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寂寞]一仙當千[全篇終]

第四篇 天道篇 第八章 虎口狼穴（下）

　　皮休之聽罷，看了莫遊一眼道：「沒想到你小子倒是個麻煩傢伙，連泣血宗都找上門來了。」

    說罷，朝著樓西閩冷笑道：「就憑你這個大玄二境初級的玄師，加上這兩個大玄一境顛峰和十個大玄一境中段的玄師，有什麼資格讓老夫走？」

    聽到皮休之的口氣，莫游便安下心來，看來他是不可能將自己交到對方手裡，不過樓西閩竟然這麼快就衝破一境顛峰，達到了大玄二境初級境界，孫四和劉雄也達到了大玄一境的顛峰境界。再加上那幾個中段玄師，真打起來，誰輸誰贏還真說不準。

    樓西閩微微眯眼，陰笑道：「既然談不攏，便由樓某來領教皮兄的高招吧。」

    「哼」皮休之不爽的沉哼一聲，聲浪再次逼出，化成一圈圈肉眼無法看到的玄勁朝四面八方襲去。

    樓西閩面無表情的負手而立，一股無形氣勁籠罩當場，聲浪過處，整個森林被攔腰斬斷，轟隆隆的巨樹整齊的朝外倒去，不消一個呼吸的時間，視線過處，所有的大樹山石都像被刀整齊的劃過，十里之內已無任何一顆高於半米的物體存在！

    樓西閩朝後揮揮手，孫四和劉雄各帶著身後五人朝後飛出一里地。

    樓西閩嘴角勾笑，嘲諷道：「中段高手，似乎也不過如此，老也懶於群毆，皮兄還是拿出真本事的比較好！」

    「那就拿你的命來見識一下勾月斬。」皮休之隨手一招，也不見有什麼靈寵出現，事實上莫遊由始自終都沒有見到他的靈寵，但是偏偏他手中豁然出現一道光亮，化為一把三米長的兩頭雙刃刀！

    整個刀身猶如無數細小的藤蔓交織纏繞而成，由大腹便便的皮休之握著，好似一個胖子手拿玩具一般，然而這一斬在手，皮休之的氣勢豁然變化，宛如一個巨神手持神器，百里之地竟然颳起巨大的旋風，旋風直捲衝天，將天上的烏雲攪成一個雲旋。

    莫遊深得《器神篇》精髓，一眼就看出這斬乃是中品日器，別小看這藤蔓，乃是極為罕見的千年鐵木藤，還未煉製之時，就是月器都無法斬出痕跡來，但是由於此物煉製需要許多罕見的煉材，故而成器之物少見。

    「好斬，不過樓某的千亓刀也非凡品。」樓西閩五指一張，頭頂上方盤旋著的四耳靈蝠張口吐出一道漆黑的光芒，化成一把半米長的彎刀，彎刀的刀柄末扣著一條長長的黑色鎖鏈，纏繞在其右臂之上。

    「哼嚨幛斬！」皮休之陡然咆哮一聲，整個身軀猶如輕燕飛起，臨空之時雙臂猛然一斬。

    但見勾月斬發出一道耀眼無比的白光，天上的雲層和大地立刻出現一道明顯的痕跡，拉出長長的裂痕朝著樓西閩衝去。

    「少脈無蹤蓮霧式！」樓西閩身軀微微朝前一弓，千亓刀脫手而出，順著黑色的鎖鏈環繞在他的周身，黑色迷霧迅速的散出，將他纏繞成一個黑色的霧團。

    勾月斬狠狠的斬在霧團之上，霧團如軟綿綿的棉花散成兩瓣，樓西閩早已失去蹤影。

    「彫蟲小技，若是你為了這破心訣而殺了百名門人，還真是長了一雙狗眼。」皮休之冷笑一聲，身形未頓，反手又是一斬，一抹綺麗的光澤順刀刃而出，在空中如斬中實物，崩射的火光之中，一個無形之物轟然被擊飛，在莫遊身邊不遠處砸出一個大坑來。

    莫遊連忙朝後退了數步，同時暗罵了一聲。

    「呲」一聲微小的撕裂聲在空氣中傳播，皮休之身影已瞬飛出百米，臉上露出半分錯愕之色，長袍下襬上竟出現一個明顯的刀痕。

    「怎麼樣，這心訣是否有殺百人的價值呢？」樓西閩的聲音從剛才皮休之所站的位置傳來。

    莫遊暗道這心訣還真有點意思，皮休之若不閃得快，這一刀下去估計雙腳就廢了，若是自己還有法力在身，打開天心眼，是否能看破他呢？

    「嚨蝶斬！」就在樓西閩說話的當頭，皮休之縱身而起，右手猛然一拋，勾月斬以飛速旋轉之勢朝著樓西閩所在之處射去。

    空氣如同被分割開一般，出現一道明顯的白色空隙，地面上殘留的樹木更是被硬生生壓下地中，形成一道木板地。

    「哈」勾月斬一斬斬空，朝著無盡的長空飛馳而去，樓西閩哈哈的笑聲突然嘎然而止，原來憑空之中竟然出現另一把勾月斬，順著皮休之五指之勢，淩厲的朝著他斬去。

    「鏗鏘」金石交錯之聲中，現出一絲朦朧的黑氣，黑氣如曇花一現，又猛地消失掉。

    皮休之卻似乎又掌握到了樓西閩的所在，一步數百米，斬出掌到，頓時又是一聲鏗鏘之聲，空中冒出一縷黑氣。

    「咦」不理樓西閩發出的錯愕之聲，皮休之得勢不繞人，斬斬斬中對方，地面如同泥地一般出現一個個深坑，莫遊狼狽的四處逃竄，卻不知道躲哪裡好，當然，目前最安全的地方還是泣血宗一行人站的地方，不過看看孫四那玩味的眼神，莫遊即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月光下，半空中冒出一團黑氣，然後化成樓西閩的身影，此時他稍顯狼狽之態，本想暗襲對方，卻被打得個措手不及。

    「神耳獸。」樓西閩突然說道，莫遊順著他眼光落到之處，仔細一盯，便恍然大悟，皮休之的右耳和膚色稍顯不一樣，呈淡淡的麥色，乍看之下也不會起什麼疑心，若是知情人才知道，這乃是一種名為神耳獸的異獸，雖然本身沒有什麼攻擊力，而且沒有眼睛，但是其卻擁有超人的聽覺，雖然洞察範圍有限，不過卻使得任何能夠接近其範圍的隱性之物暴露無遺。

    「來吧，我知道你還有些手段。」皮休之沒有誇獎樓西閩的見識，直截了當的說道。

    樓西閩陰惻惻地一笑，身形又是一弓，雙臂展開，左手握著千亓刀，黑色的鎖鏈順著右臂慢慢的解落，鎖鏈上發出清脆悅耳的丁零聲，這聲音似乎帶著一種神秘的魔力，每一次丁零聲響起，似乎整個世界都會變得模糊一些。

    隨著丁零丁零的聲音響起，莫遊的眼睛開始慢慢的閉上，喪失法力的身體失去了最後的力量，就要朝地上倒下去。

    就在這時，莫遊猛地打了個激靈，豁然清醒過來，他畢竟是仙體之身，還沒有那麼容易遭到迷惑。

    他抬頭朝前一看，卻忍不住驚訝出聲來。

第四篇 天道篇 第九章 石室堪道（上）

　　皮休之的身體上竟然纏繞起十數道半透明的鎖鏈，他神情呆滯，雙目渾濁，顯然受到迷惑。

    莫游再朝樓西閩望去，發現他手中的鎖鏈也變成了半透明，更可怕的是，當鎖鏈盡頭的刀柄的色澤變淡的同時，一抹未成形的刀柄出現在皮休之的脖子上。

    若是這傢伙死了，自己豈不也死了，莫遊猛地大喝一聲，隨手抓起一塊石頭盡全力朝著皮休之丟去。

    樓西閩正在集中力量施法，哪裡料到莫遊竟會這麼快醒過來，並且搞破壞。

    當然，他又哪裡知道莫游在現代對催眠術進行過系統研究，修真之術大成之後，更是喜歡用此術來迷惑眾生，故而精神力比一般人要高出許多，再加上他是仙體之身，因此反而比皮休之醒來得更早。

    「砰」一顆小石子砸到皮休之腦袋上，卻如同一座高山丟進大海中一樣，萬丈巨浪帶著漣漪滾滾湧出。

    樓西閩怨毒的掃了莫遊一眼，身形疾射而出，十成十的玄氣集聚在千亓刀之上，刀身發出破空的呼嘯之聲，帶著漆黑的光影朝著皮休之的脖子上斬去！

    生死為之一線，皮休之全身的毛孔都因為感受到這非凡的玄勁而收縮起來。

    百里之地隨之捲起颶風，碎木亂飛，碎石翻滾，莫遊哪裡經得起這陣仗，頓時被捲得飛出去五百米，落在一片亂木中。

    突然間，一隻毛茸茸的爪子將他一把抓起，飛速的朝著深出射出。

    「不好！」正因為莫遊被吹飛而幸災樂禍的孫四猛然大叫一聲，率先追了出去，誰也料不到竟然有人藏在這裡這麼久而不被發現。

    幾乎同一時間，皮休之兩眼爆射精光，仰天怒吼一聲，全身玄氣凝聚頭部，竟然以額頭朝著千亓刀撞去！

    「小白！」莫遊看清抓住自己的人，不由大喜過望，沒想到小白竟然藏在這裡。

    小白吱吱的應了聲，小小的身軀抓起莫遊來毫不吃力，只是它一路上騰跳飛躍，莫遊則像個玩具一樣時而被拖行，時而重重砸下。

    縱然莫遊是仙體之身，但是一會兒撞上石頭，一會兒衣服被樹枝掛到，一會兒屁股被銳利物體刺到了，這才不到十息的時間，莫遊的衣服都已經成布條了。

    莫遊苦笑道：「小白，你就不能用一種比較舒服的姿勢帶我走嗎？」

    小白吱吱的又應了聲，表示無瑕換什麼姿勢，此時孫四和五個手下已經飛速的跟了上來。

    莫遊看得心急，催促道：「小白，你能不能快點？」對於小白的速度他倒是一直沒什麼信心，似乎他對小白唯一的印象就是這是個狡猾的偷襲者，速度從來不是它的優勢。

    然而，就在他這話一落，小白全身泛起雷光，劈里啪啦閃爍之間，莫遊感覺自己象坐上了導彈一樣，「咻」的衝了出去。

    孫四等人眼看就要追上，沒想到突然間眼前的二人就化成一道黑色的雷光，飛快的消失在林子裡。

    「這是什麼速度啊，那傢伙究竟是什麼人？」一個門人大奇的叫道。

    「管他什麼人，都給老子盡全力追！」孫四怒喝一聲，祭出法器，飛速的跟了上去。

    「快，快，再快！」莫遊大感暢快的歡呼起來，他不是對小白的意外表現感到興奮，而是因為小白散發的雷光竟然一絲絲的觸動著他體內的雷光。

    雷光開始慢慢的引動戒指，九條龍紋的戒指緩慢旋轉起來，然後帶動被莫游吸收的雷光屏障，雷光屏障形成一個電網，自主的開始分解皮休之注入的玄氣。

    感覺到玄氣在慢慢的消失，莫遊大喜過望。

    和莫遊的喜相比，孫四等人卻實在不好受，小白的速度之快出乎他們預料，更讓他們難受的是，小白不是直線飛行，而是專門在山林裡穿行，你若跟著他跑吧，實在跟不上那速度，你若不跟著跑吧，連對方氣息都可能失去，六個人縱然施展出渾身解數，卻英雄無用武之地，更何況小白的實力可堪比大玄二境玄師，這雷光之速更非一境玄師所能達到的速度。

    不久之後，孫四等人便徹底的失去了莫遊的蹤影。

    孫四憤怒的揮掌劈碎了一座山頭，卻挽回不了這個結局，五人面面相覷，心裡卻鬆了口氣，那救走莫遊之人速度如此之快，實力肯定非凡，若真追上去，指不定還小命不保呢。

    莫游沉醉於和小白雷光互融的奇妙感覺中，甚至於連皮休之玄氣解除與否都已經不再關心了，對於孫四等人的追擊則直接忽略掉了。

    小白憑藉著本能朝著它認為最為安全的地方衝去，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半途中，莫遊似乎聽到兩聲驚呼聲，不過這聲音一縱而逝，莫游自然也沒多加在意。

    當小白停下來的時候，莫遊才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光線不太明朗的石室中，滴滴的水聲從前方的石壁上傳來，一顆潔白得閃爍著螢光的鐘乳石懸在石室頂部，一滴滴包含光澤的泉水從石尖滴下，落在下方一個玉瓶裡。

    小白跳到那裡，抓起玉瓶，猴急的將其倒進口中，咕嚕咕嚕的一口喝下了半瓶泉水。

    「小白，給我留點。」莫遊覺得也有些渴，看它喝得那麼爽，一把奪過玉瓶。

    小白依依不捨的看著玉瓶，伸出舌頭舔舔嘴角，似在回味剛才的餘味。

    「小友，這半瓶可否留下？」一個平靜的聲音從室內一側響起。

    莫遊嚇了一跳，順著細微的光線，定神朝聲音的方向望去，這才發現在那邊一張不起眼的石床，床上正盤膝坐著一個白髮老者。

    老者身穿一襲紅袍，微閉雙目，紅潤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感情。

    在石床下，趴著一頭磨盤大小的烏龜，烏龜懶洋洋的眯著眼，似乎根本沒有感受到外來人的入侵。

第四篇 天道篇 第九章 石室堪道（中）

　　此時莫游法力尚未完全恢復，但是依然能夠感覺出老者隨著呼吸而溢出的強大氣息，絕對在皮休之之上。

    「前輩，實在不好意思。」莫遊打了個哈哈，尷尬的一笑，立刻把責任推到了小白身上道，「小白，你怎麼又闖進別人家裡了？」

    小白委屈的攤攤手，似乎覺得闖到別人的地盤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莫遊將玉瓶放回原處，不好意思的說道：「前輩，這裡是什麼地方，晚輩誤闖進來，還請恕罪。」

    「誤闖進來？你連怎麼進來的都不知道？」老者依然閉目問道，雖然他在問問題，但是莫遊幾乎感覺不出這話裡有任何帶疑惑的口氣。

    莫遊半真半假的答道：「晚輩是被仇家追殺，誤打誤撞才來到這裡的。」

    老者雙目猛地一睜，精光畢露的道：「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在我血劍門禁地搗亂，真是不知死活。」

    莫遊聽得一震，沒想到小白竟然帶自己跑到灰影星三大門派之一的血劍門禁地來，他不由朝小白瞪了一眼，一臉苦笑的自語道，你可真是將我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來了。

    小白對莫游的眼神完全沒有反應，自從莫遊將那還盛有半瓶泉水的玉瓶放回去之後，它就一直盯著那東西，黑漆漆的眼珠子賊溜溜的轉動著，一看就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你可知妄自進我血劍門禁地……」老者不帶任何感情的自故說著，無意中把目光投在石壁上的莫遊突然「咦」了一聲，大奇道：「這不是《天道劍訣》的心法嗎？」

    老者的話嘎然而止，隨即渾身一震，眼神中露出詫異道：「你……你說什麼，這是心法名為《天道劍訣》？」

    莫遊疑惑的望了他一眼，也不理他，只是把目光繼續注視到石壁上，剛才他偶然發現老者對面的石壁上刻有字跡，掃了一眼，發現這乃是《天道劍訣》，所以才詫異得出聲。

    老者見莫游一臉肅然的不說話，反而少有的激動起來，聲音有些顫抖道：「閣下所言可是真，這心訣當真是秦牧大帝成名天下的《天道劍訣》？」

    莫遊摸著下巴，遲疑道：「是倒是，不過這心訣似有些不妥。」他轉目朝老者問道，「這心訣莫非就是血劍門的《血劍玄訣》不成？」

    老者連忙答道：「不錯。」

    莫遊將這牆壁上雕刻的《血劍玄訣》掃了一遍，心裡已有了主意，見老者那態度，便知自己不會有大麻煩，眼珠子一轉，便問道：「若我猜得不錯，這《血劍玄訣》應該不是秦牧大帝親傳的吧？」

    老者微微一怔，遂點頭道：「閣下說得不錯，這玄訣乃是七百年前本門師祖在一座山谷中發現的，然後便驚為天訣，遂建立此門，世代門人皆修行此法。」

    「這心法有所缺陷，再如何修煉也無法大成，對吧？」莫遊負手笑道。

    「閣下說得是，本門自師祖以來，這最深奧的心訣部分已有數十位元門主修煉此訣，但是無一堪透。」老者毫不隱瞞的說道。

    「那麼血劍門的人修煉的乃是六情不動的絕情之法，應該就是這《血劍玄訣》了？」莫遊問道。

    「不錯。」老者頷首答道。

    此時此刻，莫遊已大佔主動權，笑言道：「怪不得傳說血劍門門人都是一副殭屍臉，原來是修煉這玩意兒的緣故，這心訣的確會在短時間內讓人武學大進，但是卻由於缺少了幾個必要的環節，故而喪失了達到顛峰的理由。」

    老者聽得又是一震，眼中露出陣陣神彩，竟然走下床來一拜道：「還請前輩指點一二。」

    其實早有歷代門人對《血劍玄訣》研究後，對於其有缺陷的說法也不置可否，但是由於這心訣乃是偶然而得，天地之大，何處找到此物正篇卻也如大海撈針一般，他見莫遊一話道破《血劍玄訣》的秘密，不由驚為天人，語氣中不由充滿恭敬，更是加以前輩的稱呼。

    莫游指點江山般的說道：「《天道劍訣》乃是秦牧大帝當年自創之學，分為『怒劍訣』、『靜心訣』和『元境訣』三部，其以心境控劍，使得修煉者能夠發揮出最大的潛力，故而因此成名天下。然而後來因為某種原因，這《天道劍訣》被他刪除了一部分，列為殘篇，想來你們師祖在山谷裡找到的就是這一殘篇了。」

    對於秦牧為什麼刪除劍訣的部分口訣，莫遊倒是已推測出一二，為斬情絲，他鑄劍斬出情格，將其煉入劍島之中，故而在秦牧的性格中已經沒有了「愛慾」二字的存在，所以這《天道劍訣》以心境控劍的一些心訣已經無法使用，故而將之刪除，然而「心境控劍」乃是劍訣的精髓，一旦刪除，便使得劍訣失去了真正的意義，雖然修煉者依然能夠發揮出極強的攻擊性，但是卻不再是世上一等一的劍訣。

    話說到這裡，老者更是吁了一口長氣，吶吶的道：「心境控劍，而非無心控劍嗎？」

    「無心控劍，是這殘篇最大的優點，同時也是最大的缺點，他能夠讓你站在巨人的肩上，從此高人一等，卻無法讓你站到巨人的頭頂上，傲視天下。」莫遊一針見血的說道。

    老者如遭雷擊，似有頓悟之感，恭敬萬分的道：「還請前輩指點。」

    「心境控劍，其實就是以情控劍，情之所在，劍之所到，無聲無形，無影無蹤。當年秦牧大帝揮劍斬情絲，也斬斷了殘篇之情，失去情的劍訣便是無心劍訣，修煉者若依此修煉，反而被劍所控，使劍之時更具殺氣，更具破壞力，然而卻無法達到大乘之效啊。」莫遊一邊講解，一邊卻自有新的領悟。

    老者聽得面色漸變，卻隱露喜色，遲疑中卻忍不住問道：「前輩所言極是，莫非對於完整的《天道劍訣》知之甚詳？」

    莫遊走到牆壁前，用手指頭輕輕摸了摸冰冷的石壁，轉頭朝老者笑道：「若你不介意，我大可將這殘篇補為全篇！」

第四篇 天道篇 第九章 石室堪道（下）

　　老者聽得直抽了一口涼氣，此次竟是一拜到底道：「小老兒敢請前輩不吝賜教。」

    莫游凝力於指，在石壁上的口訣上需要補充的地方添上一列列的心訣，每一句話刻上，老者的面容便凝重一分，神色卻驚喜一分，待到百句心訣補完，老者已經閉目沉思，如進無人之境。

    莫遊微微一笑，懸空閉目，腦海裡一句句的心訣盤旋如風，最後化為一個個被頓悟得字眼深入靈魂之中，身體似乎變得虛無縹緲，如同當年元神離竅時的感覺，一時間，天地萬物皆在心中，日月星辰隨心流轉，他便如同一隻輕飄飄的白雲隨風而行，遇樹而止，聞香而動，遇水則居。

    靈魂超越了時空萬物，體驗著人世間的喜怒哀樂，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莫遊睜開眼來，長舒了一口氣，不僅對「怒劍訣」有所新的體悟，就連心境也上了一個層次，雖然實力仍未突破血通境顛峰，但是已有大成之像。

    轉頭看著老者垂手立在一旁，一邊起身揮手將衣服弄好，一邊搔搔頭笑道：「剛才一不小心入定了，還請見諒。」

    老者連忙道：「無妨無妨，晚輩剛才也入定了十日，對劍道之悟卻倒了另一個層次。前輩慷慨示以劍訣，對我血劍門乃是恩重如山，無以為報啊。」

    莫遊一反剛才指點時的高深模樣，朗聲笑道：「老前輩過獎了，論起修行這心訣，小子還差得很遠，只不過偶得了這全篇罷了，誤闖貴地，老前輩既無責怪，小子已是感激不盡了。」

    「哪裡哪裡，前輩怎可自稱小子，這樣晚輩如何自稱呢？」老者老臉一紅的道，他哪裡沒想過懲罰這小子，當初還動了殺機，若非莫遊認出這壁上之字，此時恐怕已是地府亡魂了。

    莫游豈不知老者的心理所想，遂笑道：「我看我們也別晚輩前輩的了，若是前輩看得起，小子斗膽叫聲大哥如何？」

    老者其實也拉不下臉來，只不過莫游竟然會全篇心訣，乃是整個血劍門的大恩人，故而不得不如此稱呼，如今見莫遊如此懂禮，敬意之中更添好感，便順水推舟的笑道：「好，那老哥就不推遲了。話說起來，小弟你是如何闖到這裡的，你的仇人又是什麼人，老哥出去一定為你做主！」

    莫遊嘆了一聲，便將紫蝶宗和玲瓏宮與子虛門相鬥的事情說了一遍，他既將《天道劍訣》全篇傳下，便早是打定主意要將血劍門收為己有，畢竟傳下全篇這分恩情，便註定自己在血劍門是個重要人物，想想有一大群修煉這劍訣的幫手，倒也是件歡喜的事情。

    老者聽完大吃一驚，皺眉道：「老夫為悟玄訣和突破大玄三境顛峰境界，故而閉關已久，加上血劍門一向少與外界門派聯繫，沒想到竟然發生這種事情，看來子虛門的野心還真不小。不過莫兄弟你放心，有老哥哥在，什麼泣血宗皮休之子虛門都別想佔到半分便宜！」

    莫游不由大喜，沒想到這新認大哥竟然實力達到大玄三境顛峰，和柳正申的實力差不多，若是被他悟透完整的劍訣，豈非更加厲害？便不由問道：「聽老哥這話，在血劍門必定是地位崇高？」

    「呵呵，老哥叫余碌，乃是血劍門上代門主。」老者說罷，又加了句道，「這代門主乃是老哥的兒子，名叫餘虎，等會出去讓你們認識認識。」

    見到餘碌站起身，莫遊不由奇道：「老哥你就要出關了？」

    餘碌和藹的笑道：「兄弟有難，我這做大哥的莫非還龜縮在這裡不成，若不掃平泣血宗那群龜兒子，還當我們血劍門無人否？」

    莫遊心裡倒不由有絲感動，暗道了聲慚愧。

    「這玉瓶裡裝的乃是奪天地造化的靈泉，既然你這靈寵喜歡，便讓它喝了，或許能進化為月獸。」餘碌行事極為慷慨，小白自是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

    余碌帶著莫遊從石室一側的通道走出，待到走出通道，莫遊才發現這石室原來是在一座山峰之上，通過山峰一頭的雲彩吊橋，二人便來到了另一座山頭上，才一走出兩邊的夾道，莫遊便看到道上站滿了一大群血劍門的門人，一個個面色焦急，不知所措的樣子。

    居中的是一個相貌和餘碌相似，虎背熊腰的年輕人，他身穿血色紅袍，胸口處印著血劍門的標誌，頭帶衝天冠，腳下跟了只日級靈夔。

    夔乃是一種似牛的猛獸，蒼身無角，擅長遠程攻擊，在日獸中也處於中級。

    眾人見到餘碌突然出現，不由齊聲大呼起來：「老門主出來了！」

    兩個大玄一境的玄師一見莫遊，便同時大叫道：「門主，就是他們，那隻猴子帶他進去的！」說話間，其中一個還略帶恐懼的望瞭望小白。

    莫遊一聽這話便知道肯定是這二人肯定是守在禁地門口，小白硬闖二入，兩人肯定吃了虧。

    餘碌沉哼一聲道：「鬼叫什麼，全都散了，虎兒你帶著十長老到後山祠堂來，我有話要講。」

    餘虎聽得一愣，滿懷疑惑的看了看莫遊一眼，不敢怠慢的答道：「是，父親。」

    眾人見餘碌發話，也都不敢在此逗留，很快的散開來，只剩下兩個守門的玄師面面相覷。

    莫游路過二人時，微笑道：「我這靈寵不懂事，若是傷了二位，還請見諒。」

    二人本是見莫遊大刺刺的跟在餘碌後面，便知這傢伙碰不得，哪知道他竟然開口道歉，連忙答道：「無妨無妨。」

    小白卻毫不知錯的對二人做了副鬼臉，還伸長舌頭挑釁二人。

    待到莫遊笑著走開，二人你瞪我我瞪你，良久之後說不出話來。

    當時他們只是見到一道黑色的雷光從山下衝上，便出手阻攔，卻如遭重擊一般被震飛出去，雷光稍停時便看清楚是一隻渾身雷光的黑猴子拖著一個人。

    不過一晃眼的時間，黑猴子和人便闖進了禁地，二人不敢怠慢，連忙將此事稟告了出去，故而眾人聚在此地商議，是否要違背祖訓，闖入禁地。

    沒想到老門主竟然帶著這傢伙走了出來，更讓二人百思不解的是，那隻黑猴子竟然只是一頭凡獸？他們竟被一頭凡獸震飛了……

第四篇 天道篇 第十章 論改革（上）

　　餘碌口中的祠堂位於血劍門後山之上，血劍門和許多莫遊曾經見過的門派一樣位於山脈之中，但是不同的是，血劍門所在的地方處於四條巨大山脈的交匯之所，無數的山峰如同春筍一樣在大地上矗起，矮的數百丈，高的數千丈，層巒疊嶂，氣象萬千，半山之上半可看到周圍雲霧繚繞，勝比仙境。

    血劍門後山便位於四座數千丈高的山峰環繞之前，前方有一個巨大的湖泊，背山靠水，山環水抱，極符風水旺財旺丁之像。

    這祠堂和一般大家族的祠堂沒什麼兩樣，只是整個建築以十分堅硬的神鐵木建造而成，堅可抵擋萬物，就算整個祠堂從山上扔下去，都不會有任何程度的損壞。

    此時在祠堂大堂中，余碌、莫游、餘虎和血劍門十大長老正彙聚一堂。

    十大長老在血劍門中地位崇高，乃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角色，更是大玄三境的玄師，但是每個人對餘碌都十分尊敬，顯然在地位上而言，餘碌的地位比在座的任何人都要高，甚至超過餘虎這個門主。

    十大長老陸續的來到，待最後一個長老坐定之後，餘碌說道：「我想在座的都很奇怪，為什麼有人闖入禁地後還能生還，而我又為什麼又在未突破大玄四境時破關而出？」

    眾人紛紛點頭，冰冷的面孔上帶著疑惑的表情，不少人也將目光移到莫遊身上，看起來甚是古怪。

    莫遊悠閒的嘎了一口茶，小白也坐在椅子靠背上享受到靈泉水的待遇。

    「我想大家一直對我們修行的《血劍玄訣》有所疑惑，認為欠缺了一些口訣……」餘碌說到這裡，朝眾人掃視了一眼。

    「咳……父親……」余虎輕咳了一聲，朝莫遊瞥了一眼，示意這裡還有外人，不適宜談論門內機密。

    餘碌斷然的擺擺手，繼續道：「現在我可以明確告訴大家，《血劍玄訣》的確是一部武學殘篇！」

    眾長老頓時譁然，餘碌繼續說道：「所幸的是，這位莫兄弟無私的將《血劍玄訣》殘篇的口訣補全了，如今我們已經擁有了全篇的心訣！而這部心訣的真名，乃是當年秦牧大帝的成名劍訣《天道劍訣》！」

    眾人面色劇變，沉穩如此的一個個玄師亦忍不住站起身來，激動的喘著粗氣，看莫遊的眼神更是變得熾熱起來。

    餘碌就近的拍拍莫遊的肩膀，咧嘴笑道：「所以，從今天開始，莫兄弟便是我們血劍門第一位客卿長老，享有和長老同樣的權力，並且不受門規限制。」

    他說話壓根沒有徵求大家的意見，不過所有的人都紛紛點頭，這群長老豈會不知道《天道劍訣》的威名，更知道其是秦牧大帝的絕學，無疑等於認祖歸宗，整個門派將朝前跨出一大步，假以時日，必定不輸於南天域六大宗派！

    光是這份量，莫遊當上客卿長老的確是措措有餘，於是眾人都拱手稱上一聲莫長老。

    莫游對餘碌的決定倒也是意料之中，他很喜歡客卿長老這個職位，享受權力，不受約束，實在太符合他的性格了。

    只是眾長老看到一向冷漠的余碌拍莫遊肩膀的那份親熱勁，便知道此人在其心中的地位。對於一向以家族制延續血脈和權力的血劍門而言，餘碌的地位在整個門派內幾乎是無人可動搖的。

    「近天據言有泣血宗的門人擅闖禁地，這件事情一定要徹查清楚。」餘碌沉聲說道。

    余虎應道：「父親放心，我已經加派了人手在周圍巡邏。」

    「這就好，一旦查探到他們的消息，能夠擒住那最好不過！」餘碌說道。

    莫遊這才說道：「余大哥，我還要麻煩你幫我打聽一下關於紫蝶宗和玲瓏宮,外加我三位元師侄的消息。」隨後，他將那山谷的地點說了出來,並且讓去的人帶上一句話「該處理的處理掉，該放的放掉」。既然皮休之都找上門來了，姚飛鵬便不能再留了。

    餘碌點點頭道：「放心，我即刻派人出去查探，你在這裡先休息幾日，一得到消息，我立刻通知你。」

    餘虎卻說道：「不知道莫長老要知道什麼消息，這次紫蝶宗和玲瓏宮的事情灰影星都傳遍了，我們這裡倒也收到些資訊。」

    「啊，那你快說說現在的情況。」莫遊神色動容的問道。

    「據說兩個門派都發生了大亂，整個門派所在的地方冒起衝天火光，方圓千里之地都發生了強烈的地震，一定是大玄三境以上的玄師在群戰，這次戰鬥幾乎影響到了大半個星球。不過這次戰鬥並沒有發生多久，據說是兩派的救援人馬最後趕到，半天之後平息了戰鬥，爾後對外宣佈，內亂被平息。」餘虎朗聲說道。

    「那澹月宮主和藍宗主有沒有什麼事情？」莫遊半喜半憂的問道，看樣子本來是對方佔了些上風，不過由於白忠沒有拖到兩派人馬，反而被鐵孤異纏住，所以內亂才得以平息。

    余虎雖然疑惑莫遊問起這個，依然答道：「應該沒什麼事情。」

    莫遊這才松了口氣，想了想道：「這樣吧，等會餘門主找人幫我帶封信給澹月宮主，只要報上我的名字，相信沒人會攔的。」

    余虎和眾長老稀奇的望了他一眼，這人年紀輕輕，不但通曉秦牧大帝的《天道劍訣》，竟還和玲瓏宮宮主都認識，聽這口氣，想來交情也不淺，卻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余後，眾長老一起散去，開始執行餘碌發出的搜尋周圍泣血宗門人和皮休之的命令，餘虎則回去宣佈莫游成為客卿長老的消息，當然還有《血劍玄訣》被補全的消息，畢竟要有如此的功績才能夠讓莫游得到應有的尊敬。

    這件事情必然會引起轟動，這也代表血劍門將朝外界開放，當無心控劍變成心境控劍，絕情之劍也將變成有情之劍。雖然並未公佈《血劍玄訣》本來的名字，但是一個精通秦牧大帝絕學的門派的興起，必定震撼整個南天域。

第四篇 天道篇 第十章 論改革（中）

　　莫游暫住進了餘碌以前所居住的齊天居里，因為整個血劍門都沒有什麼外人來訪，也不留客，故而連客房都沒有，莫遊推遲不下，便住了下來。

    住下來之後，莫遊立刻開始寫信，本來他是想只給澹月雨寫的，但是回想一想，卻不由唸到藍婉兒綽約風姿，不由心有所動，乾脆也寫了一封。

    兩封信除了慰問了一下兩派情況，莫遊倒別出心裁的用現代觀點分析了一下兩派組織上的共同缺點，從而得出了兩派被子虛門潛伏數百年竟無人知曉的因果關係，最後還隱約透露出自己的改革方案，不過這方案他倒也未想得徹底，故而順筆一提，也好留點懸唸給二女。

    下午的時候，餘虎便派來一個大玄一境的門人過來接信，這門人對莫游的眼神明顯有些崇拜，甚至帶著敬畏之色。

    將信交出後，莫游才想起清理手鐲裡的那墨綠色的玉牒來，所謂玉牒通常定義廣泛，大小不一，形式亦有所不同，有可能是記載典籍的玉片，也有可能是傳載佛道之書的玉簡，也可能是一些門派傳承心訣之物。

    眼前這玉牒失去了冰寒之氣的籠罩，通體不再發出寒氣來，放在掌中，可以清晰看到整個玉質片上浮動著無數的咒文，這些咒文組成了一個不知名的法陣，使得莫遊無法透過咒文看到玉牒內的文字。

    莫遊就地設了個攻擊陣，拿出風羅斬，意圖用刀尖劈開陣法。

    哪知玉牒上的咒文竟然發出道道金光，硬是形成一道金壁，讓刀尖入侵不去分毫，莫遊弄了半宿，滿頭大汗亦沒成功，最後只好不了了之。

    莫游藉著居住於血劍門的日子和餘碌討論起《天道劍訣》的事情來，雖然他擁有全篇，但是血劍門對殘篇的研究可以長達數百年，自然別有一番見解。

    余碌自然樂意討論，時不時露出的精闢之言讓莫遊大為補益，他更是想將《天道劍訣》轉化到元龍箭訣之上，形成可怕的箭訣。

    很幸運的是，五日之後，便有門人傳來找到狐一笑三人的消息，三人見到莫遊後更是欣喜不已，一問才知道當日唐雪和洛陽大戰對手後都受了不輕的傷，一直在山谷裡修煉。

    看到三人無恙，莫游自是高興，簡單的將後來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狐一笑三人更是驚呼連連，若非莫游會《天道劍訣》，恐怕如今已陰陽相隔了。

    然而，狐一笑也帶了一個不好的消息，當他們回到山谷的時候，發現姚飛鵬不見了，幸而倪小花二女被他們藏在另一個地方，所幸還在。

    這件事是誰幹的已經不那麼重要了，最壞的結果就是姚飛鵬神智恢復，從而樹下虎戟門這個強敵。

    待到七日過後，突有門人來報，玲瓏宮宮主澹月雨和紫蝶宗宗主藍婉兒求見。

    莫遊連忙讓請，一旁的餘碌笑道：「我就不打擾莫兄弟的私事了，改日再聊。」

    雖然余碌一直對莫遊這麼客氣，血劍門的一些門人也都漸漸知道年輕的客卿長老和上代門主稱兄道弟的事情，但是這還是讓稟報的門人再次吃驚。

    余碌走後，莫遊又見到了離別約有半月的澹月雨、藍婉兒和柳緋緋。

    澹月雨穿著一襲倍顯風情的露肩吊帶裙，白色的衣裙上搭配著黑色的絲帶，胸前配著一朵黑色的花朵，黑色的長髮下，那潤滑的皮膚更顯出白玉般的光澤，胸前兩個微露的乳溝襯托著豐滿的乳峰，這風華絕代的性感之姿讓莫遊著實的嚥了嚥口水。

    藍婉兒穿著一身藍底白花飾點的宮裝，蕾絲的裙邊加上高腰蝴蝶結，婀娜的身姿展露無遺，靜靜的淡雅花香中，散發著依然高貴的氣質，她那一顰一笑確實有顛倒眾生的魅力。

    柳緋緋身著一身豔麗的百褶裙，性感的V字型領口露出雪白的肌膚，長裙襯托下的身材顯得更加的高挑和優雅，不過她那雙傲氣的眼神和冷漠的表情估計會讓所有意圖接近她的人退後半尺，反而這樣，更增添了她的獨特韻味。只是此時，她看著莫遊的眼神，帶著一絲鬆了口氣的味道。

    澹月雨一走進來，便不避嫌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白了莫遊一眼道：「好你個莫遊，人家還到處派人找你消息，你倒逍遙得很，跑到血劍門當起客卿長老來了？」

    藍婉兒也溫婉的坐到另一邊，一臉淡淡的笑意中看不出任何意外的表情。

    柳緋緋習慣性的瞪了莫遊一眼，坐了個稍近的位置。

    莫遊苦笑道：「澹月大美人兒，你可是冤枉我了，我可是好不容易從皮休之的手裡逃出來啊。」

    「皮休之？」藍婉兒靜謐的表情稍稍變色道，「他現在在哪裡？」

    莫遊搖頭道：「那日我被他所擒，又遇上泣血宗的人，意外跑到了血劍門，認識了上任門主，才在這裡住下，那傢伙不知道是否還留在星球上。」

    「什麼，泣血宗的人也來了？」柳緋緋忍不住驚道。

    「嗯，不錯，是樓西閩帶的隊，他現在已經突破了大玄二境，達到初級階段，尤其是那『少脈無蹤』的心訣，十分詭異，就連皮休之也差點著了他的道。那孫四和劉雄也達到大玄一境顛峰狀態，下次你若碰上也要小心才是。」莫遊不無關切的說道。

    聽出莫遊語氣裡的關心，柳緋緋臉上便沒那麼冷漠了，嘴上卻不饒人的道：「你倒還真有本事，碰上兩個大玄二境的玄師也逃得出來，看來下次我們也不用這麼費力的找你了。」

    莫遊早習慣她的口氣，不以為意的朝二女笑道：「對了，你們兩派的內亂都已經完全平息了嗎？」

    「當然，不然你想人家還有心情在這裡和你聊天不成？」澹月雨撅起嘴說道。

    小白趴在莫遊的座位下，雙目火辣辣的盯著澹月雨身邊的玉兒，玉兒則是一副深閨怨婦的模樣，兩獸眼巴巴互望，猶如被封建制度活生生拆散的戀人。

    澹月雨隨手將一個茶杯朝小白扔去，嗔怒道：「你這小猴子，再敢這樣看我家玉兒，便將你的那雙猴眼給挖出來！」

第四篇 天道篇 第十章 論改革（下）

　　小白不服氣的聳聳鼻子，根本不去躲閃丟來的杯子。

    莫遊一低手，將杯子接住，笑道：「人家打情罵俏，你情我願的，也不礙著你的事，澹大美人兒你這樣棒打鴛鴦，小心留下個惡名哦。」

    「哼。」澹月雨偏偏頭，一想起小玉兒被那隻毛猴子欺負，心裡就一陣不痛快。

    柳緋緋心裡卻一陣爽快，她本就看不慣澹月雨那風騷模樣，不過想起峽谷內起那日的事情，臉上卻依然帶著半分紅暈。

    藍婉兒看二女表情便知道她們在想的什麼，自從柳緋緋口中得知此事，倒也覺得讓澹月雨臉紅是件極有趣的事情，隨後她便打破沉悶，輕啟紅唇問道：「莫長老，本宮此次來，乃是有事情想向閣下請教。」

    莫遊打了個哈哈道：「藍宗主別客氣，有事儘管說。」

    「莫長老在信中曾提到關於本門組織缺陷的問題，並且提出了一些改革意見，但是並沒有細講，所以本宮這次前來，主要是想前來聽聽莫長老的對於本門改革的想法。」藍婉兒很明確的提出了自己前來於此的目的。

    藍婉兒說完這話，澹月雨倒也正色起來，這自然也是她前來的目的，由於內亂產生極為惡劣的影響，雖然平息下來，但是門內上下湧動，改革是勢在必行，長老會提出的幾種修改方案都不符合她的心意，沒想到莫遊一信而來，寥寥幾筆之言卻讓她大有如初夢醒之感。

    莫遊含笑道：「好，既然藍宗主千里而來，願意聽莫某粗俗之言，莫某也願意嘮叨幾句，其實從根本上來講，紫蝶門和玲瓏宮在幫派的體繫上幾乎差不多，首先在門人中培養精英女弟子，再以其來招攬其他門派的精英，吞併小門派，聯合大門派，更以雙修之法的門規得到各門各派的武學心訣。誠然這種方法不錯，也的確能夠壯大門派，甚至在聲勢上連一些大門派都有所不入，但是所帶來的缺陷卻遠遠超過優點。」

    三女看到莫遊侃侃而談，不由生出一種奇怪的錯覺來，似乎這個傢伙不再是那個吊兒郎當的小子，而是一個睿智博學的長者一般，他一言一句都深入重心，道破真言。

    莫遊繼續道：「其實歸根到底，這個體系從來沒有將男人納入門派的核心之中，換句話講，這裡的男人跟凡間的女子一樣，只是一些大家族傳宗接代的工具，只不過這裡換成了通過其吸收其門派的劍訣心法罷了。一個完全或者大多數以女子為權力核心的門派體系，將男子當成配角，便註定是要失敗的。」

    「莫非女子才應該當配角嗎？」澹月雨不讚同的截斷道。

    「澹月大美人注意，我說的是『完全或者大多數』，我並不否認女子的能力，更沒有偏癱任何一個性別的意思，我所有的意思只有一句話，就是一旦忽略了情感的因素，建得再高再強的堡壘，也會從中間崩潰。」莫遊微笑道。

    「一旦忽略了情感的因素，建得再高再強的堡壘，也會從中間崩潰？」藍婉兒若有所思的低語吶吶道。

    「什麼叫夫妻，夫妻者當同心而立，生為比翼鳥，死為連理枝，我雖不懂雙修之法，卻也知道如果二者不同心，又豈能齊頭並進呢？一旦有了感情，人就不再是獨立的個體，更何況如水做的女子呢，更容易被情感所左右。且不說有心人派遣臥底，刺探情報，便是二人同床就寢，無意中聊起機密之事也並非不可，這樣一來，還有何秘密可言呢？一個沒有機密的門派，是沒有生存機會的。」莫遊此話說完，藍婉兒和澹月雨面色已大變，只要稍稍一想，便知整個門派果然是漏洞百出。

    「那莫長老你信中所言的『競爭上崗』是什麼意思，莫非能夠解決這樣的問題嗎？」藍婉兒大為好奇道。

    「所謂競爭上崗，便是有能者居之，無能者下之！」莫遊一句話說完，卻無疑於在三女心中激起千丈浪。

    柳緋緋不置信的望著莫遊，料不到這樣正經的話能夠從他嘴裡說出來，但看他那一臉正色的樣子，心弦不經意的輕動。

    藍婉兒二女聽罷，卻忍不住同聲驚叫了起來。

    二女互望一眼，似有欣賞之色，又不約而同的集中到莫遊的身上，藍婉兒率先問道：「有能者居之，無能者下之，這話雖簡單，但是實施起來力度之大，更會遭到長老會的反對！」

    「大亂必有大治，對一個滿是蛀蟲的大樹，如果你無法大刀闊斧斬斷腐朽的枝節，假以時日，當根基被爬滿的時候，便再無回天之力！」莫遊斬釘截鐵的答道。

    藍婉兒身形一震，眼神中閃過一寸寸異彩。

    「更何況，如果一個人沒有這大刀闊斧的豪氣，又如何能夠讓一個門派成為南天域六大宗派之位呢？」莫遊神色凜然的說道。

    藍婉兒面色又是一變，竟然出奇的沒有反駁，只是秀眉深鎖，若有所思。

    「就算是有能者居之，卻難保這些人有所野心，若是將那些有野心的人提拔上來，豈不更損根基？」澹月雨思維敏捷，一下子就指出了其中的不妥之處。

    藍婉兒和柳緋緋同時點了點頭，亦不由望向莫遊，看他對此如何作答。

    莫遊左手玩弄著手中的茶杯，淺淺一笑道：「澹月大美人莫非忘記了，你曾經問過我是否怕你利用我，我當時是這樣回答的，『只有棋子才會被利用，身為一個棋手怎麼會被利用呢』。」

    「只有棋子才會被利用，身為一個棋手怎麼會被利用呢？」澹月雨依稀記得在帶莫游前往玲瓏宮的時候，二人的確有過這樣的對話，當時因他嘻皮笑臉，倒也沒有深思，可是從來沒想到這句隨意的話會有如此重的份量。

    看到澹月雨深思，莫遊遂提點道：「一個有野心的人，才能夠發揮棋子的真正作用！正因為有野心，他才會施展所有的才能，但是，要想讓他效忠，便需要另外四個字恩威並施！」

第五篇 逐琉篇 第一章 夜傷離（上）

　　「恩威並施？」二女顯然不是有野心的人，只不過是為了繼承祖師遺訓才以全力發展門派，對這權術之學，實在沒有什麼研究，至於柳緋緋，同樣是一頭霧水，三女此時一聽，一個個便瞪大了眼睛。

    「權力之法，便在於恩威並施，一個門派只有有了嚴密而有邏輯的門規，才能夠真正約束門人的行為，更要有一隻屬於門主直轄的秘密情報機關，負責情報的收集工作，這樣，誰若與外門派有所聯繫，自然也一清二楚。當然，同時還要扶植親信，架空反對派的權力，如此一來，整

個門派則會上下齊心，全心秉承門主意志，門派想不強大都不行。」莫遊說罷，看看深受震撼的三女，心裡不由一嘆，幸虧這是仙界，不是隨處都充滿阿諛我詐的人間，否則像這種滲透怎會拖過一百多年。他也並不想把改革的事情弄得太複雜，故而直接把意見給提了出來。

    隨著這句話的說完，三女同時沉默了，待到良久之後，藍婉兒突然展露笑容道：「幸虧莫長老不是我們的敵人，否則婉兒恐怕不是你的對手。」

    聽她自稱婉兒，莫游不由受寵若驚，忍不住打趣道：「若誰見過藍宗主和澹大美兒這樣的絕色之姿，還有當敵人的念頭，那這傢伙一定是個白癡！」

    藍婉兒見他又恢復那吊兒郎當的本色，雖聽出這話中有輕薄之意，倒也不惱怒，微微一笑了之。

    澹月雨卻狠狠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你倒會左右逢源，不分彼此啊。」

    莫遊打了個哈哈道：「澹月大美人別生氣，其實我覺得，冤冤相報何時了，若是兩門能夠同進同退，豈非一大美事？」

    澹月雨狡黠的一笑道：「誰又想和她糾纏下去，待到這次南天域六大宗派『宗選』結束，這場恩怨也就結束了。」

    「不錯。」藍婉兒優雅站起身朝莫遊一笑道，「今日聽得莫長老高論，婉兒深有所感，此次回去之後便會全力改革本門，就此別過。」說罷，沒有任何的留戀之感，輕移蓮步朝門外走去。

    柳緋緋也站起身，冷言冷語的對莫遊說道：「一年後本門將舉行十年一度的『劍典』，莫長老還是別忘記參加的好。」

    「劍典，那定然很熱鬧了，柳閣主放心，莫某最喜歡熱鬧，到時候一定出現。」莫遊知她看自己調戲二女生氣，卻也不急，反是沒正經的嘻嘻笑道。

    柳緋緋欲言又止，轉身之時似若深深的望了莫遊一眼，快步離開。

    於是屋內便只剩下莫遊和澹月雨二人，澹月雨幽幽嘆了一聲道：「我也要走了。」

    「不是吧？便在這裡留一宿如何？」莫遊雖知不可能，仍涎著臉說道。

    「如今內戰才平，宮內還有許多事情未處理，我若離開久了，恐防有變哩。」澹月雨說道。

    「哎……」莫遊不甘心的嘆了口氣，摸了摸同病相憐的小白。

    澹月雨見他可憐樣，忍不住噗嗤一笑道：「不過，若是你想陪人家在這裡走一走，卻沒問題。」

    莫游不由大喜，一把牽起她的皓腕朝門外飛去。

    澹月雨似怒似嗔的白了他一眼，卻也沒有將手從他手中掙脫開來。

    小白見到澹月雨一離開，大喜過望的撲向玉兒，哪知澹月雨反手一招，玉兒便被吸到她身邊，小白頓時撲了個空，朝著澹月雨的背影揮動著小拳頭，向這個可惡的獨裁者懊惱的吱吱狂叫。

    齊天居的山腳下是一片金黃色的油菜田，金燦燦的油菜花,開得曼妙而純淨，蔚藍的天空猶如一條藍色的帶子鑲嵌在金色的海洋之上，點綴

著朵朵白雲，勤勞的蜜蜂在這浩蕩的金波上採擇著蜂蜜，微風吹來，一股濃濃的菜香撲鼻而來，卻比任何的香水味更清馨。

    澹月雨驚嘆於這景色的美麗，手提紅鞋，輕飄飄的飛在油菜田上方，那一雙玲瓏玉足珠圓玉潤，白得嬌羞，嫩得含水，直讓人迷眼花。

    順著玉足而上，是翩翩裙襬下隱約露出的玉腿，她的皮膚光滑、透明，比上了釉的瓷還可人三分，莫遊直被澹月雨的美麗所迷惑，想起那黑紗下的絕色面容，雖只是驚鴻一瞥，卻永生難忘。

    澹月雨低頭瞧著莫遊木木的樣子，嬌嗔道：「在那傻站著幹嘛，還不快上來陪人家。」

    莫遊回過神來，傻乎乎的一笑，點地飛了上去，臨得近了，聞到她身上菜花也未掩飾住的香味，便貪婪的吸了幾口，胡侃道：「這是什麼香味，我怎地以前沒有聞到過，莫非澹月大美兒為了來見我，還特地沐浴三日不成？」

    澹月雨出奇的沒反駁，反是幽幽的望了他一眼道：「修煉《瞞天玄訣》，須得保持處子之身，每日沐浴齋戒方可。」

    「處子之身」四個字像一個棒槌一樣狠狠敲在他心臟上，莫遊耳朵裡頓感一陣嗡鳴，在地球上的時代，那可是處女都得到幼稚園去找，但是在仙界，隨便拉個女子一問，也是兩三百歲的處女，怪不得這麼多人想修真，原來是這個道理。

    澹月雨看著莫遊猥瑣的表情，輕啐了一口，帶著半分撒嬌的味道道：「人家給你說正經的，你又在想什麼齷齪的事情？」

    「啊哈哈，我是在想這個《瞞天玄訣》是什麼玩意兒，竟然要搞得這麼隆重。」莫遊哪敢說出來，遂打了個哈哈，隨便扯了個問題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瞞天玄訣》乃是本門最高心法，據說乃是當年師祖和秦牧大帝以及紫蝶宗師祖共同參悟的，分為『鳳凰』兩冊，兩冊各有其優勢，紫蝶宗修行「鳳冊」，我玲瓏宮則修行「凰冊」，數百年來皆是如此。」澹月雨說道。

    「奇怪，雙修之法不是要同修嗎？怎麼還要保持……那個處子之身？」莫遊大為不解，不過問的問題始終離不開處子這兩個字。

    「《瞞天玄訣》並非是雙修之法，而是一種極為霸道的心訣，只是不知為何，歷代宮主都沒有一個修煉成功的，全都神形俱滅。」澹月雨遙望著欲落的夕陽，眼中透著少有的憂傷。

第五篇 逐琉篇 第一章 夜傷離（中）

　　「什麼，神形俱滅？」莫遊驚得在空中一跳，隨即嚷嚷道，「澹月大美兒，你可千萬別再修煉下去，這太危險了。」

    澹月雨看他緊張的樣子，微微一笑卻決然的說道：「身為宮主，這是我必須要去做的事情，更何況，我可不能讓藍婉兒那丫頭提前參悟呢。」

    莫遊大怒道：「這什麼狗屁心法，我倒要去問問秦牧那小子看這是怎麼回事！」

    澹月雨聽他雖然口吐穢言，卻分明有一種感動的感覺，輕咬唇道：「你莫去找他，這玄訣雖是三人參悟，其實卻只適合女子修行，所以就算

秦牧大帝本人來或也不清楚，而且也並非沒有成功的先例，當年兩位師祖便修煉成功，後來決戰於天峰頂上，百日之後，二人便隨著整個山脈

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

    莫遊緊鎖眉頭，心頭一陣緊張，修煉什麼破心法，失敗竟然就要神形俱滅，他埋頭想了一會兒，突然抬起頭朝澹月雨深情的說道：「澹月大

美兒，不如你不要做這什麼鳥宮主了，跟我私奔好了，咱們找個好地方，過那逍遙日子，你想想，你生孩子我耕田，你生孩子我織補，你生孩子我做飯，你生孩子我洗衣……多麼愜意的生活啊。」

    澹月雨聽前面還有些眼神朦朧，聽到後面越覺不是滋味，啼笑皆非的道：「我怎麼聽著我一直在生孩子啊？」

    莫遊不無自豪的把胸膛一挺道：「這說明本人的能力很強啊！」

    澹月雨哪裡不清楚這話的意思，忍不住一腳將他踹飛出去，嗔怒道：「可惡！」

    莫遊毫無防備之下，稀里糊塗的被踹到下方的油菜田裡，翻了幾個滾，抬起額頭上還粘一多菜花的頭，咧嘴笑道：「我這哪是沒正經，我只是將我的優點合理的表達出來啊。」

    澹月雨看他那滑稽樣子，想笑又怕他做惡，想怒又偏偏動不了心，只好聳起鼻子，背起小手兒，氣呼呼的哼道：「你到底還要不要陪我走走啊？」

    莫遊見她那可愛樣子，直想將她擁在懷裡，就這樣滄海桑田的過這一生一時，想起當日相見，二人還是何等遙遠，今日卻如此親暱了，越想越歡喜，嘿嘿的爬起身，忍不住翻了幾個跟頭，這才飛過來，點頭哈腰的道：「想，當然想，做夢都想。」

    澹月雨見他瘋瘋癲癲的樣子，哭笑不得的朝前方飛去，越過連綿如山的油菜田，停到對面山腰的亭台之上。

    她安靜的坐在那裡，猶如一座靜謐的玉雕，那恬靜的模樣惹人喜愛，風華絕代的身影讓人迷戀，莫遊分明看到她眼睛裡藏著的憂傷，忍不住乞求般的道：「你便真不能放棄宮主之位嗎？」

    澹月雨淡淡一笑道：「你若能勸藍婉兒也退出宗主之位，我便也退如何？」

    莫遊揉揉額頭，暗叫頭疼，藍婉兒雖然不是有野心的人，但是絕對是一個不服輸的人，要她退下，絕無可能，誰說女人是水做的，女人之間的鬥氣可比男人還血腥啊。

    「怎麼樣，頭疼了吧？你要清楚，我和藍婉兒是水火不容的，這一生一世都是如此。」澹月雨有意無意的說道。

    這話的意思倒是很明顯，有我無她，千萬別想著一夫二妻的事情。

    莫遊心裡卻想到，這什麼年代了，還一夫二妻，大家都是在外包二奶嘛，只不過，藍婉兒和澹月雨誰當二奶還真是個問題，唔，似乎現在想

得太深遠了，一個都還沒搞定呢，而且看情況，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灰飛煙滅，連個影都找不到了。

    想到這裡，倒不由有點氣餒，只覺生活突然多了幾分蹉跎。募地，他突然一拍腦袋，睜大眼問道：「莫非這世上便沒有一件寶貝能夠讓人不神形俱滅的嗎？」

    澹月雨沒想到他還能想到這個問題，稍稍一怔，便展顏笑道：「這還真讓你蒙中了，我的確聽過有這麼一件寶貝。」

    莫遊大喜過望的道：「是什麼寶貝？」

    「此物名為瑞神銘，乃是一件上品元器，其唯一的作用就是能夠保證修玄者在修煉之中不被意外的攻擊或者走火入魔而神形俱滅，只要佩帶

上它，事先將一縷神念輸入其中，一旦遇到危險，這神念便會催動此物護住心神。」澹月雨說道。

    「這當真是好東西，不知道在何人手中？」莫遊可沒打算買，對他而言，偷是最恰當的方法。

    「這乃是天乾門的鎮門之寶！」澹月雨眼神中閃過一絲黯色，「據說藏於其門中守衛最為嚴密的『十三神塔』之中，就算你是大玄四境的高手，也有進無出。」

    莫遊聽罷，忍不住心頭一驚，天乾門雖然遭遇和子虛門同樣的內亂而式微，但是畢竟有六大宗派的數百年根基，鎮門之寶豈是那麼容易偷的

，恐怕讓秦牧這小子去偷也不一定能成。

    正在發愣中，澹月雨已飄然飛出，聲音從遙遠處傳來道：「今日一別，我便要閉關了，若幸運，或許在『宗選』大會上能再見。」

    她的聲音平靜如水，卻隱含絕別之意，莫遊忍不住眼圈一紅，使出平聲力氣大喊道：「你給老子小心煉功，若是老子在宗選大會上見不到你，就算到地府去也要打你的屁股！」

    往日若聽這話，定然會笑出聲來，只是此時此刻，澹月雨只覺一陣心酸，眼角竟不由流出一滴淚水來，這淚是如此的晶瑩透明，不含雜塵，

心弦由此一動，身形卻更加迅速的飛離此地。

    玉兒欲哭似泣的邊飛邊回頭，和小白二人如同演著一場無聲的苦情戲。

    看著澹月雨越來越小的背影，莫遊仰起頭一直張望著。

    小白也同樣昂著頭，死死盯著玉兒消失的方向，一人一獸此時此刻，是何等的相似。

    澹月雨和玉兒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漫紅的天際，良久之後，他才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一定要拿下這瑞神銘！

    回到齊天居，莫遊馬上找來狐一笑，決定問清楚有關瑞神銘的詳細情況。

第五篇 逐琉篇 第一章 夜傷離（下）

　　狐一笑聽罷直搖頭道：「師叔，要想進十三神塔根本就是不可能，且別說你是否能夠用盡方法到達了那個地方，就是真到了那裡，也是進不去的。」

    「這是為什麼，莫非需要什麼鑰匙不成？」莫遊奇道。

    「那十三神塔共分十三層，每一層都有一樣上品元器的法寶，但是，每一樣法寶都有一個大玄四境的守護者！」狐一笑慢吞吞的說完。

    「每一層都有？」莫遊不由大吃一驚。

    「其實說白了，那是一個四境玄師閉關的場所，以特殊的元器加以輔助，使得其事半功倍，尤其象天乾門這樣勢衰的門派，肯定有大量的三

境高手也在附近閉關，力圖突破四境關口。所以說，十三神塔絕對是天乾門裡最危險的地方！」狐一笑正色說道。

    「這樣的話，那就沒辦法了，只好去看看天乾門門主是否有個兒子女兒，綁幾個來交換了。」莫遊捏著下巴仔細琢磨道。

    「咳」狐一笑一口將剛喝進的茶水嗆了出來，咳嗽了幾下，一臉古怪的乾笑道：「師叔，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卑鄙啊……」

    莫遊不以為意的說道：「黑貓白貓，捉到老鼠就是好貓，古語說，成王敗寇，不也是這個道理嗎？」

    狐一笑聽得這歪理，倒也不反駁，畢竟對付的是修玄者，只要不用邪道的手法，倒也無所謂。

    莫遊接著說道：「現在含風石也到手了，就只差引馗蟲了，我記得你說過它是一種罕見的生物，生存在寒冷的玄冰石低，那裡深達千尺，寒氣之凜冽就算是上仙也難以承受。」

    「不錯，所謂上仙，實力相當於大玄三境的玄師。更重要的，玄冰所在的地方通常範圍極廣，形成一個玄冰帶，小輒連綿千里，大輒籠罩半

個星球甚至一個星球，而如此大的範圍內，卻只有一隻或者根本沒有引馗蟲，因為引馗蟲非常喜歡獨居，而且必須冰寒到一定程度，才會出現，這就要看玄冰存在的歷史了。」狐一笑說道。

    莫遊微微皺眉，心想怎麼今天遇到的事情都這麼麻煩，便問道：「那你說說最有可能有引馗蟲的地方吧。」

    「我記得在南天域的西北部，有一顆名為『玄海』的星球，該地地形兇險，玄冰海洋存在時間超過千年，是一定有引馗蟲存在的，只不過那裡乃是南天域三大絕境之一，人稱『玄師墓地』。」

    聽得狐一笑說完，莫遊的白眼已經翻到額頭上去了，玄師的墓地，那自己這個修玄者去，估計還沒到星球就翹辮子了。

    正煩惱著，卻聽到餘碌的爽朗的笑聲傳來道：「狐兄也在這裡，正好，我這剛弄來的兩瓶酒，你可有口福了。」

    自從余碌習得全篇的《天道劍訣》後，整張僵冷的臉也變得柔和起來，性格亦從冷漠變得充滿豐富的感情。

    狐一笑一聳鼻子，隨即兩眼放光，盯著餘碌提來的兩壺酒道：「好酒，酒香濃而不散，內斂其中，定是千年露水所釀。」

    餘碌翹起大拇指道：「狐兄果是酒中行家，一聞便知，來來……咦，莫兄弟你怎麼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為何事煩惱，不如說來聽聽？」

    莫遊嘆道：「也不是什麼煩惱事，就是在想怎麼去玄師墓地。」

    餘碌奇道：「怎麼，必須要去那裡嗎？」

    莫遊有氣無力的說道：「為了尋一味藥，可能要到那裡去。」

    「什麼藥，竟要如此大費周張？」餘碌是個直性子，一問就問到底。

    「引馗蟲。」莫遊也不隱瞞，坦白的說道。

    「若那味藥是引馗蟲的話，莫兄弟大可不必去那裡。」餘碌咧嘴笑道。

    「什麼？為什麼？」莫遊和狐一笑都忍不住問了出來。

    餘碌笑道：「這事情說來話長，我們餘家並非是這顆星球上的人，而是來自一個名叫『古亥星』的地方，那裡很是偏遠，並沒有修玄者的存

在，是一個純粹的世俗界，我和幾個兄弟是當年遇見師父才離開那裡到這裡定下居來。」

    示意二人飲酒後，餘碌繼續道：「古亥星雖然是一個世俗界，但是在北方雪國那裡卻有一處奇景，名為活水潭。此潭寬若大湖，深不見底，

卻並非由水組成，而是冰的結晶，偶爾的時候，會有一種粉紅色的小魚在冰面上遊動，有漁民偶爾釣起此魚，食之鮮美無比，遂傳開來，當年

我路過此地時，曾親眼看到有人釣起一隻肥大的蟲子，此蟲有小臂長，兩頭扁，中間大，通體晶瑩，最特別的是背部竟然長有寬大的魚翅。」

    「引馗蟲！」狐一笑截口說道。

    「那蟲呢？」莫遊連忙問道。

    「那人釣此引馗蟲後，魚桿突然間便被凍成了冰塊，他嚇得一扔，引馗蟲便落入潭中不見。」餘碌慢悠悠的答道。

    「那應該錯不了，引馗蟲具有冰凍萬物的能力，若是那漁民稍扔遲點，就可能被凍成冰塊。」狐一笑說道。

    莫游不由大喜，既然凡人都可以釣起那東西，那可比去玄海那種恐怖的地方輕鬆多了，遂問道：「不知道那古亥星在什麼地方？」

    餘碌說道：「這事情說來還真巧了，過幾天，本門將有一批弟子出外遊歷修煉，應該會途經古亥星，若非我馬上就要閉關了，還真想跟你一起去。」

    「那好，我們便跟遊歷的弟子一起出發好了。」莫遊說道。

    「記得我在古亥星的時候，還有一個弟弟，名叫餘休，住在和雪國相臨的珈藍國，我曾傳他一些養生之道，想來活上百餘年是沒問題，只是

後來修煉《血劍玄訣》後，竟然連一點思念親情也不存了，如今想來，確有些遺憾。若是莫兄弟有空，能否幫我找找他的後人，代為照顧一下

，以了卻我這俗塵心結。」餘碌淡淡的語調中似有感慨之意。

    「余大哥放心，此事我定當盡力。」莫遊言之鑿鑿的道。

    踏上新的旅程是在十日之後，和初到血劍門所不一樣，離開血劍門的時候，莫遊心頭竟有些感慨，雖然血劍門弟子修煉完整的《血劍玄訣》

沒有多少時日，但是許多人的表情都不再那麼僵硬，以往沉悶的門派充滿了歡笑聲，讓人倍感溫暖。

    澹月雨和藍婉兒相繼閉關，柳緋緋也回雪嶼門去了，風雷司也走了，莫遊想起一個個自己熟識的人，毅然的踏進了星芒，聽聞著耳邊的風聲

帶著自己漸漸離開灰影星。

    離別的傷感，便如同人世間的生死一般，在修煉者的心中已經將其所觸動的情感降低到了最低，是否真正的是堪破，卻只有修煉者才知曉，

有的時候，堪破未嘗不是一件遺憾，而未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