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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惜]公主找老公【麻煩公主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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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7 00:00:04 |倒序瀏覽
公主找老公(麻煩公主之一)作者:月惜 

什麼?父王母后要為她徵婚?
有沒有搞錯!
她才二十歲,就要把她嫁出門去?
她都還沒到世界各地去遊玩過,
都還沒見識過世界的多采多姿,
她才不要嫁人!
趁著深夜,包袱款款,先溜再說──
喔!這就是傳聞中那艘了不起的大船!
她決定,就是它了!
就由它帶著她去世界各地玩玩好了──
喝!這驕傲的臭男人說什麼,
他的船不能讓女人上來?這什麼爛規定!
哼!她就偏不下船,還要搞得他天翻地覆,
看他能拿她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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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7 00:01:03
  第一章

  「我的好公主,你在哪裡?快點出來啊!」繞過重重拱門,一名年約二十的女孩頂著大太陽,揮汗如雨地在金碧輝煌的宮殿中穿梭。

  「哎唷!」花園中忽然傳出一聲慘叫。

  佩麗亞提起裙擺,迅速往花園前進,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她太瞭解她的寶貝黛拉公主了,通常這種慘叫聲只代表一個意思--公主殿下又闖禍了!

  果不其然,當她抵達事發現場時,便看到昨天園丁們費盡千辛萬苦才整理好的溫室,已經變成一片水鄉澤國,而公主正陷在一堆爛泥巴裡,掙扎著要爬出。

  「佩麗亞!」黛拉像看到救星一樣,直呼道:「快救我!」

  她難為地看著身陷困境的主子,考慮了半晌,終於忍痛遞出雙手。

  砰!又被她猜對了!

  在兩人體重差不多的情況下,佩麗亞一使力,黛拉便整個人撲上前,徹底將一身的泥水分享給她。

  「公主!」她幾乎是放聲尖叫了。

  「別這麼大聲。」不知悔改的黛拉無辜的說:「我就在你旁邊,聽得很清楚。」

  佩麗亞鄭重懷疑起自己,怎麼可以伺候這個過動兒長達十年之久?

  孟子說得好,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拜公主所賜,再悲慘的境遇,她都遭受過了,想必日後偉人名冊中應該不會漏了她才對。

  「你剛才到底在做什麼?」她無力地問。

  黛拉攤攤手,笑得天真。「沒有哇!我只是想爬上屋頂,抓幾隻紫晶蝶回寢宮玩,哪想到安裝在天花板上的灑水器這麼脆弱,我才輕輕一拉,它就壞掉了。」

  「所以?」紫晶蝶的色彩斑斕,形狀別緻,公主向來喜歡它們翩翩飛舞的姿態。

  「所以整個溫室淹大水,我很厲害的從天花板一頭栽進土堆啦!」她嘻皮笑臉的說。

  佩麗亞搖搖頭,對她的破壞功力,已經非常習慣了。

  「可惜忙了老半天,一隻紫晶蝶也沒抓到,你一起幫忙抓好不好?」黛拉興致勃勃的提議。

  「不好!」拖著公主往寢宮走,佩麗亞以求爺爺、告奶奶的口吻央求道:「我的小祖宗,你不要再鬧了,國王、王后和眾大臣有事找你商議,所有人都在大殿等著你呢!」

  「喔。」黛拉歪著可愛的頭顱。「那我們直接去大殿不就得了?」

  「公主,你現在這副鬼樣子,鐵定會把大家都嚇得當場心臟病發,我們還是趕緊回去沐浴淨身吧!」佩麗亞忍住想尖叫的衝動說。

  「我覺得還好呀!」

  「一點都不好。」佩麗亞除了歎氣,還是歎氣。

  原本為她梳得整整齊齊的金髮,變得蓬亂不堪;白皙的臉蛋上,泥塊、草屑處處可見。更慘的是,王后為愛女精心挑選的白色蕾絲洋裝,經過主人不人道的對待,破敗的慘不忍睹。

  她可不希望當公主踏進大殿時,洋裝「碰巧」壽終正寢,剝離玉體,讓在場的眾人免費看一場活春宮。

  「佩麗亞,你告訴我,宮外的生活究竟好不好玩?」一回到寢宮,數名侍女立刻一擁而上,將她脫個精光,丟進浴池。

  黛拉悠哉地浸泡在飄著新鮮花瓣的溫泉水中,一邊踢著水花,一邊好奇地詢問忙進忙出的佩麗亞。

  「不好玩。」佩麗亞蹲在浴池邊,替主子按摩。

  「怎麼會不好玩?」黛拉把玩著父王送給她的鍍金船模型,語氣中充滿了嚮往,「以前老聽你說,許多商船一出海,往往就是一年半載,他們經過的地方不計其數,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種,世界之大是走也走不盡……」

  皇宮再美、再大,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座豪華的牢籠,她渴望看得更遠、知道的更多……她想要飛……

  「但你曉得海上也存在著不可預知的危險嗎?」佩麗亞替她抹上沐浴乳,搓洗著她玲瓏有致的胴體。「海路多顛簸,有時狂風、有時巨浪,一不小心,哪怕是重達千噸的船隻都會被海水吞沒!」

  「又不是每艘船都會遭遇不幸!」黛拉反駁道。

  像她曾祖父,一個熱愛航海的華人探險家,獨自組成了遠航隊到阿拉伯海來探險,期間遭遇了多少可怕的事情,結果他不僅是安然無恙的活下來了,還發現了這座小島,建立起這個可愛又富足的國家。

  「是是是,公主你說的都對!」扶她起身,佩麗亞取來大毛巾包住她,聰明的不與她爭辯。

  公主什麼都不愛,就愛逞強。

  愈跟她辯,她就愈想證明自己的想法無誤,佩麗亞一點都不願意想像,哪天黛拉偷了人家的船,瀟灑出海的畫面!

  「我記得你提過,近幾年,海上出了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叫……叫……」想不太起來了。

  「羅奧。」粉紅色的小禮服好?還是燦銀的長洋裝?佩麗亞忙碌地在衣櫃前找衣裳。

  「沒錯,叫羅奧!」任由侍女們擺弄,黛拉興味盎然地繼續打聽海上的故事。「他率領的那艘船,在太平洋、印度洋一帶橫行無阻,父王說,他是當今世上最優秀的航海家。」

  「航海家?這真是仁慈的說法,他根本是古代海盜的化身!」佩麗亞噗哧一笑。「羅奧所率領的『南極之星』,專門替世界各地的黑幫從事非法交易,不少國家的貨船都曾遭他們襲擊,各國政府光聽到他的名字就頭疼。」

  「這麼帥氣?」黛拉的眼睛迸射出崇拜的光芒。

  決定粉紅色了!公主最適合做活潑俏麗的裝扮。「可不是?南極之星上的三名男人,素有不敗金三角的美譽。羅奧船長的行事果決,搭配上凱克的忠心執行、狄米翁的活躍靈活,使他們保持著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輝煌紀錄。」

  偶爾出宮到市集採買東西,佩麗亞老是聽見人們對羅奧發出欽佩之語。

  他是貴族豪紳的頭號敵人,卻是老百姓們最擁戴的英雄。

  「南極之星鐵定很壯觀吧?真想親眼目睹它的英姿!」

  「這個月二十五號,南極之星的黑色旗幟會飄揚在奧克利斯港,那是它唯一停留在阿普洛迪的時間。」

  奧克利斯是阿普洛迪島的南部港口,它的水位飽滿,港灣寬深,腹地廣闊,向來是阿拉伯海的船隻中繼站。

  「哇,我真想看看那個羅奧船長的模樣。」著裝完畢,黛拉又恢復成一名粉雕玉琢的俏佳人。

  佩麗亞挽著她的手朝外走,潑冷水地道:「他是遼闊的海,你是天邊的雲,差距何其遠!更何況,那種飄蕩無根、自以為瀟灑的男人,有啥好看?」

  遼闊的海?天邊的雲?她的譬喻令黛拉噗哧一笑。

  雲跟海,其實一點兒都不遠。

  因為是雲總會化成雨,落進海的懷抱啊!

  ********

  說出來人們可能無法相信,遙遠的阿拉伯海域內,至今仍保有一塊遺世獨立,乾淨祥和的人間樂土。

  它的發現者,也就是現任國王倪倫的祖父--倪凱。

  他引了希臘神話的典故,為自己的島嶼起名「阿普洛迪」,意思是誕生於水,一種美麗的象徵。

  他廣為運用島上盛產貝殼、蘊有礦沙的優渥條件,四面經商,累積財富,漸漸吸引到鄰近國家,以及華人前來定居,阿普洛迪儼然成為現代桃花源。

  歷經百年、倪氏三代的經營,阿普洛迪遂由一塊人數寥寥無幾的處女地,逐步發展為一個中西文化兼容並蓄的小國。

  「父王、母后!」隨著一聲呼嚷,黛拉進入大殿,像個三歲孩童般奔向前去,分別對父母親獻上熱吻。

  「孩子,起來吧!」米達娜王后慈愛的笑了笑。

  兩名侍女立刻將鑲有瑪瑙、翡翠,以及珍貴貝殼的涼椅抬出來,讓公主入座。

  直到她拉妥裙擺,優雅的入了座,大臣們才依禮朝她跪拜。

  「孩子,父王今天有很重要的消息打算頒布,你是主角,可得仔細聽著了。」倪倫國王神秘兮兮的說。

  「哦?」她紅撲撲的臉蛋,散發著一股青春的活力。「好玩嗎?」

  在黛拉公主短短十八年的生活中,最高的指導原則就是「好玩」,一切事物與好玩牴觸者,她皆無動於衷。

  此時,眾大臣再也按捺不住喜悅的心情,紛紛交頭接耳,議論個不停。

  黛拉一頭霧水的問:「怎麼了?大家都好開心。」

  「那是一定的羅!」倪倫難掩激動的站起身,朗聲道:「親愛的,我跟你母后已經決定好了,下個月,阿普洛迪即將為你舉辦一場徵婚宴會!」

  「啥?」她有片刻的呆滯。「徵婚?為什麼要徵婚?」

  「傻丫頭,你十八歲了,再過兩年,治理阿普洛迪的責任,就要交給你了,不快點幫你找個丈夫,你怎麼應付得了繁重的政務?」

  倪倫、米達娜相視一笑,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盈滿他們的心房。

  雖然,黛拉太過孩子氣,但不能否認的,她是一名世間少有的絕色美人。

  這麼漂亮的女兒,照道理說,應該多留幾年才是,不過他們肯等,阿普洛迪的臣民們卻等不及了!

  她是王室直嫡的血脈,自從她滿十八後,全國上下便開始期待她的婚姻,所以哪怕是上山下海、飛天遁地,阿普洛迪人都會挖出一個舉世無雙、傲視群倫的男人,好匹配他們心目中無可取代的公主殿下。

  這場徵婚宴會,勢必將吸引各國的王公貴族、富商巨賈前來參加,屆時,島上的熱鬧情況可想而知!

  「我不要!」黛拉陡然冒出一句,清麗的小臉上滿是怒氣。

  米達娜拍拍她的頭,以為她是在害羞。「寶貝,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別不好意思了,父王、母后保證一定幫你選一個最英俊的丈夫,你安心等著當新娘子吧!」

  「我不要!」黛拉提高音量,嚴正抗議:「我不要徵婚,我還不想結婚!」

  而且就算要嫁,也要嫁她喜歡的,他們怎麼可以隨隨便便抓來一批人,從裡頭挑出一個,就叫她嫁!

  太荒唐了!

  「阿普洛迪許多年不曾邀請這麼多外賓了,我建議辦得越風光越好!」

  「宴會期間,也順便讓全國百姓放幾天假吧!」

  大夥兒暈陶陶地沉浸在喜悅當中,沒有一個人會在乎她的想法。

  「我不要!」黛拉的音量提得更高了。

  「你們說,席開萬桌,設宴七天,會不會太寒酸了?」

  「七天嘛……」

  「不好不好,十天如何?」

  巨大的討論聲浪淹沒了黛拉單薄的抗議,她氣呼呼地聽著他們熱烈的交換意見,怒火終於爆發!

  只見她將裙擺撩高,咚的一聲躍上椅子,居高臨下地環顧眾人,尖喊道:「我說我不嫁,要嫁你們自己去嫁!」

  說完,她又咚的一聲跳下椅子,怒氣十足的踏出大殿。

  喧鬧聲戛然而止,在場的人們面面相覷,不明白公主為何如此憤怒。

  沉默了數分鐘後,倪倫清清喉嚨,小心翼翼的問:「倘若下個月就要舉辦了,我們是不是得現在就開始準備了?」

  聲浪再起,眾人彷彿都得了短暫性的失憶症,自動遺忘黛拉方才說的話,繼續討論著。

  ********

  「太過分了!他們實在太過分了!」踩著殺氣騰騰的腳步,黛拉在回寢宮的路上不斷的憤怒謾罵。

  佩麗亞跟在她身邊,安撫道:「不要生氣了,國王、王后都是為你好……」

  「為我好?好個大頭鬼!」她恨恨的低叫著。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照剛剛的情形來看,徵婚一事似乎是勢在必行了,如果不想屈服,她就得想出應對的法子,免得到時候被趕鴨子上架,跑也跑不掉!

  匆匆忙忙的跑進臥房,黛拉打開衣櫃,翻出一隻黑色皮箱,手忙腳亂的將外出用品統統塞進去。

  「公主,你這是在幹嘛?」佩麗亞發抖的問,感覺頭頂上飄來一大片的烏雲。

  「去找兩套男裝來!」她頭也不回的命令道。

  「公主……」不會吧?她的意思不會是……

  「快一點,不要浪費時間了,我要出宮!」要她乖乖嫁人,門兒都沒有!

  既然他們那麼愛自作主張,就讓他們去承擔後果,反正公主她當膩了,趁此機會逃家一陣子,嚇嚇父王、母后,說不定他們就會改變心意,不逼她嫁人了。

  「公主,別開玩笑了!」佩麗亞連忙著將皮箱裡的東西拿出來。「不想結婚,你就好好跟國王、王后溝通,不要意氣用事嘛!宮外的世界不若宮內單純,你一個年輕女孩隻身在外,很容易受騙上當的!」

  「誰說我隻身在外了?」黛拉納悶的瞄瞄她。

  「不然咧?」不祥的預感又來了。

  「我不是叫你找兩套男裝來嗎?一套是我的,一套當然是你的啊!」

  佩麗亞差點昏倒!

  「那……那我們要上哪兒去?」

  「今天是九月二十三日……」黛拉輕啟朱唇,一雙晶眸閃動著某種決心,「我們去奧克利斯港!」

  ********

  事情進行得相當順利。

  兩天後,當黛拉和佩麗亞抵達奧克利斯時,南極之星正停泊在港口最醒目的位置。

  以兩千塊美金的代價,她們說服了招聘新血加入的人事管理員,替她們在多達四百人的船上安插了一份簡單的工作。

  「公主……」深夜時分,底層的船艙裡傳來夢囈般的呼喚。

  「笨蛋!」黛拉氣急敗壞的轉頭怒瞪佩麗亞--她蜷縮著身子,睡在床鋪的另一端,小嘴兒唸唸有詞。

  「不是說過了,不准叫我公主!」推推佩麗亞睡死了的沉重身軀,忍不住叨念:「真懷疑帶你出門是不是正確的,你再公主、公主的叫下去,海裡的死魚都要被你叫醒了。」

  砰--砰砰--傍晚出海後,風浪一直都很大,無孔不入的狂風鑽進船艙,撞擊著釘得不夠牢靠的門板,製造出巨大的聲響。

  黛拉了無睡意地盯著桌上搖搖晃晃的燈蕊,心情一直很High。

  終於!她終於逃出皇宮,而且還登上了夢寐以求的南極之星!

  這會兒,恐怕整個阿普洛迪已經陷入一場混亂了!

  哼,誰叫他們不尊重她!

  「佩麗亞!」翻身坐起,黛拉睡不著,直想搖醒侍女陪她聊天。

  「唔……別吵,我好困……」把被子高舉過頭,她無意識的嘟噥道。

  「豬!」不再寄望她醒來,黛拉抄起床沿的水手帽戴上,然後輕手輕腳的拉開門,快速閃出房門--

  ********

  一口氣爬上甲板,黛拉氣喘吁吁的仰頭,癡望著天空裡的一輪皎月。

  上弦月!在阿普洛迪,上弦月代表愛情。

  漾開快樂的微笑,黛拉一步一步接近船首。「原來坐船出海這麼有趣!」她喃喃自語道。

  從小她就渴望瞭解海洋生活,但母后從來不讓她搭船。教書的老師說,因為她是女孩子,依照阿普洛迪的傳統,女孩子除非必要,否則是不能上船的。

  「誰規定女孩子不能上船?我偏要!」她俏皮的吐吐舌頭。

  呼呼--沒有了門板的阻隔,海上的寒風更形囂張,高漲的浪頭只差幾寸就要打上甲板了。

  黛拉抓緊欄杆,興致不減地朝外觀望,真是典型的初生之犢不畏虎。

  海面一望無際,遠方的燈塔閃動著隱隱約約的黃光,白色大霧自四面八方圍攏過來……

  「赫!」她驚呼一聲,猛地又摀住嘴巴,生怕被別人發現她。

  海裡有人!

  他、他……他是死人還是活人?

  壓下狂跳的心臟,黛拉害怕又好奇的多探了眼--

  是活人,海裡的那個男人,是活生生的人!

  他赤裸著身體,矯健地在驚濤駭浪中穿梭,即使看不清楚他的臉孔,但他結實的肌理、厚實的胸膛、修長的雙腿,依然透過月光的照射,映入了黛拉的眼眸……

  她捂著心口,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海水這麼冰冷、風浪這麼大,他怎能絲毫無畏於造物者的可怕力量,獨自與大海抗衡◆

  隨著他的游動挪移視線,黛拉的杏眸圓睜,櫻唇微張,驚駭至極地觀賞著這幅難能再見的景象。

  他好強壯!

  沒有一絲贅肉,有力的胳膊迅速地劃開海水……好幾次,狂風吹走了他、巨浪淹沒了他,但他卻又會在下一個浪頭來襲前,驚奇的冒出海面!

  她喘氣、她發抖、她嚇得牙關打顫,若是黛拉夠清醒,她就應該知道此處不適合久留,危險隨時會來到……

  然而她動不了,她全身的細胞都在醞釀一種異樣情緒。

  她見過阿普洛迪的水手表演,他們很勇敢、有技巧,不怕遇到困難。父王說,他們的能力足以征服整個海洋。

  可是海裡的那名男子顯然更是技高一籌,他彷彿是天生屬於海洋,大海必須無條件地接受他的駕馭!

  嘩啦--水聲乍響,黛拉瞬間變成石雕!

  他上來了!海裡的那名男子上來了!

  頂著一頭濕亂的黑髮,他爬上甲板,赤身裸體的暴露在她面前……

  下意識地,黛拉轉身想逃跑,可是來不及了,他已經看到她了。

  大步一跨,男人揪住她的後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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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7 00:01:22
  第二章

  「你做什麼?快點放開我!」刻意壓低嗓音,黛拉被他吊在半空中,像頭待宰的羔羊。

  男人攏起兩道濃眉,不太滿意地掂掂她的重量。

  真受不了!她是一個人,又不是一袋米,幹嘛擺出一副打算把她論斤兩變賣的嘴臉?黛拉皺著小臉,暗罵他的粗魯。

  「你是誰?」冷厲的低沉嗓音從他口中逸出,格外懾人。

  他的氣息吐納在她頰邊,海水味混合著男性麝香,竄入鼻間,她驀地感覺到一股燥熱。

  「我、我是在奧利克斯港上船的新船員。」幸好水手帽寬大的帽緣遮住了她的五官,不然以她的花容月貌,很輕易就能讓人辨識出她的性別。

  男人狐疑地盯著「他」染上粉紅的耳根。

  「先生……」黛拉艱難的吞吞口水,「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斷然拒絕。

  「喂!」她生氣地朝他的胸膛一戳,不自覺流露出女兒家的嬌態。「我都還沒說完耶!」

  「現在是午夜兩點,除了值星官以外,船員統統不得在外遊蕩,你上船的時候,難道沒有人警告過你?」

  黛拉努努俏鼻,依稀,彷彿、似乎、好像記得有這回事。

  「我忘記了。」她理直氣壯的答道。

  「忘記就得接受處罰。」提著她,他臉不紅、氣不喘的要往船艙走。

  「什麼處罰?」

  「脫掉上衣,鞭刑十下。」

  「鞭刑?!」黛拉發出尖銳的叫聲。

  開玩笑!別說是打十下了,她連一下都禁不起!再說,一脫掉上衣,她女性的身份不就原形畢露了?

  「我不要,你放開我!放開我!」蹬著雙腿,她開始奮力掙扎。

  「由不得你。」

  「臭男人!我叫你放開我!」顧不得什麼形象,黛拉手腳並用,在他身上又抓又捶的,末了還使盡吃奶的力氣,朝他的手臂張口一咬--

  男人放手,黛拉一下子便撲跌到陰暗的角落。

  一排小巧整齊的牙印立刻浮現在肌膚上,不痛,卻相當醒目。

  男孩子的牙齒不可能生得這麼美,他挑挑眉,輕抬視線移向她--

  黛拉倒在甲板上,痛得眼冒金星。

  揉揉泛疼的膝蓋,她扶著欄杆站起身,這時一陣風迎面吹來,她頭上戴的水手帽便乘風而去,落進大海裡……

  「啊!」糟糕!

  金黃色的長髮如瀑布流洩,她猛地仰首,倉皇的大眼對上了他的。

  男人湛藍的眸子掠過一絲訝異。

  完了!黛拉在心底哀嚎。「你你你……你……不要……」最後「過來」兩個字尚未出口,男人已再度提起她的衣領。

  「你是誰?」這次的問句裡多了一些疑惑。

  他在暈黃的月光下,仔細打量她絕美卻過分蒼白的臉蛋。

  她有著一雙圓潤大眼、挺秀的俏鼻、櫻桃小口,以及一身欺霜賽雪的美肌……她非常美,超乎任何一個男人所能揣想的極致。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是一名女人,是女人就不能出現在這艘船上。

  「不要讓我問第三次,你是誰?」他輕佻地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他。

  黛拉掙脫不開他的箝制,惱火的反問:「那你又是誰?既然我得受罰,閣下是否也應該同樣接受鞭刑?」

  「女人,別惹我生氣。」他加重力道,存心要弄痛她。

  「放手!你這個野蠻人!」淚花在眼眶打轉,她強忍著不讓它流下來。

  「南極之星從來不載女人。」他的眼神幽深,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那倔強的小臉。

  「一個女人上了船,會有什麼後果,你可明白?」男人的口氣跟表情都冷到骨子裡了。「通常船長會下令,讓船員們輪流『享用』你,他們會像發狂的野獸一樣,對你進行侵犯,一直到你死亡為止!那才叫作野蠻!」

  黛拉恐懼的打了個寒顫。「你騙我!」

  他扯動嘴角,露出陰森森的笑容。「是不是騙你的,你很快就會曉得了。」他隨即打橫抱起她,反身鑽進船艙。

  ********

  黛拉被丟進一間還算寬敞乾淨的房間。

  「你要幹嘛?」她坐在鋪有羊毛墊的床榻上頭,拚命的往後縮,想逃離他的掌握。可惜地方就這麼丁點大,男人的猿臂一伸,她便像只柔弱的小鳥落入他的懷抱。

  「我說過了,膽敢登上南極之星的女人,只有一種下場。」將她的雙手反剪在後,他威脅地以兩指挑開她衣裳的鈕扣。

  黛拉嚇壞了!她瘋狂的扭動身子,不讓他碰她,他的手指卻如影隨形,一寸寸拉低她的領口--

  「求求你,不要……嗚……」

  她還是哭了!貴為阿普洛迪的公主,從小到大,身邊的人都將她捧在手心,她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

  她的哭聲一起,男人便停下攻勢,凝望著她梨花帶淚的容顏,好似這就是他的目的。

  黛拉的眼淚一發不可收拾,她哭得聲嘶力竭,全身縮成蝦米狀,無辜的抖動著。

  「你的名字?」他的口氣不知為何柔和了許多。

  偷瞥他一眼,她老老實實的招了。「……我叫黛拉。」

  「年紀多大?哪裡人?」

  「十八歲……阿、阿普洛迪人……」她仍止不住抽噎。

  「你和誰一起來到南極之星?」男人繼續追問,絲毫不把自己的赤裸當一回事。

  黛拉扯緊胸口的布料,視線盡可能避免接觸到他頸部以下,不過如此一來,她勢必得看著他的眼睛說話,這實在是一種折磨!

  他的兩泓冷瞳直勾勾地回視她,有種激越的火花在眼底燃燒,她怯怯的別開眼,不敢猜想那是什麼。

  「我……一個人。」要是把佩麗亞一併拖下水,難保他不會也對她伸出魔爪。

  「你確定?」她的眼神太閃爍,分明是在說謊。

  「嗯。」黛拉的頭顱垂得更低,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男人不發怒,亦不戳破她的謊言,他優閒地走到夾櫥前,拿出一套衣服穿上。「無論是鞭刑,或者貶作娼妓,你沒一項熬得住。」他下了結論。

  她的身子骨太單薄,稍微強烈的風一吹,就能把她吹到海角天涯,船上的人事管理員大概是老糊塗了,才會把她當成男人!

  「你的意思是……」她絞著蔥白的雙手,大氣不敢喘的問。

  「給你兩條路選。」拉整襯衫上的皺褶,他噙著一抹佞笑,邪惡的說:「第一條,你即刻下船。」

  「不要開玩笑了,這裡是外海,就算我會游泳也游不回去!」何況,她根本是只旱鴨子!

  「看樣子,你只能選第二條路了。」男人耙梳著他黑亮的短髮,高大的身材威脅性十足的傾近她。

  「是什麼?」黛拉被他看得心慌意亂,大腦呈現半停擺狀態。

  天哪!這個男人在海裡的英姿還不夠吸引人嗎?怎麼他隨便套件衣服、撥撥頭髮,她都覺得他宇宙無敵帥?

  她八成是瘋了,居然對一個企圖鞭打她、強暴她的男人產生好感!

  逆著燭光,他臉上的表情模糊得難以辨識。「我派人扔你下海!」

  「那還不都一樣!」黛拉激動得從床上跳起來。

  該死的!他從頭到尾都在戲弄她!

  男人無謂的擺擺手,粗獷的臉部線條剎那間化為戲謔,百分之百證明了她的推測。

  一怒之下,她也不想想自己的卑微處境,撲上他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紅色警訊在腦海中作響,可是黛拉太憤怒了,她沒行時間好好細想,她撲倒他--太容易就撲倒了他,軟馥馨香的嬌軀,全然不設防地攀倒在他剛硬的胸膛上,花拳繡腿宛如按摩般在他身上揉壓推撫。

  「你這個……」許久,黛拉累得擠不出一絲力氣了,於是她一邊抹去殘存的淚水,一邊搜索著記憶庫中罵人的詞彙。「你這個……這個……」

  「哪個?」男人以手為枕,好整以暇地等待她的評語。

  「你這個……」咬咬下唇,她認真的說:「壞蛋!」

  「哈。」他是真心想笑了。「就這樣?」

  不可置信的睨著她,他玩她玩上癮了。

  這個小女人,美麗又倔強,單純又可愛,甜甜的嗓音中,帶點阿普洛迪的吳儂軟語,聽她罵人,像是享受一場逗趣的詩歌班表演。

  黛拉思索了會兒又說:「大壞蛋!」若是他沒有故意嚇她、威脅著要把她丟下海,充其量他只到壞蛋那一階級而已。

  「還有沒有別的?」男人堅硬似鐵的肌肉緩緩放鬆,嚴峻的臉部線條也笑出幾分罕見的柔軟。

  「你--」癡癡睇著他含笑的俊容,黛拉懷疑自己會在下一秒鐘醉倒!

  在阿普洛迪,她見過比他好看上一百倍的男人,可是,他們卻沒辦法讓她如同此刻一般,感覺心跳加速,神經錯亂!

  「你--我是說--」在他炯炯的目光下,黛拉揚動著兩排密長的睫毛,慌亂無措的說:「你沒有對我做其他的了,所以……所以……」

  「所以我『只是』大壞蛋?」

  她訥訥的點頭。

  男人笑開了。

  他不費吹灰之力地翻身壓上她,單掌扣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那麼,我想知道,如果我再做得多一點,你會怎麼形容……」

  黛拉愣了愣,男人的薄唇已如鷹隼般精確無誤地吮上她的小嘴!

  「唔!」她驚駭得想張口呼喊,他靈活的舌尖卻趁機探入,輕輕佻動稚嫩的丁香小舌,鼓勵她隨著他的節奏翩然起舞。

  黛拉的美眸睜得好圓好大,嬌小的身子完全僵住了。

  他在幹嘛?他們在幹嘛?

  他……他怎麼可以吻她?!

  「閉上眼睛。」她小鹿斑比的眼睛,會讓他產生摧殘國家幼苗的罪惡感。

  黛拉傻氣的皺緊眼皮,敏感的察覺兩人之間沒有一絲空隙,他的健壯和她的嬌柔,每一寸都緊密貼合。

  男性熱燙的唇瓣緊抵著她,他陽剛的氣息霸道地入侵她的感官,令她失去判斷,只能任由他濕潤的舌頭再次滑進自己口中,深深地攪弄、舔吻……

  胸腔的窄氣再也不敷使用,她虛軟地癱在他懷裡,昏沉的腦袋瓜子搾不出一滴滴理智因子。

  「親愛的黛拉,」他意猶未盡地舔舐著她的嘴角,沙啞的喟歎道:「你真甜……」

  黛拉因他大膽的描述而羞紅了臉蛋,一時半刻間,她困窘得說不出話來。

  「你也喜歡這個吻,是不是?」男人勾起她的下巴,邪氣的問。

  「我、我才沒有喜歡!」她的雙手抵著他,打死不肯回答這個問題。

  「哦?」他伸出指尖輕刮她嬌嫩的肌膚,玩味地發現他劃過的部位一一泛起紅痕。

  夠了!黛拉氣惱地揮開他的大手,語氣火爆:「你到底想怎麼樣?要死,要活,一次痛快解決,少在那裡裝模作樣!」她受夠了他的輕薄……雖然那滋味一點兒都不糟糕!

  她推開他,抬頭挺胸的站定,高揚的下巴、繃緊的小臉,頗有示威的意思。

  退開兩步,他的藍眸依舊緊盯著她。「給你一次機會,你說了算。」

  「真的?我說了算?」她的黑眼珠骨碌碌地轉了一圈。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好!」黛拉滿意的雙手擊掌,大言不慚道:「那你就當作沒看到我,今晚沒發生過這回事,接著呢,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以後就算見了面也裝作互不認識!」不過她想他不可能會答應的!

  藍眸熾熱的發著光,男人逕自走到門口,替她推開門,非常守信用的說:「請。」

  「嗄?」黛拉傻了。「你真的要放我走?」情況急轉直下,她覺得莫名其妙。

  他剛剛不是還有意侵犯她嗎?怎麼忽然就善心大發,決定放過她了?

  「你只有一次機會。」他作勢要關上門--

  不想了,逃命要緊!

  黛拉連忙鑽過他的腋下,奪門而出!

  當最後一綹金髮消失在轉角,男人輕撫嘴唇,彎出一個詭異至極的微笑……他怎麼可能當作沒見過她?老天賜給他一個這麼香、這麼甜、這麼美的女孩兒……

  回過身,他挑高眉尾,陰森森的撂下話,「看夠了吧?還不滾出來!」

  哇咧!原來房間裡還有別人!

  兩名同樣高壯黝黑的男子,捂著臉上克制不住的笑意,大方的從廉幔後頭現身。

  「老大,艷福不淺喔!」其中較為俊美的那個立刻出言調侃。

  另一個滿臉鬍鬚的男人則拍拍他的肩膀,好抱歉的說:「破壞你的好事了。」依老大的作風,倘若不是他們在這裡礙手礙腳,他鐵定會把人家小姑娘當場生吞活剝!

  藍色的眸子緩緩瞇起,狹長的眼精光乍現。「查出她在哪裡。」

  「凱克,老大在跟你說話,聽見了沒?」俊美男人嘻皮笑臉地把爛皮球踢給拜把二哥。

  撥開臉上媲美非洲草原的茂盛毛髮,鬍髭大漢冷冷的瞪他。「船上的人事,好像是你的工作。」

  「可是……」他還想推托。

  「狄米翁。」藍眸男人輕撇嘴角,道:「她能大搖大擺的上船來,你第一個該死。」

  「那是下面的人……」

  「將功折罪,你去。」藍眸男人完全不打算聽他解釋的口吻。

  「唉……」苦著一張俊臉,狄米翁悻悻然的說:「好啦,知道了。」

  「都出去吧,明天再開會。」不由分說的趕走他們,藍眸男人吹熄燭火,躺上床鋪,空氣中殘留的淡淡馨香,持久不散,整夜縈繞在他的夢境中……

  他會找到她的!

  迷路的天使……他,要定她了!

  ********

  「公主……怎麼辦?我的肚子好痛!」一大清早,佩麗亞就抱著肚子,搖醒黛拉。

  她迷迷糊糊的撐開眼皮,漂亮的圓眸下緣出現一排淡青色的陰影。「什麼?」

  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艙房,她整晚翻來覆去睡不著,腦中想的淨是那名霸氣的男人。

  他的藍眸,似乎帶有一種魔力,透過他的眼,黛拉彷彿可以看見一片汪洋大海,在他的背後無盡延伸……

  他是誰?在南極之星上的身份是什麼?聽他說話的口氣,不像是普通船員。

  「公主!」

  「噓!不要再叫我公主了!」她橫了佩麗亞一眼。

  「那我要叫你什麼?」她明明就是公主啊!

  「叫……阿黛,或者阿拉,隨便你。」反正只是一個匿稱,不必想得太認真。

  阿拉?我還真主耶和華咧!

  佩麗亞翻翻白眼,沒力氣和她爭論這個問題了。「公……不,阿黛,我的肚子好痛!」

  「你餓了?」黛拉從被窩裡鑽出來,一點兒都不淑女的張大嘴巴,重重呵了一口氣。

  都怪那個超級大壞蛋!一下子說要鞭打她、一下子說要把她眨為娼妓、一下子又對她上下其手,吃盡她的嫩豆腐!出宮不到幾天,她苦守十八年的少女貞操差點就沒了。

  「不是,我想……我想……上廁所!」佩麗亞窘迫的說。

  昨天上船後,她草草吃了一些東西,還喝了一杯味道怪異的果汁。倘若猜得沒錯的話,害她現在鬧肚疼的「兇手」,八成是那杯果汁!

  「廁所在外面,我不敢去,你陪我一起好不好?」她快憋不住了。

  看她好像真的很難受,「好吧。」黛拉紮起頭髮,把臉塗黑,膽子忒大的帶著佩麗亞踏出船艙。

  來都來了,總不能一天到晚都縮在房間,南極之星這麼大,她應該不會衰到隔天就碰到那個超級大壞蛋。再者,昨晚是他主動放她走的,也就是說,他認同她的提議,從今爾後不會追究她女扮男裝上船這件事。

  自我安慰了一番,她放寬心,學起男人走路的姿勢,豪邁的跨出步伐。

  「公……阿黛,大家怎麼都跑掉了?」佩麗亞扯扯她的袖子,又驚又怕的問。

  走道上的船員魚貫地往上爬,一名年輕小伙子見「他們」一臉茫然,好心的告知:「狄米翁副船長要清點船上人員,你們也趕快到甲板集合!」

  「公……阿黛……」佩麗亞的聲音抖得好比風中落葉。

  早說過出宮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公主偏偏不聽,這下子好了,副船長要清點人員,她們去不去都完蛋!

  煩躁地咬著修剪成圓弧狀的指甲,黛拉的緊張程度不下於佩麗亞。

  「公……阿黛,我的肚子……」腹痛加上情緒焦慮,佩麗亞支撐不住的痛彎了腰。

  靈機一動,黛拉扶起她,對那人說:「我的朋友不舒服,我得陪『他』去廁所方便,你幫我們報備一聲好嗎?」

  不出面就不會露出馬腳,過了今天,南極之星將為一星期後的靠岸做準備,她不相信副船長還有閒工夫不斷地清查人員!

  他看了看佩麗亞額上斗大的汗珠、臉上扭曲的神情,最後說:「好,沒問題,你們快去!」

  「謝謝!」兩人異口同聲。

  總算逃過一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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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7 00:01:56
  第三章

  經過一周的航行,南極之星抵達了預定行程的第一站--東印度群島。

  當船隻緩緩駛進一個群山環繞的大港灣,黛拉聽見了船員們熱烈的歡呼聲。

  掀開廉子,從艙房的小窗戶望出去,天空的顏色像是剛烤好的酥皮麵包,軟綿綿、熱呼呼的。

  岸上的原住民,群眾著手足舞蹈,歡迎他們的到來,色彩斑斕的鳥兒船旋在附近,被熱鬧的氣氛所感染,不時發出鼓噪的叫聲。

  她興奮的翻出鞋襪套上,並搖搖熟睡中的佩麗亞。「醒醒!我們已經到了!」

  「真的?」

  那天雖僥倖躲過全體船員大集合的場面,但這幾日風不平、浪不靜,她暈了幾回、吐了幾回,時常要麻煩公主去替她拿藥,實在很不好意思。

  「快快快,下船羅!」門外有人瘋狂的敲鑼打鼓,宣佈道:「船長說我們要在此處停留十天,所有人都可以去參加當地一年一度的跳舞節活動!」

  「哇塞!」黛拉笑得合不攏嘴,抓了佩麗亞就往外衝。「你聽見了嗎?是跳舞節耶!」

  她倆身穿水手服,混在大批等待下船的船員中,矮小纖瘦的身材格外引人注目。

  「阿黛,船、船長……和兩位副船長都在前面!」伸長脖子朝四周探看,佩麗亞率先發現了這件不太美妙的事情。

  比她矮了大半截的黛拉,吃力的踮起腳尖,卻只看到一堆黑壓壓的後腦勺。「哪一個是船長?快告訴我!」

  登上南極之星這麼多天了,她連傳說中的羅奧長得是圓是扁都一無所知。

  「甲板上最中央的那一個。」

  「你怎麼知道?」她疑惑的問。

  佩麗亞蹭蹭鼻頭,很了不起的說:「因為大家都對他敬禮啊!」

  呃……是這樣判斷船長身份的嗎?黛拉歪著頭顱想了想,決定姑且相信她好了。「怎麼樣?他頭上有沒有大尖帽?眼睛有沒有戴黑眼罩?」

  「阿黛!」佩麗亞沒好氣的說:「你形容的好像是海盜吧?咱們羅奧船長英俊多了。」

  「是嗎?」嗚嗚,前面的人都太高了,她什麼都看不到!

  「沒錯!他藍色的眼眸簡直酷斃了!」

  「藍色了」黛拉反射性的叫嚷出聲。

  不少船員都轉過身來,對她們行以注目禮。

  以手肘輕撞主子一下,佩麗亞的頭顱垂得好低。「你幹嘛這麼大聲!」

  輕吐舌頭,她愧疚的說:「對不起啦,我只是嚇了一跳。」那夜的荒唐經過,她沒敢亂說,所以佩麗亞並不知情。

  「好好走,不要再亂捅樓子了。」

  「嗯,」藍眸……不可能……不會是他……她心目中英勇剽悍的羅奧船長,絕對不會是他!

  對!不是!黛拉說服自己。畢竟阿拉伯海、太平洋海上的島國,大多是各色人種混雜群居,藍色的眼眸不算太罕見。

  「等會兒下船的時候,船長就站在扶手旁邊,你若是想要一睹他的廬山真面口,抬頭便看得見。」佩麗亞小聲的提示道。

  「喔。」重拾期待的心情,黛拉幾乎是迫不及待了。

  船員們有秩序的一一下船,她倆順著人群的移動,終於來到階梯門--

  「阿黛!」走在前面的佩麗亞朝後頭比了一個手勢。

  黛拉心領神會,快速的往左側一瞄--

  轟--天崩地裂、風雲變色也不過如此!

  是他……真的是他……那晚恬不知恥地威脅她、輕薄她的男人,真的是羅奧船長!

  抽回視線,粉臉上一片熱辣,她可以感覺到,那雙藍色眼眸正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

  穩住!千萬不要自暴身份!此刻她作男裝打扮,方才也只有那麼匆匆一瞥,他不可能會發現她就是那晚的女人!

  暗暗給自己加油打氣,黛拉用雙手拉緊帽子,戰戰兢兢的越過他--

  「老人?」狄米翁朝羅奧使使眼色。

  他勾唇一笑,緩慢地朝他的目標伸出魔手--

  「啊!」彷彿是被燙著了那樣,黛拉馬上跳開一大步,呆愣在原地。

  羅奧不動聲色地握住她的手,口氣中有著虛偽的仁慈:「小心,階梯濕滑不好走。」

  「謝、謝謝……船長?」她假設性的提問。

  他的笑意更深。

  很好,不只他在打探她的身份,她也知道他是誰了。

  「不客氣。」輕觸她冰涼的肌膚,羅奧覺察到她手心的顫動。

  太好了!他沒有認出她!快步走下階梯,黛拉發抖到骨頭都快散了。

  小跑步的追上佩麗亞,她倆頭也不回地衝向人潮洶湧的市集。

  「老大?」凱克以下巴指指她們前去的方向。

  「派人跟著她們。」羅奧下達明確的指令。

  愚蠢的天使!她怎麼會以為他認不出她呢?早在她們裝病逃避人員清點的當天,狄米翁就證實了她們是女人的身份。

  遲遲不去找她,僅僅是他在等待更合適的機會。

  肥美的獵物,往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追逐撲捕,才能顯出它的價值。

  而他,非常享受狩獵的過程!

  ********

  「佩麗亞,你快來看這個!」黛拉停在街角的小攤販前,興奮的東摸西看。

  「什麼?」氣喘吁吁地拿著剛出爐的甜燒餅,佩麗亞將其中一份交到主子手上。

  「這個手練好漂亮!」琳琅滿目的首飾配件當中,她拿起一條雕工精緻的琉璃手練,開心的笑瞇了眼。

  「阿黛,我們不能亂買東西!」掃了眼手練上的價錢,佩麗亞不得不斤斤計較。「你忘了嗎?我們帶出來的錢不多,如果你不打算趕快回宮,最好節省點!」

  「喔……」黛拉失望的把手練放回原位。

  拖著她走向角落擺放給行人休憩的矮凳,佩麗亞說:「別再逛了,你一整天滴水末進,該吃些東西了。」

  「是!老媽子!」她調皮的扮了個鬼臉。

  「公主,不是我愛碎碎念……」四下無人的時候,佩麗亞還是習慣叫她公主。「你這樣一聲不吭的跑出來,國王、王后一定擔心得要死,不如我們在這再待兩天,然後就回家去了。」

  最近她的眼皮老是跳個不停,總覺得有大代志要發生了。

  「我不要,我還沒有玩夠呢!」黛拉毫不考慮地否決她的提議。

  「公主!」

  「別囉嗦了,廣場上好像有活動,我們去湊湊熱鬧!」囫圇吞棗地把燒餅塞進嘴巴,她也不等佩麗亞吃完,一個人就急急忙忙地往人群裡頭鑽。

  「等等我呀!」收起啃了一半的食物,佩麗亞站起身想跟上去,一隻如樹根般粗壯的大手卻拉住她--

  「小姐,冒昧打擾了,我想請你喝杯茶,不知你意下如何?」鬍鬚遍佈的大臉下,露出一排森森白牙。

  他怎麼曉得她是女人?

  佩麗亞呆愣的仰旨,「你……你……」他長得好眼熱!

  「別猶豫了,走吧!」一把提抱起她,大鬍子爽朗的笑出聲音,別有深意的眼眸,筆直射向不遠處那個肩披斗篷的男人,

  足尖一轉,他高大的身影隨即淹沒在人群中。

  ********

  一個小時過後,神經粗到不行的黛拉這才發覺,自己已經跟佩麗亞走散了!

  愈接近午夜,聚集在廣場上的人們愈多,大家盡情的飲灑、瘋狂的跳舞、高聲的歌唱,男男女女,管他認不認識,全都親匿地耳鬢斯磨在一塊兒。

  「佩麗亞!佩麗亞!」黛拉焦急地環顧四周,卻遍尋不著她的身影。

  閒難地移動腳步,汗水一顆顆滴落額前,她用衣袖抹抹臉,美麗無瑕的容顏逐漸澄明。「佩麗亞!佩……呃!」

  感覺到有人從背後環上了她的腰,黛拉迅速轉身,看見一張她無意重逢的俊臉--

  「是你!」

  「是我。」羅奧攬住她纖細的小蠻腰,在她的髮頂落下一吻。

  不知道該說這個小女人單純,還是愚笨,他一路尾隨著她,只見她吃吃喝喝,和陌生人有說又有笑,完全忘記身邊少了一個人這回事。

  「你偷親我!」她後知後覺的抗議道。

  「兩人以上叫公開,何況這裡有上百人。」他不知悔改的咧嘴微笑。

  「你!」黛拉羞惱得瞪大了眼,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說這個男人是堂堂然的船長,還不如說他是一名無所忌憚的海盜。他天生就有一種掠奪的本能,而她,很不湊巧地成為他眼中的一塊肥肉。

  鼓著腮幫子,她無奈的認知到這個事實。

  「給你。」不顧她小螞蟻似的抗拒,他執起她的右手,將一條手練套進她的皓腕。

  「你跟蹤我?!」他為她戴上的手練,就是她早先在轉角攤販那兒選中的。

  不置可否的聳聳肩,羅奧的笑容可惡依舊。

  「你早就認出我了,是不是?」推開他靠得太近的男性軀體,她咬牙低問。

  「……」他默認。

  「混帳!」掄起拳頭,黛拉氣不過地朝他的胸膛一陣亂打。

  他戲弄她的還不夠嗎?為什麼還不放過她?!她只是想出宮玩玩,又不會對南極之星造成傷害,他不需要這樣緊迫盯人。

  「你敢說,你一點兒都不想念我?」捉住她的手放在胸口,羅奧的藍眸逼視著她,要她吐露誠實。

  「鬼才會想念你!」她口不對心的吼道。

  好吧好吧,她承認,她「偶爾」會想到他,不過先聲明哦,那種想念,可不是花癡的想,而是憤怒的想!

  「親愛的黛拉,撒謊是不道德的。」他不著痕跡地再次拉近與她之間的距離。

  「道德?!你跟我說道德?」黛拉的聲音高了八度:「要是你知道『道德』兩個字怎麼寫,你就不會對我無禮了。」

  憶及之前那晚的種種情節,她仍然會不由自上的紅了臉頰。

  「我在盡力彌補了。」羅奧笑睨著她愛不釋手的那條手練。

  「哼。」算他聰明!看在手練的份上,黛拉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他一次。

  反正,她已有心理準備,這個男人絕不會善罷甘休,除非--他的目的達成了。

  然而,她懵懵懂懂的想,他要的,到底是什麼?

  「來吧,一起跳支舞!」扯掉她的水手帽,讓她那頭美麗的會發披散落肩,羅奧愉快的邀請她。

  「我不--」她還沒行找到佩麗亞,她不能--

  「你有事?」他明知故問。

  「沒有!我沒有在找人!」

  可憐的黛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道理,她不明白嗎?為何每當她一碰上他,她的大腦就會罷工?

  假裝忽略掉她話裡的漏洞,他像變戲法一樣拿出兩杯酒。「嘗嘗!」他慫恿著她。

  「我不能喝酒。」他臉上寫滿了陰謀,這次她不上當了。

  「真可惜!」羅奧大大惋惜道:「這種東印度特產的水果灑,香醇芬芳,號稱是世界上最頂級的飲品,外地人很難喝得到!」

  黛拉的眼睛陡然一亮,搶下杯子,她搖晃著杯身,頓時覺得自己的口好渴。

  「別勉強,不能喝酒就不要喝,我請別人……」

  「誰說我不能喝?」她護著杯子,不給他。「水果酒嘛,又醉不了人!」

  看她一口氣把杯子裡的酒液灌完,羅奧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

  這個小女人未免也太好騙了,他只不過隨口謅謅,瞧她認真的模樣。

  「咳咳!咳咳咳!」急著要品嚐美酒,她一時喝得太快,嗆辣了喉嚨。

  廣場上的火光將她微醺的芙顏,映照得美麗動人,羅奧情難自禁的俯下頭,誘惑的說:「酒不能這樣喝。」

  「不然要怎麼喝?」黛拉傻傻的往陷阱裡頭跳。

  「我教你……」握住她尖細的下巴,他含了一口酒哺渡到她的小嘴……

  天在旋、地在轉,她昏沉沉地倚著他的臂膀,被動地開啟芳唇,任憑他恣意竊取她的甜美。

  她記得他純陽的氣息,他的吻有大海的味道……她喜歡……

  羅奧溫柔地探索著她的櫻唇,繼而挑逗她的舌頭,深深佔據她的純真……他的手埋在她的秀髮裡,金色的髮絲滑過指縫,帶來一波難以言喻的酥麻感。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若不是地點不對,她的柔順絕對會逼瘋他!

  萬般不捨地離開她的唇,羅奧眷戀地輕啄她的眼瞼、她的鼻尖、她的面頰,好舒緩體內累積過多的激情。

  「你……不可以……嗯……再吻我了……」黛拉覺得自己真的醉了,可是她分不清那是因為酒,還是因為他……

  「你沒有拒絕,我當然可以。」羅奧貪婪地以眼神吞噬她的美麗。

  酒精催化了某種曖昧的情愫,她的頭枕在他胸前,他有力的心跳透過一層薄薄的衣服,傳進她的耳朵。

  「你一向這樣對待女人?」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酸味。

  「你在吃醋?」

  不痛不癢地捶他一記,黛拉矢口否認。「我才沒有!」

  「都說過了,撒謊是不道德的。」悠揚的古老樂聲迴盪在廣場上,羅奧擁著她,兩人親密的姿態好比是一對熱戀中的愛侶。

  「我沒有撒謊!」她死鴨子嘴硬,嫣紅的臉蛋比三月的杜鵑更艷。

  他俯視她,目光如火炬般熾熱。

  打從第一眼見到她,他就迷上了這個甜美的女孩兒,無論她接受與否,他都不可能放手了。

  無從解釋,無法說明,這份感覺來得既凶且猛,他深刻地體會到愛的力量在心中滋長,冷酷已久的生命,自她出現開始,有了春天……

  「告訴我,你為何而來?」他抵著她的唇輕問。

  黛拉眨了眨眼睛,淘氣的回道:「為一個人人口中傳頌讚歎的名字……」酒精持續在血液裡潑酵,她咯咯笑著,掙脫了他,像只翩翮彩蝶飛進由人群組成的大圓圈。

  他的眼光緊緊追逐著她。

  當地女人牽起她的手,邀請她和她們一起隨著音樂擺動身體,黛拉照做了,白嫩的肌膚被熊熊火光逼出幾許紅潤。

  羅奧並未阻止她,事實上,他愛極了她活潑好動的個性!

  美麗的女人他見多了,可是她們大多矯揉做作,傲不可攀,相形之下,黛拉的自然,就顯得彌足珍貴了。

  佇立在大圓圈外,他寵溺地注視她滑稽可笑的舞姿,心口滿溢著溫暖。

  「嘿荷--嘿荷荷--」一人發聲歌唱,其餘眾人也跟著附和了起來。「嘿荷--嘿荷荷--」

  不曉得是不是氣氛太美的關係,黛拉全心全意地投入遊戲當中,孩子氣的笑聲、無與倫比的美貌,吸引了不少驚艷的目光。

  「嘿荷--嘿荷荷--」徹底的放鬆自己,她的髮鬢散亂、衣衫汗濕,玩得不亦樂乎。

  佩麗亞!

  眼角餘光一瞥,她瞥見了對街那抹慌慌張張的人影,頓時酒意全消。

  被羅奧這麼一攪和,她居然忘了去找她!

  脫開左右兩側握菩她起舞的手,她隔著幾圈人海,和羅奧深沉難測的眼神遙遙相對。

  他非要她不可,是嗎?他不會輕易放過她,對吧?

  既然如此--黛拉漾開不服輸的笑容,朝他揮揮手,在羅奧尚未發現她的意圖前,利用自身矮小身材的優勢,竄出人群,抓了佩麗亞就跑。

  ********

  在鎮上的旅館休息了一夜之後,第二天午後,黛拉又捱不住無聊,蠢蠢欲動。

  「公主,我們不要出去了好不好?」佩麗亞哀求她。

  「不好,外面還很熱鬧,不逛太可惜了。」

  「可是……」欲言又止的打住話,佩麗亞朝門外探頭,好似是在躲避什麼人。

  黛拉的情況也不比佩麗亞來得好,只見她每走幾步,就會停下來,朝後方看看,然後再度邁開腳步往前走。

  昨晚失散後發生的事情,主僕倆都絕口不提,但是從她們臉上略帶憂鬱的表情看來,兩人恐怕都有著不少的心事。

  「公主--」

  「佩麗亞--」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

  「咳咳。」黛拉假咳兩聲,問道:「你要吃點什麼?」

  「我不餓,你先吃吧!」

  黛拉望餐館屋頂正冒著白煙的煙囪,沒啥精神的說:「我也不餓。」

  奇怪了,她是怎麼了?一樣熱鬧的街景、一樣吵雜的人群,為什麼她卻無法跟昨晚一樣高興?一顆心懸在半空中,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公……阿黛,你要去哪裡?」走進市集,佩麗亞立即改口道。

  「嘎?」漫不經心的視線沒有焦距,黛拉恍神得令人擔心。

  「我問你要去哪裡?」佩麗亞不厭其煩的重複了一遍。

  廣場上的大鐘,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黛拉赫然驚醒,發覺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走到昨晚與羅奧碰面的地方。

  她八成是瘋了!

  好不容易擺脫他的糾纏,落得一身清靜,她幹嘛還重回舊地?

  不不不,黛拉搖頭如波浪鼓,她不是在想念他!她不可能會想念他!

  羅奧既粗魯又蠻橫,她才不要想念他!

  「我們還是去找東西吃好了。」僵硬的扯開嘴角,黛拉定定心神,快步的往回定。

  佩麗亞緊跟在後面,被她莫名其妙的行徑搞得一頭霧水。

  主僕兩人齊懷心事的走了一段路,殊不知,從她們一踏出旅館大門。就有人不懷好意地盯上她們了。

  路過街角賣首飾的攤販,黛拉了意識的遮住手腕,不想讓佩麗亞看見那條手練。

  她的腳步踟畸,內心五味雜陳。

  「阿……黛?」

  「什麼?」她轉身,不意撞見幾名膚色褐黃的男人,猛地衝向她們!」

  黛拉和佩麗亞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那些男人給敲昏了。

  直到一夥人鬼鬼祟祟的離開,藏匿在隔壁廊柱底下的矮小男人,這會兒才行色匆匆的趕回港口,準備跟老闆報告這件事。

  ********

  黛拉是被一陣嘰咕嘰咕的陌生語言吵醒的。

  她掀掀眼皮,困澀的睜開眸子,一時間,還想不太起來自己的遭遇。

  「唔……」環顧房內華麗卻粗俗的擺設,她撐起上半身,看到門門有一大票影子在晃動。

  這是哪裡?她為什麼會在這裡?佩麗亞呢?回憶如潮水湧來……

  「啊!」她想起來了,行人偷襲了她們!

  黛拉聽不懂外面的那群人在說什麼,心裡十分駭怕。

  是綁架嗎?他們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腦海中閃過千萬個念頭,她的頭劇痛,連動一動手指都感到異常吃力!

  交談的聲音停了。男人們像是達成協議般,相互握手,全都走了出去。

  很快的,房門再度打開,三、四名肥碩的中年女人走近床鋪,不由分說地架起她,把她帶入蒸氣繚繞的浴室,脫光她的衣物,替她洗滌身子。

  黛拉虛弱地發不出半點聲音,只能任她們為所欲為。

  半晌過後,她們撈起她,為她更換衣裳,並且灌她喝下一杯烏漆抹黑的東西。

  黛拉不舒服的蹙著眉心,接著又渾渾噩噩的昏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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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7 00:02:24
  第四章

  跳舞節的活動在第三天夜晚,正式進入高潮。

  當地政府斥下鉅資,在萬頭躥動的廣場上,臨時搭建了一座美輪美奐的舞台,提供給各個團體表演。

  此刻,舞台上由幾名雜耍藝人輪番上陣,他們精湛逗趣的演出,博得滿堂喝采,也為自己賺進了不少白花花的鈔票。

  「謝謝各位的捧場。」年紀輕輕的串場少年,手腳俐落地把凌空飛來的賞錢撿進口袋,笑嘻嘻地繼續他的主持工作。

  而舞台下的觀眾大致區分為兩種,一種是列坐在最前面的貴賓席位,是由主辦單位特別邀請來的大人物;另一種則是一般前來湊熱鬧的老百姓,外地人。

  貴賓席位不多,全數加起來,不出五十人。

  「哈--」亂沒氣質地打了個呵欠,狄米翁伸伸懶腰,百無聊賴地看著台上說學逗唱俱佳的丑角,歎氣道:「與其觀賞這種表演,還不如找間酒館喝酒去!」

  坐在他左側的羅奧斜睨他一眼。「沒有人強迫你來。」

  「喂!」狄米翁敲敲扶手,作捧心狀。「老大你這麼說就太沒良心了!我是伯你一個人寂寞難耐,所以才忍痛捨棄了美酒佳人,陪你坐在這裡等著發酶!」

  「凱克也來了。」意思是狄米翁的顧慮太多餘。

  「喂,你們兩個!」見老大,二哥交頭接耳,好似準備進行什麼大計畫,狄米翁不滿的發出怨言:「你們不能老是背著我搞陰謀,我也想知道有啥好玩的!」

  換凱克睨他了。「小伙子,有些事情,你不適合知道太多。」

  「譬如說?」狄米翁皮笑肉不笑的反問。

  「譬如說……」羅奧插口道:「女人。」

  「女人怎麼了了為什麼女人的事情,我不能知道?!」講話就講話,幹嘛一副老氣橫秋的死樣子?他們兩個也不過大他五、六歲左右,跩個屁!

  「你真的想知道?」

  「廢話!」他想揍人了!

  「我看還是不要好了。」凱克誇張的歎了一聲,繼而嘲弄的說:「因為上次不曉得是哪個傢伙,硬要跟我去夜店,結果人家舞孃熱情地向他求愛,他卻嚇得當場落荒而逃,丟盡了南極之星的臉。」

  狄米翁的俊顏頓時漲紅成豬肝色。「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並不是他缺乏男性雄風,無法一「舉」成功,而是那個舞孃放浪得太離譜!

  當時她腳尖一蹬,雙腿一跨,就精準無比地撞上了他的命根子,而且還不住地摩蹭,他喊痛都來不及了,哪有心思想要一逞獸慾啊!

  說起那件糗事,羅奧也漾開一抹淡淡的笑意。「要不,今晚你就把『能力』拿出來,讓大夥兒對你重新改觀。」

  「或者……你還是『不行』?」凱克刻意朝他胯間瞄瞄。

  「誰說我不行?!」有人惱羞成怒了。

  「你可以?」好訝異的抽氣聲。

  「我當然可以!」輸人不輸陣,何況這件事攸關男性尊嚴!

  「那好吧!」凱克勉為其難的說:「等我標到我想要的女人之後,我再替你挑選一個火辣美艷的東方佳麗,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

  今晚的節目,除了一些表演活動外,最令男人血脈債張的ShowTime,正是拍賣活動。

  東印度群島在古代素以拍賣奴隸聞名,時序更替,當地人依然不改其樂,每逢重要節慶,就會發揮祖先的看家本領,把所有能賣的東西,統統搬上檯面。

  當然,女人亦是拍賣物品之一。

  像剛剛,南極之星的舵手就標下一朵酒國名花去快活了。

  「鐙鐙蹬蹬!各位來賓,請注意,接下來的拍賣物品,絕對會令大家眼睛為之一亮!」串場少年指著一個蓋著黑布的鐵籠,神秘兮兮的賣著關子。

  一名矮小男人突然奔進貴賓席,在羅奧耳邊嘀咕幾句話。

  他點點頭,示意手下離開。

  「怎麼了?阿旺來幹嘛?」阿旺是南極之星上的船員,狄米翁認得他,他以前是做私家偵探的。

  「沒事。」羅奧的視線移回舞台上,藍色的眼眸變得專注而熾烈。

  等了一天一夜,他的天使終於要飛回來了!

  「各位來賓,聽仔細了,這項拍賣物品無底價,標多少、賣多少,歡迎大家出價!」串場少年抖動黑布,語調興奮到顫抖:「這是今晚最美麗的驚歎號,看哪!多麼動人的處女!」

  他倏地抽掉黑布,廣場上響起一陣如雷的鼓噪聲。

  偌大的鐵籠裡,鋪著一床潔白柔軟的羽絨被單,被單上,一名身穿紫色薄紗,隱約露出玲瓏曲線的女人,正安詳的熟睡著。

  她的五官美麗無瑕,她的身段凹凸有致,她的肌膚像牛奶一般白嫩細緻,定力稍微不足的男人,一見到這幅絕美的畫面,都忍不住要衝動了。

  羅奧目不轉睛地盯著鐵籠裡的女人,一雙大掌無意識地收束成拳。

  「哇靠!」狄米翁的嘴巴張大到可以放進一顆鴕鳥蛋。「他們打哪找來這麼正點的妞兒!」

  凱克默默喝著手邊的美酒不答腔。

  「二萬!」

  「二萬五!」

  「三萬!」

  美女果然威力驚人,方纔的競標從百元起跳,已經夠了不起了,她一出場,馬上就有人喊出上萬的價碼!

  濃密捲翹的睫毛緩緩歙動,鐵籠裡的女人逐漸甦醒了,她慵懶地睜開兩汪深邃烏黑的眸子,金色的長髮在燈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

  美!太美了!

  清秀的東方之美,與夢幻的西方之美,在她身上揉合出一種無法形容的女性魅力,男人們在短暫的呆愣後,立刻引燃另一波的競標熱潮!

  「三萬五!」

  「五萬!」

  「……」

  我的老天!這又是哪裡?

  黛拉一恢復神志,便發現自己被關在鐵籠裡,台下還有一堆男人對她指指點點,露出淫穢眼光,她驚駭得想要站起來,渾身上下卻擠不出一絲力氣。

  怎麼回事?她為什麼會如此虛弱?

  圓潤的大眼覆上一層薄薄的水光,她想說話,可是喉嚨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她明白了,都是那杯該死的飲料!

  「二十萬!」貴賓席上,一名缺牙歪嘴、禿頭癡肥的當地富商,石破天驚地說出了這個數字。

  登時嘩聲四起,許多原本有意參與競標的男人都坐回座位,垂頭喪氣得說不出話來。

  「二十五萬!」另一名政府官員不甘示弱,又喊高了價錢。

  「二十八!」

  「三十!」容納千餘人的廣場上,絕大多數的人只能默默在旁觀賞,有能力出價的男人寥寥無幾了。

  看著那些涎著口水、滿臉肉慾的男人瘋狂地喊價,黛拉惶恐地察覺,自己已經成為供人買賣的砧上肉!

  張皇的美眸在人群中梭巡,她不停顫抖著身子,無措的模樣,更是惹人憐愛。

  優雅地舉起右手,羅奧朝台上的串場少年比出一個手勢。

  他揉揉眼睛,不太確定的大喊:「您是說一百萬嗎?您要出價一百萬?」

  「哇!」廣場上的男男女女莫不瞪大眼睛,驚訝的發出抽氣聲。

  一百萬?!一百萬買下一名來路不明的女人?他是錢多得沒地方花,還是腦筋有問題啊?

  沉默蔓延開來,方才急著出價的男人個個面如死灰。

  「老大!你瘋啦?!」狄米翁也在跳腳,「只要你勾勾手指,哪個女人不自動靠過來?幹嘛平白無故花這麼多錢!」

  「咿--唔唔--」順著他的出聲,黛拉望見貴賓席上的羅奧,幾乎是喜極而泣了。

  她細瘦的手臂穿過鐵條,懇求他救救她。

  藍眸深沉,他支著下顎,稜角分明的臉龐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咿--唔唔一一」他在生氣!吸吸鼻子,黛拉羞愧的低下頭。

  昨晚惡作劇地在他眼前逃跑的人,是她;現在身陷困境需要他幫助的人,也是她!羅奧會生氣是理所當然的了,誰教她老是想要逃避他!

  「一百二十萬!」霍地,一道聲音劃破了靜謐的空氣。

  方才熱衷於喊價的那名當地富商,臃腫的身軀一震,驕傲地睥睨眾人。

  「咿--」黛拉困難地發出無意義的氣音,大眼兒只看羅奧一人。

  「老大,別玩了,那個女人……咦?」剎那間,狄米翁認出她了,「她、她是?」

  凱克同情地摸摸他的頭。「還好,沒有笨得太久。」

  他們老大什麼時候缺過女人?別說是花錢買了,送上門來的,他都吃不完了!所以羅,要他出天價買女人,自然是因為對像無可取代,否則就算用八人大轎去請他,他都懶得來參加拍賣會!

  「一百二十萬一次!」串場少年吼出音量,全場一片肅穆,大家部在等待羅奧--

  「唔唔唔--」黛拉的眼淚快飆出眼眶了。

  「一百二十萬兩次!」

  趁著串場少年製造緊張氣氛的空檔,羅奧忽然起身離席,走向舞台,佇立在鐵籠的正下方,傾前問道:「如果我救了你,你能保證從此聽我的話,為我所有?」他要的是她的心悅誠服。

  黛拉咬著下唇,內心一陣天人交戰。

  為他所有?他的意思是要她……

  「一百二十萬兩次……」眼看定價的棒槌就要捶下,她沒有時間考慮了!

  重重的點了一個頭,黛拉做出允諾。

  羅奧彎唇微笑,立刻喊出一個令所有人瞠目結舌的數字--「五百萬!」

  砰!拍賣結束!

  ********

  「我真不敢相信!」狄米翁站在廣場上,心情還無法從剛才的震撼中平復。「為了一個女人,老大居然出價五百萬!」

  「很奇怪嗎?」凱克閒閒的反問。

  「很奇怪,非常奇怪!」他強調:「即使她再美,到底還是個沒用的女人,老大向來注重『功能性』,不然他幹嘛從來不讓女人登上南極之星?」

  「說不定,這個女人的『功能』遠遠超出你所想像的。」

  狄米翁冷瞪他,「別以為我聽不懂你指的是什麼。」

  雖然他不能說是身經百戰、閱人無數,可好歹也是嘗過鮮、泡過妞的「正港」男兒!女人嘛,還能有哪門子的功能?不就是床上那回事!

  「老大喜歡她。」

  「哪種喜歡?喜歡她的臉?她的身體?還是她的人?」

  「應該都有吧!」凱克微一聳肩,「老大就像一匹狼,狼是天底下最忠於直覺的動物,它們一旦選定伴侶了,哪怕是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它們還是會對目標物窮追猛打,至死方休!」

  「對呀,他是一匹狼,一匹色狼!」狄米翁輕啐道。

  「說你嫩還不承認?」用手輕敲他的腦袋瓜子,凱克專以激怒小弟為樂。「等哪天你遇到了自己喜歡的女人,你就會懂了。」

  「不准你再說我嫩!」他氣得臉紅脖子粗。

  「好,不說,我不說。」從善如流的轉過身,凱克吹著口哨,腳步輕鬆的往飯店走。「我要去享受我美好的夜晚了,孩子,你該回到船上執勤了。」

  從海邊吹來的寒風拂過耳畔,初秋的涼意無情地鑽進皮膚。

  狄米翁悵望空無一人的街道,心下頓時一陣淒涼。

  老大標到了他心之所繫的絕世大美人,凱克也帶走了一名小家碧玉的女孩兒,他呢?

  是誰說要幫他「轉大人」,挑選一個火辣美艷的東方佳麗侍候他?

  風蕭蕭兮,易水寒,「色狼」一進飯店兮,不復返!

  他還是謹遵聖旨,乖乖回去南極之星守夜吧!

  ********

  羅奧不僅以五百萬之天價買下了一名女人,還大手筆地包下小鎮裡最氣派的飯店,讓所有南極之星的船員,都能享受一夜的好眠。

  黛拉被主辦單位送進飯店裡最頂級的套房。

  「船長,預祝您有一個愉快的夜晚。」將他昂貴的「食物」安頓妥當,負責完成任務的小斯們拿了小費,規矩地退出房門。

  羅奧不疾不徐地走向他們費心設計的餐車,掀開網罩--他失而復得的天使正扭動著身子,像道最美味的佳餚躺在銀質餐盤上。

  「嗚--咿嗚--」等了好久才重見光明的黛拉,一看到他,馬上從喉發出咿咿啊啊的嗚咽聲,表示他們毒啞了她。

  「別擔心,你很快就可以恢復了。」那種藥汁的藥效無法太持久。

  「嗚--」她哀哀低叫著。

  「你要我放開你?」

  「嗯--」他問的不是廢話嗎?她被綁得像團粽子,手腳都快麻痺了。

  撫著新生的鬍渣,羅奧退開一步,邪邪的說:「可是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主辦單位真是太用心了,他們用綾羅綢緞將她的四肢捆縛起來,末了還在她隆起的胸口打了一個精美的大蝴蝶結。

  顯而易見的,當他替她鬆綁的同時,她身上那件薄如蟬翼的薄紗,也會隨之落地。

  「唔--咿唔--」他臉上賊兮兮的笑意,讓黛拉超想海扁他!無奈形勢比人強,如今她的行動不自由,處處都得受限於他。

  「親愛的黛拉,我個計代價的救了你,你要如何報答我的恩情?」羅奧大方的向她索取報酬,絲毫不覺自己的行為跟趁火打劫的土匪沒兩樣。

  「嗚嗚嗚--」黛拉拱起腰肢,奮力的想要掙脫束縛。

  輕薄的衣料因她的拉扯貼緊嬌軀,呈現出足以令男人噴血的完美身段。

  藍眸陡然迸出火花,羅奧欺身向前,鼻息噴灑在她裸裎的鎖骨處。

  「我的天使,讓我想想,我要怎麼處置你才好。」

  他伸出舌頭,輕掭她敏感的耳垂。

  「嗚--」腦中嗡嗡作響,杏眸圓睜,她搖擺著頭顱,試圖避開他濕熱的親吻。

  羅奧定住她的身子,再也不願意花無謂的時間與她追逐了。

  「小東西,你能逃到哪裡去?」他壓上她,堅固的餐車穩穩地支撐他們兩人的重量。「你能逃一次、兩次,卻跑不了一輩子!」

  「嗚--」她不停的發抖,耳膜被自己狂亂的心跳聲震得隱隱作痛。

  她為什麼不能逃?她又不屬於他!

  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羅奧的笑令人毛骨悚然。「記得嗎?你答應要為我所有……永遠……永遠……」

  她不能再逃、不能再躲了,因為他的耐性宣告用罄,這場遊戲已然結束!

  著迷地吻上她的唇,他貪戀她口中甘醇的芬芳,並輾轉吸吮著、啃咬著,硬是要逼出她更誘人的喘息。

  黛拉無助地逸出嗚鳴,完全沒有辦法拿出力量抵抗他。

  噢!上帝一定得原諒她,她根本沒有想過要抵抗羅奧!

  這個男人,從他們第一次見面起,就不斷地徘徊在她的夢境中,他強悍到連她的夢都侵犯了,她還能怎麼掙扎?

  激情一發不可收拾!一個是精心佈局下的甜美收成,一個是驚懼交織後的徹底鬆懈,電光石火間,兩人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愛苗迅速點燃!

  羅奧的唇須臾不離她,而他的手沒閒著,靈活地滑進她的薄紗底下,挪移到不曾被男人觸摸過的酥胸上,熟練至極掌握住那彈性奇佳的渾圓。

  「唔--」她低吟出聲,聽不出是痛苦還是歡愉。

  男性大掌持續攻城掠地。他的指尖觸及她輕顫的紅莓,毫不客氣地揉捏彈壓,不斷地誘惑她,不停地擺佈她,直到她興奮難抑的發出抽泣,他才緩下節奏,慢慢地在專屬於他的領土上探索。

  黛拉被他的吻、他的手挑逗得暈頭轉向,她覺得好熱,激盪的情慾,折磨得她雙眸泛淚,渾身顫抖不已。

  「可憐的黛拉,你需要更多。」羅奧的指尖劃過她胸口的那方嫩白,上頭如他預期的一樣,隨即浮現淡淡的紅痕。「你好敏感、好可愛……」

  他狎浪的言語。曖昧的暗示令她倍感羞赧。櫻紅的粉唇微張,喘出嬌羞的呻吟,聽得人連骨頭都要酥了。

  藍眸炙熱得幾乎噴出火焰,羅奧的呼吸抽緊,黝黑的健軀上滿佈汗水。

  誘惑地捏住蝴蝶結上的繫繩,他的眸子緊盯著她,黛拉卻無法承受地別開了眼。

  她知道他要做什麼,他火熱的眼神已洩漏太多。

  咚咚咚--她的心跳如擂鼓,難以確定自己希望他繼續,或者停止。

  對於男女情事,她是生手,羅奧高明的技巧,燒灼得她腦袋發暈,沒辦法思考。

  燦金的緞帶被遠遠拋開,絲薄的罩衫順著女性的丘陵壑谷滑落在地,形成一圈淡紫色的漣漪。

  霎時,男性沉重的抽氣聲乍起。

  再多的模擬、想像,都不足以勾勒出她真實的美麗……滑膩纖細的腰身、平坦的小腹、修長粉嫩的玉腿,以及那挺立飽滿的胸脯……

  她是男人們渴望的極致,一個清純卻也妖冶的性感尤物……

  「你好美!」羅奧以眼神膜拜她赤裸的胴體,毫不吝嗇地發出讚美。

  「呃--」害羞得想要遮掩自己,虛弱的四肢卻不聽使喚,黛拉咬著紅唇,無助的低喊,期望他能夠君廣地移開視線。

  但是羅奧怎麼可能移得開視線?她美得令他想要一口吃掉!

  抱起她,他走向擺在房間正中央的那張乳白色大床,將她輕輕放下,羅奧退了開來,卻是為了卸除自身的衣物。

  咚咚咚--心跳好似要衝破胸口,黛拉顫抖的嬌喘,看著他走向她。

  老天爺!他依然如同記憶中的那麼強壯!

  痛苦地吞嚥口水,她感覺到體內有一股既歡愉又難受的熱流滑過。

  也許,不只是羅奧渴望著她,她也同樣的渴望著他……

  噢!不,依她目前尚未完全康復的身體狀況來看,她無法承受他!

  對她而言,他實在太巨大了!

  環住她的細腰,羅奧側身摟抱著她,沒有展開攻擊,反而替她蓋上毯子,悠悠歎息道:「親愛的,縱然我瘋狂地想要與你纏綿,不過經過一夜的折騰,我認為你最需要的是充足的睡眠,而非性愛。」

  倘若不是發覺她的虛弱,他絕對有那個能耐要上她一整晚!

  驚訝的張大嘴巴,黛拉釐不清湧上心頭的感覺,是鬆了一口氣,抑或是……失望?

  「除非你想要我愛你?」輕觸她絲絨般的唇瓣,他不懷好意的逼問道。

  黛拉立刻像驚弓之鳥一樣,縮進棉被,不敢多看他一眼。

  「呵呵。」將她的頭顱移到他的胸膛枕臥,羅奧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碩壯的身軀攬住她的嬌小。「來日方長,你遲早會是我的人。現在,安心的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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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7 00:02:51
  第五章

  原本以為在羅奧的擁抱之下,她會很難進入熟睡狀態,想不到,當黛拉的眼睛再度睜開時,已經是隔天早上了。

  望著近在咫尺的那張俊臉,她舔舔乾燥的紅唇,頓時覺得房間好像太熱了一點。

  羅奧睡得好沉。

  小心翼翼地抽出整夜被他緊握的右手,黛拉再三確定他沒有轉醒的跡象後,才大膽地觸碰他的臉龐。

  他長得真俊!她在心底喟歎道。

  在阿普洛迪,由於長期的移民與混血,長相出色、外表搶眼的男人滿街趴趴走,可他卻是她見過最吸引人的一個。

  巧奪天工的五官,搭配上他迫人的氣勢,幻化成一股難以抵抗的男性魅力,每看他一次,她的心就忍不住多淪陷一分。

  如果……她是說如果哦!黛拉臉紅的幻想著,如果哪天她真的把羅奧帶回阿普洛迪,父王、母后會有多麼吃驚?他們會接受他成為他們的女婿,以及阿普洛迪未來的統治者嗎?

  「噢!」她捧著發燙的粉頰,不敢再胡思亂想下去了。

  耶?她有片刻的呆愣--她可以說話了?

  「丫--一--ㄨ--ㄟ--ㄛ」試著發出幾個簡單的音,黛拉發現除了喉嚨有些乾澀外,她真的可以說話了。

  比出一個勝利的手勢,她開心的想要跳下床!

  「你要去哪裡?」幾乎是同一時間,羅奧揪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將她的身子扯回自個兒的懷抱中。

  「啊--」黛拉一個不留神,便失去平衡地撞上他硬得像化石的胸膛,撞疼了編貝般的玉齒。

  「你幹嘛啦!」好痛!

  羅奧翻身壓住她,冷冷的睇著她。「這句話應該是我的台詞吧?」

  其實早在她睜開雙眼的瞬間,他就醒過來了。所以小妮子呆呆撫著脖子,練習發聲的可笑模樣,他全都看進眼睛裡頭了。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無辜的眼睛眨呀眨,黛拉一派天真的裝傻。

  「呵呵……」他不怒反笑,早晨尤其沙啞低沉的男性嗓音,性感得讓人心裡一陣小鹿亂撞。「親愛的黛拉,你精神恢復得足以挑戰我的渴望了嗎?」

  湛藍的眼眸別有意圖地逼視著她,充滿熱力的男性軀體亦蠢蠢欲動地抵住她--

  黛拉的臉蛋紅得像是煮熟的蝦子。經過昨晚的「預習」,她對他話語中的暗示,已經非常瞭解。「我聽不--」

  黝黑大掌猛地將她壓向男性慾望根源,羅奧邪惡的說:「聽不懂,那就感受它。」

  一小撮、一小撮跳動的火苗,自眼底開始蔓延,他的鼻尖輕觸她的,藍色眸子彷彿變成兩圈漩渦緊緊吸附著她。

  若說住在心裡的小鹿,方才只是輕輕的亂撞一通,那麼,黛拉悲慘的想,此時此刻,那頭可憐的鹿恐怕已經撞死了吧!

  兩具赤裸裸的身體交纏在一塊兒,體膚相親,氣息交融,這是何等親密的行為!當他撫摸她的時候,她感覺到體內的顫慄。

  「不,我還不能--」她的思緒紊亂,一時半刻問還想不出理由阻擋他……

  佩麗亞!

  「完蛋了!」她聲音霍然拔尖了起來。只顧著解決自己艱難的處境,她都忘了侍女早八百年前就跟她失去聯繫了!

  「怎麼了?」羅奧犀利的眼射向她。

  「呃……我……那個……」結結巴巴的開口,她的冷汗直流,不確定該不該對他吐實。「唔……就是……就是……」

  說了,他不見得會幫忙找人;不說,光憑她也無法救出佩麗亞。怎麼辦?她好為難!

  「就是什麼?」他扳過她的臉,等待她的坦承。

  「就是……」算了!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這次,佩麗亞被連累的夠慘了,不趕緊救出她,似乎有失做豐子的風範。「我……我有一個朋友……」

  黛拉硬著頭皮把話說完:「她跟我一起被人抓走,我很擔心她……」

  「然後?」他詭異的揚高薄唇。

  癟癟嘴,她不自覺地撒嬌道:「你明明知道嘛!」

  可惡!讓她一下會怎樣?這傢伙老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真令人討厭!

  「你不是說你一個人?」羅奧好笑地提醒她自己說過的話。

  「那……那是騙你的啦!」她漲紅臉,為了佩麗亞的安危,不得不低聲下氣:「拜託你幫我找到她,我怕她也會被拍賣掉……」

  一想起昨晚那名富商色瞇瞇的嘴臉,她就反胃得想吐。佩麗亞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倘若她遭遇不測,她一定會愧疚到死!

  「來不及了。」他掀開棉被站起身,套上昨晚的衣物,背影有些陰冷。「她被賣掉了。」

  「啊?」看樣子,他並不打算幫她的忙。失望的黯下小臉,她將心一橫,用白色床單裹住自己,就蹦蹦跳跳地想要出門--

  「你穿成這樣子能去哪裡?」他好氣又好笑的捉住她,快被她的天兵打敗了!

  「去找人啊!」黛拉氣嘟嘟的說。

  小氣鬼!她都開口拜託他了,他還不肯幫她,真是氣死人了!

  虧她這麼信賴他,把他當作好人,還差點默許他佔有她……

  「別急。」羅奧抱住她,放棄惡作劇地按下內線電話:「把人帶進來。」

  不一會兒,有人意思意思的敲敲門板,接著,一男一女走了進來。

  「佩麗亞!」

  「阿黛!」

  走進房間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佩麗亞!

  主僕兩人在歷經短暫的離別之後,激動得相擁而泣!

  「嗚……還好你沒事,不然……我回去不被砍頭才怪!」嚶嚶啜泣,佩麗亞哭得好傷心。

  「嗚嗚……還好你也沒事……」黛拉抱著她,臉上亦是涕淚交錯。

  「嗚嗚嗚……」兩個女人跪坐在地毯上,四目交接,又是一陣「淚的交響曲」。

  「喂,你們也太誇張了吧?」凱克看不下去了。

  「你懂什麼?」黛拉吸吸鼻子,不太友善的質問道:「是你買下她的?」

  「應該算是。」老大出錢,他「出力」。

  「你有沒有欺負她?」瞧他那一臉的鬍鬚,怎麼看都像是一隻大黑熊!

  「阿黛!」不待他回答,佩麗亞連忙搶白:「凱克副船長沒有欺負我,他……他……很照顧我……」

  是呀,都照顧到床上去了,還能不好嘛!

  假如黛拉再細心一點,她會發現佩麗亞的臉蛋有著不正常的紅潮,脖子也有一小點一小點,被鬍渣刮傷的紅斑。

  「真的嗎?」狐疑的瞄瞄侍女、再瞄瞄大黑熊,她總覺得有點奇怪,卻又不知是哪裡不對勁。

  「真的!」她加重語氣,生怕主子再追問下去,事情會露了餡。

  「但是--」

  「黛拉,」羅奧將她拉回膝上安坐,適時轉移了她的注意力:「我又幫了你一次,你說,我是不是可以向你索取雙倍的報酬?」

  他壞壞地盯著白色床單下的嬌軀,一雙大手有逐漸不安分的趨勢--

  「等一下!」她趕緊按住他,脫口道:「不行啦,他們都在……」

  「哦?」悠然的點點頭,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也就是說,他們不在就可以了?」

  「羅奧!」她面紅耳赤的尖嚷。

  「公……阿黛,你……你們……」佩麗亞這下子才遲鈍地看清楚主子的裝扮,她狠狠地倒抽一口氣,指著羅奧和黛拉,久久都無法順利發聲。

  「你不要誤會,我跟他什麼都沒有!」黛拉急急撇清。

  「那你的衣服……」

  「太熱了!」她胡亂瞎掰道:「這房間的空調壞了,我熱得睡不著,所以半夜就把衣服脫掉了。」

  「那羅奧船長……」

  「他沒有和我一起睡覺哦!」黛拉的反應之快,委實有欲蓋彌彰的嫌疑。

  困擾的搔搔頭,佩麗亞說:「我不是問這個,我只是想知道,那羅奧船長他怎麼找到你的?」

  「呼……」早說嘛!

  羅奧與凱克哭笑不得地聽著她們的對話,覺得這兩個女人簡直是一對活寶!

  「哎呀,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總之我們安然無恙就好啦!」她四兩撥千金的帶過。

  「好了,行話改天再聊,佩麗亞,你得先跟我回南極之星去了。」凱克說。

  「喂!大黑熊!」黛拉擋在他跟佩麗亞之問,面色不善。「為什麼她得先跟你回去?我不想走,她就哪兒都不能去!」

  凱克莞爾一笑,決定將這個難搞的女人丟還給老大去頭疼。

  他閃過她,拉住佩麗亞的手,一句話都懶得說。

  「喂!你--」

  砰!房門當著她的面被關上。

  黛拉徹底傻眼了!有沒有搞錯?佩麗亞竟然丟下她不管,就這樣乖乖的跟大黑熊走?反了反了,她的公主權威蕩然無存!

  「丫頭,別發呆了。」羅奧不知何時拿出一套女性衣物,「快換衣服,我們還有正事要做!」

  ********

  黛拉看不出這算是哪國的正事!

  隨他出門後,羅奧驅車直奔市中心的一幢建築物,他在裡頭和幾個當地男人喝酒、聊天,她卻孤伶伶地坐在門檻邊,望著蔚藍的天空,哀歎自己悲苦的命運。

  侍女棄她而去,她又糊里糊塗地被帶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要逃跑,但跑不得,因為一是不認得路,二是語言不通,三是身上沒半毛錢!

  「哎……」好悶……

  回頭凝望屋內,羅奧跟那幾個男人聊得正起勁。

  一串串土著語言迴繞於耳邊,黛拉就算是認真聽他們的談話,恐怕也是鴨子聽雷,有聽沒有懂!

  再偷瞟了羅奧一眼,即便她再不願意,也不得個承認他真的很有一套。

  阿普洛迪的教育水準極高,身為公毛的她,自小通習的語言,少說也有七、八種以上,至於其他的學科,例如天文、地理、醫學等等,她都梢行涉獵,絕不含糊。

  但是他比她更厲害了!比方說,昨天她以為白己被毒啞了,他不必請教醫生,就曉得她啥時會康復;又比如說,短短一上午,進進出出的人一大堆,不管他們用哪種語言和他講話,他都可以流利地回答,實在是太神奇了!

  黛拉在佩服之餘,內心也不免被激起了一股旺盛的鬥志。

  順手攀折一枝樹枝條,她開始專心地在門檻外的泥沙上畫畫。

  又過了大概半個鐘頭,她的後腦勺忽然被人輕敲了一下。

  「唉唷,你幹嘛啦!」普天之下,膽敢這麼對她的人,除了羅奧,不作第二人想。

  「喝水。」他將杯子遞給她。

  黛拉接過手,嗅了嗅杯子裡的味道,神經兮兮的問:「不會有毒吧?」

  他的反應是挑起眉,隨便她愛喝不喝。

  「算了,毒死我也沒多大的好處。」她喃喃自語道,繼而輕啜了一口。

  「這是什麼?」羅奧看見她在地上的鬼畫符。

  黛拉不可一世的斜睨他--哼哼,總算有機會挫挫他的銳氣了!

  「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我在畫中國古代的神獸!」

  他的眉梢挑得更高了。

  「不明白吧?」她得意洋洋的解釋道:「喏,中國人常說:『左青龍,右白虎』事實上,青龍在東,白虎在西,他們的形體勇壯,時常被拿來當作鎮邪的神靈。」

  她就不信他連這麼冷僻的學問都懂!

  羅奧頷首,表示她說得沒錯。「那麼親愛的,請問另外兩隻鎮守南方、北方的神獸呢?。」

  想考倒她?門兒都沒有!

  將一隻鳥形圖騰補充在沙地上,她唸唸有詞的說:「南嘛就是朱雀,朱雀就是一隻大鳥……北呢,北就是玄武,玄武就是……就是……」

  糟了!玄武是什麼?

  他捏摥?嫣紅的臉蛋,徹底打壞了她想佔上風的如意算盤。「玄武是一種龜蛇合體的動物,乖,你慢慢畫!」

  語畢,他逕自踅回屋內。

  可惡!太可惡了!黛拉憤恨地戳著泥沙,不甘心每次都被他吃得死死的!

  「啊!」俏臀忽然被人從後方摸了一把,黛拉嚇得整個人馬上彈跳起來!

  「你--」

  砰!

  「哇--」三道聲音,幾乎是同一時間響起!

  黛拉是生氣的尖叫,飛刀是不長眼地射中目標--剛剛偷摸她的鹹豬手,當場血流如注。

  屋內的男人紛紛跑了出來。

  羅奧面色鐵青地把她擁進懷裡,其餘的男人,有的忙著扶起傷患,有的趕忙拿出藥箱替他止血。

  「船長,你太過分了!」一直待在裡頭和羅奧談話的男人們,箭靶一致對準了他。「巴吉歐又沒做什麼,你怎麼可以出手傷人?」

  原來那只死色胚叫作巴吉歐。

  羅奧並不講話,可是從他收縮的肌肉、緊繃的下顎,不難看出他的情緒。

  仗著人多氣盛,巴吉歐咬牙忍耐手背的疼痛,齷齪的說:「是那娘兒們蹲在地上勾引男人,我只不過是順她的意,替她解解悶……」

  什麼叫作她蹲在地上勾引男人?!蹲在地上犯法嗎?他是哪一隻眼睛看到她在勾撩他?!黛拉惱火得頭頂都快冒煙了!

  陰冷眸光直刺進巴吉歐的三角臉,羅奧冷冷的瞪著他:「有種你再說一次!」

  「我、我說……」他不敢說!

  在羅奧嗜血的眼神下,巴吉歐險些尿褲子了。

  「船長。」一名老者挺身而出,改以當地土語道:「巴吉歐是我的人,你這樣嚇唬他,擺明是不給我面子。」

  黛拉擔心的抬頭看看羅奧。

  她是聽不懂老人說什麼,可是羅奧告訴過她,他們今天的會晤是為了要合作一項大生意。

  如果因為她而害羅奧失去賺錢的良機,她會很過意不去。

  「我絕無此意。」羅奧緊緊地攬著黛拉的腰,臉上的表情還是很凝重。

  「那你道歉啊!」有人不爽的吆喝道。

  羅奧卻不動如山。

  「船長。」老人的語調轉為嚴厲。「大家無須為了一個女人傷和氣,你別忘了,我們還有一樁生意要談。」

  手下群起激憤,他不能視而不見。雖然他很想把手頭上那批珠寶賣掉,好換取現金沒錯,不過,到底是羅奧主動找上他要求購買,他當然有籌碼談條件。

  「這是兩碼子事。」他雲淡風輕的說。

  「不,大哥。」巴吉歐惡毒的慫恿道:「您都說我是您的人了,他還擺出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態,顯然是不把您放在眼裡!」

  「對呀,大哥,您瞧他神氣的!」眾人你二一言、我一語的附和著。

  老人一方面是想安撫大家的情緒,另一方面自己也不太服氣珠寶的價碼一再被壓低,兩相作用下,於是他露出更加虛偽的笑容。「船長,你聽聽,我的兄弟們都要求你給個交代,你是不是--」

  「沒必要。」羅奧一口回絕。

  敢動他的女人?巴吉歐還有一條狗命在,那已是他手下留情!他不可能道歉。

  「大哥,你看他有多跩!」

  「大哥,給他點顏色瞧瞧!」

  大夥兒激憤得恨不得街上去海扁他,然而羅奧冷銳的目光一掃,在場卻沒有一個男人敢妄動。

  老人自覺顏面掛不住,乾脆放狠話了:「船長,把這個女人留下,或是這筆生意就此作罷,你自己斟酌吧!」

  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上億的利潤,絕非南極之星的船長所為,他篤定了羅奧會向他低頭。

  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黛拉看在眼底、急在心裡,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她緊張地反握住他的大掌,柔嫩手心不由得滲出一層薄薄的香汗。

  「船長,你怎麼說?」老人沉不住氣的追問。

  羅奧冷絕一笑,酷酷的撂下話:「生意不做無妨,這個女人……」他陰寒的目光一落到她身上,立即化為溫暖的三月風,「誰敢碰她一根寒毛,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老人臉上的肥肉亂顫,無法接受自己裡子、面子盡失的慘敗!

  「你--」護著黛拉往外走,羅奧在經過巴吉歐身邊時,用冷得像一把利刃的口氣道:「別讓我再看到你,否則,我絕對會讓你嘗到千刀萬剮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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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7 00:03:14
  第六章

  回程的路途上,羅奧始終不講話。

  黛拉倚著他寬厚的肩膀,怯生生地玩弄著手腕上的琉璃手環,內心的情緒相當複雜。

  他一直在注意她吧?

  所以當那個叫作巴吉歐的男人碰到她的下一秒,她就看到羅奧飛奔而來的身影,以及他氣黑了的臉孔。

  若非真的在乎,他不會這麼憤怒,甚至不惜犧牲掉一大筆生意。

  一想到這個,黛拉就愧疚得無以復加。

  不知道他損失了多少?會不會很嚴重?

  假如他願意告訴她的話,回到阿普洛迪後,或許可以請父王、母后補償他。

  瞥瞥正在合眼假寐的羅奧,她鼓起勇氣張開嘴巴,聲音卻卡在咽喉出不來。

  問了又怎樣?得到確切的答案,並不能讓她的愧疚感減緩一點,更何況,她也不認為他會說。

  他的頑固與堅持,有時候真令人氣悶。

  移開視線,望著車窗外的紅磚道上,鋪滿了褐色的星形落葉,她的嚮往之心油然而生。

  「羅奧……」扯扯他的衣袖,黛拉小聲的央求道:「我們下車用走的好不好?」根據她的判斷,這裡離他們住的飯店不遠了。

  弧度優美的唇線緩緩勾起,羅奧二話不說,要司機把車停在路旁,陪她下了車。

  「謝謝!」她說,然後又補充道:「我是指現在……還有剛才……謝謝你為我做的。」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被一個有血緣關係以外的男人,這樣寵著、呵護著,羅奧對她的情意,她滿滿地收進心裡頭了。

  羅奧執起她的纖纖素手,藍眸幽深得見不到底端。

  「不過我很抱歉。」黛拉低頭說:「都是我不好,才讓你生意談不成。」

  「那不是你的錯。」羅奧的臉上仍有些微怒。

  是他疏忽了,他不該把她一個人放在那裡。

  若非希望隨時隨地能夠看到她,他應該先把她送回南極之星,而不是跟著他在外拋頭露面。

  「沒關係啦!」漾出笑容,她反過來安慰他:「我沒事,那種變態的行為不值得我傷心。」

  而且羅奧那一刀正中巴吉歐的肌腱,他的手即使康復,也會變成殘廢,對方的下場比較慘。

  突然,黛拉瞠大黑瞳,掙開他的手,靈巧地往前方的一棵行道樹奔去--「羅奧,你看!」

  裙擺飛揚,金色長髮翩然隨風起舞,她嬌柔的回眸一笑,幾乎眩花了他的眼……

  「你看!」她指著大樹,興奮得像是一個買到心愛糖果的小女孩。

  「嗯,很漂亮的樹葉。」從頭到腳換回女裝的她,少了一絲頑皮,多了幾許柔媚,令他貪看不已。

  「誰跟你說樹葉了?」黛拉跺跺腳,不依的嚷道:「我是說那只蝴蝶啦!」

  原本以為紫晶蝶只有在阿普洛迪島上才看得到,想不到這裡也有!

  不顧路人驚艷的眼光,她興奮地追蝴蝶,早就把先前那件不愉快的事情,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天!她真美!

  羅奧怔愣的望著她,內心受到巨大的衝擊……

  這個小女人,當真抓住他的心了!

  ********

  黑夜悄悄造訪,光潔的銀絲從窗口斜斜映射入屋。

  黛拉站在陽台前,仰望天空的一輪明月,手心朝上,好似這麼做就能將月光捧在手心。

  「呀!」

  一雙帶著熟悉電流的大掌,自她的身後纏上了她的腰。「你幹嘛?」捂著被嚇得漏跳好幾拍的心口,她回頭瞪他。

  羅奧撇撇嘴角,譏誚道:「你好像常常問我在幹嘛。」

  她扠起腰,凶巴巴的說:「你還敢說?還不是因為你一天到晚做一些出人意表的舉動!」

  「哦?」他等待她的補充說明。

  「對啊,你一下子在不該出現的地方出現,一下子又趁我不注意,偷抱我、偷親我……還有……呃……」

  突然意識到,此時此刻的氣氛,似乎不太適合把這些端出來討論,黛拉倏地住了嘴,羞惱地別過眼不看他。

  房間裡面只有他們這對孤男寡女,等會兒也不會有人前來打擾……這個可怕的認知令她渾身一震,嬌軀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顫。

  「冷?」充滿男性熱力的鐵臂更是環緊了她。

  「我……我還是去拿件外套好了。」她飛快的推開他,閃身進入室內。

  鎮定點!黛拉告訴自己,沒什麼好怕的,羅奧又不是洪水猛獸,他只是……只是一個男人罷了,她怕他幹嘛?

  「外套?外套呢?」遍尋不著她的小外套,黛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從容地拾起掉落在床畔的一塊布料,慢條斯理的說:「在這裡。」

  「喔,謝謝!」足尖跨出一小步後,黛拉又緊急的收了回來。「呃……你拿過來給我好嗎?」

  他站的位置離床鋪太近了!

  輕睞著她,羅奧低沉的嗓音明顯壓抑著一股笑意。「不好。」

  美眸圓瞠,她氣急敗壞的大吼道:「為什麼?」

  「你為什麼不自己過來拿?」隔著五步遠的距離,他捺著性子跟她玩。

  「你又為什麼不拿過來給我?」黛拉寧死不屈地杵在穿衣鏡前,不肯移動半步。

  「親愛的,你在擔心什麼?」羅奧緊盯著她,嘴角的笑意愈形擴大。這個單純的小女人,她的心思,他一眼便能看穿。

  「我才沒有!」她堅決否認。「快把我的外套給我啦!」

  「你確定?」原本只是好心幫忙,小傢伙激動得過頭的反應,卻讓羅奧非常、非常想提前展開「愛的雙人舞」。

  依照她的吩咐走向她,淺藍色的眼眸在瞬間幻化為含欲的深藍。

  黛拉伸出手要接住她的外套,他卻霍然將外套一甩,甩上衣櫃,並略為粗蠻地壓著她的身子,將她緊緊壓在穿衣鏡之上。

  「你幹嘛啦!」

  不費吹灰之力地擠進她的雙腿間,羅奧露出大野狼般的佞笑。「我要幹嘛,你心中不是早有定見?」

  「你……你不要亂來哦!」他太近了,近到她可以感覺到他熾熱的體溫,以及他身體所起的變化。

  黛拉赧紅著臉,妄想平復他的慾火,於是很白目的說:「來,深呼吸--吸--」她自己用力的吸了一大口氣,高聳的胸脯因為這個舉動更顯突出。

  藍眸透出狂炙的火光,他將她的臉扳向鏡面,每一句話都極其煽情:

  「親愛的,你不喜歡在床上,那麼我們就在這裡做愛如何?看著鏡子,告訴我,你看見什麼?」

  「不要!我不要看!你放開我啦!」她閉上眼睛,好想尖叫、好想大喊救命,可是當他的手指一碰觸到她的肌膚,她卻像塊巧克力在他手裡融了……

  「你怕我?」滑溜的舌頭惡作劇地在她頸後一舔,引起她一陣顫抖。

  「我、我才不怕你!」

  真是七月半的鴨子,死到臨頭還不知!

  「呵呵。」羅奧笑了。雙手自她的腋下滑到胸前,他靈活地解開她上衣的鈕扣,將上衣扯離她的肩膀。「真的不怕?」

  象徵純潔的白色胸罩,包裹住她發育成熟的豐盈,看起來相當誘人。

  「真的……不怕……」黛拉明明發抖到快要站不住腳了。

  「那好,我也不希望你怕我,畢竟……」帶著濃濃挑逗意味的大手,在她光滑柔潤的雪背上游移,「我們還得共度這漫長的一晚!」

  啵!她的內衣暗扣應聲而解!

  黛拉無措的喘著大氣,鏡面的冰涼與他的火熱,催逼得她好痛苦!

  彷彿帶著火焰的大掌毫不客氣地攻佔她的渾圓,羅奧一面撫弄著她,一面說著令人臉紅心跳的情話:「親愛的,你知道嗎?我有多麼想念這些馨香、柔軟、滑嫩……」

  「唔……」她低吟出聲,全身虛軟得幾乎化為一攤泥。

  貪婪地舔吻過她每一寸赤裸的肌膚,他的藍眸炯炯,不肯錯過她在激情中的任何一個表情。

  「小東西,睜開你的眼睛,看看你自己有多美麗……」他在她敏感的耳根吹氣,態情的誘哄著她。

  「不……我不要了……」難耐地扭動水蛇般的細腰,黛拉無法克制地吟哦出聲,覺得體內有一把熊熊大火燒得她難受極了!

  「這麼快就認輸了?」羅奧憐惜地舔去她眼角的淚珠,很是心疼她的稚嫩。

  不過心疼歸心疼,他還是要讓她徹徹底底的屬於他!

  帶著她回到床上,他褪去自己身上累贅的衣物,長腿跨在她腰間,十指片刻不得閒地解著她長裙的繫繩。

  「羅奧……」黛拉可憐兮兮的開口了,「你……一定要做嗎?」細嫩小手抵住他寬厚的胸膛,不知道是想推開他,還是拉近他。

  羅奧輕笑,以性感得近乎邪惡的沙啞嗓音說:「非要不可,但你有兩種選擇……」

  「哪兩種?」她著急的問,一點兒都沒有變聰明的跡象。

  滿足地啃咬著她水嫩嫩的嬌唇,他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兒。

  「第一種,你乖乖束手就擒:第二種,我不介意把你五花大綁後,再行討論『交易細節』。」

  這兩種有什麼不一樣?!到最後,她還不是會被他吃乾抹淨!

  「寶貝,你喜歡哪一種?」成功地解開她的長裙,羅奧毫不知羞地追問道。

  黛拉的眼角抽搐,好想、好想掐死他!「我都不要啦!」

  「哦?原來你喜歡激烈一點的。」他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接著拿起自己方才脫掉的皮帶,作勢要捆綁她的雙手。

  「羅奧!」她快氣瘋了!伸出粉嫩修長的腿兒,想踹他,他卻輕而易舉地握住她的腳掌,放在手心細細摩挲。

  「呃……你……」

  灼熱的溫度竄進皮膚底下,引發一顆顆的小疙瘩突起,黛拉尷尬地望著自己淪陷敵區的腳掌,卻只是不太盡責的掙扎了一下下。

  「別擔心,一切會很美好的。」藍眸滲出一抹不可思議的溫柔。

  「唔!」俏臉酡紅,嬌軀似水,她的眼神逐漸迷濛,小嘴不時發出嬌喘。

  「別……」黛拉急喘一聲,感覺到自身的亢奮。

  豆大的汗珠沿著他深刻的輪廓滴落,他的眉心緊皺,五官扭曲,彷彿正在極力壓抑著某種情緒。

  「放鬆……」她太嬌小,也太緊繃了,他不想弄痛她,他想給她最完美的初夜。

  又熱又燙的男性大掌持續攻城掠地,他試探性地滑得更深入,每挪移一寸,就可聽見她多一分顫抖的泣吟。

  「嗯……」她無助的啜泣,潛藏在體內的那股慾望,被他喚醒後,開始焚燒她的神經、麻痺她的知覺,讓她只能感覺到他的存在……

  褪去她身上最後一絲屏障,羅奧吮去她眼角的淚水,猛力將她的雙腿扳開,纏住自己的粗腰。

  鮮明的酸疼戚逐漸消失,體內漾起一股有別於痛楚的酥麻,黛拉發出純真的嬌吟,在他的帶領之下,無可遏止地顫悸了起來……

  男人的粗吼、女人的嚶嚀,交織成一首纏綿的旋律……

  ********

  隔天,當黛拉清醒時,羅奧已經不在房間了。

  「噢……」她哀哀慘叫,身子酸痛得不像話!

  都是該死的他啦!

  做就做,幹嘛做得那麼認真、那麼用力、那麼持久,害她一整個晚上只有被他壓在身下,顫抖呻吟的份兒!

  隨著她坐起身的動作,單薄的毯子隨之滑落腰間,露出赤裸胴體上的斑斑吻痕。

  她驀地紅了臉蛋,有些羞、有些甜……

  「公主……」角落裡有人忍不住出聲了。

  「赫!」黛拉嚇了一大跳。「佩麗亞,你怎麼會在這裡?」

  連忙將被單拉高至肩膀,她手忙腳亂地遮掩自己被徹底愛過的身軀。

  「別忙了,我都知道了。」長歎一口氣,佩麗亞哀怨的看著主子說:「是船長叫我過來陪你的。」

  一大清早,英明神武的船長就直奔回港口,一腳踹開了她的--哦不,是凱克的房門,要他們分別起床幹活兒了。

  「他……說了什麼?」黛拉忐忑不安的問。

  「他說,你昨晚過度消耗體力,需要洗個舒服的熱水澡,以及多吃點東西。」

  嗚嗚,她也需要洗熱水澡跟吃東西啊!天曉得他們南極之星的男人是怎麼回事,一個比一個更凶悍、一個比一個更「耐操」!

  「呃……呵呵,他說得沒錯,我昨晚出去跑了五千公尺,所以很累、很累嘛!」雖然她不喜歡運動,不過她敢打包票,跟羅奧做「那件事」所消耗的熱量,絕對高於跑五千公尺!

  他實在是猛到不行!

  佩麗亞坐到她身旁,無限同情的說:「公主,你別騙我了,瞧你這副模樣,說羅奧船長沒有餓虎撲羊,我第一個不信!」

  「我哪副模樣?」她摸摸自個兒的臉蛋,不太明瞭侍女的意思。

  「這還用說?當然是春心蕩漾的模樣呀!」

  「蕩你的頭啦!」黛拉啐道,伸手就朝她的頭殼一敲,「臭丫頭,你棄我於不顧的帳,我都還沒有跟你算,你倒是很有心情消遣我!」

  佩麗亞嘿嘿傻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

  「少來了。」經過羅奧的提點,她大概猜出事情的來龍去脈了。「你喜歡那隻大黑熊?」

  「公主!」她心急的為愛人辯護道:「凱克才不像大黑熊,你別胡說!」

  「凱克?」黛拉的口氣酸不溜丟的:「你啥時跟他變得那麼熟了?我怎麼不曉得?」

  「呃……」她頓了頓,不甘示弱的反問:「那你又是啥時跟羅奧船長變得那麼好了?我也不曉得!」

  主僕兩人大眼瞪小眼,誰都不讓誰。

  過了好一會兒,佩麗亞率先打破僵局道:「算了,這些都甭計較了,真正麻煩的在後頭!」

  動動酸痛的腿,黛拉覺得自己像足六十歲的老太婆。「哪裡麻煩?」

  「不要天真了好不好?你是阿普洛迪的公主耶,國王、王后卯果知道你被羅奧船長給吃了,他們一定會氣到發瘋!」

  「會嗎?」反正他們也很想把她嫁出去,這樣不是正好?

  「拜託,公主,你認真想想!」佩麗亞真的很懷疑,她的腦袋瓜子是不是拿來思考用的!

  「你是國王,王后唯一的子嗣,你的丈夫勢必得為了你,留在阿普洛迪繼承王位。可是據凱克說,羅奧船長視航海為生命,要他放棄海上生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就算國王、王后不計較他『先上車,後補票』的行為,願意接納他成為他們的女婿,羅奧船長也不會答應留在阿普洛迪!」

  被她這麼一說,黛拉不禁感到緊張。「不會吧?娶了我就等於擁有整個阿普洛迪,他或許會因此考慮一下呀!」

  佩麗亞搖搖頭。「凱克說,羅奧船長富可敵國,咱們阿普洛迪王室不見得比他有錢。」

  為人奴才的,有誰比她更盡忠職守?在床上享樂的過程中,她還不忘偷偷打探一些關於南極之星的小道消息哩!

  「那怎麼辦?我們不就得一直隱瞞真實身份?」

  「也只能先這樣了。」能拖一天算一天,否則把羅奧船長氣跑了,公主到時候可就欲哭無淚了。

  「但是瞞也瞞不了多久啊!他那人聰明絕頂,不先老老實實的招認,我怕他會氣得更厲害!」苦惱的咬著指甲,黛拉對他的脾性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瞭解。

  「要說你自個兒去說,我不敢!」一想起船長不笑時的那張撲克牌臉,佩麗亞就渾身「皮皮挫」!

  「哎,好煩哦,你沒事告訴我這些幹嘛!」她遷怒道。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佩麗亞無力的撇撇嘴。

  「不說了,總之你遲早要跟船長講清楚,這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她不想讓父王、母后失望,更不想失去羅奧!

  「應該是沒有了。」佩麗亞歎息道:「除非船長肯為你犧牲,不然你們有九成九的機會合唱『無言的結局』。」

  黛拉的心猛地一抽--天哪,她是怎麼了?一個相識不到月餘的男人,竟會讓她產生如此深刻的眷戀!她不是一直想要逃離他的魔掌嗎?為何得知兩人有可能長久分離後,她的心卻會痛?

  這……究竟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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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7 00:04:24
  第七章

  「晚安,兩位小姐。」

  咧開一口整齊漂亮的白牙,狄米翁耍帥地甩甩頭髮,朝黛拉與佩麗亞鞠躬致意。

  「嗨,你好!」輕快的向他打招呼,黛拉的臉上堆滿了甜甜的笑容,「待在飯店好無聊,我想你不會介意我們先過來看看吧?」

  南極之星明天即將啟航,今晚是他們待在東印度群島的最後一晚,羅奧特地要狄米翁在海邊準備一場熱鬧滾滾的營火晚會,好讓全體船員直到登船後,都能夠保持著愉快的心情。

  「當然不介意。」見兩個女人不停地左顧右盼,好似在尋找什麼人一樣,他於是主動提供消息:「老大跟二哥還在鎮上談生意,沒有這麼快回來,請你們稍安勿躁。」

  「呃……沒關係,我不是在找他。」羞窘地回頭看向狄米翁,黛拉言不由衷的回答。

  連日來,羅奧白天出外辦事,晚上就回到飯店陪她,兩人像是一對新婚燕爾的夫妻,享受著小家庭的甜蜜時光。

  在愛情的滋潤下,她好比是一朵正在盛開的玫瑰,美麗得令人驚奇。

  「是這樣的嗎?」狄米翁哂笑道:「老大要是知道你不急著找他,一定會失望得食不下嚥。」

  「你快別鬧她了,其他弟兄都在等你呢!」不忍臉皮薄的主子被他揶揄,佩麗亞出面打了圓場。

  「嗯,那我去忙,你們儘管四處逛逛,不過別跑得太遠。」臨走前,他又壞壞的加了一句:「佩麗亞小姐,你愈來愈有當家二嫂的味道了,不錯喔!」

  「狄米翁!」

  「哈哈,好啦好啦,我閃人就是了。」揮揮手,他笑著跑開。

  「真受不了他,明明長得人模人樣,卻半點都不正經!」佩麗亞簡直比他媽還嘮叨。

  「哇,他們好了不起!」指著狹長的海灘上,每隔一段距離就高高築起的營火,黛拉稱讚道。

  「對呀,才一個下午的時間,這裡完全變了樣!」

  「走!我們去踩浪!」拉起佩麗亞的手,她一面脫掉鞋襪,一面跑向正在退潮的沙灘,銀鈴似的笑聲、天使般的容顏,害得許多南極之星的船員忍不住分心,頻頻觀望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阿黛,不要弄濕衣服,小心感冒!」佩麗亞婆婆媽媽的性格,恐怕到下輩子都改不了。

  「呵,別管這麼多,一起下來玩嘛!」雙腳使勁一蹬,海浪立刻在她足下化為千萬朵雪白泡沫,她咯咯笑著,開心得不得了。

  「我不要,我討厭把自己弄得一身濕。」她斷然回絕主子熱情的邀請。

  黛拉顯然也不在乎有沒有玩伴這舊事,她晃動著紮成兩條麻花辮的長髮,迎風佇立,恣意戲耍……落日餘暉在她背後形成一圈光暈,乍看之下,很容易會誤以為那是她天使的翅膀……

  當羅奧談完生意來到海灘,看到的正是這幅美不勝收的畫面。

  「船長。」必恭必敬地朝他行禮,佩麗亞識相的走出那方天地,把看顧黛拉的重責大任交託給他。

  「羅奧!」她喜悅地奔回沙灘,一頭撞進他的胸膛。

  悶哼一聲承受著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滋味,他的腳步微微顛簸,內心不期然地受到大幅度的震盪,

  被心愛的女人期待著,原來是這麼幸福的感覺!

  「你回來了怎麼不叫我?」她仰著頭,嘟起嘴巴問。

  「看你玩得正高興,不想打擾你。」擰擰她的俏鼻,羅奧展開長大衣,包裹住她單薄的身子。

  一座又一座的營火,在西方天空最後一縷橘紅消散前,點燃起火苗,不多時,漆黑的海灘搖身一變,化成最華麗璀璨的Party場所。

  「唷呼!」船員們發出渾厚的叫囂,有人甚至拿出過年過節才使用的煙火施放,霎時,除了營火的光亮之外,七彩奪目的煙花更是大家注目的焦點。

  「他們玩得好瘋!」黛拉笑瞇了眼,愛死了這種熱鬧的聚會。

  「老大、黛拉小姐,快過來吃熱騰騰的烤肉唷!」狄米翁在不遠處呼喊道。

  摟著她往回走,羅奧體貼地替她挪出一塊舒適的位置,示意他們將盛著飯菜的餐盤遞給她。

  「謝謝。」她嫣然一笑,這才感覺到飢腸轆轆。

  低頭埋首於美食當中,黛拉不顧形象的狼吞虎嚥著,看得其他人是一片靜默。

  「咳,阿黛,吃慢一點!」佩麗亞有頭暈的傾向。

  「為什麼?」抬起佈滿飯粒的小臉,她環視眾人,有絲納悶的問:「難道吃完這些就不能再吃了?」

  三條黑線浮上眾人的額頭,佩麗亞更是差點昏倒。

  「公……阿黛,你是女孩子耶!」

  國王、王后請饒恕她!她不曉得出宮一趟,會把公主腦袋裡本來就所剩不多的智慧全部弄丟!

  黛拉皺緊五官,吃驚的問:「你們規定女孩子就只能吃這些?!」語氣中不無指責的意味。

  大夥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覺得今晚的海風吹起來特別寒冷……

  「當然不是,只要你吩咐一聲,要吃多少都可以!」憋著笑,凱克慷慨的說。

  「喔……」那就好,她實在是餓壞了。

  狄米翁朝羅奧擠擠眉、弄弄眼,他不理不應,只是專心地替她擦拭髒污的臉蛋。

  他的小女人最可愛之處,莫過於她的自然率真,他一點兒都不認為她的吃相粗魯,相反的,他喜歡看她多吃一點。

  凱克與狄米翁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心裡想的都一樣--他們老大這次陷得可深羅!

  「耶?」一道銀色的光芒自眼前晃過,黛拉好奇的望著羅奧,問道:「那是什麼?」

  她現在才注意到,他頸子上配戴著一條項練。

  不等他解釋,狄米翁就搶白道:「你是說皮繩上的珍珠嗎?說起那個,老大就糗了!」

  「怎麼說?」黛拉興致勃勃的等著聽故事。

  凱克瞄瞄羅奧,十分樂意在他的女人面前給他漏氣。

  「你應該知道老人胸前有一大塊猙獰的傷疤吧?」

  「嗯,很大一塊。」這幾個晚上,她都枕著那個位置進入夢鄉。

  「你不害怕?」狄米翁問。

  「不會啊!」那塊傷疤只是令他看起來更有男子氣概!

  羅奧的藍眸摻雜了耐人尋味的情懷。

  見常事人好像沒有太大的意見,凱克也就放心的繼續往了說:「那時候老大不到二十歲,還跟我們一樣是水手,某個晚上,老一輩的船員隨口編了一個傳說,老大把它當作是真的,結果差點玩掉了他的小命!」

  回憶起當年的情景,三名大男人都笑了出來。

  「傳說內容是什麼?」移位到羅奧的懷裡,黛拉聽得津津有味。

  「內容還蠻夢幻的。大意好像是說,每條人魚在一生當中,只能流一次眼淚,它們的眼淚會變成珍珠,人類如果得到了那些珍珠,這輩子就會幸福圓滿。」

  「然後船長就下海去找珍珠了?」佩麗亞不太相信羅奧做過那樣子的蠢事。

  「賓果!」凱克朗聲大笑,「我還記得,那晚的天氣冷得只差沒有結冰,老大脫光衣服,撲通一聲就跳進大海裡。

  那時我們著急得要命,找他找了一天一夜,最後不得已打算放棄之際,他卻緩緩地浮出海面。

  大家同心協力將他打撈上船後,發現他的手心緊緊握著一顆潤白透明的珍珠,而胸口呢,就插了一條胳膊粗的樹枝!」

  「赫!」黛拉不由得握緊了羅奧的手,雙眼泛出淚光。「那一定很痛!」

  狄米翁很沒良心的說:「痛不痛嘛,我們是不曉得啦,不過老大扎扎實實的在床上躺了兩個月,倒是真的!」

  「這麼慘啊?」

  「所以他康復以後,老船員都說那顆珍珠是他的生命象徵,要老人把它隨身帶著,不離不棄。」

  「我有問題!」黛拉舉起右手,側首詢問羅奧:「所以你是真的看見了人魚在哭?」

  他笑而不答。

  「這個問題,我們追問他不下百遍,他硬是不肯說!」凱克想到就氣。「黛拉小姐,哪天你替咱們好好逼問他吧!」

  相信她會有比他們更有效的法子,讓老大不投降都不行。

  「你會告訴我嗎?」她的眼睛閃動著期待的光芒。

  羅奧掐了她的手心一下,仍舊只是笑。

  「對了。」凱克壞心地瞥瞥身旁的狄米翁。「這個故事還有一段小插曲。」

  「哦?」兩個女人同時發出疑問的語助詞。

  「那就是咱們可愛的狄米翁,為了老大的傷勢,連續哭了好幾個禮拜,用情之深,真是感人肺腑哪!」

  「閉嘴!」狄米翁伸出腳踹他,「誰說我哭了好幾個禮拜?我才沒有!」

  「是呀,你沒有,你只是一度哭暈在我懷裡罷了!」

  「去你的!那是因為我感情豐富,誰像你呀,冷血動物!」

  「是是是,可憐的小鬼,別哭羅!」

  「可惡!」

  這種不太光彩的陳年舊事被拿出來當笑話討論,令狄米翁倍感狼狽,只見他氣不過地撲向凱克,兄弟倆在沙灘上扭打成一團。

  「啊?」怎麼會這樣?

  羅奧卻絲毫不以為意地拍拍屁股站起身,拋下一句:「記得幫他們上藥。」接著就牽著黛拉的手,朝防波堤的方向走去。

  ********

  「他們不會有事吧?」不太放心地回頭,望著營火下那兩抹糾纏得難分難解的巨大身影,黛拉有絲遲疑。

  「別管他們。」吃飽太撐就會這樣。

  「可是--」

  羅奧點住她的朱唇。「女人,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只許你想著我。」

  管他是朋友、是兄弟,她是他一個人的,任誰都不能瓜分。

  「霸道!」她嬌羞的輕啐,還不習慣面對他話裡明明白白的佔有慾。

  隨著相處時間的增長,他大男人的獨斷獨裁就更加明顯,黛拉偶爾會有點兒氣惱,但大多時候,她其實是喜歡依附著他的感覺。

  「你是我的。」言簡意賅。

  身為海上民族中的佼佼者,他一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發現目標、開始計畫、展開行動、成功獲得。這四個步驟是他萬年不變的準則,無論對人、對事,他只有一種設定。

  她是他的!他的!

  「討厭鬼!」她羞羞地嘟嚷,不平的抱怨道:「我是你的,那你是不是我的?」

  「這些還不足以證明嗎?」拉開襯衫,羅奧坦露胸膛上被她又抓、又咬、又啃的痕跡,邪氣的說。

  黛拉努力克制著不臉紅,看到自己的傑作之餘,也看見了那道幾乎害他喪命的疤痕。

  以冰涼的指尖輕撫過上頭的突疣,絕美的麗顏漾著擔心。

  「那個時候,你怎麼會這麼傻?」

  卸除冷漠的面具,在他心愛的女人面前,他彷彿又回到了二十歲。「人不癡狂枉少年,我也記不得細節了。」

  「呵呵……」她嬌笑,打趣著他:「少來了,你一定是怕沒面子,所以不敢說!」

  羅奧握住她的指,送進嘴裡含著,飽富磁性的男性嗓音加重了幾個音階。「親愛的,對你,我絕對無所忌憚。」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看到了人魚沒付?」她最好奇這點了。

  他開始輕輕澖?著她的嫩肌。「你猜?」

  「我哪知道!」抽不回子,她索性由他去。

  反正這男人是講不動的,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

  黛拉的柔順令他感到滿意。

  驀地解開脖子上的皮繩,羅奧將那條項練套進她的頸項,藍色的眼眸中散發出一種篤定的光彩。

  他的女人!他的!

  內心不斷、不斷迴響著這句話……

  她被他的舉動嚇到了。「你……要把這顆珍珠送給我?」

  「你不想要?」藍眸強勢地索討著她的回應。

  黛拉戒慎恐懼地捧起串在皮繩上的珍珠,膽怯的說:「我想要,但是這是你拿命換來的珍寶,被我弄丟不就糟糕了?」

  「我心目中最珍貴的寶貝,不是它。」

  最動人的情話莫過如此了,誰想到剽悍剛強如羅奧,也有百煉鋼化為繞指柔的一天!

  她感動的擁緊了他,承諾道:「謝謝你,我會好好保存它的。」

  他們說,這顆珍珠是他生命的象徵,而他卻把它給了她……這是不是意味著,他願意把生命交託給她?

  生平第一次,黛拉覺得自己的存在無可取代……

  「等我們到了英國,我馬上請最好的師傅,重新打一條練子繫在我的脖子上。」這樣一來,她就不會粗心地把它搞丟了。

  羅奧挑起一邊的眉毛。「誰跟你說我們要去英國了?」

  努努鼻尖,黛拉好困惑。「難道不是嗎?」

  南極之星的行程早已擬妥,船員們都知道啊!

  「我改變主意了,我們不去英國。」

  「為什麼?」不去英國,要去哪裡?

  他低頭吻她一記。「我們回阿普洛迪。」

  「嘎?」黛拉傻眼了。

  啼笑皆非地看著她呆愣的表情,羅奧又吻她一記。「你偷偷跑上船,不怕你父母會擔心嗎?所以我認為先到你家拜訪過你的父母,得到他們的允諾,再帶你一塊兒上路會比較妥當。」

  不會吧?

  他哪時變成禮貌周到的人了?

  乾澀的擠十笑,黛拉故作輕鬆道:「別繞回去了,我早就告訴過我爸媽,我這趟出門不會太早回家,我們還是按照原訂計畫,先去英國啦!」

  托腮睇著她,羅奧多少察覺了她的不對勁了。

  「黛拉,你有事瞞著我?」他的口氣陡然轉為嚴厲。

  她勉強維持鎮定,佯裝天真的說:「沒有啊,我只是不希望因為我的關係,影響了行程,而且船員們一定也會不高興的。」

  一席話說得合情合理,可他就是覺得有點奇怪。

  「好不好?我們先去英國?」她搖著他的手臂央求道。

  羅奧沉默了幾秒鐘,說:「我考慮。」

  聽他這麼一回答,黛拉的心就涼了大半截!

  完了完了,他起疑心了。

  ********

  「佩麗亞!快起來!」

  輾轉反側的睡了一晚後,她十萬火急地衝進凱克在南極之星的房間,躍上床鋪,像顆跳豆蹦來蹦去。

  「有地震!地震啊!」還在半夢半醒間遊走的佩麗亞一時不察,連滾帶爬地摔下床。

  「哪有地震?」俯視她嚇得慘白的面孔,黛拉還很風涼的說:「我們現在航行在大海之上,要有什麼天災的話,應該也是海嘯吧!」

  「公主!」遲早被她嚇破膽!

  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佩麗亞無力的問:「沒事你不睡晚一點,這麼早起床做啥?」

  「我睡不著!」她一臉鬱悶。

  「怎麼了?」

  黛拉咬著紅唇,幾乎要哭了。「羅奧說,我們不去英國了,此刻南極之星正要繞回奧克利斯港!」

  「什麼?!」

  急急一吼,佩麗亞的瞌睡蟲全被嚇跑了。「船長怎麼會突然想繞回奧克利斯港?」

  「他想先跟我爸、媽打個招呼!」

  「天哪,這下子好玩了。」她可以想見,當他們一行人踏進阿普洛迪的皇宮,所有人都出來夾道歡迎時,船長的俊臉會有多臭!

  「怎麼辦?我該怎麼做才好?」

  「我也不曉得吶。」

  主僕兩人陷入一陣苦思。

  「如果我們請大黑熊幫忙,他會不會出賣我們?」黛拉異想天開的提出方案一。

  「不行啦,依我對他的瞭解,他絕對會去向船長通風報信,到時候,你肯定會死得更慘。」

  「我想也是。」

  她有事不對他坦白,反而向其他男人求助,光這一點,羅奧就會氣得七竅生煙了。

  「那狄米翁呢?」狗急跳牆的方案二。

  「公主,你別鬧了!」狄米翁那傢伙若是可靠,地鼠都能飛上天羅!

  「不然還有什麼辦法嘛!」黛拉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羅奧親近的人,就只有這兩個,不從他們身上下手,哪還有別的法子可想!

  「咦?那船長現在人呢?」

  「跟凱克、狄米翁在開會。」

  「又不去英國做生意了,還開什麼會呀?」佩麗亞大膽的推測,「我想他們一定是在討論關於你的事情。」

  「對厚,我怎麼沒想到?」羅奧出門前的態度的確不太尋常。「走走走,我們趕快去偷聽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主僕兩人一前一後地衝了出去。

  ********

  「老大,你真的要這麼做?」討論了老半天,狄米翁的嘴都快說破了,他們家老大還是一意孤行。

  「我必須先得到一個答案。」黛拉不擅長說謊,她閃爍的言詞、不定的眼神,讓羅奧更確定了要繞回阿普洛迪的決心。

  「我同意。」凱克投下贊成票,「反正去英國,也只是拜訪幾位政府官員,不見得會有生意可做,阿普洛迪地小、人少,卻十分富裕,說不定我們會有意外的收穫。」

  何況,他鍾意的那名小女人,也是來自阿普洛迪。

  「呿!」狄米翁不得不舉白旗。「你們都被愛情沖昏頭了。」

  兩個大男人聳聳肩,攤攤手,倒是非常自得其樂。

  「可是我有點兒懷疑,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他是說她們都以身相許了這件事。「她們還有什麼苦衷要隱瞞的?」

  「我想--」凱克正要發言,門板上恰好傳來一聲微乎其微的抽氣聲。

  二個大男人同時皺起眉頭,將門外那兩名小蠢蛋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你踩到我的腳了!」佩麗亞壓低嗓音,哀哀慘叫著。

  「不要吵了,他們真的在裡面耶!」透過門縫,黛拉隱約瞧見裡面有人。

  廢話!重點是他們在裡面幹嘛!「讓開讓開,我來聽聽他們哈啦的內容,」擠開她,佩麗亞貼著門板豎耳傾聽。

  「我也要聽!」趴低身子,她索性半跪在地上,也學侍女一樣,把耳朵貼在門板上。

  五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十五分鐘過去……

  「喂,他們到底有沒有在說話?」黛拉忍不住抱怨:「我的腳好酸!」

  「安靜一點啦,你這麼吵,我怎麼聽得見?」

  「我哪裡吵了?是你的呼吸聲太大!」

  「明明是你一直動來動去,製造噪音!」

  兩人在外面吵得不可開交,壓根兒忘記了她們現在的身份是小賊,任務是竊聽--

  「咿呀--」

  沉重的木門霍地被人猛力拉開,黛拉和佩麗亞收勢不住,兩人就好像是癱倒的積木,一上一下的栽進會議間!

  「噢!」黛拉撞得眼冒金星,視線所及是一雙男性的皮靴--順著皮靴而上,她看見了羅奧露出陰氣逼人的笑容--

  「親愛的,你可愛的小屁股,恐怕……要、倒、大、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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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7 00:04:58
  第八章

  南極之星駛進奧克利斯港停泊後的隔天,羅奧解散船員,任他們自由活動,自個兒則率領著凱克、狄米翁,連同黛拉與佩麗亞,五人一車,浩浩蕩蕩地朝向阿普洛迪的北邊前進。

  「公……阿黛……」隨著窗外的風景愈來愈熟悉,佩麗亞的心跳頻率也愈來愈不規則。「我們要不要乾脆尿遁算了?」

  她很窩囊地附在主子耳邊提出意見。

  「我也很想啊,可是……我不敢……」竊聽被抓包,她的男人把她關回船長房間,嚴刑拷打了一整個晚上,差點鬧出「人命」來,這慘痛的經驗猶歷歷在目,黛拉豈敢輕捋虎鬚?

  摸摸肚子,她心想,要是真有一條人命在裡頭,事情搞不好會容易解決得多。

  起碼羅奧一定得認帳,跑都跑不掉!

  「黛拉小姐,繼續直走嗎?」被抓來充當司機的狄米翁,可憐又卑微的注視著照後鏡問。

  「呃……是、足呀!」如果這時候能夠昏倒,那真是太幸福了。

  「你們……住在一起?」瞄了瞄兩個看起來隨時有可能會暈過去的女人一眼,凱克狐疑的提出問題。

  「嗯……可以這麼說。」她是公主寢宮的總管,她不住在那裡,還能住哪裡?

  「你們不會剛好是姊妹吧?」狄米翁好笑的問。

  「不是。」

  說話的不是她們兩個的其中一個,而是羅奧。他撫著下顎,觀察力敏銳得嚇人。「依我看,你們是主僕關係。」

  「真的嗎?」狄米翁追問道。

  紙都快包不住火了,這點小細節沒啥必要再隱瞞,於是黛拉硬著頭皮回答:「對啦,佩麗亞是我的侍女,但是我們的感情很好,跟親生姊妹沒兩樣哦!」

  末了怕他們不信,兩人還緊緊地抱在一塊兒,以示友好。

  「這個你不用說,大家都知道。」

  她們一起耍白目的功力,簡直是登峰造極,親姊妹也未必會有這種默契。

  凱克搖頭歎息,非常有良心的建議:「不必抱得那麼緊,沒有人會拆散你們的。」

  一個是老大的心肝,一個是他的女人,日後在南極之星上,她們有多得用不完的時間相親相愛。

  「沒關係,這樣抱著比較溫暖。」假使羅奧不要一直瞪她們的話,情況會更好。

  「親愛的黛拉,你還有很多該對我說的話都沒說吧,嗯?」羅奧的口氣異常輕柔,但是黛拉頸後甚少活動的寒毛,卻已不祥地逐根豎起。

  「哪、哪有!」我的老天爺,車內的溫度會不會太冷了?

  「最好是沒有!」重重哼了一聲,羅奧寒著臉,薄唇緊抿。

  無論她在要什麼把戲,真相很快就會揭曉,他還有一點點的耐心跟她磨!

  「耶?」緊急煞車!「這是在幹嘛?」

  前方的柏油路不同於他們剛才走過的,全部鋪上一層亮晶晶的金粉,道路兩旁除了行道樹外,也多了衛兵站崗。

  狄米翁停妥車子,才搖下車窗想問個明白,彎腰朝內探頭的衛兵,卻像看到七月半的夜叉惡鬼,不說一句話拔腿就跑!

  「喂喂喂!」

  那名衛兵一邊狂奔,一邊吹響口哨,不多時,金色公路的另一頭便發生躁動,開始聚集人潮。

  「下車。」羅奧簡潔地下了命令。

  「可不可以……不要?」該死的!黛拉懊惱的咬牙低叫。

  她的頭垂得比肩膀還低了,那個不要命的衛兵怎麼還認得出她?!等這波風浪平息後,她不把他切個十段八段的,難消她心頭的怒火!

  冷颼颼的眼神一掃,她立刻改口道:「我下車就是了。」

  「嘩嘩嘩嘩嘩--」她一腳踏上地面,人潮的躁動更形可怕,狄米翁穩住身軀,首次感受到何謂人工地震。

  「老大,這些人是衝著我們來的。」凱克不疾不徐的說。

  「我們?」羅奧的語調陰陽怪氣:「是衝著『她們』!」

  兩個被點名的女人縮著頸子,瞠大的眼連眨動都不敢。

  「你要自己走過去,還是我扛著你過去?」他抬起黛拉的臉蛋,直視她慌亂無措的眼睛。

  「可不可以……都不要?」再走幾步路,他們就會站上這條公路的頂峰,那麼位於山巔之下的皇宮就無所遁形了。

  羅奧的回答是將她一把扛上肩!

  「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她捶打著他寬闊的背部,又羞又氣的尖嚷道:「你不能這樣,我不要啦!」

  「你失去選擇權了。」他宣佈,腳步沉穩的邁開--

  凱剋扣住佩麗亞的纖手,彬彬有禮的說:「我想,你應該不希望我如法炮製吧?」

  她哭喪著臉,只得乖乖跟在他身邊。

  不出黛拉所料,當他們穿越人牆,抵達公路最高點,一座金碧輝煌、燦爛奪目的宮殿霎時躍入眼廉,震撼著初次造訪者的心靈!

  「上帝!這、這是……他媽的皇宮耶!」狄米翁捂著額頭,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羅奧淡漠的俊容逐漸黯沉,甚至瀰漫著一股亟欲殺人的怒氣。

  「黛拉!你是不是欠我一個解釋?!」

  她居然住在阿普洛迪的皇宮!那她的身份不就是--

  「公主!」隨著一聲喜極而泣的呼喊,公主寢宮內的傭僕們接獲通知,紛紛跑了出來迎接她。

  「你終於回來了,我們好想你!」

  她一不在,她們成天無所事事,只能不斷地打掃環境,再不用多久,相信公主寢宮的地板就會被她們磨破了!

  「嗨……」黛拉尷尬的抬頭,感覺到抱著她的大掌一陣抽緊。

  羅奧放下她,眸光一凜,沉著聲問:「你是公主?阿普洛迪的公主?」

  她像個犯錯的孩子搓著雙手,大眼睛恐慌的眨呀眨的。「我……應該是……」

  「這是什麼狗屁答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作應該是!」狄米翁急得口不擇言。

  「好啦!」經他一激,黛拉惱怒得把心一橫,豁出去了!「我是!我就是阿普洛迪如假包換的公主啦!」

  狄米翁嘴巴張大到合不起來,凱克的臉上一片錯愕;羅奧頸側的青筋明顯暴凸……氣氛弔詭得令人喘不過氣!

  佩麗亞在心中默念著各國神明的名字,眼兒一閉,抖著嗓子大喊道:「公主……國王、王后過來了!」

  ********

  頂著童話中的大皇冠,一對年過半百、風韻猶存的老夫妻在眾人的簇擁下,氣勢壯盛的登場了。

  「乖女兒,這陣子你跑到哪裡去了?我們擔心死了!」久別重逢,米達娜好激動地抱緊她的心肝寶貝。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回頭看見羅奧一語不發地陰瞪著她,黛拉害怕得縮進母親懷裡。

  「沒關係,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摸著斑白的鬍鬚,倪倫欣慰的笑了笑。

  「在外面沒有吃苦吧?讓母后看看你……」眼角餘光一瞟,米達娜瞄到站在女兒身畔的大帥哥。「咦?這位是?」

  老國王的老眼陡然一亮,全副心神皆擺在羅奧身上。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哪位?黛拉這陣子都跟你在一起?你喜歡她是嗎?有打算什麼時候舉行婚禮,或者先--」

  「父王!」黛拉哭笑不得地打斷他。「你別嚇壞人家!」

  「哪有大男人如此驚不得嚇,父王看他還挺眼熟的……」倪倫開始上下打量起羅奧,然後,所有人的視線都跟著轉移。

  羅奧剛毅的下顎愈繃愈緊,說他現在是動物園裡供人觀賞的的大猩猩,實在也不為過。

  「國王。」佩麗亞遮起嘴巴向倪倫稟報道:「他是南極之星的船長,羅奧船長!」

  「哦……我想起來了。」恍然大悟的猛點頭,他拍拍羅奧的肩膀,豪爽的說:「南極之星的船長嘛,四、五年前,我們見過啊!」

  「老伴,你是說……他是一名船長?!」米達娜的口氣產生了某些變化。

  黛拉和佩麗亞憂心忡忡的看著彼此,她們最擔心的事情終於要發生了!

  「對呀,我跟你提過的南極之星,你忘了嗎?」當著大家的面,倪倫毫不害臊地在愛妻耳邊嚼起舌根。

  但見米達娜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她咚咚咚地跑到羅奧面前,熱切的拉著他的手,眉開眼笑的說:「原來你就是鼎鼎大名的羅奧船長!幸會幸會,我早就想見你了!不是我老太婆愛誇獎,你長得可真俊,一點都不輸給我老伴當年的俏模樣!」

  哇咧,這像是一名母儀天下的王后應有的表現嗎?

  「這個地方的人都好奇怪……」狄米翁發自內心的感想,終止在凱克的一記拐子裡。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羅奧船長,這邊請,我們好好聊一聊!」倪倫笑容滿面的邀請道。

  吁……看樣子,她們先前的憂慮太多餘了,父王、母后都蠻喜歡他的。黛拉心上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既然父王、母后這邊不成障礙,那麼就只剩下羅奧的問題了。

  ********

  「來,羅奧,儘管吃,別客氣唷!」

  為了迎接黛托的歸來,以及羅奧一行人的到訪,倪倫特今宮廷主廚把宴請頂級貴賓的拿手好菜,全部端上餐桌。

  席間,他老人家笑得合不攏嘴,不曉得在開心什麼。

  夾了一條炸得金黃酥脆的魚卷,放進羅奧的碗裡,米達娜的喜悅不下於丈夫。

  「嘗嘗味道,黛拉最愛吃這道菜了。」

  「謝謝!」機械式的舉起筷子,他扒了兩口飯,嚴峻的面容像戴了張面具,一點兒光亮都透不進去。

  天殺的!他作夢都想不到,她竟是阿普洛迪的公主!

  這小妮子的保密功夫可真夠厲害,相處了這段時間,雖然她的舉止有時略顯粗率,但她出身良好的氣質,還是無法掩飾得住。

  然而他卻無法預料到,她何止是出身良好,她根本是一名高高在上的公主!

  羅奧沉默地用著晚餐,緊皺的眉心始終不見舒緩。

  他鬱鬱不樂的情緒,嚴重影響到黛拉,她有一口沒一口地咀嚼著飯菜,秀淨的小臉上寫著淡淡的哀愁。

  彷彿看不出兩人之間尚有心結存在,倪倫和米達娜自作主張地展開話題。

  「我說女兒啊,你這趟出門回來後,整個人都變漂亮了。」

  「有、有嗎?」母后的口吻太陰謀,當了她十八年的女兒,黛拉嗅到一股怪異的氣味。

  「怎麼沒有?」倪倫接口:「常言道,戀愛中的女人最美麗,想必羅奧船長非常照顧你羅?」

  果然,他們在套她的話。

  黛拉不敢抬頭,聲如蚊蚋的回答:「嗯。」

  「羅奧船長。」米達娜轉向他,「多虧有你照顧黛拉,這孩子調皮得緊,希望她沒有給你添麻煩才好。」

  「……」

  狄米翁撞撞他,暗示他該說話了。

  「沒有。」她沒有給他添麻煩,她只是搞得他心頭一陣混亂!

  「那就好。」倪倫滿意的瞇起眼睛,愈看這對璧人,愈覺得速配極了。

  「敢問船長日後有何打算?」

  母后的問題一步一步接近核心了。黛拉緊張得握緊拳頭,想開口阻止,卻不知從何阻止。

  「王后的意思是?」他的音調持平,目前還沒有要發怒的跡象。

  穩重!有氣魄!

  這男人不抓來當阿普洛迪的國王太可惜了。

  欣喜之色溢於言表,米達娜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就點明他們兩老的心意。

  「我們是希望盡快把你們的婚事辦一辦,讓你趕快熟悉處理政務,也讓黛拉懷個小寶寶,為王室延續血脈。」

  「母后!」瞄瞄羅奧瞬間凍結的俊臉,黛拉真是欲哭無淚了。

  他緩慢地放下碗筷,緩慢地拿起紙巾擦拭嘴角,緩慢地抬起頭,以在場全部人都可以聽到的音量朗聲道:

  「我絕不放棄南極之星,很抱歉,我不能留在阿普洛迪!」

  淚,流了;心,碎了……黛拉讓長髮遮住她的臉,不讓別人看見她絕望的雪白容顏。

  佩麗亞說的對,他愛大海更甚於愛她,他不會為她留在阿普洛迪,永遠都不會!

  錯愕的瞠大眼睛,倪倫跟米達娜沒想到會得到他的拒絕,兩人互看一眼,一時之間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毫無預警地推開椅子站起身,羅奧強迫自己不去看黛拉的表情。

  「感謝你們的款待,我吃飽了,先走一步。」

  陰鬱地沉著臉,他踩著僵硬的腳步加速離開!

  ********

  接下來的幾天,皇宮裡的氣氛非常詭異。

  羅奧以賓客的身份暫時住了下來,倪倫、米達娜絕口不提「那件事」,依然熱情地招待著他,好似不曾有過尷尬發生。

  而最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莫過於男女主角的避不見面。

  「公主,你就進去嘛!」

  「對啊,勇敢地舉起你的腳走進去,老大又不會吃了你!」

  要吃也是回房間吃,不會選在人來人往的中庭!

  「你總不能一直逃避他吧?」還是凱克說的話比較中肯。「是你欺騙他在先,由你來打破沉默,向他賠個罪、認個錯,合情合理啊!」

  「可是……」黛拉背著雙手在拱門外徘徊,委實拿不定主意。

  對啦,她是要向他道歉沒錯,但那天他在飯廳拒絕為她留下的話語,未免太傷人,她為此難過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暗地裡不曉得偷偷掉了多少眼淚。

  她心裡是清楚的,羅奧或許會接受她的道歉,但他卻不會因她的道歉而妥協,從此留在阿普洛迪,跟她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大海是他的生命,他走不開,那她呢?她是什麼?他捨得拋下她?

  「公主,別再胡思亂想了,無論結果為何,你一定要當面把內心話告訴船長,不然你以後一定會後悔!」佩麗亞鼓勵著她。

  定定心神,黛拉困難地擠出一絲笑容,盡量維持平靜的說:「好了,我要進去了,你們各自去忙!」

  大夥兒朝她比出一個加油的手勢,前後離去了。

  她站在原地,望著那面分隔她和羅奧的牆壁,徬徨得像只找不到路回家的鳥兒……

  對她來說,愛情是個很陌生的字眼,她只是單純地喜歡一個人、眷戀一個人,不想要他生氣,不想要他難過,更不想要他離開!

  羅奧可曾明白她的心?

  沮喪地癱坐在籐椅上,黛拉的眼眶不禁紅了一圈。

  「赫!」有聲音!「羅、羅奧?」

  揉揉眼睛,確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覺,倚在廊柱下,正高深莫測地瞅著她的男人,真的是羅奧!

  他不知何時已穿越拱門,來到她這邊,無言地悵望她的無措。

  「對不起……」她說:「我以為你不再理我了……」

  強忍住喉頭湧上的哽咽,黛拉別過臉,不想讓他覺得她太軟弱。

  「不許哭!」羅奧將她拖進懷裡,其實他已經把他們方纔的對話統統聽進耳朵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委屈的時候,有雙手這麼溫暖的環抱著她,有個人這麼溫柔的安慰著她,黛拉想忍住眼淚都很難。「嗚……嗚嗚……我求求你不要討厭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什麼?」撫摸著她的金色長髮,從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天然馨香,讓他浮躁的心逐漸安定了下來。

  抬起淚眼,她不改其笨拙的答道:「不是故意要當公主的啊!」

  欸!這叫人怎麼跟她生氣?她應該是要說,她不是故意隱瞞他真相的吧?無力的輕扯嘴角,羅奧再次被她的無厘頭打敗!

  「親愛的,我不怪你。」是他一時無法消化這個訊息,有些慌罷了。

  「真的?」她楚楚可憐的仰高小臉。

  輕啄她的髮頂,他做出保證:「真的。」

  黛拉這才破涕為笑,像只八爪章魚般緊緊巴住他。

  「謝謝你原諒我,以後我不會再欺騙你了,你相信我!」

  如果……如果還有以後的話。喜悅的心略沉,可是她不想說破。

  藍眸深深望進她眼底,羅奧索討著另一種保證:「告訴我,你會跟我一起走。」

  他不捨她,但他也不能留在阿普洛迪,他要把她帶走,就跟原本說好的一樣,帶她去英國、去美洲、去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

  掙開他的手,黛拉從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懂事。

  「不可以,我不可以這麼自私,父王、母后需要我,阿普洛迪的人民也需要我!」

  藍眸驟然充滿狂風暴雨,他扳過她的身子,咬牙切齒的說:「別傻了,你只是一個女人,你沒辦法做到他們要你做的!」

  「所以……我才需要一個丈夫啊……」

  羅奧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我不可能留在這裡!」

  「我瞭解。」黛拉垂下的睫毛掩住了失望的幽光。

  她早知道他會這樣說。

  「不,你不瞭解!」他堅持要看著她的眼睛。「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肚子裡可能已有我的骨肉在成長,我絕不允許我的孩子冠上別人的姓氏!」

  黛拉狠狠瑟縮了一下。

  回視他暴怒的臉龐,她突然覺得好悲哀。「那好,如果真的有孩子了,我生下來以後就給你。」

  哀莫大於心死,他愛大海、愛孩子,而她卻要被他犧牲……是不是愛得不夠,所以他輕易割捨了也不痛?

  那又是為什麼,她的心痛得快死掉?

  羅奧好想掐死她!

  「女人,你給我聽仔細了,我不只要孩子,我還要你,你必須跟我走!」

  「不可能,娶我就得留在阿普洛迪!」成為阿普洛迪的國王,享受萬民擁戴的尊榮,有什麼不好?

  「那我們不結婚!」沒名沒分的,他照樣可以愛她!

  「不結婚我還是要留在阿普洛迪!」

  「我絕不答應!」

  「你--」

  「你--」

  兩人對吼得臉紅脖子粗,誰都不肯退讓。

  說得簡單,但是要怎麼讓?

  他無法忘情於大海,她對阿普洛迪有無可推托的責任……黛拉自嘲的想,他們本該是兩條平行線,是她太頑皮,硬要扯出交集來……

  如今,是她要快刀斬亂麻的時候了。

  「你就當作是到這兒作客的吧!」攏攏長髮,黛拉萬念俱灰的說:「想來的時候就來,想走的時候就走,我不攔你,也不留你,隨便你好了。」

  俊臉霎時扭曲成修羅惡鬼,羅奧露出猙獰的表情,諷刺地大笑出聲,「好!好個孝女!我倒要看看,他們要你犧牲到什麼程度!」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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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7 00:05:38
  第九章

  皇宮內的低氣壓盤旋不去。

  羅奧並未離開皇宮,黛拉也不再去找他,小倆口這次鬧的彆扭,影響了整個阿普洛迪。

  「哎!」米達娜無奈的歎出一口氣。

  午餐時間,王室成員以及來訪賓客齊聚一堂,準備用餐,連日來空著那個位置的主人,依舊遲遲不現身。

  「國王、王后,老大說他不餓,我看我們還是別等他了。」重複編著鬼都不信的謊言,狄米翁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用力抹擦著裙擺上的皺褶,黛拉的眉眼不動,裝作沒聽到。

  「那,大家就開動吧!」倪倫宣佈道。

  一陣鏗鏗鏘鏘的餐具響聲之後,是一大片的寂靜,餐廳裡的氣氛唯有「沉悶」兩個字可以形容。

  一刀一叉的把食物往嘴裡塞,黛拉呆滯得像個木娃娃。

  愛情是什麼?

  是甜甜的糖漿?是苦苦的藥水?還是無色無味的空氣?

  是傷?是痛?還是無止盡的心碎?

  如果過去那段時間,她得到的是此生最精采的笑容,那麼,她想,往後的日子便是最淒涼的淚水了。

  羅奧不願意為她留下來。他不願意呵!

  「咳!」凱克嘗試著打開話匣子。「今天的羊排煎得真好吃,黛拉,你覺得呢?」

  含糊的咀嚼了一下,她牛頭不對馬嘴的回說:「對呀,都是母雞的功勞。」

  母雞?

  眾人錯愕地看看她吃進嘴裡的羊排,再看看羊排隔壁那道牛奶嫩雞,不禁憐憫的搖搖頭。

  可憐的孩子!

  她心碎得已經食不知味了。

  「女大不中留羅!老頭子,我們家的寶貝似乎很喜歡那小子!」米達娜感歎的說。

  「可不是?你瞧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她恍惚到他們正在討論她的事,她都若無所覺!

  「怎麼辦?我們是不是太強求了?也許讓她跟羅奧走,她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畢竟她是那麼的愛他。

  「我們哪裡強求了?」倪倫發出不平之聲:「又不是說他娶了黛拉以後,就不能出海,從前我年輕的時候,一出門還不是三侗月、五個月的。」

  「那您出海時,政務留給誰處理?」狄米翁有絲好奇。

  「官員啊,不然養他們幹嘛?再說,阿普洛迪一沒有天災,二沒有人禍,舉國上下富足喜樂,擔任國王這種工作,太輕鬆愜意了。」

  「這倒是。」凱克認同。

  走遍大人小小的國家,看遍形形色色的人種,阿普洛迪人的安逸與優閒,確實是罕見中的罕見。

  他也是真正下船了才曉得,阿普洛迪人一天只工作五小時,卻要吃兩頓早餐、一頓午餐、一頓午茶、一頓晚餐,外加一頓消夜。

  「所以說羅奧的拒絕沒有道理嘛!」

  「嗯,沒有道理。」一道年輕女聲忽地插入。

  在座的男人紛紛望向黛拉,而她只是專心地在喝她的湯?彷彿方纔那句話不是她說的。

  「別管她,她根本是傻了。」寶貝女兒的無精打采,深深刺痛了米達娜的心。

  「老大拒絕也是情有可原的啊!」

  狄米翁跳出來仗義執言:「他從小到大,不曾在陸地上認真待過幾個寒暑,突然之間,你們就要他留在這裡,形同招贅,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擱得下面子!」

  「沒錯,老大那是什麼個性?他自負又驕傲,主觀又強勢,大海是他的生命泉源之所在,要他捨棄,除非他掛點!」凱克加入戰局。

  「但是既然他有心要娶黛拉為妻,至少也應該要對我們兩老拿出點誠意吧?她可是我們心頭上的一塊肉呀!」

  「這件事蠻棘手的。」狄米翁彎著兩道秀逸的眉毛說:「雙方一開始沒行把細節談攏,這會兒鬧僵了,才要老大回頭接受,絕對個可能!」

  「這也行不通,那也講不聽,難道就看他們兩個這樣耗下去?」

  米達娜憂心如焚,萬般不願見到女兒為愛受苫。「天曉得羅奧的真心究竟有幾分!」

  「倘若老大不愛她,他一天--不,是一秒鐘都不會多待!」南極之星到現在還被他晾在奧克利斯港呢!

  「要不然,」凱克突發奇想的建議道:「我們共同來策動一項計謀,一方面測驗老大的真心,一方面也連帶的逼他留在阿普洛迪!」

  俗話說得好,君子有成人之美,老大明明愛人家愛得要死,幹嘛還在那邊死ㄍㄧㄥ活ㄍㄧㄥ,直接棄暗投明就好啦!

  在海上漂泊了大半輩子,他認為,他們也該落地生根了。

  「你有什麼好主意?」大家的目光一致盯在凱克的鬍子臉上。

  他拔兩根鬍鬚吹掉,說:「還沒想到!」

  「切!」那不是廢話!

  又是一陣鏗鏗鏘鏘的餐具響聲。

  斜瞟始終安靜地坐在座位吃東西的黛拉,她巴掌大的臉蛋上,水靈靈的眸子空洞得讓人好心疼……狄米翁的俊眼點亮希望之火,一招妙計在他腦海中瞬間成形。

  「有了,我有辦法了!」這招若不奏效,他智多星的招牌隨人砸!

  「說來聽聽!」

  大夥兒的頭顱擠在一塊兒,好半晌,窸窸窣窣的交換心得後,他們一一退了開來,倒回椅背,露出滿意的笑容。

  ********

  隔天清晨。

  「公主,起床了!」拉開床罩,佩麗亞勤快地整理她的床鋪,不太習慣看到她仰躺著睡覺。「這樣你睡得著?」

  她一個人睡的時候,都是趴著睡的。

  「唔……」閉著眼睛來一個大翻身,回復成自己習慣的姿勢,黛拉鼻音濃重的說:「昨晚母后來找我聊天,待得好晚,她人還沒走,我好像就睡著了。」

  「是喔,王后怎麼會突然想找你聊天?」

  「我也不曉得。」他們都太擔心她了。

  佩麗亞掀開她的棉被,催促道:「快點起來,太陽都曬屁股啦!」

  最近公主愈來愈貪睡了,她好幾次都忍不住懷疑,是不是醒來以後太煎熬,所以她寧願長久沉醉在美夢當中?

  黛拉悠悠的睜開眼眸……唔,好黑!

  「你騙人,天根本還沒亮,我不要起來!」

  「別鬧了,已經中午了耶!」外頭萬里無雲、艷陽高照,這個適合出外走走的好日子。

  不覺有異的在房內走來走去,佩麗亞暗忖著等一下要帶她去花園曬曬太陽。

  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黛拉困擾的開口:「你才別鬧了,天那麼黑,為什麼不點燈?我連你在哪裡都看不到!」

  「公主!」佩麗亞還是以為她在賴皮。「你再不起來,我要生氣了。」

  臉色微白的坐起身,黛拉朝四周摸索著,口氣有些急了:「佩麗亞,我是真的看不見!」

  「公……」佩麗亞轉身,正準備要動用蠻力拖主子下床,卻瞧見了黛拉把手放在眼前揮舞,她的眼珠子卻一動也不動的可怕情景。

  「你不要嚇我!你是真的看不見?不是在唬弄我?。」

  佩麗亞緊張的湊上前去,清秀的小臉上滿是驚惶。

  「我的老天!」黛拉喘息道:「真的好黑……佩麗亞,我好怕,你快點請醫生過來!」

  「好,我馬上去!」連滾帶爬的奔出公主寢宮,佩麗亞一路喊人,一路哭成了淚人兒。

  怎麼會這樣?好端端的,眼睛怎麼會看不到?

  公主可千萬不要再出事了!

  ********

  宮廷醫生來來回回好幾趟,黛拉公主瘁染惡疾,有可能終生失明的消息,如火如荼的傳了開來。

  羅奧匆忙的趕到公主寢宮,裡頭正傳來令人心碎的哭嚎。

  「走開!你們騙我!全都騙我!」

  隨著昂貴的擺設劈里啪啦落地,黛拉的尖叫也愈發淒厲。

  「快把燈打開,求求你們,我看不見……看不見……」

  佩麗亞站在一旁哭紅了眼,想要過去攙扶她,她卻不肯。「你不要碰我,快去把燈打開,快去啊!」

  「公主……」就算他們把整個世界的燈光打亮,她還是看不到哪!

  醫生說,她的眼球結構絲毫無損,為什麼會突然看不到,這必須要經過精密的儀器檢驗,才能確定。

  國王、王后一得知這個消息,已經召集所有的醫生到大殿討論去了。

  「拜託……把燈打開……」

  羅奧一走進來,目睹的正是黛拉伏在地上痛哭失聲的慘況。

  「船--」

  「噓!」

  示意佩麗亞噤聲,領著其他宮女出去,他獨自站在公主寢宮的大廳,藍眸心疼地鎖在那團顫抖蜷縮在地上的小東西身上。

  她真的看不見了,她甚至無法察覺他的到來……

  「嗚……求求你們……把燈打開……」

  黛拉不斷哭泣著重複這句話,眼睛陡失光亮的噩耗,殘忍地打擊著她脆弱的心靈。

  四週一片寂靜,無人回應。

  「佩麗亞!佩麗亞!」恐懼地驚叫,她狼狽地想要站起來,纖纖素手在空中盲目揮舞,直到一雙大掌包裹住她--

  「啊!」這個溫度、這個感覺……

  「羅奧……」輕吐著他的名字,黛拉串串淚珠無法收勢,滾燙地滑下她的臉頰。

  「別哭。」吮去她的淚水,羅奧打橫抱起她,越過地板的玻璃碎片,將她放回柔軟的床鋪上。「不許哭了,你把眼睛都哭腫了。」

  「我看不見了!」她攀住他的手臂,像在黑夜的大海上,攀住最後一根浮木般,緊緊的攀住他。「醫生說我以後都看不見了!」

  「不會的。」羅奧安慰她:「你的眼睛又沒有受傷,怎麼可能會看不見?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而我們不知道,等做了檢查後,一切都會回歸正常的。」

  他不相信天底下會有這麼奇怪的事情,睡一覺醒來,眼睛便失去光明?

  「你騙我……」嚶嚶啜泣,黛拉活靈活現的眼失去了焦距。「加果我以後都看不見了,你一定會躲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對不對?」

  一個活潑健全的黛拉,尚且無法留住他的人;失去光明後的她,又有什麼資格留住他的心?

  她撐不下了,這陣子內心的掙扎,再加上失明的衝擊,令她疲憊得彷如一隻折斷翅膀的天使……她真的好累!

  「傻丫頭,我不許你胡說!」她失去活力的臉蛋令他心痛不已!「我不走,我留在這裡陪你。」

  他說的是現在?抑或是永遠?垂下眼睫,黛拉沒有勇氣追問。

  「吻我……羅奧,你吻我好嗎?」抹去淚水,仰高臉蛋,她主動要求道。

  笨蛋……她的堅強裝給誰看?在他面前,她不需要這樣!

  捧起她的臉頰,端凝這張他狂愛熾戀的容顏,內心深處的剛冷,逐漸的融化了……輾轉吸吮著她那兩片溫熱的唇瓣,他狂野的加重力道,全身上下的細胞都溫柔地張開了。

  她的滋味一如記憶中的美好,他怎麼可能捨得下她?

  黛拉是他的,這輩子都是!無論她看不看得見,她都是他的,他決計不讓她嘗到一點點的苦!

  某種篤定在這個親吻中成形,他們熱情地擁抱著、親吻著,毫無保留的把自己交給對方。

  兩人激切地探索著彼此的身體,這陣子的冷戰令他們心力交瘁,他們要以加倍的熱情,瓦解那層層阻礙他們靠近的魔障!

  情慾的風暴首度席捲了公主寢宮,米色被單下,男人、女人的衣物紛紛被丟出床榻……

  在他們拋開堅持,態意燃燒的同時,愛神悄然降臨,為他們架構出一座無聲勝有聲的美麗新世界……

  ********

  「老大,你找我們?」凱克與狄米翁踏進室內。

  「嗯。」坐在茶几旁,羅奧正凝眸沉思著。「醫生怎麼說?」

  整整一個禮拜了,黛拉的眼睛已經整整一個禮拜看不見東西了。

  倪倫、米達娜請遍全世界的眼科權威到阿普洛迪,親自幫黛拉看診,卻都無功而返,這兩天,他也動用了一些政商關係,聘請一些醫生過來研究她的病情。

  凱克聳肩,沒有太出人意表的答案:「他們說的都差不多,公主的眼球完好,也沒有外傷,失明原因不像是受病毒感染所致。」

  砰!

  憤怒地捶打桌面,羅奧的藍眸佈滿血絲。「媽的!我是要那些膿包找出醫治她的方法,不是聽他們長篇大論!」

  隨著失明時間的拉長,黛拉的意志就愈消沉。

  每天,當他去看她的時候,雖然她都假裝很開心,可他知道,她非常害怕這樣的黑暗會長久地延續下去……

  眼看著她愁眉不展,日漸消瘦,他卻連一點忙都幫不上,這種感覺該死的難受!

  「老大,別怪他們了,大家都盡力了。」狄米翁漂亮的臉龐,也平添了幾條憂煩的線條。「還有,國王要我轉告你--」

  他為難的哽住話。

  藍色的瞳眸瞇了半寸,羅奧厭煩地蹙緊眉心。「說下去。」

  「他……他說……」狄米翁猛吞口水,煞有介事的說:「他感謝你對黛拉的喜愛,但是既然你無意留在阿普洛迪,黛拉又恐將成為盲人,他也不好意思一直綁住你,所以……他希望南極之星可以盡快離開阿普洛迪。」

  他轉述得相當婉轉,然而聰明人一聽就曉得,倪倫的意思是在送客。

  「我不離開!」羅奧斬釘截鐵的回答。

  他的小女人正遭逢著前所未有的噩運,他不能醫治好她的眼睛,至少也要陪在她身邊,給她力量,無論是誰都不能分開他們。

  他不離開!

  「老大。」

  收到狄米翁的暗示,換凱克登場表演了。他正正臉色,嚴肅的分析道:「你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嗎?黛拉公主也許從此都無法恢復視力了,你不可能一輩子陪在她身邊,南極之星需要你哪!

  所以走了吧!忘了她,重新展開我們的旅行,她是阿普洛迪的公主,自然會有人照料她,我們--」

  「住口!」羅奧的嗓音粗嗄得可怕。

  忘了她?他們叫他忘了她?哈哈,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他怎麼可能忘得了她?黛拉的一顰一笑深深烙刻在他的心上,融進他的骨血,他已經把生命交到她手上了,她生,他生;她死,他死……他捨不下她!

  「那你是決定要解散南極之星羅?」狄米翁盡量壓抑住即將成功的喜悅,佯裝難過的問。

  他不語,湛藍的眸子迸射出錯綜複雜的幽光。

  「別說我潑你冷水。」凱克提醒道:「公主變成這個樣子,是不可能跟著我們到處漂泊了,如果你是真心為她好,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偷偷帶走她。」

  他太瞭解他們老人了,羅奧極有可能會做出這種瘋狂的事情來!

  「可是不走也不行呀,人家國王都開口下逐客令了。」苦著臉,狄米翁和凱克一搭一唱了起來。

  只見羅奧的臉色陰晴不定的變化著,然後,他忽地一聲不吭地站起身,冷冷的說:「我去看黛拉。」

  目送著他的背影離去,凱克的手攀上狄米翁的肩膀,表情得意得很。

  「我覺得我愈來愈有當演員的天分了,這麼殘忍的話,我居然說得出口!」

  「是啊,你本來就是冷血動物,這種角色最適合你了。」狄米翁諷刺的睨著他。

  「靠!這劇本還不是你一手掰出來的?要說冷血,想得出這記狠招的你才真正冷血!」

  看著一對有情人受盡磨難,痛苦掙扎,恁是鐵錚錚的漢子,都要難過流淚了,他們卻仍得繼續裝瘋賣傻下去。

  蒼天明鑒,這可不是他們愛玩,而是不得不為之啊!

  「你懂什麼?」搬出古老的大道理,狄米翁超跩的說:「不經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撲鼻香?相信他們通過這次考驗之後,一定會非常感激我的!」

  「哈!」凱克冷哼,最好是到了那時候,他們兩個還沒有被老大親手給剁了!

  「走走走,我們去國王那裡,和那些前來阿普洛迪度假的醫生喝幾杯小酒,真是辛苦他們羅!」

  出賣專業良知,又還要被老大瞪成蜂窩,真是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好呀,我正想研究一下王后到底拿了什麼東西,抹在公主的眼睛上……」

  「我也想……」

  兩人有說有笑地走出羅奧的房間,準備去和另兩名德高望重的共犯會合了。

  ********

  「公主,天氣涼了,你要不要回寢宮休息?」細心地將罩衫披上她的肩膀,佩麗亞低聲詢問。

  「不,你先回去吧!」示意她停下推輪椅的動作,黛拉摸索著放在身邊的枴杖,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是--」

  「沒關係的,我只是附近走走。」悶頭給了佩麗亞一抹笑,她揚揚手中的枴杖,表示她可以。

  「那好吧,別走得太遠,今天的海風特別大。」替主子將外套的鈕扣扣好,佩麗亞不忘叮嚀道。

  「嗯。」等到佩麗亞的腳步聲已遠,她才踢開涼鞋,拄著枴杖踏上柔軟的沙灘。

  好懷念這種感覺!

  鹹鹹的鹽巴混合著清涼的海水,釋放出一種她最眷戀的味道--羅奧的味道……

  即使沒有人親口告訴她,但從母后的口中,她隱約得知父王下令要南極之星駛離奧克利斯港的消息。

  父王做得很對,她不要羅奧同情,反正他本來就沒有要為她留下來,那麼,她的眼睛看不看得到,又有何差別?

  搧動著密長捲翹的睫毛,她可以感覺到眼珠子在轉動,可是她卻再也無法用這雙眼睛凝視她心愛的男人了。

  沿著沙灘一步一步往前走,她的世界無限漆黑……

  羅奧大老遠就望見了黛拉孤獨的身影。

  蔚藍的海天相連處,她是那只失去翅膀的鳥兒。

  在她纖巧的足跡旁,踩下一排自己的腳印,他想長久陪伴她的心意更加明確。

  「誰?」側耳傾聽,黛拉敏感地察覺身後有人接近。

  「是我。」拿開她的枴杖,羅奧讓她勾住他的手。

  她漾開笑容,笑容裡面卻少了靈魂。

  「你怎麼跑出來了?」

  「他們說你在這裡。」一句話便足以解釋一切。

  「太陽快下山了對不對?」她指著海平面說:「我記得每天傍晚,太陽就像一顆巨大的火球沉進大海裡,那幅景象……很美。」

  可惜……她以後都看不見了。

  望著她指的方向,今天的太陽來不及回到大海的懷抱,就快被烏雲吞噬了。

  「嗯,很美。」他撒著謊。

  「羅奧……」她遲疑的開口,蒼白的臉蛋轉向他那邊。「不要怪我父王,也別去和他爭執,好嗎?」

  羅奧以手背撫過她的粉頰,語調波瀾不興。「你知道了?」

  「父王都是為我好,他--」

  「叫我離開你,是為你好?」這句話讓他有些惱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黛拉急忙澄清:「我只是……不希望牽絆你……」

  「傻瓜!」她落寞的神情令他心中一慟。

  羅奧抱高她的身子,抵著她的唇,下定決心的宣示道:「我不走了,我們按照你父王、母后的安排,盡快結婚。」

  「不!」飛快地回絕了他,黛拉倔強的挺直背脊。「我不要你同情我!」

  「我不是在同情你。」他心平氣和的說。

  「別騙我了!當初你很清楚的告訴我,你無意留在這裡,現在你的態度突然有這麼大的轉變,不是同情我變成了瞎子,還會是什麼!」激動的把話說完,黛拉推開他,不願意面對他。

  他不能給了她希望,又讓她絕望啊,她寧可他做得狠一點!

  「黛拉,你聽我說。」

  羅奧不讓她閃躲,從海上相遇的第一天起,他就打定主意,這輩子都不會給她機會閃躲他。

  「我不聽!不聽!」捂上耳朵,她孩子氣的叫嚷著:

  「黛拉!」他抓住她的手,語調不穩地咆哮:「你說你父王、母后需要你,阿普洛迪也需要你,那我呢?你知不知道我也很需要你!」

  黛拉愣住了。

  懊惱地鬆開她,羅奧迎著海風,合上眸子,道:「我不能否認,放棄南極之星對我來說是一項極其掙扎的決定,可是天底下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我想過了,如果留在阿普洛迪,是得到你必須付出的代價,我願意接受。」

  愛就要愛她的全部,他不能自私的只顧著自己。

  「你不後悔?」黛拉抖顫的問。

  「不後悔!」

  「即使我的眼睛永遠都看不見了?」他也無所謂?

  「我只能說,我會盡力尋找醫治你眼睛的方法,倘若真的不可能再恢復,我也不遺憾……因為,你最吸引我的地方,並不是它。」是她那顆純真善良的心!

  「你真的不是……同情我?」她好怕哪天他厭倦了跟她一起生活的不便,揮一揮衣袖,又回到海上去了。

  羅奧親吻著她的額頭、眉心、鼻樑、嘴唇……好心疼她因此失去自信。

  「一輩子的幸福不是用同情這兩個字就可以概括,親愛的,我不是聖人,我沒有那麼偉大的情操。」

  若非愛她愛到心都不屬於自己的了,他是那種連退讓一步都不肯的大男人。

  「可是我的眼睛……」其實真正介意的人,是她自己,她無法接受這樣的殘缺跟著她一輩子!

  「黛拉,事情發生了,我們只能選擇面對它。」

  拉她同坐在沙灘上,羅奧為了要逗她開心,於是改以幽默的口吻說:「今天換作是我的腿瘸了、手斷了、頭禿了,難道你就會狠心棄我而去?」

  「呵呵……」他禿頭的樣子一定很好玩!黛拉破涕為笑,閒適地窩進他懷裡,終於有雨過天晴的感覺了。

  「聽話,我們晚上就去向你父王、母后稟告這件事。」他滿腔濃情蜜愛地搖晃著她的身子。

  黛拉輕輕點了一個頭,看似釋懷的淺笑中,卻仍隱藏著一抹淡淡的憂傷……

  他的心意,她明瞭,但……真的就要把他綁縛在這裡了嗎?失去視力的她,將限制他更多的自由,她不忍心……雖然,她好想好想親眼看到四、五十年後,那個禿頭的羅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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