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寂寞]一仙當千[全篇終]

第七篇 塵結篇 第五章 古亥凡塵（下）

    不過從元蛻境顛峰期到一境玄師的蛻化期是需要很長時間的悟道，但是有如此起相已令張東魁二人感覺不虛此行。

    而最得益的卻是洛陽，他自從與琉朝皇一戰，大難不死後，竟然奇蹟般的進入了大玄一境顛峰境界。

    除了對莫游深感敬意外，對狐一笑亦是如此，他是和莫游一起進入陰原窟，卻安然回來之人，想想裡面如此之可怕，二人不但從容穿越，更是將虎戟門兩大二境玄師和幾個一境玄師埋葬其中。

    這其中過程二人難以想像，若非身邊之人，更是難以想像，但是偏偏他們成功了，此中之謎埋於心頭，卻並非一個心結，而是一個催人修行的號角。

    古亥星只是一個過處，並非血劍門等人歷練之地，來到這顆星球的時候，已是兩個月後。

    這一次沒有多少惜惜離別之情，張東魁只是轉達了眾人的意思，請長老一定要常回門派看看，眾人定是想唸得很。

    待到血劍門等人離去，途留下了莫游三人。

    「師叔，我們怎麼去找那個余門主弟弟的後人呢？他離開這裡可有近百年的時間了。」洛陽說道。

    「這件事情，早在離開前我便問過了。」莫游從儲物手鐲裡抖出一個小玉匣來，將其打開，只見紫色的緞子上放置著一粒翡翠珠玉，珠玉的中間倒是極為特別，乃是一滴豔紅的液體。

    「滴血尋親？」狐一笑笑道，「余門主倒也聰明，有這滴煉化後的本體血液，大可找到他的家族。」

    莫游輸了一成法力進血珠裡，血珠便釋放出一道道紅光，然後脫離玉匣，在其周圍環繞起來，轉了十幾圈後，血珠「嗖」的朝著北方飛去。

    「按照余大哥所言，他的家人應該住在與最北邊雪國相臨的珈藍國，照血珠呈現的方向來看，似未遠遷，我們跟上去吧。」

    莫遊說罷，三人三獸已成一抹流光尾隨血珠而去。

    飛行了近半天的時間，眾人一路上看到的卻是戰火連連的景象，人民流離失所，哀鴻遍野，莫游三人哀憐眾生，給三隻靈寵施了個隱身法，收起那血珠，落到地上來。

    三人施展法力，變出些食物和馬屁，沿途施捨，洛陽則從眾難民口中得出，原來這正是珈藍國，由於珈藍國和南方興起的巨胥國連連戰事，南部城市因而後亂。

    一路善舉，卻只能挽救部分眾生，這六道輪迴，各人都有各人的去路歸處，三人除了能做寫佈施之舉，卻不能去阻止這番戰事，縱然是仙界，凡人的世界依然稱之為世俗界，既然為人，便有這萬千苦難，想想生活在一個和平的時代，又是何等的不易。

    三人一路南進，戰亂帶來的影響漸漸的小了，不過讓人欣慰的是，北方的城市並沒有繁華的鶯歌燕舞，而是一番積極備戰的場景。

    一批批的戰車，一批批的戰士沿著大道前往前方戰場，這一路高歌，倒是激動人心。

    看到已無難民，三人再次施展玄妙身法，以血珠為引，在空中高速飛行，追尋余碌後人的下落。

    日落時分，血珠飛抵一座古樸高大的城都後，這城都內有高宅大院，園林美景，北邊的宮殿群落更是包攬了一座大山，城門上懸掛著高大的石製匾額，上書兩個大字：京都。

    血珠速度漸漸減緩，懸於空中，不斷的旋轉，似在感應同血者的氣息。

    不久之後，血珠停在城南一座大宅子上空，發出嗡嗡的顫抖聲。

    「就是這裡了，你們在這裡等我，我先下去看看。」莫游收回血珠，落到城中一條小巷子裡，轉而來到這座大宅之前。

    大宅門前的匾額上寫著「衛國將軍府」五個大字，兩頭高大的石獸雕顯得兇猛威武，兩個看門小廝眉宇間竟也露出些凜凜正氣。

    莫游尋了個路人問起，才知道這衛國將軍府的主人果然姓余，說起這余家，路人是讚不絕口，言語中充滿傾慕。

    余家人展露頭角乃是在十年之前的舉國大亂中，那時余家主人余孟知乃是京都名醫，開設天養堂，此人因為調養有方，年百歲未見老態，黑髮童顏，讓人吃驚，而他的妻子亦是如此。

    當時皇帝曾多次派人邀其入宮，探求不老之方，奈何余孟知並不告知，後來惹怒了皇帝，便將其囚禁起來。

    余孟知是個儒生，但是他的幾個兒子卻是驃勇非凡之輩，恰逢當時奸丞當道，勾引外邦秘密潛入宮庭，意圖殺而代之，恰好遇到了同時潛進來的幾個兒子。

    幾子本是因為天牢守衛太多，無法下手，想要挾皇帝，逼其放人，然後遠走他鄉，沒料到卻陰差陽錯的救下了皇帝。

    皇帝深感寵信小人，誤聽他人之言，不僅放了余孟知，還封了他幾個兒子坐上了大官，並且再不追問這長生之事，更是賜予了其「百歲神仙」的招牌，希望他造福百姓。

    見到皇帝痛改前非，余孟知便留在了京都中，雖未向世人透露長生之術，卻公佈了一些調養身體的奇方妙藥，使得整個珈藍國的人大受其益。

    後來余孟知和夫人活了一百五十歲才去世，他的兒子余如虎如今竟也活到了一百五十歲，子孫茂盛，如今已是六代同堂了。

    余如虎年事已高，由其兒子，一百二十五歲的余天祐為家主，主管家中之事。

    如今國中大難，皇帝已經下令，由余天祐的曾孫四十歲的余仁擔任戰前統帥，主統三十萬大軍，不久後便將開往前線。

    莫游不由深感欣慰，這余孟知不受權勢所壓，拒不交出長生方，他的幾個兒子更是虎膽英雄。

    這長生方並非是藥方，而是余碌臨走時所留下的四枚丹藥，雖然製造粗糙，對於凡人而言已是聖品。除了余孟知和妻子服用後，看來余如虎和妻子也服用了。

    粗略估算了一下，當時余碌離開星球的時候已是120歲，他弟弟比他小15歲，卻是在40歲的時候才娶妻生子，如此算起來，他離開星球90年，恰恰他侄子余如虎今年便是150歲。

    一切都和余碌所講的一樣，莫游便確定這衛國將軍府邸乃是他要尋找人的所在。

第七篇 塵結篇 第六章 有朋自遠方來（上）

    「小哥，請問貴府主人可在府內？」莫遊走到宅子前笑問道。

    兩個小廝見來人風度翩翩，淡笑中自有一番氣勢，二人雖是小廝，眼光卻是獨到，知道來人不凡，左邊一人便答道：「我家主人正在府中，請問閣下有何事？」

    莫游將一枚製作粗糙的長生鎖遞給小廝道：「麻煩替在下通報一聲，便說此物主人的朋友來訪。」

    這種長生鎖是銀製的，實屬常見，但見莫游彬彬有禮，又如此慎重，小廝倒不敢怠慢，道了聲稍等，便進到門去。

    「這些年，你家主人身體還好吧？」莫游問道。

    「當然，你沒聽說過嗎，我們余家可是出了名的長壽家族，家主如今一百二十五歲，依然身體健朗，每頓飯能吃兩大碗，舉手能舉盤石，舞槍更是神鬼莫測。」小廝一提起這事，顯得很是眉飛色舞。

    莫游笑了笑，這余天祐沒有服用長生方竟也能活到一百二十五歲，而且如此健康，看來也和其父輩服用長生方有關，再加上世代傳下來的養生之道，有此效果已是不錯。

    就在此時，大道上「得得得」的響起一陣馬蹄聲，三騎絕塵而來，領頭的是一個騎白馬的年輕小將，其身後跟著兩個威武大漢。

    這大道空曠得很，俊俏的年輕小將顯然馬術非凡，還不經意的露了手鞭術，路邊百姓見狀，不由大聲喝彩。

    白馬停在了大宅前，小廝趕快迎了上去，接過馬鞭和馬韁，笑道：「小少爺這麼快就回來了。」

    年輕小將身穿白色盔甲，手提紅纓槍，開懷笑道：「右相府那群紈褲子弟膽敢和我比槍法，還不是癩蛤蟆打哈欠。」

    「就是，這右相府的人個個欺善怕惡，尤其是那群少爺，幸虧有小少爺你，才替大家出了這場惡氣。」小廝顯然對這右相府的人深惡痛絕。

    聽小廝如此一說，莫游便知道這人乃是余家最小的一輩，當代衛國將軍余仁之子余戲風。

    余戲風哈哈笑了笑，這才注意到莫游身上來，剛才興奮之中，未曾見到門口還站有其他人，如今一看，便心頭一驚，此人面帶微笑，道骨仙風，但看那雙眼如水，純淨得看不到一點雜質，這負手而立中，便給人一種似有似無，飄渺如仙之感。

    「這位是……」余戲風奇道。

    「這位是來拜見家主的。」小廝回道。

    「拜見高祖爺爺，你是何人？」余戲風問道。

    莫游還未答話，便聽門內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然後便是一個蒼老的聲音不時的追問道：「快點快點，別讓人久等了。」

    小廝聽得瞠目結舌，打開門一望，驚呼道：「是高祖爺爺。」說罷，也不理余戲風，一鑽身的衝了進去。

    余戲風聽得一愣，這高祖爺爺可是一家之主，地位之高在朝廷上也是無人能及，單是祖上傳下來的幾塊免死金牌就足夠嚇死一干朝臣，那可是就連皇帝也請不動的角色。

    眼前這個年輕人竟能讓高祖爺爺親自前來迎接，真乃大奇之事。

    莫游微微一笑，推開門進去，便看到黑壓抑的一片人有秩序的行來。

    領頭的是一個矍鑠的老者，花白的頭髮掩飾不住蒼老的痕跡，但是那一雙清水眸子猶如看破俗世萬物，他步履輕塊，呼吸卻有些急促，顯然身體的老態已經無法支撐起內心的激動。

    在其左右是兩個白髮老者，二人只是雙手虛托，想攙扶老者卻又怕他不願意。

    三人身邊和周圍則是二十來個不同年齡的男女，一個個眼神中帶著驚奇和錯愕，幾個年輕的小姑娘蹦蹦跳跳，雖不明白髮生什麼事情，但是看到眾人神色匆匆的樣子，俱是覺得好玩。

    一看老者手中拿著的銀製長生鎖，莫游便知此人便是一家之主，余碌的侄孫余天祐了。

    「不急不急。」莫游微微一笑，一念之中，一股柔和的玄勁滲入余天祐的體內，余天祐只覺全身舒泰，劇烈的心跳剎那間平穩下來，要衝到頭頂上的氣血也都消失不見，老化的身體猶如獲得重生一般，說不出來的舒暢。

    他經歷塵世變遷，見人無數，眼光俱有獨到之處，遠遠看到這年輕人道骨仙風，不染凡塵的樣子，便已有幾分確信，如今看到此人一笑，自己便有飄飄欲仙之感，哪裡還不知道此人的身份呢。

    更何況，那長生鎖的確很常見，但是鎖上所刻的那『余碌』二字才是重點所在，余碌的父親乃是教書先生，書法別具一格，這余碌二字也寫得特別，余天祐曾在祖譜上見過這二字，他曾聽父親言起，太爺爺乃是修道之人，家人之所以長壽便是他所傳下的千金方所制，只是尚只有四枚，雖藥已用完，但是養身之術卻傳遞開來，余家才大盛。

    余天祐福臨心至，就此一拜道：「晚輩余天祐見過仙長。」

    仙界的紛爭並未波及到這凡塵之間，在凡人眼裡，還是稱呼這些修道者為仙人者居多。

    那長命鎖本是由小廝交到了總管手中，總管見上面有餘姓二子，年代又很是久遠，便將其交到了余天祐手中，並轉告了小廝的話。

    余天祐仔細接過長命鎖一看，然後便急匆匆的趕來，害得眾人提心吊膽，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看到他竟然公然拜下，大叫這年輕人為仙長，一個個瞠目結舌，只覺匪夷所思。

第七篇 塵結篇 第六章 有朋自遠方來（中）

    兩個小廝更是看得惶恐無比，個自拍了拍胸口，暗道沒有得罪這年輕人，連高祖爺爺都要拜的人，他們豈不是跪在地上連看都不敢看。

    周圍的奴僕見家主拜下，一個個也不明所以的跪道一片。

    余天祐恭敬拜完，見子子孫孫一個個站著發愣，勃然大怒道：「還不快來拜見仙長！」

    眾人一臉怪異，萬般的不願意，只是余天祐的威嚴深在人心，大夥你望我我望你，暗道還是遂了他的心願。

    唯有餘戲風大聲叫道：「高祖爺爺，你老糊塗了不成，什麼仙長不仙長的，這傢伙年紀可還沒我大。」

    「戲風！」一個長者見余戲風公然說出如此不敬的話，聲音一沉道，「還不快回屋去。」

    余戲風似也察覺話語過激，吐了吐舌頭，一溜身就跑得沒影了。

    長者轉頭，見余天祐面有怒色，陪笑道：「這小輩不懂事，爺爺你千萬別朝心裡去。」

    余天祐冷哼一聲，訓斥：「小輩不懂事，你們也不懂事嗎？莫非我在你們眼裡真的老糊塗了不成？」

    「不敢不敢。」眾人唯惟稱喏，但是明顯一副陰奉陽違的樣子，誰也不相信這年輕的人是什麼仙長之類。

    「罷了，我們且進屋中談吧，在這裡，似乎也太過招搖。」莫游微笑道。

    「還不快謝謝仙長不怪罪之恩。」余天祐聽得肅然起敬，引了莫游朝前走，一邊朝著眾人訓斥道。

    三十幾個兒女表面稱是，心裡卻極不以未然，卻又忍不住跟上來，看看這少年究竟是何方神聖。

    來到雕龍柱鳳的正堂之上，余天祐恭謹的引了莫游坐到上位，自己則坐到了右首下方，其餘人不敢平坐，按照輩分坐到了其他位置上。

    小輩們沒得座位，便都站在各自父母的身後，一個個擠眉弄眼，大覺好玩。

    余戲風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偷偷隱在一邊。

    奴僕們在堂外竊竊私語，莫游的到來顯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就連那些吱吱喳喳的小鳥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暖意洋洋的玄氣，在堂外飛來飛去，吱吱的叫個不停。

    小白被施了隱身法，外人見之不著，它便囂張的跳到屋樑上倒掛著蕩起鞦韆來。

    「仙長……」余天祐雙手托著長命鎖，將其遞上去。

    「這乃是余家之物，還是交由你來保管比較合適。」莫游淡淡笑道，兩個侍女見到一干長輩們正襟危坐，遞茶的時候也顯得小心翼翼的，見到如此年輕的後生受到禮待，心裡驚奇，卻忍不住多看他幾眼。

    「好好……」余天祐連忙命人拿來貴重的紫金玉匣，將其放了進去，搓搓手，稍顯緊張的問道，「敢問仙長，與我那太爺爺是何關係？」

    這話一出，眾人便都大吃了一驚，剛才聽他說仙長，還以為此人只是個道士，如今這一問，都不由想起一個傳說，相傳當年余家出了一位修道之人，不僅留下了長生之方和增壽之術，而且得道飛昇，祖輩卻因此得益，從而福壽延綿，如此說來，這年輕人豈非乃是修道之人？

    「呵呵，望余大哥不棄，我二人兄弟之稱。」莫游答道。

    「啊……那剛才多有失禮，晚輩該叫前輩……太爺爺才是。」余天祐深信莫游的身份，言語之中滿是崇敬，由次也可見余碌在其心目的超然地位。

    「爹……」白髮老者覺得這話實在有些唐突，若是自己父親真認了這年輕人為太爺爺，那自己這一干人豈不平空多出個長輩來。

    余天祐瞪了他一眼，還未開罵，卻聽莫游淡笑道：「若真論起輩分，反而平添了些煩惱，你若不嫌棄，便叫我聲莫大哥足矣。」

    「不可不可，我還是叫莫前輩的好。」余天祐思想根深蒂固，哪敢亂了輩分，連忙擺手道。

    見老爺子竟有些巴結人的態度，眾人一個個尷尬得沒有話說，只得等到稍晚些再來勸勸老爺子，別輕信一個外人。

    莫游微微頷首，說道：「我此次路過此地也是由余大哥所托，帶我來找尋其兄的後人，聽說余如虎尚且健在，不知何在啊？」

    「莫前輩……」余天祐突然站起身，一下子就要跪下來。

    莫游虛手一托，笑道：「你有何事，儘管說便可，我受余大哥所托，定然不會坐視不理。」

    余天祐激動的說道：「其實父親早在三年前便已臥病在床，在下實在束手無策，暗中請了名醫，也無能為力。」

    莫游微微頷首道：「你且帶我去看看。」

    余天祐不由大喜，白髮老者終於忍不住站起來，走到其身邊低聲道：「爹，你怎可如此輕易相信一個外人的話？

    「你還是認為我老糊塗了不成？我余天祐縱橫沙場數十年，莫非連個識人之能沒有嗎？」余天祐威嚴的沉聲道。

    「老爺子，話不是這麼說，人都有看走眼的時候。」另一個白髮老者也站起來說道。

    「哼——」余天祐見兩個兒子都反對自己，氣得吹鬍子瞪眼，喝罵道，「你們兩個兔崽子，以為有了兒子孫子就不認我做老子了不成！」

    曾孫子輩的那些人哪裡見過曾祖爺爺如此罵人，見百歲的曾祖父被罵得狗血噴頭，一個個憋著不敢笑，唯有餘戲風坐在牆頭哈哈哈的捧腹大笑。

    「爹……」兩個老者見父親一點面子都給自己留，老臉一紅，不由暗示道。

    余天祐狠狠瞪了二人一眼，轉頭尷尬的道：「還請仙長莫怪，這些孩子不懂事。」

    莫游淡淡一笑，變出個兩個玉瓶來，遞給他道：「若是遇到我，碰上這事兒也不相信，這一瓶裡的東西乃是余兄給的，另一瓶嘛，乃是區區薄禮，雖然效果沒有長生方那麼好，但是延年益壽倒也足夠了。」

第七篇 塵結篇 第六章 有朋自遠方來（下）

    余天祐大喜過望，大呼道：「父親這下有救了，我這就喂他一顆。」

    莫游搖頭說道：「他吃這個沒有用處，長生方之效之是在於延長凡人的壽命，一旦效果用盡，肌體老化，百病隨之而來，再喂一顆，已然無效。」

    見到莫游言之鑿鑿，甚至連家人才知道的長生方都效果，一個個倒不由信了幾分，只是這小玉瓶裡的東西，服下一顆真的能活上百年嗎？

    當年余孟知造福天下，善心可感，卻被皇帝抓進宮中，從而世人皆知余家長生方之事，只是余家世代英才，加之又將養身之法傳出，更得世人敬重。只是不少人對這長生方亦有企圖之心。

    「那……這該如何是好？」余天祐急道。

    「我自有方法，你且帶路。」莫遊說道。

    「好，莫前輩請。」余天祐說罷，又招呼了兒子輩和孫子輩的一同前去，其他人隨之解散。

    玄孫輩的小孩子見沒有好玩的可看，便一哄而散，倒是余戲風機靈的跟在眾人後面，想弄個究竟。

    只是他卻不知道，小白大覺好玩的跟在了他後面，嘻嘻哈哈的想捉弄一下這個小傢伙。

    於是，在一個池塘邊上，余戲風便被什麼東西踢中了屁股，一股腦的掉進了池塘中。

    余如虎的住所在大宅的最後面，修建得雅緻清幽，小小的青石樓外種著翠竹綠樹，引入溪水假山，池水環繞，游魚條條，確實是修養者的好住所。

    兩個小婢見得高望重的眾人而來，正欲倒茶，卻被余天祐遣散了出去。

    走進樓內，是一片花園，花園簇擁著幾間廂房，中間最大的那間，便是余如虎的住處。

    還未走進去，便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余天祐推門而入，莫游便看到珠簾垂下的竹床上躺著一個垂老的老者。

    老者白鬚長生，面色蒼白如紙，形如枯槁，隨時都可能離世而去一般。

    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廝正端著藥碗，小心的喂著藥。

    見到眾人來了，小廝連忙站起身，惶恐的行禮。

    余天祐擺擺手，讓他退出去，希冀道：「莫前輩……」

    幾個兒子輩孫子輩的老者也都翹首以待，若是他真救了余如虎便好，若敢在這裡耍滑頭，眾人恐怕會不顧余天祐反對，將這傢伙好好的懲罰一頓。

    莫游也不走近，只是慨然道：「幸好，長生方尚有藥力護住他心脈，使之一息尚存，若是在來晚幾日，恐無回天之力。」說罷，取出血珠，朝余天祐眾人說道，「此物之中的血滴乃是你們祖輩余碌余大哥的血，加以煉製而成，雖不比修道者之法寶，在人間而言，也是獨一無二的神物。我便是根據此物才尋到你們的。此血深具法力，絕非凡體能夠承受，故而以翡翠之玉護之，此物入體，可續命十年，待到他西去之時，此物亦會浮出體外。唯有待到此物法力用盡，方才無用。當然，能夠用者東西的人，必須是具有餘家血脈之人。」

    這樣一說，眾人都吁了口氣，這綠綠紅紅之物，竟有如此奇效，若是任何人都能延續十年之命，當真是奇珍異寶了。幸而此物只能由余家人使用，將來定會成為傳家之寶。

    余天祐恭敬無比的將血珠接過，大步走到父親床前，深吸了一口氣，將其塞進了父親口中。

    眾人見莫遊說得慎重，而且這珠子環繞奇光，更給人一種熟悉的感覺，心裡便覺得真的不是凡品。

    血珠一入體，但見余如虎身體煥發出陣陣紅光，待到紅光閃過之後，滿頭白髮慢慢生出黑絲，不一會兒全部變成了黑髮，再看那皮膚猶如重生一般，白白嫩嫩，好似女子。

    見到此等異變，眾人大氣也不敢出，但是此時誰都相信，眼前這年輕人所言絕不為虛，更是相信了父親的話。

    余如虎氣息漸濃，呼吸也逐漸平穩，待到他睜開雙眼，眾人已齊齊拜倒在其跟前，父親爺爺的喊成一片，沮是老淚縱橫。

    余如虎吃驚的感覺到身體的變化，只覺心臟蹦跳有力，宛如壯年時候，不免一驚道：「你們……這是……」

    余天祐擦乾眼淚道：「父親，這位是太爺爺的朋友，剛才就是他將你救活的。」

    「太爺爺……」余如虎大感意外，仔細看了看莫游，只覺得此人絕非凡塵之人，連忙起身拜道，「小可餘如虎見過前輩。」

    「起來吧，都這麼拘束，可是沒將我看成一家人。」莫游笑著抬了抬手。

    余如虎便感到一股柔和之力將其托起，卻對這話大為不解。

    余天祐小聲解釋道：「這位莫前輩和太爺爺乃是兄弟相稱。」

    余如虎頓時了悟，忙問道：「不知我那叔叔可好？」

    「很好，他現在是一派之主，掌管著數千門人，由於正在閉關修煉，故而此次由我前來探望你們。」莫游笑道。

    數千門人是什麼概念啊，這仙人可是揮手成雨，撒豆成兵的，祖輩竟有數千個這樣的門人，而且乃是一派之主，眾人不由大感榮光，心裡雀躍不已，好似自己也成了那一派之主一般。

    余天祐此時又將兩個小瓶子拿了出來，說明了一下，余如虎大為感激道：「前輩如此恩德，如同再造，我等感激之情真是無以言喻啊。」

    莫游淡淡一笑道：「別客氣，不過是一點薄禮，不過，需知懷璧其罪，樹大招風，還請善用之。」

    「晚輩明白。」余如虎從瓶子裡各倒出幾顆，遞給幾人道，「你們和各自妻子一顆，從此緊閉其口，且勿外傳此事。」

    眾人激動的接過丹藥，只覺輕香撲鼻，未入口中心已蕩漾，百體更是舒泰無比，小心翼翼的將其裝好，放入貼身袋子中。

    話雖如此，但是人到百年而不老，又有誰猜不出其中緣由呢，余碌贈送靈藥雖是為後代著想，卻未嘗不是讓眾人懷璧其罪呢，難得的是余家人韜光養晦，並不吝嗇小利，方得以枝繁葉茂，繁盛至今，就此一念，莫游便知道余碌讓自己來的真正目的所在了。

第七篇 塵結篇 第七章 授藝（上）

    余戲風百無聊奈的坐在前廳的走廊裡，用一根小竹竿玩弄著池中的游魚，直到看到余銘跑了過來。

    余銘只有十四歲，是宅內的小廝，此子很是機靈，乃是余戲風的心腹。

    「怎麼樣，打聽清楚了嗎？」余戲風幾乎是跳起來問道。

    「打聽清楚了，那位仙長住在棲天閣。」余銘答道。

    「棲天閣……你怎麼也叫那傢伙仙長？以後不準叫了。」余戲風不滿的說道。

    「可是小少爺，這可是高祖太爺吩咐下來的命令，而且曾祖爺爺他們也都對那仙長恭敬得很，我去那會兒，眾人都在聆聽那仙長教誨呢，雖然他說得許多話我不懂，但是聽完卻舒服得很。」余銘不解的說著，語氣中明顯有些仰慕之情。

    「反正就是不準叫，這些老糊塗，明明跟我差不多的年輕人，還恭敬得好似佛祖一樣，我遲早叫那傢伙露出真面目來！」余戲風憤憤不平的說道。

    「小少爺，我看那……人還是不惹為妙，不知怎地，我總感覺他高深得很，不是一般人。」余銘知道這小少爺的脾氣，只要犯上倔勁，六匹馬都拉不回來，往往是捅出天大的簍子來。

    余戲風哼了哼，將竹竿扔進水中，一溜煙的朝住所跑去。

    余銘便知道府中又有大事要發生，想想也不關自己的事情，乾脆跑回房睡朝天覺去了。

    夜色來得很早，一片朦朧的霧色從遠處飄來，籠罩著京都，棲天閣中只有莫游一人而已。

    余如虎醒後，依然要繼續休養，故而這事情也並非人盡皆知，眾人因為這事對莫游恭敬得很，余天祐不僅安排他住在最尊貴的棲天閣，更是安排了十來名婢女前來伺候。

    奈何莫游不要婢女，這倒讓不少想來伺候這位仙長的妙齡女子們頗感失望。

    狐一笑三人照舊前往星球各處，採集一些物材。

    這看似平常的事情其實有其緣由的，仙界廣袤無垠，群星無數，每一顆星球上的物產亦不盡相同，有些星球極為昂貴稀罕之物，在另一顆星球上便可能是一文不值。

    同樣，在修玄者眼中，許多稀罕難尋的煉材，極有可能在某一顆星球上大量存在。

    所以一般修玄者到達一顆未曾來到的星球後，都必到世俗界去看看有無特別的煉材。

    這事情有狐一笑三人去做，莫游倒顯得輕鬆了許多，他坐在床上閉目養神，耳聽八方，整座大宅子裡所有的言語都逃不出他的耳朵，這幾代人似乎都得了余孟知的真傳，尤其是余如虎和余天祐，都是大情大義之人，府中不少的新來的奴僕其實都是逃難過來的孤兒，眾人待奴僕如自家人一般，倒也不曾委屈他們。

    身居如此高位，家風亦如此嚴謹溫和，也怪不得名聲如此之好，朝中之人自然忌憚三分。

    如果說到最近，唯一讓眾人擔憂的便是余仁的出征。

    余仁年四十歲，乃是家中第五代輩分，此子少年時便能力舉千斤，好讀書，學文貫通古今，十八歲時便獨自游厲天下，不僅眼界開闊，眼光更有獨到之處，他在一座深山中拜訪了槍法名師，三年之後下山，挑戰各地好手，再回京都時已是名滿天下。

    後來他被皇帝繼封為第五代衛國將軍，手掌百萬兵馬，更是文武全才，又娶得左相之女為妻，曾擊敗過南方侵略者，威名遠颺，朝中無人能敵。

    此次南方再次大亂，余仁即將出征，眾人卻是擔心不已，只因為謠傳巨胥國人擅使妖術，非人所能敵，故而前方軍隊連連敗退。

    連這些都聽得到，莫游自然也聽得到余戲風偷偷翻過院牆的聲音。

    小白也感覺到這小傢伙的到來，嗤牙咧嘴的一笑，只覺腳又癢了起來。

    余戲風哪裡知道形跡早被人發現，他背著槍囊，小心翼翼的翻過牆頭，身如鴻毛的落到地上，見到屋內透著些暈黃色的燈光，便悄悄的潛了過去，耳朵貼在牆壁上，聽到屋內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余戲風悄無聲息的推開房門，走到內室，便看到莫游盤膝坐在床上，安定神閒的模樣。

    余戲風大大咧咧的坐下來，倒了杯茶喝下去，用茶壺在桌子上使勁敲了一下道：「起床了！」

    莫游依舊閉目，淡笑道：「怎麼，余小少爺平時都是這麼早起床的嗎？」

    「哼，少給本少爺開玩笑，告訴你，你可別打歪腦筋，你我距離不過十米，這等距離之下，若然你敢大叫，我便一槍刺破你的喉嚨！」余戲風自覺佔了上風，傲然說道。

    「聽說余仁將軍的『驚天槍法』乃是天下一絕，橫掃珈藍國無人可敵，不知道余小少爺的槍法是否得了他的真傳呢？」莫游表情依然平淡如斯，好似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驚起波瀾。

    「本少爺乃是由我爹親自教授，十年方有小成，如今在這京都之中也敢說年輕一輩中沒有敵手，所以，你就別打什麼歪主意，趕快從實招來，你究竟是什麼人，來我們家有什麼目的？」余戲風聲色俱厲的問道。

    「呵呵，余小少爺似乎肯定我是壞人了，但是我若不承認，你又待如何呢？」莫游溫和的笑道。

    「哼哼，本少爺對付你這種人有千百種手段，等會把你吊在水中，看你說還是不說。」余戲風冷哼道。

    莫游輕笑道：「與其那種，余小少爺還不如將槍頭抵在我喉嚨上，說不定我一害怕，什麼都給招了。」

    余戲風一把取下背上的槍囊道：「你倒是聰明，這的確是極好的方法。」

    解開槍囊，卻見是一個槍頭和兩個槍管，他熟練的將三者一和，組成了一桿赤銅紅櫻長槍。

    余戲風將槍身輕輕一抖，只聽微微的嗡鳴聲從上面傳來，由此可見此物當非凡品。

    「好槍，余小少爺既然有槍，莫某豈能沒有兵刃相對呢，煩請遞根筷子過來。」

    余戲風狐疑的盯了莫游一眼，嗤笑一聲，扔了根筷子過去，說道：「敢用筷子擋我的槍，果然囂張得很。」

第七篇 塵結篇 第七章 授藝（中）

    莫游淡淡一笑道：「若是余小少爺真能打斷這根筷子，你問什麼我便答什麼。」

    「好，你可不要反悔！」余戲風立刻接口道。

    「不過我看這屋子太小，余小少爺槍法難以使得完美，不若到院子裡去如何？」莫游提議道。

    余戲風遲疑了一下，便哼了聲道：「也好，今次就算是高祖爺爺來了，我也要把你這壞傢伙的面具給戳穿了！」

    余戲風其實初見此人印象頗好，不過看到極為尊敬的高祖爺爺都朝此人拜倒，心裡便大為不滿，再後來看他坐於高堂之上，高祖爺爺恭敬無比的態度，更是將此人大大的貶低了一番，這才生出了戳穿此人面目之心。

    二人來到空曠的院子裡，此時輕風撩人，夜花正香，幾隻小鳥不懼生的停在飛簷上，偶爾扇扇翅膀，換個地方。

    莫游左手負後，右手二指捻著筷子，嘴上帶著一絲淡若煙塵的笑意，那是何等的輕鬆自然，優雅之姿讓人心生高山仰止之感。

    余戲風得父親真傳，並非只會耍花槍之輩，如今面對莫游，已感覺他乃是一個絕頂高手，便是這樣隨意站著，卻找不到絲毫的破綻，甚至，根本感覺到他是虛無飄渺的，無蹤跡可尋。

    無蹤可尋，自然無破綻可尋。

    但是余戲風毫無懼意，他雙手持槍，虎目凝神，仔細盯著對手動靜。

    二人便如同石頭一般固定在院子裡，一個婢女推開大門，端著羹準備進來，一看到眼前情形，面色一變，連忙轉身跑開。

    不一會兒，熙熙攘攘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大門被兩個小廝很小心的推開，露出余天祐等人的身影。

    除了白天那些人外，還有一個引人注目的中年男子，此人身材高大，雖穿著長袍便服，眉宇間卻顯出一股經歷沙場的霸氣，正是余仁。

    余天祐看到和莫游對峙的正是那調皮搗蛋的余戲風，不由喝止道：「戲風，你幹嘛？」

    余戲風眼睛不離莫游，笑道：「高祖爺爺，我正和仙長切磋，仙長，你說是不是啊？」

    「是。」莫游淡淡一笑。

    便是這一笑之時，余戲風突然間動了，如電如箭如狂風，槍尖帶起凜冽的氣勁攜暴風驟雨般的威力直刺而去。

    余仁見到兒子出招，眉頭卻為之一皺。

    余戲風的槍尖目標直指莫游的喉嚨，準確無誤，毫無分毫，他動作來得兇猛，莫游似乎避無可避。

    余天祐等人驚得差點要叫出聲來，然而，一根筷子奇蹟般的擋住了槍尖。

    筷子很細，細得比槍尖粗不了多少，但是就是筷子最細的部分，穩穩的擋住了槍尖。

    沒有人看到筷子是怎麼出現的，也沒有人看到莫游的右手是如何動的，就連余仁也沒有。

    「破——」余戲風大吼一聲，雙臂貫注十二成的氣力，如浪湧般朝槍尖傳遞而去。

    然而，那筷子依然穩若泰山，不僅不動分毫，就連一點破裂的痕跡都沒有。

    余天祐等人也都是沙場上過來的，一個個也是當年名震天下的衛國將軍，豈不知道其中的玄妙之處。

    余戲風難以置信眼前的事實，但這並未將他擊倒，只見他身形驟然一退，一旋身，長槍舞起槍花保護自己的同時，身形已轉到了莫游背後，長槍一提，直刺背心。

    余仁微微頷首，卻又微微搖了搖頭。

    「叮——」輕微的聲響從槍尖上傳來，槍尖再次被筷子擋住了，眾人似乎已不在去想如何看清莫游的出手，餘下的也只是驚嘆。

    對於一個仙人而言，凡人的殺招也只不過是玩笑罷了。

    「回來吧，你不是他的對手！」余仁開口說道。

    余戲風這才發現父親在場，長槍一收，遲疑道：「但是……」

    「我來。」余仁淡淡說道。

    「仁兒你……」白髮老者眉頭一沉，訓斥道，「不可對仙長不敬！」

    「在我眼中，他只是一個難得的對手。」余仁不卑不亢的說道。

    白髮老者顯然熟悉余仁剛直的性格，知道無法規勸，不由朝余天祐望去。

    在家中，唯有這德高望重的家祖才能鎮住這傢伙。

    余天祐本想阻止，卻見莫游微微一笑道：「我也想見識一下余將軍的驚天槍法。」

    「這……」白髮老者遲疑了一下，余天祐已擺擺手道，「便讓他去，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讓他吃吃苦頭，也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余戲風朝莫游遞了一個不知好歹的眼神，掩飾不住興奮的退了出去。

    他百分之百確信，有父親出手，此人必敗無疑。

    余仁自幼聰明過人，對武學一道更是天賦異秉，出山以來，更無遇到敵手，此次看到莫游的出招，便生出萬丈雄心來。

    「取我的槍來！」余仁表現了對對手足夠的重視。

    身邊的小廝連忙轉身狂奔，取槍而去。

    不一會兒，余仁已經換上了輕裝，手握赤煉長槍，此槍長兩米有餘，槍身以合金打造，銳可穿石破鐵，乃是槍中極品。

    余仁朝前踏出三步，距離莫游十米之距，濃眉一揚，沉聲道：「此槍名為驚天，隨我征戰沙場二十年，沾染敵血無數，殺敵數千。閣下真要以一筷相對嗎？」

    「呵呵，照你這麼說，我用筷子似乎有些不對，待我找找，這裡有何可用之兵器？」莫遊說話間，朝周圍張望。

    余戲風本想出言諷刺一下，卻被白髮老者的眼神給狠狠瞪了一下，悄悄吐吐舌頭，不再說話。

    今日有父親出頭已是意料之外，待他面目被揭穿，便可一出惡氣。

    「就這個吧。」莫遊走到院子一角，將掏鳥蛋的長竹竿拿起來，笑道，「細細長長，也算是桿槍了。」

    除了知道莫游底細的余天祐幾人未露異色外，其餘人皆是竊竊私語，皆到此人太過狂妄，竟敢以竹竿抵擋余家神槍。

    「好，我這驚天槍法一共十三式，每一式有十個招，蘊涵三百個變化，還請賜教！」余仁持槍而立，猶如天神下凡，吐詞鏗鏘有力，無形霸氣籠罩場中。

第七篇 塵結篇 第七章 授藝（下）

    「我不會槍法，只會劍招，你且攻來，我試著將劍招化為槍法。」莫游淡笑道。

    他這本是真言，但是眾人聽得極不舒服，驚天槍法可也是余家的一個金字招牌，豈能容人污衊？若是臨時創招都能打敗此槍，余家面上又有何顏面呢？

    余仁未言語，神情更未有異樣，只是槍未動，殺氣已至，如同瀰漫在城市上空的霧氣。

    莫游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微笑道：「你這槍法乃是靠殺氣催動，方能呈現威力，不過這殺氣太過稀薄了一點，你且全力出手看看。」

    莫游一言道破槍法真諦，余仁亦不小窺於他，虎目圓瞪，暴喝一聲，手中驚天長槍似乎驀然伸長，抖出百道芒彩，剎那間整個院子都被金色籠罩，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來。

    莫游輕輕一笑道：「這一招起手勢聲勢逼人，虛中有實，實中有虛，槍法直入中宮，確是好招，能起到先聲奪人，震破敵膽之效。只是太重突擊，腳法穩，我若以柔勁相引，勢必敗之。」

    這長長的話說起來卻在片刻之間，此時槍已到胸前，餘下不到半寸，然而余仁心頭可謂震驚，對方一眼看破自己的槍法，便身形一矮，槍身斜下，直挑對方腹部。

    「這變招雖好，但是我若這輕輕一挑，豈非破綻百出？」莫游瀟灑的一側身，竹竿輕輕一挑驚天槍，余仁便感一股大力湧來，槍身朝天一仰，胸前果真破綻百出。

    見到余仁成名槍法竟然如此不堪一擊，交手才不過幾個呼吸，便已被對方指出兩大破綻。

    余仁眉頭一沉，雙臂緊收胸前，驚天槍一橫，轉而橫掃莫游，但見金光璀璨，來如流焰。

    「這一招橫可斷日月，豎可斬河山，當真是好招，只可惜花招太多，難以起效，若是遇到眼尖之人，一眼看出這槍勢所在，便可破之！」莫遊說罷，竹竿貼著槍身而進，掠過其雙臂，輕輕敲在其胸前。

    余仁被擊得朝後踉蹌一退，眼中閃過濃濃的驚色後，換之而來的依然是那副霸氣，但見他爆喝一聲，縱身襲來。

    余戲風長大嘴，眼神呆滯得很，萬萬料不到莫游竟然如此厲害，厲害得無法言語。

    「厲害，真是太厲害了，仁兒在仙長手中簡直成耍猴戲的了，老夫可從未見他如此全力以赴呢。」白髮老者笑道，服用了長生方後，他的面容明顯呈現出些紅光，白髮中也多了幾許青絲。

    「只是如此下去，會否打擊到仁兒的信心呢？他可是出征在即啊。」另一個白髮老者擔憂道。

    「你們莫非還未看出來嗎？」余天祐微微笑道，「他這是在指點仁兒啊，這驚天槍法面對世人已是無敵，但是在仙長眼中卻是破綻百出，不堪一擊，若是用這全新的槍法對敵，又該如何？」

    「橫掃千軍！」白髮老者意氣風發的興奮道。

    「不錯，仙長曾說過懷璧其罪，我們雖有長生方，卻沒有真正的能力保護自己，若非這些年建功立業，揚善四方，家中又修行槍術，豈會坐得如此安穩？如今有仙長指點，這槍術便可成我余家自保之法！」余天祐滿意的笑道。

    「是啊，先祖果然不愧是得道高人，恐是卜出我余家有難，才讓仙長前來化解，真是余家有幸啊。」白髮老者感嘆道。

    「哎，不知我有生之年是否能夠見到先祖他老人家啊。」另一個白髮老者跟著嘆道。

    「我也是在少年時見過太爺爺幾面，他自修道之後便隱居於深山之中，常人難以得見啊。」余天祐回想當年之情，忍不住唏噓。

    此時場中戰鬥依然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莫游以一根不起眼的竹竿將余仁的驚天槍法打得七零八落。

    任由著余仁施展渾身解數，竟然都碰不到莫游衣角分毫，說也奇怪，眾人對莫游升起一股莫名的崇敬來，他對余仁的指點恰到好處，對招也果是信手拈來，之前之言果不為假，對這個家主口中的仙長，眾人漸漸的信服起來。

    「我輸了。」余仁收槍而立，垂頭苦笑道，他雖有霸氣，卻無驕橫之氣，贏得光彩，敗得也甘心。

    見余仁有如此氣度，余家人紛紛點頭，不以其敗為恥。

    莫游笑道：「余將軍暫且留下，如今天色已晚，諸位明日還要操勞，在下就不挽留了。」

    「好好，仙長也早些休息吧。」余天祐哪裡聽不出莫游的意思，知道余仁要得仙長真傳，頓時喜上眉梢，連忙遣散眾人。

    唯有餘戲風不想離開，急叫道：「仙……仙長，我也要留下！」

    余天祐正待呵斥，卻聽莫游笑道：「好，你也留下來吧。」

    余戲風頓時大喜，得意的掃了眾人一眼。

    大門緩緩關上，便只剩下莫游三人。

    莫游對著余仁笑道：「怎麼，這就氣餒了？」

    「不，不是氣餒，而是深感天外有天，在下不過是井底之蛙罷了。」余仁直言道。

    莫游大笑道：「余將軍你太過謙了，若我是凡人，便真敵不過你這套槍法。」

    余仁眼中閃過精光，問道：「閣下真的是仙人？」

    莫游微微點頭一笑，右手一招，便將院子裡一塊大磨盤引到空中，五指微微一捏，便見粗糙的大磨盤似面條一般的被揉捏起來，化成一柄石槍，落地之時陷地半尺。

    余仁深吸一口氣，深深一拜道：「晚輩剛才多有唐突，望仙長莫怪。」

    余戲風何曾見過如此玄妙之法，此時對莫游乃是仙長的身份深信不疑，他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動，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

第七篇 塵結篇 第八章 贈槍（上）

    莫遊說道：「我和你們先祖有兄弟之義，自是一家人。」

    「這是晚輩的榮幸。」余仁懇切的說道。

    莫游微微抬手，余仁便覺手中的槍奇蹟般的到了他的手中，正待詫異之時，便聽他說道：「剛才我指點過你的槍路，以你的才智大可將其改造得更完美，同時剛才與你對戰之時，我也創出了另一套槍法，姑且將其命為『霸地槍』。」

    「霸地槍？」余仁心情不由激動起來，余戲風更是兩眼瞪得大大的，父子二人此時的心情都一樣，如同巨石落入的深湖，萬千重浪疊疊蕩蕩。

    「驚天槍主攻上盤，威力無比，騎馬征戰自然是無往而不利，威力驚人，若是落於地面，下盤攻勢卻稍顯粗糙，所以我這霸地槍乃是結合驚天槍的精髓，加入腿法的運用。」

    余仁雖然鎮定，但是心跳已然迅速無比，余戲風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不過，槍法我只演一遍，你們能夠掌握多少，便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莫遊說罷，一提驚天槍，在場中舞動起來。

    但見槍勢縱橫如風，掃地如龍，一起一落帶起萬般氣勢，莫游如影鬼魅，驚天槍寒光散舞流飛，急攻如暴雨砸落，緩行若輕歌曼舞，而其中的殺機卻如獵人布陷阱，可謂步步危機。

    待到一套槍法舞完，二人眼中熾熱如火，卻又充滿了不少的迷茫。

    「怎麼樣，體會了多少？」莫游問道。

    「晚輩，晚輩實在愚笨，不過三招，而且還是囫圇吞棗。」余仁懊惱的拍了拍腦袋，只覺得自己實在太笨。

    「戲風，你呢？」莫游和藹的問道。

    余戲風連頭都不敢抬，蚊語般的道：「半……半招。」

    他自小聰明過人，對武學更是一通百通，被稱為能夠超越父親的天才少年，哪裡知道看這槍勢竟然一招都沒學會，他不敢撒謊，不過這半招之說倒也有些誇大，他實在不好意思說半招都沒學會。

    「看來是我舞得太快了，太久沒到凡間，掌握不了速度。這樣吧，我可以在舞一次，不過，余將軍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好好，什麼條件？」余仁見有機會再看一遍，掏心窩子的歡喜，想都沒想便點頭道。

    「很簡單，你不是要去南方征戰麼，可否將我帶上？」莫游笑道。

    余仁一愣，旋而明白莫游的意思，不由大為感激，激動不已的道：「有前輩出手，巨胥國必敗無疑。」

    莫游擺手說道：「除非對方有修道者，否則我是不會出手的，這乃是仙界不成文的規矩，否則以仙人之力，要想摧毀一個國家，也不費吹灰之力。」

    余仁便聽出了其中的意思，心裡吃了秤砣一般道：「晚輩明白！」

    「好，我用最慢的速度舞一次，你們且看仔細了。」

    二人擦亮眼睛仔細看著，欲將莫游的一舉一動，一招一式都不遺漏。

    待到一套槍法舞完，莫游將驚天槍插入地上，負手回屋而去。

    正如余天祐所料，余碌的心思便在於此，他因為離開故土，深覺思念之意，故而到達三境顛峰亦無法再有突破，如今讓莫游前來了卻心願，給予後人自保之能，事以安心，了卻此心結，也了卻了塵世間最後一絲凡念。

    余仁父子倆盤坐在地上，閉目思索，一坐便是一夜，直到第二天初陽升起時，余仁才悄然離去。

    余戲風則一直坐到中午，直到莫遊走出屋子才站起來，恭敬的叫了聲：「師父。」

    莫游失笑道：「你這小鬼頭，叫我師父做什麼？」

    「師父對弟子有傳授之恩，弟子自當如此稱呼。」余戲風狡黠的說道。

    莫游微微一笑道：「我如此做不過是余大哥之意，你我的緣分還未到師徒那麼深呢。」

    余戲風死纏爛打的道：「師父便收了我吧，我想跟隨師父學習仙法！」

    「你凡緣未了，心境亦是不夠，待你經歷人世變遷，兒女情長之後，才知自己是否真有心向道。」莫遊說道。

    「要那麼久的時間啊，那時我都幾十歲了……」余戲風失望道。

    「像你的先祖也是30歲才修道，120歲離開這裡，有很多更是年老體邁之時才得了仙緣，要知道，修道可是個漫長的過程，雖有奇妙仙術，卻要忍受凡人難以體會的孤獨。」莫遊說道。

    余戲風聽得搔搔頭，突而笑道：「好像也是，活幾百年是蠻無聊的。」

    莫游輕輕拍拍他的頭，笑了笑道：「這次出征你可也去？」

    「當然，我可是父親座前的一員虎將呢。」余戲風得意的說道。

    「呵呵，那希望戰場上能看到你的雄風。」莫游笑道。

    「仙長，那個……你看我坐在這裡這麼久，也沒領悟到啥，不如你送我一樣東西如何？」余戲風涎著臉說道。

    「你想要什麼？」莫游便知他有目的，反問道。

    「槍！」余戲風雙眼冒出熾熱火焰，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已經準備了一晚上。

    「哈哈……好，我便給你一把不遜於你父親的槍！」莫游微微一笑，右腕一抖，抖出一根月獸虎骨來，這虎骨粗大如手臂，晶瑩的散發著寸寸毫光，讓人感覺生前所蘊涵著的驚心動魄的力量。

    他右腕又一抖，抖出一塊白玉無瑕的百年玉精來，又一抖，抖出一瓶粹紅色的地心鋼。

    莫游每變一樣東西來，余戲風心頭便狂跳一下，這些東西他絕對是聞所未聞，但是一想到這些東西會煉出一把絕世神槍，他心裡的激動勁就別提了。

    莫游左手凝起一團玄氣，右手將三樣煉材依次放入，玉精為心，虎骨為干，地心鋼為皮，三物合一，變化成一桿兩米長的神槍。

    槍干以純白之色，佈滿螺旋虎紋，槍尖則呈現出暗紅色澤，莫游又拿出一顆陰陽珠來，將其鑲嵌入槍尖之上，散去玄氣，此槍煉畢。

    他不可能給余戲風煉出一把月器來，所以根本沒有用高超的煉器之法，而是直接將三樣器材揉合在一起。

第七篇 塵結篇 第八章 贈槍（中）

    縱然如此，比起人間的神物那是一點都不差，更何況，他還鑲嵌了一顆吸取天地陰陽之氣的陰陽珠呢。

    莫游右手虛抬，此槍便落入余戲風手中，余戲風只覺得雙手一沉，這槍竟有百斤重，然後他猛地將槍一扔，直吹著燙紅的手道：「天啊，怎麼這麼燙？」

    莫游笑道：「你再摸看看？」

    余戲風便又摸了一下，大為奇怪道：「怎麼這麼暖和？」

    莫遊說道：「此槍鑲嵌了陰陽珠，可吸取天地之氣，陽極生陰，陰極而轉陽，你若善用之，奇效無比，未來成就當不在你父親之下。」

    「好耶！」余戲風歡喜得大跳起來，忍不住摸了摸槍身，又被燙得哇哇直叫道，「仙長，這寶槍我該如何拿走啊？」

    「你便在這裡認真體會一下，自然會知道方法。」莫游邊說，便朝外走去。

    「仙長，這寶槍叫啥名字啊？」余戲風仰著脖子大喊道。

    「虎魂。」

    莫遊走出棲天閣，路過的家丁都趕忙行了大禮，一個個眼神崇拜無比，非要待到莫遊走過了才起身。

    要知道，這余家的地位不僅是在朝野之上，更是在國內外都享有盛名，余孟知當年所生四子，有三個當了將軍，唯有餘如虎於戰場上一戰成名後轉而繼承了父親的醫術，善傳良方，成為國人口中的活菩薩，於是余家醫術也就一代代傳遞下來，府中許多年長者也都是當年被救治而留下的受苦之人，故而眾人對余家歷代家主的崇敬已根深蒂固。

    莫游受到余天祐如此禮待，奴僕們又豈會輕視於他呢？

    比起奴僕而言，一些不明就理的余家正宗卻反而心裡打著小算盤，覺得家裡都是些老糊塗，對一個年輕人有什麼好尊敬的。

    有道是大道在人心，這人心往往指的乃是生活在底層的百姓啊。

    待莫遊走到余仁所居住的住所前時，兩個人高馬大的家將連忙迎了上來，恭敬的道：「小人拜見仙長。」

    余家家將並不多，這些人都是跟隨余仁於戰場上拚殺過來的生死弟兄，在余家，恐怕也只有餘仁能夠真正讓他們心服，但是眾人如此對待莫游倒也是有理由的。

    昨晚莫游以一根竹竿，先敗余戲風，又敗余仁，而且余仁是使勁渾身解數也未沾到他衣衫，這事情被余家人是傳得栩栩如生，就連余仁也是心服口服，據說後來倒是得了莫游的真傳。

    眾家將都是鯁直的漢子，聽得昨夜之事便對莫游這個人好奇不已，剛才遠看到莫游步法行云流水，步履看似緩慢，實則速極，便知的確是絕世高人，自然又豈會怠慢？

    「余將軍可在？」莫游慢條斯理的問道。

    「在在，小的先去通報一聲。」那家將連忙說道。

    不一會兒，余仁便穿著朝服和妻子一起迎了出來，二人深深一拜，莫游便笑道：「原來余將軍剛去了朝堂，我這一來倒真是唐突了。」

    「仙長這是哪裡的話，請，快請。」

    眾人從未見過余仁對人如此和顏悅色過，他妻子更是奇怪的望著他，心想這仙長還真是折服人，連著硬骨頭也變軟了。

    莫游微笑著踏步而入，看著周圍建築，心生一念，待到來到正堂，眾家將都留在屋外，也不進去，但也不走開，紛紛豎起耳朵欲聽二人談話。

    余仁讓妻子回屋去，又叫了侍女奉上茶，這才說道：「晚輩早日因有朝堂之事，離得早了，還請前輩恕罪。」

    「功名累人啊。」莫游輕輕一嘆，也不多講。

    余仁卻是為之一震，大感慚愧，他昨日看清楚了六式，坐在院子領悟了一夜，卻只領悟到第三式，待到晨曦高照時，想起還要上早朝，心想以後再來領悟也不遲。

    哪知上完早朝回來，卻發現後面三式一點也想不起來了，此時聽了莫游之話，才知功名累人，若是無功名在身，豈不多領悟三式？

    仙緣將待有緣人，其意莫過於此了。

    「晚輩實在慚愧得很，有愧於前輩厚愛之情。」余仁心有不安的說道。

    眾人聽得不知所云，卻從未見過余仁如此態度，大感有意思，心裡更對眼前這年輕的仙長驚讚不已。

    「不過，你有個好兒子。」莫游突而笑道。

    「戲風他還年輕，有幸得前輩真傳，也不知道領悟了幾多。」余仁聽他將起兒子，雖然言辭謙虛，但是眉宇間還是忍不住露出些自豪來。

    「領悟多少都不要緊，關鍵是他有此恆心與悟性已然足夠，我已贈他神槍一桿，不期望他建功立業，卻希望他能以此護衛余家。」莫遊說道。

    余仁聽得大喜，卻又聽出莫游言語中的深意，余家如今得了新的長生方，更有神槍一把，槍訣三式，若是被外人知曉，難免起了覬覦之心，樹大招風，莫過於此，皇帝又怎會代代英明呢？倘若有一天突起發難，余家不保矣，故而當韜光養晦，避朝野而居之。

    「晚輩明白，多謝前輩教誨，必定銘記在心。但是如今國家有難，我余家男兒若不挺身而出，豈非愧對天下？」余仁知道他將希望寄託於自己之上，深為感動，說話更是誠懇無比。

    莫游微微頷首，取出一卷竹簡，笑言道：「你所言極是，這篇竹簡乃是我昨夜所書的心法，名為《槍訣》，又此物輔助，你的槍法足已立於不敗之地。」

    余仁大喜不已，連忙起身行禮，恭敬無比的接過簡書，那神態比從皇帝手中接過賞賜之品更為神聖。

    「我來這裡也就送這個東西，對了，這一瓶小藥丸也是我昨夜煉製，沒有什麼大效果，也就強身健體罷了。」莫游將一個玉瓶丟給他，擺擺手道，「不用送了，待到有了出征的消息，記得通知我，順便給我在軍中謀個閒職，也好讓我安逸一些。」

    余仁連忙拜過，謹慎的接過玉瓶，這仙人口中的強身健體對凡人而言那可是仙藥啊。

    眾家將在過道兩旁拜別莫游，待到莫遊走後，一個個扭頭望著屋內的余仁，翹首以待。

第七篇 塵結篇 第八章 贈槍（下）

    余仁被眾人這神態逗得一笑道：「都進來吧，一人一顆，今日之事且勿外傳。」

    眾人頓時喜上眉梢，魚貫而入。

    莫游離開余仁住所後，轉而前往余天祐所居住的洞天閣，這洞天閣位於余家大宅中央，修建得卻並非富麗堂皇，而是十分樸素自然，這也是莫游對余家人心存好感原因，若非如此，就算余碌把話說白了，他也不會留下如此多好處。

    小白一路上這裡跳跳，那裡蹦蹦，當然，它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拿著根草尖湊到別人鼻子處，惹得對方猛打噴嚏，不止是人，它竟然連狗都不放過。可憐那些大狼狗，連鬼影子都沒看到一個，噴嚏打了一個接著一個，弄得家丁還以為患了感冒。

    門口的家丁見到莫游前來，連忙前去通知，莫游卻擺擺手，示意自己進去。

    家丁哪敢說個不字，便回到門前站著，待到莫遊走後，一個個面紅耳赤，興奮異常，只覺得和莫遊說了話也似沾上了仙氣一般。

    此時余天祐和兩個兒子正在堂上聽總管匯報些工作，說的也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莫游倒沒想到余天祐還過問如此細小的事情，足見對這份家業有多麼認真了。

    見到莫遊走進來，四人連忙起了身，迎將上來，服下了長生方一日，余天祐和兩個兒子顯然健朗了許多，不僅整個人滿面紅光，走起路來更是龍盤虎距，聲勢奪人。

    「仙長你怎麼來了，有事情你通知一聲，我們去拜見你就行了。」余天祐惶恐的說道。

    「我又不是木雕的菩薩，莫非整天就呆在屋子裡嗎？若不出來走走，仙人也會憋壞的。」莫游笑道。

    聽莫遊說得有趣，四人也都不由笑出聲來。

    「我剛才過來的時候，見到戲風從仙長的院子裡走出來，拿了桿白光閃閃的長槍，不知道是否是仙長之物。」余天祐的兒子余飛虎不安的問道。

    「什麼？竟有這等事情，你怎麼不早說？」余天祐的怒氣又沖了上來。

    「爹，我這不是等總管匯報完了再給你說嘛。」余飛虎老臉一紅道。

    莫游擺擺手道：「那槍乃是我贈給戲風的，他悟性奇高，雖是少年心性，貪玩調皮，難得是有所恆心，他日成就將不在其父之下。不過他秉性如此，你們且勿強行約束，那反倒是事得其反。」

    余天祐四人聽得眉宇飛揚，余戲風乃是第六代資質最高的孩子，眾人都大有期盼之心，只是他太過調皮，時不時的惹事生非，而且盡闖大禍，讓一家人是痛心疾首，恨其不成才，如今聽得莫游這番話，心中疑念立除，紛紛表示要任其發展，還請仙長多多指導之話。

    莫游其實挺喜歡余戲風的，算出他今生有場大劫，故而才讓他留下悟槍，又贈了虎魂槍，也算是遂了這一眼之緣。

    「我剛才走過時，看了這宅中建築，似乎曾有名師指點過。」莫游噶了口茶，說道。

    「仙長慧眼，昔年爺爺有一位好友名為孫自山，乃是建築名家，其佈局鬼斧神功，堪稱奇妙啊。」余天祐笑言道。

    「這格局是不錯，不過也只是好看罷了，我想將這宅子的佈局改上一改，可否啊？」莫遊說道。

    「那是晚輩們的福氣啊，不知仙長何時動手？」余天祐等人欣喜得要過頭了，暗道祖上積福，有了個修道者的好祖先。

    「就現在吧。且將府上的人全都集中到這裡來，最好連門口的小廝也都叫進來，我好一施手法啊。」莫游笑道。

    「小人立刻去辦。」總管連忙躬身退了出去，健步如飛的去頒佈這道命令。

    莫遊說道：「我前來之事，想來外人並無知曉，可是這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若有人問起此事，還得斟酌一下言語才是。」

    「仙長說得極是，不過我們府上的人都是守口如瓶之輩，更何況，我們來個矢口否認，莫非他們還敢真闖進來不成？」余天祐說道。

    莫游笑道：「話雖如此，還請且記。」

    不一會兒，總管便回來稟告道：「府內上上下下四百三十六人已全部到齊。」

    余天祐微微頷首，突然想起什麼，問道：「仙長，我要不要去將父親也請過來？」

    「不必了，我們出去吧。」莫遊說道。

    五人便出了大堂，看到前庭內外黑壓壓的一片人，老一輩的坐著，年輕一輩的站著，奴僕家丁們都守在庭外，一個個意氣飛揚的，不知道又要發生什麼事情，但是無可厚非的是，由於莫游的到來，給這個平靜的家族增添了無限的活力，至少這兩日茶餘飯後的話題都離不開莫游。

    莫游本想和余天祐並排而行，奈何他倔強不肯，直言要輩分太低，莫游只得走在最前面，朝著前庭外走去，眾人便紛紛讓出一條道來。

    待到來到前庭外，莫游轉身朝眾人笑道：「今日請大家過來，乃是因為在下要改變一下宅子裡的格局，設一個小小的陣法，這對大家出入皆無影響，不過他日若有人想對余家不利，想要在這裡逞逞威風卻是不易。」

    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見莫游考慮得如此周全，眾人多少有些感動。

    只見莫游五指一張，掌心上豁然出現一張四四方方的棋盤，他右手一點，棋盤上便有物如雨後春筍般升起，眾人仔細一看，大為希奇，原來棋盤上升起來的一棟棟建築，而這些建築倒是極為熟悉，有人看出了端倪，有人卻想來想去，記不起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