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官不聊生

七七九章　冤家並埋　順風療傷

　　療傷還沒有結束，孟衍本來是面無表情的，但現在……他真的目瞪口呆，有話也說不出來。

　　「真……真的不是冤家不聚頭，雖然我們是慢出發，但浮萍居的交通工具，也讓我們縮短了幾天的路，本來還以為趕在這丫頭前面的，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哈哈，真爽！」

　　心裡短暫糾結後，報復心態占了上風，雖然赤檀星若死，就沒法弄清楚幕後之人是誰，但在乎這事的只有赤麝月，壓根與己無關。

　　柳氏也好，自己也罷，都不是來主持正義，只是來把局勢攪亂，混水好摸魚的。知道真相，或許可以做為利用的工具，即使不知道，也沒什麼損失，救不救得了人，更不是重點……

　　「咦？這裡怎麼已經埋人了？」

　　手持圓鍬的那人，錯愕道：「主子真是英明神武，連選個拋屍地點，都還會被人搶先？那現在該怎麼辦？」

　　另一人也摸不著頭腦，「確實奇怪，怎麼會有人捷足先登？已經有人搶先在這埋下，耗損地氣的話，不知道還成不成……這是什麼人啊？」

　　「筋肉突起，血脈爆裂，死得好慘啊……不曉得是怎麼搞成這樣的……嘖！皮肉怎麼這麼黑？還好臭……該不會中了毒吧？」

　　兩人本來想把孟衍撿出來丟，可一想到劇毒，就不敢沾手，又不可能把赤檀星再扛回去，商量一下，索性把人就扔在這裡，直接埋掉。

　　「反正本來就只剩口氣，再和個毒屍一起活埋，必死無疑，也就不用你我再麻煩了。」

　　「別說了，幹活吧！」

　　兩人急急動作，把人扔下，挖開的洞也重新填埋，一切備妥後，這才匆匆離去。

　　孟衍躺在地下，剛才為了不引人注意，散去鳳凰之火，這才發現此地極陰，大量的陰寒地氣如潮水般湧來，幾乎要把經脈凍僵。

　　換了別人，這就是致命危機，但對孟衍來說，問題不大，自己的鳳凰之火，得自冥界黑鳳凰，先天就對死氣、屍氣有抵抗力，再加上自己修練不死鳳凰劍多年，是玩死氣的能手，這陣仗怎麼都傷不了自己，只要重新運起鳳凰之火。就能把這陰氣阻擋在外，迅速煉化。

　　煉化過程中，發現寒氣中帶有不少的死氣、屍氣，估計這地下埋的死人不少，又或者地氣如河流，把附近整個區域的死氣都往這裡送了……

　　屍氣自己得之無用，但焚化後提純為死氣，卻是大大有用，正好填補先前的消耗，孟衍也不心急，想趁這機會固本培元。可如此一來，趴在自己身上的那個人就成問題。

　　『主人，她還有氣耶……』

　　『這需要特別強調嗎？等她沒氣了，你再通知我吧。』

　　『有點難度，她趴在你身上，鳳凰之火也燒到她，順道替她療傷了，這樣下去，想她斷氣……難度不小。』

　　『……靠！這也還有搭順風車的？』

　　孟衍哭笑不得，雖然說也可以停止鳳凰之火，拚著不療傷，確保這丫頭必死無疑，可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幹了像是個傻瓜……

　　『等等，剛剛那兩人不是說，下手者一掌打碎天靈？鳳凰之火好像沒那麼厲害吧？一掌打碎腦門，腦子都震成豆腐渣了，這也還能救？』

　　『是的，我掃描了一下，情況稍微有點複雜，但結論是，這丫頭的傷勢其實沒那麼重，雖然是重傷命危，可肉體受的傷害尚未致死，所以才會對鳳凰之火有反應。』

　　『還有這種事……』

　　孟衍著實愣住，但隨即想到兩個可能，一是對方下手時留了情，但這可能性很低，因為對方既然存心摧毀腦部，又污損神魂，那就志在奪命，沒理由手下留情，而另一個可能性，就是赤檀星事先有所準備，保住性命。

　　『主人的這個推測，可能性很高，這個天才兒童又不是笨蛋，只是蠢了點，她被人利用，起了懷疑，既然是來找人質問的，雙方毫無信任可言，又怎麼會不做準備？』

　　『有道理，對方準備殺人滅口，而她就準備不被人殺掉滅口……心眼還真是多啊。』

　　孟衍心中有數，只要事先準備，特別護住要害，尤其是腦部與心臟，那就可以在很多突襲中保命不死，至於達成這種效果的技術，無論可視或不可視，根本多到數不清。

　　對普通的武者，這樣做或許有不少難度，但對於一個水準以上的匠師，這壓根就不是件事，只看有沒有材料或足夠時間，而赤檀星……就是一個水準以上的匠師。

　　事情轉變至此，本來打算坐看好戲的孟衍，也轉變了立場，被對方的態度給打動，既然死不去，又有幸遇到自己，算她命不該絕，自己也不吝幫一把。

　　『舞丑，光靠鳳凰之火幫人療傷，好像比較慢啊，只有弔著命的效果，不能真正癒療，有沒有什麼辦法可想？還有，既然她的腦沒碎，能不能讀取一下腦裡的訊息？我想知道誰是大壞蛋。』

　　『沒問題，兩件事其實是一件，只要您與她有更進一步接觸，就能把內息引導過去，進行侵入性探索與救護。』

　　『更進一步接觸？侵入性？為……為何我有不好的感覺？』

　　『因為您想太多了！估計是閱歷不足又血氣方剛的關係，很容易想歪……沒關係，剛經歷轉大人的青少年都這樣。』

　　奚落一頓後，舞丑解譯道：『事情沒那麼複雜，用人類的術語來說，只要接吻就可以了。』

　　『接、接吻？』

　　孟衍腦裡殺豬似的叫起來，『開什麼玩笑？誰要和這小屁孩接吻啊？你以為我是那麼不挑的嗎？我很挑的啊！』

　　『哎呀，接吻不行，進一步的侵入性行為就可以？主人您的標準也實在令人費解，不過我是機械，不算人啦……但，把這當成是偵查手段如何？為了探知真相，您就勉為其難一下吧，這不是為了私欲，是為了世界，為了和平，為了愛啊！』

　　『既然你這麼說的話……』

　　孟衍實施調查，沒過多久，一張俊朗不凡的男子面孔，出現在眼前。

官不聊生

七八十章　撿到大魚　同情同理

　　赤麝月曾認為，在妹妹背後與之勾結、唆使的，必是羿家人無疑，其他人沒有那個立場，也沒有那個身價，這點孟衍也同意，當探索記憶，從中看到那張俊逸不凡的男子面容，他馬上就認出來了。

　　「哇喔，還真是一條大魚耶！」

　　孟衍對羿家所知的很有限，就連那些擁有地皇實力，卻不掌中央大權的羿家高手，他都瞠目不識，所認得出來的羿家人，著實有限，但卻立刻認出了這一個來。

　　羿家的大皇子，羿金雕，目前南疆風頭最健的男人，雖然只是羿家的大皇子，但修為高絕，又掌家傳戰器，在戰場上屢戰屢勝，敗盡無數南疆英雄，如同一顆上升中的太陽，燦爛到讓人無法正視。

　　南疆的人們都在謠傳，以羿金雕的聲勢之強，不但壓倒同年紀的所有競爭者，甚至就連現任家主，也不如他出色，本來如果情況不變，早在兩年前，羿家便有風聲，家主預備要提前退位，將一切大權交賦予他。

　　這件事後來沒有發生，因為兩年前，東土的天洗異變，最終也影響到南疆，當羿天青回到南疆，一反從前，開始強勢干預，影響了羿家的權力結構，對羿金雕影響尤大，這些事……都是不久前，浮萍居補來的新資料。

　　「羿金雕強力主導這次的禁地攻伐，把希望都賭在這上頭，是想要在神魔禁地中有所收穫，短時間內自我提升，有資本好對抗羿天青……那奇怪了，他又為什麼要勾結天才兒童，在虎嘯寨搞風搞雨？」

　　要知道這一點，就要把探索更進一步，趁著肌膚相貼、口唇相接的機會。神念進一步侵入，孟衍探索著女孩的腦部，想窺見更多的記憶。

　　入侵很順利，但要閱讀就碰上了不少麻煩，赤檀星腦袋挨的那一掌，著實不輕，雖然她自己預先做了後手，有所準備，但對方的掌勁厲害，要不是沒想毀屍，早就把人整個打碎，即使如此，也讓腦部受創不輕，更影響孟衍的閱讀。

　　「……靠，好像在攪一團豆腐湯，邊攪還要邊小心，別把豆腐攪碎了……訊息很不清楚，雜訊好多，都斷斷續續的，這是要怎麼搞啊？」

　　「嘿，主人，這是我上場的時候了，我可以幫你排除雜訊，讓影像清晰。」

　　「真的？那你先幫我自己的記憶搞搞，把那些什麼雜訊全給我清了！」

　　「喵嗚～～」

　　彷彿貓被踩了尾巴，舞丑一下消失了聲音，孟衍也不分心。持續探索，在許多片段畫面中，嘗試組織過往。

　　……為什麼……非要走向這條路不可呢？

　　……這哪有為什麼？一山不能容二虎。你們羿家要鞏固統治權，本就不容許反對者與質疑者，我們既要走向不同的路，和你們就只有不死不休這一途，為什麼要奇怪？

　　……真想不到，你這樣的年紀，見事居然這麼清楚，這麼有想法，不過，你真覺得這樣好嗎？以你的見識，肯定看得清楚，何苦讓全族人走上一條死路？就是彼此對立，也未必非要生死相見啊。

　　……輪不到我覺得好與不好，姊姊是一族之長，她決定要做的事，就是一族的方向，我絕不會做出賣姊姊和族人的事！

　　……說到哪去了？你是個聰明的女孩，想要你出賣自己族人，那是對你的侮辱，我不可能對你有這種想法，只是……我對羿家的路線，也有些質疑，或許我們可以合作，不背叛彼此的族人，而是為了他們，想出一條共存共榮的路……成功，不是非要誰踩在誰的頭上啊！

　　動聽的說話，伴隨著殘缺的畫面片段，讓孟衍整個看過一次，雖然令他陣陣惡寒，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些話具有相當的吸引力，尤其是對個小女孩來說……

　　雖然是天才，但兒童始終是兒童，當眼前的死路，預先看得一清二楚，她心頭的壓力與苦楚，恐怕比族裡任何成年人都要深重，偏偏早熟的心智，沒能配上相應的情商，更沒有信仰可言，這樣的情況……其實很容易被人誘導……

　　「不過，那個羿金雕……還以為是多了不起的人物，結果居然是個詐騙幼女的小白臉，真是無恥！噁心！這種人的臉，就該打得腫腫的！」

　　孟衍心中咒罵，感到一股怒氣。就自己看來，赤檀星這傻妹根本活該，輕信於人，被人用這種謊言給騙上，一廂情願地成了奸細，最終害人害己，不過，這並不表示有人就可以利用這份天真……

　　「……其實，舞丑啊，我覺得這個小屁孩，也不能說是壞，她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赤日王族，算不上是自私，至於對我的敵視……好像也不能說是錯，如果她的推測都沒錯，那我本來就是她的敵人，從赤日王族的角度，她沒做錯啊。」

　　「唔，主人您說得很有意思，如果明姬現在是醒的，聽到您能如此心胸寬廣，站在別人的角度來看世事，為人著想，一定會感動到飆淚的。」

　　「是嗎？嘿嘿，我也這樣想，那你認為呢？趁著明姬還在睡，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既然主人這麼說，那我就老實講了，您……真的想好了？」

　　「……想好什麼了？」

　　「想好要吃虧了嗎？這丫頭年紀那麼小，沒胸沒屁股，是不能拿來搞的，幫她等於賠本，賠本生意您也幹？」

　　舞丑的話，讓孟衍的表情整個綠掉。

　　「拜托，我不過是……你也不用把我想得那麼禽獸，什麼都要和能不能幹扯上關係吧？再說了，就算她年紀小，她姐姐總是發育成熟，身材一流的吧？呸呸呸，被你引得，我都越來越禽獸了……」

　　治療，著實花上了一點時間，孟衍本以為要花上一兩天，可來自四面八方，源源不斷的陰寒屍氣，幫了大忙，提煉後的屍氣，化為單純的死氣，不住灌入體內，讓孟衍形同得回了不竭之能。

　　半天左右的時間，埋葬兩人的地面，驀地炸開，從裡頭飛躍出來的，是一道瀟灑自在的中年人身影……

　　「羿家，姓獨孤的要來討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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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一章　愚蠢小鬼　合作復仇

　　赤檀星從昏迷中醒來時，腦裡一片模糊，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會否置身陰曹地府？因為，記憶中最後殘餘的那一掌，直蓋天靈，殘忍的不留半點餘地……

　　「哦，眼神看起來還不錯，應該沒有變成白癡吧？」

　　聲音來自前方，一個戴著大紅鬼臉面具的男人，正蹲在那裡，充滿著怪異的感覺，從外表看，應該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臉上的鬼面具，確實充滿詭異氣氛，但兩腿開開的低蹲姿勢，卻又沒有高手的架式，一整個就是怪異。

　　「你……是你救了我嗎？」

　　說話時，腦袋暈暈的，赤檀星覺得自己的意識昏沉，像是吸了大量的迷藥，不由一怔。

　　「看來好得不完全啊，也難怪，你腦子差點給打成爛豆腐，現在還能思考，還有記憶，已經很不錯了，你……還記得自己是誰？記得自己為什麼在這裡？」

　　「我……」

　　赤檀星皺眉苦思，秀麗的小臉蛋上，一下浮現迷惘，一下又閃過深刻的痛苦之色，最後要開口時，卻被對方搶先道：「不用急著鬼扯，你對我有戒心，就表示你痊癒得不錯，而老子對你全無興趣，也不想從你口中知道什麼，就只想問你一件事。」

　　本來想要扯個謊，唬弄過對方，降低此人戒心的赤檀星，反被弄得一愣一愣，覺得自己完全被此人掌握在手中，做什麼都沒用。

　　事實上，自己到現在都還頭暈，腦中的一切斷斷續續，想起了一些事，又還有很多事想不起來，絕不是適合和人鬥智的時候。當下只能順著道：「你想問我什麼？」

　　「羿金雕！」

　　這個名字一出來，女孩的眼神馬上就變了，憤怒、怨恨、不甘、自責……多種複雜的情緒，全都在眼中閃現，呼吸更急促起來。

　　「老實對你說，你和羿金雕之間的破事，老子全知道，他怎麼誘騙你這小妞、你怎麼上當、他又怎麼勾結外人，想一舉滅掉虎嘯寨……老子都清楚，而老子與羿家有仇。更瞧這小子不順眼，要弄垮這小白臉，你願不願意與老子合作，讓這小白臉後悔一世？」

　　「好！」

　　赤檀星想也不想，幾乎立刻點頭，眼中更燃著仇恨的火焰，但一句答應後，她眼神閃爍，道：「你說要合作……合作要講互信。你到底是什麼人？連面具都還戴著，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哈哈，天才兒童不愧是天才……」赤紅色的面具，一下被摘除。遠遠拋扔開，「……可惜，仍然只是一個蠢小鬼。」

　　面具之下的臉孔，赤檀星微愣。先是覺得依稀熟悉，跟著腦中許多畫面、印象，一下重組。最後拼湊起來，讓她認出了人來。

　　「你……你是……獨孤天行？」

　　赤檀星嚇得彈跳起來，眼神中滿是戒慎恐懼，「你有什麼企圖？你是我族死敵，我絕不……」

　　「絕不什麼？要不是老子出手救你，你早就沒命了，當初我與你們的戰鬥，是因為暗日神荒，如今那票狗種與老子翻臉，大家不死不休，我對你們已經沒有興趣了，暗日神荒才是老子目標。」

　　「……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是這樣吧？」

　　赤檀星喃喃道：「但我能幫到你什麼？我沒戰力可言，就算我出來當人證，也不會有任何殺傷力，羿家不會把這當回事，更算不上什麼醜聞……」

　　「呵，你這丫頭，見事倒挺清楚的，不像那些就知道呼天搶地的傻女人。」

　　孟衍摸了摸下巴，道：「坦白講，老子也不知道這樣能有什麼效果，可既然遇到了你，遇到了這件事，那就是拿了一張牌……手上有張牌，不打出去，空留著浪費，你不覺得可惜嗎？」

　　「可是……既然有張牌，就應該是在最佳時候打出，不是這麼魯魯莽莽用掉，這也太……」

　　「那你知道什麼時候最適當嗎？」

　　「………」

　　「那你捫心自問，如果把這口怨氣吞下去，讓那傢伙繼續得意，你甘心嗎？你就不想……給那個得意洋洋的傢伙一巴掌，最起碼讓他曉得，他不可能什麼都稱心如意！」

　　這句話，起到了作用，赤檀星嬌軀一顫，跟著毅然地點了點頭，「我……沒有能守護我族，又背叛了姐姐，已經回不去了，但我不能讓他繼續得意……」

　　說著，女孩望向孟衍，「說出你的打算吧，羿家的事、他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這回哪怕是與惡魔握手，我也要把他的假面具給撕扯下來。」

　　女孩明亮的眼神，像是兩團靜止的燃燒火焰，閃得發亮，孟衍看了也暗自心驚，哪怕年紀小，女人就是女人，只要激起復仇心來，就算是小小的蠍子，也一樣能刺得人痛不欲生。

　　雙方的盟約就此議定，孟衍問著赤檀星所知的一切，包括羿家與羿金雕的狀況，從中得知羿金雕非常急著有所表現，穩固自己在羿家的位置，因為當前羿家最強的長老，對他多有不滿，如果表現不夠傑出，有可能被挑毛病，強行摘掉下任家主的繼承權。

　　「……等一下，這有點奇怪，我聽說，羿金雕是經過激烈的權力鬥爭，才穩住今天的位置，已經沒有足夠威脅他的對手了，換句話說……」

　　孟衍道：「就算那個什麼長老的要拔了他，也得有個接任者吧？有目的才有行動，要接任的是誰？不會叫……羿展鵬吧？」

　　「不是！」

　　赤檀星搖頭道：「羿展鵬相對來說，未夠傑出，也沒有上位的心，這次長老所屬意之人，是羿家近年崛起的新星，羿天炎。」

　　「………我靠！」

　　孟衍這一驚非同小可，就聽赤檀星道：「羿天炎武功卓絕，又是金烏血脈，獲得一部分長老的認同，對羿金雕造成了威脅，不久前她在我族慘敗而歸，多少給羿金雕減輕了壓力，所以我們不能讓他得逞……你的表情怎麼那麼奇怪？」

　　「沒什麼，我只是忽然覺得，不如我現在立刻離開南疆，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算了。」

　　孟衍一拳重擊在地上，恨恨道：「癲婆，這次真是癲得好勁，好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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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二章　癲婆癲勁　無辜無奈

　　赤檀星所說的狀況，浮萍居所提供的新情報中並未包含，估計這仍是羿家高層內的風暴，未傳於外界，不過，已經足夠讓孟衍震驚了。

　　之前遭遇烈朝霞，被洗腦的她，似乎稱羿天青為母親，這讓孟衍有爆笑的感覺，想不通那癲婆發了什麼神經，居然讓烈朝霞認她為母親，這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

　　羿天青的個性，非常自負、自傲，這樣的人都有潔癖，如果是她看不上眼的人，想要與她扯上關係，沾親帶故，都會惹得她大怒殺人，人家若要拜她為師，甚至拜她為祖奶奶，都只會惹來她一劍誅滅，這回卻主動讓烈朝霞喊她母親……真不知是發了什麼癲？

　　然而，在戰鬥過程中，也可以感覺到，羿天青對這個女兒相當愛護，不但給了她自己的姓，還堅持讓她列名天字輩，更給了一堆好東西，讓她傷重時能自動遁走保命……

　　從這些情況，孟衍益發感到怪異，那個癲婆顯然不是一時興起，而是玩真的，事實上，根據自己的了解，羿天青那癲婆雖然衝動，卻從來也不知道什麼叫一時興起……

　　這回，聽了赤檀星的話，孟衍才真覺得大事不妙，羿天青這個神經發得不小，非但認了女兒，還打破過往不伸手羿家內政的作風，想把這便宜女兒推上下任家主位，這……這已經不是單純用魯莽、衝動、無腦能形容了。

　　如果照這情況演變，會跳腳的人絕不是自己，而是羿家的那一大票人，他們莫名其妙，要迎來一個外人當家主，這種事他們死都不會讓之發生，可若要抵抗，那就要對上一廂情願兼聽不進別人話的羿天青。這癲婆就算對上屍龍群都照打不誤，更何況別人了。

　　『想想是很搞笑啦，放著手不管的話，搞不好下次回來，朝霞小妞就變成羿家家主了，羿家不是得到一件殺人工具，而是得了一顆專炸自家的大炸彈啊。』

　　『如果真能這樣，那就好了，主人您自己也心裡有數吧，真要照這麼幹下去。您下次再來，烈朝霞就是個死人了，羿家的那票家伙，對付不了羿天青，可要對一個小丫頭下暗手，還是輕而易舉的。』

　　『唉……我恨女人，這些癲婆，難道都不知道節制兩字怎麼寫嗎？我應該是來闖禍的，不是來幫人收爛攤子的啊……』

　　這邊正苦惱，那邊赤檀星接著道：「羿家征伐琉璃鏡城，已經一年多，快要兩年，在這裡挖礦、移土、掠奪資源，整個行動相當順利，如果能完成征伐，所獲得的資源，足夠羿家往後幾十年所用，這次行動的領頭人羿金雕，也可以鞏固地位……」

　　「喔，是這樣？那……你有沒有聽說，羿金雕有什麼結婚打算？」

　　孟衍隨口一問，因為記憶中，好像看過浮萍居的最新情報提及，羿家有行動，可能在替大皇子羿金雕籌備親事，詳情尚不明，結果一問出來，赤檀星馬上搖頭。

　　「沒有，我沒聽說過，他說……他太心高氣傲，對什麼女孩子都看不上眼，所以沒有成親的打算。」

　　「這麼跩？」

　　孟衍一愣，道：「他不會是對你撒謊吧？等等，他為什麼要對你撒這種謊？該不會……你們兩個除了談理想，也談……情？」

　　乍聞這句，赤檀星張口想要否認，可眼神卻迷濛起來，跟著，好像什麼失落的回憶一下想起，張開的口頓在那裡，雖然無言，卻已回答了一切，孟衍看在眼裡，頭髮都快豎直起來。

　　「有……有沒有搞錯？你才幾歲啊？」

　　孟衍有些無奈地嘆氣，卻不料這舉動，像是踩著貓尾巴一樣，讓恢復更多記憶的女孩受到刺激。

　　「為什麼不行？」

　　赤檀星一下站了起來，握著小小的拳頭，眼淚在眶裡打轉。

　　「你們不是都常常說，戀愛不分年齡嗎？那我……為什麼我就不可以？為什麼年紀小就不可以？」

　　「倒不是這麼說，而是……」

　　「我有我的判斷力，比很多大人都更理智、更聰明，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那我……為什麼不行？」

　　女孩的眼淚，像斷線珍珠一樣烙下，緊握拳頭，聲嘶力竭地叫喊，「誰說年紀小就不能有感情？不能喜歡人了？我很喜歡他的，他也說過，如果我再大個八歲、十歲，就是他理想的對象……我……我是真的……嗚哇哇哇哇～～～～」

　　名為理性的弦斷了，女孩顧不得形象與堅強，就站在那裡，像任何平凡的小女孩一樣，放聲大哭，眼淚鼻涕都一起來了。

　　孟衍站在那裡，沒有安慰，也不知道怎麼安慰，頗有些手忙腳亂的感覺。

　　在這之前，他對赤檀星沒有半點好感，覺得這丫頭看起來聰明，其實非常蠢，偏偏還自以為是，是個貌似聰明的笨小屁孩！

　　但現在，看這丫頭因為傷心，毫無形象地嚎啕大哭，涕淚縱橫，他卻覺得，這丫頭其實也沒那麼糟糕，因為，從她的行為裡，讓自己感覺到一種……「真」，無論如何，只要還保有這份真，人就不會太差。

　　「好啦，別哭了，哭又不能解決問題……頂多哭過以後，心情會好點啦，你還年輕……不對，你她媽的根本是個小鬼！還有大把未來，別為了這點人生路上的小絆腳石而難過啦。」

　　孟衍道：「人要長大，都要經歷幾次失敗戀愛的，這還只是第一次咧，先是遇上壞男人，但別放棄，後頭會有好男人出現的。」

　　「失敗戀愛……」赤檀星抽著鼻子，眼睛通紅，很奇怪地看著孟衍，「你也有失敗戀愛嗎？我聽他們都說你女人很多……」

　　孟衍一愣，想起自己是獨孤天行的相貌，再想起這個傳奇人物的生平，不知怎地，有種能夠理解的感覺，忍不住嘆道：「不只戀愛，我想……我整個人生都是失敗的，要不然，也不會是……」

　　「是什麼？」

　　「不會是淪落到在這裡，安慰一個哭到鼻涕都出來的小屁孩啦！把你衣服穿好，我現在就帶你去找人算帳！媽的，騙人感情的男蟲我看多了，居然連小女孩的感情也騙！這種人，我要把他的臉，打到比天上月亮還腫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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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三章　禁地開疆　權力不穩

　　琉璃鏡城，屹立於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周圍雪原遼闊，縱野萬里，全是千萬年不化的永凍之土，每天籠罩在強風暴雪中，風勢極強，想要往前走，都非常吃力。

　　在這萬里雪原中，地形高低起伏，有神山、仙河，還有一片永不解凍的靈海，每一處靈地中，都有無數天材地寶，物產極為豐富。

　　尋常人所謂的征伐琉璃鏡城，就是在這萬里雪域中進行，據說，穿過萬里雪原，抵達中央的鏡城，在那冰磚城壁之後，還有億萬里冰域，內中所藏的珍寶，更勝外頭雪原百倍。

　　沒有人懷疑這則謠傳，哪怕鏡城看起來不大，可誰都知道，這類特異所在，內中蘊藏無窮神能，疆域大小全憑神能拓展，只要有心，別說億萬里，再大也可以，問題是，無論大小，想進鏡城，就絕不是那麼容易，把歷史往上追溯千年，千年來也不過寥寥數人能夠入內，過半都是羿家人。

　　羿氏一族與琉璃鏡城之間，存在著某種特殊的關係，這點一直為南疆萬民所共信。

　　雖然羿家的發跡，與鏡城無關，可千年前，羿家不知從何處得了異寶，每次進入雪原，直接張開結界，將一片三角區域設為封疆，在這疆域內，風息雪停，雪域的守衛也幾乎不入侵，羿家得以在內掠取資源，成為超越南疆各派的資本。

　　羿家所開通的結界封疆，區域越來越大，千年來，歷經十數次的開疆，現在已經能籠罩千里雪域，這是神魔禁地史上極為罕見的例子，羿家對於開疆之法，密而不宣，視為最高機密，縱使旁人有心染指，千年來也從無人能成功。

　　不過，累積十數次的經驗，人們至少知道了一點，就是羿家張開的封疆，會把鎖定的疆域整個封住，另成一界，並且隨著時間過去，裡頭的天氣、溫度也會改變，直至雪域解凍，出現春暖花開的跡象，羿家便會收手撤退。

　　沒人知道羿家為什麼要在那時收手，也沒人膽敢不走，因為千多年前的那次，羿家撤走之後，一些貪婪的小門小派，想賭賭未知風險，繼續在那塊已經暖化的土地上撈些剩餘好處。卻迎來一場超大風雪，雪中……有著人力無可匹敵的玄異。

　　一場大風雪，猶如雪域中其他地方發生的那樣，只是來得更為猛烈，形同反撲，瞬息間讓數十個小門小派覆滅，無一倖免，在那之後，沒人敢再妄想撿這便宜，撿這……連羿家都不敢想的便宜。

　　這一回，金烏羿家入侵雪原，已近兩年，開闢的封疆之內，哪裡還有半分雪地跡象？早已變成了一個大工地，到處都在挖坑掘土，搬移物件。

　　望著越來越晴朗的天空，羿家人既感舒坦，也帶著急躁，因為隨著景物越來越近春天，這次在雪域的征伐也告尾聲，下次再來，短則數十年，長則百餘年，在這裡的很多人，今生都沒有機會再進來了。

　　「……一年多的征伐，收入甚豐，這次運回去的物資，足夠我族未來一甲子的用度，封疆更開拓到千里之遙，堪稱千年來最風光的一次，這全都是大皇子的功勞啊。」

　　「不過，還是有些可惜啊，這次得到的東西雖然多，可基本上都是……聖王到人皇等級的物資，真正地皇以上的素材，其實非常少，比以往歷次都還來得少，這……豐收應該不能只看量，也要看質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要照你這麼說，難道大殿下帶著大家辛辛苦苦幹上這兩年，就白幹了？」

　　「你這話是怎麼說的？我有這麼說嗎？大殿下為我族立下此大功，那是有目共睹的，誰也不能污言抹滅！但是……說話也要講個公道，征伐大計動員我整個羿家，難道只是大殿下一個人的功勞？有功是功，有過是過，大殿下若有什麼缺失，難道連說也說不得？莫忘記大殿下還未登位，要霸道也還不是時候吧？」

　　……諸如此類的言論，此刻在羿家的陣營中，處處可以聽得見，也正象徵著羿家此刻的複雜狀況。

　　原本，羿家的權力結構已然穩固，所有人都知道，將來大權必歸於大皇子羿金雕，在這個大前提底下，所有質疑、挑釁為上者權威的言論，全部被禁止，縱有什麼牢騷，也只能全數爛在肚子裡。

　　可如今，開始有人追求「公平」、「暢所欲言」、「不歌功頌德」，在別的地方，或許真是一種進步，但在這裡，就只象徵著羿金雕的權力不穩。

　　羿天青嘗試橇動這塊權力奶酪，影響所造成的結果，不只是新增出羿天炎這一脈來分權，更讓本來許多已死心的其他繼承者，重新又燃起希望，造成羿家內部的不安。

　　儘管目前人們都還有所忌諱，沒有人公然跳出來，質疑羿金雕的權位正統，但暗潮卻已洶湧，使絆子、放暗箭的人，都開始出現，嘗試推升自己所支援之人的聲勢，這無形中削弱了羿家總體的力量。

　　甚至還有人提出看法，覺得羿金雕集中家族所有資源，進行禁地攻伐，以至於外頭人手空虛，竟然讓虎嘯寨等一干跳梁小丑坐大，本家連敗數陣，出現數百年來未有的窘狀，委實功過難評。

　　這種異論，若早兩年前，羿家內部絕不會有人提出，現在卻成暗潮不斷，相關的話陸續傳到羿金雕耳中，讓這位羿家的大皇子著實煩悶，本來在等著重要會面的他，這時卻坐在金椅上，一手托著俊逸不凡的臉孔，注視著不停報告著的手下們。

　　「……殿下，我們不能這麼無動於衷，您也該是時候反擊了。」

　　「……反擊嗎？確實是該行動了。」

　　羿金雕目光一厲，雄健身軀在這一刻，看來就像是頭要結束休寐的猛獅，全身都散著無比的銳氣與力量。

　　「……家族中的紛擾，我沒有興趣，既然戰是不能避免，我的目標，就只有外敵。」

　　「外、外敵？」

　　一眾手下，不清楚主子的想法，正在揣測，卻聽羿金雕冷笑道：「哼，已經來了……」

　　沒幾個人聽得出這句話的意思，但在下一刻，轟然巨響震撼所有人的聽覺，木屋頂上穿破了一個大洞，某個巨物從天而降，打穿屋頂，直直登堂入室。

　　一個帶著鬼臉面具的中年人，左手舉著一個青銅大箱，就出現在屋子的正中央，右手推出，正接著急轟過來的一擊重拳，與發出攻擊的羿金雕對拚。

　　「哼哼，地皇力量……本來還以為是突襲成功的，看來……可以不用打招呼了。」

　　「無論你是誰，我要感謝你，因為你送死的行為，解了困擾我多時的苦悶，我會給你一個碎屍萬段的慘死，作為報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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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四章　殘廢懶鬼　戰鬥狂人

　　到羿家的大本營去搞突襲，這是孟衍一開始的計畫，雖然要做到這一步，有著不小的難度，但考慮到達成後的效果，孟衍仍決定把這念頭付諸實施。

　　技術問題從來就不是問題，雖然說當自己表示，要直闖羿家大營，去找羿金雕單挑時，赤檀星的眼神，就像在看個白痴，但自己仍有大把本錢可以做到。

　　「……羿家那裡有多少高手、多少強人？你知道嗎？就這麼大搖大擺過去說要單挑……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傻的想法。」

　　「那你認為怎樣才是聰明的？」

　　「好歹……想個辦法，先把人誘出，以單對單，這樣你才……」

　　「那怎麼把人誘出呢？之前你和他怎麼約見面的？是暗處留記號？還是放煙花？別那麼老套用信鴿啊？」

　　「我和他是約定了暗記，留暗記在某處，但……現在這暗記應該不管用了，讓他看到也只會更加提防。」

　　「那不就是了？現在就是要搶快，如果讓他知道你未死，做下防範，那奇襲就嚇不到人，反成自投羅網了，兵貴神速，這才是眼前第一要務，另外……」

　　孟衍皺眉道：「怎麼你不是殘廢啊？」

　　赤檀星脹紅了臉，「你、你才是殘廢！我好好的，為什麼會是殘廢？」

　　「那奇怪了，你不是殘廢，整天坐著一張浮空的椅子，是吃飽飯沒事幹？還是存心耍帥啊？扮殘障人士，令你有快感嗎？」。

　　「怎、怎麼可能？我只是懶得走路，兼方便儲物而已，有什麼工具之類的，直接放在椅子的暗格裡，不必用手拿著，誰告訴你我是殘廢了？你才是殘廢！你全家都是殘廢！」

　　女孩的嬌怒，看在孟衍的眼中，覺得有幾分可愛，同時，這些話也給了他啟發。

　　「原來……你不是殘廢，而是懶鬼。也難怪啦，天才都有些怪癖的，能理解，不過，儲物這點倒是不錯，將來我也搞一個……等等。儲物？你在裡頭儲存了什麼？有加密嗎？」。

　　孟衍生出了一個念頭，在徵詢過赤檀星狀況，確認之後，他心裡有了腹案，跟著就是帶赤檀星一同出發。

　　潛入羿家的陣地，要瞞過一眾人皇、地皇的耳目，對別人來說，難如登天，孟衍雖然不敢說這事容易。可是蜃影舍利在手，幻象營造一流，更能遮斷一切氣息，拿著這樣的神物。總是比別人占便宜的。

　　照估計，自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抵達目標，就是要在那麼多房舍中，找出羿金雕的所在。這比較為難，所幸靠著舞丑的輔助計算，最終也妥善完成。

　　唯一料差的就是，當自己解除遮斷，從天而降，破屋降落在房中，引起大騷動的一瞬，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道重擊便猛轟過來，好像早察覺到自己的來至，也早就準備好了這一擊。

　　這一下，算不上驚喜，舞丑和萬花奇稜飛快計算，並且給出結論。

　　「蜃影舍利的擬態與遮斷，沒有任何問題，也沒有半分破綻可尋，這樣還會被發現，除非主人您遭遇的對手，神念修為已達太皇，或者……就是那種戰鬥本能超強，直覺敏銳如同野獸的戰士，前者也就罷了，後者……您還是不要把他當成那種低智能的闊少吧。」

　　舞丑的話以意念傳導，已經說得夠快，但孟衍卻更快有了體會。

　　伸掌擋住這一記猛擊，雖然擋下，對面那邊傳來的勁道，卻相當怪異。

　　地皇等級的潛力，這點可以感覺得出，可擊發卻只有人皇之力，對手明顯留力，這一擊試探意味居多。

　　問題是，才剛這麼想，掌上拳勁就陡然增力，不是一口氣增到地皇境界，而是停留在人皇之力，卻利用某種疊勁的手法，瞬間激增幾倍的力量，讓這一拳如暴雷怒轟，直貫而來。

　　孟衍大為吃驚，擁有這樣的武技，力量與技巧兼備，這不是單純的武者，而是專精於戰鬥的戰士，在同境界的人物中，絕對是難對付的角色，以其地皇境界來看，他也比其他的羿家地皇要厲害得多。

　　而且，明明有地皇境界，戰鬥時卻刻意壓抑力量至人皇，隱藏力量還可以說是小心謹慎，可他寧願繞個彎，瞬間數倍增力，也不直接催發地皇力量壓敵，這人如果不是腦子有病……就是那種能從戰鬥中獲得無比滿足，以戰鬥為樂的人。

　　「……換句話說，這他媽的是個戰狂啊！」

　　猛一抬頭，孟衍在看清楚對方長相之前，先看見了那雙眼睛。

　　羿家這一代都以禽鳥為名，可在與這眼瞳相對的一瞬，孟衍卻想起了山裡的豹子，敏捷、渾身是勁，充滿了旺盛的鬥心，每次盯上了獵物，就是一場災難。

　　這一瞬，孟衍有些懊悔自己資料沒做足，但數倍於己的猛勁，已成暴流湧來，欲退無從了。

　　從這拳裡，孟衍感覺出一股睥睨傲氣，彷彿在說「廢物若接不下，就直接去死！」，也就是這股氣息，讓孟衍心生不忿。

　　「……死戰鬥狂！不要太看不起人！」

　　心念一轉，孟衍體內力量開始急旋，天靈、膻中、會陰三處要穴，形成漩渦氣輪，瘋狂抽取周邊真氣，再隨內息運至掌上，三道氣旋，彙聚成一束，如劍如刺，狂飆出去。

　　敵人瞬間增力多道的戰技，是曠世奇學，但將力量集中於一處，在那一處上數倍增強，這技巧是百兵訣的核心，獨孤天行當年恃之橫行東土，孟衍一使出來，對方的眼神就變了，從好整以暇，眨眼間倍增亮度，變得無比熾熱。

　　兩勁相撞，孟衍發勁稍遲，施力未足，身軀微微一晃，被怒濤似的敵勁沖入手腕，險些折了手腕，他忍痛哼了一聲，持續施力，當百兵訣持續歸併，由一束並成一點，銳不可當的百兵之氣破出，這才抵住敵人的怒濤掌力，並將之反推而出。

　　兩股勢均力敵的力量對拚，雙方互不退讓，勁道激烈衝突之下，往兩旁泄出，轟然爆響聲中，整間木屋連同內部結界，一同摧毀，炸得什麼也不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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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五章　天王劍炮　貴客拆房

　　羿家陣地內，今天正籠罩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中，因為各方都得到消息，羿金雕今天將要接待貴客，雖然是何方貴賓，無人知曉，可所有人都知道，來的肯定不會是普通人，因為大殿下特地發令，這天不許任何人靠近。

　　眼下時機敏感，暗潮不斷，羿家青壯兩代，為了該繼續征伐，或是要立刻撤出，回頭解決虎嘯寨問題，爭論不休，表面的問題之下，實際就是各派系的掌權之爭，問題本身的重要性被模糊，重點是自己這派系能夠藉此上位、掌權。

　　在這樣的暗潮中，最處於風口浪尖上的兩個人，一個羿天炎傷重閉關，一個羿金雕秘密會見貴客，這些行動牽扯各方的關注，更有一個小道消息不脛而走，那就是……羿金雕密謀成婚，打算藉由聯姻，來增強勢力。

　　正因如此，今天不管是哪方勢力，都在悄悄關注，想知道羿金雕究竟在等待哪邊的貴客，卻不成想，等了半天，貴客未曾盈門，竟傳來一聲震天巨爆，羿金雕所在的房舍，在轟然聲中，爆成一團火球。

　　「怎、怎麼了？」

　　「什麼狀況？」

　　驚呼聲處處響起，整個羿家的數十里營地，一下被驚動，雖然因為之前的嚴令，沒人嘗試靠近，卻都把目光投向那片煙塵之中，想知道是什麼樣的貴客，竟然有這麼驚人的登場？

　　跟隨過這位大皇子的人都知道，羿金雕是百分百的能力主義者，能夠跟在他身邊的人，實力都不會太差，哪怕是隨從、參謀，所以這場巨爆，瞬間毀屋，來不及逃生的人卻不多，只不過。就算及時衝出閃避，身上卻因為氣勁衝突。不少人帶著傷，心下更是駭然，不知來者是敵是友，又是何方神聖？

　　當煙塵散去，就只見已被夷為平地的破木殘壁間，兩道人影站立，拳掌對撼，一個是身形傲立的羿金雕。另一個……卻是手舉大銅箱的鬼面男子，雙方旗鼓相當，僵持不讓。

　　「力量與戰技皆不俗……」羿金雕對來人身分毫不關心，只是皺眉道：「為何不用全力？你以單手對我，還拿了個笨箱子，怎能全力戰我？」

　　「你不也一樣沒認真？明明是地皇，只拿人皇力量來戰，這是看不起人？」

　　孟衍口中說話，手上持續發勁，百兵之勁銳合進擊。能穿裂天下各門上乘內勁，可對方的勁道強得出奇。

　　以河流來比喻，明明人皇級數的河道，都是等寬，他這條河的河水卻能瞬間陡增多倍，浩浩流量，被壓縮為無比的沖擊力，百兵之勁雖強，一時也難占上風……或者說，如果不是百兵勁，換了別種武技，一早就潰不成軍，敗下陣去了。

　　不過，要玩強行催迫。力量陡增的把戲，孟衍也是此道高手。非常清楚這類功法的缺陷，無論是什麼理論基礎，這類功法共通處就是難以持久，對方勢道如此之猛，就不信他能在這裡拚到地老天荒。

　　才剛動念，對方的力量一下衰弱，孟衍正待反擊，已弱下的敵勁，化作熊熊炎勁，倒卷而回，補齊了那一瞬的空缺，還反吐過來。

　　「雙勁交錯，相互補完？但羿家的火勁，我瞭若指掌，區區陽火，怎麼擋得住百兵訣？」

　　孟衍心念一動，百兵訣正待順勢破入，對方的火勁虛晃一招，又轉換為不帶屬性的純力量，猶如怒濤，一下數倍激增，狂擊過來。

　　兩種不同武技，虛實互補，銜接得毫無空隙，孟衍著實驚奇，暗忖如果不露幾手，逼對方認真起來，這趟還真給人瞧小了。

　　能用的技巧很多，但對方既然不以力壓人，只想拚技巧，自己就該在這上頭取勝。

　　當下，心意已定，真氣流轉軌跡不變，發出的百兵之勁，卻有了根本性的改變。

　　天王戰能．歸元劍炮！

　　獨孤天行的百兵訣，其實有許多戰技變化，孟衍並未學全，卻看出這套武學的根本，在於力量的高度集中，彙集所有力量於一點，而歸元劍炮則是這個理念貫徹到極點的結果。

　　普通的力量如果是一，百兵訣可以將多股勁道彙聚，提升到二、三，歸元劍炮則是進一步集中提升到五，在肉體能夠負荷的前提下，打出比正常強大五倍的力量。

　　而這個概念，輔佐以天王戰能的極度強化，可以輕易打出平時五倍至十幾倍的力量，剎時，無比銳勁的劍炮鋒芒，狂飆而出，不管對面是勁如狂濤，還是烈火焚城，全都一擊而破。

　　羿金雕的眼神驟變，嘗試加催內勁來擋住，可是這十倍提升的天王劍炮，卻非一切人皇境界的戰技能抵擋，他加催的力量還沒發出，就給劍炮打穿，連人也給震退。

　　退出兩步，羿金雕還想重組攻勢，但追擊的劍炮連接而來，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直釘左胸，羿金雕避無可避，雄喝一聲，地皇之力爆發，全身燃起熊熊烈焰，將劍炮焚滅。

　　饒是如此，劍炮也在烈焰中前進了半寸，才被地皇之焰焚毀，再加上羿金雕退出的兩步，看在附近的人們眼中，誰都知道這位大殿下輸了一招，得要提升至地皇力量，才能擋住對方的人皇之力。

　　長年跟隨這位大殿下南征北討，慣見他縱橫無敵姿態的羿家眾人，全都給驚呆了，羿金雕看著自己後退的兩步足跡，這是難得的奇恥大辱，但他眼中怒色一閃即過，抬頭面對孟衍時，眼中只剩下驚喜。

　　「有趣！真是難得的高手，能在我手上取得一勝，你……是我所想的那個人嗎？」

　　語氣中的詢問，孟衍相信對方已經猜出自己扮演的身分，百兵訣名動東土，這位羿家的未來家主，沒理由辨認不出。

　　「羿家的小輩，看來還有幾分眼力，或者，是你那些見不得人的同伙，把情報給你的？」

　　「同伙？什麼玩意兒？」

　　「嘿，你很快就會知道了，我是來取回我應得的東西，但……在那之前，我要揭露你卑鄙無恥的變態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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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六章　賤男出汁　獨門傷痕

　　「卑鄙無恥？哈哈，真是有趣的批評，已經很久沒有人對我這麼說話了。」

　　羿金雕遭到指控，不但不慌亂，反而兩手交疊，好整以暇地看著對手，「看在你能逼我退後的份上，夠資格得到我的尊重，就姑且聽聽你的控訴，看看我是怎麼無恥了？」

　　這個態度，讓附近的羿家人沒有衝上來，選擇在旁聆聽，孟衍把這情形看在眼裡，微覺訝異，但轉念一想，偽君子如果會把奸詐刻在頭上，那也就不用耍卑鄙無恥了。

　　「哼，你大概沒想過還會有人找上門來吧？雖然你自認做得隱密，但你勾結暗日神荒，攻滅虎嘯寨的事，我都已經清楚了。」

　　「哦？」

　　羿金雕揚了揚眉，「虎嘯寨的一群雜碎，是我早晚要滅的垃圾，只不過小小蒼蠅，不夠格讓我出手，才苟延殘喘至今，但早晚我是要滅的，可……暗日神荒？這關他們什麼事？又與我有何關係？」

　　「裝得好像啊！其實暗日神荒那票狗種的事，我也懶得管，那班狗種我看不順眼已久，後頭要是有興致，我自會把他們順手掃滅……」

　　學著對方的態度，孟衍的口氣一句大過一句，最後更伸手指向羿金雕，「但我今天來，不是因為暗日神荒或虎嘯寨，而是因為你！」

　　「可笑！夾纏不清說了一堆，與我有什麼關聯？你是來找我投降兼舔腳趾的？」

　　「不，我是來揭露你的真面目，雖說兩軍相戰，兵不厭詐，但枉費你人模狗樣，居然賤到出汁，用欺騙女孩感情的方法，來抓取勝利！」

　　「你胡說什麼？」

　　一直鎮定如恆的羿金雕。在這指責之下，終於變了臉色，「什麼欺騙女孩感情？一派胡言！」

　　「胡言嗎？那你為何動怒？被說中心事了吧？」孟衍冷笑道：「本來戰場上無所不用其極，像你這樣有相貌沒本事的小白臉，使用這手段，倒也無可厚非，但你居然挑一個小女孩來玩美男計，連小孩子的感情也騙，你這狗種還算人嗎？我呸！」

　　孟衍運上了真氣，把話聲遠遠傳了出去。數十里地內，人人聽得清清楚楚，此刻，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在注視此處，聽見孟衍這麼說，人人臉上變色。

　　過半的人都認為，這是別有居心的胡說八道，但也有相當部分的人。不住搖頭，心想如果此事屬實，真是羿家百年來的頭號醜聞，幹出這種事的人。心態不但可議，簡直是有病！

　　「拿賊拿贓，你說這些話，可有憑據？」

　　羿金雕臉若寒霜，身上火焰閃動，彷彿是快要壓抑不住的怒氣，「姓羿的一輩子算不上光明磊落。你若說我殘忍好殺、玩弄女人，這些我想都不想便會認，但玩弄感情……還是個小女孩……我自認從沒和這些事沾邊過，更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

　　「我胡說？哈哈哈哈～～～～」

　　孟衍哈哈大笑，卻一面注意著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古往今來，凡是亮證據的關鍵時刻，通常也都是最危險的一刻，搞不好就有什麼人挑這時候玩暗殺，嘗試毀滅證據……

　　幸好，自己掃描了一圈，雖發現很多人在全神戒備，暗暗運氣，卻沒發現有人要動手，這點著實古怪，因為自己就不信羿家有那麼光明正大，沒人想阻止證據現世，這反而異常。

　　「不用左顧右看，你只管亮出你所謂的證據！我最恨誣告中傷，家族中誰不曉得？今次有誰敢出手阻你，我親自斃了他！就算是本家長輩，羿金雕也不會客氣！」

　　寒聲說話，羿金雕瞪著孟衍，道：「但如果你拿出的證據不確實，扳我不倒，那時你就要付出代價，而我會讓你為了你的大舌頭，後悔到下輩子去！」

　　「好！倒有幾分男子氣概，可惜全是他媽的偽裝！」

　　孟衍一直在等來自箱中的信號，這時，聽見箱中小小地敲響兩下，心中大定，曉得這丫頭已經找著東西，便朗聲道：「天不容奸，便睜大眼睛，看好你的犯罪證據吧。」

　　掌上一使勁，大銅箱爆碎開來，片片飛散，露出裡頭的美貌女孩，她躍了下來，一下來到羿金雕面前，咬著嘴唇，滿面悲憤，伸手指向這個男人。

　　「就是他！是他一直謊言與我往來，騙我與他合作，出賣自己的家族，發現我沒利用價值以後，又一掌把我殺掉！要不是我預先有了準備，現在已經沒命了。」

　　「喂，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要不是遇到我，你準備再多也是要死的，別講得好像全是自己的功勞。」

　　孟衍插進話，更把淚流滿面的赤檀星，拉到自己身後，再喝道：「怎樣？還有何話說？」

　　羿金雕皺眉道：「兩個不知所謂的東西！隨便抓個小女孩過來，就說我玩弄感情，那隨便抓個死嬰過來，是不是也可以誣賴我奸人成孕，還辣手滅口殺嬰？這算哪門子的證據？」

　　這一下否定，也讓遠近在關注的人們清醒過來，登時有人做出反應，怒嚷嚷地開口叫罵。

　　「竟敢來這搗亂，你嫌命長了？」

　　「污蔑殿下，罪該萬死，今日休想生離此地！」

　　「大家一起上前把這陰謀者給剁了！」

　　群情激憤，喊打喊殺的聲音鋪天蓋地，赤檀星眼中閃過膽怯之色，但更多的卻是不甘，孟衍拍拍他肩膀，一下放聲大笑。

　　「哈哈哈～～～～～」

　　毫無笑意的大笑聲，猶如海潮，一下將所有的叫囂聲全蓋下，鎮住全場，跟著，就是指向羿金雕。

　　「別當我是白痴，如果沒有確鑿證據，你道我會自己跑來丟人現眼嗎？只是這孩子，是不能夠證明什麼，但她頭頂的傷，我就不信沒人看得出來！」

　　「頭頂的傷？」

　　羿金雕微愣了一下，瞥了赤檀星頭頂一眼，忽然像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大變，「這……這個痕跡是……」

　　「無話可說了吧？你羿家的獨門功夫，旁人可不會。」孟衍冷笑道：「姓羿的，對著這個傷痕，你還有何話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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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七章 抽薪澆油 老小倒灶

      羿金雕的話，讓在場的羿家人都覺得震驚與不解，很多人都想不出來，大皇子到底看到了什麼？竟然如此驚惶失措？

      不過，聰明人有很多，已經有人想到最有可能的答案，為此臉色驟變，甚至還「啊」的一聲叫出來。

      場中，羿金雕表情一沉，伸手就往赤檀星抓去，爪勢淩厲，赤檀星連躲也來不及，孟衍搶先出手，一記劍指刺出，戳向對方手掌側面。

      「喂，小鬼，當老子不存在嗎？」

      「滾開！」

      「滾你娘啦！」

      羿金雕爪勢變幻，避開了孟衍的劍指，還要繼續向赤檀星抓去，但孟衍刺空了的劍指，卻忽然生出詭異變化，一截血紅色的劍刃，就從指尖刺出，武神級的戰器，與血肉合一，以肉身為柄，直刺攻敵。

      百兵訣.人兵合一！

      一指如一劍，去勢刁鑽，更爆發著人皇以上的殺傷力，羿金雕猝不及防，右掌鮮血飛濺，已然傷在這一劍下，只是他隨即鼓震地皇之力護體，將這一劍給迫開，沒能深入，跟著才瞪視過去。

      「好招法、好戰器，竟能傷我！」

      羿金雕瞪著孟衍，置手上的流血不顧，「換了別的時候，就為你這一招，我要與你多戰三十回合，但今天......」

      「玩弄幼女，還殺人滅口的狗，鬼知道你有沒有逼奸不遂？我和狗屎戰，也不屑和你戰！」

      孟衍冷笑著，忽然大聲喊道：「堂堂羿家，就沒有一個主持公道，說良心話的人嗎？證據攤在眼前，你們這群狗就連看的勇氣也沒有？哈哈哈，一群窩囊廢！」

      這聲一叫，孟衍頓時感到周遭氣息變化。大片人皇、地皇之氣爆沖，這裡真不愧是羿家主戰力的集中地，光是地皇之氣，就有近十個，人皇則是超過六十名，看來神魔禁地對於修練，著實有大補之效。

      不過，也在這一聲後，一下冷哼響起，傳入所有人耳中。如同雷鳴。

      「哼！小輩休狂！」

      一名老者，穿著金紅相間的華服，手拿長杖，光禿禿的頭頂、直垂至胸前的長白須，倒似個沒有笑容的老壽星，他滿面紅光，雖然年紀大，精神卻是健旺，就這麼踏空而來。每一步踏出，腳下都散出紅光，漣漪蕩漾，氣震當場。

      見著這一位出來。羿金雕皺起眉頭，卻仍不得不退後一步，拱手叫道：「伯祖父，您......」

      「羿家子孫。豈容他人污蔑？哼！」老者怒哼一聲，又瞥了羿金雕一眼，「不過。羿家同樣也容不得有人為非作歹，敗壞家譽，不管他是什麼身分！」

      這話讓在場多數人心裡一沉，曉得這位近來轉向支援羿天炎的長老，此番來意不善，跟著，就看老者往赤檀星頭頂看了一眼，臉色大變，脫口道：「這、這是赤煉烏金掌！是你！果然是你！」

      聽見長老叫出這個名詞，許多早已料到的人，都暗忖一聲果然如此。

      赤煉烏金掌，是羿家的偏門武技，殺傷力雖強，卻因為過於刁毒，有失堂皇意象，少有人練，更重要的一個理由，還是因為修練這武技，需要反覆浸潤毒液，過程中要承受非人的苦楚，沒有絕大定力，別想練成。

      羿家傳承的神功千百種，這掌法的威力雖然可以排入前五十，修練的痛苦程度卻可以入前五，只要不是腦子有病，就不會特別去練，近一甲子以來，羿家上下也就只有羿金雕，為了證明自己的意志與堅忍，特別花時間去把這絕掌練起來，因而得到不少敬畏與尊重，成了一個可向人誇耀的標誌。

      但此刻，標誌成了證據，在場的所有羿家人，全都安靜下來，不曉得羿金雕會怎麼說，也不知這事會怎麼收場。

      「……我就算真要殺人，又怎麼會一掌殺人不死？」羿金雕臉色嚴峻，如同冰霜，「再說，我有必要用上自己的獨門功夫來殺人嗎？有人滅口會這麼幹？」

      「你是想不用也不行，因為能傷人神魂的武技，不是那麼多，偏偏這個就是，而且，你下手時還特別加了掩飾，想要藏起痕跡，讓人看不出來，但很遺憾，瞞不過我的眼睛。」

      孟衍冷笑道：「你藏得很好，能看得出的人真是不多，可你好像不曉得，這種武技只要用陰質火焰一逼，就會顯現痕跡......」

      這些線索，都是在替赤檀星療傷時，舞醜和萬花奇棱掃描出來的，那些所謂武技上的隱密之處，在超時代的技術之前，全然無所遁形。

      孟衍對羿家武學不熟，更不可能知道赤煉烏金掌的典故，但根據舞醜的分析，可以確認這套武技相當難練，練成的人絕對不會太多，只要把這點攤開來，肯定會有進一步的線索露出。

      至於如何讓巧妙隱藏的掌痕顯露，這些就像舞醜說過的那句話，「凡是一切關於技術的問題，全都不是問題。」

      亮出證據，一著定江山，孟衍看到周圍出現了幾名人皇與地皇，有老有少，包圍著這邊，散著明顯的殺氣，只是看著羿金雕的臉色，未有出手。

      這份壓力，孟衍感受到了，卻又怎會放在眼裡？

      「覺得這份證據不夠給力嗎？這丫頭差點被打得四分五裂的腦袋裡，還存有記憶，只要是帝皇，就可以讀取出來，若是不信，有沒有人想看看啊？先聲明，想藉機滅口，是會沒命的！」

      孟衍說話的時候，眼睛也看著那名白胡老者，就是白癡也看得出來，這老頭與羿金雕並不對盤，相信他會接受這個送上來的機會，就是他不接受，也沒什麼大不了，自己仍有其他算計......

      「唔……」

      白胡老者看著孟衍二人，撫須沉吟，忽然眼神一厲，大喝道：「跳樑小丑，想用此等謊言污蔑我羿家皇子，癡心妄想！來人，給我滅了這兩個騙子，不可放走一個！」

      孟衍一怔，沒等旁人圍殺上來，已先一步大笑道：「好羿家，又想殺人滅口嗎？小的這樣，老的也這樣，你一家子狗屁倒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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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八章 殺人滅口 不為遮醜

      對方想要殺人滅口，掩蓋醜事，這種可能孟衍早已料到，但這對自己沒有絲毫影響，對方若這麼幹，只證明他們心虛，因此，當這老頭當眾玩起掩耳盜鈴的把戲，孟衍心裡幾乎樂開了花。
      
      稍微往旁邊一瞥，所接觸到的幾百雙眼睛，都透漏著相同的訊息，人人心頭大震，暗忖果然此事屬實，羿家這回大大出醜，如果不想貽笑南疆，就萬不能讓這兩人生離此地。
      
      這反應，落在孟衍眼中，肚裡發笑，正想多說些言語來落井下石，順道嘲諷一下這對無恥的長幼狗種，忽然一聲劇喝驟響。
      
      「休得動手！」
      
      震耳欲聾的怒吼，仿佛狂龍猛嘯，就只見羿金雕額上青筋浮現，滿面怒容，喝道：「今天話沒說清楚，誰也別想走！我沒說殺人，誰敢動手，我便先殺了誰！」
      
      急怒的大吼，讓孟衍一怔，這絕不是預期中羿金雕該有的反應，但白須老者的反應卻一派淡然，揮手道：「掃汙除垢之事，豈用皇子貴軀沾染？忠心的屬下自服其勞，殺了！」
      
      這句點醒，等若是給眾多等命令的人信號，那些一直包圍在旁邊，等待機會的羿家高手，這時逮著了機會，雖然大皇子明確表示反對，可誰都不知那會否只是故作姿態？
      
      加上長老又已出來表態，忠於主子的下臣，應該要自服其勞，不能讓主子弄髒手，這道暗示等若指令，一時間人人搶著出手，逕自攻殺位於中央的兩個目標，攻勢甚急，只是這動作卻引起了某人的震怒。
      
      「自以為是！誰讓你們出手的？」
      
      怒髮衝冠，羿金雕周身烈焰飛騰。灼熱氣勁橫掃，旁人連呼吸都生疼，就聽他大吼道：「幹你娘的！老子的話，你們都他媽的聽不見嗎？全給我去死！」
      
      不是說說而已，羿金雕殺意如烈火，直接就一式手刀揮斬出去，掌上烈焰暴熾，隱現神禽之形，但這蘊含著強大殺傷力的一擊，卻半途被攔住。白胡老者大袖一翻，猶如掩日殃雲，雖無一絲火氣，卻把羿金雕的這一擊擋下。
      
      祖孫兩代人的交手，只在一瞬，眼睛不利的人甚至沒能察覺，可孟衍把這狀況看在眼中，看見羿金雕的暴怒如狂，看見白須老者唇邊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剎時間什麼都明白了。
      
      「……我靠！姜是老的辣，狐狸還是老的精，他喊人滅口，自己不出手。不是為了幫忙掩蓋真相，是要坐實這罪名，只要這夥人把我們兩個殺掉，從此死無對證。案子就坐實，以後想翻案也不可能了！」
      
      之前，孟衍還覺得那老頭心急無智。連證據都不看就喊殺，這時才明白對方的奸滑，但相對來說，羿金雕的反應從頭至尾，整個異常，也許發怒是應該的，可他的反應，不是惱羞成怒，倒有些含冤莫白的意味。
      
      「……呃，該不會......我搞錯了？或者說......我又搞錯了？不稀奇，反正我常常搞錯，可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孟衍心念急轉，腦裡閃過許多念頭，卻看附近的羿金雕狂怒而吼，「羿道宗！你這算計多多的老頭，想坑我，沒這麼容易！」
      
      白鵠老者大袖揮灑，化解羿金雕的攻招，一派從容，呵呵大笑道：「侄孫為何動怒？區區小事，如此牽動情緒，怎能執掌羿家大權了？」
      
      長笑聲中，身邊突然傳來一句驚問。
      
      「你......就是羿道宗？」
      
      這個問話，在一聲巨爆中，顯得很不清楚，在同一刻，朝這邊攻來的眾多帝皇強人已到，重掌轟向孟衍與赤檀星，在出手的一瞬，他們都感到不妥，眼前兩人雖然形象清晰，但氣息卻很空洞，仿佛......在那裡的只是幻影。
      
      查覺到不妥，但發出去的攻招卻收不回來，變成了一群人彼此對擊，強猛力量爆發，成了大爆炸，地面崩裂，塵土喧天。
      
      孟衍無懼被圍攻，是因為蜃影舍利支援，加上萬花奇棱輔助，足夠張設幻影迷障，惑人耳目，要對付這些帝皇，只能起到一瞬的作用，原本是做不了什麼，但雷神疾步卻讓不可能變成可能。
      
      若照計畫，就是該在塵土飛揚，局面亂成一團的時候，抽身而走，可這時入耳的那句話，卻讓孟衍停下腳步，一下閃身，出現在白胡老者的身邊。
      
      羿道宗是地皇之尊，修為極高，但正在與暴怒的羿金雕戰鬥，羿金雕盛怒之下，出手都是地皇之力，強猛狂暴，羿道宗大笑著拂袖化去，看似輕描淡寫，行有餘力不盡，實則每一下都大耗心力，拚得甚是激烈。
      
      在這情形下，對身邊防禦多少有差，忽然聽到聲音，卻沒看到人，知道是有人以異術靠近，還來不及先發制人，一道冷冷銳勁，已突襲而來。
      
      天王戰能．歸元劍炮！
      
      十五分鐘的時限未過，孟衍的天王戰能仍在運作，這一記高度集中的歸元劍炮，在近距離之下，細得只剩下牙籤般粗，威力卻加倍提升，強橫的一擊，連地皇也禁受不起，護身真氣被破，血染白須。
      
      連人影也沒看見，就已經受傷，羿道宗又驚又怒，總算他修為高絕，雖然失了先機，仍從敵人氣勁中鎖定位置，左袖一揚，熾熱火勁如同烈陽席捲，演動幹坤，將第二記劍炮吞于袖中，同時襲向敵人。
      
      「你是何人？」
      
      地皇五指如勾，抓著了敵人，但對方身形如電，竟在千鈞一髮之際，強行騰挪，硬是轉移了出去，羿道宗淩厲的袖中一爪，可破風雲，卻只抓下了那張紅色的鬼臉面具。
      
      鬼面一入掌中，即刻粉碎，仿佛化為千百紅蝶紛飛離散，蝶影中，一個中年人的身影，瀟灑俊逸，從地皇大袖中飄閃出去，那張面容......讓羿道宗看了，一陣又一陣心驚肉跳。
      
      「你......你到底是何人？」
      
      「不認得了嗎？尊敬的長輩，姓獨孤的回來討債了！」
      
      男子已屆中年，面上卻有著青少年的旺盛生氣，「當年我就說過，早晚我會來取回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