「開心了吧?就要見到千夜了。」他居然微笑地看著那只無法無天的小狗兒。微笑耶!

  伸手按了門鈴,門後傳來幾聲乒乒砰砰的聲音,接著是悶叫聲,然後又是另外一陣噪音。

  寒斯愣住了。

  正當他考慮著要不要破門而入時,門開了。

  千夜披散著一頭稍嫌亂的長髮,低頭瞪著地上開心地猛跳的狗兒,立刻蹲下身子一把抱住她的愛犬。「小寶!小寶!小寶!」

  寒斯低頭看著地上的一人一犬,瞪著那個抱著狗兒又抱又親的女人,臉色開始鐵青起來了。

  這女人居然沒看到他?

  他想過她會有的驚喜表情,的確跟此刻一模一樣,只不過對象錯了。

  她抱著猛親的居然是狗兒。

  「你到底還要親多久?」他的聲音低沈,透顯著深深的不悅。

  「寒斯?!」千夜抬頭看到他,驚愕地叫出聲來,由於太過震驚還差點跌倒。

  他冷著臉將她一把提起來。「我又不是鬼,有必要驚訝成這樣嗎?」他喉嚨間那種澀澀的感覺是哪裡來的?他忍不住又吞了口口水。

  「你怎麼會來?我……我沒想到……」千夜忽然結巴地說不出話來。

  她穿著寬鬆的運動褲跟運動衫,臉上脂粉末施,模樣有些狼狽,但清秀的臉龐上有著令人難以忽視的光彩。

  他很順手地將垂落在她前額的髮絲撥開,瞄瞄房子裏的情形,問道:「你在做什麼,怎麼搞成這樣?」好像在進行什麼大工程似的。

  「我……」她不好意思地扭著手,側身讓他看見屋裏的狀況——

  地板上散落著一片片的木頭、鐵釘,還有一堆「機絲頭」,包括鐵錘、扳手、一堆有的沒的工具。

  「你在破壞傢俱?」他非常認真地問。

  「……」她非常認真地給他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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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6 07:08:08
第五章   

  寒斯越過她走進屋子裏。

  這屋子其實一眼可以望盡。一房一廳,廳跟房中間只有用矮櫃隔開,旁邊有個小廚房,整個空間大約不到十五坪。

  「你自己住?」他打量了四周一圈,發現屋子還滿簡陋的,連窗簾都沒有。很多東西都還待添購。

  「呃,對。」她跟在他身邊,覺得自己好像才是客人。「你要不要喝水?我幫你倒——」才說著,她差點讓地上的東西給絆倒。

  寒斯一把將她拉起來,免去她親吻地板的命運。

  千夜苦著一張臉,怎樣也沒想到自己居然一再出糗。這實在不是她的風格哪!

  「謝謝,開水要等一下,我還要燒。」她說著真的準備去燒開水,腦子裏面還在轉著要從哪挖出茶包來,才好泡點有味道的茶招待客人。

  這段時間千夜真的是吃盡苦頭了。

  她沒想過當什麼事情都要自己來時,那些理所當然的事情會變得這樣棘手,原本以為如果只是要學幾樣,憑她的聰明才智倒也不會太困難,了不起動勞一點練習就是了。可是自己生活之後,凡事都要自己動手,而她不會的東西又實在太多,問題立刻變得很大條了。

  「別燒了,省得你等一下打翻了鍋子。」他瞄了一眼地上的一團混亂,暗示地說。

  千夜的臉紅了紅。「那個廣告詞騙人,說什麼DIY容易,簡單易組,什麼便宜方便,我看了說明書還是組不起來!」她真是氣結。光是跟這幾塊木板奮戰,就花掉她快兩個鐘頭,居然一事無成。

  「我可以請問一下,你企圖要組的這東西是什麼嗎?」他低頭問。

  「是書櫃。」她的臉貨真價實地紅了,真是糗斃了。

  寒斯倒是不忙著笑她,蹲下身子拿起幾塊木板研究一下,然後拿起說明書看了兩眼,隨手拿起工具,開始幫她組裝那被她懷疑根本組不起來的櫃子。


  「你要幫我?謝謝,謝謝!」她高興地蹲到旁邊看。

  「你去坐著休息,我馬上就好了。」他悠哉地盤起腿來,拿起其中幾片木板開始組裝。

  「原來是要從這邊卡進去啊?」她雙手托腮蹲在旁邊看。

  「你不覺得這種尺寸只有這一邊才吻合嗎?」他看到她近乎崇拜的眼神,頓時覺得好笑。

  不過那一刻,一種怪異的滿足感居然油然而生。

  他從來不是愛當英雄的男人。

  不過他發現被一個女人用這種眼神看著,會讓人熱血沸騰起來。內心會有種衝動,想要為她做更多。

  沒幾下,他將櫃子組出個大概,然後拿起螺絲起子準備把幾個角落固定好。

  「等等——」千夜忽然跳起來。「你要把它固定了嗎?」

  「難不成你喜歡用一個隨時可能垮掉的書櫃?」書櫃?虧他之前還覺得這女人八成不大看書的,可見得他的想法不全然正確。沙發上躺了一排還沒整理的書,顯然正是這位小姐的。

  「不是啦!」她紅著臉說。「我想把它拆掉,然後自己再組一次。」總要學的吧,她已經不再是千金大小姐,也不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家千金,她總要學著自立自強吧!

  「為什麼?如果你要我做白工,乾脆早說,我不會跟你搶的。」他表情有點冷凝。

  「不是的,」他突如其來的情緒轉變弄慌了她,她顯得有點手足無措。「我只是想練習看看,下次再組的時候就可以……就不會……」說到這邊,她想起自己笨手笨腳的一切,忽然覺得難過了起來。她甚至連解釋都笨笨的,弄得他也不開心。

  他詫異地看著她鼻頭泛紅,手半捂著臉猛吸氣。對於她忽來的情緒起伏,他似乎有點瞭解了。

  「對不起,我馬上就好。」她很努力地吸了口氣。「我只是……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麼沒有用。」她說著臉又皺成了一團。

  他再也忍不住將人攬過來,將那皺成一團的臉壓進他的胸懷中。「沒有人天生下來就會的,學就是了,傻子。」他低聲斥著,聲音卻溫柔異常。

  一個多月前,他沒想過要把心打開,讓這個煩人的女生住進他心底,但是現在,他似乎已然大敞城門,迎接她的入侵了。

  只是他之前那樣直截了當地拒絕她,現在也不好大張旗鼓地回頭追人。不過他都親自跑來見她了,她應該懂他的心吧?

  她的手指揪住他胸前的襯衫,頭靠在他胸口,覺得這一個月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放鬆,更踏實、安心的。

  這跟她之前單純地喜歡他的感覺不同,現在的感覺多添了一些驚喜,添了一些甜蜜,還添了一點心慌。

  五味雜陳。

  一個月前,他甚至不情願見到她,而現在她居然靠在他懷裏撒嬌?

  「我好了,對不起,你一定覺得我很煩。」她自動離開那個溫暖的懷抱,怕自己過於耽溺,到時候真的走不開。

  「我如果覺得你很煩會跟你講的。」他的語氣凶凶的。

  「喔。」她訥訥地看著他起身,茫然地瞪著他看。她還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願意來,她該問嗎?

  「不是要練習,快點啊,弄好了叫我一下。」他戳破了她的冥想。

  「好,好的。」她趕緊拿起木板開始動作,一邊還要分心看他在做什麼。

  小寶似乎是散步時玩夠了,現在自動窩在她的沙發上睡覺,安靜得很。

  「你為什麼要搬來這?房子是租的嗎?」寒斯打量著她這間小小套房,連個窗簾也沒有,怎麼會是好住所。太多東西需要添購了,她行嗎?他想著忍不住皺眉。

  「因為我家破產了。」千夜不知道他怎麼找來的,所以也不知道他究竟知道多少。「我爸媽跟大哥有個地方住,是爸的朋友免費借給我們的,但因為房子實在不大,我就自己搬出來了。這房子是我遠房一個叔公給我的,很多年了,我根本連來都沒來過。」沒想到居然會有用到的一天。

  當初裘家是何等有錢,這種半新不舊的小房子落到她頭上,她從沒想過要來住的。甚至一次也沒來看過,只是透過律師辦理過戶,然後就一直閒置著,沒想到現在卻成了她的棲身之所。

  「你自己住,還可以嗎?」他本不想表現得這麼關心她,但不知道怎麼的,這話居然就這樣出口了。

  千夜苦笑。「你應該看得出來,在生活方面我很笨拙。千金小姐一旦失去了優渥的環境,就什麼也不是,我現在就是這樣。你知道嗎?在這之前我還以為自己挺聰明的,念書、才藝各方面都很駕輕就熟,直到我自己要獨立生活,從燒開水到組書櫃,我什麼都不會。」

  「老天爺是公平的吧,有的人擅長做些瑣事,有的人適合做些複雜的事情,無須難過或高興。」他高大的身子窩在她書桌前的椅子裏,看起來好像很局促的模樣。

  「你要不要去坐沙發?我快好了。」她指著沙發,然後看到他為難的目光溜轉到小寶的身上。

  她抿嘴一笑。難道這男人有點怕狗?

  寒斯又瞪她。「還說你笨,這不也組好了?!」他走過去拿起螺絲起子開始幫忙組裝。

  他突如其來的讚美讓她一愣,然後開心地漾開笑容。「真的耶!我現在也會組書櫃了,好棒喔!」

  她的開心讓他好笑起來。「別太興奮,免得你一天學太多東西會太崇拜自己。」別人怎會認為她傲?她不過是個簡單事情就能取悅的女子,哪裡傲?

  「我難得驕傲一下嘛!」她嘟著嘴巴說。

  寒斯只是笑,很快地將書櫃組起來。然後兩個人合作,將一些書也給上架,屋子裏的散亂很快得到某種程度的改善。

  「真是太感謝你了,你坐著,我去泡杯茶給你。」她忙著要去燒開水。

  「我看我來比較快。」搞不好她根本不會燒開水。

  「不行,這種事情我堅持自己來。」她將他拖到沙發上坐下,然後把小寶抱起來放到他腿上。「這樣比較有位子。」

  寒斯苦著臉,看著換到他腿上依然呼呼大睡的小傢伙。「當狗兒還真好。」

  千夜確實手忙腳亂了一陣,不過是簡單地泡杯茶也比別人弄得久。

  不過寒斯沒有不耐煩地催促她,只是看著她在廚房忙進忙出的樣於,時而喃喃自語,似乎要記住什麼偉大的步驟,他看著看著覺得有趣,對她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變。今天看到她堅持把櫃子拆掉重新組裝,他心裏是有著佩服的。

  若不是因為她家裏發生變故,她可能還是每天纏著他,而他總有一天會把她甩掉。不過也因為這樣的契機,她消失在他的生活中,意外地讓他感到不習慣,開始對她產生了從未有過的在乎。

  「好了,好了。」千夜小心翼翼地端了兩杯茶過來,很專心地將茶放到他面前。「不好意思,我只有茶包。剛開始好不習慣,喝的茶居然不是茶葉泡的,然後那種現做的水果茶離我更遙遠了。除了趕緊適應茶包的口感,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她說得雲淡風輕,他卻看到她肩膀上的壓力。

  「你瘦了許多。」他沒想到自己說出口了,原本只是在心裏想的。

  千夜聳聳肩。「剛開始是因為吃不慣外面的東西,加上也擔心我爸,然後又忙著整理這房子,吃東西又不定時,當然瘦了。不過我打算開始學做菜,搞不好哪天我可以做一桌子菜給你吃喔!」

  雖然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但她是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做菜給他吃。

  「你很堅強。」他忽然有股衝動,想要握住她細瘦的指,為她細數那指間新受的滄桑,不過他只是在心裏想著。

  「那是你沒聽見我半夜在偷哭的聲音。剛搬來時,我常常半夜抱著棉被哭的……」千夜一臉苦笑。

  寒斯再也不願壓抑那個衝動,一把握住她細緻的手,堅定地迎向她驚詫的眼光。「下次想哭時打電話給我,說說話就不害怕了!」

  他從桌上找到一枝原子筆,將自己的電話抄寫在她的手心裏。

  她低頭看著他寫字,他的髮散落下來,而他眉宇之間的專注神情,教她心一緊,她努力地張大眼睛,怕眼一眨淚水就會掉下來。

  她不是那種善感的人哪!

  但當這個男人握住她細白的手,承諾會支持她,那安慰的話語像一股暖流注入她心口。

  「汪汪!」

  或許是寒斯的動作牽動了腿上睡覺的小馬爾濟斯,小寶叫了起來,打破了這個親昵的氛圍。

  「小寶,你醒了?要不要吃東西?」千夜拍了拍狗兒。

  「它剛吃過了,我在路上買了罐頭給它。」寒斯解釋著。

  「喔,你還沒說小寶怎麼會在你那邊?」她明明把小寶送給昕薇了,昕薇不會放小寶自己出來亂跑的。

  「我今天遇到你朋友了,她跟我說了一下你家裏的狀況,然後也不管我要不要,就叫我幫她遛狗。我要了你的位址電話,就把這小傢伙帶過來了。」寒斯有些不屑地看著小寶,可還沒忘記褲子被它尿濕的慘劇。

  「昕薇?」千夜很訝異。「真巧。不過我也很訝異你居然願意跑這一趟,你不是很想擺脫我?」

  「我怕人家說我不要你是因為你沒錢了,為了避免這種誤解,我還是跟你約會好了。」他現在對她的感覺大大不同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心動了。不過要他現在大方承認,那也是不可能的,他大男人的面子還是得顧一下。

  千夜呆了一下。

  「啊,是喔!」這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軟化了,竟然還說這種話,真像個鬧彆扭的孩子。

  「所以改天我們一起吃個飯吧!」他做下結論。

  千夜但笑不語。

  「笑什麼?不能賞光跟我吃飯嗎?」他有種被拆穿的感覺。

  「吃飯是可以,但我最近很忙的,你看我一桌子的稿子還沒弄完。」她指了指攤在桌上的譯稿。「我現在連電腦都沒有,只能靠手寫了。」

  「你在做什麼工作?我以為你是無所事事的。」

  「翻譯啊!上次請你吃飯那個稿費就是翻譯的稿費。原本只是玩玩,沒想到臨出了事,還能成為我謀生的工具。不過我可能會有其他新工作——順利的話。」千夜侃侃而談,她的狀況他都知道了,也無須在他面前隱藏什麼。

  他見過了她笨手笨腳的模樣,見過了她泫然欲泣的孬樣,還有什麼需要在他面前喬裝的嗎?沒有。

  「哦?什麼樣的新工作?」他好奇地問。

  「是她們公司的行政助理,就打打字、整理整理資料。你別看我這樣,我們系上同學有不少都是很厲害的秘書。」所以按理說她這個學校的高材生應該也有機會成為厲害的秘書。唉,早知道之前就去父親公司幫忙,多少也學點實務經驗。

  「我們公司也缺行政助理,有興趣來嗎?」寒斯在自己想清楚之前就開口了,他這個新養成的習慣似乎愈來愈嚴重了。

  「你們公司?什麼樣的公司?我記得你自己當老闆,是不是?」她忘記他是什麼公司的老闆了,上次昕薇說過的。

  「保全公司。」他說。「不過行政助理的工作都差不多吧!你會打字、會簡單的文書處理就行了,只是薪水不多,可能只有兩萬五。」

  「兩萬五對以前的我來說很快就花光了,但現在的我只求能找得到一個穩定的工作。我父親還是很保護我,公司的債務問題都沒讓我扛,我現在只要養活我自己就可以了。」她吐了口氣,有點落寞。

  「把你自己照顧好就是最好的了,說不定你父親能夠東山再起。」寒斯說。

  「對啊,我這幾天打電話給他,他精神很好,說不定過不久就可以從頭再來。」千夜鼓舞自己。

  「那你明後天來我公司一趟吧!」他遞出自己的名片。「不過要是做不好,我也不會客氣的。」

  她接下名片,對他歉然一笑。「我……我想等昕薇那邊的工作,不是我不喜歡你的公司,但我不想……不想跟老闆……」談戀愛。她說不出口,怕他又笑她自作多情。


  「不想跟老闆談戀愛?」他倒是替她說出來了。

  她困窘地紅了臉,微點了下頭。

  他哈哈大笑起來。

  「說不定你工作時很凶,我才不要。工作不要在一起,我還可以在你面前罵老闆,但若你是我老闆,我只能去跟昕薇罵你了。」她頭頭是道地分析。

  「我看還是算了吧,你還沒來上班就打算要罵老闆,那我何必自討沒趣。」他調侃地說。

  她對他吐吐舌頭做鬼臉,懶得跟他鬥嘴。

  「好了,我也該走了,如果你能幫我把這傢伙移開的話。」他無奈地看著依然窩回他腿上睡大覺的小寶。

  「哈哈,它喜歡你。」千夜說。

  「是喔,那還真榮幸。」他皺皺眉頭說。

  「它通常都不大喜歡男生的,你是第一個。」千夜倒要替小寶解釋一下。

  「是喔,它喜歡的方式就是在我褲管尿尿?」他掀起一道眉。

  「它是公狗,對於地域比較有佔有欲,它在哪裡撒尿是占地盤,表示這是它的。」她好心地說明著。

  「那麼它的意思是說——我是它的?」他眯起眼問,好像她若敢說是,他一定掐死她。

  「哈哈哈,這就要看你自己的解釋了。」她趕緊躲避這話題。

  「好了,我要走了。」他在她的幫忙下把小寶抱到沙發上坐好,臨走還交代著:「打電話給我。」

  「嗯。」她倚著門送他,注視著他進電梯的身影。

  他走進電梯,在電梯門合上之前,四目相對,這個注視的溫度紅了她的臉,暖了他的心。

  不一樣了。

  光是目光相對,都可以清楚感受到彼此之間的改變。

  她跟他,再也不一樣了。

  ☆     ☆      ☆     ☆     ☆     ☆     ☆     ☆

  彭昕薇一臉訝異地看著寒斯從千夜的大樓出來。

  寒斯沒看到她,兀自鑽進旁邊的一輛寶馬轎車,很快地把車開走。

  等到車一開走,昕薇三步並作兩步的進去,搭了電梯直上,然後猛撳千夜的電鈴。

  「你忘記帶什麼東西了嗎?這麼快又回來?」門一打開,千夜的話停了。「昕薇,我以為……」

  「以為是姓寒的大帥哥,是嗎?」昕薇搶白。

  千夜微紅著臉。「是你跟他說我地址的啊!」她退開讓昕薇進來。然後到廚房去把水加熱。「喝茶包泡的茶可以嗎?」趁著剛剛把茶包挖出來,正好再拿一個出來用。

  「不可以的話,難道還有別的選擇嗎?」昕薇自動地癱到沙發上,小寶見到她趕緊跑過來狗腿一番,怕現任主人不要它。

  「沒有。」千夜非常乾脆地說。

  昕薇看了看四周,發現房子還沒完全整理好。「你那幾箱東西怎麼還擱著?因為忙著翻譯稿子嗎?」

  「稿子是有在趕,但是進度不快,因為手寫實在太慢了,而且我一邊還在整理房子,我發現我真是一個家事笨蛋。不過你說的那兩箱是我散意不拆的。」千夜攤了攤手。

  「看得出來你的確是家事白癡,但我還是願意教白癡做家事,不用客氣。」昕薇笑著說,引來千夜一個白眼。「我可以看看那兩箱是什麼嗎?」她的好奇心被勾起了。

  千夜擺擺手,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昕薇過去,將精緻的箱子打開來。

  「哇啊!」昕薇驚呼。「Prada,LV,Gucci,還有一堆名牌皮包,幹麼不用啊?小姐,這些一個就好幾萬耶。」

  「好幾萬也救不了我,又不能當飯吃。」好在她戶頭裏面還有一點錢,是她以前的零用錢存下的,不過慢慢消耗也是會用完的,她不能沒有危機意識。

  「把它們賣了啊!我幫你掛上網賣掉。」昕薇比較實事求是。

  「賣得掉嗎?現在網路上很多假的,買家也會考慮吧?」千夜說。

  「這個我再想想。啊,我喜歡這個,這個皮好有質感,還有車工很棒,名牌皮包還是有其價值啊!」昕薇拿起一個綠色皮包欣賞著。

  「喜歡就給你吧!你比較用得上。」好歹昕薇也是公司的主管,難免都要出入高級場合。

  「送給我?賣我吧!」昕薇訝異地說,雖然千夜一向對她很大方,但畢竟現在的狀況不一樣了。

  千夜聳聳肩。「不想賣,只想送。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耶,這段時間要不是有你,我恐怕會悶死。」她感激地看著好友。

  昕薇拍拍她的肩膀。「說什麼傻話。」

  「對了,你不是要介紹工作給我?什麼時候去面試?」千夜想起正事。

  「你後天來我公司一趟吧,我帶你去見部門主管,沒意外的話很快就可以上班。」昕薇到底是個做事明快的人。

  「好,我穿什麼好呢?」千夜開始苦惱了,她根本沒去上班過。

  以前要想她去坐辦公室是萬萬不可能的,但現在可不同以往了,再不想不願做的事也得去做,已經不能再像過去一樣任性過日子了。

  想到這裏,她想起寒斯說想哭時可以打電話給他,她的心不禁一燙。

  「我幫你挑。」昕薇說著就要幫她挑衣服。

  「今天寒斯還說要我去他那邊上班。」千夜邊看她挑衣服邊說。

  「喔?那傢伙不是一直覺得你很煩嗎?不過我看他今天自己跟我要你的地址,我就知道你們兩個若不是已經有曖昧,就是快有曖昧了。」

  「什麼話嘛!」千夜拐了她一下。「我沒有答應,我說要先去你公司看看。」

  「這麼有義氣啊?」昕薇笑著說。

  「若是我真的跟寒斯交往,應該會滿常在一起,若是還要一起工作,我覺得不太好。但我若是在你們公司工作,中午還可以找你吃飯啊,然後罵老闆也有聽眾。」千夜分析著說。

  「是啦是啦,你裘大小姐是最聰明的,怎麼會笨呢?像這種燒開水、煮東西的簡單事情,就交給敝人這種人做就好了。」

  「你笑我呀!」千夜一把擰住她手臂。

  「啊,可別叫你那魁梧的男人來扁我啊,我好怕哪!」昕薇誇張地說。

  「夠了你,彭昕薇。」千夜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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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16 07:08:29
第六章   

  「先放兩匙咖啡粉……」千夜站在廚房裏,手中拿著一張紙條,努力地要辨識上面隨意記下的筆記。「加兩杯水……咦?兩匙是多大匙?兩杯又是多大杯?」

  苦惱地瞪著看似簡單的咖啡壺,千夜真想直接喝三合一咖啡算了。

  昕薇好心送了她一個咖啡壺,但她連這種簡單的美式咖啡壺都不大會使用。昕薇告訴過她,她也仔細做了筆記,沒想到一操作才發現問題還是有的。

  她將濾紙鋪好,隨意放了兩匙咖啡粉,加了兩杯水,打算實驗看看。搞了半天咖啡是煮出來了,她卻覺得好累。

  蹲坐在廚房一角,手裏握著咖啡杯,喝了一口黑咖啡,一股疲憊悄悄地湧了上來。

  這些日子她確實很累,房間好不容易整理到一個段落,晚上卻是一直趕稿翻譯,生怕誤了出版社的出版進度。加上過兩天她可能要去上班了,不快點給人家也不行。太多未曾接觸的東西要去適應,教她無時無刻都繃緊神經嚴陣以待,到了夜裏又不能休息,結果就是精神、身體都疲憊不堪。

  喝著自己第一次煮的咖啡,她只有一個衝動,想打電話給寒斯。

  她想聽他的聲音,跟他說自己又想哭了。

  他說過想哭時打給他,就不想哭了。但她光想到他說這話的神情,眼皮就一陣酸,她怕自己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哭了。

  拿出手機,她按了他的電話,卻遲遲不敢按下撥出鍵。手裏握著的咖啡慢慢冷了,就在她考慮放開手機時,手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啊!」她一驚差點弄翻了咖啡,連忙把馬克杯放下,按下接聽鍵。

  「千夜。」渾厚的聲音既熟悉又撼人,直直地敲入她的心坎。

  「寒斯……」完了,她果然又想哭了。

  「怎麼了?」他的聲音低沈而溫柔,仿佛已經看到她哭喪著臉的模樣。「你又泡了可怕的茶,還是把書櫃肢解了,要不就是打破了最後一個碗?」

  她馬上破涕為笑,原本要奪眶而出的淚水霎時被蒸發了。

  「你真神准。我剛煮了一杯好難喝的咖啡,正想打電話哭給你聽呢!」她偷偷地吸了吸鼻子。

  然而他還是聽出來了她的脆弱,短暫的沈默後,他說:「煮不好一定是咖啡壺設計不良,我幫你寫E-mail去跟廠商抗議,你說是哪個牌子的?」

  「哪有人這樣?」她笑出來。「如果所有笨蛋都要去抗議,那廠商光E-mail跟電話就接不完了,根本不用做生意。」

  「喔喔,你拐著彎罵我笨蛋。」他低聲抗議。

  「哪有?!」她唇邊不自覺地漾起了笑。「你想太多了,不然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請你喝我煮的咖啡。」

  「我看你是非要我去跟廠商抗議不可,所以才這樣推銷你的咖啡吧?」他的聲音含著笑意。

  「是啊,那你敢不敢喝?」她還真想見他,如果他說要來喝咖啡,她一定很開心。不過她可得現在就開始練習,以免把他毒死。

  「喝啊,怎麼不喝。」他倒是很大方。「對了,你下次如果有到我公司附近,記得打個電話給我。」

  「打電話給你幹麼?」她眼一亮,心跳得狂亂。

  「我有事找你,來了就知道。」他不願意滿足她的好奇心。

  「說一下會怎樣?」她嘟嘍著。

  「不會怎樣,但是我不說的話,你可能會比較早出現。」他倒是沒隨著她起舞,像是個很能應付小孩子胡鬧的大人。

  「原來你也是個狡猾的男人。」她咬牙說。

  「哈哈。」渾厚的笑聲透過話筒傳過來。「男人都是狡猾的,記住了。」

  「哼,那我是否不該跟你說我明天會去昕薇那邊?」她從不知道她也會用這種撒嬌的語氣說話。

  「來不及,我已經記下了。我公司在彭昕薇那棟大樓附近而已,你有地址,記得給我個電話,如果迷路,我可以去警察局接人。」

  「少看不起我了,我可不是路癡。」她說。

  「那好,明天見。掰。」他說完就掛了,也不管這頭的她還忙著發呆。

  「動作還真快。」千夜看著已經掛掉的手機,吐了吐舌頭。「明天呐明天,嘻!」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又快了起來。

  ☆     ☆      ☆     ☆     ☆     ☆     ☆     ☆

  「你明天去上班後,別忘了看看你們部門的人怎麼穿衣服,人家若穿著很隨便,你就跟著隨便,要是很正式就跟著正式,還有,你那些名牌套裝先不要拿出來穿。」

  坐在計程車裏面,昕薇還在叨叨嚷嚷地叮嚀著,生怕千夜不知道看人臉色,一去就得罪了人。

  今天千夜在昕薇的帶領下去參加了簡單的面試,雖然她沒有什麼工作經驗,不過因為不是什麼太大的職務,加上昕薇在公司也算是小有權力的中階王管,所以千夜沒有意外地得到這個行政助理的工作。

  「我知道,我很久沒穿那些衣服了,現在反而覺得牛仔褲方便。要是可以,真想穿牛仔褲上班。」想到要坐在辦公桌前八小時,她覺得自己的雙腿好像已經開始僵硬了。

  「這種話真的是你說的嗎?」昕薇好笑地看著她。「不過你穿那件BS的牛仔褲是真的很好看,你什麼名牌都收了,就那幾件牛仔褲捨不得收,是不是因為某人的關係?」

  千夜被這一說,臉微紅。「哪有?牛仔褲看起來很平實啊,就算一條上萬塊也沒人看得出來……吧?」

  不過她確實捨不得將那幾條褲子束之高閣,她甚至還留有兩人合拍的海報呢!但是一想到寒斯有可能再去她家,她就不敢把海報掛出來,免得被他瞪。

  「哈,是啦,看不出來,只要把牌子剪掉,一切好說。」昕薇好笑地說。「到了,我們下車吧!」轉身付了車錢,昕薇率先下車。

  一走進大廳,千夜直覺地看向管理室,果然並沒有他的身影。

  「他又不常來,想他就去找他啊!」昕薇把她的眼神看在眼裏,忍不住出口調侃。

  這女人真的是悶騷型的,以前在學校拒絕那麼多男生的仰慕,得罪了那麼多人,現在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完全掩飾不住戀愛的痕跡。

  「我哪有想他,只是他要我若來這附近,要打電話給他。」千夜推著昕薇上樓。

  「那你幹麼不打?」昕薇邊被推著走進電梯邊問。

  「要回去時再打,他說要我去他公司一趟。」千夜說起來還真的滿害臊的,她從沒有正式的戀愛經驗,想要掩飾也掩飾不住。

  不過她平日看起來實在是太傲了,讓人想像不到她掉入愛河中的模樣,這陣子昕薇可是開了眼界。

  「你們到底進展到哪裡了?一壘?二壘?」她問一個,千夜就搖頭一次。「難不成你們上床了?什麼時候?」好好奇喔!

  千夜搗住她的嘴,將她拖進她的公寓裏面,然後才放開手。「沒有啦!幹麼叫那麼大聲?連嘴巴都沒碰過,還上床勒!」

  「連吻都沒有?哪可能?」昕薇瞪大眼睛。「你們到底有沒有在談戀愛?」難道她誤會了嗎?

  「我……」這問題真把千夜問倒了。「那種感覺應該是……不過他也沒說,所以我們算是朋友……吧?」慘了,她是真的沒想過這問題。每天忙著學習生活的瑣碎事項,地只知道接到他電話很興奮,但其他的事真的沒有細想。

  「天哪!」昕薇差點昏倒。「我拜託你去搞清楚好不好?你根本已經對這男人神魂顛倒了,還不知道你們是不是在談戀愛。」

  「我沒有經驗嘛!我有很多要學的啊,戀愛也要學的。」她被昕薇念得煩了,只好頂她這一句。

  昕薇愣了一下,也開始感到好笑。「好,你最好快點學,我不管你們了。」她轉身去泡花草茶出來。

  千夜只好摸摸鼻子乖乖地喝茶。

  「對了,你上次送我那個包包,同事都說好看。我跟她們說有人要清掉很多名牌皮包,打折賣,結果她們一直問我哪裡買。怎樣,有興趣嗎?我把你那些名牌包包賣出去,這樣你也有些錢可以用,房子也可以添購一點東西。」昕薇想到她那個房子連窗簾都沒裝,就覺得替她心疼,這些日子她肯定吃了不少苦。

  不過千夜還是忍了,一切就這樣扛了下來,她甚至打算開始工作後要拿些錢回家呢!

  「好啊,我改天把那一箱帶過來給你。」千夜倒是不心疼那些東西,對於這些她還挺看得開的。反正以後要是有錢,可以再買新的,無須為這種事情難過或是唏噓。

  「你怎麼帶來?你現在已經沒有司機可以用了。」昕薇提醒她。

  「計程車啊,你怎麼變笨了?難道生活白癡換人做了?」千夜眨了眨睫毛,很困惑的模樣。

  「我是為你的荷包著想耶,真不知好歹。」昕薇瞪了她一眼。

  「我知道啦,小姐。反正我明天就要去你們公司上班了,手邊的錢還夠用,省一點就是了,你不必為我擔心。」千夜拍了拍她的肩膀說。

  「最好是這樣啦,要你搬來我家住你也不肯,不知道在倔強什麼。」昕薇白她一眼。

  「總是要自食其力的,這一點我很清楚。你這樣幫我,還教我那麼多東西,我已經很感激你了,我總不能靠你一輩子吧。我之前的二十幾年太好命了,現在也該學學新的生活方式。」

  「你能看得開當然是很好,不過需要幫忙時也不必客氣,你那性子我老早清楚了,在我面前死要面子也沒有用。」昕薇知道這女人就算要哭也會躲著哭,至少從她家裏發生事情到現在,還沒見她掉過一滴眼淚。

  「好好好,我明天中午就去騷擾你,你要請我吃飯慶祝我第一個工作。」千夜趕緊說。「希望我不會中午以前就被踢出公司,然後永不錄用。」

  「怕什麼?你還有寒斯那邊的工作可以去做,不怕沒工作的。」昕薇安慰她。

  「你以為如果那樣,我會有臉去他那邊上班嗎?」千夜翻白眼。

  「小姐,我跟你說,面對心愛的人不必太好強,那只是多吃苦而已。男人很需要那種被需要的感覺,你需要他,會讓他覺得很有成就感。」

  「是嗎?」千夜困惑地問。「可是寒斯看來就是酷愛自由、不受拘束的模樣,他應該不喜歡被人依賴、被綁住吧?」

  「喔?你問過他了嗎?不然你怎麼可以代替他發言呢?」昕薇好心地提醒。

  「說的也是,改天我問問。」話雖如此,她連彼此算不算戀人都沒膽搞清楚,要問這問題恐怕有困難。

  「好啦,你快點撥電話給人家吧,都快八點了,他應該早下班了吧?」昕薇提醒她。

  「好,你比我還緊張耶!」千夜掏出手機來打電話,昕薇拿起杯子進去沖洗,禮貌地避開了。

  電話接通,響了兩聲,寒斯就接起來了。「你怎麼現在才打來?」

  「我……」千夜沒想到他會這樣問。

  「你們兩個女人進去也好幾個小時了,居然現在才打給我,我都打算殺去彭昕薇家找你了。」

  「你怎麼知道我們……我在昕薇這邊?」她囁嚅地問。

  「你以為我是幹哪行的?你朋友沒跟你說這棟大樓有一半的屋子是我的嗎?她們樓下的警衛也是我的手下,你覺得我知道這個很奇怪嗎?」寒斯老大不願意承認自己對她的行蹤如此在乎。

  不過千夜倒是很訝異,她沒想到他對她會費這種心思。

  「你忙完了嗎?要不要過來?還是我去接你?」寒斯倒是很快切入重點。

  「我走過去好了?你要下班了嗎?」千夜問。

  「差不多了。」他說,然後想到什麼似的又交代一句:「你別迷路了。」

  「好啦,我哪有那麼遜哪?!」千夜掛掉電話,嘴巴還嘟嘍著。

  昕薇走出來。「要走了嗎?明天記得準時去上班。」

  「好的,我哪敢砸了彭經理您的招牌呢?!」千夜笑笑起身。

  「那明天見,我不送了。」

  「嗯,掰。」

  ☆     ☆      ☆     ☆     ☆     ☆     ☆     ☆

  千夜沒想到寒斯的公司這麼有規模。

  都八點鐘了,公司還有不少人在。辦公室的裝潢十分現代化,舒適又整齊,看起來很有制度,連帶給人很有安全感。

  她穿過一排好奇的眼神,往裏面一間獨立的辦公室走去。

  一走進去,她看到寒斯鼻樑上架著一副細框眼鏡,目光專注地盯著桌上的筆記型電腦。

  她沒看過他工作的模樣,意外地發現居然跟他平日的形象不大相同。他看起來嚴肅且嚴厲,說不定是個很凶的上司。

  「來了怎麼不出聲?」寒斯說著才抬頭,好像早就知道她站在那邊打量他。

  「我在研究你是不是一個很凶的上司。」她笑著說。

  「喔?」他拿下眼鏡,微掀了下眼皮。

  「結論是……」她小心翼翼地退後一步。「幸好我沒答應來這邊上班。」

  寒斯眯起眼。「你不覺得對一個好心提供你工作的人這樣說,有點大逆不道?」

  「拜託,你又不是我的長輩,還大逆不道呢!」她皺了皺眉頭。

  「好吧,那就說是沒有良心奸了。」他從善如流地改了口。

  千夜聳了聳肩。「隨便你說嘍!怎麼,你叫我來不是要請我吃飯嗎?慶祝我明天要去上班了。」

  「工作確定啦?」他收起筆記型電腦,開始收東西。

  「對啊!」她接過他從抽屜底層拿出來的黑色包包,發現那是另外一台筆記型電腦。「你給我這個幹麼?」

  「那是給你的,就當是我幫你慶祝吧。」他收妥東西,掏出車鑰匙準備走人。

  「電腦?」她訝異地摸了下手裏的筆記型電腦。「會不會太大手筆了一點?」他們現在只能算是朋友吧?送這麼大的禮?

  「上次你不是說稿子都要手寫,我家裏有一台沒在用的,是比較低階,但使用文書軟體沒有問題,看你要不要。」寒斯說得很隨意,好像只是剛好手邊有這東西。

  不過他說是家裏的,還特地帶過來公司,可見早就算好要給她的。她心裏十分感動,沒想到她不經心的一句話,他居然記在心裏面。

  「你真的不需要用它了嗎?」她見他篤定地點了點頭。「那我就謝謝你了,等下一次領到稿費,我請你吃飯。」

  「等下一次煮一桌子菜請我吃飯,如何?」他抿起嘴笑了,一邊托住她後腰,催促她跟著離開辦公室。

  她根本沒注意到兩人的動作已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她的心思全擺在他剛才的話裏。所以當他投了幾個警告的眼神給手下時,她也沒看到。

  「那你可能要等很久了,我現在大概只會煮泡面。才想要開始學做簡單的料理,其他的根本什麼都不會。」她自我調侃地說。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出大樓,來到他車子旁邊了。

  他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那麼從湯麵開始學,你覺得如何?」

  她呆呆地站著。「你要教我嗎?」她完全無法想像他拿鍋鏟的樣子,這男人的意思是說他會煮飯?

  「上車就知道了。」他將她塞進車子裏,關門。

  半小時後,千夜呆呆地站在他家廚房,看著他拿著菜刀切蔥。

  「肉絲跟蔥要先爆香一下,這樣湯底比較香,你看我做,記得這個步驟。」他有模有樣地切著,一邊開火將鍋子熱了。「鍋裏面的水要給它蒸乾才放油,否則會亂噴,小心燙到。」

  「你、你、你真的要教我煮面?」她到現在還不敢相信。

  「我懷疑你真的是那所名大學畢業的,還是文憑也是買的?」他開始取笑她了。

  「啊!」她終於發現這是千真萬確的,趕緊掏出筆記本跟筆。「等等,我剛剛沒抄到,你說油怎樣?」

  寒斯將她手上的筆記本跟筆都抽起來,放到旁邊去。「你用心看、用心聽,這樣比記筆記有用,否則等你自己做,又要看筆記又要操作,鐵定亂成一團。」

  「你怎麼知道我都是這樣?」簡直太神准了,她確實常常都亂成一團,總覺得眼睛跟手無法同時進行,搞得手忙腳亂起來。

  「我光看你燒開水跟泡茶就知道,一副努力在回想步驟的樣子。」他很熟練地切好蔥末跟肉絲,熱了油之後開始爆香。

  「等一下,你不要邊做邊跟我聊天,我會忘記步驟啦!」她緊張兮兮地阻止他,真想把筆記本拿回來寫。

  「學不會也不打緊,何必這麼緊張呢?」他笑著說,看她緊張兮兮的模樣真的很有趣。

  「怎麼可以?我總要養活我自己,不然就只能吃外食了,吃多了好膩喔!」她這陣子都吃便當跟面過日子,老實說她覺得大部分都不好吃,但偏偏沒本事自己做,更別說要做出超越外食的美味了。

  「吃膩了就來找我,我煮給你吃。」他脫口而出。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榮幸,寒大少爺竟然要煮飯給人家吃,那是多難得的事。雖然他在外念書時學會了很多料理絕技,但平日除了厚待自己的五臟廟,根本沒人領受過他的好廚藝。

  「真的假的?那我如果半夜想吃呢?」她覺得太不實際了,絲毫沒有瞭解到人家話語中的綿柔情意。

  「那打電話給我,我電話教學。」他懶得跟她解釋能吃到他親手料理有多麼困難。這女人有時候很聰明,有時候又傻呼呼的,簡直是敗給她了。

  「你說的喔,到時候別嫌我煩。」她趕緊說。

  他舉起三根手指頭做發誓狀。

  她噗哧笑了出來。

  沒多久,兩碗香噴噴的湯麵端了出來。

  「好香喔,我要大碗的那碗。」她毫不客氣地往較大碗的那個位子坐下去。


  「等一下吃不完別求我。」他懶懶地說,將筷子跟調羹遞給她。

  「誰會求你?」她才不相信。她立刻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果然美味得很。真正安慰了她受苦了一個多月的胃。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挑嘴,平素家裏的傭人都會按著她的口味做菜,在外面吃的也都是很高檔的餐廳,所以從沒被餓過。

  這段時間當她真正吃起一般人吃的外食,她才發現自己過去是多麼的幸福。

  不過緬懷過去也來不及了。

  「你吃慢點。」他敲了敲她的大碗,警告她。

  「好好吃喔,寒斯,你真是我的大英雄。」要不是她的嘴油油的,她一定撲過去親吻他。

  她這話很輕易地滿足了廚師的虛榮。

  「這沒什麼,算是簡單的了。」他神情驕傲地說。

  「唉呀,我要是會這種就不錯了,你一定要教我煮飯喔,真棒,找到一個好師父了。」她忙著開心,完全沒看到他翻白眼。

  看來這女人要真的對愛情開竅,還有段距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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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老實說千夜很困惑。

  之前她都沒想過她跟寒斯現在算是什麼關係,不過上次昕薇問她之後,這問題便一直困擾著她。

  話雖如此,但是當他打電話來,她還是快樂得很,完全把這煩惱拋諸腦後,更別說把握時機去問他了。

  他幾乎每天電話不斷,而她遇到什麼好玩的事情也會打給他,兩個人雖然沒有天天碰面,卻對對方的動態了若指掌。

  晚上九點多,千夜從那堆翻譯稿中拾起頭來,覺得自己餓得頭昏眼花了。

  「好餓好餓喔,有沒有乾糧?」她爬過地板,來到冰箱前面,先翻櫃子再翻冰箱。「天哪!只有最後一包泡面,還有……蛋。」

  好吧!煮泡面恰巧是她會煮的東西裏面,那可憐的、短短的清單中的一項。所以她拿出鍋子,裝了些水,開始煮起泡面。

  「好想吃寒斯煮的湯麵喔!」她將泡面丟進去,一邊想著上次吃的那個湯麵,兀自流口水。

  胃隱隱生痛,一種疲憊感湧了上來,讓她頓覺脆弱。什麼時候她才能獨當一面,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呢?雖然她已經很努力在學,但是總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

  她開始上班已經幾天了,不過有點小狀況。

  她部門的人很顯然都清楚她是昕薇帶進來的,要不對她百般挑剔,要不就期待她跟昕薇一樣幹練,但無工作經驗的她,一時之間根本應付不來。

  她常常聽到身後有些細語,應該都是在說她的,不過她懶得聽也懶得回應,而她又不是會跟人家成群結隊的人,所以照例的她又成了獨行俠。沒人幫忙,這份工作做起來益發不輕鬆了。

  加上她趕著翻譯這份稿子,這陣子真的把她累壞了。昕薇總是安慰她,同時要學這麼多事情,沒人能夠一開始就做得很好的,不過她偶爾還是會覺得自己遜斃了。

  她也不想這樣自憐下去。

  「唉,別想了,打個蛋就可以吃了。」她把蛋打進滾得火熱的泡面中,就尖叫出聲。「該死,可惡!」那個蛋居然是臭掉的,現在她一鍋即將到嘴的泡面——毀了。

  「天哪!你可以再殘忍一點,好餓好餓好餓啊!」她熄掉火,頓時人也跟著萎靡了下來。

  她蹲跌在地上,拉開櫃子一看,果然是最後一包泡面了,也就是說她最後的食物就這樣毀了。

  她咬了咬唇,拿起桌上的電話,直接撥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他照樣很快接起了電話。

  「吃飯沒?你學的湯麵可以出師了嗎?」他的聲音帶著笑意。

  不知怎地,她一聽到他熟悉的聲音,眼淚就簌簌地掉了下來。

  「怎麼不說話?工作很累嗎?」他繼續低聲問著,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千夜,你怎麼了?」

  她搗住嘴巴偷吸口氣,但那哽咽的聲音還是傳了過去。

  「你哭了?發生什麼事了?」他急了。

  「沒事……我沒事。」她用力地擦掉眼淚,但他的關心縱容了她的情緒,這段時間來壓在她肩頭的壓力就這麼炸了開來。「對不起,我只是忽然覺得自己好笨,連個泡面都煮不好。」

  「你為什麼吃泡面?」煮泡面煮到哭?

  「我剛剛忙完,櫃子裏面只剩下泡面,然後冰箱有蛋,我就煮了泡面,沒想到蛋壞了,毀了我一鍋子面,我一定太餓了,才會哭的。你別擔心,我沒事。」哭完以後她忽然覺得自己滿荒謬的。

  「你別吃泡面了,我等等給你弄吃的去,乖乖坐著等我。」寒斯急著掛掉電話。

  「你別忙——」她來下及阻止,他已經掛掉電話了。

  難道他要來?

  可能嗎?

  現在已經晚上十點了,他說不定也才剛休息。她忽然覺得有點糗,居然為了這種小事哭,還驚動了他。

  不過他緊張的語氣讓她覺得很溫暖,她好像特別容易在他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面對他,她老愛撒嬌,這樣不好吧?太依賴他了。

  像他這樣的人,應該討厭任何的依賴才是。

  她不想成為累贅,不想成為負擔……想著想著她又難過了起來。

  「裘千夜,你夠了,別再自憐了。」她大聲說出來,仿佛這樣就可以制止自己似的。

  她打起精神站起身準備收拾,但看到那鍋毀掉的面,卻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坐到書桌前,她順手整理起散落整桌子的稿件,一邊把幾本亂丟的書擺回架上。順手再把喝完咖啡的杯子洗了,然後電鈴就響了。

  她打開門,門外赫然是寒斯高大的身影。「你……怎麼來了?」她很不好意思地問。

  「我怎麼來了?」他氣急敗壞地走進來,氣唬唬地把門關上。「你哭得我心慌意亂,還敢問我怎麼來了?」

  「我……」她心虛地應,說不出辯駁的話。但對於他這種反應,心底卻有種莫名的甜蜜湧了上來,然後急速地氾濫開來。

  完了,她想她真的愛上這個人了。

  「你有什麼問題?」他依然凶凶地問,好像她這樣問非常沒有良心。

  她忽然想到昕薇問她的那個問題,雖然此時好像下是時候,但她還是問了:「我一直有個疑問要問你……」

  「什麼疑問?」他看到她眼眶底下的黑眼圈,眉頭又鎖在一起了。這女人是怎樣,不會照顧自己嗎?氣色這麼差。

  「我們到底算朋友還是戀人?」她乾脆鼓起勇氣,直截了當地問了。呼!

  「你居然問這種問題?!」他再度變臉,惡狠狠地瞪著她。

  就在她以為他要把她撕了的同時,他的大掌過來握住她的後腦勺,低下頭,狠狠的、毫不憐惜地壓向她。

  他的薄唇掃過她訝異的嘴,吞噬了她的慌亂。他的舌刺進她口中,直接來了一個霸道十足、懲罰意味濃厚的糾纏,讓她知道「朋友」是這樣當的。

  他的唇吮住她的,輕咬了一下,讓她吃痛。

  「下次再問這問題,我就給你好看。」他像個流氓似地威脅人家。

  「喔。」她的唇轉眼間被吻腫了,當她用那紅豔豔的唇說話,他的目光根本無法移開。

  「我覺得光這樣似乎無法讓你清楚記得誰是你男人。」他一把提起她的腰,將她的身子貼上他,然後低頭繼續下一輪纏綿的吻。

  千夜的雙手扶著他的胸膛,感覺到一陣昏亂。他的氣息充斥著她身邊,她呼吸間都是他。她昏了、亂了、醉了……

  手指間那舒服的觸感,讓她像只貓似的粘著磨贈起來。她熱情地回應他的吻,嚇了他好大一跳。

  「這樣……」她呼吸有點紊亂地問:「是不是表示……你也喜歡我?」

  他低頭凝視著她清亮的眼神,那臉上為他迷醉的薄暈大大滿足了他男性的虛榮。「這還用問嗎?笨蛋。」

  她對他燦然一笑,然後勾住他的脖子,整個人攀在他身上用力地吻他。

  她柔軟的身軀緊貼著他,讓他整個人都被點燃了。

  「該死!」他急切地托住她的臀貼靠近他腿間的火熱,忍不住動手去扯她的牛仔褲。

  「等等,我也要脫你的。」她從他身上滑下來,引起他倒抽口氣,接著是一串不堪入耳的髒話。

  她笑了,笑得頑皮。

  「還敢笑?!」這女人這麼容易就點燃他的欲火,簡直讓他渾身都要被燒灼了。這不在他的預期之內,不過當她如此熱情地回應著他的吻,他是一點也無法抗拒她的。

  才喘息間,她居然打開了他襯衫的所有鈕扣,一把將襯衫抽出褲腰了。

  沒多久,那褲頭也淪陷了。

  「你穿著跟我同樣的牛仔褲耶!」她得意地說,彎下腰低頭吻著他平坦的小腹,滿意地看到他一陣抽搐,然後小腹變得堅硬如石。

  「千夜……」他艱難地喚她,手指穿過她柔軟的髮絲,想阻止卻又捨不得這甜蜜的折磨。

  終究,他被惹得失了理智,一把將她抱上沙發,開始大動作地剝除她身上的衣物。

  她很快地失去了所有衣物,赤裸的身子橫陳在雙人沙發上。他低吼一聲覆上她的身子,將她的腿一撥,火熱的欲望讓他沒時間好好欣賞她的修長玉腿,他的巨大抵住她,一個嘗試的進入之後——

  他僵住。

  她忍著腿間陌生的痛楚,驚訝地抬頭問他:「怎麼了?」

  她身子很熱,想要他完全地佔有她。雖然她已經感受到痛楚,但她對他的渴望蓋過這些。

  「你……第一次?」他懸在她上方,火熱的堅挺抵著她,卻不敢貿然前行。

  她紅了臉。「不……不行嗎?」難道跟處女上床有違浪子的格調?

  這不能怪她,她連戀愛也不算談過,怎麼有機會失去第一次?

  「該死!」他罵一聲,從她身上退開。

  「怎麼了?你不想要……嗎?」她困窘地問,覺得臉頰燒燙燙的。

  「你覺得我像是不想要嗎?」他凶巴巴地往下看向自己毫無遮掩的欲望,苦笑。

  她被他引得視線往那兒溜,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來仿佛很想用其他方式「參觀」他的男性象徵。

  「你別想。」他警告。「你是第一次,我們得慢慢來。」

  她嘟著嘴,不甘心地說:「你說怎樣就怎樣,反正你是老手。」

  他好笑地看著她氣惱的表情,低頭溫柔地吻了她。「閉上眼睛,只要讓身體去感覺,放鬆自己。」

  「我看你比較需要放鬆自己。」她笑著戳戳他身體硬邦邦的肌肉。

  然後,她在他警告的瞪視之下閉了眼。

  她感覺到他的氣息吹拂在她赤裸的肌膚上,她很快地笑不出來了。他的吻時而細碎、時而纏綿,當他溫熱的鼻息抵達她胸前的敏感尖端,她感覺到自己的乳尖挺立了起來。

  她紅了臉,依然沒法停止他襲上她胸口那溫柔的侵佔。

  一種被憐惜的感覺湧上,她閉起的眼裏熱了起來。

  這一次的吻跟之前的熱情不同,多了溫柔,多了憐惜,多了一個男人所能為一個女人忍耐的極限。

  她感受得到他身體的顫抖,知道他苦苦克制著自己的熱情,只想給她最好的體驗。

  她張開眼,眼中盛滿了對他的情感。

  她感覺到自己已經陷落,落入他那粗糙脾氣下的溫柔愛意,恐怕再也爬不出來了。

  「寒斯。」她的指尖滑過他堅硬的下巴,她抬頭吻他嘴角。「佔有我吧,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

  她的心也為他準備好了。

  等著他的,入侵。

  他低喚著她的名,沈入了她身體深處,將自己放入了她心中深處,也讓自己被她的溫柔盈滿。

  他也陷落在她的裏面,無法自拔。

  ☆     ☆      ☆     ☆     ☆     ☆     ☆     ☆

  千夜在一片溫暖中醒來。

  她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沈了,自從搬了家之後,她都要躺很久才能睡著。但當寒斯把她搖醒,她呻吟一聲只想埋進棉被中繼續睡。

  「外面好冷喔,我不想起床。」她環著他光裸的腰,往那溫暖的身子貼近。在寒天中,有這樣一個大暖爐,真是幸福得說不出話來。

  「今天禮拜四,想請假嗎?」寒斯毫不怕冷地坐了起來,點根菸抽了起來。

  「幾點了?」她真不想面對現實。「我剛去上班,哪可能請假?!」

  「可是你昨天沒睡多久。」他的手指留戀地輕拂過她耳際的髮絲。

  「都是你太誘人的關係,以後麻煩請穿三件上衣、兩件褲子才能進來。」她不好意思都推給他,畢竟自己也很熱烈參與。

  「那要不要穿貞操帶?」他失笑。

  她也覺得荒謬,笑了。「我該起床了,得去搭公車,換捷運。」她伸出一隻腳,打算先試看看室溫。

  他把棉被蓋回去她身上,然後將她的臉按回枕間。「多睡半小時吧,等一下我送你去上班,省下轉車時間。」

  「你好好喔,謝……」她謝字都沒說完,真的又睡去了。

  不過這次她沒有睡很久,因為不久後就傳來陣陣香味,讓她起床。

  「你拿什麼變出這些三明治?」她訝異地問,看著桌上兩盤三明治跟熱騰騰的咖啡,一臉不可思議。


  「我去你巷口超商買的材料啊!快去刷牙洗臉,不然要遲到了。」他將鍋子放進水槽中洗淨。

  「好棒哪!」她衝過去親了他下巴一下,然後像只蝴蝶飛進盥洗室中。

  寒斯失笑地撫了撫下巴,覺得自己居然這麼得意於讓她崇拜。

  唉,他以前老覺得女人的讚美根本都是狡獪的。

  說是狡猶或許過火,但是他覺得那是種變相的要求,想要偶爾的驚喜變成天天發生,然後一點點的好變成無限大的好。

  貪心。

  不過他卻不在乎她是否會變成那樣,只知道她開心的表情滿足了他。

  千夜的動作很快,兩人喝了咖啡、吃了三明治之後,他送她上班。

  這又是另外一個創舉,他很少接送女人的。

  不過,今天他想這樣寵她。

  ☆     ☆      ☆     ☆     ☆     ☆     ☆     ☆

  千夜覺得寒斯才不是一個專業的浪子呢!

  以前昕薇老說寒斯是有名的浪子,而他也挺開心做個浪子,還曾說過要做個符合人家期許的專業浪子。

  不過哪有這種浪子?上班時間打了至少三次電話來。

  第一次問她還痛不痛,惹得她臉紅不已,心虛難安。

  第二次問她吃飯了沒,還不准她亂吃東西,非要正常用餐不可。

  第三次要她下班去找他,因為他下午要開會分不開身。

  「好,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別要小吳開車來接我下班。拜託,我又不是小孩子。」她走出公司大門時邊聽電話邊猛皺眉。

  他可以再誇張一點。

  好不容易掛掉電話,正要去趕公車,卻發現有人擋住了她的路。

  「千夜,裘千夜!」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擋在她面前,筆挺的西裝、真皮的公事包,看得出來是個主管。

  「我認識你嗎?」她對於這陌生的男人沒有印象,不過他脖子間掛著公司的磁卡,可見得是她同公司的人。

  「你忘記我了?」那男人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我是你大學的學長唐季浩,你忘了?」後面那句說得委屈。

  「呃,對不起,我沒有印象。你好。」雖然不記得人家,但千夜還是謹記昕薇的交代,對同事的態度都客客氣氣的,以免又傳出她很驕傲、很目中無人之類的傳言。

  「你居然忘了我……」唐季浩似乎非常傷心。「你來公司多久了?我上次遠遠看到你,還以為我認錯了。」他大學苦追她三年,最俊當然沒有成功。雖然讓他非常難過,但是因為也沒有其他人成功,所以好歹安慰了一點。

  「唐……學長,我來沒多久,在企劃室當行政助理。你下班了還不回家?」她儘量婉轉地問,因為她想走人了。

  如果拖太晚,天知道寒斯會不會開會開到一半又打給她。

  他今天簡直像只老母雞。

  「我下班子,剛好遇到你,那我請你吃飯,慶祝我們的重逢。」唐季浩把握機會約人。

  「我還有事,沒辦法去,抱歉。」千夜直想離開,趕緊去搭車。

  「那要不要我送你一程,我有車。」唐季浩也不是傻子,好歹也是出社會混過的,所以反應比學生時代好多了。

  「不必了,謝謝學長。」千夜轉身就要走。


  不料他不懂得放棄,又攔到她面前。「那明天一起吃飯?我在業務部,這是我的名片。」他將閃亮亮的經理頭銜放到她眼前。

  不過千夜已經快要翻臉了。

  如果是以前的她早就閃人了,哪還會一來一往地拒絕他呢!

  「我想我男朋友不會喜歡我跟別的男人單獨吃飯的。我走了,再見。」千夜說完馬上走人,那高跟鞋踩得飛快,不讓他再有機會。

  唐季浩愣愣地看著她沒人人群,覺得她比以前更美了。

  「我不會放棄你的,裘千夜。我也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唐季浩了。」他癡癡地看著她的背影,覺得過去那股迷戀又湧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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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千夜抵達寒斯公司時他還在開會,不過卻意外地在辦公室遇到謝武聖。

  「好久不見,你也來找寒斯?」千夜主動跟武聖打招呼。

  「你來找寒斯?」武聖很訝異會在這邊看到她,他以為這女孩應該早敗北了。

  「對啊,他說他要開會,要我來這邊等他。」其實她也不能待太晚,晚上得回去趕點工作,她為了能準時下班,把一些沒做完的資料帶回家整理了。

  「他要你來這邊等他?」謝武聖更訝異了。寒斯從來沒有讓女人黏在身邊的習慣,雖然人家都說他是個浪子,但身為他的死黨,他很清楚寒斯只是氣質像,其實根本懶得理不讓他動心的女人。

  雪麗就是一個例子。

  當然他曾經為此不平衡過,也整了寒斯一次。不過寒斯事後也沒怪他,照常跟他上酒吧喝酒,當他的垃圾桶。

  他後來也釋懷了,感情的事情無法勉強。再說,雪麗這麼做,是為了能順利的擺脫他這個追求者,也透過他把不愛她的寒斯打了一記,同時給他們兩個男人顏色看——他還能不想開嗎?

  「對啊,我們現在……在一起。」因為武聖幫過她,所以千夜對他自然產生一種朋友的感覺。

  「哇啊!」謝武聖吹了個口哨。「我說千夜,你能否告訴我,你到底喜歡那傢伙哪一點?」

  千夜紅了臉,眼睛轉了半天,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我也說不清楚耶,就是很喜歡見到他啊,然後接到他電話就很開心啊,然後有一天就發現自己已經很喜歡、很喜歡了。」

  「好,說得好,有賞!」寒斯的聲音突然出現,嚇了她一跳。

  寒斯攬過她,低頭給了她一個吻。

  他身後跟著一群剛走出會議室的員工,居然還當著大家的面這樣做?!千夜困窘地推開他,偷瞪了他一眼。

  她不知道這是這個男人昭告所有物專屬的動作,不過武聖可清楚得很。「這真是太不公平了。千夜,你說說看,為什麼所有女人的眼光都會在這傢伙身上?哪天有哪個女人不會用眼睛剝這傢伙衣服的,告訴我,我一定追她。」

  千夜臉上的困窘褪去。「有啊,昕薇就不喜歡這型的。她怎麼說來著?嗯,她喜歡實際一點的、踏實一點的男人,條件不必太好,就是要誠懇。」

  「真的假的?真有這種女人存在?」謝武聖誇張地說。

  「你不信?我把她找來讓你認識認識。」因為跟人家熟了,千夜說話倒是沒了彆扭,立刻拿出手機就要打給昕薇。

  「你們兩個聊得很開心喔!」寒斯沒好氣地說,他在這邊站了半天,一句話也插不上。

  「我找昕薇來不好嗎?反正武聖也在,大家認識一下,你不是說要去吃飯的?」千夜問道。

  「大家?」他挑了挑眉。這女人知不知道他只想找個安靜的角落,好好把她喂飽,然後好好抱她個夠。「好吧,你打。」

  如果不讓她找彭昕薇來,她一定不肯丟下武聖去吃飯的,反正已經有一顆電燈泡了,也不差再多一顆。

  「我們要去哪裡吃飯?我請昕薇直接去,還是我們去接她?」千夜開始撥電話,一邊問。

  「叫武聖去接她。」寒斯馬上決定。

  謝武聖聳聳肩,知道老友現在看他這顆燈泡很刺眼。

  結果昕薇說了要自己過去餐廳會合,他們三個就直接去餐廳。

  半小時後,一行四人在新式茶館前碰了面。

  「寒斯,你什麼時候也喜歡來這種有氣質的地方了?」武聖訝異地看著茶館內高雅的裝潢,這家茶館放著輕柔的國樂,人雖多,但談話聲都很小,挺有鬧中取靜的氛圍。

  「因為我不知道你要來,否則我會去麥當勞。」寒斯直截了當地回話。

  昕薇跟千夜都笑了。

  結果這頓晚餐吃得頗開心,武聖意外地發現昕薇很健談,他已經對她有了好感。千夜忙著觀察人家,反倒冷落了寒斯。整晚寒斯猛往她碗中挾菜,她猛吃,然後猛盯著對面兩個人看。

  反倒是武聖跟昕薇都看到寒斯鐵青的臉色,暗自偷笑著。

  「好了,很晚了,你該回家休息了。」喝完了飯後的茶,寒斯就這樣宣佈。

  千夜看了看手錶,說:「哪有多晚?才九點多而已。」

  「你昨天睡太少了,今天早點睡。」他低聲說,絲毫不介意被發現兩人的情事。

  「喔,睡太少了?」武聖跟昕薇表情都一樣,帶著曖昧的笑容。「那快回家睡覺,明天還要上班。」

  千夜拐了他一記,紅著臉起身。

  「你們慢慢泡茶,我先回家了,掰掰。」千夜跟他們告別。

  告別了武聖跟昕薇,千夜跟著他走出店裏。「你剛剛好沒有禮貌,昕薇還說我說話直,一點都不社會化,我看你才是社會化不完全。」

  「一個是我死黨,一個是你好友,還需要客氣什麼?」寒斯不以為然地聳聳肩,開了車門把她塞進去。

  沒多久車子上了路,她只好閉嘴。

  不過意外的是他將她送到門口,並不打算上樓。「早點睡,你明天還要工作。」他不忘又說一次。

  千夜有點失望。「你……不上來?」

  「你知道我若上去一定不會讓你好好休息。」他坦率地說,毫無意外惹紅了她的頰。「明天是週末,一起去看電影?」

  「我明天下班跟出版社編輯約了要拿新稿子。」她歉然地說,心裏也想見他。真是的,還沒分開就開始思念,會不會太過分一點?!

  「那你弄完打個電話給我。」他說完就揮手要她上樓。

  「好,那……晚安。」她彎腰啄了他臉頰一下,像陣風似的進了屋。

  他忍住將她拖回來補一個深吻的衝動,等到她那層樓的燈亮了,他才開走。

  ☆     ☆      ☆     ☆     ☆     ☆     ☆     ☆

  千夜覺得自己的自信又慢慢回來了。

  今天是週末,她下班跟出版社編輯約了碰面,編輯大力讚美了她一番,說她這幾本稿子都翻譯得很仔細,且愈來愈進步。

  編輯熱情地想請她吃飯,她卻婉拒了。

  「應該是改天我請你吃飯才對,我一個翻譯的生手,你們願意用我的稿子,我也受益不少。」千夜發現自己真的變了。以前她做事情只看喜不喜歡、有沒有興趣,倒是沒在這些過程中體驗那麼多人與人的互動。

  或許她以前人緣那麼差真的是她自己的錯。

  她以前太不在乎別人的感受了。所以她想得少,做事情、說話直接,才讓人覺得她冷傲。

  昕薇說得對,她社會化不完全。

  「千夜,你別這麼說,我是真的要請你吃飯。」這位編輯在與千夜頻繁的互動中也熟悉了彼此。

  「我今天不大方便,改天我們一起喝茶?」千夜開朗地說,很清楚知道自己朋友的數字終於可以擺脫一這個字,邁向複數了。

  「那好,我們再約個不趕的時間。」

  於是千夜送走了人,馬上撥了電話給寒斯。

  「你動作還挺快的,我以為我還要等更久。你在那邊等我一下,我馬上到。」寒斯說。

  「你不用來接我,我可以自己過去,我現在很會搭公車了。」她不想那樣依賴他。

  寒斯沈默了一下,似乎又皺眉了。這是他特有的習慣,電話中沈默時幾乎都在皺眉頭,她觀察到這一點好幾次了。

  「我離你很近,在那邊等我。」不容分說,他掛了電話。

  千夜吐了吐舌頭,乖乖站在街角等人,果然不到十分鐘,他的車子就出現了。

  「你怎麼這麼快?」她一坐進車裏面就說,轉頭看到後座一大袋超市的購物袋。「你去超市買菜啊?你要做菜嗎?」她眼睛都亮了,唾液跟著分泌。

  「吃咖哩飯配羅末湯,喜歡嗎?」他熟練地開著車,一邊問,似乎非常滿意她興奮的表情。

  「喜歡、喜歡得不得了。」她感覺似乎聞到香味了。「你要順便教我,這個一定很複雜,你別阻止我記筆記啦!」

  寒斯笑著看她哀求的表情。「你以前在學校一定是個好學生。」

  「你怎麼知道?」她的成績確實一路都非常的卓越,這也是她被說傲氣的原因之一。

  「那麼愛記筆記,上床的時候怎麼沒見你拿筆記參考?」他調侃她。

  她張大嘴又閉上,狠狠青了他一眼。「你很白目喔!」明知道她是生手還笑她。「下次小心我拿筆記記下你哪個動作不好,很遜,我就打個大叉叉。」

  他聳了聳肩,自大地說:「如果我會讓你有空記筆記,那你是該打個大叉叉,哦不!這樣的話你該把我踢下床。」

  千夜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相信他真的這樣說。

  兩個人一路上鬥嘴鬥得不亦樂乎,轉眼也到了他家。其實他的房子就在昕薇家不遠處,也是一棟很新的大樓,只不過坪數比昕薇那邊更大。

  「寒斯,我今天才真正意識到,你似乎是個有錢人耶!」第二次來到他家,她才有機會仔細看看屋子的裝潢,在這種地段擁有這種房子,已經算得上有錢了,更何況他擁有那麼多房子,還有一家公司。

  「那又怎樣?」他開始把食材拿出來,準備動手做晚餐。

  「沒有怎麼樣,只是想當初我把你當成警衛,現在想來有點好笑。」她跟進廚房湊熱鬧,努力地想看清楚他做菜的步驟。

  「那你也算是誤打誤撞,撿到一個有錢人了。」他笑了,大手俐落地切起了紅蘿蔔。

  「對啊!」她湊了過去。「切東西我會,這個洋蔥我幫你切,要切絲嗎?」

  他不忍拒絕她眼底那閃亮亮的光芒,只好點了點頭。

  她開心地開始切洋蔥,沒多久之後,他的忍耐就到了極限。

  「夠了,你去休息,再切下去這顆洋蔥會寧可自殺。」他看了眼她切得大小不一的洋蔥,他實在看不下去,其實更讓他看不下去的是,她把自己弄得眼睛都是淚,他捨不得看她這樣辛苦。

  「你怎麼這樣說啦?!」她還抗議呢!「我都有切成你要的一條一條的啊,了不起我近一點看,這樣就看得清楚了。」眼裏的淚水讓她視線不是很清楚。

  他一把將她手裏的刀拿下來,抽了張面紙給她。「算我拜託你,你去外面休息,要做什麼都可以,看電視、聽音樂,我的房子任你處置。」

  「可是我不看著要怎麼學?」她還是不想放棄。

  「我保證幫你整理成筆記,還要不要錄影教學?」他挑了挑眉問,不過表情說得很清楚,要是她敢點頭,他手裏的菜刀可能會飛過去。

  她很識相地往後退。「那倒是不必了,不過筆記要記得清楚一點……啊!」她還沒說完就趕緊逃出來,因為他居然拿起洋蔥要丟她。

  終於送走了讓他分心的人,他很快做好了菜。沒多久,香噴噴的咖哩雞肉飯跟羅宋湯都做好了。

  「可以吃飯了,千夜。」他將食物擺上桌,這才發現客廳非常安靜,連音樂也沒開,電視也是寂靜一片。

  她人呢?

  他急著四處找人,後來在沙發上看到一個人癱在那邊睡著了。

  「這樣都能睡,累成這樣。」他不舍地將她的髮絲塞入耳後,再一次,一種強烈想保護她的欲望油然而生。

  他如此安靜地注視著她,覺得內心居然有種安定的快樂和滿足感。

  他不知道讓一個女人住進他的心中,居然有這麼多酸甜苦辣的滋味,豐富了他的生命。

  他的手下最近都在偷偷議論著,說他變了。

  他起先還不覺得,慢慢地他發現自己確實變了。如果兩個月前跟他說,他會用這種溫柔的眼神,注視著一個癱睡在沙發上的女人,打死他都不會相信的。

  不過他現在居然捨不得搖醒她。

  雖然他想繼續看著她睡覺,但是千夜終究還是醒了過來。她張開迷迷糊糊的雙眼,對他嬌憨地一笑。

  他頓覺胸口被捶了好大一下。

  他想要每天早上都看到她這樣醒來,看到她這樣對他笑。這一刻那種強烈的欲望,讓他真想緊緊抱住她。

  「你煮好了?不好意思,我睡著了。」她翻身坐了起來,發現他還蹲在她面前。「你怎麼了?看起來不大對勁。」

  「我是不大對勁,自從愛上你之後,就大大的不對勁了。」他輕聲地說。

  她的反應是搗住大張的嘴巴,瞪大了眼睛看他。「你剛剛說了你、你、你……」她抖了半天你不出來。

  「我愛你。」他又重複了一次。

  「等等,等等。」她抓住他的手。「借我哭一下。」她說著眼裏居然真的盈滿了淚水。

  「千夜!」她的眼淚引來他的驚慌。「怎麼說哭就哭了?」他忙著拿面紙給她,笨拙的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她怎麼就哭了呢?

  「你別忙。」她把他拖回來,攀住他的肩膀,將臉靠在他寬大的肩膀上。「人家只是要感動一下,你沒必要這麼……緊張。」她哭著哭著又笑了。

  他鬆了口氣。

  「你不知道你嚇死我了,居然說哭就哭。」他大手幫她拭去臉上的淚痕。

  「人家感動嘛,你說你愛我耶,因為我也愛你啊!」她這句話把他釘在原地,變成木頭人了。

  這下換他了。

  「寒斯。」她小小聲地叫他。

  他終於回過神來,隨即熾熱的眼神捕捉住她的。

  「知道厲害了吧?這三個字很有魔力的。」她笑著說,沒想到接著他的吻就吞噬了她的笑靨。

  他的吻深情而綿長,與其說是欲望,不如說是一種溫存。

  這個吻可算是個印記吧,彼此承認愛意的見證。

  他細細密密地吻夠了她,才開口提議說:「搬來跟我住,我想要每天早上醒來第一個見到你。」他握住她的手。

  「可是我……我好不容易學會獨立的,我不想依賴你。」她很想很想搬來跟他住,她也想每天看到他。但她又怕依賴會讓她變成一個他不愛的女人。

  「住在一起不見得會依賴我啊,再說,你有些地方依賴我,我也有些地方依賴你,這不是兩個人在一起正常的互動嗎?」他知道她的顧慮,畢竟他親眼看著她這段時間的轉變,也參與了她努力學習獨立的過程。

  「我真的可以嗎?」千夜輕輕地問。

  「傻子。」他推了她額頭一把。「快點答應我,否則不給你飯吃。」

  「說到吃飯,我好餓喔!」她現在才發現陣陣香味是從桌上傳來的,馬上就要起身去迎接食物。

  「你還沒說好。」他一把拉住她。

  「好。」她乖乖地點頭,轉身熱切地說:「我可以吃了嗎?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耶!」

  寒斯只好臭著臉起身,幫她拿筷子,他很不滿意自己居然被擺在食物之後。

  不過看她吃得那麼開心,胡天胡地地亂讚美他、崇拜他一番,他馬上就又開心了。想想,或許自己才是傻子呢!

  ☆     ☆      ☆     ☆     ☆     ☆     ☆     ☆

  寒斯果然是那種劍及履及的人。

  才說要她搬過來,晚上就不準備放人回家睡了。才吃完飯,他就趕著她回家收拾行李,她懶懶地癱著,他半拖半拉地把她推進車子。

  當天晚上,她已經收拾了簡單的行李,住進他家裏來了。

  「哪有人這樣急呼呼的,我覺得我好像有東西沒帶齊全。」儘管回到他住所了,她還在說。

  「你沒聽過春宵一刻值千金嗎?」他理直氣壯地回答她。

  「那個成語不是這樣用的吧?」她傻眼地看著他。

  「怎麼不是這麼用的,我馬上讓你瞭解一點也沒用錯。」他一把扛起她來。

  「啊!」她驚叫,修長的腿趕緊盤上他身子,深怕被扔到地板上跌個狗吃屎。「寒斯,你要幹麼啦?」

  他不理會她,大邁步地走進自己的房間。

  她看到床時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不會……真的要提前過洞房花燭夜吧?

  誰想到他的腳步沒停,繼續往浴室走去。他將她放到浴缸旁邊的平臺上,開始動手放熱水。

  「我衣服都沒拿,怎麼洗澡?」她好笑地看著他放水,甚至動手幫她盤起長髮。

  「誰說你需要衣服的?」他壞壞地笑了。

  她紅了臉。「你這樣太明顯了啦!」她紅著臉推他。

  「你也會不好意思?」他故作訝異地看著她。「嗯,那麼那天在你家等不及把我撲倒的,一定不是你。慘,我搶錯女人了。」

  「你胡說什麼?」她掬起一把水潑他,水在他胸膛蔓延開來,將他的襯衫弄濕了一大片。

  「無所謂,反正都要洗澡了。」他動手解開襯衫,三兩下就甩開上半身的遮蔽。

  「誰說你要洗澡?你不是放水要給我洗的嗎?」她抗議,覺得他才裸了半身就讓她呼吸困難,這樣實在太不公平了。

  他低頭看她一眼。「我沒說不是給你洗的。」他繼續脫著牛仔褲,惹來她的驚呼。

  「我會長針眼。」她手搗住臉。

  「手指縫太大、太明顯了,色女。」他潑她一頭水。

  「唉呀,你怎麼把我頭髮弄濕了,你要幫我洗頭啊?」她瞪他。

  「那有什麼問題,弄濕哪裡就洗哪裡嗎?」他不懷好意地捧起一手水,緩緩往

  她感覺就像被那水燙著了肌膚一樣。

  接著他又捧起一捧水,往她牛仔褲褲腰灌進去,惹得她一陣顫抖。

  情欲的張力緩緩在這裏面滋長。

  「我看你在發抖,快點進來泡熱水吧!」他非常「好心」地說,動手幫她脫衣服。

  千夜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她跌進他誘惑的網中間,忘記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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