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二一九章 其他解釋

    孟衍覺得自己的運氣真是很好，因為反覆審視自己的計畫，裡頭不靠譜的地方太多，一堆無法操之在己的問題，沒法用把握去估算，只能靠信心去硬幹，最後居然真能成功讓自己碰到三生花，這要不是運氣好，就沒有其他的解釋。

    然而，孟衍不得不承認，好運氣也是有極限的，就在自己碰著三生花的那一瞬，整個身體忽然像是被什麼東西給電著，動也動不了一下，別說肢體沒法動，就連眼睛也沒法眨一下，更有甚者，連呼吸都好像被封住。

    ‘這……這不是單純的不能動，是空間鎖閉，整個空間都被凍住了，三生花所放置的這個空間，是一個完全靜止的世界，一進入就會被整個封住……好厲害的保安系統，我太大意了！’

    空間徹底凍結，孟衍連轉動眼睛都不行，但即使不轉頭回看，他也能感受得到，枯木老祖和自己一樣，完全被封死，雖然他試圖發動準帝之威，破除封禁，可這裡已經深入葬骨嶺核心，整體的品級之高，無可想像，連至尊戒璽都被壓制，凶焰盡息，更別說一個準帝了。

    勉強要比喻的話，就是一隻蒼蠅、一隻壁虎，掉到了巨人的手掌上，當巨人反掌握緊，蒼蠅和壁虎除了等死，又能做些什麼？這裡的封禁之力如此厲害，整個空間都被鎖閉，人力豈能掙扎？

    孟衍可以清楚預見自己幾分鐘後的結局：像是被樹脂滴著的昆蟲，隨著樹脂硬化。永遠被封在裡頭，保持著生前最後一秒的姿勢。直到永遠……

    ‘……不能這樣的，想方法……我要想出方法來，一定有什麼辦法的……身體不能動，我還可以思考……’

    忽然冒出的念頭，孟衍意識到，這個封禁不是沒有破綻的，否則自己一侵入，瞬間就會被凍住。根本不可能還伸手接觸三生花。

    ‘空間……是了，空間的波動，這個是關鍵，封禁空間的技法，對於以空間跳躍闖入的技法無效，在兩個空間重疊碰撞的瞬間，那個震盪的餘波。會打開封禁狀態，那也是唯一能活動的時機……換句話說，只要再一次讓空間震盪，打開封禁，我就能出去了！’

    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孟衍一下狂喜。自己跳躍空間之能，完全是靠舞醜發動，雖然自己動不了，可舞醜神通廣大，又是特別的電子機體。說不定還能夠……

    ‘舞醜！舞醜！回答我！’

    在腦中聲嘶力竭地叫喊著，孟衍沒有得到任何回音。舞醜像是被消滅了一樣，半點聲音也沒有，孟衍一下慌了起來，再回神一想，打從自己進入這空間後，舞醜就沒出過聲，也沒有活動跡象，該不會……已經因為之前的連續透支，損壞了？

    ‘不、不會吧？平常聲音那麼大，要你安靜一下都很難，現在要命的時候，你卻給我玩失蹤？快點出來啊！再不出來，就真要一起完蛋了！’

    如果沒有舞醜來跳躍空間，那想要打破封禁狀態，就只能期望有人像自己一樣，在此時跳躍空間進來，打破封禁，讓自己能逮著機會出去，問題是，空間跳躍是超高等的技巧，環顧東土，除了自己之外，就沒看過第二人會使，要指望有別人這樣跳進來，這根本就不可能，更別說再過幾分鐘後，自己氣絕在這處空間，就算之後再有人進來，自己也復活不過來了。

    ‘舞醜！你答我啊，你到底怎麼了？現在只能靠你了，你快給我醒來啊！’

    連聲催促，沒有得到回應，孟衍心中生出一股恐懼，這恐懼不單單是因為自己命懸一線，還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因為斷了與舞醜的聯繫，打離開三月山以來，無論面對什麼，都有舞醜在旁邊陪伴，現在少了他，想到以後可能再也沒有他陪著，就像失去了一個重要親人一樣，痛到骨髓裡。

    傷痛之中，一個念頭又掠過，千手觀音像是空間系的異寶，雖說自己不懂得怎麼用，可如果把這東西扔出來，或許能起到點作用，死馬當活馬醫……

    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孟衍預備將這念頭付諸實現，可當他試著動念，才發現不但自己全身僵凝，無法動彈，就連腦部都因為缺氧，越來越昏沉，沒有能力把觀音像放扔出來了……

    ‘可惡……我就這麼完了嗎？我亂七八糟的人生，還真是短暫……我的後宮都還沒開張呢……’

    強烈的睡意上湧，孟衍的眼睛沒法閉，意識卻越來越模糊，腦中思緒也不住亂跳，無法有系統地運作，閃過腦海的都是些怪異念頭，一下想到答應藍冰玫的事無法完成了，一下想到能拖個準帝來陪葬，也算風光，一下又想著自己身上還有沒有能夠打破空間屏障的東西……

    就在一片昏沉當中，一個莫名的刺激，打破了萬物皆無的空寂，哪怕還不能動，孟衍也覺得……好餓，有股很香很香的氣味，傳入自己鼻端，勾起了自己食慾。

    ‘好、好香，這是……炸醬麵……’

    無比荒唐的念頭，連孟衍自己都覺得好笑，自己陷身在這莫名空間，哪可能冒出一碗炸醬麵來？但荒唐的事情連著還有，又一股香氣傳入鼻端，這次香噴噴的肉味更為明顯。

    ‘炸雞？還是裹了粉炸的，這裡怎麼會有炸雞的？’

    太過不可思議，孟衍轉動眼珠，確實看見幾塊炸雞從自己身上落下，跟著來的還有啤酒、醬年糕、醃泡菜、小章魚、海鮮餅……這些菜餚接二連三從自己身上落下，有些還冒著騰騰熱氣……這畫面無比滑稽，自己想破了頭，都想不出怎麼會有這些東西從身上掉下來？

    ‘咦？我為什麼看得到？我的眼睛……能動了？這些食物是從外頭穿梭空間傳入，帶來了空間震盪？那我……可以動了？’

    又驚又喜，孟衍嘗試讓身體動起來，雖然這非常不容易，可隨著一道又一道的美食從身上落下，空間震盪如同漣漪，越來越大，終於鬆動了封禁，讓孟衍能夠把握機會，一下五指收縮緊握，抓住三生花。

    下一刻，孟衍的身影從這空間中消失不見。

第二二十章 抗毒能力

    從被拘束的空間中脫出，一回到外頭的世界，孟衍首先就大大吸了一口氣，哪怕空氣中滿是毒素，也顧不得會否吸入過多，超過本身的抗毒能力，導致中毒，先飽吸一口空氣，讓腦部回復運作。

    ‘得、得救了……但為什麼？’

    脫困之後，孟衍第一時間想要弄清楚的，就是自己到底是怎麼得救的？那些從自己身上掉落的食物，破壞了空間禁制，讓自己得以逃脫，可到底為什麼自己身上會掉啤酒、炸雞的？

    稍一檢視，孟衍發現了問題的源頭：一塊布。當初自己從木易揚手中取回的口袋，從中撈出一塊布來，雖偵測出是空間系的異寶，但使用方法不明，無法發動，最後因為上頭花色好看，直接套在身上當斗篷用，想不到這次臨危之際，居然是被這塊怪布救了性命！

    ‘裡頭會跑出食物來，布又耐髒，該不會……這不是一塊衣服布料，而是一塊桌布？一塊……能召喚食物出來，吃喝不盡的桌布？還有這種東西？我能夠這樣運用，簡直是天才啊！’

    險死還生，孟衍滿心狂喜，高興得想要大跳大叫，但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的情況算不上樂觀。

    “小賊！看你幹了什麼好事？”

    同樣死裡逃生，膽顫心驚的枯木老祖，瞬間出手，擊向孟衍，也許在此時此地，他就像螻蟻一般微不足道。但在外頭的世界，他仍是踏足巔峰位置的絕世人物，在孟衍面前，他更是不可能戰勝的無敵存在，這一下出手，本該輕易把少年殺斃，可掌出到一半，枯木老祖多了一份計較。

    兩人身在半空，高速下墜，準帝之能雖然無懼。可此地深入葬骨嶺。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強大的存在，就這麼摔下去，區區準帝，恐怕撐不到幾秒就粉碎成渣。活命的唯一希望。就只有靠這小子腳下的戰雲。傳聞中戰雲一旦認主，就很難更改，便是一掌殺了這小子。枯木老祖也沒把握瞬間收服戰雲，倘若戰雲喪主後破空而去，自己便只能與這小子陪葬……

    考慮到這點，枯木老祖手下留勁，預備先擒下孟衍，脅迫他駕駛戰雲逃出，到了安全所在，再將這小子殺死，奪取戰雲與三生花，成就不世大業……

    存著這想法，枯木老祖原本殺氣騰騰的一掌，中途威力銳減，速度也放慢，化殺為擒，一下拿住孟衍，可情況卻發生變化，兩人附近衝起一道道黑煙來。

    ‘……這氣氛，似曾相識。’

    孟衍瞥見黑煙，忽然生出一股比枯木老祖更強烈的威脅感。

    三生花是那個黑暗空間的核心，被自己拔走後，那個空間便破裂崩毀，冒出一堆黑煙出來，這些黑煙一接觸到外界，便迅速扭曲化形，變化成巨大的人形或獸形，更釋放出強大到不可思議的能量，所帶給自己的感覺，就像天洗時現世的那些巨龍一樣。

    ‘莫非……那個空間不是藏寶閣，而是某種監牢，三生花是整個牢的核心？三生花一拔，監獄也毀壞，連帶困在裡頭的東西，全部給放出來？呃……這下玩大了。’

    孟衍被自己的發現給震驚，相較之下，枯木老祖的威脅根本不算什麼，隨便哪一道凝煙而成的黑影，都比他強大千倍，而枯木老祖很快也察覺到這點，驚駭得無法動作，那些黑影也注意到這邊，一下圍繞過來，將兩人封鎖住，預備有所行動。

    驀地，一道熟悉的神念掃來，像是一道驚雷落下，神驚鬼懼，黑影紛紛轉頭逃竄，一時間，整片天地充滿著黑影閃動，而一股無形至力，覆天蓋地打下，要將這些黑影重新鎮壓。

    葬骨嶺之主終於出手，神威如岳似海，狂壓著這些黑影，它們的恐怖威能，在這驚天鎮殺之下，一一破敗，而置身於這滅絕拚鬥中的孟衍、枯木老祖，就如汪洋中的孤葉，隨時會被吞沒。

    “走！”

    一瞬之間，孟衍重新發動不竭之能，灌入筋斗戰雲之內，兩人一雲，身影化流光，以飛躍星河的高速，轉瞬間脫離包圍，衝向天的盡頭。

    筋斗戰雲全速衝刺，沒有任何東西能追上，唯一能攔截他們的，唯有葬骨嶺之主，但黑岳被破，萬古罪囚脫逃，葬骨嶺之主全力鎮殺，已顧不上孟衍、枯木老祖這兩隻小蟲，只得任由他們離去。

    在遠飆的剎那，孟衍清楚感到一道無比憤怒的神念掃來，雖然無質無形，也沒有任何實質威力，可單單只是這股憤怒，就差點讓孟衍、枯木老祖粉身碎骨了。

    ‘……好恐怖的生命體啊……這絕對不是人類，還好沒有正面為敵，否則別說接一招，人家一個眼神掃來，我們就灰飛煙滅了……不過，還遠遠說不上安全，就算葬骨嶺之主無暇出手對付我們，可從這裡到最外頭，還有好長距離，那些武神、帝皇等級的毒獸，只要有會飛天的……’

    才剛這麼想著，最擔憂的事情已經發生，強大的氣息自四方飛衝而起，要將兩人阻截下來，筋斗戰雲雖快，但孟衍還沒法操控其做高速彎折的精密閃躲，當眾多等級遠超過自己的毒獸，已在前方結成鐵壁，孟衍也察覺到，自己身後的枯木老祖正有所動作。

    “喂，老頭，別以為準帝就穩贏啊，你想把我扔出去當誘餌，自己趁機逃跑嗎？主意很好，但別告訴我你從未想過，為何我硬把你帶來這，又一直死拉著你不放？”

    “你小子莫非……”

    枯木老祖拍出的一掌，迎上了孟衍全力踢出的一腿，比拚之下，孟衍一腿骨碎幾十段，可某件東西也在雙方互擊中，被孟衍給踢出，爆發驚人能量，一面讓枯木老祖的一擊未能盡其全功，提前將孟衍震飛，一面嵌入枯木老祖硬逾金鐵的手掌。

    看著從半空中摔墜下去，落向毒獸群的孟衍，腳踏在戰雲上，試圖全力鎮壓控制的枯木老祖，把目光瞥向手掌中央，那持續痛楚的源頭，一顆晶瑩剔透的血鑽，閃爍生光。

    “這……這是什麼？”

第二二一章

　　枯木老祖本想將孟衍一掌擊殘、擒下，可由於孟衍踢來的那枚事物，爆出了強大的能量，反將孟衍震飛，擒拿失敗，看著孟衍墜下的枯木老祖，暗罵一聲，只能以己身力量強行鎮堊壓戰云，希望能及時收服戰云為己用。

　　要不然，從這麼高摔砸下去，雖說摔不死，卻也狼狽，更別說沒了戰云之助，被那些恐怖的毒獸包圍，只有死路一條……但不管如何，從這裡摔下地的那少年，應該是沒有活路了。

　　不是該分心的時候，但枯木老祖仍不禁望向嵌入掌中的那顆小、石，從經驗判斷，這似乎是某種能量結晶，蓄藏著壓縮後的能量，體積雖小、，一但釋放，就像洪水暴流，無可阻擋，這才能讓自己的手掌傷到，見到自己睽違已久的鮮血……想來，那少年恐怕是打算憑著這顆結晶，與自己拚個兩敗俱傷……

　　「……愚昧，要寄望爆炸性的威力，當然是火系能量的結晶體最為有效，這顆紅石釋放的能量雖強，殺傷力卻有所欠缺，要不然……」

　　話雖如此，但這顆紅石釋放的能量仍不可小、覷，枯木老祖一時有些困惑，不知這究竟是什麼東西的結晶體，再多看一眼，他忽然覺得，這顆紅石上閃爍的光芒有些眼熟，還似乎呈現脈動，這是……

　　「……血晶！」

　　枯木老祖愣然，他也獵取過血晶，當然認得這葬骨嶺特產的模樣，只是小、成指甲般大的血晶，為何能蘊藏這麼強的能量？這種事實在……

　　還沒等枯木老祖細想，他就發現了一件很不妙的事來自四面八方的那些超凡毒獸，或飛天，或奔地，如海潮般洶湧衝來，卻無視掉落下去的孟衍，朝著他直撲過來幾乎只是一瞬間，他上下四方已被眾多巨大的毒獸包圍，封死去路，許多雙燃著貪婪、飢渴的灼熱目光，緊緊盯著他，沉默而恐怖的壓力，令他一瞬汗出如漿，被此生未曾有過的恐懼給攫住。

　　下一刻，曾經叫做枯木老祖的這個生命體，被扯爛為一堆碎肉儘管准帝之軀無比強橫，踏足當世頂峰之位，可和這些如神如魔的毒獸相比，就連渣也不如，瞬間就被破碎，觔斗戰云也趁機飆飛出來，射向遠處墜落中的孟衍。

　　『……終於完蛋了，狗屁准帝，連一秒都撐不住，還以為能撐上半分鐘的要早知道那麼沒用，打一開始就選葉玉龍，不用那麼辛苦拖這老鬼出來……』

　　墜落中的孟衍看見枯木老祖的慘狀，腦中閃過這樣的念頭。

　　『逃跑過程中會碰到毒獸擋路，就算找不到盾牌，好歹也該拿個誘餌在手，實在不行，還可以當陪葬的，不用只有一個人衰所以才要拖人過來……濃縮後的血鑽，對一切毒獸都有強大的吸引力，令它們瘋狂爭奪本想要讓枯木老祖與這些傢伙死嗑，替我爭取時間的想不到他這麼沒用，一下就沒命了，還好……計畫未算失敗……』

　　枯木老祖雖然身死，嵌著血鑽的那隻手掌卻還存在，成為眾多毒獸爭奪的目標，一頭身長百米、背生六翼的巨虎，將那微塵般的手掌一口吞下，還未及吸化，就成為其他毒獸攻擊的目標，開始混戰起來，爭鬥之間所爆發出的氣勁驚天，橫掃百里，孟衍在強風中猶如孤葉飄飛。

　　一道疾影飆來，觔斗戰云及時趕至救主，托起孟衍，重新與不竭之能相連結，戰云一下飆衝出去，瞬息千里。

　　『行了！有誘餌吸引，這些毒獸群不會那麼快追來，葬骨嶺之主也沒空理我，應該可以順利脫離，可惜舞丑沒反應，否則有它的空間移位，脫逃的把握可以更高些……咦？這是什麼？』

　　躺在云上，幾乎整個廢去的一手一足疼得厲害，孟衍忽然發現，戰云裡有某種東西，一閃一閃發著青光，仔細一看，赫然是一面溫瑩如玉的木牌，雖是木質，可摸起來就像玉石一樣。

　　『這塊木牌……是枯木老祖的東西，剛才他用這東西打下破云錐，聽他的語氣，好像是出身青木葉家的叛徒，這東西也是他盜出來的……怎麼人死了，東西卻留下了？也好，這樣不浪費，東西在我手裡，將來好好發揮作用，至少也賣個好價錢吧。』

　　意外得到了枯木老祖的遺物，孟衍覺得自己身上的傷沒有白費，起碼醫藥費是撈到了，只要能夠成功離開葬骨嶺，這一回可以說是大豐收……

　　『唔！怎麼了？這感覺……』

　　一陣錯愕，孟衍驟覺手上一陣劇痛，一下奇寒，一下又火燙，側目瞥去，只見手上所握的三生花出現異象，本來盛放中的花朵，居然枯萎、凋零，好像很快就要壞死，這一下可嚇得不輕。

　　出生入死，冒了那麼大的風險，還搞得一身傷，就是為了拿到這朵不可能拿到的奇花，好不容易奇花到手，眼看就要脫出葬骨嶺，三生花卻即將枯萎，孟衍緊張起來，想要挽救，卻不知從何救起。

　　『這爛花……還說什麼能給人三次重生的機會，根本就不行嘛！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還說什麼保我的命咧！沒辦法，真要是不行，也只有這麼算了……』

　　心裡又大大嘆了口氣，眼看下方景物有些眼熟，已逼近葬骨霧瘴的分界線，少年心中稍安，這一趟冒險總算要結束了。

　　驀地，一道驚人的神念掃來，撕裂蒼穹，鎮堊壓九天十地，令萬物屈膝伏首，籠罩住方圓千里，更有一個聲音直接傳透進孟衍的腦中，瞬間的無敵威勢，讓他也倒臥在云上，動彈不得。

　　『暴殄天物，不知所謂！三月山的小、鬼！三生花就毀在你手上了！』

　　伴隨著這一聲怒罵，一道天雷分割穹頂，轟劈下來，觔斗戰云飛馳得雖快，可方圓千里的空間卻在剎那間凍結，停頓一切，孟衍和戰云整個被鎖住，就看見天雷狂轟而下，他全然無法閃躲，就給這道怒雷劈中。

　　驚雷貫頂，少年的身體應聲粉碎，化為無數劫灰，四散飄開……

第二二二章 粉身碎骨

    被雷劈中的瞬間，孟衍唯一的念頭，就是自己死定了，這道出自葬骨嶺之主的雷電，遠不是普通凡人所發能夠相比，自己就算使盡一切的本領、發揮所有潛能，也不可能受得起……粉身碎骨，應該是唯一的結果了。

    然而，就在天雷命中，肉身粉碎崩解的剎那，同受雷電波及的三生花，在電光中化為一道精氣，流竄於粉碎的肉體劫灰中，所過之處，已經成灰的血肉重新活化，以本來尚算完整的腦部為中心，重組出一具新的肉體。

    一度中斷的意識，重新被接續，並且迅速清楚起來，孟衍知道這是三生花的功效，這朵奇花果然一如傳說，擁有讓人起死活回生的奇效，只不過用法不是吞服或吸納，而是要將之與本身命脈結合，這才能在生死一瞬的關鍵時刻發揮效果，逆轉生死。

    ‘要不是剛巧作到這一點，只是傻傻把花吃下去，現在肯定死透了，也不會那麼剛好，起死回生……幫了我一把的，是那道雷電，及時把三生花粉碎，返本為精氣，與我粉碎的肉體結合，起了作用……’

    意識到這一點，孟衍也生出一個疑問，那就是這道雷電的用意，到底是要殺？還是要救？

    如果說要救，葬骨嶺之主似乎沒什麼理由要救自己這個小鬼？如果是要殺，以對方的通天大能，又怎麼可能一擊殺自己不死？即使真有巧合，只要再補上一擊。自己焉有幸理？

    但不管怎麼說，自己總算因此得救了。如果三生花的傳說沒唬人，就算再來一道雷電將自己劈死，自己也一樣能復活……

    筋斗戰雲瞬息千里，在孟衍出神思考的時候，戰雲已經飆過霧瘴分際，出口近在眼前了。

    肉體重塑，孟衍已經不是之前那廢去一手一足的傷疲狀態，相反地。他狀態十足，周身滿是力量，精神前所未有地健旺，閃過腦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受了人家恩惠，好歹也該向人家道聲謝。

    “前輩……”

    出聲之前，孟衍多少有些犯疑。不曉得該怎麼稱呼才好，連對方是不是人都不清楚，用人類稱呼似乎不太恰當，最後才想說用“前輩”兩字，哪想到話才出口，一道蘊含著無比怒意的神念。化為暴風，狂掃而來，隱隱約約，像是一隻無比巨大的巴掌掃來，孟衍根本穩不住身形。就這麼和筋斗戰雲一起，不住滾跌。被掃了出去。

    筋斗戰雲速度本快，霧瘴界線距離出口只有兩百里，被這狂風一掃，孟衍身不由主，高速翻滾跌撞，差點咬了舌頭，就在強烈的頭暈目眩中，被掃出了空間入口，飛出葬骨嶺，在外頭飛了百多里，這才身不由主地墜下，也不知撞毀了多少樹木，最後倒插入土中，好半天才爬起身來。

    “汪！汪汪！”

    從地上掙扎爬起，孟衍忙著吐出口中的泥沙，還沒站起，一隻潔白如雲的小狗就搖著尾巴跑過來，飛快竄到他身旁，伸出小舌頭，不住舔著他的手掌。

    “喔喔，戀愛，你也平安無事嗎？太好了……這次多虧你了，雖然你還小小的，可真是大功臣啊，要不是你，我完蛋定了。”

    孟衍抱起小狗，才誇獎個兩句，小狗就像聽得懂一樣，用力搖尾巴、擺動小小的爪子與身體，表現得非常高興，孟衍看在眼裡，伸手去撓弄小狗的下巴，小白狗舒服得雙眼微閉起來。

    “嘖，雖然你的形態是像狗沒錯，我也因此把你塑形為狗啦，但你其實不是狗啊，怎麼越當越爽了？要記住，你是稀有的高貴種族，是了不起的雲怪，不是小狗啊！”

    孟衍教訓著自己的寵物，小白狗嗚嗚叫著，露出非常無辜的眼神，孟衍拍了小狗一下腦袋，道：“好啦，都隨便你了，你跟我算運氣不錯，雖然被人攆出來，不過都沒缺腿少胳膊的，但那些還留在裡頭的人，就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基於自己的預感，孟衍覺得葬骨嶺內恐怕不會太平靜，這個判斷……確實也命中了。

    就在孟衍被轟出葬骨嶺的同時，葬骨嶺的最深處，一道無比憤怒的神念、一股鎮壓寰宇諸天的無敵尊威，橫掃萬里，傳遍整個葬骨嶺，葬骨嶺內的生物，不管是人或者毒獸，也無論修為深淺，全都在這無可匹敵的威勢下，匍匐在地，無法動彈。

    這份顫慄維持的時間不算長，前後大概十秒，修為比較高的人慢慢能站起來，驚魂甫定地抬頭張望，而後，有人察覺到一股震動，一股……騷動，在骨峰附近的人們，眺目遠望，隱隱看見極遠處煙塵喧天，有某種東西，像是海嘯、雪崩一般，沿著地平線高速朝外蔓延過來。

    最初，沒人知道那是什麼，不過很快就有人回想到，之前的聖王級毒獸大衝擊，那時的聲勢就與這相像……只是不到現在的百分之一。

    反應快的人，不顧一切地掉頭逃跑，有大型飛空工具的，直接駕船開跑，甚至不及回收在地面作業的人員，而那些沒有高速飛行工具的，有些傻呼呼地站著，不瞭解發生什麼事，比較精乖的則是立刻拔足狂奔，就恨爹娘少生了一雙腿，用盡所有力氣逃跑。

    能夠深入到骨峰，進行狩獵、採集任務的人，都是千中選一的精英，能被選出來，本是至高榮譽，可如今，這些沒命狂奔的人，只是詛咒著自己的不幸，希望自己能夠從這九死一生的險境中保命。

    這是一個美好的期望，但能夠有這福氣的人，實在少之又少，因為在他們身後追襲迫來的，不但是毒獸群，還是以帝皇級毒獸為主的暴流洪潮。

    原本在葬骨嶺中，各階層的毒獸，有自己的勢力範圍，別說帝皇級的毒獸不會跑到聖王級毒獸地盤去，就是一頭聖王級毒獸，也不會輕易侵入另一頭聖王級毒獸的地盤，可在那道憤怒的神念掃過後，這些帝皇級毒獸陷入恐慌，像是屁股上被點了一把火，不顧一切地離境奔跑，衝出自己的地盤、疆域，高速踐踏奔行，滅盡阻擋在前的一切事物。

    對東土各派而言，今天實在是衰到爆的一天，慘重傷亡連同各種損失，一起被載入史冊，史稱：葬骨嶺大進擊！

第二二三章

　　梅影、烈朝霞非常慶幸自己的好運，他們本就在霧瘴界線的邊緣，事先又得到孟衍叮囑，一發現有狀況，立刻就朝外頭跑，雖然烈朝霞表現出遲疑，可梅影卻強力貫徹孟衍的囑託，帶著烈朝霞、柳浪、虎擎天高速狂奔，在幾分鐘內，穿越霧瘴界線。

　　一穿過霧瘴界線，跑出幾百米，四人都軟倒在地，渾身都被汗打濕，幾乎無力動彈。

　　區區十幾里的狂奔，還難不了易筋級數的武者，當然更不足以累垮聖王，四人之所以倒趴在地上，大口喘氣，半天起不了身的理由，不是因為運堊動，而是因為巨大的身心壓力。

　　「這、這是什麼氣息啊？」

　　柳浪劇烈喘息，遙遙望著遠處的地平線，雖然只能隱約見到煙塵漫天，云層變色，可是裡頭不住發散的那股恐怖氣勢，無可形容，比千百聖王一起衝殺過來的聲勢還強，彷彿是無數神魔殺意沸揚，宣洩衝來。

　　梅影有過征伐其他禁地的經驗，雖然從未曾見過這麼誇張的場面，但多少能夠分辨，依稀猜得出答堊案。

　　「恐怕……是聖王級以上的毒獸騷動了……集體……」

　　說著這樣的判斷，梅影的聲音帶著一股顫慄，烈朝霞忍不住道：「聖王等級以上的異生物，不是都各自有地盤，不會隨便移動的嗎？怎麼會……」

　　「照常理，是這樣子沒錯，但這邊剛剛已經發生聖王級毒獸集體騷動了，就算等級再升一階，也不是什麼難以想像的事。

　　」

　　梅影試著鎮定回答但心裡的震駭實在平復不下來，帝皇級的存在，遠不是聖王能敵，雖不是沒有被聖王反殺的例子，卻都是靠著填人命、堆屍體的方式來達成，那往往都是一個帝皇拼掉上百名聖王的慘烈戰役，征伐神魔禁地時，最怕遇到的場面，就是與高等級的異生命體硬碰，哪怕只是碰到一個，也是一場災難，要是碰著一群，那完全就是……浩劫！

　　「我那兄弟不知道怎麼樣了？」虎擎天焦急道：「我們跑出來了，卻沒見到他與藍師妹，他們兩個還好嗎？唉好端端的，偏偏跑去釣魚，要是他和我們在一起的話……」

　　「不用擔心，我相信那小、子會沒事的，他作什麼都準備周詳，釣個魚都作好了世界大戰的準備，就算葬骨嶺之內的人類全部死光，他也會活得好好的。」梅影道：「他交待過，如果出了什麼事，我們必須第一時間脫離霧瘴區到外頭與他會合，要是在這兩百里區域內仍沒遇到他……那就立刻撤回伏流城，大家在伏流城內重新會合。」

　　孟衍的交代只說到這裡梅影倒是還看出他沒說出口的半句話，估計是怕刺激到烈朝霞，所以沒說，那就是……要是在伏流城中也見不到，恐怕就代表整個計畫出現重大失誤，他不可能生還回來了。

　　「……師兄他，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啊？」

　　烈朝霞一臉擔憂之前孟衍把她調開，堅持要獨自進行計畫，她就非常不願是孟衍下了死命令，斬釘截鐵她才不得不放棄堅持，聽命行事，陪著三人狩獵血晶，心裡可沒有半刻安？？過，現在看見孟衍、藍冰玫都沒出來，已經急得芳心大亂，恨不得衝回去看看狀況。

　　「放心吧，那小、子……我瞭解得比你們深，我師父也說過，他是一個超帶衰的人，說得好聽點，就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的命格，一堆人倒楣，累積起他的成功，所以……我相信他現在不只平安無事，而且還是大豐收。」

　　說話時，梅影的目光望向葬骨嶺深處，那越來越清楚的天變之象，在場的另外三人也能理解，在這風疾云亂的異象之下，那些未及撤出來的人，恐怕是要完蛋了……

　　「久待無益。」梅影道：「我們還是先離開葬骨嶺吧。」

　　心繫孟衍的安危，沒見著他的三人，趕著離開葬骨嶺，也不想再在這裡獵什麼血晶了。

　　而這確實是一個聰明的選擇，因為這場被稱為「葬骨嶺大進擊」、「葬骨嶺大潮」的災難，還沒有了結，持續在惡化中，只要再慢走一步，就會捲入接下來發生的混亂中。

　　東土各派的大批人馬，從霧瘴界線的另一端，飛快撤回，雖然量很大，但也幾乎都是能搭上大型飛空工具的人，其餘那些沒能夠上船，沒有坐騎或是個人飛行戰器，只能靠自己兩腿來跑的人，就沒有這樣的好運道，很多都在奔逃的路上，就被後方怒潮般湧來的毒獸群給踏過。

　　別說是普通武者，哪怕是聖王，一旦陷身於毒獸群的怒潮中，也只有被瞬殺的份，當中雖然有人試著抵禦，但衝過來的毒獸，動輒體長超過百米，大多是帝皇級的巨獸，人力根本無法對抗，即使倚靠強力戰器增幅也不行，所有試圖抵抗的防線，都在瞬息間粉碎。

　　因此造成的死傷，數以千計，還全都是一派的高手，因此滅派的中小、勢力也不在少數，他們之前好不容易得到的血晶與其他異寶，沒有能夠帶出去，連同自己身上的珍稀重寶，一起永留在這片土地上，征伐奪寶，成了一場太快幻滅的殘酷美夢。

　　毒獸怒潮奔流之勢，天地間恍若無物可擋，所有逃亡中的倖存者，都在擔心同一個問題，就是如若這場災難止不住，毒獸群衝出葬骨嶺，去到外界，那就真是東土的浩劫了。

　　這個擔憂，最終沒有成為事實，但之所以沒有發生，卻是一個更糟糕的理由，就在毒獸群奔騰逼近，來到霧瘴界線八十里處，一下尖銳的破風聲，響徹整座葬骨嶺，跟著就是一下地動天搖，無數青氣由地面衝天而起，不可踰越的葬骨霧瘴重新復原，阻斷了兩邊的世界。

　　毒獸群為霧瘴所阻，沒有能夠過來，只是在另一側鳴嘯不絕，這一幕雖然讓許多人得以心安，卻也讓更多人的心沉下去，那些被隔絕在另一側未及離開的人們，再沒希望生還了…

第二二四章 死要面子

    “……我說啊，做人何必那麼死要面子呢？明明就是死傷慘重的大逃亡，卻要說是什麼大進擊，這樣會比較光彩嗎？再光彩，也遮掩不了灰頭土臉跑出來的事實啊。”

    伏流城中，浮萍居的高等招待所內，孟衍與一眾友人會合，先一步回到伏流城的他，甚至擺好了一桌宴席，恭候同伴的回來。

    “兄弟，還好你平安無事啊，哈哈哈，我太高興了，看看你這臉色與氣色，不管你幹的是什麼，肯定是大成功……”虎擎天用力摟了孟衍一會兒，再用力敲了他肩膀一記，“說說，這次獨自行動，又撈了什麼好東西啊？”

    換了別人這麼問，就是覬覦好處，想要分一點湯喝，但虎擎天這麼問，孟衍明白他是真的在替自己開心，沒打算要什麼，所以才問得這麼肆無忌憚，如此光風霽月的坦然胸懷，確實連他自己也自承不及。

    “不怕告訴你們，這次我還真的有收穫，撈了一件寶物回來，想與你們一同慶祝，你們只管吃，吃完了我再上新菜。”

    看孟衍十足一副賣關子的模樣，眾人只有按捺下好奇心，依著他的邀請，先飽餐一頓，本來烈朝霞、梅影都沒什麼胃口，也都不是很能吃，但幸好有一個虎擎天在，一個人的飯量抵得過普通四五個人，桌上的七八海碗大菜，很快被掃得底朝天，杯盤狼藉之際。孟衍這才笑了起來。

    “還想再要點什麼嗎？”

    話才剛說完，桌上香氣四溢。又重新出現有雞有魚，有牛有豬的豐盛菜餚，眾人一下被驚得發愣，這才注意到桌子上的那塊桌巾。

    梅影道：“這個……這個桌巾是寶物？能夠變出食物來？過去是聽過一些能變出食材來的異寶，可直接烹調好出來的，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從葬骨嶺裡得到的？”

    “咦？這塊布……”烈朝霞奇道：“這不是師兄你在拍賣會上拿到的那個口袋，從裡頭拿出來的東西嗎？原來是一塊桌巾啊……”

    除了虎擎天，剩下三人互看一眼。都是面面相覷，一個能夠不住變出食物的異寶，這東西說珍貴是珍貴，可在這個一切以戰鬥用途為主流的時代，要說這東西有多寶貴，似乎……又說不太上。

    柳浪道：“也好啦，不管怎麼說。沒有空手而回，又平安脫險，這可比什麼都重要。”

    烈朝霞道：“師兄你支開我們，和藍師姐兩個去釣魚，究竟釣了什麼？怎麼只有你一個在這裡？藍師姐呢？葬骨嶺中那麼大動靜，真的和你有關嗎？”

    “喔。這個要解釋起來，就有點麻煩了，鳳凰不落無寶地，我親自跳下去當餌的行動，釣上來的當然是大魚……就是意外有點多。一堆計畫外的魚亂咬餌，弄到我這邊超麻煩。”

    孟衍試圖解釋。但房門卻在這時打開，藍冰玫快步奔了進來，一臉的緊張，直至她看到孟衍，確認這小男人平安，這才鬆了一口氣，臉上回復一貫的冷清自若，道：“這傢伙確實是釣魚的能手，暗日神荒的人馬被他釣出，給青木葉家包了餃子，傷亡慘重，要不是因為毒獸大潮打亂了一切，暗日神荒派入葬骨嶺的人馬，沒有一個能活著出去。”

    “哦？李玄風、雲姿雅這兩個呢？也被幹掉了嗎？”

    “雲姿雅手下的武士捨命掩護，讓她突圍逃走，李玄風一直也沒有出現，不曉得跑什麼地方去了，其他的……暗日神荒還賠了兩個聖王，不過……”

    藍冰玫望向孟衍，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提出疑問，孟衍先是聳了聳肩，跟著又點點頭，已經有心理準備的藍冰玫，看他承認，仍給震驚得無以復加，愕然道：“你真的……怎麼可能作得到？你這根本……”

    兩人一番眉來眼去，旁邊的人被弄得一頭霧水，烈朝霞忍不住問道：“別一堆暗語可以嗎？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也想知道啊！”

    “這傢伙……”藍冰玫指了指孟衍，“剛剛滅了一尊暗日神荒的準帝……”

    “什麼！”

    四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梅影、柳浪這兩個理智派還好些，烈朝霞、虎擎天激動到跳起來，光是聽到世上有準帝出現，這消息就已經足夠讓人震驚了，那是已不知多久未在東土出現的神人位階，現在重現世間，已經很嚇傻人了，居然還說被孟衍幹掉，這……就算親耳聽到，還是覺得很難相信。

    梅影道：“對方是誰？暗日神荒幾時出了準帝？是三祖嗎？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怎麼作到的？鍛骨屠帝皇？就算只是準帝，這種事也還是……”

    這是在場眾人的共同心思，聽梅影這麼說，其他人的好奇心也被引動，七嘴八舌地搶問，陷入一片混亂中，還是孟衍搶著制止了眾人的興奮過頭，道：“枯木老頭是被我幹掉的，方法……是商業機密，總之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手段，說了也不光彩，我只對你們承認，就別四處張揚了。”

    “晚了。”藍冰玫道：“你帶著枯木老祖，在眾人眼前一下消失，當場就炸鍋了，後來這邊打翻了天，枯木老祖一直沒再出現，已經很多人在議論紛紛，說枯木老祖被你給幹掉，現在外頭已經傳開了，千雪峰的奇蹟之人，以鍛骨之身屠滅準帝……你等一下露臉出去，肯定會被人包圍的。”

    “……是立刻會被圍毆的意思吧？”

    孟衍抓了抓頭，甚為懊惱，他不至於不曉得，這種成名法勢將帶來的無窮煩惱，不曉得有多少人會想要藉著向自己挑戰來成名？若自己真是以實力屠枯木老祖，那也還罷了，偏偏其中大有取巧之處，外頭那些人搞不好也就猜是這樣，才想要拿自己當墊腳石。

    “還不至於，葉家的木老英雄已經開了口，要我傳話給你，說葉家會保障你的安全，為你排除閒雜人士的干擾。”藍冰玫從懷中拿出一張請帖，道：“他們委託我轉交的，這次……你不會拒絕吧？”

第二二五章 無可估計

    葬骨嶺驚變，前來征伐奪寶的東土各派，算得上各有所獲，霧瘴開啟後，聖王級毒獸的領地任由攻伐，血晶也好，奇花異草也好，各大門派拼了命地攻奪搶收，很多都還是外界已經滅絕的種類，又都已生長數百年，其價值無可估計。

    就是因為有這樣的好處，各派才會爭著前來，想要分一杯羹，但到最後，哪怕是那些能夠及時撤出的大派，都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此次葬骨嶺之行……得不償失！

    “這次真是太倒楣了，雖說征伐神魔禁地風險難料，可從來也沒有這麼誇張的啊，光是我知道的，就有十幾個門派不及撤出，全軍覆沒了。”

    “之前各大派不是聯手占算，說有兩個月的安全期嗎？就算只有七成的準確度，可就算縮減一些，起碼也有一個月或是半個月吧，結果還不到七天，霧瘴就恢復了，這根本就是在坑殺人啊。”

    “我聽說啊，當初占算的結果，有一個大前提，就是在沒有意外變因影響下，這回的慘劇，各派都懷疑是出現了意外的變因，這才導致占算結果重大偏差，最後死傷慘重。”

    “……什麼意外變因？”

    “這個鬼才曉得……”

    伏流城內，無數東土人士議論不休，都為著前幾天的葬骨嶺大潮而心有餘悸，至於他們想不通的東西，也正是東土各派領袖都好奇的問題，可真正知道答案的，卻只有孟衍一個，他很清楚，這個意外的變因就是自己。

    在沒有過多打擾的前提下，霧瘴確實會在兩個月後才出現，可因為自己的存在，葬骨嶺之主已不只一次以重啟霧瘴作威嚇，後來當自己瞞天過海。巧取豪奪，拿了三生花開溜，葬骨嶺之主終於大發雷霆，不但一道逐客神念，嚇得所有帝皇級毒獸發狂，橫衝直撞，造成大潮。逼得所有人類抱頭鼠竄，末了還升起霧瘴，重開禁制，徹底逐出這些惱人的不速之客。

    ‘……嘖，好像是因為我的關係，害得全東土人沒寶藏可撈。那我豈不是千夫所指，罪孽深重？’

    ‘不是好像，根本就是啊！主人您這次玩得太爽，幸虧葬骨嶺之主捨不得三生花糟蹋，出手助了您一把，否則您就算有命活著出來，也要重殘幾年……準帝根本不是您吃得下的對手。您突然改變計畫，放棄葉玉龍，改挑枯木老祖，可真嚇壞我啦！’

    ‘那也是誤算啦，就想說賭一賭，看看能不能吃得下……要早知道拎他和拎葉玉龍沒分別，我當然拎葉玉龍就好了，不過本來很多事就不可能一開始曉得。要早知道拔了三生花，會讓黑牢崩壞，囚犯脫出，我就拖個肉墊進帝皇區亂戰一會兒，直接脫逃，也不搞那麼多事了。’

    孟衍不太喜歡當著人面表露悔意，這總讓他覺得丟臉。但相對來說，他更不喜歡受人情而不還，這回平白受了葬骨嶺之主的幫助，自己不但沒能還情。還盜走他的三生花，放走一堆囚犯，給他惹下大麻煩，想想真是不好意思，要早知如此，三生花自己肯定不出手了。

    不過，要說愧疚感，孟衍真正不好意思的，還是舞醜。回到伏流城之後，好一陣子沒有反應的舞醜，終於有了聲音，照舞醜的說法，連續空間傳送，消耗能量太過，系統自動關閉，花費相當時間後重啟，很幸運地沒有造成什麼損傷。

    ‘這次沒有造成什麼傷害，真是運氣不錯啦，但建議主人您，類似的事情還是少幹吧，這一回有好幾次，您差一點死在準帝手中，也好多次差點陷入空間縫隙中出不來了。’

    ‘知道啦，這次的冒險，事後我也超不安的，將來我會更理智些，不幹這種事啦。’

    孟衍難得這麼老實，但這次他確實被嚇到，特別是在舞醜聯絡不上的瞬間，他整個慌了，不是因為無法使用異能，而是恐懼從此失去一個最親的親友。當舞醜重啟回歸，孟衍儘管口頭上不太服軟，卻還是自認失策，也承諾不再有類似的瘋狂計畫。

    ‘不過，這回主人真是大賺啊，戰雲也就算了，居然連三生花都拿到手！照等級來算，此寶超越武神，應該是至尊那層次的神物，能夠多得三次性命，起死回生，如此逆天之物，怕是連至尊都夢寐以求啊。’

    ‘可惜已經被用掉一次了，況且，我也不可能因為有這東西，就整天去自找死吧？還餘下兩次起死回生的機會，珍惜著使用吧……對了，我很好奇，三生花只能給我一個人用？還是能用來救人？’

    聽到這個問題，舞醜為之沉默了，開始飛速計算可能性，孟衍也等著這個答案，心情都變得緊張，這答案關係到三生花的價值，如果能夠做到，這異寶的價值將大幅翻升，無可限量。

    ‘……經過演算，正常狀態下那是不可能的，但……要是主人您的冰火煉形手能有所精進，透析出三生花的運作法則，將之引出，以此救人性命，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有可能就行了，你專門開一個演算空間，配合萬花奇棱，完善這個可能，我覺得……後頭或許用得上。’

    這回險些失去舞醜，把孟衍給嚇到了，為了不再承受這樣的驚恐，他覺得有必要研究出這樣的技術，或許將來就能救到什麼人，減少遺憾。

    ‘除此之外，舞醜，幫著分析一下，找找資料，我從枯木老鬼身上拿到的那塊令牌是什麼鬼？那老鬼把我打得這麼傷，好歹留塊東西下來給我當醫藥費，這東西等級估計不低，還很有可能是從葉家偷出的，我們研究一下，拿來作個好交易。’

    孟衍的命令，舞醜都是立刻執行，但這一回，在結果出來之前，就有敲門聲響起，熟悉的客人再度到訪。

    “唷，彭掌櫃，你還真是來得及時啊。”孟衍開了門，對著到訪客人笑道：“讓我苦候你那麼久，既然來了，銀彈準備充足了嗎？”

第二二六章

　　孟衍與浮萍居早有默契，後者大力贊助他的征伐之行，換取優先承購他從葬骨嶺中帶出的珍稀之物，這次他重回伏流城，刻意大搖大擺，進了浮萍居的貴賓招待所後，就等著相關人士上門來接洽，結果等了足足一天，都沒見到人，讓舞丑分析了一下，便心裡有數了。

　　一天的時間，浮萍居既在觀察，也在商議，來決定要用怎樣的代價，得到怎樣的貨物，這次葬骨嶺大潮所帶來的衝擊，肯定會讓很多珍品的價值產生變動，在這些評估完成前，浮萍居也不敢亂接買賣。

　　「彭掌櫃，你讓我好等啊。」孟衍笑道：「但既然願意出現在我面前，準備工作應該周全了吧？我喜歡這樣，那我們……開始吧。」

　　彭掌櫃一臉苦笑，拱手道：「還請小哥多多留情啊。」

　　「哪的話？我也算是浮萍居的自己人，哪有自家人為難自家人的道理？哈哈哈，放輕鬆點，就當老朋友聊天就行了，不用緊張。」

　　「哪可能不緊張啊……」

　　彭掌櫃只有苦笑的份，天曉得他又被派來與這少年接觸時，心理壓力有多沉重？他也是一名老於世故的商人，接過許多大買賣，見過許多奇珍異寶與大場面，不是那麼容易被唬住的，可與這少年接頭，他每次要嘛是拿出什麼高風險物件，一不小心，買回去非但沒好處，還會惹來大禍；再不然，就是拿出那種超重量級的珍寶，自己無權做主，無法判定價值，必須要等上級的指示，每次都被夾在中間，壓力超級大，感覺也超差，現在聽到又要硬著頭皮去接洽，真覺得自己的胃又痙攣了。

　　雙方分別坐下以後，彭掌櫃先開了口，「有鑑於小哥上次的要求，我們將協助小哥開設獨立工作室，這幾天已經為您註冊好了商號，處理完相關手續，只待您正式定名提出作品，就能在伏流城販售了……」

　　「喔，這麼快？我還真是沒想到呢，那樣的話，應該能趕上最近的拍賣會吧？」

　　孟衍著實欣喜，開設工作室是自己的重要大計，本來以為還要再過些時候才能完成，至少也要等自己再證明本身價值，才比較好去推動，沒想到浮萍居這麼夠意思，自己在葬骨嶺的時間，他們把手續都辦好，替自己省了好大的麻煩，這真是個最好的驚喜。

　　彭掌櫃看著孟衍的喜色，暗暗捏了把冷汗，浮萍居為了與這少年交易，也是煞費苦心，上一趟的交易，本來可以搶先獨佔無上光明火的交易，卻因為不慎小小開罪了這少年，最終只能撈到協助拍賣的工作，雖有收益，其實卻是大損失。

　　這回葬骨嶺事變，在霧障重新現出之前，各派進入原本被封禁的新地，大肆征伐，聖王級血晶本是萬難一見的珍稀物，在拍賣場上總能引起各方搶購，可經過此事，各派都獵取頗多，市場價格只會下跌，這少年若帶著聖王級血晶來求售，浮萍居只能從低估價。

　　本來這是很公道的做法，浮萍居底下的所有賓客，都是照這規矩來辦事，公公道道，不佔誰的便宜，也不損害誰的利益，問題是……這個少年時有驚人之舉，又心胸狹隘，還常常喜歡來點考驗，偏偏他手上的貨物都很硬，浮萍居隨便損失一筆，都會痛到說不出話來。

　　萬一，這個小器的少年，是故意設了個陷阱，等著浮萍居對他公事公辦，然後他便有藉口刁難，也對浮萍居公事公辦，那後頭就麻煩了。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出現，又不想破壞規矩，對其他賓客不公，浮萍居這邊也傷透腦筋，一堆專家研究這少年的行為模式，商討了好久，最後決定先示好，為他搞定工作室的籌備，這樣哪怕後頭公事公辦，前頭也留了人情，而這少年的一大好處，就是他素來都很認人情，受了人家的好處，肯定記在心上，必會償還。

　　此刻看到孟衍面露微笑，心情像是很好，彭掌櫃暗暗鬆了口氣，正要開口，就看見孟衍從旁邊行囊中，拿出幾枚拳頭大的血晶，一拿出來，氤氳紅光，遍照滿室。

　　「是聖王級的血晶，色澤與亮度都堪稱上品，小哥真是有眼光，我們肯定給你一個好價錢。

　　」

　　彭掌櫃堆滿笑容，向孟衍豎起大拇指，心中卻在叫苦，暗嘆果然就是這東西，聖王級血晶以前每年未必能出一塊，只要出了，不管成色如何，都會引起一陣重金搶購，可現在……伏流城內起碼有過百件類似商品，排隊等著拍賣……

　　「彭掌櫃，這些聖王血晶都是我……」

　　「小哥辛辛苦苦獵來血晶，實力與運氣都令人驚嘆，可最近市場行情不好，價錢也波動很大，會否……」

　　「……都是我看不上眼的雜碎東西，橫豎大家都那麼熟了，彭掌櫃要是不介意，不如我把這些都送給你，算是謝謝你一路以來的照顧如何？」

　　「什麼？」

　　彭掌櫃差點跳起來，雖說聖王血晶的價格大受影響，卻不代表會變成便宜貨，這幾塊聖王血晶加起來，仍是很大的一筆財富，他在浮萍居工作十年八年，也未必賺得了那麼多，孟衍居然當成看不上眼的雜碎東西，隨手送出，彭掌櫃還來不及高興，就開始感到壓力，曉得孟衍後頭肯定有更好、更驚人的東西要拿出。

　　「我有個東西，本來是要委託你們替我拍賣的……」孟衍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但你們對我那麼照顧，實在不好意思，就請你們先看看，要是有興趣，你們開個價，優先收購，要看不上，再幫我拿去賣吧。」

　　孟衍說著，拿出一個錦盒，一下打開，盒中幾顆指甲大小的血色紅鑽，鮮豔得像是要滴出血來，彭掌櫃為之屏息，感受到這些血鑽中蘊含的澎湃能量，那較諸聖王血晶，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是他此生僅見。

　　「這……這些是……」

　　「血鑽！」孟衍微笑道：「試試看，相信它不會輸給帝皇血晶。」

第二二七章   血鑽買賣

　　在進行血鑽買賣時，孟衍表現得異常豪氣，先拿了一顆血鑽出來，表示可以先拿去當樣品，讓浮萍居檢驗一下。

　　「如果不先測一下，你們也很難開價吧？」

　　「小哥真是大手筆，但……您該不會不曉得，一經測試，這顆血鑽就會耗損，甚至消耗殆盡了。」

　　彭掌櫃話說得很小心，假若這顆血鑽真能比美帝皇血晶，賣出來的可是一筆大數目，這少年居然能毫不在乎，隨手當樣品贈掉，大方的程度異乎尋常，浮萍居作買賣，對於不合常理的豪氣、闊氣，向來忌憚甚深，天上掉下來的好處，往往都是災難的開始。

　　「沒事，別在意這些小問題，這東西又不是只有一顆。」孟衍笑道：「雖然現在就只有這幾顆，但後頭我的工作室將能穩定提供血鑽，這將是一門長遠生意。

　　」

　　彭掌櫃對弦外之音非常敏銳，登時一怔，「工作室？小哥的意思是，這並不是某種商品，而是某種……技術？」

　　孟衍笑而不答，這份笑容看在彭掌櫃眼中，已經等同是一種肯定，本來他還想和孟衍談其他的事，但看孟衍沒有接話打算，知道他在此物鑑價結果出來前，不會再說什麼，便匆匆告辭離去。

　　鑑定花了幾個小時，所得出的結果，震翻了整個浮萍居。

　　彭掌櫃又一次慶幸自己沒有魯莽，還有浮萍居的態度正確，因為這顆血鑽經過實測，效能強得驚人，超越現今所知的一切聖王血晶，浮萍居所藏的古籍中，記載了帝皇血晶的愈療效果，就與這顆血鑽的效果相若，孟衍所說的不會輸給帝皇血晶，並非是一句空談。

　　當然，兩者的效果是近似，不是相同，帝皇血晶乃天地造化之寶，可以透過秘法分割，逐步入藥，讓人緩緩吸收，不引起排斥，而這顆血鑽卻把血晶狂暴猛烈的那一面，發揮得淋漓盡致，不但不可以分割，只要破壞了本身形態，立刻觸發能量反噬，會釋放出那種轟掉整條街的劇爆。

　　高度密集、不可分割的特性，讓此物難以入藥，只能直接吸納入體，還對吸納者要求頗高，聖王是起碼條件，還不是每個聖王都行，吸納過程中，本身根基稍有不足，就會給活活撐爆，估計用得了血鑽的人沒有幾個。

　　接受者寡，不代表這件東西沒有價值，因為夠格使用上這顆血鑽的人，全都是東土有權有勢，力量立於巔峰位置的人，錢對他們來說全不是事，而他們肯定願意砸重金搶購血鑽，因為血鑽中所蘊含的生命能量，澎湃旺盛，對於衝擊境界關卡的幫助非常大，甚至還超過現今的主流丹藥。

　　這個評估結果，嚇到了鑑定人員，因為如果這東西的數量能夠穩定供給、副作用不那麼強烈，那將是一件革龘命性的產物，讓辛苦煉出的丹藥相形失色，其意義無可估計。

　　伏流城接近葬骨嶺，城內的各大商會都沾手血晶生意，但別說浮萍居，就連裡頭任一家商會，都不曾見過血鑽這樣的異物，哪怕是在霧障曾開起的古老年代，都沒有人見過這種血鑽，這讓人非常懷疑，孟衍是從何處弄來這等神物？而在仔細檢測之後，驚人的結論出來了，血鑽不是天然之物，而是人工合成，手法渾成，有若天生，無法推測。

　　這結果一出來，浮萍居高層被震到翻掉，急急忙忙，讓彭掌櫃再出來，與那少年接洽。

　　伏流城的商業史上，偶爾有幸運者拾到寶貴珍物，上門來兜售，希望賣個好價錢，像這樣的例子，運氣好的話，真可以一夜成名，財富與名望雙收，但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被店家吃乾抹淨，半點渣也不剩下，輕則被壓價，隨便用個低價打發走人；倒楣一些的，連店門口都別想活著走出去。

　　暗市場本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像孟衍這樣的年輕小輩，被壓價本是必經的過程，現在卻完全兩樣，浮萍居為了這個年輕人所打破的慣例，真是數也數不清了，雖然這讓一些老一輩的要人非常惱火，覺得大大丟了浮萍居的面子，但黑店本就利益為先，在寶貴的實質利益之前，什麼都可以暫放下，如果有必要，別說面子，什麼東西都可以拿來交易。

　　因此，彭掌櫃這回重來，態度異常和氣，要多有誠意，就多有誠意，畢竟這小子之前的紀錄在那裡擱著，要是有什麼不如意，他肯定會跑霽月齋串門子，哪怕不達成什麼協議，只要把血鑽的存在透露出去，引起競爭，浮萍居這邊就得開更高的價來穩住，那就麻煩得很了。

　　「每一枚血鑽，我們比照帝皇血晶收購，不少於兩千金銖，這筆錢您可以存在本店帳上，或是打入任一個您指定的帳戶，當然若要提現也不成問題。」

　　彭掌櫃道：「還有您的那幾位朋友，這次他們所帶的戰利品，正在找地方出售，敝店願意以市價溢價一成的價碼，全部購下。」

　　「嘖嘖，浮萍居真是體貼，不只照顧我，還連我的親朋好友也一起照顧到了，這個馬屁……呃，錯了，是這麼貼心的服務，真是讓我感動到飆淚。」

　　孟衍堆起笑容，道：「不過，我這個人想得遠了些，俗話說怎麼上去就怎麼下來，今天大家談交易的時候，如此貼心客氣，連我親朋好友也照顧到，改天我沒利用價值，你們落井下石、雪中送屎的時候，是不是也一樣會照顧我全家老小？」

　　一句話讓正在喝茶的彭掌櫃嗆得噴出來，連續咳嗽，想保證絕不會有此事，又曉得以浮萍居的背景，這種承諾毫無意義，這個少年也絕不會相信……雙方的往來是利益之交，浮萍居為了什麼才這樣友善與好說話，這少年的心裡比什麼都清楚，還勝過許多到老仍搞不清楚狀況的傻瓜。

　　「那個，小哥……」

　　「哈哈，是我不好，盡說掃興話。」孟衍道：「還有件東西，要請浮萍居幫我鑑個價，看看好不好脫手。」

第二二八章 臉無血色

　　聽到孟衍還有東西要拿出來，彭掌櫃真是有種要口吐白沫的感覺，一個血鑽就讓浮萍居大地震，萬一又拿出一個類似的東西，浮萍居內還不知有多少人要被震得臉無血色。

　　「小哥，您……」彭掌櫃苦笑道：「有什麼好東西，下次還是一起拿出吧，這次分段刺激，像是凌遲，讓人受不了啊。」

　　「我也很想啊，但我每次拿個東西出來，你們那邊都要天翻地覆好一會，才能夠作出決定，要是我一次拿出來，怕你們被震到翻過去，要是有人因此斷氣了，那我不是好罪過？」

　　孟衍聳聳肩，道：「我是個性急的人，所有東西一次拿出來，怕你們震驚來震驚去，弄個一年半載才有活人來答我，還是這麼一件一件來，起碼我一天半天的，就能收到答堊案。」

　　「小哥真是說笑了……」彭掌櫃連連拿手巾拭汗，苦笑道：「小哥要鑑價的東西，還是拿出來，讓我開開眼界吧。」

　　本來以為，孟衍會拿出近似血鑽這樣，份量非凡，又能把人震暈的獨佔性珍物，沒想到孟衍一拿出東西來，震是震了，卻是全然不同的震驚。

　　「這……這是……青木玉令？」

　　彭掌櫃大驚失色，錯愕得快跳起來，緊盯著孟衍掌中那塊有如青玉雕刻的令牌，滿眼的不可置信。

　　「哦？這就是青木玉令？」孟衍摸摸下巴，「我在這邊的紀載中看過，青木葉家有三件鎮派至寶，分別是破天錐、裂地錘，還有青木玉令分別由要人所持，或是封藏於家族秘庫中……原來這就是青木玉令啊？」

　　「是的，傳聞中，這三寶關乎青木葉家的根本，不但有遠超聖王之兵的通天威能，上頭更刻印有驚世法訣從中衍伸出今日葉家的一切武技，重中之重。」彭掌櫃仔細端視，最後點頭道：「不會錯，雖然令牌上靈光盡失，但這確實就是青木玉令，這……」

　　彭掌櫃的話說不下去，這也在孟衍的預計之內，「看來浮萍居並不打算買下這件東西了，也難怪，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東西被浮萍居買走，消息早晚會傳到葉家耳中，如果此物涉及葉家根本，說不定直接硬討，浮萍居羊肉吃不著，還惹得一身腥，這燙手山芋不接也罷。」

　　「不知小哥是從何得來？」

　　「看我這德行，總沒有本事潛入葉家去盜寶吧，是這次在葬骨嶺征伐所得，有具死屍的旁邊掉了這塊玉令我順手撿了，就想拿來賣賣看。」

　　孟衍隨口胡扯，照例說著半真不假的解釋這回彭掌櫃卻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傳聞屬實，小哥以鍛骨之身屠滅准帝，殺了枯木老祖，我本以為是誤傳，想不到傳聞不虛，小哥真有此逆天之能！」

　　「呃這個啊……有很多碰巧成分啦，那老頭也不能算死在我手裡，是他自己不好被天給收了，不然我一個鍛骨的碰上他只會粉身碎骨，哪殺得了他啊？」

　　孟衍說的是真話，奪取貴重寶物還可以換些好處，但白扛一個絕世高手的虛名，除了惹來無窮的麻煩，半點好處也沒有，自己實在不想這樣沒事找事，只可惜，之前說多了謊話，彭掌櫃根本就不信。

　　「真是英雄出少年，小哥果然是奇蹟之人，連續超越四個等級，屠滅准帝，此事萬古罕有，小哥真乃神人。」彭掌櫃道：「枯木老祖出身葉家，本是葉家祭子，後來不曉得因為什麼緣故，弒親叛家，還帶走由他執掌的青木玉令，葉家全力追殺，折損了不少人以後，據說是將他殺了，可一段時間以後，又傳出他仍然在生的消息，還隱於南方，托庇暗日神荒……照理青木葉家應該要立刻將之誅滅的，卻又不知為何沒有動手……此中情由，外人是無法得知的。」

　　「都是陳年舊怨，那老傢伙又不是我老爸，他的恩怨關我屁事？倒是有關青木玉令，我看書上說，玉令共有三塊，出自太古神木，上頭的紋路不是刻印，而是天生道紋，蘊含大道法則，葉家先祖從中參悟出不世之學，這應該就是三塊玉令之一，可……表面那麼光滑平整，沒看到什麼道紋啊。」

　　「確實如此，傳聞玉令出自太古神木，須得純正木氣養護，才能長久維持，現在令牌雖如玉色，卻不見道紋，估計是已經損壞了……可惜，真是可惜……」彭掌櫃道：「雖然有所損傷，價值大打折扣，可對於葉家來說，其意義並不減損，小哥可持此令歸還葉家，這個人情，葉家必然報答。」

　　儘管浮萍居吃不下這件貨物，彭掌櫃仍給了這個勸告，孟衍也聽得出來，這建議純出於一片善心，沒有任何利益考量在內，彭掌櫃確實很夠意思，不過，關於這令牌，自己卻已另有打算了。

　　「謝謝老哥的好意了，但我想知道，浮萍居就算吃不下這件燙手硬貨，可我若要拿出來拍賣，浮萍居願不願意接下這樁生意？」

　　「這個……」

　　彭掌櫃一怔，這問題看似難答，可他卻能肯定答堊案，哪怕青木葉家怎麼強霸，浮萍居身為大商會，也一樣有本身的硬氣，如果連客戶的委託拍賣也不敢接，那就真是顏面掃地，往後也不用混了。

　　果然，耳邊很快傳來上層的指示，這個拍賣委託浮萍居不會拒絕，只要這少年敢賣，浮萍居就敢接。

　　「小哥，這生意敝店可以接下，但您……真的確定嗎？」

　　「當然，我又不會葉家功法，也不懂什麼木氣，拿這東西在手裡有啥用啊？還不如賣了。」

　　「這個……拍賣別人家的鎮派之寶，敝店不是沒有過，可把東土盟主的鎮派寶拿出來賣，這麼誇張的事情，可真是頭一遭，敝店因為小哥的關係，這回可真要在史上留下一筆了。」彭掌櫃道：「我能夠參與到這件盛事來，也算面上有光啊。」

　　「那就委託給你們了。」孟衍道：「這玉令目前靈氣盡失，或許拍不出好價錢，但給我一點時間，或許……拍賣會上，我能給你們點驚喜。」

　　「……希望不是會嚇垮我們的那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