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官不聊生

千零九章　真佛受創　魔尊登場

　　輪迴海的真佛，神魔之主這等級的人物，若說會被人一擊幹掉，這話講出去有人聽都沒人信，但就是這麼荒唐的事情，卻當著孟衍的面發生，輪迴海之主的身影，被破空而來的一道黑電，硬生生擊破。

　　整個空間，被孟衍以武神之力敕封，帝皇根本無法進入，現在卻被硬生生打破，那道黑色閃電，看來無比眼熟，與早先滅過他一次肉身的黑電，一模一樣，卻更具殺傷力。

　　孟衍已有能力看得出來，這道黑電無論是能量，或是瞬間爆發的威力，都沒有高過早先那一道，之所以能把殺傷力提升到這不可思議的地步，全因內中含帶的規則之力。

　　雷電之中蘊含的規則，應該是「破滅」一類，歸化一切有形無形之物，直至絕不存在，徹底的虛無，表現在殺傷力上，就是斬帝、屠神、誅仙，即便是爆發著無上佛力的輪迴海之主，也承受不住，被一擊斬殺。

　　「……只是一道神念，卻發揮等同分靈的威力，這個連結可不輕啊，而在這樣的連結下被斬影斷念，本體受的創傷，一兩萬年養不好的……」

　　黑色閃電之後，原本的空間封禁被破開，一個黑色身影飄飛在九天之上，冷冷的眼神，無聲俯視大地。

　　「為了打救這些渺小的生物，居然甘願露出致命的破綻，讓敵人有可趁之機，老東西，你果然蠢得可以……斬你一道神念，權當是利息，他日本座踏平輪迴海，就真正能解這千萬年來的未了之憾。」

　　說話聲中，緩緩自天上飄降，能夠有這份威能的，自然就只有朽木魔尊，他身上黑氣繚繞，散發的全是死亡氣息。

　　如果說，前幾回現身出來的他，還帶有人味，是一個魔頭。這回就連最後的人味也抹除，成了一個魔神，睥睨降臨人間，目光雖然掃過大地，卻沒有看進任何事物，連孟衍都未能入眼。

　　被人這麼壓在頂上，當然不是什麼舒服的事，但孟衍也沒心思抗議，情勢非常明顯，對方明明有一切、橫掃的實力，卻一直隱匿不出，甚至連力量都吝於使用，藏得這麼深，所圖者非同小可，現在一出手就滅了同級的存在。雷霆萬鈞之勢，有誰可擋？

　　看他無比囂狂的模樣，一掃之前頹態，正是得償所望後的志得意滿，在這節骨眼上，誰擋在他前頭，肯定是見誰滅誰，他看著自己卻當看不到，正是上上大吉，現在比較麻煩的。反倒是自己懷裡的這個女人。

　　「……唔……我……」

　　一聲輕呼，昏迷的雲姿雅清醒過來，睜開了大眼睛，當中不見狂暴。只有迷惘與漸漸恢復的理性，跟著，當她意識到眼前的情景，還有自己身無寸縷的事實，即使是這個著名的艷女，一下也嚇得跳了起來。

　　「你……我……為什麼……」

　　雲姿雅驚得話說不完整。講出來的話，堪稱是被撿屍完事後的經典對白，如果是平常，孟衍倒很捉弄上幾句，享受這股曖昧氛圍，但頂上的森寒目光，卻在這時掃了過來。

　　「小鬼，你自以為機巧，整天設局，當自己是唯一的聰明人，可曾想過你的一切都在我掌握中，枉費你上竄下跳，忙亂半天，結果全是白費心機。」

　　朽木魔尊望著底下，嘴角的弧線，越彎越明顯，似乎怎麼也藏不住，這反應落在孟衍的眼裡，比看到千億古屍出現吃人，還要讓他錯愕。

　　截至目前為止，與這些神魔之主的相處經驗，雖然已經有了千萬年，甚至千億年的悠久壽命，這些非人者倒也不見得個個冷漠，城府深沉，反而有些不知是否睡壞腦子，反而比普通人還低能。

　　不過，矗天壁之主，應該不屬於那一類的，從其他神魔之主的口氣中，這兩位應該是最會隱忍，不表露情緒的那一種，明明對協定不甘，卻硬生生忍住萬年，沒有翻臉；明明對人類厭惡仇恨，竟能忍住這股憎惡，分靈降於人身，還與一般人類手下相處。

　　同樣情況換在自己身上，孟衍就不敢說自己能做到，與自己最厭惡、最鄙夷的人或物待在一起，估計忍不了太久，就會全面爆發，從這點來說，這位神魔之主確實了得，不論力量如何，光是這份強忍的耐力，就堪稱了不起，但……

　　『越是會忍的人，一旦忍不住，就是大崩壞的開始……之前他一直表現得從容、平淡，對著他討厭的人類，也沒有過激反應，如果那是強忍出來的，那現在，他是要大笑嗎？怎麼覺得……他好像忍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打了個寒顫，孟衍表情如臨大敵，握著雲姿雅的手，無由一緊，雲姿雅也是見過無數生死場面的女子，一確認狀況不對，立刻冷靜下來，臉上盈滿著笑意，沒穿衣服什麼之類的小問題，立刻被她無視，很自然地一手插著柳腰，昂然站立，不留心理空檔給敵人。

　　這樣的強韌精神，連孟衍也要暗暗喝釆，不過這回就真是白幹了，因為朽木魔尊的眼中，壓根就沒有雲姿雅的存在，而那絲忍不住的笑意，再也忍耐不下去，化為一長聲放肆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出口，震耳欲聾，彷彿天地間不斷地響著霹靂，雷震所及，周圍已經承受太多重擊的山峰，開始逐座逐座地崩毀，就連孟衍和雲姿雅腳下的地面，都布滿無數裂痕，孟衍不得不發動羅漢戰體，強行穩住周遭地面，這才沒有跟著塌陷下去。

　　而當笑聲完結，朽木魔尊道：「小鬼，你本是不應該存在於世間的異數，如果不是出生在三月山那無法之地，你應該一出生就被抹煞的……三月山的小鬼，其他神魔禁地的主人，一早就曉得你的存在，輪迴海的老東西，更從你出生便看上你了。」

　　這是一個過於意外的告知，孟衍看見雲姿雅望向自己的眼神，一下變得極為詫異，偏偏……連自己都很想問一聲，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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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一十章　千瘡百孔　迴光返照
　　
　　孟衍重生之後，放出多道光華沖霄而起，確實提起了千雪峰這方的士氣，但時間分秒過去，敵人的攻擊絲毫沒有放鬆，一度退出戰場的樹人族，重新又殺了回來，而孟衍卻始終沒有新一步的動作，也未現身，這讓千雪峰那邊的軍心再次動搖。
　　
　　人人都在擔心，這個不住為千雪峰創造奇跡的男人，會否真的已經不在？如果沒有他支持，千雪峰這個半吊子的神魔傳承，又是否能擋得住另外兩大神魔傳承的聯手攻擊？
　　
　　無論樹人族或屍怪大軍，那都是千萬年的累積，即使武神級數不下場，任一方的帝皇，其數目都不是千雪峰能夠匹敵，若不是有商秀娥穩住護山大陣，竭力護住眾人，讓門下弟子有地利可依託，千雪峰早已兵敗如山倒了。
　　
　　千雪峰與涅槃淨地結合的時間，曾倚仗淨地之力，打通地下，連通周圍萬里地脈，建構龐大的護山法陣，想要用截斷地脈的方法，斷絕能量，絕沒有那麼容易，即使也動上了武神級的存在，也要費上許多手腳。
　　
　　屍龍群潛地毀脈，已出動到其中的武神級存在，也唯有如此，才能快速將地氣斷流，可要做到涓滴不漏，就還需要些時間與手尾，這也正是商秀娥在爭取的東西。
　　
　　地氣一斷，護山大陣立刻被破了大半，北峰再一崩毀，面面俱到的鐵壁，馬上成了千瘡百孔的篩子，換了其他門派，早給敵人的優勢軍力殺得片甲不留，但商秀娥主持千雪峰數十年，最擅長的本事，就是寅吃卯糧，從無米可炊的窘境，甚至絕境中，硬生生變出解法來。
　　
　　憑著太皇修為，商秀娥展現巧婦妙手，東拼西湊，操持大陣，表現出匹敵武神的控陣能力，竟然敵住了對面的眾多武神級存在，雙方一來一往，在殘破的地脈中進行攻防，進行一場旁人看不見的能量鬥爭。
　　
　　對外，殘破的護山大陣。像一把傘面全破的爛傘骨，可商秀娥費盡心思保住這些傘骨，讓門下弟子有所依託，得以苟延殘喘，拖住攻山的敵人。
　　
　　本來千雪峰不擅長大場面戰鬥的弱項，也在葉古書抵達後，得到了解決，千雪峰這邊出動了葉潔琳、烈朝霞兩張王牌，拚死殺出，將葉古書一個人接回山上，頂替因傷重而退下戰場的千劍叟。
　　
　　這位葉家家主，不辱「東土第一戰帥」之名，一接手防務，千雪峰的指揮立刻變得精彩，重新編組出來的一支支帝皇小隊，猶如炸彈開花，在大陣的掩護下，高速穿插，攻擊、防守、佯攻誘敵、救援、截阻……分頭執行，每一支小隊的動作快如閃電，看得人目不暇給。
　　
　　戰爭的節奏一下加快許多，敵人的攻勢卻被拖慢下來，像陷入了一片泥沼，不管出動多少帝皇，想要把佔領線在這泥沼中推前一尺，都要使足吃奶的勁道。
　　
　　葉古書用兵的風格沉穩，調兵遣將時，態度冷靜、理性，不誇浮、不急躁，勝敗不改，很難從他的反應看出戰爭走向，但跟在他身旁的人，就沒有這份定力，在屍怪大軍和樹人族被拖住後，狂喜得幾乎要跳起來。
　　
　　「那些怪物雖然個別實力強大，卻根本不懂得戰術，白白浪費了力量，葉帥的指揮，才是真正的藝術，讓這些非人者的神魔傳承好看！」
　　
　　類似的歡呼聲，在左右響起，葉古書聽得見，微微皺眉，但沒有制止，因為在這節骨眼上，讓己方有點能夠振奮人心的話說，不是一件壞事，就算稍微浮躁了點，那也值得。
　　
　　事實上，對於這份過譽的榮耀，葉古書著實覺得有些搞笑，自己之所以指揮得那麼從容不迫，除了個人能力與天分，無非就是經驗，而所謂的經驗，無非就是過往被這些屍怪大軍打得做狗爬的次數多了，一次次的敗仗後，琢磨出了對付他們的經驗。
　　
　　但即使是這樣，現在的戰鬥仍順利得有些不正常，敵人的強大軍勢，因為某些理由，沒有能夠發揮出應有威力來，一開始，他以為是敵人故意示弱的計策，可越到後頭，越是不對。
　　
　　「爹，你有沒有覺得，結界的力量比想像中強，而且，還在持續增強？」
　　
　　剛結束一輪衝殺，滿身是血地回到父親身邊，葉潔琳的一句話，點醒了葉古書，讓他望向千雪群峰的中心點，商秀娥所在之處，發出一句讚歎。
　　
　　「商掌門，手段真是高明，大陣都已經崩壞到這種程度，她還能巧妙挪移、借勁，把大陣修補、重組……這等通天手段，不曉得如何做到？」
　　
　　「商掌門能夠補陣？那對我們豈非大大有利？需要改變戰術嗎？」
　　
　　葉潔琳振奮起來，疲憊的面容，一下有了精神，打算把這個好消息，用最快速度傳下去，激勵人心，卻被葉古書揮手制止，抬眼一看，父親的表情出奇慎重，極為緊張。
　　
　　「怎、怎麼了……」
　　
　　「別亂來，這不是可以放鬆的時候，大陣崩毀到這種程度，地脈還在持續斷絕中，根本不可能修復的，商掌門縱有通天之能，頂多也只是……」說到這裡，葉古書面色大變，一把抓住女兒的手，卻壓低聲音道：「不好，這應該只是迴光返照，現在是縮小防線，預防全線崩潰的最後機會，快！遲則不及！」
　　
　　葉潔琳聞言，大吃一驚，連忙點頭，依著父親的吩咐去緊急應變。
　　
　　同一時間，在敵人的陣營中，無論樹人族還是屍怪群，都有著同樣的意外，覺得這些人族的反抗力量強得出奇，本來應該在幾刻鐘前，就把人族趕盡殺絕，卻打了半天都未能取得目標戰果，著實氣惱。
　　
　　神魔傳承當中，能者眾多，在產生疑惑後，很快找出答案來，發現是破損的護山大陣，在不知不覺中被修補、增強，護山大陣不破，想要攻滅藉陣勢抗敵的人族，當然加倍吃力，但……大陣之所以不破的理由，卻非常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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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一一章　借力打力　暗通曲款

　　護山大陣，素來是所有主攻者的噩夢，在護山大陣被打破之前，想要徹底滅亡防守一方，難如登天，千雪峰一方的人馬，只要還有大陣可依托，就如同化身游魚，躲在岩縫裡乍出乍沒，一遇到敵人強攻，就立刻躲回岩石縫中，讓敵人乾瞪眼。

　　想要攻滅千雪峰的這票人族，就得先用重手，敲碎他們藏身的那些礁石，只是這礁石硬得出奇，兩大神魔傳承聯手，本來以為已經破盡，竟然一下又修復起來。

　　這是極不可思議的事，地脈明明被截斷得支離破碎，地氣不通，哪來的能量修復？樹人族一早察覺不妥，但他們與矗天壁並無互信基礎，甚至連溝通管道都不順暢，即使發現了不妥，也只是暗自驚疑，沒有橫向聯絡的想法。

　　屍怪大軍的作風更是直接，他們雖不是沒有智能，但思想方式很直線條，既然一開始受的指令，是不計一切代價，消滅千雪峰，那無論發生什麼意外變化，這邊始終都是衝鋒、衝鋒再衝鋒，直到滅盡千雪峰為止。

　　最後是暗日神荒的人馬發現不對，他們是最慢發現狀況不對的一群，卻是最快找出問題症結的一群，當妖帥查出了問題的症結，不禁為之愣然。

　　「……商秀娥真是好本事，怪不得她始終未曾參戰，居然一個人拖住屍龍群，還巧妙接引、盜取屍龍群的力量，用來替代地氣，發動大陣……以前沒看出她這麼有能耐啊……」

　　如斯通天之能，看起來已經是神魔之主那等級的本事了，妖帥真心覺得詭異，如此一來，等若屍龍群在協助千雪峰，對抗攻山的屍怪與樹人族，而且那邊還出動了武神級存在，難怪這一仗如此難打。

　　問題是……一切當真只是這麼簡單？

　　商秀娥確實有本事，這點不假，可真有神奇到這種程度？一個人拖住屍龍群全體，還巧妙引導它們的攻擊力量為己用？屍龍群有這麼廢，遭到耍弄還一無所知？

　　如果在底下的是樹人族、屍怪大軍，那就沒什麼好懷疑，偏偏是最不穩的屍龍群在底下，它們當初選擇不入戰場，搶著去截斷地脈，便已經有出工不出力的避戰嫌疑。現在又會否更進一步，直接勾結敵人去了？萬一它們和商秀娥表面攻防，實則暗通曲款，輸送力量，那……就完全是另一個情況了。

　　妖帥頓時覺得無比頭痛，即使發現屍龍群有什麼不妥，他也沒有力量去制裁，唯一有能耐做這種事的朽木，一早已經離開，不曉得幹什麼去了。現在就算察覺到不妥，也不知該怎麼處理。

　　至於身為最高領導人的朽木魔尊，為何在戰爭打得火熱朝天的時候，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走人，這事雖然個個關心，卻沒人敢問，畢竟，這一位要做些什麼，根本無須和人解釋，就算暗中有什麼佈局，甚至整場戰爭都是障眼煙霧，實際另有行動，他也不可能告訴其他人，因為，與他同位階的存在，這裡根本沒有。

　　「罷了，還是把話傳出去，既然察覺商秀娥盜用力量，要堵截漏洞應該易如反掌，讓龍王督促手下，儘快斷絕地脈，滅了千雪峰，否則惹得魔尊不悅，屍龍全體都將萬劫不復，痛不欲生！」

　　妖帥嚴詞號令，朽木魔尊既然不在，他便受命統籌三方，這個職位雖高，但自己的話講出去有多少分量，連他自己都很懷疑。

　　不過，這道命令還沒來得及發下去，新的狀況就發生，地面發生震動，起初還不是很強，但短短幾秒間，劇烈的地震，狂襲著方圓千里的每一寸土地，除了震動，更釋放出恐怖的能量，在地下瘋狂肆虐。

　　尋常天災，帝皇不放在眼裡，但底下喧騰的能量卻不是這樣簡單，當這股能量透過地面，為人所感知，妖帥大驚失色，遠方的樹人族更幾乎嚇到戰意崩潰。

　　「……佛……佛力……」

　　妖帥只是驚駭，因為這股佛力之強，遠遠超越帝皇，似是不應存在的武神級存在，但樹人族的恐懼就遠不只如此了，他們清楚認了出來，這就是輪迴海之主的氣息，雄渾浩瀚，恍若本人親至。

　　輪迴海之主，仍在禁地之中，親身前來是不可能的，但散發的佛氣如此強烈，起碼也是一道分靈，而哪怕只是分靈，也不是樹人族能夠抵擋的，倘若對方有那個意思，一道分靈就可以把在這裡的樹人族全滅。

　　最清楚這種力量差距，一感受到輪迴海之主的氣息，樹人族個個魂不附體，就差沒有當場口吐白沫，妖帥雖然沒曉得這些內情，但看強大的佛氣從地下衝出，而屍龍群又正在底下斷絕地脈，只怕屍龍群全體都完了……

　　只是，這一陣地震，來得快，去得也更快，前後沒有多久，地震一下止住，洶湧如潮的佛力，忽然消失無蹤，就像從不曾存在一樣。

　　正在戰鬥的敵我多方，全都莫名其妙，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除了戰得最激烈的前線，其餘後方的人，都是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不知如何是好。

　　一片奇怪的氣氛中，戰場後方百里處，一陣山崩地裂，重新引起敵我多方的注意，很顯然的，剛才的那一陣騷動，源頭就是這幾座山峰，除了山崩之外，黑氣、紫光，纏卷著直沖天際，異象驚人。

　　沒人曉得那邊發生什麼，但由於引發騷動的人，沒打算刻意隱藏氣息，所以凡是帝皇以上的修為，都能清楚感受，那如神如魔一般的無上氣息，離開戰場的朽木魔尊，無疑就在那個地方。

　　情況看似混亂，但無論如何，輪迴海之主的佛氣消失，矗天壁之主的邪氣卻瀰漫開來，兩者之間的鬥爭勝負，已不問可知。

　　「……勝利，仍然掌握在我們這邊。」妖帥驚魂甫定，卻連忙下令，「催著屍龍，在魔尊回來之前，務必把千雪峰給……」

　　話沒說完，大地忽然炸裂，無數屍龍由地底飛出，層層龍影，朝著千雪群峰凶猛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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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一二章　萬年怨氣　水面漣漪

　　「自從萬年前的協議後，神魔禁地就不方便把手伸到人間，這固然是輪迴海那老東西的詭計促成，但其中也有其他傢伙的落井下石……」朽木魔尊道：「這些傢伙一心針對我，卻作繭自縛，捆住了自己的手腳，萬年來，蠢蠢欲動的，你道真只有矗天壁一家嗎？」

　　這問題孟衍答不上來，自己相處時間最長的神魔之主，是鏡城中的冰雪女王，這是一個太過極端的例子，除了睡覺，什麼別的事都不理，要說她會想伸手到人間，那真是打死都不信。

　　不過，從她的話中，依稀也聽得出來，當初的那個協約，有點失控走火的味道，並不是一早蓄意的結果，至少，對大部分的神魔之主而言如是，矗天壁固然損失最重，其他的……也未必能夠平心靜氣，事後想尋求解套之法，也是合理。

　　「神魔之主，神魔傳承，都受限於協約之內，不能隨便行動，即使想找些辦法，迂迴使力，能造成的效果又太小，像水面漣漪，起不到什麼作用……不過，我們很有時間，就像打鞦韆，力量可以逐次累積，累積到足夠，小小漣漪也能掀巨浪。」朽木魔尊道：「血誓訂得很緊，即使是神魔之主，也不能輕違，只能設法繞過，你大概很難想像，要花多大的力氣才能製造機會給玄玉一族，讓他們與外部勢力連結，主動碰觸違規的線，相較之下，誘使樹人族叛變，完全小事一件。」

　　「玄玉一族與羿家……」孟衍心念急轉，驚道：「你在那麼久以前，就有分靈在人間活動了？」

　　「未算，只是一道殘餘神念而已。輪迴海的老東西，在更久之前便留下了那頂冠中神念，要說玩弄規則，老東西也在幹一樣的事，只是他更懂得偽裝……」朽木魔尊冷笑道：「金烏羿家累積多代傳承，才終於出現你父親這樣的異數，從他進入琉璃鏡城的那刻起，整個大計才真正運作起來，不過，我還是料差一步。他闖過多個神魔禁地後，本來應該順勢挑起的天下亂局，因為他被困於三月山，整個停滯下來……」

　　說到三月山，朽木皺了皺眉頭，看得出來，這位神魔之主對三月山忌憚甚深，箇中道理，孟衍一時也難以明白。

　　「但這也好。三月山是神魔勢力所不及的時空亂點，風暴在那邊不會消失，積蓄足夠能量的風暴，將來能激發出更大的動亂……我們等了萬年，不在乎這少少的十幾載……你的出現，不在我們一開始的計畫，卻絕對符合我們的利益，要是你一世都待在三月山，那確實麻煩，幸好，你終究入世，帶來四方天地的動亂，更讓我們可以活動起來。」朽木魔尊望向千雪峰方向，「戰爭與動亂，能有效推升人間的力量等級，現在你們已經有太皇出現，此役結束前，武神就會重新出現在人世，而只要武神一現，底下的幾支神魔傳承就會滅盡你們……」

　　樹人族、屍龍群、屍怪軍團，並不是沒有手段，可以一下攻滅千雪峰這邊，只是因為受限於協約，武神級存在不能下場參戰，光憑天皇、太皇，不能短時間打垮護山大陣，這才被延宕至如今，如果人族這邊有人晉升武神，協約的限制立刻不存在，這裡的大軍如奔流而入，絕對是人族的滅頂之災。

　　「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孟衍沒有開口，把精力都用在回復元氣上，反倒是旁邊的雲姿雅，對著上空大叫。

　　赤身裸體的雲姿雅，披了孟衍遞來的上衣，勉強把軀幹遮住，可一雙粉白筆直的大腿，還有小半圓臀，仍裸露在外，擺腰晃步間，綻放著綺艷的春光，不過，在這天愁地慘的光景中，也沒人有時間看了……

　　「你花費那麼多手腳，幹了這麼多事，到底是為了什麼？就為了雄霸人間，就是為了要統治我們嗎？在你們的眼中，我們不是螻蟻嗎？統治螻蟻，能給你什麼滿足？你……」

　　雲姿雅放聲叫喊，叫出的話，沒什麼邏輯，也沒什麼道理，甚至連意識都不是很清醒，沒有理解到自己的作為有多危險，但她確實豁了出去，對著上頭的朽木怒聲質問，作著身為一個人類，僅能夠做出的控訴。

　　「無聊……」

　　朽木的眼中，只有孟衍一個，或許只有這個不能算是純人族的小子，還夠資格聽自己說上兩句，其餘的人族，壓根就沒有資格讓自己浪費時間。

　　「……統治螻蟻？可笑的想法，你們不過是我統馭大地之前，必須要掃除的垃圾，你們……」

　　朽木皺了皺眉，似乎覺得對雲姿雅說話，非常愚蠢，隨手一揮，一道黑電就往地上劈來。

　　黑電速度快絕，雲姿雅看得見黑電落來，生出了閃躲的念頭，卻全然來不及閃，危急一瞬，孟衍拉著雲姿雅，發動雷神疾步，剎那移位，但黑電卻一下轉折，追擊而來。

　　純能量體，速度絕對比有形之物更快，更別說還另外帶了個人，孟衍心知不妙，先發動羅漢戰體，巨大形象，守正佛念，橫擋在黑電之前，威武形象，彷彿普天下無物可破，卻被黑電瞬息貫穿，如同薄紙。

　　羅漢戰體被破，對孟衍影響不小，他還來不及噴出喉間一口血，先要擋下這道要命的黑電。

　　黑電中蘊含著毀滅法則，連武神也能斬殺，自己所會的其他絕學，都相形見絀，要對抗這一擊，唯有……法則對法則。

　　「吽！」

　　孟衍一聲唱咒，使用前次由燭華處悟來的金剛法則，強化遺憾戰刀，完成這道強化後，一刀揮出。

　　兩道法則有高下之分，孟衍更不敢與對方比拚對法則的理解之深，一刀劈出後，陡然身化重影，兩道血色身影，分化而出，分別站在兩旁，各自劈斬出一刀後，兩道血影重新並回孟衍體內。

　　吞併兩道血影後，孟衍的力量驀地暴增逾倍，又是一刀斬出，追著前頭的刀勢，四刀合一，共抗逼命的黑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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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一三章　歸滅解裂　神木現世

　　連著四刀，不僅用上了異界邪功，更還使上了對規則的理解，這四刀歸併為一的一擊，雖不似天劫、地劫那樣聲勢浩大，卻包含著孟衍對武技的最高理解，更堪稱他最顛峰的一擊。

　　雲姿雅就在孟衍身旁，對這一刀看得最清楚，境界仍只是地皇的她，眼光與見識都未足夠，無能把握這一刀的神髓，見到孟衍四刀合一，聚成一道黑線，連空間也割裂開來，只覺得當中有無窮神妙，難以言喻，登時驚出半身冷汗，這才明白，這個小男人在武學上，已經到了自己望塵莫及的至高境界。

　　放眼四方天地，除了那些被封藏的武神級存在，帝皇境界之內，恐怕沒有人能擋住這多重屬性疊加，力量爆滿的一刀，如斯一刀，幾可稱人間無敵！

　　但人間的巔峰，卻還不足以逆天改命，挑戰神魔，那道瞬破羅漢戰體的黑電，持續逼來，與這一刀對撞，剎那間便將這一刀擊破，持續逼來。

　　猛招輕易被破，孟衍卻像是早已料到，握著遺憾戰刀，又一下猛斬下去，與黑電對撞，生出巨爆。

　　黑電貫穿羅漢戰體時，幾乎沒有什麼耗損，但與孟衍四擊合一的斬擊對拚後，雖然輕易破去斬擊，卻也銳減七成，剩餘的部分，再與孟衍的一刀撞擊，爆響聲中，遺憾戰刀的刀身寸寸碎裂，孟衍和雲姿雅被轟飛出去，垃圾般飛出幾十米，重摔在地上。

　　「哇！」

　　孟衍一下站定，再也遏抑不住，一口鮮血噴發出來，灑落地上，立刻蝕出一個大洞來，仔細一看，這並非腐蝕，而是一種歸滅至虛無的解裂，混在自己的血裡，不住解裂地面。

　　黑電中蘊含的規則之力，經過層層削弱後，擊中自己，嘔出來的血仍帶有規則特性，自己身體的受創，可想而知，而這道法則在被削弱之前，完整的威力，簡直思之不寒而慄。

　　孟衍側頭看了一下雲姿雅，她只遭受波及，傷勢照說遠比自己為輕，但因為修為遜之一籌，更遠遠未能參曉規則，光是黑電的餘勁，就讓她性命垂危，正竭力坐起，運功護脈保命。

　　「……不愧是神魔之後，竟然能以人身擋我一招……不過你死到臨頭，還有時間看女人，這點非常有趣，和你父親一樣的弱點……」朽木魔尊大笑道：「獨孤天行當初，也是與你一樣的嘴臉，平常時候精得要命，樣樣仔細，但一碰到女人的事，就什麼都不講究了，我以她為餌，設下這個陷阱，你果然就自己往裡頭跳，蠢得可以！你們父子兩代一個樣，全無進步，活該被淘汰！」

　　「……哼！沒進步？老頭子泡了一輩子的妞，別說後宮，連三妻四妾都沒有，最後只能到荒山裡撿小女孩的屍，焉能與我相比？我好歹已經開後宮了！」孟衍指著雲姿雅，對空咆哮，「你以為我做慈善事業的？她老弟讓我來救她，可不是免費的，只要這趟能平安回去，她不給我賣命一輩子，也得賣半輩子，我不是穩虧的！」

　　這形同討債的宣告，正在運功護命的雲姿雅聽了，身形一晃，嘴角溢血，險些走火入魔。

　　不過，橫心一想，這輩子橫豎都是聽人使喚的命，這小子起碼不是一個差勁的主，從不拿身邊的人當犧牲品，開出的承諾都有效，幹過的事也都認帳，跟著他的人沒一個不得好處，賣身、賣命給這種人，怎麼都比在暗日神荒強。

　　這樣一想，雲姿雅反倒覺得，該給這個小男人一點激勵，所以明明不宜妄動真氣，她還是千難萬難，擠出兩個細若蚊鳴的字詞。

　　「……加……油……」

　　運功到緊要關頭，只擠出這兩字，就險些氣血翻湧，吐血身亡，不過效果也是很明顯，孟衍馬上得了支持，仰首叫道：「看到了嗎？你以為挖陷阱給我，其實是我利用你啊！笨蛋！」

　　「果然是不知所謂的東西，滿口胡言亂語……」

　　孟衍的態度，令朽木魔尊皺眉，而來自戰場那邊的巨響，讓他轉過頭去，確認狀況，跟著點頭。

　　「這場仗，到了該完結的時候，你以為那些屍龍，真會與你結盟嗎？你們的所有約定，全都在我的掌控中，是我授意他們，和你立約的，讓你有個假希望，更讓你接受誘導，用掉手上的最後底牌，連帶令輪迴海的老東西露出致命破綻來。」朽木魔尊瞥向天空，道：「現在，它們強襲千雪峰，你所珍惜與重視的一切，都會被徹底毀滅，而你的小命很快也要跟著上路……或者，你還有什麼值得我利用的地方……」

　　「少廢話！你以為自己贏定了嗎？我還有最後一著，一直留著對付你的殺著！」孟衍指著天空，道：「站得高就以為自己跑得掉嗎？現在就看看是誰要完蛋了！你有種就不要給我跑！」

　　怒罵之聲，朽木魔尊固然不當回事，雲姿雅都為之心頭劇震，擔心會否因為壓力太大，孟衍也破罐破摔，神智失常了，對方是神魔化身，人類……哪可能有對付得了他的殺著？

　　驀地，孟衍雙目閉上，雙掌合十，表情一片莊嚴，人更緩緩飄升起來，一面上浮，一面放射祥光，金色祥雲、白色和光，還有陣陣仙樂飄響，都在他身邊出現，當他飄升到與朽木魔尊相同的高度，一個無比巨大的樹影，直接在他身後顯現。

　　這道巨大的樹影，撐天接地，巍峨不似人間物，而且還在不斷擴增，上頭浮現無數祥光，當中日月浮沉，星辰環繞，明明是一棵巨木，卻像支撐了整個世界，枝葉之間，偶然釋放能量，便化為萬里狂風，吹襲八方，將周邊的黑氣、烏雲，全給掃開。

　　由內世界現出到人世的，並不只是鬱荼神木而已，神木一現，能量軌道自然建構，當整體循環軌跡建構完成，在生命樹陣中的幾棵神木，也開始在人間展現型態，不同的光影、不同的樹形，一起大放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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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一四章　真實目的　頭腦演技

　　以鬱荼神木為中心，組成生命樹陣的其他神木，菩提神樹、血凰琉璃樹、醉生夢死樹、白楊雪梅，在孟衍的全力而為下，開始在外頭的世界顯形。

　　每一棵神木，都是奪天地造化所聚，連神魔也要垂涎的異物，這麼一下顯形出來，各自玄光四射，幻彩、金霞漫步，不同的仙氣、佛氣、血氣、生氣，沖霄而起，勢若開天，呈現一片莫可名狀的壯闊景象。

　　奇異的氣息，伴隨著天上異象，就是百里之外，都看得清清楚楚，仍在交戰中的幾方人馬，全數驚動，猜不透百里外到底發生了什麼，這詭異氣息，像是有武神……或者更勝武神的存在於斯，只不過，比之武神，這些氣息都還嫌微弱了些，而且，連一分鐘都還不到，就忽然止住，跟著，氣息不盛反衰，竟然萎縮下去。

　　「……這就是你想要用來對付我的殺著？」朽木魔尊看著周邊迅速淡沒的幾道神樹影，露出冷笑，「非常有趣味性，繼續啊，讓我看看你這殺著，是否真有威脅到我的能耐。」

　　「……你……你少得意，我……」

　　孟衍強撐著回話，臉色卻一下變得慘白，身體也劇烈顫抖，像得了重病，朽木魔尊搖頭道：「萬古難逢的生命九星陣，居然被你集齊了一半，果然是不世機緣，但你似乎搞錯了什麼，能成為九星陣的載體，是你的榮幸，卻不代表你有資格發動它，就憑你區區人身，怎有能力讓九星陣顯形？」

　　冷笑聲中，幾棵神木本已清晰的顯像，黯淡下去，能量供給不足，甚至連中央的鬱荼神木，都開始光影模糊，隨時都會消失。

　　「人類是沒有能力發動九星陣的，除非……有本座幫你一把。」

　　話甫落，一直飄在空中卻不動的朽木魔尊，身影如閃電，一下來到孟衍身前，一掌拍落在他胸口，沛然大力，一下子灌了進去。

　　最初，灌輸進去的力量，仍是帝皇等級，並沒有比帝皇強多少，只是透過一些精準而巧妙的發揮，讓這力量遠遠超過帝皇層次，但到了後頭，輸來的力量就真超過帝皇層次，超越武神，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而在這股能量的大力支持下，形影模糊的鬱荼神木，再一次變得清晰。就連那些近乎隱沒的其他神樹，都重新顯像出來，氣息更較之前強烈百倍。每棵神樹都放出各自的滔天氣息，仿佛多尊古神、古魔現世，鎮壓九地。

　　「你！為什麼……」

　　孟衍不知所措地一聲驚呼，跟著，眼睛瞪得老大，好像發現了什麼。

　　「原……原來，這才是你的真實目的！你想奪取……咳咳咳……」

　　「哈哈哈哈，說不出來了嗎？本座替你說吧，你們的性命，還有這場戰爭的勝負，全是本座隨手可得之物，全無價值，之所以要費那麼多手腳來打這一仗。只為了兩件事，一是誘出輪迴海那老鬼，只要沒有他在，這一仗翻不出浪來。」

　　朽木魔尊道：「另一個目的，就是要逼你至絕境，誘你發動九星陣……上一趟見著你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鬱荼神木與九星陣，根植於你的魂土，除非你自己拿出來，否則外力無法強奪……你手頭的資源多，要逼你到絕境，確實費了點手腳，但終於也到這時候了。」

　　「可、可惡……我不甘心！」孟衍怒吼道：「原來你想奪生命九星陣，如果我早看出來的話……」

　　「哼！小鬼，你欲令智昏，除了女人屁股，你看得出什麼東西？」朽木魔尊道：「而若不是要讓你乖乖發動樹陣，我有可能會和你廢話嗎？早就把你們給直接滅了！」

　　「……其實……也沒那麼糟，除了女人屁股，我也看臉和胸的，反倒是你啊，除了我的缺點和愚蠢，你就看不到點別的嗎？」

　　「廢話！」

　　朽木魔尊的注意力，全在已清晰成形的鬱荼神木和四棵奇木上，不惜搶著違規，更虛耗力量，將整個生命樹陣顯形於現世後，他唯恐夜長夢多，一掌拍震在孟衍腦門，預備摧其神魂，一舉奪走生命樹陣。

　　掌拍在腦門，卻隱約感到一股力量從內反震，勁道相當微弱，不足為患，但整個生命樹陣卻固若磐石，一點被搖動的跡象也沒有，這讓朽木魔尊察覺古怪，一側目，又發現本來焦躁怒叫的孟衍，不知何時冷靜下來，早先的那些驚與怒，就像從未有過一樣，甚至還對著自己聳聳肩。

　　「……其實，除了我的好色，我的腦子和演技，也頗受好評。」孟衍似笑非笑，道：「這麼明顯的爛陷阱，如果不是我主動踏進來，實在很難騙到什麼人，而我要是不讓自己看起來又傻又好色，你怎麼會放心出手，又怎麼會放心與我隔得這麼近，還把手放我腦袋上？沒有百分百放心，你會冒著風險，出手搶我的生命樹陣？」

　　「小鬼，裝模作樣，想嚇唬我嗎？」

　　朽木一怔，對孟衍的狂言不以為意，對方過於弱小的力量，讓他壓根不信對方能翻出什麼花樣來，再兇猛的螻蟻，也咬不傷鷹，因此，在嗤之以鼻後，他直接的反應，就是掌上發勁。

　　鬱荼神木和生命樹陣已經顯形固化，不會消失，只要把孟衍的神魂打碎，再堅固的綁定也會失效，然而，一掌發勁，遭遇的抵抗卻不是先前那微薄之力，而像是撞著一面鐵壁，一掌竟然震之不碎。

　　朽木吃了一驚，但稍加析辨，馬上識破其中關鍵，「好狡猾的小子，你將神魂藏於生命樹陣中，整個樹陣化為鐵板一塊，要碎你神魂，就得要將生命樹陣摧毀……」

　　「很正確的判斷啊，你捨得嗎？如果把我就這麼殺了，生命樹陣也沒有了，你就白忙一場……」

　　「雕蟲小技！似你這等微末修為，要將你從樹陣中剝離出，易如反掌，你只是自掘墳墓。」

　　朽木掌上發勁，剎時間，孟衍全身冒出強光，熾烈的光焰，甚至從眼耳口鼻中噴發而出，整個人像要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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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一五章　龍窟神木　因緣際會

　　承受了巨大重壓，孟衍的神魂似乎隨時會被剝離，但在他全身放光的同時，同樣也凝成光柱，沖天而起，與再次成形的鬱荼神木一起，高參天際。

　　先前，孟衍並無力真正讓鬱荼神木出現人間，展現出來的，僅是半投影、半實體，雖然看上去氣派懾人，卻不具有實質威能，但這一回，情況就不同了。

　　隨著光柱，神木巨影參天，能量吞吐，這一回不只是刮起強風，而是直接形成震爆，就只見鬱荼神木一下抖顫，無聲的震爆，衝擊波如同漣漪，掃向四面八方。

　　數千里之內的空域，所有的雲層，全部被這一下震擊給打散，所有在天上的東西，全給打落下去，那怕是帝皇，都被震得頭暈目眩，修為差點的直接打落。

　　狂猛的震擊，不僅打落空中的帝皇，連同在空域高度的東西也不能倖免，千雪群峰中的一座，被震擊波掃過，頂峰處轟然一聲炸響，迅速崩裂落下，形成一場山難，埋葬走避不及的敵我雙方。

　　如斯聲勢，再次驚動到了戰場上的所有人，也令朽木魔尊大為詫異，因為借自己力量成形的鬱荼神木，照說就不可能發揮這樣的威能，而孟衍身上，雖然一直有股不間斷的能量流輸入，可那力量太過微弱，也不足以……

　　驀地，一道驚人的荒蕪氣息，仿佛萬古亙存，自天頂傳透下來，即使是神魔之主，也為這道氣息所震懾，朽木魔尊根本不用抬眼去看，就曉得那是什麼。

　　「……龍窟！」

　　朽木魔尊雙目暴瞪，這才發現，自己或許少算了一著，這小子手邊的資源太多。接觸到的東西太雜，層層計算之後，居然漏了龍窟這個可能，不過，為何龍窟會出現在此的？莫非……他有召喚龍窟的能力？

　　瞬間，朽木魔尊意識到失誤在哪，自己對屍龍的掌握，恐怕出了問題，必定是那些屍龍隱瞞了什麼，雖然招認出孟衍提的條件，卻沒提最重要的一環，孟衍敢於提出條件，是因為他已經有能力召喚出龍窟了。

　　龍窟，不單單只是一座廢墟而已，裡頭極可能還有真龍伏藏，全盛時期的真龍，可敵神魔之主，即便是龍族真的全滅，它們留藏在龍窟中的殘餘能量，千萬年累積，也非同小可。

　　這麼一個絕對重量級的東西，來到戰場上，能有多少影響，將無法估算，因為如果得到龍窟的幫助，未成熟的神魔之子，可能就有一敵神魔的力量，至少，不能當他是螻蟻看待了……

　　「轟隆！」

　　一道驚雷劃破長空，龍窟受召喚而現後，與鬱荼神木串聯，源源不絕的真龍精氣，透過鬱荼神木，全數灌到孟衍體內。

　　蘊藏在龍窟中的萬古真龍精氣，別說是人身，就算是神魔之主，想要承受，都異常吃力，若直接灌到孟衍身上，一開始就會把他炸碎，但透過鬱荼神木來吸收，就完全沒有這樣的問題，沛然巨能，猶如注入無底洞，一下就被吞個乾淨。

　　得了龍窟的助益，人與神魔的對峙情形，登時激變，雖然沒有到可以逆轉的地步，但孟衍的力量急速提升，到了可以和對方分庭抗禮的地步，無懼頂上的手掌，還生出一股力量，將之吸住。

　　為了操控急遽變得強大的力量，孟衍全神應對，沒有說話，卻用眼神斜睨，表現出赤裸裸的挑釁，這點看在朽木眼中，只是自大的象徵。

　　「得了龍窟的能量支援，就以為可以飛天了嗎？你不過就是個氣球，看來其實很大，卻沒有什麼殺傷力……入體的能量，你能妥善應用嗎？」

　　神魔之主，雖具人形，基本卻是全然不同於人類的生命體，而能量不等於力量，即使孟衍得到萬古真龍精氣，朽木也不認為他的攻擊，有傷害到自己的能力，頂多……就是這具分靈之體，會受到點威脅……

　　「……神魔威嚴，豈容人族褻瀆？」

　　朽木魔尊目綻邪光，身上的氣勢數以十倍、百倍地瘋狂增強，天上陣陣黑電閃現，交織成一片電網，試圖將龍窟與神樹分隔開來，而方圓千里的天空，一下被黑色電網覆蓋，交相串聯，當中的一點，更綻出令人膽寒的鋒芒，一道黑電，貫徹滅絕法則，當空轟下。

　　黑電的目標，只有孟衍一個，而在黑電轟下同時，鬱荼神木豪光綻放，無盡霞光，如海傾瀉，在虛空中迂迴彎繞，更深一步建構九星陣的能量回路，四棵神木猶如遠古神祇，一尊接著一尊亮起。

　　四棵神木之中，醉生夢死樹重創未癒，血凰琉璃樹剛剛使用過，釋放出的光影略顯黯淡，白楊雪梅、菩提神樹卻大亮起來，幾乎化為星體，亮到讓人無法正視。

　　「你說普通人無法發動九星陣，這話不錯，輪迴海的那位告訴我，九星陣遭天所忌，唯有蒼天能夠驅動，而你的所作所為，已經超過這個世界的容忍……」孟衍喝道：「今日，就是天要收你，才因緣際會，讓能夠發動它的條件，在我手上逐項集全，你說我發動不起來嗎？我就代替老天，發動它制裁你！」

　　吼喝聲中，五大神木同放豪光，燦爛的光霞，有若實體，放射出來，像滿溢出來的潮水，盈滿整個空間。

　　正式發動九星陣，孟衍這才發現自己最初的估計錯誤，本來以為，九星陣是神魔之主那級數才能發動，自己賭上不竭之能，最多只能發動到三星程度，但現在實際發動，哪怕只是三星，不竭之能根本不夠應付，若沒有龍窟的支持，瞬間就會被吸成人乾。

　　『……龍窟是整個計畫最重要的根本，靠龍窟來發動三星陣，能量上是可以的，但後頭的部分……只能賭賭看了，希望我的預想可以成功。』

　　籌謀許久的布計，終於到了驗收的時刻，孟衍開放靈識，內世界中兩道靈光，飛飆而出，一下飄到外界，高高浮起，讓孟衍能夠打出自己的強大異能。

　　海王戰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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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一六章　分靈一擊　龍群分裂

　　能將戰器威能極限提升的海王戰能，一下重現，最終可以發揮多強的威力，端視乎戰器本身，與海王戰能關係不大。

　　孟衍從內世界中放出的，是一支短匕，晶瑩剔透，另一個卻是把鑰匙，連戰器都算不上，但在海王戰能的催發下，卻散出不可名狀的神光，鎮壓天與地，神光一現，即刻便壓得萬物俯首。

　　神光之中，更有兩道身影慢慢浮現出來，都是女性，雖然形象還很模糊，卻可以看出一大一小，是兩抹令人驚豔的倩影。

　　在遠處的人們，對這兩道如幽似魅的倩影，只是驚奇，還說不上什麼別的感覺，朽木魔尊卻為之大駭，很清楚認出了這兩道身影是什麼人。

　　「……不、不可能，鏡城與三月山的流出物，萬年來都受我嚴密監控，不可能有蘊藏神魂的重物流出……」

　　將神魂或是分靈封於器物內流出，是非常高風險的事，風險高到足以令本來不死不滅的神魔，為此露出性命破綻，除非有重大圖謀或是失了理智，否則就沒有哪個神魔，會幹這等沒腦子的傻事。

　　輪迴海之主，將寄存神魂之物留於人間，那是出於他對人族的未了牽掛，大愛慈悲，也是因為他先甘冒奇險，幹出這等傻事，在矗天壁中的自己，才會嘗試分靈入體，冒著同樣的風險，作更有效的利用。

　　但為了確保安全。自己也同時監控，要知道剩餘七大神魔之主中，有沒有別人也幹出同樣的事，可以確定再沒其他人如法炮製，特別是孟衍出世後，三月山、琉璃鏡城的相關物件，全在嚴密監控中，怎麼可能忽然有寄魂之物出來？

　　朽木魔尊錯愕難當，但他的眼光何等犀利，一下就看出不對，這兩道身影雖然氣息強烈，卻不具有神念，不過就是兩道虛影，是那兩人的殘留氣息所化，雖然散發出來的氣勢很強，對上武神，光是威煞就可以壓平千百武神，可和寄存神魂的威能相比。還是差得太遠了。

　　「……小鬼，你費盡心思，偷蒙拐騙，弄出兩道殘留虛影出來，就以為唬得住人嗎？你面對的，可不只是武神啊！」朽木道：「你的這一式技巧很有趣，遠古時代也曾有人類宗派開發出類似技巧，將記錄在戰器上的最強一擊打出來，但要使這種技巧，你應該拿她們的最強戰器出來……或者，她們也不願意給你？」

　　「又不是對付真身。一個分靈入體而已，用不著那種高級貨……」

　　孟衍勉力擠出苦笑，引龍窟的巨量精氣入體，又勉強傷疲之身打出海王戰能，身體的壓力非同小可，但到了這節骨眼，一切已經不允許退縮了。

　　誠如朽木所言，要使用海王戰能，就要搭配有過最輝煌歷史的最強戰器，顛倒夢想所化的這柄短匕，還勉強沾邊，但殘件所保留的資料不足，發動不了雪之女王的大招，至於母親給自己的那支鑰匙，壓根連戰器都不能算，更別說曾經發過什麼大招了。

　　拿這兩件東西發動海王戰能，根本全無所用，只是浪費，但……一件事也要看是由哪個角度來著眼，如果撇開打出去以後的結果，那麼，在這兩位神魔之主手中的時刻，確實是這兩件「戰器」的「最強」一刻。

　　無論如何，那兩位神魔之主，持有過這兩件物品，上頭殘留著她們的氣息是事實，自己使用海王戰能，可以將她們的殘影投射出來，只不過，就像朽木魔尊所言，不具有靈識、無法動作的殘影，別說不具攻擊力，根本毫無意義……除非，自己另有奇策。

　　「……除了演技，我變戲法的本事也一樣傑出，你就瞪大眼睛看好吧！」

　　孟衍語畢，一股大力從體內震出，威能無儔，登時將朽木的手掌震開，隨著一股新力量的運作，那兩道虛影忽然靈動起來。

　　冥王戰能！

　　只要有一個人的訊息記錄，就能完美重現他最顛峰的一擊，這個絕世戰能，武神以下，可以完美重現，要拿來模擬神魔之主這級數，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儘管如此，用來讓兩道虛影，如同分靈一般活動起來，卻是作得到的……

　　剎時間，天上奇光大作，三月女神舉手豎指，天上三月幻光乍現；雪之女王橫臂一揮，周邊風雪狂卷，無盡的冰雪，讓整個空間溫度狂降，冰封了她身後的千里大地。

　　這一幕，戰場上的人們都看到了，他們本來正為著新一輪的意外，亂成一團，屍龍群破地飛出後，衝向千雪峰，聲勢猶勝萬馬奔騰，本來該就這麼把千雪峰滅了，哪知道，屍龍竟分成前後兩組人馬，打了起來。

　　先一步搶飆到千雪峰的那批屍龍，二話不說，佔據已經崩潰的大陣陣腳，展動它們的龐大身軀，馱山撐嶺，聯合起來，將千瘡百孔的護山大陣，強勢修補，雖然未必能撐很久，卻把後頭追至的另一批屍龍擋在外頭。

　　後一批趕至的屍龍，憤怒咆哮，揮爪打出驚天威能，撕空裂地，卻一時破不開新增強的力場護罩，更連帶把屍怪大軍、樹人族也拒之門外。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不但屍怪、樹人族愣了，就連人類這邊都一片莫名其妙，很顯然，屍龍群分裂了，解除了束縛的他們，分裂成兩個陣營，一邊去守住舊日的傳承，一邊持續以毀滅為志，兩邊直接反目開戰。

　　屍龍群為何會分裂？這點沒人說得清楚，但精疲力盡的人類，確實掙到了難得的喘息機會，葉古書連忙下令，讓傷疲不堪的千雪峰人員，撤回休養，收縮戰線，以待下一輪戰局，因為……這批天上掉下來的援軍，在數目尚處於劣勢。

　　或許，良心發現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改投人類陣營的屍龍，數目不是很多，較諸追擊而來的那一批，雙方大概一比四，任誰都可以看得出，這邊是靠著搶佔大陣樞紐，增強防禦，這才得以短暫支撐，時間一長，肯定挺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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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一七章　玄玉白猿　禁地援軍

　　「這些屍龍……倒真是抱了決心……」

　　葉古書頗為慨嘆，因為那些陣前倒戈的屍龍，為了援護千雪峰，確實卯足了勁，衝到各個陣腳後，為了修補破損，有些直接燃燒神魂，化為守護石像，支撐大陣，一上來就是不惜玉石俱焚的節奏。

　　「能及時得到這麼一支不惜拼命的援軍，是我們的運氣，可惜……數目少了些。」葉古書搖頭道：「不過，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只差一點，我們這邊就全完了。」

　　剛剛屍龍群破地而出的那一瞬，商秀娥苦心維持的大陣，因為接引來的力量被徹底截斷，整個從內部崩毀，要不是那批屍龍以身填陣，重開護障，這邊早就被其餘屍龍、屍怪、樹人族的聯軍衝鋒給滅了。

　　得到這喘息的一瞬，至關重要，千雪峰趁隙把所有主力都撤了回來，先前分開戰鬥的時候，感覺還不深，所有人撤回之後，相互一看，這才驚訝於彼此的狼狽。

　　以葉潔琳為首，千雪峰的主力戰將，基本上人人傷得不輕，藍冰玫、黃百合，個個血染衣衫，身上多道傷痕，而葉潔琳、烈朝霞因為還殺過整個戰場去接人，過程中被多名太皇聯手狙擊，混戰半晌，傷得尤其嚴重，現在還能站著，全都只是強撐。

　　可以說，千雪峰已經沒什麼再戰的餘力了，而若不是孟衍之前偷偷留給自己的女人大量血鑽，傷勢嚴重了就猛嗑一粒來催癒，這邊早就沒機會剩活人下來了，而即使是如此，所有人也都看得出來，若戰局風向不變，等到這些屍龍支撐的護罩一破，就是千雪峰滅門之刻。

　　「……哼！好歹也撐到現在了，沒讓敵人看笑話。」

　　烈朝霞以劍拄地，撐著身體，身上紅衣無比淒艷，被血染赤一次又一次，又痛又倦，但仍想說些豪壯話語來激勵鬥志，不過話出了口，仍是忍不住繞到心上人那邊。

　　「不曉得師兄怎麼樣了？一直都沒再看到他……他不知……」

　　聲音忽然變成嗚咽，烈朝霞「哇」的一聲哭出來，一滴晶瑩眼淚，化開了臉上的血污，滴淌下來。

　　「……師兄他……到底去哪裡了？我怕……死之前都還沒法再見他一次，我不要這樣……」

　　本來想提振士氣的行為，一下讓場面變得更淒楚，黃百合、藍冰玫的心情也同樣難受，只是不曉得能說些什麼，將目光投向葉潔琳，希望她能多知道點什麼，給出消息來。

　　葉潔琳搖了搖頭。放下了手中近乎解體的遠古遺產，她的鵡爪炮盾，因為連接承受太皇的重擊，已經碎裂，右腕也粉碎性骨折，能夠保住性命，殺出重圍，實在是運氣好。

　　「我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但這種時候了，他都還回不來，一定正遭遇著比我們還危險的事，但既然他都沒有放棄，我們這邊也絕對要撐下去……直到最後一刻。」

　　葉潔琳握緊了拳頭，絕美的臉龐上，彷彿閃耀著光芒，但對於能夠支撐到幾時，這點她也全然心裡沒底。

　　眼看著結界壁將要破碎，戰場上卻忽然發生新的變化，兩道儷影雙雙出現，各據天之一方，散發出來的威煞，直接鎮壓戰場上所有生靈死物，帝皇以上，頭痛欲裂，未及帝皇的，直接就趴平在地上了。

　　這對千雪峰一方，看似是好事，但事實就沒有那麼理想，釋放出來的這股威煞，不分敵我，連千雪峰這邊也同遭鎮壓。

　　兩道儷影現身之後，分別一手指天，一手橫揮，以不同的方式撕裂空間，在天上三月幻影之中、在大地千里雪域之中，不約而同地傳出震響，轟隆有聲，兩個撕裂空間所形成的大洞，裡頭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

　　轟隆聲響，由遠而近的速度非常快，而且，聽得出來，在洞裡快速移動的物體，數目不少，不是幾十、幾百，起碼也是幾千，還散發著不凡的威煞。

　　雪域中的那個黑洞，最先有東西出來，一個又一個高逾三米的人形，通體為冰，碩大龐然，尖銳處猶勝刀劍，彷彿一座座刀山劍塔，氣派森然，正是雪域中的神魔傳承，玄玉一族。

　　冰人們奉召而來，對自己的處境和使命並不迷糊，甫投入戰場，便發出吼嘯，認準了樹人一族，直接大步奔去，揮舞著手中的冰刺，打出一道道震裂蒼穹的大招，很快與樹人戰在一起。

　　屍怪群中的帝皇，見到友軍遭逢突襲，沒什麼支援的打算，全部一副幸災樂禍的表現，但他們也不清閒，因為三月幻影中的那個黑洞，同樣有東西出來，一堆人形身影，從天落下，乍看不怎麼樣，卻在半空中發出震雷般的吼嘯。

　　劇吼聲中，這些人的體型全數擴增，像吹氣球一樣脹大起來，變成一頭又一頭生滿白毛的巨猩，每一頭也有數米高，兇牙外露，落地之後，立刻攻擊左右，力大無窮，輕易掃碎身邊的屍怪。

　　帝皇等級的屍怪，迅速出手鎮壓，那些白毛巨猩，一遇到帝皇等級的戰力，就相形見絀，立刻受創潰敗，不過，只是眨眼功夫，那些為帝皇所重創的巨猩，便在怒吼中變了模樣。

　　原本的巨猩，縮減了個頭，每個大概兩米高，但體型變得更健壯，虯起的肌肉恍若岩石，腦袋、手臂更一下增多，成了三頭六臂的型態。

　　一化成三頭六臂的戰神型態，白毛巨猿的攻防就不同了，不再是野性撕扯，而像武者一樣有章法，力量提升到帝皇層次，與屍怪那邊的帝皇打得有往有來，更恐怖的是，這些巨猿還會結印組陣。

　　三頭六臂，猶如三猿結合，一攻、一守，還有一個空出手來結印，在這狀態下所擊發的招法，沒有實質殺傷力，不能破壞物體，也不見血，看似無用，但不管打到什麼，那樣東西都會立刻不見，縱是帝皇也不例外。

　　作為時空連結點，三月山最容易有其他世界的人到來，為了把這些時空旅人踢出去，就需要特殊的管理力量，把人重新丟回時空之中。

　　三月山著名殺著．永恆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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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一八章　永恆放逐　戰雲毒獸

　　九大神魔禁地，各有特色，依各自的不同環境，也發展出殺傷力不同的技巧，其中，作為時空混亂點的三月山，尤其擅長時間、空間的相關技術，開發出來的「永恆放逐」，尤其令別的神魔禁地忌憚。

　　破開空間，把人或物扔進異空間的技巧不少，對武神以上的等級，更是沒什麼稀奇，但三月山的永恆放逐卻不同，雖然基本運作原理一樣，可永恆放逐號稱無人能破，凡是被永恆放逐扔出去的，永遠也回不了這個世界。

　　這一點並非誇稱，而是在過往神魔禁地交戰的歷史中，用大量犧牲者的性命，堆疊出來的金字招牌，原本這個大殺器，從不離開三月山，萬古以來，就只有闖入三月山的那些錯訪者、不速之客，嚐過這一著的味道，現在，萬古默契被打破，外界的存在終於有機會，嚐嚐永恆放逐的滋味。

　　戰場上，異光連閃，每一道閃逝，就是一個帝皇等級的存在，從這個世界離開，對於那些具有不死特性的屍怪，這回絕對碰到了剋星，一旦被扔到時空縫隙去，死與不死基本沒什麼分別了。

　　先前，是兩家神魔傳承聯手，輾壓千雪峰，但隨著另外兩家神魔傳承一下投入，戰局登時出現變化，那些仍在攻山的屍龍，一下躊躇起來，不知該繼續攻打，或者……該開始有所保留？

　　驀地，一道白雲，劃穿天幕，高速飆行而來，穿過屍龍群的防線，雖然屍龍群發出陣陣怒吼。招雷引電，要將之擊穿，卻根本及不上那邊的速度，被輕易甩開。

　　白雲穿隙而來，卻在護山大陣所組成的屏障外被擋住，一下收縮，赫然化為犬形，直立起身，對著內中吠叫。

　　「汪！汪！」

　　小狗吐著舌頭，伸爪掏挖，急著想要進到結界之內，身後卻是大批屍龍，情急的模樣，讓人為它猛擔心一把，身在屏障後方的烈朝霞，眼睛一下瞪得老大。

　　「小、小愛！」

　　認出了是自己的愛犬，烈朝霞一下喜極而泣，幾個箭步往前衝去，恨不得立刻把久違的愛犬抱回來，但隨即恢復的理智，卻讓她意識到情況不妙。

　　「怎……怎麼能在這種時候回來？快點走，快點離開這裡，這邊現在很危險啊！」

　　不知愛犬能否看到，烈朝霞拼命揮手，想把它遠遠趕出去，只要離開這裡，以筋斗戰雲的速度，屍龍也未必追得上。

　　「你不用擔心，那隻小東西會沒事的。」葉潔琳無聲無息來到烈朝霞身旁，看了看天空，「因為它不是獨自一個回來的。」

　　蒼穹頂上，天色驟變，大片雲浪翻湧中，無形的壓迫感從天而降，當底下的幾方勢力抬頭上望。赫然見到……天落紅雨。

　　紅雨，由大片數也數不清的生物構成。既沒有飛禽，也不見走獸。而是各式各樣的巨蟲，有些能飛，有些純屬巨大甲殼類，但無論哪一種，其體如同晶石，燦發著血一樣的光輝。

　　東土人全部認得出這是什麼，葬骨嶺的血鎧毒獸，這些可以讓武神、帝皇膽寒的邪異生物，大量出現在戰場上，還是直接落在屍龍、屍怪的頭上。

　　這些食肉蟲怪，可不管什麼活物死體、鮮肉亡骸，只要有骨有肉，全部照啃，大量落下後，登時成了昆蟲海，並且像有共同意識一樣，朝周圍蔓延開來。

　　突來的意外，無疑給這場戰爭又下一道重擊，屍怪、屍龍不僅承受著左右兩邊的攻擊，還被從中間來了個炸彈開花，當彼此的力量都相若，如此一來，屍怪與屍龍兩支力量，就不能不亂。

　　戰爭，像是天秤兩端的競賽，當千雪峰這邊，連續投下幾顆超重量級的砝碼，先前占據絕對優勢的屍怪、屍龍、樹人族，終於被打亂手腳，更不利的是，這群天降毒獸中的一批，來得甚是鬼祟，竟然是直接在暗日神荒主要人員所在的正上方，直接落下。

　　套用一個比較合適的軍事術語，這行為相當於空襲指揮部，原本也不是那麼容易，但戰場上各處亂成一鍋粥，負責幹這件事的，又是四方天地之內，號稱速度最快，最不受偵防結界限制的筋斗戰雲，幾個因素加一起，就這麼稀哩呼嚕地幹成了。

　　一群太皇、天皇級的毒獸，有巨蠍、有蜈蚣，一落下就噴吐毒息，再暴力橫掃，管他是妖是魔，擋不住的就是橫死收場。

　　「……這是……小愛的族人。」

　　看著滿天亂飛的筋斗戰雲，為數成千上萬，烈朝霞目瞪口呆，喃喃道：「師兄他說得沒錯，小愛真是……跑回家去替我們搬救兵的，這救兵……好強！」

　　「……跑都跑多久了，救兵這時候才搬來，葬骨嶺一脈的時效也未免太驚人了。」

　　葉潔琳看了烈朝霞一眼，說出其他人心中共同的想法，這事明顯不單純，更何況，當日孟衍所見，筋斗戰雲明明全數遭到封印，就算這隻小東西真回到葬骨嶺求援，就算它真有本事解開全族的封印，難道就這麼輕易能載動如此大量的毒獸，千萬里而來？

　　一句話，這件事的背後，如果沒有葬骨嶺之主的默許與支援，絕沒有可能出現，換句話說，葬骨嶺也表態了。

　　藍冰玫望向天空，道：「不見神能，葬骨嶺的那一位應該沒有到場，那麼，只能視為戰雲一族的單獨行為。」

　　這話說了和沒說一樣，但不管葬骨嶺態度如何，眼前戰局已經全然逆轉，換了是其他狀況，千雪峰眾人一定齊心合力殺下去，聯手殲敵，但……戰場上似乎已經沒有人類插手的餘地。

　　「總覺得……」黃百合訕訕道：「只要衝下去，瞬間就會全滅的節奏……」

　　沒人對這判斷有意見，姑且不論冰人、巨猩會不會分敵我，葬骨嶺毒獸的低智能，向來出名，看底下一大片迅速擴散的昆蟲海，連屍怪、屍龍都被吞個不留骨頭，若被卷入其中，絕對死路一條。

　　葉潔琳望向另一端的戰場，「我們能做的都做了，現在……只看孟衍哥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