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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初七]愛上哥哥的情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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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9 02:13:54 |倒序瀏覽 | x 1
愛上哥哥的情人  作者: 初七

這這這……這是個什麽情形?
爲什麽她一張開眼,在她身上的竟然是男友的弟弟?!
平常貼心的“小正太”化身大野狼撲上來已經很誇張
更誇張的是,她居然沒有推開他!
她告訴自己,那只是個錯誤
一切都是酒精惹的禍,是絕不能提起的禁忌
那一夜之後,她決定嫁給他哥哥,他也決定出國進修
多年之後,當他們再次見面
她是甫喪夫的單親媽媽,他則是學成歸國的大律師
他一肩擔起照顧她們母女的責任
而她,住進他安排的住所,成爲他的“特別”助理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成爲他的“禁脔”……
她不懂,這個身爲她小叔的男人
怎麽可以把同居當鄰居、把大嫂當暖床的女人?
只因他霸道的愛無關道理,無畏人言
于是她也就此沈淪在禁忌的情欲之中無法自拔
成爲甘心被不倫之愛囚禁的籠中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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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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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9 02:14:16
  第一章

  清風,流水,稻田。

  烈陽,樹蔭,犁牛。

  中南部的鄉下小鎮,沒有都市的繁華鬧市,閑靜的午後,只有三兩農作人來回奔忙,狗兒跟隨左右恣意奔跑。

  這裏的房屋並不密集,散落在田與田的交接處,一棟一棟的房子並不華麗,但是蓋得堅固紮實,每戶人家門口定有庭院,白日曬衣暖被,夜晚烤肉賞月,夏日涼爽,秋日禦風,著實好用。

  這是阮婷第一次到男朋友的鄉下老家,從遙遠的東部南上,坐了六七個小時的火車,風塵仆仆來到男友家。

  男友傅遠修是她的初戀,也是唯一的戀愛,兩人經友人介紹,進而相識,相戀半年後,在傅遠修的邀約下,她來到他老家作客。

  他們的戀情沒有濃烈轟動的情節,只有平淡如水的清澈,但她甘之如饴。

  不求痛澈心扉的深刻,只求細水長流的美好。

  一身鄰家女孩的打扮,眉清目秀的外表,樂觀單純的內在,深受男方家人的喜愛,一一向每個人打招呼,見人就喊,對眼就笑,許多姑嬸都感歎怎麽自家小子沒本事找到這般順眼的女孩當媳婦?

  她和傅遠修家世相同,門戶相當,男俊女俏,在鄉裏間已是不可多得的一對璧人,在三姑六婆的耳語間,已經談論到婚嫁時的細節。

  阮婷躲也不是,羞也矯情,只能尴尬地笑著,希望有人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傅媽媽看出阮婷的不自在,三言兩語打發掉門口瞧熱鬧的婆媽們,帶著她進入屋內。

  「真是不好意思,鄉下人就是這麽熱情,阮小姐別在意哦!」傅媽媽好聲好氣地說著,生怕那些話會嚇跑臉皮薄的未來媳婦。

  阮婷笑著回應,跟著傅媽媽的腳步進了屋內。「伯母別客氣,沒關系的,叫我小婷就好。」

  晚餐時的飯桌上正式見過傅家的大家長傅爸爸和傅遠修的弟弟傅遠耀,一家四口,人丁單純,品德正派,是光明磊落的人家,不失爲可嫁娶的好對象。

  在密切的來往中,兩人已各自見過對方的父母和家人,雙方都滿意對方的家庭,沒有曲折的肥皂劇情,沒有感情的試探考驗,一路都是筆直的道路,他們攜手向前,相知相惜。

  阮婷二專畢業後,考取北部科技大學繼續學業,傅遠修也順利在北部找到理想的工作,兩人商討好一同北上租屋同住,一方面可以省下房租,一方面可以互相照顧。

  他們在感情穩定發展中相許對方,男人許下承諾,女人交付初貞,一切順心而爲,自然而然。

  同年,傅遠修的弟弟傅遠耀也考取T大法律系,理所當然地住進哥哥租下的公寓,從此兩人中間多出一個大男孩,不突兀,不別扭,因爲男孩和哥哥一樣都是正直良善的青年,阮婷自然不會抗拒,在她的觀念裏,男友的家人就是自己的家人,男友的弟弟自然也是自己的弟弟,無關男女之防,就算同住屋檐下也無差別。

  阮婷提著一籃髒衣服站在傅遠耀房門口。「小耀,我要洗衣服了,你房間有要洗的嗎?」

  傅遠耀隔著木門喊了一聲。「都放在浴室了!」

  阮婷轉了身,進了浴室,熟練地開始收拾衣物。

  同住了一年多,她也慢慢了解大男孩的習性,愛運動的他經常流汗,又不喜歡穿著不乾淨的衣服,所以常常「心血來潮」就把T恤換了隨意放置,阮婷也沒多大的反應,反正房子小,順手就可以丟到洗衣籃裏,只是男友心疼她老是收拾弟弟的髒衣服,再一次告誡弟弟後,要他改掉壞習慣,才會在浴室裏看到髒衣服出現。

  「阮阮,晚餐吃什麽?我哥又不在了,我們就出去吃吧!怎麽樣?」傅遠耀邊說邊走進曬衣間。

  本來就狹小的曬衣間多了一個大男孩更顯得擁擠,他也不忌諱有阮婷在,當場脫下上衣,丟進洗衣槽裏,在衣架上挑了一件阮婷買給他的POLO衫換上,動作行雲流水,毫不扭捏。

  阮婷聽到傅遠耀的話遲疑了一下,最近傅遠修越來越忙于工作,在家的時間越來越短,相對地她和傅遠耀面對面的時間越來越長,吃飯、看電視、逛夜市、買東西、搬重物,都是傅遠耀幫的忙,出入也經常和傅遠耀同進同出,不親近的鄰居還以爲他們才是情侶,讓阮婷哭笑不得卻又莫可奈何。

  還沒想到拒絕出門用餐的理由,傅遠耀就被一通電話引開注意力。

  他聽著手機,和對方寒暄幾句後,轉頭看了阮婷一眼,就對對方說:「好啊!兩個人。」

  切掉通話鍵,阮婷看著傅遠耀露出不解的眼神。

  「系會有幾個人在附近辦聚餐,我們一起去吃免費的!」傅遠耀說完也不等阮婷反應,轉身離開曬衣間,晚餐問題就此拍板定案。

  阮婷連忙跟上。「小耀,我不要去!我是說……你們同學聚會,我去了只會讓你尴尬,我自己在家隨便吃吃就好了。」

  「可是我已經報了兩人份,你不去,多了一份誰要吃?你想讓人家說我不合群嗎?」

  傅遠耀反問,阮婷啞口無言。

  「快點准備吧,我先去把車牽出來。」

  傅遠耀做事俐落,穿了連帽外套,拿了錢包、鑰匙,兩三下就准備好出門。

  阮婷歎口氣,是因爲他是未來律師嗎?她總是說不過他,一直有被他吃定的錯覺。

  下了樓走近傅遠耀的摩托車旁邊,他拿起一頂紅色安全帽遞給阮婷,這是他不久前買的新安全帽,她坐傅遠耀的車時都戴著這頂,很奇怪,男友的弟弟車箱裏有頂屬于她的安全帽,這樣有些不妥吧?

  阮婷甩甩頭,揮開亂七八糟的思緒,這頂安全帽是傅遠耀買的,人家又不一定是買給她用的,別亂想!

  傅遠耀載著她穿梭在夜晚的都市叢林間,霓虹燈的閃耀迷眩阮婷的眼睛,放松了身子,欣賞起路上繁華的街貌。

  他的車速不快,有時緊急煞車,讓阮婷措手不及地向前撞了一下,胸口撞了生疼,傅遠耀還會說聲抱歉。

  阮婷覺得好笑,這種事又不是他能決定的,不需要向她道歉,在她眼裏他就是這樣老實善良的好孩子,耿直的大男生,令人疼惜的「小正太」。

  不過她怎麽沒想過,他其實是別有用意的呢?

  摩托車在一間燒烤店停了下來,阮婷站在門口傻了眼,她就算再不懂也知道燒烤店不是算人頭的,要吃什麽點什麽,哪有需要一定要點她那一份?

  阮婷充滿疑惑,又無處發問,但人都來了,再問也無濟于事了。

  店口正好走出一個男孩,對著正在停車的傅遠耀興奮地朝店內喊著:「真的來了!阿耀來了,還帶了個妞!」

  聽到叫喊的同學們紛紛探出頭,有男也有女,大家都好奇地看著,而且好像在看多不得了的畫面,交頭接耳地討論著。

  阮婷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她該出聲反駁嗎?她可以是傅遠耀的朋友或姊姊,也可以是他的未來嫂子,但就是不可以是他的「妞」!

  傅遠耀走到阮婷身邊,低聲說話,遠看更是被人誤會是情侶。「他是何亦非,叫他「盒子」就好。」

  「小耀,我覺得我不適合……」阮婷後悔了,她不想待在這裏,她想在附近等他或是先坐小黃回家,她想離開了……

  「來了就來了,別掃興!走啦,他們在等了。」傅遠耀推了阮婷背脊一把,半推半就地拉她進門。

  一進門,這哪是幾個人的聚餐?整間店幾乎是被法律系的學生給包場了!一整個班級的學生圍繞在傅遠耀和阮婷身邊,好奇地說說鬧鬧。

  「阿耀,還以爲你又不來了!沒想到這次還帶了馬子來啊!」一個長相不出衆的男同學說著,語氣裏微微帶著刺兒。

  「你懂什麽!就是班上女生老是纏著他,阿耀當然要帶女朋友出來正名一下,讓那些不長眼的知道人家是名草有主啦!」何亦非一入學就和傅遠耀成了死黨,很多時候傅遠耀還沒開口,何亦非已經情義相挺了。

  傅遠耀的另一個死黨鍾展維從另一方走來。「別理他們,阿耀來這坐,我幫你們留了位置。」他朝阮婷禮貌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

  鍾展維斯文有禮,戴副眼鏡更顯俊秀;而何亦非爲人海派又講義氣,什麽黑白道理在他嘴裏都能說得通,很有當律師的本質;他們這一挂另外還有一個男孩,要說傅遠耀夠神秘,那他就是神隱少年了。

  四個人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家世背景,卻奇妙地走在一塊成爲莫逆之交。

  「阿耀,快點幫我介紹一下這位漂亮小姐叫什麽名字,同學們都好奇的很呢!」鍾展維帶著一臉好心情的傅遠耀和低頭臉紅的阮婷走向角落的四人桌。

  「阮婷,叫她阮婷就好;他是班長,鍾展維。」傅遠耀簡潔有力地介紹,就是沒有說到最重要的身分問題。

  他們一坐下便有三兩位面容姣美的女孩向傅遠耀打招呼,也要他介紹阮婷給她們認識,傅遠耀無心應付,倒是好脾氣的鍾展維在中間說了一些打圓場的話,才讓場面沒這麽尴尬。

  阮婷開始坐立難安,面色凝結,傅遠耀始終沒有明說兩人的關系,就讓一票同學認爲她就是他的女朋友,阮婷看著人來人往,話來言去,就是一直找不到適當時機說清楚兩個人的身分,而她也不好意思攔截人家的對話,直到氣氛沒這麽熱絡,同學慢慢散開各自聊天去了,她才對鍾展維挫敗地說出:「其實我是小耀哥哥的女朋友,你們誤會了……」

  鍾展維僵了面孔,嘴角的一抹笑更是活生生地停滯在臉上。

  倒是不知何時坐下的何亦非也聽到了阮婷的話,開始對著傅遠耀叫鬧。「這是詐欺!阿耀,你居然帶你嫂子來詐欺兄弟!」

  傅遠耀一派輕松的態度,也不在意同學的誤會,一手拿起啤酒喝了起來,僅是微笑卻不反駁。

  鍾展維眉頭微蹙,給何亦非一個眼色,他隨即意會,兩人不著痕迹地帶開話題,似乎不想在阮婷的身分問題上多做停留。

  阮婷看著三個男孩暢所欲言,高談闊論,她也插不上話,便乖順地坐在傅遠耀身邊吃燒烤、喝紅茶。

  她並不挑食,只是在一盤一盤的肉類中,也想吃點蔬菜均衡一下,她擡頭東張西望一下,又想到,這是人家系會的場子耶!來什麽吃什麽,有得吃就該偷笑了,還想指定?她也太貪心了吧!阮婷自嘲地苦笑一下。

  在混亂吵鬧的餐廳,若不是大聲說話對方才聽得到,不然就是要靠近對方耳朵,才能聽得清楚,傅遠耀對自己死黨使用前者方式說話,對阮婷則用後者。

  「吃慢點,我剛點了香菇、玉米筍,等下就來了。」

  阮婷沒有細想太多,她聽到傅遠耀的話,開心地笑了笑,感歎這孩子就是貼心。

  鍾展維和何亦非一同看著兩人親昵的舉動,快速地交換了無數個眼神。

  時間滴答過得飛快,幾個人也吃了一個多小時,阮婷見傅遠耀談得歡快,也不想擾了他的興致。

  這時,門口走進一個青年,略爲蒼白的臉孔,有種病態的美。

  對!這個男孩真的可以用美來形容,活脫脫就是BL裏的絕美小受。

  他走進店裏就直往傅遠耀的位置前進,就算半途有同學向前搭讪他也不理,傅遠耀或許還會應付一下旁人,而這人是直接無視對方,讓人摸摸鼻子,自討無趣。

  「韓輕?你怎麽突然來了?」鍾展維看著剛坐下的男孩,詫異地問。

  韓輕不多話,擡眼看了阮婷一眼,他斜眼一飄,彷佛有電似的,阮婷不爭氣地紅了臉。

  傅遠耀看見了也不作聲,倒是身體微微前傾,擋住一些阮婷眼前的視線。

  「是我剛才打給阿輕,說阿耀的「女朋友」來了,看吧!連阿輕都好奇了。」何亦非讪讪地說。

  鍾展維微微變了臉色,向韓輕低語幾句。

  很意外地,當韓輕知道阮婷的身分後,他居然笑了,接著竟對傅遠耀說:「阿耀,你可委屈了。」

  距離有些遠,阮婷聽不見美男說的話,視線又被傅遠耀擋住,只知三個男孩的對話變成四人交談,談論班級,談論師長,談論課業,談論她聽也聽不懂的事,有時他們大笑,她也跟著笑,他們嚴肅起來,她也跟著認真。

  傅遠耀不時會看向阮婷,見她杯子空了,就倒飲料給她,沒吃完的肉塊也幫她解決掉。

  阮婷想著,原來這就是有弟弟的好處啊!很體貼也很好用,不像男友傅遠修,吃飯時老是叨念她食物要吃完,吃不下也不能浪費,有時候她反而會有無形的壓力在,像這樣被弟弟寵著,感覺很好。

  時間越來越晚,阮婷以爲就要可以回家了,誰知道,竟然有人起哄著要去KTV續攤。

  「反正也沒事,阿耀、阿輕一起去吧!難得我們四個聚在一塊,一起去玩啦!」孩子心性的何亦非遊說著平常最不合作的兩個人,而鍾展維是班上班長,有任何活動,他理所當然要在,所以他就不特別指名了。

  韓輕無所謂,反正都出來了,看完「好戲」再回去也不遲。

  傅遠耀的心情很好,不反對一起前往,阮婷倒是緊張了,正好這時她的手機傳來王菲的《紅豆》,她知道是傅遠修打來的,這是他們的專屬情歌。

  她起身走到角落,笑著臉交談幾句。

  說完後,她像只小兔子般雀躍地蹦跳到傅遠耀身邊。「小耀!遠修說要來接我回去!」

  傅遠耀臉色一沈。「爲什麽要這樣麻煩我哥?晚一點再一起回去就好了,還要他跑一趟!」

  阮婷不懂傅遠耀在生哪門子氣,還真的認爲自己太麻煩人了。「遠修說他正好在附近……我想說你還要去續攤,所以我正好讓遠修載……」

  「隨便你!」傅遠耀低聲一喝,好心情全壞了。

  同桌的男孩大致也明白狀況了,只有自己的「所有物」才會認定是自己的責任和麻煩,看顧的人事物在領地裏,就是要好好護著,出了界就要負責歸位,扞衛領土上的任何東西或是人。

  阮婷無奈地面對傅遠耀突然上來的脾氣,雙眼瞧著他,委屈兮兮。

  兩個人沒有更多的談話,看著店內的其他同學一一離開餐廳,進行下一場玩樂,慢慢地,只剩他們這桌仍是文風不動地坐在位置上,沒有半個人有離開的念頭。

  一會兒後,傅遠修來了,他來得很快,果然就在附近,他向店內的阮婷招招手,要她出去。

  「小耀,我先回去羅!你別再喝酒了,要早點回來……」阮婷小心翼翼地說著。

  「嗯!」傅遠耀心不在焉地回應。

  阮婷見他回應了終于笑了,然後便對其他人微笑示意,起身離開。

  奔向傅遠修的步伐跟來時的樣子大相迳庭,面對男友的笑容也是特別迷人,戴上傅遠修遞給她的白色安全帽時沒有半絲疑慮,環抱男人腰上的纖臂更是刺痛某人的眼。

  韓輕看戲演完了,無趣地就要起身離開,又忽然想到什麽,對著傅遠耀說:「阿耀,注定不是你的東西搶不來,就連用想的都是沈重的負擔,放開了,你才會輕松。」說完,拍拍傅遠耀的肩膀,打打氣,然後跟其他兩人揮手拜拜。

  連想都是沈重的負擔……

  傅遠耀想著韓輕的話,隨即陷入自己的思緒內。

  「唉……怎麽突然要走了?展維,你也勸一下阿耀,我去送送韓輕!」何亦非說完拍拍傅遠耀的另一邊肩膀,然後也跟上韓輕的腳步。

  鍾展維也明白韓輕話裏的意思,覺得自己有義務勸說好友。「阿耀!順利的話,她可是你以後要叫大嫂的人,不是你可以觸碰的對象。」

  傅遠耀神情一黯,將杯裏最後一口酒喝掉,然後說:「那如果……不順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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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9 02:14:37
  第二章

  接下來的日子,三個人的生活沒有太大的分別,只是傅遠耀有了些許改變。

  那就是,他交女朋友了。

  他!第一位女孩進了租屋內,正巧和阮婷碰了面。

  女孩是乖巧的類型,氣質和阮婷有些相同,她們互相和對方點頭微笑,客套地寒暄幾句後,傅遠耀就將女孩帶進他的房間內,一直過了中午,兩人都未出房門。

  阮婷聽著房間內不時傳來女生的嬌笑和叫鬧聲,發現她沒有開口和傅遠耀一起吃午餐的立場,因爲這是屬于他和女孩共處的時間,不該有她這個第三者存在。

  阮婷看向傅遠耀緊閉的房門,情緒在內心深處起了波動,她歛下心神,然後轉身離開,走出家門。

  傅遠耀是正常的男孩,和異性有接觸是很平常的事,她怎麽會有一點點失落的感覺?

  難道這就是「吾家有弟初長成」的心情嗎?

  如果是跟一個女孩固定交往,阮婷會覺得這才是正常的,若是沒幾個月甚至沒幾天就換人愛看看,那也太隨便了一點!

  而這就是傅遠耀現在生活的寫照……和他來往的女孩類型多變,環肥燕瘦,高挑玲珑,美豔清純,各式各樣的種類應有盡有,看得阮婷眼花撩亂,連名字都還沒記住,下一次又換人出現在她眼前了!

  但她再看不順眼又有什麽立場多說?她的身分是哥哥的女朋友,再多的也只是同住屋檐下的室友而已,她沒有資格評斷他什麽。

  然後兩個人漸行漸遠,交談越來越生疏客氣,無形中,氣氛起了化學變化。

  最後就連同住的哥哥也發現弟弟的荒唐行徑,傅遠修找了時間和傅遠耀溝通,兩兄弟關在房間裏進行男人的對話聊了整整一晚,阮婷則是若有所思,無眠到天亮。

  隔天開始,不再有女孩來到家裏作客,而傅遠耀就像個沒事人,一樣找阮婷說話、吃飯,有時還會代哥哥載她去學校。

  生活又恢複以往,只是傅遠耀把注意力改爲放在課業上,用一股腦的拚勁在爲自己的前途奮戰。

  阮婷不解,那晚傅遠修不知說了什麽讓傅遠耀改變這麽大,她不問,傅遠修不說,後來她問了,傅遠修也不說不管如何,她還是欣慰的,像傅遠耀這樣聰穎有爲的大好青年,未來國家的精英棟梁,是不該爲了兒女情長的小事耽誤了前程。

  將來出了社會,大有和他匹配的女孩,供他挑選適合的未來伴侶,她希望這樣,也祝福他找到理想所愛。

  這個體貼入心的大男孩,值得最優秀的女子相伴一生。

  三年後今天是傅家天大的好日子,家裏最被看好、最有前途的傅遠耀從台大法律系順利畢業了,身穿學士服的他,帥性中多了 一點傻氣,整體來說,還是迷人得很,不然怎麽會有那麽多的女同學和學妹圍在他身邊呢?

  傅遠耀靠著四年勤奮不懈的背誦法條,熟讀律法大全,活用在訴訟攻防上,研究艱深的哲學理論,開辟個人獨立的思考觀,驚豔全校師生的眼睛,他幾乎做到了完美的境界,系上每個教授都對他稱贊不已,說他將是未來法律界的明日之星。

  他是傅家的驕傲,也是最被重視的傅家人!

  對傅媽媽來說,這個幾乎就是天才的兒子,是老天爺賜給她的曠世傑作,她對他的冀望之高,非同小可,嘴上最常向阮婷叨念的,也是傅遠耀種種的優點與傑出的表現。

  而阮婷也十分認同傅媽媽的看法,總是點頭稱是並附和她,不過她從不因此就看輕自己的男友傅遠修,因爲他對她的好,也是毋庸置疑的,相處這麽多年,更是無法輕易抹滅兩人的感情。

  相對地,對于大兒子,傅媽媽有的只是心疼和無奈,她對大兒子要求不高,只要他開開心心過日子,無煩無憂就好。

  傅家的大喜之日,所有親戚都莅臨現場感受一下有個出息子輩的風光,阮婷和傅遠修一同出現,難得穿得正式,還特別點上紅妝,一襲嫩橘色的連身裙,一雙玉白的小腿蹬著高跟鞋,更顯得她青春俏皮的氣息,站在高大的傅遠修身邊,小鳥依人,俨然就是一對天作之合。

  阮婷穿得美美的,手上的工作可沒閑著,獻花、拍照的工作她理所當然包辦,她爲所有傅家的親戚都拍過和傅遠耀的合照,只有她自己遺漏了。

  這不是故意的,只是氣氛中不知不覺就是讓她和主角有些隔闵。

  她像小蜜蜂忙來忙去,也和傅遠耀的死黨們周旋招呼,拍照留念,唯獨和傅遠耀的合照一張都沒有。

  她趁著無人發現之際,轉身背對傅遠耀,舉起相機面對自己,倩然一笑,外人看來像是在自拍,實際上,她拍了什麽只有自己知道。

  晚上,大夥開開心心在餐廳吃飯喝酒,把酒言歡間,衆人的話題從傅遠耀的將來,轉移到傅遠修和阮婷的身上。

  二姑婆朗聲笑道:「阿修啊,不是姑媽要說你,女人最青春美好的歲月就是婷婷鼠個年紀了,你也是差不多時候把人定下來了吧!」

  說完,還附送一個暧昧的眼神,阮婷看得面紅耳赤。

  旁邊長相、體型歡很福氣的大叔公也接著說:「阿修的爸,你也幫襯一下老大,讓他快點把人家小姐娶進門,不然人家小姐不等了,咱們可損失了!」大夥聽了,呵呵笑起來。

  接著,就是不斷地重複一樣的話語,一樣的意思,傅遠修始終笑而不語,偶爾點頭稱是,偶爾看向阮婷,傾著笑意,眼底盡是溫暖。

  兩人在桌面下緊握的手,連帶地刺傷某人的眼。

  阮婷整張小臉羞得通紅,話不回不是,回了自己又羞得要命,最後她無措地起身,找了理由離開現場,而在她身上一直停留一道目光,傷痛多情,隨她移動,流連忘返。

  到了要離開的時間,所有該醉的也醉了,不該醉的也沒清醒,沒辦法,傅遠修只能充當一次車夫,負責把老爸、老媽、姑婆載回去鄉下老家。

  臨走前,他再三囑咐阮婷要好好照顧也喝醉的傅遠耀,預計他得在老家過上一晚,隔天才能開車北上。

  答應會好好照顧人的她,怎麽個顧法她也不懂,因爲這是她第一次面對一個喝得爛醉的人啊!

  她吃力地脫下傅遠耀的外套和鞋子,一陣忙完,她也香汗淋漓了。

  她轉身正要走出門口幫他倒杯茶,就聽到床上的人傳來呓語。

  「不要,別走!別走……」阮婷好笑地想著,這小子不知夢到白天的哪位小姐?還這麽可憐兮兮地要人家別走。

  她玩心大起,來到他的身邊,掌心撫開傅遠耀額頭上的劉海,安撫地說道:「我哪裏都不去,就幫你拿個水,不然你的喉嚨會乾死的。」

  她停頓一下,繼續認真地說:「放心吧!姊姊會好好照顧你的!」

  她沒有當姊姊的經驗,所以傅遠耀算是她第一次照顧比自己年紀小的對象。

  深夜,傅遠耀的呓語不斷,阮婷放心不下,迷迷糊糊間,她睡倒在傅遠耀的床沿邊。

  睡夢中,她感覺身體突然浮在半空中,隨即落在柔軟的白雲上,四肢得以舒展,她發出滿意的低吟。

  然後有不乖的鳥兒一下一下在騷擾她的眼,她的頰,她的鼻,她的唇。

  她想揮開,可是雙手郤使不上力。

  算了,她真的好累了,反正也不是多不舒服,只要別太過分故意不讓她睡覺,她是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但是鳥兒好似存心不讓她好過,開始往她的身體擾……她皺眉,感覺有熱燙的溫度劃過她的胸口,徘徊在她的雙胸間。

  男人湛柔的觸碰讓她沈醉其中,她從沒感受過這樣美好的撫摸,然後,理智慢慢回籠,她想知道是什麽讓她這般舒服。

  緩緩地睜眼,阮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徹底被驚嚇到了。

  在她身上的是男友的弟弟! 一個她一直視爲弟弟的男人!

  而她居然莫名地躺上他的床,還在他身下享受他帶給她的歡愉!

  「小耀!快起來!你認錯人了!」在黑暗中她嗅到傅遠耀身上濃厚的酒味,算是徹底清醒了,開始奮力掙紮。

  男人無動于衷,用自己厚實的肩臂壓制女人,身體緊貼女人柔軟的凹凸曲線,但又小心翼翼地不壓疼她。

  她的掙紮對于此時的他來說似是無感,吻著女人的鎖骨,絕望又帶著冀望地在心裏呐喊她的名字。

  「小耀……快醒來!我是阮婷啊!」她知道身上幾乎是一絲不挂,羞憤加上恥辱,她無助地掉下眼淚。

  她強迫自己不要去理會身體反應的陣陣戰栗,但是她失敗了,她忽略不了,只能咬住雙唇,讓自己不要出聲。

  她推不開死沈的酒醉男人,他將她困在懷裏,沒有留給她一點縫隙。

  她還有什麽臉面對傅遠修?她對不起他……阮婷的眼墜下透明的淚。

  就在他以爲女人終于不再掙脫自己時,他想開口傾訴多年的愛戀,想在這時候告訴她,他不是故意要欺負她的,他不是故意要惹她哭泣的,他只是因爲今天長輩起哄要他們結婚所以被逼急了……

  他只是愛上他不該愛的人……他只是愛上她了……無奈,女人始終沒有發現那漆黑中唯一的亮光。

  黑夜中,男人炯炯眼瞳閃著堅定的光芒,他正要啓口,一句細不可聞的聲音從他懷中傳了出來,打碎男人到了嘴邊的話語。

  「救我……遠修……」很明顯地,男人的背脊僵了 一下,然後慢慢地松懈了雙手,放松了身軀,放過了女人。

  阮婷以爲男人昏沈了過去,抓准機會用力推開身上的傅遠耀,逃也似地離開令她害怕的房間。

  留不床上那個失望、絕望又落寞的男人,緊握著拳頭,久久不放。

  自從那一夜過後,阮婷沒有再見過傅遠耀。

  留在他房間裏的衣服也沒有膽子去取回,她羞愧地無法對任何人啓口這件事,所以她也對傅遠修隱瞞此事。

  她鴕鳥地希望傅遠耀不要探究此事,就讓一切隨風而逝吧!

  接著她得知傅遠耀當兵去了,走得匆忙,連送行都來不及。

  而她找了 一間花店的工作,做她喜歡的花草事業。

  他懇親會那天,她也去了,兩人僅是遙遙相對,她無顔走近,他忍痛漠視。

  她開始感受到男方親友求親的壓力,她竟有莫名的抗拒,閃過一個猶豫的念頭。

  最後在傅遠修真情表白下,帶著那一夜的秘密與愧疚,她答應了婚事。

  正巧,婚期遇上傅遠耀退伍的日子,兩樁喜事在鄉下老家傳開,衆人紛紛祝賀。

  當她戴著白蕾絲手套的手被新郎牽著踏下喜車的瞬間,有道迫人的視線停在她身上,一路追隨她的行動,她忽視不了,閃躲不過,她不敢知道也不想知道那目光來自于誰。

  她告訴自己,她牽著的是傅遠修的手,頭蓋是傅遠修掀的禮,她是他今生的妻,他是她唯一的夫,她沒有資格回頭、沒有理由多想。

  縱然,在心底深處,有個低低的、深沈的,某種她不願意面對的聲音,但她甯願選擇忽略,她只能往前走,對面前的男人展開屬于新嫁娘的幸福笑容,也不能回過頭,找尋那令她陣陣心刺的視線。

  婚後,新人決定出國蜜月,傅遠耀也對家人表明要出國進修的想法。

  兩架飛機,一南一北,不同目的,各自擁有屬于自己的天空。

  一年後,阮婷順産下一個女娃娃,小巧精致的五官令人驚豔,哇哇哭泣的聲音也好聽得惹人心憐。

  全家人沈浸在喜獲嬌娃的快樂中,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叔得知傅家得女的喜訊時,並未回國同慶,只透過電話送出淡淡的一句「恭喜」就再無下文。

  傅媽媽無奈地道:「阿耀怎麽不肯回來看看一次也好,難道還在爲那件事煩心嗎?」

  她明白婆婆指的「那件事」是什麽意思,她心情沈重下來。

  「媽,別想太多,阿修的眼病和小耀沒有關系,這是當時就都說好的事,又怎麽了記挂那麽久?」阮婷將吸飽奶水的女兒放置搖籃中,貪看她滿足的睡顔,安慰婆婆。

  「那你說阿耀怎麽不肯回國?讓我這個老媽子看看他也好啊!」傅媽媽歎氣。

  「可能課業重吧!畢竟國外的競爭可比國內大多了,小耀也是很努力的,不是嗎?」阮婷笑著回答,她相信傅遠耀,一定一直在某個地方認真奮鬥。

  傅媽媽瞧了 一眼阮婷,她最心疼的媳婦,話峰一轉說道:「小婷啊,你可真是愛我們遠修,就算知道遠修有那種病,還是沒有嫌棄他,媽媽真是……」

  阮婷背對婆婆的肩背微微下沈,隨即提起精神繼續給婆婆鼓勵。

  「媽!當初不是說好不提的嗎?醫生也說失明不是唯一的結果,或許一輩子也不會發生,我們不要想這麽多好嗎?」

  阮婷看著婆婆還是憂心忡忡的樣子,也知道這不能安慰她,因爲傅遠修眼睛的病變是不爭的事實,要痊癒也是不可能的,她只能繼續說道:「就算……就算有天真的那樣了,我還是不會離閧遠修的,媽,你放心吧!」

  傅遠修從小被醫生監定出眼睛內部有細微病變的現象,當時年紀過小不宜開刀,就算如今長大成人後進行開刀,成功機率也不到三成,失敗了更會加速病變生成,提早導致失明,他們賭不起;但是若不開刀,遲早在未來的某天視力會慢慢減退,直到完全看不見。

  而他們決定任由命運安排,直到最後一刻再做出選擇。

  這件事僅有傅家人和她知情,而她也不敢和娘家人明說,她確信這會成爲兩家人分裂的開端。

  她得知的時間是在婚後的第二晚,傅家長輩小心翼翼地對她說出傅遠修的眼病問題,當時傅遠耀也在場。

  小叔的情緒莫名激動,似乎硬要她說出什麽話。

  她想,是不是身爲弟弟的他,害怕哥哥會遭人嫌棄,所以才要她保證是否確定要和他哥哥在一起,一輩子不分開?

  當時她再三確保不會因爲此事,而對婚禮時許下的承諾反悔。

  她永遠記得傅遠耀那時的眼神,有她難以理解的意味,多年後想起這一天,她仍是曆曆在目。

  隔天,傅遠耀就提出要出國進修的計畫,公公若有所思,婆婆心疼不舍,最後兩老還是答應小兒子的要求,送他出國攻讀法律學院,進修犯罪學與政治學研究所。

  而她仍是傅家長媳,傅家兩老也對她很疼惜,將傅遠修租的房子買下,付了頭期款,當作是給媳婦阮婷的謝禮。

  謝的是什麽,別明說,放在各自心中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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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9 02:15:02
  第三章

  阮婷自從生下女兒後,就依傅遠修的意思辭去花店的工作,在家裏專心帶孩子。

  其實她是不太願意放棄自己的理想,但天性溫順的她並沒有強烈反對丈夫的意思,還是毅然決然地辭去工作,好好地在家相夫教子。

  就算家裏只剩一份薪水所得,繳了房貸後剩下的也還足夠生活支出,雖不至于貧乏,但和富裕仍有差距。

  她有多次想到以前當上班族的日子,但看到女兒天真無邪的笑顔,她便按捺住想要出去工作的念頭,可是每當女兒睡著後,在安靜下來的房間內,她心頭就會泛起陣陣落寞,尤其女兒在小叔曾經住過的房間午睡時,那感覺更是湧湧傾出。

  她不時會想起以前讀書時,三個人住在一起的情境,但畫面中最常出現的竟是她和傅遠耀細微的生活片段。

  她無法解釋這是什麽原因,也沒辦法忘記那一夜的羞愧,每次想起她還會臉紅心跳。

  幸好,小叔後來沒有任何舉止讓她膽戰心驚,似乎是忘記那一夜發生的事,所以那成了阮婷心底最深處的秘密,沒有人可以窺探,她也不想和人分享,當初羞恥的記憶,如今成爲她最不可告人的回憶。

  時間過得飛快,這天是阮婷和傅遠修的寶貝女兒傅品娴滿周歲的日子,一家三口早上特意南下回郷下老家,要和孩子的祖父母一起度過這重要的節日。

  小女娃因爲從小就是媽媽親手帶大,性情自然十分穩定,不會隨意哭鬧,嬌氣撒潑,看到不認識的公婆姨伯都免費附上甜美的笑容收買人心,教一群婆婆媽媽恨不得能偷抱回家。

  小女娃的「衆人好」,連帶的祖父母也是顔上有光,到處炫耀自己的寶貝親孫女,兩個老人家輪流抱著女娃,一刻都舍不得放下。

  鄉下人情味重,哪裏有熱鬧便往哪裏去,就因爲傅品娴的「好人緣」,讓整個傅家鬧哄哄了一下午。

  一直到女娃打了個呵欠,點醒長輩們該放她去午休了,婆媽們才略顯失望地離去,臨走前還不忘約定下次要帶著自己孫子來看傅家女娃,才滿意地走出大門。

  阮婷抱起寶貝女兒,心疼她今天「陪客」那麽久,表現得又那麽好,讓她這個媽媽驕傲無比,誰也敵不過女兒在她心中的地位。

  傍晚,傅家的庭院開進一部名牌轎車,一個意想不到的男人從駕駛座走出來,這人文質彬彬,西裝革履,卻不搭軋地提了兩袋水果禮盒,另一手捧著蛋糕盒,手臂裏還夾著一件不明物體,說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男子笑咪咪地走到阮婷母女面前,清朗說道 「嗨!好久不見,大嫂!」鍾展維綻放陽光般的笑容,向一臉呆愣的阮婷打招呼。

  阮婷回過神,爲自己的失態懊惱一下。「你是小耀他們班的班長……展維?」

  鍾展維點點頭,兩個人面對面站在門口,相視一笑。

  「請進來坐!」阮婷抱著剛睡醒的女兒側過身,讓道給他過。

  她跟在後面進門,連忙向廚房裏的婆婆喊道:「媽!小叔的大學班長來家裏玩了 !」

  這一喊,不止將婆婆喊出來,就連公公和丈夫也一起出現了。

  幾個人一見面都對對方有幾分認識,他們在傅遠耀大學畢業典禮那天互相介紹過了。

  不愧是當律師的料子,跟任何人都能健談,容易找到話題聊,不過一會兒工夫,傅家兩老就將鍾展維當作第三個兒子般看待了。

  「伯父,伯母,其實我今天來是遠耀特別交代的。」

  這時鍾展維脫下正經八百的西裝外套,袖口卷到手臂上,身上還抱著不認生的傅品娴,看起來比剛進門時要親和數倍。

  「這小子! 一出去就像丟掉一樣,連過年都不肯回來,展維你說,他要你來做什麽?」傅爸爸想到這令人頭痛的小兒子,怎麽叫他都不肯回來看看,把滿腔的怨念發泄在鍾展維身上。

  鍾展維八風吹不動,臉上依舊挂著笑容,一點也沒被傅爸爸突然上來的脾氣嚇到。

  「伯父別氣了,遠耀讀的可不是普通學院,那是全美競爭力最高的學府呢!他將來要是學成歸國,就不是我們一般律師比得上的檔次了!」

  傅家兩老聽到鍾展維的話,說不得意是騙人的,他們臉色緩和下來,也露出笑容。

  鍾展維知道自己的話說中老人家的心,繼續放心地說:「這次他要我來,主要當然是想他寶貝小侄女品娴啊!阿耀還讓我帶了生日蛋糕和他送的禮物要來給她慶生呢!」

  「哼!他要是有心,就該親自回來看看,不是這樣給你找麻煩!」傅爸爸嘴硬,還是不想給小兒子面子。

  傅媽媽臉色一沈,再說下去,委屈人家老遠來幫忙的,可不好意思了!

  「老頭,你這是什麽話!展維一路來是辛苦,咱們兒子在美國也是辛苦,就你老頭在這裏念著最輕松了!」

  說完,小輩們也不給傅爸爸留個裏子,大家樂呵呵地笑了。

  傅爸爸也自覺話說得太過分,摸摸鼻子找大兒子到外頭下棋去了。

  「展維啊,晚上就留下來吃飯,要是晚了就住下,明天再回去,媳婦,你招待一下展維,我廚房再弄個兩樣菜就可以開飯了。」傅媽媽說完,轉身走進廚房。

  阮婷點點頭。「知道了,媽。」

  客廳裏就剩阮婷母女和鍾展維,小女娃不怕生地在鍾展維身上好奇地東瞧西看,肥嫩的手指認真地吃著鍾展維臉頰的豆腐,對這個陌生的叔叔有很滿意的表情出現。

  鍾展維也不負她所望,從身後拿出一件包裝精美的木盒,說是傅遠耀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阮婷代爲接過,她打開來看,不是一般人會送的玩偶娃娃,而是一顆閃亮亮的水晶球,精致雕刻的潔白底座,金色的刻邊花紋,水晶球內看似是一所學校的建築物體,有古老的氛圍,就像城堡一樣浪漫,周圍有白色點點跳躍著,仿照冬季下雪的模樣,一轉發條,悠揚輕快的曲子傳來,清脆細致的音符,顯示作工非凡的手藝。

  阮婷一看見就非常喜歡,幾乎是愛不釋手地摸著。

  她臉上出現一抹真心的笑靥,好久沒有讓她如此感動的事物出現了。「好美,真的好漂亮……」喀嚓!鍾展維趁著阮婷感動之余,不著痕迹地拿起手機對著她拍了 一張照片。

  阮婷擡頭,對剛剛的聲音感到不解。

  鍾展維聳聳肩,作勢滑動手機螢幕,當作沒事一樣。

  阮婷想了一會,這水晶球非常漂亮,但這不是送給一個一歲女娃的理想禮物吧?「小叔怎麽會選擇這個禮物送給娴娴呢?」

  鍾展維看著阮婷,思考了 一下才說:「這是阿耀自己畫圖設計,特意找人訂做的,裏靣的建築物就是遠耀現在讀的學校,全世界就這一座,絕無僅有的唯一。」

  鍾展維面無表情地說著,誰知道他內心萬分掙紮著要不要說出水晶球的重要性,可是他還是說了,不過也有所隱瞞-對于曲意裏深深愛戀的情衷。

  他實在無法理解好友怎麽會這般死腦筋,早早認定了一個人,就甯矚委屈自己苦苦守著,也不願意放過自己,給自己一個機會去找尋新戀情,這樣執著一個不可能得到的女人,又是何苦?

  阮婷聽到鍾展維的話,立刻將水晶球放置在桌面上,動作不太自然,好像水晶球有燙人的溫度,她自己也發現了,閃躲鍾展維的眼神更顯得欲蓋彌張。

  「這麽「有意義」的水晶球果真不太適合給娴娴當玩具玩,我看大嫂就先替娴娴免管幾年,等她大了一些,再給她做紀念吧!」

  鍾展維隨意說了這句話,給阮婷一個正當理由收下水晶球自己保管,阮婷一笑,點點頭,代女,兒謝謝叔叔,送她一個這麽漂亮的水晶球當周歲禮物。

  晚餐飯後,阮婷拿出抓周的十二項禮,要給女兒進行古禮儀式。

  過程中,全家人都樂中此事,只有鍾展維在旁邊拿著智慧型手機,將阮婷母女當作目標追隨拍攝。

  他對傅家兩老說:「遠耀想看看娴娴長得什麽模樣,要我一定要好好替他拍幾張照片傳給他看,其實,他也是很想家的……」話尾,眼;……有若無地飄向阮婷。

  鍾展維手機裏最後一張照片是阮婷抱著女兒,孩子手上拿著一把尺,兩個人對著鏡頭笑嘻嘻的親密模樣。

  九點,鍾展維起身告辭,謝絕兩老留他下來的美意,計畫開車連夜北上,而途中他撥了 一通越洋電話。

  「阿耀,照片收到了嗎?她過得很好,真的很好,你可以放心了……孩子也乖巧漂亮得很,個性跟她媽媽很像……嗯!現在你可以好好睡一覺了吧?」

  送走鍾展維後,阮婷走進廚房忙著收拾,盡一個爲人媳婦該做的義務,而女兒則被爸爸帶進浴室洗澡。

  婆婆拿著吃不完的蛋糕到隔壁姨婆家去一起分享,只有公公坐在客廳看著連續劇。

  阮婷想著傅遠耀送的那顆水晶球,莫名地,她不想告知家裏人小叔送侄女什麽禮物,包括孩子的爸。

  她想當作秘密一樣收藏著,說她別有用心也好,說她其心可議也行,她只想自私這一次,把水晶球當作那一夜一樣,深埋在記憶裏,不讓任何人知道。

  阮婷停下思緒,因爲客廳裏傳來公公高分貝的音量,她走近想聽個清楚,又小心地沒有現身。

  「臭小子,她是你大嫂,你就該這麽叫她!還想像以前一樣叫她阮阮,這成何體統?給人聽到會被笑話的!

  「什麽……你打來就只要找你大嫂講話?她在忙!跟我說也可以!」「老子我就不給聽,有什麽事一定要跟你大嫂說的?」

  「要嘛你就找時間回來看看你侄女,小心她長大後不認識你這個親叔叔!」

  然後就是一陣靜默。

  最後傅爸爸用異常冷靜的語調,對著電話說 「遠耀,你要記得她的身分是你大嫂啊!」

  通話完畢後,傅爸爸擡頭看見阮婷就站在廚房門口,他一臉肅穆,一言不發,阮婷也不作聲,順著步伐安靜地走上樓去。

  她飛快地回到房間內,找到自己的手機,一看竟然沒電所以自動關機了,她急忙換上新電池,正想著要開機,拇指卻停在按鍵上遲疑了。

  她在做什麽?她這麽做有什麽意義?她在等誰打給她?

  這是不對的,是不正常的……或許小叔只是打來問問她,娴娴是否喜歡禮物,又或許他是打來要和娴娴說生日快樂的,或許……或許……她輕輕放下手機,沒有重新開啓,再多的動機,也沒有讓她有接電話的理由,尤其是在公公不願意的情況下。

  房間門被打開了,傅遠修抱著剛洗好澡的寶貝女兒進入房裏,一大一小親密地親來親去,父女情深,誰也撼動不了。阮婷馬上轉換心情迎了上去,笑著接過女兒,爲她穿妥睡衣,哄著她入睡。

  夜裏,阮婷睡得斷斷續續,不知道是鄉下的夜太過平靜,亦或是她的情緒太不安定。

  她將孩子的棉被蓋得緊實,輕輕地越過睡在外邊的丈夫,獨自悄悄走出房間,她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不吵醒公婆,打開大門,坐在庭院的涼椅上。

  她拿出自己的手機,做了開機動作,就放置在一邊不管。

  阮婷曲著腿,仔細感受夜的涼、風的冷,空氣裏有屬于鄉下田野的獨特味道,她閉上眼不停做著呼吸吐氣的動作,試圖想排解身體裏陌生的情緒。

  婆婆說,她的兩個兒子,小時候都頑皮,這種季節最喜歡在庭院裏拿水管互相噴灑、玩水,經常玩得全身濕透還不罷休。

  她說,傅遠修小時候可不是像現在這般斯文穩重,他愛玩、會玩,活脫脫就是村子裏的孩子王,只要跟著他就有刺激、好玩的事情,而傅遠耀總是跟在哥哥身後當個小跟班,老是要哥哥帶著他跑,若是丟下他,他就耍賴生氣……

  傅遠修對這個唯一的弟弟也是有求必應,帶著他東南西北地闖,有好吃好玩的兩兄弟一起分享,有挨罰受罵的也不會丟下對方獨自面對。

  阮婷思緒在奔騰,婆婆說的話,那些情境,似乎在她腦海中鮮活起來。

  就在她放松身軀,精神就要昏沈之際,她的手機螢幕卻開始閃爍光芒,在黑夜中成了刺眼的亮光。

  她看了螢幕,是通未顯示號碼的來電,基本上,她應該按掉不要接聽。

  但是腦海中卻浮現一個人的身影,鬼使神差下,她按下通話鍵。

  她聽著手機不敢作聲:對方也靜默無語。兩人有著奇妙的默契,她不說話,他也不回應,她不切掉通話,他也不挂斷。

  她聽著對方的背景聲音,像是有很多人在交談走動。

  他聽著手機裏毫無聲響的安靜,僅有隱約的呼吸聲傳來。

  手微裏的人深深吸了 一 口氣,微微歎息,「你不想說話,那聽我說就好……我看到你拿水晶球的照片了,很美,我……你在那裏過得好,我也看得出來。」

  「妹妹長得很像你,愛笑的樣子很可愛,臉蛋也很漂亮,她會有頑皮的時候嗎?會不會吵得你心煩?只有你自己帶她……會不會很辛苦?我看到她拿了尺,是不是代表以後會做律師?那我可要多學一點東西,以後才可以好好教她……」

  阮婷一聽到對方的聲音,就感覺喉頭被人掐住般難受,像是熱燙滾水在喉嚨裏燃燒。她發不出一點聲音,聽著他的問話,她用力地搖搖頭,明知道對方根本不會看見,她還是想這麽做。

  從來沒有人問過她這些問題,大家都說她女兒好帶,她不愁吃穿,生活真是如意,但就是沒有人真正關心過她的感受、她的心情、她的無處訴衷。

  「我在這裏日子還算過得去,只是生活不像在台灣那般惬意,有很多事都要從頭開始學習,但你放心,我會很認真學的,雖然在班上成績沒有太突出,但至少沒有成爲教授的眼中釘就好了……」他自嘲地笑一笑,把心酸的求學曆程化作三言兩語簡單帶過。

  「放假的時候,我在一間律師事務所見習,那裏的人雖然嚴苛一點,對我算是不錯,計畫等我完成學業後,就直接進事務所工作,我也答應了……」她聽出他話裏的委屈,是爲生活,爲課業,爲壓力的委屈,她心疼,卻幫不上任何忙,甚至連出聲安慰都沒有立場。

  她認真地聽著他的話,一下一下地點頭,她相信他的信念,尊重他的選擇,她知道他有一天會成功歸國,爲自己走出不同凡響的人生。

  「阮阮,你說,爲什麽我們做人不能夠勇敢一點?爲自己想要的……不要顧慮那麽多……能不能自私一下,不顧一切地去追求……就算那是遠在天邊的想望,踮著腳伸長手都碰不到的地方,可不可以奢侈地保留在心底,當作總有一天會達成的夢想?

  「阮阮,我只希望,夢想到了最後一天,它能不能許我個來世,讓我有堅持下去的目標……可以嗎?阮阮……」

  這一聲「阮阮」,是只有他們兩個獨處的時候,他才會喚她的稱呼,她聽著他一遍一遍的叫喚,早已克制不住自己,淚流了滿面。她拿著手機的手在顫抖著,壓抑住到了嘴邊的嘭咽聲,硬是和淚水吞進肚子裏。

  她不知道他的感情已經放得這麽重,重得她的心承載不下,她不能回應對方,不能發出一點聲音,讓眼淚流出已經是她最後的宣泄,因爲就連哭泣都是罪惡,都是罪孽。

  挂上了電話,放松了身子,蜷曲在涼椅上,任由淚珠從眼角一顆一顆滲出,她不想去擦拭,放縱自己眼淚橫流,放縱自己一次一次回想電話裏的人對她說的一字一句,試圖想要牢記在心裏,深深刻印。

  暫時忘記他的身分,忘記自己的身分,放肆地將這一刻牢牢記在心底,因爲她承認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可以如此輕易地牽動她的心,家人不能,孩子不能,甚至丈夫也不能……她無法自欺欺人,至少在這一夜,無法欺騙自己……

  隔日,阮婷帶著些微感冒和丈夫孩子離開婆家,到了台北後,她找了個時間到電信公司停掉自己的手機號碼,並且告知所有親戚朋友,以後有事就撥住處電話或是丈夫的手機找她就好。

  她笑著和所有關心她的人都這般解釋——「當了家庭主婦,生活圈子也小了,索性停話,也可以省下一筆費用。」

  朋友勸她別爲了家庭失去自己的空間,要她別這麽衝動,再好好想想,這不僅僅是個簡單的動作,就像她辭去工作一樣,代表的是一個女人封閉自我的開始。

  沒有人知道這個舉動對她來說是多麽重要,這是她下定決心的第一步,她要拔出偷偷住進心裏那個不該有的身影。

  她強迫自己不去想令她深深撼動的言語,不去管不該屬于她的那份感情。

  就讓那一夜的感動留在那裏,不准再去回想半分,狠下心抽離企圖引她沈淪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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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9 02:15:36
  第四章

  「馬麻……馬麻……馬罵!」傅品娴穿著睡衣,奮力邁著小小的步伐,纏著正從外頭買早餐回來的阮婷撒嬌。

  「別鬧!快去叫爸爸起床,可以吃早餐了!」阮婷走進門,笑著摸摸女娃的頭。

  這孩子早上總是跟著她一起起床,以後還是帶著她一起去買早餐好了,免得她老是孤伶伶地面對熟睡中的老爸。

  「嚎!」小女娃很豪邁地大喊一聲外加保證式地點頭。

  傅品娴才兩歲大,正是學習講話之際,說話難免有些「草伶呆」,別看她個兒小小,調皮精明的模樣兒,可是會秒殺所有大人的心。

  傅遠修頂著睡眼惺忪的表情,整理著一身防風防雨的措施,就算如今在公司已經是主管級的人物,他仍是堅持不買轎車,不增加家庭多余的支出,選擇每天騎機車上下班。

  阮婷替女兒換上俏麗可愛的便服,打理好瑣碎的家事,母女倆一起在門口送一家之主出門。

  她們各自送上一個愛的親親和抱抱,傅遠修起身再抱著阮婷時,親昵地低頭耳語幾句,阮婷立即漲紅了臉,又羞又嗔地趕他出門。

  關上門後,阮婷笑了,她想著剛剛丈夫對她說的話,小女兒的嬌羞表情清楚地寫在臉上。

  她和傅遠修計畫從今天要開始准備生第二胎,她帶著有些緊張的心情准備迎接他們的第二個孩子,傅遠修說生男生女不重要,他希望給傅品娴一個當姊姊的機會,讓她明白有手足的依賴感是多麽好,一份永生不滅的血緣關系,就像他和他的弟……傅遠耀一樣。

  阮婷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想起這個名字、這個人,她相信她的心裏已經徹底抹去這個人的影子,她可以將曾經發生過的事當作一場舊夢。

  偶爾會從公婆、丈夫的談話中間接得知他的消息,大多時候她能不聽就不聽,不主動去過問,不多去關心他在海峽另一邊的生活。

  但她再怎麽將耳朵捂緊,仍會穿透風聲進來,傳來一些他的訊息。

  他們說,小叔很努力,順利完成學業了。

  他們說,有間事務所很賞識他,要小叔留下來一起打拚。

  他們說,小叔住的地方連續下了好幾天的大雪,凍死不少人。

  他們說,小叔很忙,忙得連回台灣過年的時間都沒有。

  他們說,小叔交了一個女朋友,是很認真的在交往,可是公公不同意,因爲他不要一個外國媳婦。

  阮婷一笑置之,再怎麽樣小叔都有了自己的新生活,她覺得很好,真的很好……她藏信他們有一天可以很坦然地面對對方,畢竟那一次的對話,他沒有表明過自己的身分,而她連話都沒有說出一句,她可以假裝根本沒有這件事發生過,不用去承認她的心、她的淚曾經在那一夜狠狠地背叛過她的婚姻。

  客廳裏傳來電視被打開的聲音,傅品娴的小指頭還不懂怎麽讓電視轉到自己想看的幼幼台頻道,在遙控器上胡亂按著,阮婷含帶著笑意走了過去,正要爲女兒轉換頻道時,卻被此時電視裏那道熟悉的人影吸引了目光。

  「爲您插播一則不幸消息,稍早于XX路口發生令人惋惜的事故,畫面中的騎士疑似遭到後方公車的惡意逼車,騎士閃避不及,機車偏行車道,導致騎士摔倒于快車道中央,被後方逼車的公車駕駛輾斃,騎士當場死亡,目前還在緊急找尋騎士家屬,熱心民衆若有相關消息,請盡快通知X X分局……」

  阮婷看著畫面裏的騎士背影,是那麽眼熟,那麽讓她心疼,這個人跟早上她送出門的人怎麽會那麽相像?

  不會的!不是他!她明明才對他說,騎車要小心,要早點回來,怎麽可能這樣就……

  「鈴——鈴——」電話聲響起,她從來不知道家裏的電話聲聽起來是這樣可怕,可怕得讓她不敢接起。

  她顫著手,拾起話筒。「餵……」

  阮婷聽著對方帶著遺憾的語氣表達,一字一句清楚地讓她知道,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爸爸,她親手送出去的人,發生了意外……她現在要怎麽辦?

  她是不是該讓孩子回避這件事?那她該把孩子放在哪?

  她是應該要先去現場?還是醫院?還是警察局?

  她不能哭,現在還不是她哭的時候。

  她要堅強,不能讓孩子被她嚇到,還不能讓孩子知道,她爸爸晚上不會回來陪她吃飯、洗澡了,今天不會回來了,以後也不會回來了……她撥了電話回鄉下老家,告知兩老發生的事情,與其讓兩個老人家從電視上知道自己兒子死亡的消息,不如由她這個媳婦親口對老人家說。

  公公婆婆要她先別像無頭蒼蠅似亂跑,在家裏等待他們的消息,他們會馬上北上,陪著媳婦一起面對憾事。

  傅品娴感受到媽媽散發出陰沈的低氣壓,小女娃有了恐懼感,她的小臉垮了下來,扁著嘴,醞釀大哭的氣勢。

  阮婷抱著女兒的手發抖著,但她還是忍耐著情緒輕輕哄著女兒、疼著女兒,讓女兒的情緒安定下來,雖然她的神經也在崩潰邊緣。

  一個小時過了,分分秒秒的漫長等待後,家門口出現了第一個男人,再來是第二個男人、第三個男人。

  鍾展維一進門就跟她說目前最要緊要處理的事情,還有對外界要如何回應。

  再來是何亦非,他一坐下就開始利用自己的人脈聯系相關的人,包括告知傅、阮兩家家人事情的最新進度。

  接著,韓輕特意買了餐食進來,抱起阮婷懷裏可憐兮兮的女娃,輕聲誘哄。

  他們很有默契地分頭作業,帶著阮婷東奔西跑。

  阮婷一路上沈默不語,安靜無聲,要她去哪就去哪,要她簽什麽就簽什麽,要她怎麽說就怎麽說,配合力十足。

  而傅品娴依舊在家裏好吃、好睡、好玩,一點也沒有受到外界的幹擾,因爲有一向沈著冷靜的韓輕照顧著她。

  「現在首先要凍結公車駕駛和他們公司老板的名下資産,防止他們脫産。」

  「真該死!撞了人怎麽還有這麽多理由?」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要比他們更早提出控告……」

  車上兩個男人一來一往地討論著,阮婷沒有心思參與,她拿著剛領回的遺物,染了血迹的上衣和背包,看起來觸目驚心,但她還是死命忍住情緒,不容有半絲崩潰。

  她認爲堅強的表現看在其他兩位男人的眼裏是不正常的反應,沒有適度的宣泄情緒,反而會造成以後心理與生理的龐大壓力。

  鍾展維認爲這個時候有些話他必須替好友說清楚,「大嫂,阿耀雖然在國外,還是很關心台灣的你們,他一接到伯父的電話,第一個就要我們來幫你,他真的……唉!他已經坐上飛機在回來的路上了,有他在,你可以很放心。」

  「是啊!他會把事情處理妥當的……」何亦非也附和地點頭。

  阮婷還是毫無動靜,她不哭、不鬧、不吵,安靜得像是沒有事情發生,只有緊抱著丈夫遺物的雙手,泄漏了她不舍物品主人的心情。

  到了晚上,她也無法吃飯、對話和自理。

  傅、阮兩家長輩下午各自都到了阮婷夫妻的公寓內,兩家人同樣傷痛欲絕,忍著情緒和律師們商討後面的事宜,只有阮婷獨自一個人待在她和丈夫的房間裏,謝絕任何人的關心,包括她的父母,所有的事都由三位萬能的律師在前頭幫她擋著。

  淩晨四點,公寓的門被開啓了,不需要按電鈴,也不需要知會任何人,鑰匙轉動的聲音十分自然,在靜谧的夜裏,顯得十分清楚,就像該回家的人終于回家了,而暫棲在公寓裏的衆人也因此悠悠轉醒。

  進門的男人身穿風衣,風塵仆仆地來到,手提著簡易的行李,一臉沒有休息過的樣子,看得出匆忙中的狼狽。

  就算如此,還是掩飾不了他氣宇軒昂的本質,幾年下來的曆練更加深他那不容忽視的存在感,身體再怎麽累,眼神中還是帶著銳利,最明顯的是,他比過去更多了 一份穩重的氣息,與他剛過世的哥哥不相上下。

  客廳裏又倒又臥的三個男人最快清醒,四個人用無聲的眼神打過招呼。

  鍾展維用手指比比主臥室,「她不吃不喝將近二十個小時了,回來後就一直關在房間裏,誰勸都不理……」

  傅遠耀聞言,大吃一驚,「你們怎麽可以讓她獨自一個人?」

  他快速地穿過每個人的身邊,連自己父母都沒有說上話,就往主臥房前進。

  毫不意外地,房門是鎖上的,他不安的心慢慢擴大,他想著的不是她沒有好好吃飯、休息,而是另一件讓他更害怕痛心的事。

  他在一旁衣櫃第二格抽屜角落,取出房間的備份鑰匙,順利開門。

  一入眼的是一室陰暗,空氣中還傳來淡淡的血腥味,他不急著開燈,在黑暗中找到她的小小身影,她坐在地上,蜷曲著身體靠在床邊,小臉靠著膝蓋,她沒有睡著,眼神空洞無神,手上抱著丈夫的血衣遺物,死命踐著怎麽也不放開。

  他放輕步伐,盤腿坐在她的身邊,看著她,輕聲說:「阮阮……阮阮……是我,小耀回來了……」

  阮婷沒有反應,她的身體已經微微僵硬了,只是聽到「小耀」兩個字,眼珠子動了 一下。

  他想取出她手上抱著的血衣,無奈她就是不松手。

  傅遠耀也沒有再堅持要拿出她手上的東西,接著他無視衆人的目光和想法,伸出手環抱住面前的女人,將她小小的身體連同她手上的遺物一起抱進懷裏。

  他不管世俗身分的問題,不管任何道理,他執意抱了面前的女人,盡管這個人是他要叫大嫂的女人。

  「阮阮,我是小耀啊,我回來了,你別怕,沒事了……沒事了……」傅遠耀一聲一聲的輕輕呼喚,像是怕嚇到懷裏的人兒一樣,小心翼翼。

  他們從沒想過,幾年前的分開,再見面會是這樣的情況,這個曾經是他們三個人同住的屋子,有著他們三個人共同的回憶,如今竟發生劇變,景物依舊,人事全非。

  阮婷終于有了反應,她聞到讓她心安的味道,在閉上眼的瞬間,含在眼角的淚終一下,她慢慢地開始溢出哭聲,嘶啞又難聽,但總算是哭了。

  「遠修……他……走了……死了……」阮婷的哭聲從傅遠耀的懷裏傳了出來,由小轉大,由細轉烈,中間還夾雜斷斷續續的幾個字句。

  「我知道……我知道……哭吧!哭出來就好了,一切有我,別怕……」傅遠耀只是抱著她,沒有其他多余的動作。

  他也有失去哥哥的痛苦,這時的他們是在互相安慰對方失去至親、至愛的傷痛,聽到她的話,傅遠耀安心了不少,要擺脫喪失伴侶的陰霾,「接受事實」是第一要步。

  門口的兩家父母看了這一幕,眼眶也逐漸泛紅,雖然對這對叔嫂感情要好的程度感到微微吃驚,不過現在是非常時刻,人性在此時的情感反應這樣算是合理的。

  鍾展維這時伫立在四位長輩面前,帶著一貫的微笑說道:「兩位伯父、兩位伯母,遠耀應該還有其他問題要跟大嫂談論,我看我們就先各自休息吧!等明天再做打算,如何?」

  兩對父母看向鍾展維的眼神,一律顯現出……當我們是老胡塗嗎?三更半夜的是討論什麽鬼啊!想支開我們也找個好一點的理由吧!

  鍾展維理解各位長輩的眼神,臉上保持著笑容,額心卻在冒汗。

  韓經斜靠在人群最後方的牆壁上,淡淡地說:「妹妹好像在哭了。」

  眼前頓時雲開鳥散,兩家父母不約而同地直往傅品娴的所在位置走去。

  鍾展維呼出一 口氣,對韓輕說:「欠你一次。」

  「好說,好說。」韓輕微笑,說完也走出主臥室。

  何亦非打了個超大的呵欠,擺擺手,作勢也要回去繼續睡覺。

  傅遠耀突然出聲喚住鍾展維正要跟著邁出的腳步。「兄弟,剛剛……我很抱歉,我很怕她是……」

  他怕她會一時想不開,做出自殘的舉動,然後永遠地離開他,那他一定會心痛地跟著她死去……

  「我懂,是我們沒有想到那一層去,沒關系的,阿耀,我看你也累了,現在好好休息吧!」鍾展維一扯笑意,表情還怪傅遠耀太過見外。

  鍾展維爲他們帶上門,才忽然想到,他的舉動有多不合宜,他竟然讓這對有「奸情」的叔嫂關在同一個房間裏,這樣……好嗎?

  算了,事情已經夠多了,看樣子也馬上要天亮了,應該不會有人在意這般「小事」吧?

  房間內,傅遠耀任由阮婷哭著,他沒有再出聲安慰,就只是緊緊抱著她,似乎這就是他給她的力量,兩個人不需要再多的語言潤飾,默契可以解釋一切。

  直到阮婷哭到睡著,傅遠耀輕輕地將她抱上床,蓋好被子。

  他拿出阮婷手上緊抓著的血衣,血腥味直衝鼻腔,他沒有放下手上的東西,眼角看到床頭放著一張相片,那是他們兄弟和阮婷唯一 一張合照。

  阮婷夾在兩兄弟中間,笑容燦爛,整張照片不管表情、角度、背景、光線,都抓得非常到位,哥哥說過這是他最喜歡的一張照片。

  他拿下相框,另一手拿著哥哥的遺物,走到離阮婷最遠的角落,坐在地上沈思。

  他回想起他和哥哥從小到大的一切,從田野間奔跑到一起讀書上課的情境,從離開老家到異鄉和人競爭的酸楚,哪一樣,哪件事,不是跟哥哥一起面對的?

  從小他就被父母教育著要讀書、要上進、要有出息,看著哥哥總是可以到處跑、到處玩,他不是沒有羨慕過,不是沒有和父母抗議過,只是每當哥哥爲他抓了 一只青蛙回來給他玩,還是蹒著父母偷偷地帶他跑出門,就算回家後兩兄弟被罰跪佛堂,他仍是忘記了每一次的不開心、不快樂。

  哥哥是他人生中的明燈,爲他照亮未知的前程,就算哥哥的成績、表現從來不如他,哥哥還是他追求並且向往的目標,他固執地追隨哥哥的腳步,哥哥是他從小到大最強而有力的依靠。

  想起多年前的那個晚上,哥哥本是來勸他不要迷失在兩性關系間,他那個傻哥哥,還不知道他怎麽做都是故意的,故意要引起一個人的注意力,故意讓她知道他的條件也是很不錯,希望那個人會因此心生醋念,進而發現自己也是值得被愛的對象,他知道他很幼稚,事實上也證明一點用都沒有;沒想到,哥哥竟在無意間對他坦白了自己的秘密……

  原來,從小到大父母從不要求哥哥,放任哥哥自由地去看、去玩、去活,一切的理由都有所解釋,而他竟然是全家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原因就是他的哥哥在未來的某一天,某個時間,會永遠看不到這世界的所有美好景物,看不到他喜歡的青山、水池、小動物,還有……喜歡的人。

  那一夜,他們深談一整晚,哥哥說因爲他的眼疾,他本來沒有找個人共度一生的打算,可是老天讓他遇到阮婷,也甘願爲她打破原本既定的原則。

  他爲她放棄去看盡世界上任何美好的角落,只願和她共築家庭,過著汲汲營營的生活,他願意爲她冒險一次,賭看看他的眼睛能不能永遠不會産生病變,說到底,他也想爲自己自私一次,卑鄙地留下她,就算明知道她其實對他沒有放下那麽深的感情,還是想要緊緊將她留在身邊,自私地不去想以後的事。

  聽到這裏,他心中有著滿滿的恨,恨哥哥怎能如此自私,緊抓著一個明知道沒有那麽愛他的女人,還不願意放手?

  他也恨自己爲什麽不是最先遇到阮婷的人,更恨自己沒有足夠堅定的心,立刻告訴哥哥,他也愛她,他也想要她!

  可是哥哥是這麽可憐,這麽令他心疼,因爲不久的將來他可能就會失去美麗的人生,事事如意的他有什麽資格跟哥哥爭取她?

  他從來沒有事情隱瞞過哥哥,除了他愛她的那件事。

  但從那一夜過後,他選擇徹底隱瞞,因爲他沒有立場去跟哥哥求,沒有膽子去跟哥哥搶,他不再有想要的念頭,是不能有,也是不敢有。

  最後,哥哥對他說 :「以後家裏就拜托你多照顧了!」

  頓時,他懂了哥哥話裏的意思,他明白他必須強大起來,張開他的羽翼,以後要照顧家人,同時也要照顧她……

  曾經,在愛情面前,他向哥哥低過頭,而現在……

  他拿起相框,對著照片裏笑得爽朗的哥哥說:「哥,這次請讓我照顧她。」

  早晨,傅遠耀站在衣櫥的鏡子前,打理自己一身的狼狽,換上整潔的襯衫,打上領帶,准備迎接今天要面對的所有事,而阮婷還在床上沈沈地昏睡。

  這時,有個小小的身影蹑手蹑腳地開門進來,她小心翼翼地將門打開又關上,打著赤腳的模樣,俏皮又可愛。

  她沒有發現房間裏正有個她不認識的叔叔,在她身後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他會心一笑,這可愛的娃娃就是哥哥和阮婷生的寶貝嗎?都已經這麽大了……她那副認認真真的模樣兒,根本就是阮婷小幾號的翻版。

  傅品娴轉過身,叔侄倆第一次面對面。

  女娃看到陌生人沒有驚聲尖叫,傅遠耀放低身子和女娃視線平行,聽說這樣可以降低孩子的警戒心,讓她認爲他們是同一國的。

  傅品娴疑惑地看著和她爸爸相似的面孔和體型,疑惑著這個人應該不是爸爸,可是爲什麽那麽像爸爸?

  她忍不住出聲叫喚看看。「拔拔!」

  難怪孩子會認錯人,他現在的樣子跟平常哥哥准備去上班的樣子很相像吧!

  傅遠耀心疼地說:「爸爸去上班了,會去很久,暫時還不會回來,我是你的叔叔:是爸爸的弟涕……你懂嗎?」

  傅品娴很給面子地點點頭,然後說:「滴滴。」

  她再比比自己,「街街。」

  因爲這些天阮婷不斷灌輸她各種稱謂的意思,所以女娃馬上活用。

  傅遠耀看著孩子天真的舉動,輕笑出聲。「好,你是姊姊,來給叔叔抱抱可以嗎?」

  女娃想了 一下,快樂地走向前,這個人長得好像爸爸,所以跟爸爸一樣會對她很好吧?

  傅遠耀摸摸女娃的頭,伸手將女娃抱起,突然變高的視線,讓女娃笑出聲立日。

  男人點了 一下女娃的小鼻子。「你媽媽還要睡覺,我們不要吵她好嗎?」

  「嚎!」小孩總是容易跟話尾,就算她根本不懂大人的意思。

  就在傅遠耀准備開門時,房間門突然被打開了,原來傅媽媽來找寶貝孫女了。

  「媽……」傅遠耀叫道。

  傅媽媽看著小兒子,又想起剛去世的大兒子,一陣悲從中來,伸手拍打兒子的臂膀泄憤,打得不用力,只是宣泄一下難受的情緒。

  「壞小子!這麽久才回來!你看你哥哥……」傅遠耀也任由媽媽發泄,他攬過媽媽的肩,給幾句安慰的話。

  母子倆相擁著,中間隔著一個小娃,他們互相打氣,說好要一起挺過傅家最難熬的時間。

  「知道了,不說了,事情都發生了,咱們總是要活過去的,來,娴娴給我抱,我買了早餐,你去叫你大嫂來吃,她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

  「好!對了,展維他們呢?」

  「他們說先回去梳洗一下,換過衣服會再來。」

  「嗯,知道了。」傅媽媽抱過孫女,童聲童氣地哄著孩子一起吃早餐。

  傅遠耀關上門,正要回頭就聽見床上人兒發出的聲音,他背脊僵硬了 一下。

  「遠修……是遠修嗎?」阮婷看著面前背對她的人,這背影,這體型,不就是自己的丈夫傅遠修嗎?

  難道這一切都是她在作夢?

  傅遠耀歎氣,他轉過身,走過去,坐在床邊,讓女人好好看清楚他是誰。

  「阮阮,我是小耀,傅遠耀。」這時阮婷才看清楚這個男人不是自己的丈夫,她的丈夫真的已經走了。

  「小耀?你回來了……」傅遠耀笑著點頭,好在她意志還算清楚,沒有陷入虛幻之間。

  「累嗎?吃點東西再睡好嗎?」阮婷搖頭,她回想起昨天以前發生的所有事,突然抓過傅遠耀的手,以異常冷靜的話語說:「小耀,放過那個人吧!」

  「你說誰?」傅遠耀疑惑地問。

  阮婷對上傅遠耀的眼睛。「那個公車司機……不要告他,放過他吧!」

  傅遠耀錯愕不解。「爲什麽?」

  「你不知道,因爲是我害的……都是我沒有提醒遠修,讓他這樣出去,他才會出車禍……」說著說著,阮婷眼眶又溢滿淚水。

  傅遠耀臉色一沈。「不是的,怎麽會是你?是那個人逼哥的車,才讓哥摔倒在地,跟你有什麽關系?」他攬過她的身體,不由得放了重話。

  阮婷坐起身,靠著男人的肩膀。「小耀,遠修他的眼睛……你知道的,他其實慢慢看不見了,他沒有跟我明說,可是我感覺得出來,有時候他會看不到,他不說,我也不敢問……」

  阮婷抓著他的上衣,話說得顛三倒四,不過傅遠耀還是聽得出意思,是指哥哥在騎車的過程,眼睛可能有了短暫的失明,所以才導致了車禍……依傅遠修的眼疾,這不無可能,只是誰能證明當時真的發生了暫時性失明呢?

  「阮阮放心,我會去查清楚,你別這樣,這不關你的事,不要給自己壓力。」

  「就是我!就是我害的!如果我不要他出門,遠修就不會有事!是我!是我!」阮婷情緒激動,她的喊叫引來兩對父母的注意。

  「阮阮,好了!我們別讓老人家擔心,事情我保證會處理好的,不過就算事情真的是那樣,也不是你的問題,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想?」

  傅遠耀的話讓阮婷安靜下來,但身體還是因啜泣一聳一聳的。

  傅遠耀順順她的背,安撫她。「想想娴娴,你這樣子她會害怕……她現在最需要你了,對不對?」

  阮婷點點頭,對!她還有女兒,她跟丈夫之間唯一的牽連,她要好好照顧她,她的寶貝……

  「阮阮,你想先吃東西,還是先清洗讓自己舒服一下?」傅遠耀沒有多想,純粹是給阮婷做選擇的問話,誰知道這句話竟挑起女人最敏感的神經。

  阮婷推開身邊的男人,東聞西嗅著自己身上的味道,還真的很難聞。

  「你……你快出去!我要洗澡!」傅遠耀還沒消耗她的意思,就被她半拖半拉地推出房門。

  他站在門口思考了 一下,終于想通道理,他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暗罵自己真是沒腦筋。

  一群人坐在餐桌上,將阮婷和傅遠耀兩個人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

  「一大早的,在演哪一出?」何亦非一邊嚼著饅頭,先發出聲。

  「你少管,快點吃一吃趕快去聯絡蕭檢察官。」鍾展維斜睨何亦非的方向。

  傅遠耀不在意地笑了笑,沒有想要解釋的打算,他的阮阮愛乾淨的小潔癖,不需要給外人知道。

  韓輕餵著一旁的女娃喝豆槳,接著說:「肯定某人做了什麽才被趕出來……」

  何亦非聞言睜大雙眼。「什麽?阿耀你動作未免太快了,她老公才剛死……」

  何亦非的頭偏向一邊,吼!是哪只手打他?他沒看清楚,好像不只一只!

  「盒子,你話太多了!」連一向好脾氣的鍾展維也看不過去,賞他一個響頭算是有禮貌了。

  「妹妹,盒子叔叔要吃蘿蔔絲,你的給他吃,好不好?」韓輕也翻了 一個白眼,故意誘導女娃將「死」化作「蘿蔔絲」。

  何亦非終于意識到自己真的說了不該說的話,摸摸鼻子,安靜喝粥。

  傅遠耀也開始動手吃早餐。「我爸媽跟親家呢?」

  「說是家裏悶,到庭陳那播走走。」傅品娴看到和她爸爸很像的人出現,親昵地就要往他身上靠去。

  傅遠耀接過她,讓女娃坐在自己腿上。

  「馬麻。」希望她的意思叔叔聽得懂,她想要找媽媽了。

  「媽媽准備好就出來了,娴娴再等一下好嗎?」他順順女娃的妹妹頭劉海,一臉慈愛。

  「嚎!」女娃認真地用力點頭,看著一群男人會心一笑。

  阮婷換上乾淨潔白的上衣,俐落筆直的黑褲子,她在鏡子前束起馬尾,臉上不用任何有色彩的顔料,爲自己慘白的面容鋪上適合的素妝。

  她看到房間某處的角落散落著傅遠修的遺物和相框,她明白昨晚傅遠耀就是窩在那個角落睡著的。

  她先將相框放回原位,將傅遠修的東西一 一放回它們原本的位置,又將傅遠修身前穿的衣服仔細包好,放置在紙箱內不讓味道散出。

  再將房間略微整理一下,這裏是她和傅遠修共處好幾年的地方,有太多回憶在這裏,雖然如今待在這裏會痛、會寂寞,她還是要好好守著這一切。

  傅遠耀一進門,看到的就是一身整潔但卻沒有活力的阮婷,她看著哥哥的遺物發愣著,她留戀不舍的神情刺痛他的眼,她努力想維持哥哥還在世的假象,他明白,所以他必須有所打算……

  「阮阮,好了就出來吃早餐吧!」他出聲喚醒沈思的人兒。

  阮婷回過神擡起頭,緩緩地說:「小叔,謝謝你請朋友來幫忙,要不是你們,我昨天真不知道要怎麽辦……」

  一聲「小叔」,讓男人僵直了身軀。

  她要用這個方式跟自己畫清界線嗎?不可能!他不准!

  傅遠耀忍下將要湧出的怒氣,盡量以平緩的語氣說:「你不需要這麽客氣,阮阮。」

  他可以再給她一次機會,裝作沒聽到她那句「小叔」。

  顯然阮婷沒有接受機會,再次強調。「小叔,我知道自從我和遠修結婚後,我們就沒有見過面,這麽久的時間,要你叫我大嫂可能有些不習慣,不過我還是希望小叔能這麽叫我……不是要占你便宜,只是要認清我們的身分,免得遭人誤解就不好了。」

  「說夠了嗎?你怕這段時間被人說話,那我就配合你的意思,可以嗎?大嫂。」傅遠耀的音階雖然拉高,但仍是選擇退讓一步。

  她想說不只這段時間,而是以後都要……不過傅遠耀的眼神是她從沒看過的厲色,她嚇住了,不敢再多做要求。

  「現在,可以出來吃飯了嗎?娴娴在喊你了,大嫂。」沒關系,他現在可以暫時放過她,不過……只是暫時的。

  接下來的氣氛一直籠罩在低氣壓之下,阮婷和女兒在廚房用餐,四個男人在客廳裏討論昨晚阮婷和傅遠耀說的失明疑點。

  一大家子的人聚在一起,討論著阮婷所認爲的觀點,經過反覆的爭辯與妥協,最後在阮婷的堅持和公婆的支持下,男人們無奈地對外宣布撤銷告訴。

  他們對外說明一切站在人道立場考量,由于車禍前的逼車情事並非明顯故意,又因得知公車司機的家庭並不富裕,上有久病的父母親,下有稚嫩的孩子要撫養,而全家只靠司機微薄的一份薪水,生活已經苦不堪言,所以不打算讓這樣的家庭增加更多的負擔。

  他們甚至利用媒體傳播的效率,讓世人對公車司機的家人産生同情,進而還有小筆捐款透過管道送至司機家庭。

  一夕之間,阮婷選擇的原諒,成了紛亂社會裏的救贖者,她引起大衆對事件的憐憫心,她的胸襟、氣度使人們千裏贊頌,她讓所有媒體爭相搶著要她的獨家專訪,探究她這段時間的心路曆程,還有匿名人士捐肋大筆款項給她,說是要給她的孩子作爲未來的教育基金。

  而這一切的幕後推手,就是阮婷的小叔……傅遠耀。

  他一手打造這雙贏的漂亮局面,不需要上法庭戰場,就爲自己在台灣法律界掀起一陣話題,加上大學時代的亮眼表現和國外傑出的職涯經曆,立刻成了全台灣最搶手的黃金律師。

  爲什麽是黃金?因爲他也是最搶手的黃金單身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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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9 02:16:03
  第五章

  連續一個月的忙碌,終于將事情處理得告一個段落。

  阮婷母女和阮媽媽三個人待在房裏,談論著往後的日子。

  阮媽媽最後決定要阮婷一起回東部娘家,畢竟剛曆經喪夫之痛,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陪伴,而父母是最溫暖的選擇。

  但是台北這間公寓是她最割舍不下的羁絆,這裏有太多回憶讓她牽挂,她舍不得……

  「傻瓜,遠修走了,他的房子自然是你的,誰也拿不走,你既然想留著,我和你爸怎麽樣都會幫你付清房貸,讓你沒有壓力地住下去,其他的就別擔心了,先和媽媽回去休息一陣子再說!」阮媽媽本性精明能幹,對于這個溫順柔弱的女兒,向來命令多于教育。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再讓我想想,好嗎?」她在乎的不是物質上的外物,而是單純舍不下的心理。

  阮媽媽也只是心疼女兒,這麽年輕就成了寡婦,身邊還帶著年幼的孩子,而且再怎麽樣也是自己的寶貝女兒,她情願讓人說三道四,也要帶女兒先回老家去。

  「婷婷,這還有什麽好想的,難道你要自己一個人待在台北帶孩子?」她還沒有想到更好的理由讓媽媽放心讓她待在台北,或許只能先回娘家再做打算了。「我……」

  「好了,別說了,就先暫時跟媽回去,讓我好好給你補補身子,再考慮台北的事,好嗎?看你這幾天都瘦成什麽樣子了,真是……」房間內的人,都沒有發現這時房外有人。

  傅媽媽在發現親家母和媳婦躲進房間內講悄悄話時,全身也豎起警戒的寒毛,不得已只好在門口偷聽裏面的動靜,果然還讓她聽出個什麽鬼來!

  親家母居然想拐走她的寶貝媳婦?

  傅遠耀正從外頭回來,就看見自己老媽在阮婷房門口,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媽,你在幹嘛?」

  傅媽媽被突然出現在身後的兒子嚇了 一大跳,她緊張兮兮地將兒子拉離現場,再將自己聽到的一字不漏說給兒子聽,順便加油添醋一番。

  「阿耀,媽不想婷婷離開我們,這樣娴娴也會跟著離我們越來越遠,這可不行!娴娴可是你哥唯一的孩子,也是傅家的命根子,媽舍不得……」她抓著小兒子的袖子,再三強調自己的意見。

  不是她不願意阮婷回娘家靜養一段時間,而是害怕自己的孫女會因爲距離而變得越來越生疏,畢竟現在中間少了傅遠修這層聯系,她會多想也是無可厚非啊!

  傅遠耀若有所思,他面色一沈,神情嚴肅起來。

  「媽,你放心吧!她是我們家的媳婦就一直會是!我是不會讓她離開的……」他可以給她時間調適喪夫之痛,但可不會同意她離開自己掌握的範圍。

  若……傅媽媽將小兒子的話再多想幾遍,不難聽出他話中帶話的意思,但是她沒有,,她認爲小兒子在給她挂保證,因此開心自己的媳婦孫女都不會離開身邊。

  傅遠耀轉身回到自己以前睡的房間,他撥了通電話。「林助理,幫我訂一張回東部的單程機票。」

  他聽著對方重複確定一次。「對!只要一位,單程。」

  餐桌上,阮婷母女和傅家母子、阮媽媽五個人聚在一起吃晚餐,因爲兩家的男主人在前些日子都分別先回各自老家打理農務,所以此刻坐在主位上用餐的男人,理所當然的是傅遠耀。

  他挺著胸又一派輕松自在地招呼親家母坐下用餐,俨然把自己當作是這個家的男主人在招呼客人一樣。

  他讓阮婷母女坐在靠近他身邊的位置,雖然中間隔著傅品娴,但是這樣的畫面讓他們更像是一家人一樣自然親昵。

  阮媽媽看著有些不自在,但又沒有立場說什麽,畢竟這是親家的地盤,她這個外人實在沒啥好說的。

  「親家母,嚐嚐我大嫂做的糖醋裏肌,這道菜我從以前就很愛吃,現在大嫂的廚藝更進步,更好吃了。」

  他不在意他的言行舉止有多暧昧,會挑起兩位媽媽的敏感神經,因爲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倒是阮婷沒有想太多,她對傅遠耀禮貌地笑了笑,接受他的贊美。

  阮媽媽尴尬地回應幾句無關緊要的話,繼續安靜地用餐。

  這時餐桌上只有傅品娴隨心所欲的笑鬧聲,其他大人都秉持著「食不言」的好習慣。

  傅遠耀突然停下夾菜的筷子,他突然想到有什麽話要說。「對了 ,大嫂,有件事要跟你討論一下。」

  阮婷也停下動作。「嗯,小叔你說。」

  他的神態自若,眼神卻十分認真。「你也知道展維的律師事務所才成立沒多久,而他邀我一起加入,我也答應了……」

  她點頭卻疑惑。「嗯?那在紐約的工作……」怎麽辦?

  傅耀顯得不太在意地說:「那邊的工作我辭掉了 ,畢竟哥哥走了,這裏需要我……所以我也不能再任性了。」

  話說得漂亮,但話裏的意思有誰真的懂?

  傅媽媽聞言贊成如猛點頭。「是啊!阿耀做得很好,我跟他爸現在最需要他留在台灣,最好那裏都別去!」

  阮婷想了 一下,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她微笑點頭。「這樣也很好,那我們要討論什麽?」

  傅遠修露出爲難的神色,試探地說:「是這樣的,我在台灣還沒有什麽社會人脈,我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當我的特別助理,我想……你是最好的人選,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傅媽媽一聽,馬上就知道兒子的計畫,她順理成章地附和,在心中暗自贊歎兒子真是聰明,用這種方式將媳婦留在台北。

  不等阮婷回應,她就先發制人地替媳婦決定。「當然好!媳婦啊,我看這樣子也好,我相信展維也不會在薪水上委屈你的!」

  阮婷聽了小叔的話,沒有開心或是興奮,她只覺得好笑。「小叔,你太擡舉我了,我才一個二技畢業生,也沒有相關的工作經曆,而且也很久沒工作了,我怎麽擔得起這麽重要的任務?」

  傅媽媽又搶先說話,恨不得可以用命令的語氣解決此事。「媳婦,話可不是這麽說,當個助理會有什麽難的,最多就是寫寫文件、泡泡咖啡,替遠耀看前顧後而已,哪會多困難?」

  傅遠耀笑笑地沒有反駁媽媽的話,讓人認爲工作的確就是這麽簡單。

  阮媽媽看著傅家母子一來一往地慫恿女兒,她不得不出聲了。「親家母,我認爲婷婷現在最需要的是好好地休息一陣子,畢竟她才剛……你知道的。」傅遠耀這時擋在母親之前開口,他最不需要的是兩家人有分歧的現象出現。

  他持著溫暖禮貌的笑意,試圖降低親家母的心防。「親家母,我也不是不讓大嫂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只是哥哥突然過世,我這個當弟弟的怎麽可以讓哥哥的遺孤馬上離開,這樣不是給人說話的空間?對大嫂來說也是傷害……不是嗎?」

  傅遠耀見親家母對那句「給人說話」有了皺眉的反應,也就放下心,繼續說:「況且展維也說過可以讓大嫂帶著娴娴上班,有什麽比這個更好?」

  傅媽媽信心大增,再怎麽樣阮婷總歸也是自己的媳婦,進了他們傅家的門,就是他們傅家的人,守喪的日子都還沒過去,媳婦當然不好先離開呀!

  阮婷看著三位親人的爭辯,她內心在掙紮,絲毫不知該如何是好,留或不留,她一點頭緒都沒有。

  「馬麻,吃……」傅品娴難得發音標准,推推阮婷的手,提醒她要餵她吃飯。,

  阮婷看著女兒半晌,頓時茅塞頓開。她有什麽選擇的余地?她還有孩子要養,與其回頭找份不土。不下的工作,付了房貸、繳了保母費,她哪還有錢養孩子?如今展維願意給她一份優渥的工作,還有孩子的叔叔在身邊幫忙,她還有什麽好求的?

  現在成爲單親媽媽的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休息,她要工作,要養孩子!

  阮婷的眼神突然變得堅定,有了爲母則強的堅強韌性,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內心的轉變,只見她擡頭對母親說:「媽,我想我還是留在台北好了 !」

  此話一出,一家歡樂一家愁,傅媽媽開懷地笑了,傅遠耀也扯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倒是阮媽媽覺得自己戰敗了。「女兒,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阮婷不會明說自己所想的事,她知道養她和孩子不會是娘家的負擔,但是這不可以,她也不能讓娘家人爲她擔心。「媽,我想小叔說的對,我已經嫁人了,怎麽能說回去就回去?這樣不太好……」

  阮媽媽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傅媽媽擋下。「親家母就別擔心了,我們遠耀會好好照顧媳婦和孫女的,有什麽人比遠耀更適合照顧他哥哥的遺孤,你說是不是?」阮媽媽歎氣,見在場沒有人支持她,感歎大勢已去。

  「還有,大嫂,這間房子剩下的房貸我已經繳清了。」傅遠耀信手一句,又是一個震撼彈。

  這句話讓阮媽媽一掃陰霾,這麽說,女兒可以不用背負房貸的壓力了?

  「但是有個情況想跟大嫂商量一下。」傅遠耀一改笑意,對于接下來的發言顯得嚴肅。

  阮婷也嚴肅起來,專心聽著小叔的話。

  「我打算賣掉這棟房子,因爲我需要一筆錢幫忙展維的律師事務所,算是投資……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有些冒險,我可以依賣屋的所得款項,立全額借據,當作我個人欠你的,不知道大嫂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天下所有母親一聽到兒子在自己面前向人開口借錢,怎麽可能悶不吭聲?

  她看向阮婷的眼神,也帶著請求。

  阮婷心底十分不願意賣掉這間房子,因爲她舍不得,但是婆家小叔和婆婆的要求,她怎麽能視而不見?

  阮媽媽在桌面下輕輕拉著阮婷的衣袖,暗示她要多想想。

  阮身不是不知道母親的顧慮,但這跟她留在台北工作是一樣的道理,她是傅家媳婦,就該爲傅家著想。

  她忍住遺憾的心稽,人總是要向前看,現在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不是回億,是女兒的生活。「我沒問題,只是離開這裏,我和娴娴要住哪?」

  傅遠耀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要他保證都可以!「這不用擔心,展維的公司有准備讓我們住的地方,既不用交房租,也省下上班車資。」

  阮媽媽一聽這話可不得了!「難道你們要住一起?這不可以!」傅媽媽也覺得有所不妥,這一次她站在親家母這邊!

  傅遠耀揚起爽朗的笑聲。「親家母,你想太多了,你肯,大嫂還不願音心呢!」

  他坦蕩的態度,反而讓阮婷羞得無地自容。「媽,你胡說什麽,小叔指的是宿舍啦!我跟小叔一人一間,怎麽會是住在一起?」

  阮媽媽也覺得自己反應好像有些過度,她擺擺手,讓話題過去。

  「小叔,房子的事你決定就好,要離開之前再通知我作准備。」「好。」很好!他的目的都達成了,一切都順著他的心思而走。

  等到日子上了軌道,你就等著接招吧!大、嫂!

  這是禮拜天的早晨,陽光明媚,空氣清新,傅遠耀載著阮婷母女和阮媽媽一同來到機場,要送阮媽媽上飛機,而昨天傅媽媽已經先行搭火車南下了。

  阮媽媽拿著傅遠耀替她訂好的機票,對著他露出歉意。「親家小叔,真不好意思,還讓你出錢幫我買機票,我這個女兒也真是的……」

  阮婷在一旁也十分窘然,她也不清楚怎麽回事,在媽媽提出要回東部那天,小叔就突然拿機票給她,說是因爲連假關系,票不好訂,這是他之前就托人買好的票,正好可以用上。

  她其實很想問小叔,爲什麽之前就要買票備著,但這是人家的一番好意,也確實解決了她買不到票的困難,所以也就沒有再多問什麽了。

  「親家母客氣了,大嫂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這點小事是我應該做的。」

  傅遠耀展現男人擔起責任的態度,讓阮媽媽越看越滿意。「親叔也是人中龍鳳,我回去就找找配得上你的小姐,給你好好說門親事,包你滿意!」

  此話一出,傅遠耀再也保持不住笑容,微微僵在嘴角。「親家母,這……」

  阮婷聞言倒是笑了出來,她對阮媽媽輕聲地說:「媽,小叔條件好,是他在挑人,不需要替他挑啦!況且小叔已經有女朋友了……」

  「啊!是嗎?」阮媽媽驚呼一聲,她沒聽親家母說過啊!

  阮婷點點頭,而傅遠耀對阮婷這句話雖然不甚滿意,不過也算是替他圓了場。

  他提起親家母的行李,就要准備起步。「親家母,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在裏面等等,免得待會太趕……」

  阮媽媽在登機前和寶貝外孫女離情依依,再三對外孫女說要乖乖地聽媽媽的話,也要女兒好好保重自己,不開心就回老家,她和爸爸都會在家迎接她。

  母女孫三個人又是抱又是親的,傅遠耀在一旁也沒回避,因爲他很專心地在欣賞某個小女人臉上的女兒嬌態,目不轉睛。

  阮婷在登機室外送走了母親,心頭突然湧上一股落寞,接下來的日子真的就要靠自己了,在沒出事前,有丈夫做她的後盾,丈夫走後,也有媽媽當她的支撐,如今著實變成孤伶伶的一個人,她真的……可以嗎?

  「孩子讓我抱吧!」傅遠耀也沒等她同意,大手越過她的胸口就將傅品娴抱入他的懷中。

  將近兩個月的相處,叔侄倆的關系一天比一天好,一開始女娃不習慣沒有爸爸的生活,會吵、會鬧、會哭,但是只要傅遠耀在,由他來代替爸爸的陪伴她也能接受,久而久之,傅品娴不再老是開口拔拔、拔拔,而是屬屬、屬屬!

  沒心沒肺的程度,連阮婷都感到汗顔。

  三個人一前一後地越過人群,沿路上有人朝著叔侄倆贊歎道:「看那對父女,爸爸又高又帥,女兒也好漂亮……」

  阮婷紅著臉,快速向前想抱回自己的女兒,無奈,當叔叔的不肯放手,當侄女的也拉不開身體。

  「別搶孩子!別人都在看了。」他最知道他的小八股要用什麽話來剌激,看,這不就不敢搶人了嗎?

  傅品娴繼續親親昵昵地圈著傅遠耀的脖子,得意洋洋的俏模樣又引來路人的側目。

  跟來時熱熱鬧鬧的感覺不同,因爲現在車上僅有兩個大人和一個小娃娃,小娃娃不喊叫的時候,車內就安靜無聲,阮婷完全不知該把注意力放在哪裏。

  她感覺氣氛有慢慢凝結的趨勢,空氣越來越稀薄,前座男人散發出的男性麝香氣息越來越重,她的喉嚨有些乾澀,不自覺地吞咽一 口口水。

  她知道正前方的後照鏡正好對著她的角度,說明只要男人一擡頭就可以清楚看到她的一舉一動,而她也會正對他的雙眼。

  阮婷有些焦躁不安,男人不時看向後照鏡的眼神隔著明鏡穿透過來,迫人的直視讓她想起她和傅遠修結婚那天一樣緊迫盯人的視線,她想閃躲,卻在有限的車廂內無處躲避。

  「你很緊張嗎?」他的聲音帶有磁性,渾厚低沈,嘴角似笑非笑,眼神是絕對的赤裸。

  阮婷聽到突然而至的聲音,心微微震蕩一下,隨即調整思緒,她轉過身將原本就乖乖坐好的女兒抱到自己腿上,此時女兒是她的擋箭牌,她必須靠著女兒才有說話的勇氣。

  傅遠耀突然想到什麽,略有不悅地說:「對了,誰跟你說我有女朋友的?」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小叔這句問話,她想起今天剛看到這部車的時候,驚訝不已,這台淩志感覺需要不少錢才買得起,怎麽急需用錢的小叔,突然肴買車的預算了?

  于是話峰一轉,她連忙問:「小叔,怎麽突然有這台車?」

  「沒什麽,是事務所的配車,每個律師都有一台。」他三言兩語帶過,不想在話題上多做停留。

  律師事務所都用這麽高檔的車當公司車?

  阮婷這時注意到外面的景色不是熟悉的路線,「小叔,我們不回去嗎?」

  傅遠耀也沒有打算瞞她。「嗯!去買妹妹的東西。」

  「她有什麽要買的?」阮婷不解。

  他斜視一眼阮婷。「她現在應該坐在汽車座椅上,而不是你的腿上。」別忘了,他這個律師正在以身試法。

  阮婷汗顔,無話可說,她和女兒很少坐自家車,所以沒有聯想到孩子行車安全的需要。

  車子開進百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內,男人的手大幅度地轉動方向盤,動作俐落強悍,有著強者的開車姿態。

  「百貨公司的嬰兒用品價位會比較高……」阮婷好歹也當了三年的家庭主婦,精打細算的觀念也是有的。

  「買信賴度高的品牌用起來比較放心,錢不是問題,安全最重要!」傅遠耀面無表情地說著,再一次在言語上贏過女人,應該說是從頭贏到尾。

  男人停好車後,抱起坐在後座的女娃,率先走在前頭。「叔叔帶你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嚎!」傅品娴很給面子地大喊一聲。

  而跟在後方的阮婷心中暗自叨念,不是說要買汽車座椅嗎?怎麽又要吃冰淇淋?不過這次她可不會傻到再多問什麽,反正她也講不過他,就隨便他好了 .

   果然不負阮婷的期望,隨便男人的結果,就是被他帶著逛遍每個樓層的大小櫃位。

  「買一些你以後上班要穿的衣服,不要太死板老氣,新公司要多點活力!」這件好!那件不錯!男人東挑一件,西挑一件,全塞進女人懷中,要她試穿。

  「幫我選幾件襯衫領帶好嗎?我對配色最沒轍。」那剛剛到底是誰幫她挑了那麽多衣服?她看他還滿有眼光的啊!

  「妹妹的玩具也買一些,選益智類的比較適合她。」不是說買一點就好嗎?怎麽這娃兒碰過、玩過的東西都要人全包起來?

  「這件衣服好看,你跟妹妹都有尺寸,剛好成套,配母女裝。」可惜沒有他的尺寸,不然他也想買來穿吧!

  阮婷逛到後來,索性也不作勢掏錢結帳了,因爲這男人生氣了!

  「不要再出現剛剛的動作了,讓我彌補一下兩年來沒做好叔叔這個身分的遺憾,好嗎?」

  一行三人終于買完所有想買的東西,在餐廳好好吃上一頓後,才踏上回家的路上。趴在男人肩背上的女娃早已憨然入睡,而女人的意志也在昏沈邊緣,傅遠耀讓百貨公司的工作人員幫忙把物品搬上車內,也裝置好汽座,讓女娃可以躺在上面安心睡覺。

  才轉頭,就看到直想往「客滿」的後座鑽進去的女人,他朝她說道:「阮阮,坐前座!」

  阮婷精神已經不濟,她無力跟男人爭辯什麽,就算明明還有一點空間,她也不爭取了。

  她坐上了副駕駛座,身體逐漸放松,意識慢慢模糊,然後她感覺到男人的靠近,聞到男人身上好聞的氣息,隱約感覺男人的臉在她頰上輕輕劃過。

  他在調整她的椅背,讓她斜躺得舒服一些。

  她感歎著,當年那個體貼的男孩似乎又回到她的身邊了……

  「小叔,會不會可能有一天,能再買回這間房子?」她真的好舍不得……事發至今才過三個月,她已經有如過了三年之久,要不是生活上還有傅遠耀做依靠,她一個人面對孩子、面對生活,真的會瘋掉,畢竟她也不過才一 一十八歲啊!

  傅遠耀將最後一箱行李搬上車子,他走近女人,抱起她身邊的女娃,輕輕榄過阮婷的肩。「房子賣給一對退休夫妻,他們打算在此養老,所以……別想那麽多了。」

  幾句話便打消了她想買回房子的念頭。

  阮婷手指擦去眼角的淚。「知道了,我們走吧!」

  「恩!走吧!」他想牽起她的手,不過還不是時候……

  第一 次走進「遠耀律師事務所」,阮婷就被眼前忙碌的人們給閃花了眼。

  這哪裏是新成立的小事務所?看過去,在眼前走動的人少說也有三十幾個!

  鍾展維從一間辦公室走了出來,還一邊跟旁邊的助理交代事務。

  他擡起頭,正好對上剛進門的傅遠耀。「你們終于來了,住的地方已經整修好了,快來看看!」

  阮婷納悶,爲什麽看宿舍要往事務所裏面走去?

  她帶著疑惑,牽著女兒的小手,帶著忐忑的心情,跟著前頭交頭接耳的兩個男人,不時擦身而過的人還會對他們點頭示意,她也笑笑回應。

  經過一間透明玻璃牆面的辦公室,阮婷將裏頭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她停下來好奇地看了看,突然,本來背對她的椅子轉了方向,坐在上面的人對著她打招呼。

  這不是盒子嗎?

  何亦非一邊講著手機聯絡事情,一邊對外頭駐足的阮婷興奮地揮揮手。

  他指指手機,暗示阮婷等他說完,她笑著點頭。

  待傅遠耀發現身後的女人「脫隊」後,一轉頭就看到阮婷和好友談得正歡快,他快速地走向前想帶回女人,卻正巧聽到他們的對話。

  「我還在想怎麽大嫂突然來公司了呢!原來是大嫂要搬進來啊?!」

  「嗯!因爲房子賣掉了……」阮婷笑著回應,以後就是同事了,讓盒子叫她大嫂好像有點怪怪的。

  「賣掉?爲什麽要賣?」何亦非納悶不已,有阿耀在,何須買屋求現?

  阮婷不解爲什麽身爲股東之一的他會不清楚投資的事。「因爲需要錢投資在事務所。」

  「爲什麽要投資?」他就是老板之一,怎麽不知道還要投資什麽?事務所運轉得很好啊……

  從阮婷身後跑來的兩個男人,緊張地對何亦非擠眉弄眼,尤其是傅遠耀。

  何亦非接收到兄弟們的暗示,但爲時已晚,話已經問出口了……該死!這死盒子就要戳破他的謊言了!

  何亦非看著傅遠耀的眼神,他知道他該死了!

  「呃,我是說……最近我比較忙,沒什麽管公司的事,所以不太清楚……大嫂,你隨便看看,我想到還有事要忙!」說完,立刻落跑。。

  這算什麽兄弟?有事也不先跟他套好招,出事了怎麽能怪他!

  阮婷摸不著頭緒。「怎麽回事?」

  好好地講到一半,怎麽臉色變得這麽難看?

  「他忙著去吃藥!」傅遠耀余怒未消地來到阮婷身邊,好在她對這種事不是很敏感,不然,這盒子就該慘了!

  「小叔,你胡說什麽!」都這麽大的人了,怎麽說話還是這麽孩子氣?

  「沒事,我們去看看住的地方。」他還無法牽她的手,只能將手輕靠上她的背推推她往前走。

  他們一路走到最後一間辦公室,雖然位置最不顯眼,但是裏頭的采光卻是最明亮的一間,而對門的辦公室就是韓輕的,聽說他很少到公司,都是采居家辦公。

  傅遠耀的辦公室坪數不大不小,卻溫馨整潔,很有他個人溫暖的特質。

  鍾展維臉上難得有不自在的表情,他指著房間內唯一的門說道:「大嫂的房間就在裏面,阿耀,我先出去,晚點一起吃飯。」

  說完,朝阮婷點點頭便要走出辦公室。

  裏面?她的「宿舍」在小叔的辦公室裏面?怎麽可能!

  「等等!展維,等等我們要整理房間,請幫我照顧一下娴娴。」傅遠耀給了鍾展維一個眼色。

  「阿耀,你……好吧,大嫂,妹妹交給我,你放心,我會顧好她的。」鍾展維實在不是很認同好友的做法,不過又奈何不了他,畢竟他等了這麽久,而自己是看著這一切的見證人。

  傅品娴一開始不太情願,但還是被鍾展維以食物誘拐成功。

  阮婷打開鍾展維指的房門走進去,格局方正,裝潢新穎,采光良好,五髒俱全,還有開放式的簡易廚房和小巧的浴室,算是複合式的套房,房中間是一張加大雙人床,足夠她和女兒在上頭玩鬧翻滾了。

  她很喜歡,但如果不是在小叔的辦公室內,她會更滿意!

  「這裏是以後我和娴住的地方?」

  「小叔呢?」阮婷看著他傅遠耀問。

  傅遠耀渾身散發邪佞的氣息,斜靠著門邊,傾著得意的笑。「不!這裏是我住的地方,你住裏面。」

  在房間角落還有個較小的門,應該本來是間更衣室,好好整修後就是一間小臥房了。

  阮婷錯愕地看著男人,聽到他的話,她的背脊竄起一陣酸麻。

  這麽說,以後她要進出房間都要經過小叔的房間、小叔的床?

  這……這太可笑了!她心頭湧上不安,有跳入陷阱的錯覺。

  「小叔,我想這不太妥當,我可以和娴娴另外租房子住……」她轉身想直接離開這個讓她局促不安的房間。

  開什麽玩笑!要她住在小叔的辦公室內她已經很勉強了,居然還是小叔房間裏的小房間,她不願意!

  傅遠耀早知道她有此動作,所以將身軀擋在門口,這一擋,讓她半點縫隙都沒有。

  「大嫂,這是展維特地爲我們裝修的住處,你怎麽能拒絕老板的好意?而且這只是暫時性的,如果大嫂不喜歡睡裏面的小房間,那我跟你交換好了!」傅遠耀的口氣略有爲難,他吃定女人心軟,不會拒絕。

  傅遠耀被打偏了頭,不過他可沒有因此被打敗。「爲什麽你就不肯正視你的心,我相信它也要我!」

  她忍住呼吸的頻率,小心地不讓自己的身體碰觸他的手。

  「不可能!我跟你……不可能!以前不可能,以後也是!」阮婷說出了「以前」兩個字,等于間接承認了他們曾經有過什麽。

  傅遠耀收回手,微微地笑了,他滿意女人終于肯面對他們以前有過的情感,雖然那是很隱諱的愛。

  「阮阮,哥的死還沒有讓你看清楚嗎?世事無常,這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

  大手覆上她的臉,紅唇還因爲她的氣憤而微微顫著,他忍下想吻上那兩片花瓣的慾望,用拇指輕點著然後繼續說道:「你從來不懂……我用的是什麽心在愛你,我也知道,這樣的愛你一點也不稀罕,所以我願意離開,因爲這樣對你最好,也是你心底想要的……可是,剔除讓我無法愛你的原因後,難道還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阮阮……不能嗎?」

  男人的話,有不卑微的執著,堅定而且深情,以往他步步退讓,讓她恣意自在地來去他的生命,只求的是現在能夠得到她最後的堪憐,願意放下曾經,然後永遠地停駐。

  阮婷可以閉上眼睛,都看得見他那雙深池黑潭,不小心就會讓人身陷其中,也無法不聽到他的話,那字字都訴說著無奈,柔性的詞音讓她無法再次反駁。

  男人起身,不再壓制女人,他坐在床邊,大手在她頭頂揉撫著。「我不逼你……可是給我半年的時間,學著接受我,好嗎?我保證,不會對你做你不願意的事,只求你別再拒絕我的接觸……」

  因爲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再也經不起這女人絲毫的傷害了。

  說完,男人頭也不回地離開小房間。

  軟弱的女人!她怎麽就是無法嚴厲拒絕他?

  因爲最初的動心,就是兩人錯誤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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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9 02:16:26
  第六章

  阮婷開始動手整理她和女兒的生活用品,舊的一切都被小叔不著痕迹地處理掉了,全換上嶄新的物品,他說這就是重新生活的象徵。

  不過她還是偷偷留下一些傅遠修以前親手做的手藝品,只是房間真的太小,沒有辦法一 一擺設起來。

  她從箱子裏取出一個小小的魚籠,竹藤編織而成的小籠子,有著大人拳頭剛好可以伸進的洞嘴,方方鼓鼓的底座,將魚兒丟進去就不怕牠跳出來。

  這是傅遠修最喜愛的東西,他總說這是他跟弟弟童年最美好的回憶。

  阮婷找了個最顯眼的地方擺了上去,正好傅遠耀也走了進來。

  「這是……」他也看見阮婷手上的魚籠,熟悉的畫面竄入腦海。

  「這是遠修最寶貝的東西,他說跟你的回憶都在裏面……」阮婷企圖引起小叔的恻隱之心,要他知道哥哥是多麽重視他們兄弟的感情,而哥哥的女人不是他能亵渎的對象!

  他怎麽會不知道這東西對他們兄弟的意義有多大?哥哥每一次都用它抓魚、抓田蛙回來給他吃、給他玩,背著它滿村子跑,這裏面裝的不只有他們的回憶,也有他們的秘密……傅遠耀不知道突然想到什麽,他伸手抓過魚籠,臉色疑惑。

  沒錯,他們的秘密都放在裏面,每當有要瞞著家人偷帶回家的玩具,哥哥就會將玩具黏在魚籠內壁,這樣在父母面前將魚籠裏的魚倒出,玩具也不會掉下來,屢試不爽,百試不厭。

  至今沒有人知道他和哥哥的秘密,父母不知道,看樣子阮阮也不知道……

  「小叔?怎麽了?」阮婷看他臉色一變,忍不住關心。

  傅遠耀搖搖頭,都多久的事了,他還是記憶深刻。「沒事,這東西放我那裏好嗎?我也挺想念的……」

  阮婷並不介意,這本來就是屬于他們兄弟的。

  恢複正色的傅遠耀,走到女人身邊問:「收拾好了嗎?等等要出去吃飯了……」

  「嗯……」上午的爭辯過後,小叔沒有再做出任何暧昧的舉動,總是要一起生活的人,她也不好給他臉色看。

  只要她堅持拒絕,小叔能奈她如何?

  管他說什麽「半年」時間,不理他就好了!

  晚餐過後,阮婷母女一直待在房裏,因爲她不想面對外面的男人。

  誰知道白天的不平靜延續到了夜裏,突然改變小女娃的生活習慣,她當然不開心了,哄了好久才好不容易入睡,阮婷以爲可以安心了,誰知女娃半夜又夢魇起來,閉著眼又哭又叫的,讓做媽的心都擰了起來。

  女娃嘴裏反覆喊著很久沒聽她喊過的拔拔,可見女娃下意識裏還是沒有忘記過爸爸。

  阮婷哄著哄著,連乳頭都獻出來當安撫奶嘴,娃兒還是不買帳,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門外的男人也聽到動靜了。

  「阮阮,開門。」男人聲音很平靜,在深夜裏更顯得低沈,就像平常叫她喝水一樣自然,她還在猶豫著要不要開門,因爲現在實在不是他們見面的好時機。

  可是女兒哭叫個不停,再這樣下去,大家都不用睡了,不得已,阮婷只好開了門。

  傅遠耀一進來連看都沒有看阮婷一眼,就走到女娃身邊,用微微重音將孩子喊醒,傅品娴在迷糊間彷佛看到爸爸,伸出手就要人抱。「拔……」

  「爸爸在這裏,娴娴別怕,跟爸爸一起睡好不好?」他輕聲誘哄,將娃娃托臀抱起。

  這聲爸爸他自稱得好自然,不只騙過她的女兒,任誰來都會相信他就是孩子的爸爸。

  阮婷神色不太自在,因爲女兒的那聲「爸爸」。「孩子不能叫你爸爸。」

  他走到阮婷面前,淡淡地說:「她會喊我爸爸,是因爲把我當成可以依靠的對象,你可以不聽,但不可以否認。」

  本來只想說句話就要離開,誰知道他被眼前的美景給迷惑了雙眼。

  阮婷剛剛敞開的衣領,隱隱露出渾圓的弧形,深邃的溝渠吸引男人的視線。

  她疑惑男人怎麽說完站著就不動,擡起眼,順著男人的視線而下,才發現自己已經春光外泄。

  她倒抽一 口氣但沒有驚聲叫出,拉過衣領轉過身,用眼神怒斥男人。

  傅遠耀回過神,也覺得自己失態了,俊美的臉龐有著淡淡的紅暈。

  「孩子今晚跟我睡,你……好好休息。」

  「可是……」阮婷還想說什麽。卻被男人打斷話語。

  「不然你要來一起睡的話,我也不介意!」說完,再用輕佻的眼神劃過阮婷的胸口。

  碰地一聲,阮婷將門緊緊關閉。

  這個壞男人!真是流氓!

  隔天,傅品娴精神奕奕地跑到媽媽房間喊她起床,阮婷笑著抱起她說:

  「媽媽今天要開始上班了,娴娴要乖乖地別吵媽媽,好嗎?」

  待阮婷母女裝扮好一身行頭,走出房門口就看見坐在辦公桌前研究案件的傅遠耀,女娃興奮地搖著馬尾掙開媽媽的手,跑到男人身邊。

  傅遠耀笑著,一把將女娃抱到腿上。「來,叔叔看看,你今天穿得好可愛!是叔叔選的衣服啊?娴娴喜歡嗎?」

  「漂漂!」女娃高喊一聲,男人笑了開懷。

  「小叔,我是不是要先找人事報到?」阮婷有些腼覜害羞,因爲這是她生完孩子第一次踏入職場,還要與小叔共事,當然忐忑不安。

  傅遠耀看著阮婷慢慢漲紅的小臉,微笑地說:「不用,其他的事我都處理好了,等你就聽林肋理的指示吧!」

  「林助理?」她不是才是助理嗎?

  阮婷正納悶之際,門口就走進一名男子,斯文清秀,笑容滿面。

  他向阮婷微微鞠躬,很客套地說:「阮小姐你好,我是傅律師的助理,請叫我小林就可以了。」托臀抱起。

  林助理笑容可掏,將一臉茫然的阮婷帶出辦公室與其他同事見面。

  待阮婷了解情況後,她錯愕不已,眼前年紀輕輕的三男兩女都是傅遠耀的助理?

  他們輪番向阮婷自我介紹,保證說會好好「對待」她。

  一個剛回國的律師有需要那麽多助理嗎?「你們都是他的助理,那我是什麽?」

  三男兩女面對面尴尬一笑,異口同聲地說:「你是「特別」助理啊!」

  啊?這口氣怎麽怪怪的?「那我的工作是……」

  林肋理有些慌張。「是……是剪報!你也知道我們每天最重要的就是要注意社會動態,你就把你認爲重要的新聞剪下來替傅律師分類好,這是很重要的工作!」

  因此,阮婷每天固定在傅遠修辦公室內的矮幾上做剪報的工作,委托人來訪時招待一下,平常就收發郵件,泡泡咖啡,然後替小叔做午餐和晚餐。

  日子也算輕松惬意,午餐過後還可以陪女兒午睡一下,阮婷真的覺得自己好幸運,有一份實實在在「錢多、事少、離家近」的工作。

  只不過,這「孤男寡婦」的生活,到底還是挺不自在的。

  「娴娴,別玩水,乖乖洗澡好不好?」浴室裏的母女倆,大眼瞪小眼,一個光著小身子在大水盆裏快意地往盆外撥水,讓阮婷本來就輕薄的襯衣三兩下就被弄得濕淋淋,她脫也不是,不脫也不是。

  「你看!媽媽都被弄濕了,等下要怎麽出去?」阮婷明知女娃有聽沒有懂,還……固執地跟女兒抱怨。

  這倒苦了門外傻傻等著用浴室的男人,聽到阮婷用認真的語氣說著讓他遐想的話,他的下腹馬上湧起熱流。

  他的呼吸不太通順,想起多年以前她躺在自己身下承受歡愉,還有那晚「不小心」看到她袒露出來的半顆酥胸,他從不知自己的自制力原來這麽薄弱,他開始懷疑自己這樣使計讓他們同居在一起,到底是在誘使她愛上他,還是在挑戰自己的極限?

  無預警地,阮婷抱著用浴巾包起來的白嫩人兒突然開門,她看到站立在門口擋路的傅遠耀,自己也驚慌了起來,兩個人隔空對望了 一眼,還沒請傅遠耀借位讓過,懷裏的女娃便掙紮著要給他抱抱。

  傅遠耀下意識地接過奮力抵抗的女娃,殊不知這一抱讓女娃的媽又泄了春色。

  少了女兒在胸前當遮羞布,阮婷驚叫一聲,在傅遠耀還沒理解之際,砰地一聲,門差點打到傅遠耀的額頭。

  傅遠耀啞然失笑,都已經爲人婦、爲人母了,怎麽他的寶貝大嫂還是這般害羞可愛?不過,這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嬌俏模樣嗎?

  他讓光屁股的女娃隨意套上一套家居服,放她自由去玩,然後再到小房間裏的衣櫥拿出阮婷的睡衣。

  「阮阮,開門,我拿衣服給你,你順便洗澡吧!」

  「你放在外面,先出去,我自己再拿!」她才不要再開一次門!

  傅遠耀沒有回話,一片靜默無聲,阮婷沈不住氣,以爲男人已經離開,便放著膽子開門。

  房間內沒看到人,就連孩子也不見,她看見自己的衣服就放在傅遠耀床上,不顧自己渾身濕透,走過去取衣。

  就在她轉身之際,赫然發現傅遠耀就在自己身後,她准備放聲尖叫,卻被男人的大手捂住口鼻。

  「別喊!孩子在裏頭玩,你會嚇到她!」傅遠耀似笑非笑,那晚孩子在鬧,所以不是調情的好時機,而現在,他會把握機會。

  阮婷掙紮著要離開,但被男人逼迫到牆邊。

  傅遠耀光明正大地嗅著阮婷身上的體香,濕潤的身體有著清新純淨的味道,他放肆地靠近她的肩窩,唇尖輕點淨白的皮膚。

  「小叔,放開我。」阮婷接受到男人的體熱、氣息,她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想要推開,可是無濟于事。

  傅遠耀輕笑著。「不放,你就會生氣,是嗎?」

  他怎麽可能會放開她?同住一個屋檐下的用意,等的就是可以這樣親近她的機會,他怎麽可能同意放人?

  「你這樣子對我,我就會生氣!」這男人怎麽會這般惡劣,這樣調戲她?

  還說不會逼迫她,那這樣是什麽意思?

  「別氣!阮阮,接受我,這一切會很美好。」傅遠耀帶著哄騙的語氣,他的阮阮什麽時候都好拐的很,就是在道德這一步一直跨不出界。

  男人的氣息太過強烈,她無處可逃。「別逼我了,小叔!」

  她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不懂男人爲何就是小心眼,得不到的總是比較想他停下暧昧的舉動,炯炯有神的眼瞳直視著阮停。「阮阮,我沒逼你,你忘記了嗎?那一晚的感覺,我知道你不排斥……」

  「不要說!不准說!」阮婷聽見男人說起多年前的那一晚,頓時頭皮發麻。

  傅遠耀雖然心疼女人內心的折磨,但他不得不這麽做,不然他永遠逼不出她的真心。「很多事不是不說出來,就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尤其是我們之間……」

  傅遠耀見女人沒有再更激烈的情緒,他繼續說:「娴娴周歲那年,我收到你的影像,你知道嗎?那時的我,好想……好想念你,我克制不住想聽你聲音的渴望,所以我背叛自己絕不聯系你的誓言,用盡一切方法,只想找尋你的聲音……

  「我也知道你留著水晶球,雖然你從來沒有拿出來過,可是我知道你蔔分愛護它,因爲那是我送你的,你明白……」

  在搬家時,她第一個收拾的不是自己的物品或哥哥的遺物,而是水晶球,他就知道她心裏應該有他……阮婷努力掩飾自己的心虛,她倔強地反擊。「那是你送給娴娴的,很漂亮,愛護是正常的……」

  男人仍是輕聲說道:「那在電話裏,你聽到我的話又爲什麽要哭?雖然很小聲,但我還是聽得很清楚!」

  「我沒有……」她緊閉上眼,捂住耳朵,不敢面對男人情深的眼神,不想聽他步步探究的話。

  傅遠耀拉下她掩耳的雙手,死命地緊握在掌心。「別說謊!那之後爲什麽不再用手機?你如果不想接我的電話,可以換號碼,但是你卻連手機都不用?你在逃避什麽?逃避我嗎?」

  傅遠耀的逼問終于讓阮婷陷入無窮的深淵,她不想承認的東西,正一件一件被男人翻出來逼供著。「我從來沒有招惹你什麽!你爲什麽就是不肯放過我?」

  傅遠耀雙眼泛起血絲,脖子上的經脈猙獰浮起。「你以爲我沒有放過你嗎?我已經不只一次放過你了!」

  傅遠耀的眼底有絕對的傷痛,他的痛不說,這女人永遠不明白!

  「那年我帶著你認識展維他們,只要你選擇和我一起,我就有信心追你!

  我會向哥哥要你,求他把你給我,作爲我人生中唯一的請求,可是你沒有留下,所以我放了你。

  「我開始讓喜歡我的女生出現在你眼前,好讓你吃醋嫉妒,如果你向我抱怨、生氣,讓我知道你心裏其實也有我,那我就有勇氣跟哥搶你,可是你沒有說……」

  「那一夜其實我是裝醉的……我卑鄙地想得到你,想讓我們有身體上的關系,那我就有理由跟哥要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如果你別掙脫我、如果你別喊哥的名字,我就會繼續做下去,可是你喊了,還要哥救你,所以我放了你。」

  「你跟哥結婚那天,如果你肯回頭看看我,只要看我一眼……只要一眼就好,我就會帶你離開,不管別人怎麽看,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可以因爲你一個眼神就帶你走,可是你沒有,所以我又放了你……

  「在你知道哥的眼病時,我無恥地希望你會因此離開他,只要當時你說出一句猶豫、不甘、不願意,我說什麽都會幫你跟哥離婚,我會站在你這裏,會帶你離開台灣,可是你沒有……

  「你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你說不怨慰、不悔誓,他失明你就做他的眼,哥故意瞞著你到婚後才告訴你病情,這樣的他……怎麽配得上你的愛?我是嫉妒他,我想要你這份感情,想要得快瘋了,如果當時不離開,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是你一次一次地逃開,讓我沒有再追尋你的勇氣,是你逼得我離開台灣……是你,是你沒有好好把握機會……不對,是老天給了我一次機會,而這次,我說什麽都不會放手!」傅遠耀眼神中的堅定,是絕對不容忽視、勢在必得的決心。

  阮婷蹲坐在地上,雙腿已經無力支撐自己,手也被男人牢牢緊握,淚奔流而下,而且泣不成聲。「小耀,你聽話……你配得上更好的女孩,但是絕不是我!」

  傅遠耀深深歎息。「阮阮,你和哥結婚後,我是真的放棄你了,我在紐約交過各種條件的女人,她們美麗而且大方……」

  他露出慘淡一笑,自嘲地說:「可笑的是,那些和我在一起的女人,沒有一個願意陪我共度一生—— 」

  阮婷不解,傅遠耀的笑意越來越大,卻帶著嘲諷。「因爲她們都不願意跟一個即將失明的未來律師在一起!」

  「你……你騙她……們?」

  「呵……是啊,我告訴她們,未來的某天,我可能會失去視力,如果有人不在意就留下,在意的就離開……阮阮你說,爲什麽你在意的事,他們做不到呢?」

  阮婷心疼男人,爲什麽要用自己的感情去試探女人的心?「那是他們不夠愛你,真的愛你的女人……完全不會在意……」

  傅遠耀一喝。「錯了!那是因爲她們都不是你!如果今天沒有哥的存在,如果今天有眼疾的是我,你會不會也對我不離」

  「我……」她……這還用說嗎?她怎麽舍得抛下他?怎麽舍得……可是這問題她能回答嗎?這不等于間接承認,其實她心裏也有他?

  男人抓到她眼底無法掩藏的心疼,不免得意起來。「你的眼神已經出賣你了,你怎麽可能會丟下我不管,因爲你是阮阮,所以不會……」

  阮婷不由自主地狂搖頭,眼淚又一滴一滴地掉,激動地扯住男人的衣袖,加重解釋。「小耀,聽我說,有一天,也會有個女人這樣全心全意對你,你只是一時迷失……」

  對于阮婷的一再逃避,傅遠耀再也聽不下去了。

  「我知道這些事你都不明白,如果哥還在,那份感情一輩子我也不會對任何人說起,但是哥走了,他走了!難道還不能讓我住進你的心嗎?」他不是沒有住進過她的心,只是被她狠狠拔除了。

  他不是沒有在她心上駐足,只是被她深深埋葬了。

  她有太多必須顧慮的事情,婆家的、娘家的、孩子的、還有衆人的目光與耳語,她知道這些拒絕的理由,一向堅持信念的他都不會接受,但最重要的是,她配不上他……以前配不上,現在更配不上,以後也不用說了。

  試問,一個二技生堪配律師嗎?

  試問,一個帶著孩子的寡婦能高攀年薪千萬的精英份子嗎?

  傅遠耀見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濕透的衣服還平貼在她的肌膚上,跟著她喘息的呼吸上下起伏。

  他話也不說,將女人一個攔腰抱起,輕輕松松走進浴室,讓她坐進浴缸內,小小的浴缸只夠容納她一個人。

  「別哭了,我說這些不是要讓你哭的。」他邊說邊伸手碰觸她的領口。

  阮婷被驚嚇住,按住正在解扣的手,淚眼汪汪地看著男人。

  傅遠耀表情嚴肅,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女人的拒絕,他不肯也不接受說服。「放手,我不會跟你做愛,我只想看你,我想碰你。」

  男人平靜卻說著赤裸裸的語言,女人羞得漲紅面頰。

  他的話在女人心裏重擊,此時的她有如受虐的小動物,無力反抗施虐者的對待。

  她失去說話的功能,任由他一顆一顆解開襯衫的鈕扣,在男人強勢的作風下,她很快就一絲不挂了。

  女人白皙的肌膚,襯著發的黑,唇的紅,眼神帶著脆弱的迷惘,欲語還休地勾著人,在在挑逗男人的視覺。

  他先替阮婷洗了發,將濕潤的發絲盤起固定,對她說:「長發绾君心,你焉知我心?」

  如果兩人身在古代,他多希望這頭烏黑長發是爲自己而绾,由他來完成讓她成爲人婦的象徵。

  他用輕柔的洗顔泡沬在她臉上來回揉摸,大手溫熱輕撫,斯條慢理地清潔,等到清水衝淨,他捧起她的臉說:「白雪凝瓊貌,明珠點縧唇。」

  阮婷又羞紅雙頰,從來沒有人對她說出這樣露骨的情話,就連逝世的丈夫也沒有過……傅遠耀的雙手滑過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連最隱私的位置也沒有放過,從她的肩背到乳房,手臂到指尖,腰腹到圓臀,再到柔芳萋萋的腿間處。

  修長的手掌探進花唇內,來回輕柔撫慰,他觸碰到女人最爲敏感的花蒂,邪惡地在上面逗留不走,拇指揉搓到花蒂鼓漲,讓她的下腹湧出熱流。

  阮婷雙腿緊閉著,想放松也不是,就這樣夾緊男人的手也不好,直到她的身體起了陣陣的戰栗,終于發出嘤咛。「小耀……不要……」

  她將手放在她腿間的手腕上輕輕推拒,類似求饒的撒嬌語氣,無奈男人視而不見,還順著她體內流出的滑液,讓食指與中指進入她的體內。

  阮婷眼兒帶媚,秀眉緊蹙,小臉漲滿春色,下身不自覺地夾緊入侵的指,一放一縮地吸吮著,如果此時她擡起頭,就會發現他的眼睛裏有隱藏的慾念,深邃也深遠。

  身體漸漸在臣服,心也淪陷,既然拒絕不了霸氣的男人,索性也放任自己。

  就在男人要開始抽動自己的手時,浴室門外卻響起一陣不是很禮貌的敲門聲。「哇啊……馬麻……馬麻……」

  原來是傅品娴到處找不著大人,終于放聲尖叫外加大哭。

  「娴娴……」阮婷此時真不知該開心還是羞愧,開心女兒終于來解救媽媽,羞愧自己最不堪的時刻被女兒發現。

  她看著傅遠耀的眼,滿是討饒,委屈的神情可憐得不得了。

  傅遠耀的呼吸也急促,體內的火熱無處宣泄,他強忍著慾望,平靜一下思緒,執起女人的下颚,用自己的雙唇抵著女人的紅唇呢喃。「不要再故意忘記我們這麽親昵的接觸,你可以開始習慣,因爲。…這會常常發生,大嫂。」

  說完,又給女人一個抽走氧氣的深吻,這才起身出去安撫女娃的情緒。

  他不是不想要她他想要得連身心都在發痛,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非到必要,他不想對她使用暴力。

  他所做的一切,只想讓她習慣自己的靠近,再一步一步帶著她跨越道德的……他變的利用愛情來愛他,他相信最終,他得到的愛情一定會比她愛加強靭、堅定。

  傅遠耀想要做的事、說出口的話,就會爲達目的而貫徹始終,在「對付」阮婷的時候更是。

  他開始經常有意無意地會在上班時間對她做出過分親昵的舉止,可能是在廚房泡咖啡時,他會從後面貼著她的身體,越過她的身體拿他要的東西。

  可能是在側身讓過時,他的手會故意滑過她的臀瓣,絕對不是不小心的,因爲他還會乘機揉捏一番。

  可能是在替他送上文件時,他會用力勾過她的細腰,強迫她坐在他的腿上,再好好調戲、逗弄她。

  可能是在和女兒玩親親時,他會湊過來說他也要,兩叔侄半是期盼半是強逼她,一定都要親他們的嘴。

  可能是在和助理們一起開會的時候,將手掌偷偷伸進她的大腿內,撫摸她柔白細致的軟肉。

  每當事情發生,她總會又羞又氣,可是又能怎麽樣?

  罵他,他理也不理,打他,他也不爲所動,要是告他,她更是一點勝算都沒有,因爲……他可是律師耶!

  更何況,她怎麽舍得?就算他對她做出這些難以向人啓口的事,她也只會默默氣在心裏,因爲,傷害他的事她做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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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9 02:16:58
  第七章

  阮婷才工作沒幾個月就遇上事務所年終尾牙,事務所所有員工也都到場共襄盛舉,一間溫馨自在的小酒吧就這樣被包下一整晚,時間不限,家屬不限,來了就吃,吃飽再走。

  酒吧內到處都是人,不認識的、認識的,都坐在一起閑話家常,當然阮停母女和傅遠耀也到了現場。

  一進門,同事們熱情歡迎接待,被阮婷牽著手的娴娴,一看見平時常看到的叔叔、柯姨,也熟稔地向前玩樂歡笑,一下子阮婷就融入人群裏。

  許多男同事帶著太太和孩子來參加尾牙,見到阮婷母女就開始拉著她討論親子話題,阮婷也十分配合,一下子就和大家打成一片。

  奇怪的是,大夥看他們同時進門,舉止也十分親密,卻從來沒有人懷疑她和傅遠耀的關系,傅律師對阮婷母女的好大家看得也習慣的很,自然而然就將他們看作一對了。

  傅遠耀瞧著阮婷頭也不回地撇下他,在婆婆媽媽間交談闊論,女娃也抛下他,找跟她同年紀的孩子玩在一起,就這樣,平常身分斐然的傅律師,立馬變成乏人問津的「鳏夫」一名。

  他倒也不太介意,無奈地搖著頭,百般無趣地走到其他三位好友身邊的位置坐下。

  鍾展維一路看著傅遠耀進門後的情況,表面上和其他兩位律師一起笑話他,實際上在心底感歎著,好友的戀情終于有得以回報的時候了。

  「阿耀,內湖的房子在裝潢了吧?有預計什麽時候完工嗎?」何亦非翹著腿,一派輕松地閑話家常。

  「不急,還在設計,慢慢來也可以。」傅遠耀用不鹹不淡的語氣說明。

  「你總不能一直讓大嫂住在更衣室裏吧!那地方真得小的……」何亦非故意擺出一個誇張的表情。說實在的,他還真看不慣傅遠耀的作風,讓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睡更衣室?這不是擺明虐待人家嗎?

  鍾展維也有意無意地點頭,他算是最了解他們之間情況的人,就算傅遠耀的做法他能理解,卻也無法認同,追女人可以有很多方式,但是軟囚絕不是最好的方法。

  「不要緊,她就快搬出來了。」說到這裏,傅遠耀不由得笑了,得意的神此話一出,幾近明示的語言,震撼除了韓輕以外的兩位男士。

  何亦非最先沈不住氣。「你……你真的把大嫂給吃了?」

  畢竟阮婷給人的印象就是對他這個小叔保持一定的距離,若非必要,絕不和旁人談論小叔傅遠耀的話題,所以要他相信阮婷是自願委身于他,他完全不信!

  「我說就快了而已。」傅遠耀嘴角保持笑容,視線正好看向阮婷,溫柔地凝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阿耀,別忘了,妹妹上學前,需要一個爸爸。」韓輕平淡地說著,只有好友才知道他是出自真正的關心。

  韓輕性情冷淡,若不是事關乎己,他是不會多做反應的,除了自己兄弟的事以外,這樣的人沈著冷靜,攻防戰裏最需要這種人的存在,但其實他的正義感是有待冗確的,所以他所處理的案子,若不是有十成十的把握,他是不會接案的。

  「別擔心,在那之前,我會當上她爸爸的。」傅遠耀給韓輕一個放心的笑容,對阮婷他是誓在必得。

  阮婷和各家姊妹話家常好一會兒,終于想到要找跟自己來的人,而那人已經不知跑去一了。

  她先在庭院找到女兒,女兒就坐在傅遠耀的助理方小姐身邊,還很開心地在分享方助理女兒的餐食。

  阮婷大吃一驚,急忙過去想當場教育女兒,卻又不想讓人笑話。

  倒是方助理大方的很。「阮姊姊,是我要娴娴坐下一起吃的,反正我女兒也沒吃那麽多,剛好讓她們共食才不會浪費嘛!」

  「是我比較不好意思,沒好好顧著她,讓她來「投靠」你們。」阮婷也幽了自己一默,大家跟著哈哈笑起來。

  方助理一笑。「那阮姊姊可別趁我們不在偷偷教訓娴娴哦!我們會舍不得呢!」一番笑鬧後,阮婷帶著女兒開始伸長脖子找著傅遠耀。

  人來人往中,她也不好意思問人,因爲她不想挑起衆人對他們之間的關系話題,能當沒事就沒事,能沒關系就沒關系,低調且明哲保身。

  傅遠耀從她身後出現,高大的身軀幾乎可以容納身前小女人的身體。

  阮婷感覺到他的來到,但不知道他離自己是這麽近,一轉頭,她只看到他胸前的領帶,她必須仰起頭才能看到他的臉,他笑得燦爛陽光,端正大氣的五官,眼角還帶著笑紋,牙齒整齊潔白,像是鄰家男孩一樣,卻有屬于男人的沈穩內斂。

  讓委托人對他感到信任,而她看到他的優點,也看得到別人看不到的部分。

  她知道他現在的樣子跟平常面對同事,面對委托人,面對原告與被告,面對壞人或好人,面對黑道及白道,都是不一樣的,這是只有在她面前才會出現的表情,而且只專屬她一個人……

  他發現女人在捜索他的眼神,短暫地躲起來欣賞一番,他喜歡她那樣的眼光,有些疑惑、有些惱怒、有些慌亂、有些無助、有些需要他……

  傅遠耀瞧著身前的小女人,「終于想到我了……大嫂,我以爲你光聊天就會飽了!」

  阮婷笑了,她的心情很好,面對男人的調侃,她也輕松應付。「你笑話我是神仙啊?」

  傅遠耀摸摸阮婷的頭。「不!笑你是不用吃飯的仙女!」她真的是他的仙女,一個被他偷走羽衣的仙女。

  女人難得有了嬌嗔的表情,任何女人被這樣意氣風發的男人形容是仙女,都會雀躍不已吧!

  阮婷看著他還是剛剛上班時的模樣,忍不住提醒男人。「你怎麽不把領帶脫下?別人都輕松的很,就你這樣正經嚴肅。」

  傅遠耀二話不說,俐落地解開領結,那潇灑的動作,性感又撩人。

  阮婷看著他當衆人的面對著她做出准備脫衣的前置動作,忍不住吃驚地低呼。「你做什麽?別人都在看!」

  周圍的人慢慢注視到他們的舉動,雖然沒有光明正大地直視,但也在竊竊私語地低頭分享看到的一切,而他什麽也不理,將解下來的領帶理所當然地交給她。

  如果他們是夫妻,如果他們是情侶,那這樣的舉動十分自然、正常,也不會引人特別注意,但事實他們什麽都不是啊!

  僅有的叔嫂關系,也沒有幾對會這樣親密的吧?

  而且她如果配合男人的舉止,不就間接告訴別人,他們之間有鬼?

  阮婷臉上有微微羞惱,她推回男人伸過來的手。「給我做什麽?自己收好。」

  傅遠耀露出「你真麻煩」的表情。「是你要我脫的,又不幫我收,那我要放哪?」

  「放你自己口袋!」阮婷急了,怎麽這時候他要爭辯這些小事?

  此時的男人像個孩子要賴,一點也沒有當律師時的辯才無礙。「不要!這樣口袋會鼓鼓的,還會露出一截,難看!」不會當衆表演脫領帶的戲碼了!

  她拗不過他,羞著臉,快速地將他的領帶塞進她的包包裏。這一戰,她又敗北了!

  傅遠耀滿意地帶著阮婷母女走到位置上坐好,才一入座,傅品娴像是看到親人一樣,對著韓輕猛笑,而韓輕也對她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他向女娃招手,女娃也開心地跑過去,繼續分享韓輕的食物。

  傅遠耀讓阮婷坐在他身邊靠牆的位置,讓她沒有半點空間可以脫身。

  「我點了蔬菜海鮮炖飯還有南瓜湯、炸薯圈,有點多,吃不完我再幫你吃。」

  不像過去男孩一言不發地默默執行動作,現在的男人要她明白,他對她是如何的好。

  四個男人依舊在一起聊著天,和當年各自坐同樣的位置,同樣昏黃的氣氛,同樣食物的氣味,桌上同樣的一杯水,阮婷有如掉進時空的漩渦,若不是這幾個男人身形變了,變得高壯結實,若不是韓輕腿上坐著的是自己兩歲大的女兒,她真的以爲回到了當年認識他們的那一天。

  那一天傅遠修打電話來,跟她說他要來載她,她和傅遠耀說,她要跟他哥哥走。

  照傅遠耀的想法,如果當時她沒走,是不是這一切都不一樣了?

  如果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她會如何決定?

  答案是,她居然不知道。

  阮婷聽見自己的回答,嗤笑了 一聲,笑自己的搖擺不定,笑自己的三心二意。

  她看著男人們的談話,安靜地吃著眼前的食物,眼眶默默地泛出了淚光。

  傅遠耀注意到了,他像以前一樣,靠近她的耳邊對她說話。「怎麽了?想起以前了?」阮婷點點頭,這沒必要騙他,她騙不過他,也騙不了自己。

  他看她委屈兮兮的表情,以爲她在懷念哥哥來載她時的情境,忍不住小眼睛小鼻子起來。「這一切雖然沒什麽不同,但重要的是,哥不會載你,而且……你通得跟我回家!」

  阮婷聞言,小臉白了又紅,羞憤惱怒到生氣,這男人怎麽可以這樣開自己哥哥的玩笑,他心裏到底有沒有他哥的存在?

  「別用這種表情,可愛得讓我想吞掉你。」他嘴裏說著打情罵俏的話,但是眼睛裏的厲色表露無遺。

  阮婷氣憤地撇過頭,開始朝碗裏的蝦子泄憤。

  鍾展維再也看不下去,他雖然不知道傅遠耀對阮婷說了什麽,但光看阮婷生動的臉色,大概也推想得出來。「阿耀,又在欺負嫂子了?小心她回去後在你晚餐裏下料。」

  傅遠耀做出無所謂的表情。「沒事!她才不會這麽做,她只是想吃蝦,吵著要我剝呢!」

  說完,他將阮婷叉子下的白蝦解救出來,三兩下剝好殼放進她嘟起的小嘴內。

  三言兩語將阮婷的怒氣化作小女人的撒嬌,雖然在場的所有人都不信以爲真,但也一笑置之。

  大夥盡情吃喝過後,傅遠耀的助理們各自帶著一家老小來到律師們的桌位旁邊。

  林,助理帶著女友先打頭陣。「阮姊姊,我們這組組員要一起去內,你要不要也一起來?」

  阮婷眼中閃著光芒,一副就是「我要去」的表情。

  她下意識看向身旁的傅遠耀,很奇怪,這明明是可以自己決定的事,但她還是看小叔的表情再決定下一個行動。

  所有人也都知道阮姊姊的去留,最終的決策在傅律師嘴裏,要他說阮婷能離開,她才能跟著去,要是他使眼色不准他們帶人走,那他們就不可以有任何動作。

  傅遠耀還在因爲剛剛以爲阮婷想起哥哥,心情不是很好,他面無表情的反應,讓身邊的人無所適從,只能尴尬地站立在一邊,表面上是在等阮婷的答覆,實際上是在等傅律師的「恩典」。

  方助理平常做事認真、有條有理,但就是有著傻大姐的個性,她瞧著大家都在傻等傅律師開金口,自己先忍不住開口說:「對啊!好歹阮姊姊也是我們組員之一,當然活動要一起參加,傅律師可別不答應哦!」

  傅遠耀沒有答話,不知道他在等什麽。

  阮婷也坐立難安,讓一群人特地來邀約她,她還一副要去不去的樣子,自己也看了討厭,但其實原因並不在她身上。

  鍾展維適時給阮婷一個眼色,眼睛飄向傅遠耀的方向,意思很明白,要她主動開口問不就好了。

  阮婷本來就是沒什麽氣勢的人,自然開口也不會太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不自覺就使用了女人最柔軟的攻勢……撒嬌。

  「小叔,我想跟他們去……」可以嗎?阮婷最後一句問在心裏,私心地不要給小叔選擇的空間,直接跟他說,她想去!

  傅遠耀終于有些反應,他用低低的語調對阮婷說:「你忘記了?我說當年你跟哥走,我放了你,現在,你還想跟別人走?你認爲我會答應?」

  不要只說阮婷陷入時空漩渦,他何嘗不也是進入和過去重疊的空間,他甚至一閉眼,幾乎還能聽見阮婷手機傳來那虛幻的樂聲。

  阮婷小臉紅了,這才明白傅遠耀吃醋了,居然在吃他哥哥的醋!就算那個人已經離開……她在心裏歎氣,她知道現在要是想去,做些犧牲是必要的。「我是跟同事走,但不會跟他們回家,你不是才說……要載我回家的嗎?」沒有他接送,她要怎麽回家?

  很驗然,這男人就吃這一套,他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傻兮兮地笑了,情緒反應舟的、壞的皆被阮婷玩弄于股掌間,只是現在的她自己還不明白。

  傅遠耀站起身來廠用大家都聽得到的音量朝阮婷說:「好吧!大嫂想去我們就一起去,再一起回家!」全部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全松了 一 口氣。

  一大群人,少說也有二十幾個全部移師到了附近的XXV,當然也包括鍾展維和何亦非,還有被傅品娴用憨笑拐來的韓輕。

  其實二十幾個人一起唱歌,實則是聊在一起比較多,真要等到自己可以唱時,可得用排隊的才輪得到。

  阮婷意不在歌唱,是喜歡大家聚在一起的熱鬧時光,就算她只能安靜地坐在傅遠耀旁邊,她也開心。

  「阮姊姊快來!我拿到點歌本,也占到電腦了!你要唱什麽,我幫你點!」方助理熱情地帶著阮婷到角落的點歌機前,完全無視傅遠耀看顧著阮婷的眼神。

  阮婷含笑著一起翻閱點歌本,這才發現,裏面的新歌都是自己聽過但完全不會唱的歌。

  也是啦!她已經做了將近三年的家庭主婦,這些玩樂的項目,早已在生活中慢慢剔除了,現在突然插進來的她,又怎麽跟得上在場的年輕人呢?

  「小方,這些歌,我不太會唱,太新了……」阮婷不太好意思地說,歉然一笑。

  「沒關系,我也都唱老歌,老歌才有感情!你都唱什麽,跟我說就好!」方助理阿沙力地拍拍胸口,給阮婷無比的自信心。

  阮婷向方助理低語幾聲,交談一陣子,便坐回傅遠耀身邊。

  「挑什麽歌唱?」傅遠耀好奇地問,他的心情從阮婷說要跟他回家開始又變得很好。

  阮婷神秘不語,帶著一些害羞,因爲要在那麽多人面前唱歌,她還是第一…… 一 ……要不是方助理利用自己當老鳥的資曆,壓著一些小輩,偷偷按了插播,又不准他們有意見,阮婷的歌肯定不會那麽早出來。

  螢幕上出現了複古黑白畫面的拍攝手法,這時的阮婷被方助理起哄坐到小舞台上,不准她躲在人群中唱。

  她被一衆小輩們半推半就地拿著麥克風走上台,連女兒也好奇地在台下看著媽媽。

  這時,輕柔的女聲悠悠然地傳出樂音,穩定人心的音韻讓在場的人跟著安靜,她只專心著螢幕上的字幕,心情隨之起伏,曾經兩個人的定情歌,現在唱起來,格外諷刺。

  還沒好好的感受,雪花綻放的氣候我們一起顫抖,

  會更明白,甚麽是溫柔還沒跟你牽著手,

  走過荒蕪的沙丘可能從此以後,學會珍惜,

  天長和地久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

  都有時候,沒有甚麽會永垂不朽可是我,

  有時候,甯願選擇留戀不放手等到風景都看透,

  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歌詞引用自《紅豆》\演唱者\王菲、作詞\林夕)

  一曲未盡,阮婷就急忙切掉音樂,說是不好占用太多時間,有唱到就好。

  其實是歌詞意喻太過符合她和傅遠修的感情,太投入的結果,就是讓她無法唱完整首歌。

  至今十年的相識,不是說忘就能忘的,就算沒了初戀時的感動,到後來昇華至家人的情感,也是她現在最放不下的曾經。

  不過,她會選擇唱這首歌,也算是釋懷了傅遠修離開的事實,坦然地面對過往,才能勇敢地迎接下一份幸福。

  阮婷下意識回頭看了傅遠耀一眼,發現他並沒有特別的情緒,暗自安了 一下心,他應該不知道這是她和傅遠修的定情歌,不然又會亂吃醋了。

  傅遠耀表面不作反應,但他藏起來的手正緊握著拳頭。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這首歌是她和哥哥的專屬情歌?以前只要哥哥打電話來,她的手機就會響起一樣的音樂,而他總是心痛地看她快樂地接起電話……

  最後,眼看包廂時間就要到了時,畫面出現最後一首歌,所有人都不知道是誰點的,正在大夥好奇互問是誰點的歌時,傅遠耀卻突然走上台,唱他今晚第一首歌。

  幾個兄弟興致高昂,翹起腿,欣賞好友泡妞的把戲。

  他隨興地拿著遙控器,調整到他要的,調好高低音,便坐在剛剛阮婷坐過的位置上,姿勢是從容不迫的自在,只等著音樂一下。

  所有人看到傅遠耀的動作,一律整齊劃一地回到座位上坐好,認真地望向傅遠耀的尊容,像是准備等著開會一樣。

  阮婷也抱著女兒,坐在離傅遠耀最近的位置,和女兒說叔叔要唱歌了,要她幫叔叔拍手。

  這是一首女生的歌,但是調好音之後,男人來唱也不突兀。

  他時聲音渾厚低沈又有磁性,一樣有安定人心的特質,但沒有漂亮的轉音,也沒有鐵師的高音,沒有花俏的唱技,曲路平實穩健,就像他的人一樣,只是這樣的歌聲更讓人聽出他音樂裏的真實情感,深厚而且委曲求全……

  在一起,卻不在一起,你在我身邊,

  心去了那裏沈默是愛情離開的聲音,

  孤單是分離靠近的腳印看著你,卻看不見你,

  你在我眼前,笑去了那裏他是你不夠愛我的原因,

  他已經放棄,你不願死心(你們的回憶,你常去旅行)

  好了傷疤就忘了痛,我任你一再剝開我的傷口有了新的卻難忘舊,

  你放不下他,越想占有越是空洞(你揮過的手,那句珍重越來越重)

  他是你心上的違建,用親吻換你情深戀戀請看看我的愛多麽可憐,

  渴望那冷冷的陰霾有天變朗朗晴天你是我心上的違建,

  地震了我卻不肯搬遷怕你回頭找不到依偎,也許你爲他哭紅雙眼,

  才會想起我的淚你是我心上的違建,

  門牌上地址寫著永遠若你前去找不到從前,

  當那個世界天崩地裂,我會等你在明天也許我瘋一天傻一天,

  有天會感動……誰……

  (歌詞引用自《違建》,演唱者亦帆、作詞\十方)

  詞曲裏反應了他的真實世界,他感歎,作詞人是這般了解人生百態,一字不漏,完全是他的感情寫照。

  阮婷抱著女兒的手,跟著小叔的歌聲,不自覺地越攬越緊。

  她的心在狂跳,血液在奔騰,她雖然低著頭專心抱著女兒,卻比任何人還認真想記住這一刻,私心地,不管未來如何,再一次放縱自己沈浸在傅遠耀給她的迷情漩渦。

  她清楚明白小叔的感情在她身上,這首歌是他對她的真摯深情,但她又能怎麽樣呢?

  能回應他嗎?

  能迎向他嗎?

  她沒有資格被這樣好的男人來愛,就連擡頭看向他的權利都沒有……

  回程的路上,車。上的兩個人一言不發,只有傅品娴做兩人之間的潤滑劑,還好有她開心地唱著沒有歌詞的歌,不然靜谧的氛圍就要讓阮婷窒息了。

  但是這抹會唱歌的潤滑劑還未到家裏,就在汽座上昏昏欲睡。

  阮婷見女兒的聲音漸漸淡了下來,開始心生緊張。「娴娴,先別睡,等等要洗澡……」

  「別吵她,她很累了,明天再幫她洗,今晚擦身體就好。」孩子的叔叔說話了,他不開心女人的逃避,用孩子當盾牌。

  她也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一個此時睡覺勝于洗澡的孩子來說有多殘忍,既然有人看不過去,她也不再堅持了,再讓她窒息的氣氛,也不會讓她真的死掉。

  終于到了大樓下的停車場,在阮婷要抱起女兒的同時,前座的男人也走到後座開啓車門。

  他輕輕從阮婷手上抱過女娃,再對女娃的媽媽說:「以後這種事我來就好,因爲這是當爸爸的權利,而我不會永遠只是她的叔叔而已。」

  帶著強烈暗示的話,讓阮婷當場僵立身體。

  她再也忍耐不了他的「情勢相逼」,她不能再故作沒事!

  今晚他唱的情歌已經有敏感的同事對她說出暗示性的話,要她看清楚眼前的人,他的感情有多深沈,多教人心疼!

  問題是,再深、再沈,她都要不起!

  就是那麽深、那麽沈,她才要不起,卻也更痛心。

  她痛定思痛,第一次用重話對男人說:「小叔,我是你大嫂,我們不能在一起,這樣是畸戀!」

  傅遠耀給她一個寓意深遠的眼神,卻也沒多說什麽,抱起女娃轉身就走。

  阮婷一踏進電梯,馬上就後悔剛剛的情緒釋放,她想到等等還要跟小叔兩人面對面,她的胃就開始抽筋……這些日子,她完全了解傅遠耀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乖乖聽她話、任她擺布的大男孩了,他強勢、成熟、內斂、堅毅,不容拒絕,而且讓她感覺危險……

  她怎麽會在這時候,說出反抗他的話?如果當他唱歌的事沒發生過,假裝沒聽到同事的揶揄,平靜地讓他抱孩子過去,那或許他還不會像現在這樣低氣壓地對待她。

  一進門,她二話不說,從小叔手上抱回孩子,幾乎是用搶的, 一個不著痕迹地閃身,她便帶著女兒躲進小房間。

  她靠在門口喘息,暗自竊喜居然可以這麽順利達陣,她想,只要不要單獨面對他,一個晚上沒洗澡也沒關系啦!

  就在她開心地替女兒換上乾淨的睡衣,把她抱上床之後,門外傳來叩叩兩下敲門聲。

  還是來了 !

  本來她就不認爲傅遠耀會這麽輕易地「放過」她,所以她也秉持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的作戰方式……絕對不會把門打開!

  傅遠耀的口氣平靜,慢條斯理地說:「阮阮,我知道你不想出來,沒關系,我拿清水來,你替娴娴擦拭一下身體。」

  「不用了!我已經幫娴娴換好衣服,她這樣睡就好了。」阮婷回答得戰戰兢兢,這一次交鋒,她要穩勝!

  門外的人先是靜默,然後又說起道理來。「內衣裏有那麽多細菌,你如果想讓娴娴生病的話……那隨便你!」

  說什麽也不能開門!但是關系到娴娴的健康,她該怎麽辦?

  傅遠耀無奈地歎氣,他真的信用有這麽差嗎?「唉……阮阮,我真的只要拿水給你,就算只幫娴娴擦擦臉也好……」

  他輕聲細語地解釋,想讓阮婷理解,他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阮婷恨透自己的軟耳根,不管男人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她都必須要幫女兒弄乾淨身體,她才睡得著。

  就在阮婷門鎖終于松開,有了 一絲絲的縫隙時,男人的動作更快,阮婷還沒反應過來,手腕被人一個拉扯,有了痛意,才幾秒的時間她人已經在房門外,而且落在傅遠耀懷裏。

  傅遠耀不給她回神的時間,將她壓上牆邊,雙手緊扣住她的肩,嘴唇直接印上她的唇,突然而來的強力擠壓,讓她的驚呼變成悶聲。

  「唔……」兩個唇瓣的猛然接觸,主導權在男人那裏,他用力吸住她的兩片柔故吮咬舔舐,弄痛她的唇與齒,強勢的熱舌進入她的口腔,開始索取她的一切。

  真不敢相信這男人居然騙她!

  而這不是一個溫柔的吻,因爲他就是要她痛!處罰她的不信任與和他作對的下場。

  女人的手掌擋在男人胸前,隔著襯衫還能感覺到他熱燙的體溫,她想推開他,他卻毫無所動,她根本徒勞無功。

  就在她慢慢放棄的時候,傅遠耀又突然松開了她。

  他用不帶感情的話對著虛軟倒地的女人說:「我說過,這半年給你時間適應,所以不到最後我不會碰你,你也不用這麽怕我;但是我不想再聽到你說,我們不能在一起的話,因爲你注定、只能是、我的女人!」

  說完,他將女人抱起,走進浴室,一樣的步驟,一樣的流程。

  他替她脫下衣服,爲她洗淨身體,然後,開始撫摸她的身體。

  突然,手指進入了幽徑,衝動又不失溫柔地開始抽插,而這次沒有孩子阻止他。

  在她高潮之際,傅遠耀低頭吻住她發出的呻吟,輾轉吸吮兩片軟嫩。

  他抽出一點空隙,在她嘴裏呢喃低語。「你好敏感……只要手指就可以讓你高潮,好可愛啊,阮阮。」

  傅遠耀的手托在阮婷的後腦勺,讓她身子懸空略微擡起,而她只能無助地,攀著他的脖子,不然她會失去重心。

  這是緩慢而且情深的吻,兩舌的糾纏像是永無止盡,互相索求對方口中清泉,好滿足自己身體的渴。

  傅遠耀發出粗喘的呼吸,抱起阮婷的嬌驅,讓她直立站起在身後的浴室牆上,過程中兩人的嘴唇始終沒有離開對方。

  男人的衣著完整,就是下體熱脹難受,他將西裝褲褲頭解開,擡起女人的一只腳,要她圈住他的腰,然後,自己腫脹的男性只隔著一層柔軟的布料抵上她的腿心。

  阮婷清楚感覺到男人身下慾望的形狀,那個高溫、堅硬、碩大的巨物,正瘋狂地摩擦她的花穴縫口,而被迫迎合的幽谷潺潺流出蜜液,沾濕中間的深色布料。

  她不知所措,害怕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他們是叔嫂,而他們在亂倫。

  阮婷開始閃躲他的吻,晃著小腦袋,嬌羞又可憐。「小耀……求你不要……」

  如果這時喚他小叔,會讓阮婷深陷亂倫的羞恥中,但是她沒想到一聲過往才會喚出的昵稱,會讓男人更加慾火焚燒。

  傅遠耀找著女人的嘴,想抓回來繼續吮吻,他的胸膛因爲太過的激情而氣息不順地上下起伏,突然,他的眼睛浮起暴虐的迹象,開始用下體向前撞擊女人的腿窩處, 一直到慾望的盡頭,吐出混沌的喘息,他終于在內褲裏釋放了自己。

  而女人因爲他的劇烈衝撞,早已渾身癱軟。

  傅遠耀仍然緊抱著女人的纖腰,身體緊貼著她,看著她在自己懷裏,因爲他而暈紅的臉蛋,紅色小口微噘,一張一合地輕喘,柔軟豐碩的胸脯也跟著起伏,一副等人愛憐的模樣,他貪戀不已。

  「阮阮……阮阮……阮阮……」

  他一聲一聲地渴求她,呼吸她身上沐浴過的香氣,他知道他的慾望還沒有平複,不能讓她在這裏繼續勾引他,因爲他不能保證自己還能把持得住。

  「不要我的話,就快走,不然我會忍不住……」他開口提醒女人,給她逃走的機會,是爲了不想違反自己許下的承諾,讓阮婷對他失去信任。

  阮婷已經沒有哭的情緒,她清楚明白自己也沈浸在剛剛的歡愉裏,慶幸他沒有做到最後一步,搖晃著起身後,帶著她僅有的一絲尊嚴,圍上浴巾跑出浴室。

  深夜裏,朦胧間,她見到傅遠耀進門,替女兒擦拭身體、換好衣服,再到她的身邊,吻著她的臉,一下一下,不帶慾望,像小鳥啄吻般,輕柔而且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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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9 02:17:24
  第八章

  尾牙過後,緊接而來的就是台灣人最重要的日子,過年。

  阮婷想著去年這個時候她和丈夫、女兒回家過年的種種,而今卻只剩她們母女……才相隔一年的時間這不教人唏噱嗎?

  傅遠耀連著放了幾天的假期,帶著阮婷母女一同南下回到老家,他們就像一般夫一著孩子回家過年,孩子穿得喜氣,老婆打扮端莊,冒牌丈夫也是飒爽潇灑。

  他們一路吃吃喝喝、也倒楣地遇上塞車,還正好巧遇車禍現場,傅遠耀把持著做律師的正義感,下車排解糾紛。

  阮婷乖乖在車上等著,她看著走下車的男人,是一貫的從容自信,好像這世上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

  其實車禍不嚴重,就是兩車車主火氣都大,他們遲遲不肯讓步離去,又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過年因素,處理的員警沒有立即到達現場,導致後方的用路人無法前進。

  她聽不到傅遠耀對他們說了什麽,只大概看得出來他謙虛地彎腰表明他的身分,兩位車主的態度也馬上變得禮貌許多,開始拉著傅遠耀要他評理。

  他並沒有走到兩台車子擦撞處檢視,只略微和車主溝通一下,然後取出他的名片給兩位車主,就看見兩位車主理理自己的頭發,尴尬地朝對方笑一笑,握握手,然後各自開車離去。

  傅遠耀上了車,順利地繼續往前駛,他嘴角的一抹微笑,顯出他的心情很好。

  阮婷關心地問道:「剛剛怎麽回事?」

  傅遠耀也沒多看她,專心眼前的路況,隨口說道:「沒什麽,人沒事,車子也只是小擦傷,就因爲過年還互相撞一下,心情不好而已,已經讓他們私下和解,你就別擔心了。」

  阮婷一笑,應了 一聲,突然很想告訴他,其實有他在身邊,她從來沒有擔心的事……回到老家,氣氛也不比往年來得好,因爲這是第一個家裏沒有大兒子的過年。

  雖然來家裏走春的客人也是多到不行,但只要一談到英年早逝的傅遠修,大夥還是不免哀淒一片,有婆媽們拉著阮婷的手,要她爲了孩子要想開一點,還偷偷地私下對她說,趁年輕尋個好男人嫁了,總不能就這樣孤單一輩子吧?

  阮婷淒然地笑笑,如果婆媽們知道她身邊的「好男人」對象是誰的話,還會支持她嫁嗎?

  答案是不可能的吧!在這純樸保守的農鄉裏,還有婆婆媽媽說出要讓她再嫁的話已經純屬不易了,若是讓她們知道,就是小叔在勾引自家大嫂,還不把她們嚇暈嗎?

  阮婷婉拒婆媽們過度的好意,而躲不過時,傅遠耀就會適時出現幫忙她解圍,但有時候傅遠耀自己也會深陷泥沼……她和傅遠耀雙雙站立在婆媽身前,像極了等著聽訓的孩子,因爲現在的話題已經不是他們能插嘴或反駁的了。

  二姑先提了 一句,「阿耀啊,現在傅家只靠你了,你可要替你媽多想一點,快快找個媳婦,生個胖娃給你媽帶,她才不會東想西想的!」

  三姑也來一句,「是啊!婷婷又只生個女兒,你大哥那房是沒個著落了,想要男娃,還得等你了,小子!」

  大阿姨也加入話題,「話可不能這麽說,要找遠耀的對象可沒那麽簡單!你以爲阿珠、阿嬌都可以配得上咱們遠耀嗎?」

  小姨也接了下去,「那還不容易?村尾不是有個才留學回來的小姐,長得漂亮又高躭,重要的是人家的學曆跟阿耀有得比,剛好她回來過年,我去請她來讓阿耀認識,談成了就是良緣了!」

  阮婷看著姑姑阿姨將話題從她身上轉移到傅遠耀那裏,說的都是嫁娶,卻是各自嫁、各自娶,她心頭不知怎麽湧上淒涼的落寞。

  女人一旦失了婚,還有了孩子,就沒了身價嗎?怎麽她就得「趁年輕快找人」嫁,而小叔就是「配得上有得比」地娶?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差距與鴻溝!他懂了嗎?能放過她了嗎?

  她是配不上他,也非他的良配啊!

  阮婷歛下心神,找了理由告別好事的親友,躲到無人的廚房,默默調整自己的情緒。

  傅遠耀仍站在原位,手插在口袋裏,看著身影寂寞的女人走進幽暗的空間,放在口袋裏的手緊緊握出一個拳頭。

  這女人!還是沒有他們一定會在一起的信心!

  傅遠耀傾著禮貌的笑意,用英俊的臉討好各位女士們。「各位姑姑阿姨,其實我已經有對象了,不用請那位小姐來家裏走春了!」在場的女士們個個吃驚,然後驚喜不已。

  「嗯,真的,她,你們都認識,也很喜歡,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介紹,過一段時間就會帶她回來的。」他還得獲取她的身心,還要得到父母的認同,而這些姑姨只是好事的配角,不足以讓他特地解釋。

  除夕夜裏是每個家庭最平和,也最團結的一晚,但是這一晚的傅家,溫馨中還帶點憂傷。

  桌子上多出一副碗筷就放在阮婷身邊,空著的位子讓她的身形顯得特別寂寥,女兒在一旁乖乖地吃著飯,一點也沒發現媽媽心神不甯的情緒。

  傅遠耀隔個空位,凝視他的大嫂,他傷痛著哥哥的離去,卻也心疼阮婷的孤寂,他一面緬懷哥哥,一面想慰藉大嫂,他知道他的道德需要受到嚴重檢視,但他並不爲此退縮,他是個男人,就要擔起做男人的職責,爲自己所愛的人而奮鬥,爲她撐起一把庇護她的傘,而身分問題不能局限他。

  因爲他的愛情無關道理,無畏人言。

  傅遠耀擡頭認認真真地說道:「爸,大嫂初二要回娘家,到時我會載她們一起過去。」

  傅爸爸思考了 一下,看著自己可憐的媳婦一眼,低頭繼續吃飯,然後悶哼你以爲阿珠、阿嬌都可以配得上咱們遠耀嗎?」

  小姨也接了下去,「那還不容易?村尾不是有個才留學回來的小姐,長得漂亮又高,重要的是人家的學曆跟阿耀有得比,剛好她回來過年,我去請她一聲。「嗯!」

  「這……這樣好嗎?老頭,親家那邊會不會說什麽?」傅媽媽也是傳統女人,哪有小叔陪大嫂回娘家的,她聽都沒聽過!

  傅爸爸斥責自己老婆。「你懂什麽!難道要讓她們母女自己回娘家?那才會讓親家說話!」

  他當然也知道她的顧忌,但讓未婚的小兒子陪同,還是比媳婦孤孤單單的上路好吧?

  阮婷也是驚訝不已,其實她今年沒有要初二回娘家的打算,因爲丈夫已經不在,也沒人幫她做主,她便想著要留在婆家等著和小叔一起回台北,到過完年再向事務所提出回娘家的假期,省得向公婆開口爲難,面對娘家人的太多關心也難捱。

  她想對小叔說些不必麻煩的話,又被他的眼神暗示而打退堂鼓。

  飯後傅爸爸歎口氣,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小女娃馬上狗腿地膩過去,纏著老人家要抱抱,當阿公的當然二話不說立馬抱起,再對著一旁的兒子說:「阿耀啊!你哥走了,也該是你來陪我下棋了!」

  傅遠耀也聽出爸爸話中有話要說的意思,點點頭跟上父親的腳步到外邊的而今晚收獲最豐盛的就屬傅品娴這個傅家的小寶貝了,不僅拿到阿公阿據兩包大紅包,還有叔叔兩年來第一次包給她的紅包,金額雖不算多,但夠讓她拿著到處獻寶了。

  阮婷也不拒絕婆家人的好意,她提醒著孩子,要記得回禮,要給長輩們說吉祥話,再外加親親和抱抱。

  一家子和樂融融地看傅品娴到處頑皮撒嬌,小女娃爲了閃過阿公和阿嬷伸來想抓住她的手,不知怎麽突然躲進傅遠耀懷裏,尋求他的保護,又大聲喊叫一句。

  「拔把!救窩……」這句字正腔圓的稱呼嚇傻了傅遠耀以外的三個人,而他在其他人驚訝的眼光下,抱起女娃,寵愛到不行。「乖!好乖,我保護你!」

  阮婷的臉頓時慘白,她想起剛搬進事務所那天,孩子的叔叔來安撫她時,也是自稱爸爸,那時她認爲他是情勢所逼,不得不出此下策,但現在看起來並不是那麽簡單,或許在孩子的印象裏,叔叔已經將原本爸爸的位置給覆蓋過去了……

  在公婆的眼光下,她也不好做出任何舉動,只能當成是孩子一時認錯了人,沈默地讓事情了無痕迹地過去。

  在孩子玩到累時,她開了口,說要將孩子帶去洗澡,便匆匆離開其他人的視線。

  誰知道,她才剛進房,傅遠耀也隨後跟上,他理所當然地進入她與哥哥的房間,見她已經脫下孩子的衣服,就對阮婷提議。「這次讓我幫娴娴洗澡!」

  阮婷吃驚。「不行!你沒洗過小孩,很危險。」

  「這你別擔心,就這幾次幫你洗澡的經驗,我已經學到很多,用來洗個小孩,夠用了。」想到娴娴這麽快就接受他當她的爸爸,他覺得這一切有如天助般順利,那得到孩子的媽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阮婷從吃驚到錯愕才短短幾秒的時間,沒想到這男人的態度一點都不隱蔽一下,要是讓人知道,對她和他都不是好事。「小叔,你到底想怎樣?這裏不是台北,可以不要這樣嗎?」

  她盡量壓低聲音說話,這種小叔替大嫂洗澡的話,總不能高談闊論一番吧!

  傅遠耀笑得爽朗,開始逗她。「那在台北就可以怎樣?幫你跟孩子一起洗澡?」

  「你!」阮婷漲紅了臉蛋,開始暗自咒罵男人的無恥,在台北時吃遍自己的豆腐,回老家又來調侃她!

  男人狀似安撫女人,卻又在後面開了 一槍。「好了!好了!別氣了,今天可是除夕夜,生氣不吉利的哦!小氣包。」

  「我才不是小氣包……」她越說越小聲,心虛地發現,這樣的對話不就是一般情侶才有的嬌嗔應對,這怎麽可以!

  傅遠耀笑著不再多說,抱起光溜溜的未來女兒就走進浴室。「走!爸爸帶你去洗澡!」一句爸爸,兩句爸爸,突然當一個兩歲大女娃父親的角色,他還滿能習慣的嘛!

  忙完一切瑣碎的事情後,阮婷也抱著女兒要一起入睡,這時不請自來的男人,自己開了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他坐在外側床邊,看著阮婷佯裝熟睡的側臉,好笑地捏捏她的臉頰。

  女人皺眉,不悅地睜開眼,這個人真的不怕被人發現嗎?況且她門不是鎖上了,他?怎麽進來的?

  彷佛知道女人的疑惑,傅遠耀主動解答。「十歲以前我都和哥睡在這裏,自然知道這門用硬幣都能打開!」

  阮婷忍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這時的她一點也不想知道這男人的小聰明如何用在偷開她房門上。「小叔!這麽晚了,你有事嗎?」

  男人露出只有男孩才有的天真笑容。「有!發紅包給我的寶貝大嫂!」

  他揚起手上一只精致花樣的紅包袋,獻寶似地遞給女人。

  阮婷愣愣地坐起身來,手足無措地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我才不用……」

  這還是第一次有平輩給她紅包,居然還是比自己小上一歲的小叔包的。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心喜的不在內容物是什麽,而是一份被當作是孩子般的寵愛,被男人當作小女人的愛護與疼惜。

  傅遠耀看著阮婷秀美的臉龐有著欲拒還迎的嬌羞,讓他一陣心癢難耐,直想撲倒女人,讓她羞澀的臉染上慾望,無奈這裏不是調情的好地方,因爲就怕自己把持不住,最後沒完沒了。

  「當然要!每個當人家寶貝的,今天都會收到紅包,你當然不例外!」她想問,那她是誰的寶貝?只是這樣的話,只能想,不能言。

  阮婷一臉複雜地問:「小耀,爲什麽?你對我……」

  他爲什麽對她有這麽深的感情,爲什麽是她?這麽幸運得不可思議。

  傅遠耀也隨即陷入久遠的回憶,他對茫然的女人說:「我也不知道是你太幸運亦或太傻氣,這麽容易就俘虜我的心。」這女人一點都不知道,她只用了幾個銅板,從此買下他的心,此情自此不渝。

  阮婷不懂他的話,還在混沌地思考著,就聽到男人不耐的口氣。

  「你不收,那我今晚就睡這裏好了!反正爸媽沒事不會到三樓來,我可以……」不等他說完,阮婷直接打斷他的戲語。「我知道了,就當作你給娴娴的紅包,我收下就是了。」

  傅遠耀也不介意她怎麽處理紅包的事,只要看到她绯紅的小臉有著被人寵愛的悅色,他就滿意了。「乖!」

  同樣的一部休旅車,同樣一行三個人,一路繼續南下的行程,這段路比從台北南下時更不順利,花了六、七個小時沿路走走停停,緩慢的速度,讓他們到傍晚才到達阮婷東部的老家。

  阮婷娘家本就是不小的家族,旁支親屬衆多,每年過年回來過節的親戚更是多得嚇人,他們車子才剛抵達,就有男性長輩迎上來爲他們指揮車道,協助他們停車,下車後也正好遇到小輩們在門口烤肉、聊天。

  長輩們一見到阮婷母女和親家小叔一起回來,頓時大家臉上都有著明顯的疑惑,但熟識人情的大人們,馬上就換上好客的臉色,客氣地猛握傅遠耀的手,感謝他特地帶自家喪夫的小輩回來娘家。

  傅遠耀也熱情地回應,說這本來就是他該做的事。

  阮媽媽也是一個敏感的人,加上在台北那時對親家小叔的記憶,一下子便看出他對自家女兒有不對勁的地方,她拉過女兒避開人群,到自己房裏談談女人家的事,也順便探探女兒的口風。

  阮媽媽先是關心女兒這幾個月來的生活如何?孫女如何?工作如何?等到該問的問完,馬上切入主題。「婷婷,媽就不跟你拐彎說話了,我說親家小叔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阮媽媽還是怕被人聽到,小聲地詢問女兒。

  阮婷心慌了一下,下意識地激動反駁。「媽!沒有的事別亂說,會被人誤會。」

  「你怕招人誤會還讓你小叔帶你回娘家過年?」阮媽媽直接送給女兒一個大白眼,輕斥女兒的不經心。

  一句話,讓阮婷百口莫辯。「那是公公的好意,怕我跟娴娴路上危險……」她心虛地應對,怕瞞不過自己精明的媽媽。

  阮媽媽輕歎一 口氣。「你如果沒那個心是最好!你要知道你婆婆對她這個二兒子期望可是大的很,老是說她的二媳婦要是多賢慧、多有才幹的女人才配得上二兒子,咱們可攀不上這個親家小叔,你也丟不起這個臉的,你可要知道!」

  「嗯,我知道。」媽媽的告誡像是長鞭,一句一句鞭打在她的心上。

  她秀顔低垂,這不是一直以來她對自己說的話嗎?但是現在聽到媽媽親口說出警告,卻更具有殺傷力。

  阮媽媽終于有了笑意,開心說著接下來的事。「知道就好,過段時間我就給你尋一門親事。」

  阮婷驚惶地看著媽媽,因她的話而錯愕,忍不住驚叫出聲。「媽!你在說什麽?我不需要!」

  阮媽媽先是安撫女兒的情緒。「別緊張!只是認識一下,又不是要你馬上結婚,認識認識而已,……」

  「遠修才剛走不到一年,我怎麽可以做這種事?」她完全不了解媽媽的想法,當初結婚前不是才說不管發生什麽事,娘家養她一輩子都沒問題的嗎?怎麽真的到了時候,卻不是那樣?

  當媽的怎麽會不,知道女兒在想什麽,不過,她的出發點全是爲了女兒的未來,這有什麽不對?「你以爲我想這樣?我也是爲了你好!什麽這種事?這種事才是可遇不可求的!」

  阮媽媽看著一臉委屈不平的女兒,狠下心繼續說下去。「難道你要在親家小叔那邊做事一輩子嗎?真的沒什麽的事,最後也會被人說話!還有,你小叔還要不要娶一?你以爲他可以一直照顧你啊?等他娶了太太,你要看他老婆的臉色過日子嗎?你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啊!」

  阮媽媽強勢地不讓阮婷插嘴,叭啦叭啦地連續攻擊阮婷。「等過完年後,帶你去跟你大表姊夫在台北工作的一個朋友認識,人品不錯,只是年紀大了點,不過沒關系,他會好好照顧你……」

  阮婷已經聽不進去媽媽說什麽了,第一次她有了娘家不是自己家的念頭,原來從小把她養大的家竟然可以對她如此殘忍,她甚至連拒絕的理由都沒有,對照小叔的柔情,兩者的差異竟是如此的大,但是一方是她不得不接受的安排,一方卻是想要要不起的摯愛。

  對,摯愛!那個人是她的摯愛,他的身影、他的深情在不知不覺中往她心裏進駐,然後緊緊紮根,最後若是硬要拔起,她也將不複存在。

  什麽時候種下的因果,會演變成今天的結果?

  她仔細想著一切的起因,可能是他越過道德的邊界,霸道地說愛她的時候;可能是他固執的等待,像情網牢牢牽制她;可能是他蠻橫的作爲,成功俘虜她的心和身體……或是再更早之前,當他冒著台風天也堅持要到學校來接她回家的那一幕,她就已經將他狼狽的身影牢記在心,只是被她藏在深處,最不爲人所知、不許人窺探的柔軟地方。

  可笑的是,越是知道有人對她的無情,越是能感受另一個人對她的有心,可是再多的心,她若是沒有足夠的勇氣追求,也是枉然。

  傅遠耀被阮家的親友簇擁著一起烤肉作歡,但是他根本無心在此,一顆心老早就跟著阮婷進門的身影吊著,上下不安。

  他完全不知道親家母要跟阮婷說些什麽,要是讓事情脫離他的掌控外,那怎麽得了?

  「你很擔心小阿姨?」一個大約十三,四歲的男孩偷偷趁著大人談話的空檔插入縫隙,靠近傅遠耀的身邊小聲地問。

  「怎麽麽說?」他先是不動聲色地回應,或許這小子可以告訴他一些事情。

  男孩搖搖頭。「不知道!看你的眼神吧!我也是亂猜的……真的被我猜到了?」自以爲猜中大人情緒的男孩,沾沾自喜著。

  傅遠耀也不想瞞他,要有所得就要有所付出,這道理他懂。

  「嗯!」男孩露出不解的表情,想著說個話而已有什麽好擔心的?「你擔心什麽?姨婆只是要跟小阿姨說一些事情而已。」

  傅遠耀心頭一緊,不安的感覺慢慢擴大再擴大。「說清楚一點。」

  男孩不知道這個叔叔的心思正在翻騰不止,聳聳肩,繼續毫無心機地說著知道的事。「應該是我爸的一個朋友,他想認識小阿姨,我知道的就是這樣。」

  這個處在不大不小年紀的孩子,對于可以和真正的男人進行秘密的對話,是很榮幸也很興奮的,他源源不絕地對傅遠耀這個看起來身分不凡的男人說出所有他知道的事,包括自己媽媽要帶著小阿姨在台北跟男方見面的八卦……

  決定晚上留在娘家過夜的阮婷母女,在阮媽媽刻意的安排下,與傅遠耀始終隔著一定的距離,就連傅品娴也很少能靠近傅遠耀。

  晚上,阮媽媽早早就趕著阮婷上樓去打理孫女的瑣事,留下傅遠耀在樓下跟一群男性長輩們喝著小酒,打打小牌,一整晚也就這麽過了。

  隔天早晨,阮婷一早就起身,准備幫忙媽媽煮早餐,正在大家忙裏忙外時,傅遠耀也出現在阮家客廳。

  阮媽媽瞧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無趣地東看西看,一時間家裏也沒半個比傅遠耀早起的男人可以過去和親家小叔聊天招呼,不得已,她只好開口對女兒說:「婷婷啊!這裏你不用忙了,去外面跟你小叔招呼一下,免得被親家說我們待客不周,快去!」

  「嗯。」阮婷從昨天開始心情就一直不是很好,對于媽媽說的話,更是讓她一整晚夜不成眠,可是回頭想想,這或許也是一個杜絕這份畸戀的方法,只是她明白,做了這個決定後,日子再也不會比跟傅遠耀在一起時快樂……

  傅遠耀見阮婷從廚房走出來,看她也是一副沒有睡好的樣子,可見並沒有因爲要和其他男人見面而開心,這麽想著,他的心情頓時輕松許多。

  「我們出去走走吧!這可是我第一次來東部……」不等阮婷有動作,他先走在前頭,直接出門。

  阮婷摸不著頭緒,只好巴巴地跟上去。

  他們行走在由鐵路改建的人行道路上,木質的堅韌地板,跟著兩人的腳步,哒衝地發出聲響,路徑的兩旁都是家家戶戶種植的道林花卉,點綴著讓風景更加富。

  一條長形的筆直步道,寬廣又整潔,也因爲現在時間還早,又正值年初三睡到飽,所以路上沒有什麽人煙,只有兩人的身影。

  在這裏是旁人眼中的叔嫂兩人,一前一後,隔著一些距離漫步走著,男人步伐從容自在,女人卻像個小女孩跟在後方,但是臉上沒了剛剛在家裏的愁苦表情,她傾著淡笑,享受著這段閑適與靜谧的氛圍。

  是誰說的?就這麽一直走下去,那該有多好?說得真好……突然,傅遠耀停下腳步,阮婷措手不及,直直撞上他的背脊,咚地一聲,她還因爲反作用力而倒退兩步。

  「親家母跟你說了什麽?」傅遠耀沒有開口安慰她怎麽了,而是比較在意自己的問題,但是說話的同時卻伸手將她拉到自己身前,掌心貼著她的額頭,親密地揉撫。

  阮婷因爲他的動作,更是受到驚嚇,連忙後退好幾步,這可不比台北或質樸的鄉下老家,這裏的住宅是緊密連在一起,要是讓人看到他們叔嫂兩個這般親密舉動,不用等過完年,今天八卦就會鋪天蓋地開始流傳。「小叔!不可以這樣!」

  傅遠耀雙手插進口袋,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在這裏就放你一馬!現在跟我說,昨天晚上親家母跟你說了什麽?」他加長問題的字數,要女人清楚明白他的意思。

  阮婷也感覺出不對勁,小叔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

  「沒什麽,問我在台北的生活而已……」她不知道事情可以隱瞞他多久,也不知道他知道後會有什麽反應?

  傅遠耀是個律師不是傻子!看到阮婷的模樣也知道她就像扯謊的被告,而且是技巧超差的那種。「還想騙我?你的外甥已經都跟我說了,怎麽?你要去跟那個男人見面?!」

  阮婷刷白臉色,他知道了?昨晚就知道了?「我……」

  傅遠耀假設性地一問,她還真的露出被他「抓包」的反應!「你真的答應了?」

  阮婷不再答話,因爲她無話可說,她怎麽可能說得過身爲律師的他?從以前她就一直說不過他。

  「阮婷,回答我!」男人一再追問,聲音也越來越大,她怕吵到鄰居,也因此驚慌起來,開始一吐怨氣。「我有什麽辦法?我也說不要,可是我能怎麽樣?我媽說的也對,總有一天,你也會有自己的家庭,怎麽可能一直照顧哥哥的遺孀……」

  傅遠耀只覺得腦袋在溢血,他從沒這麽痛恨這女人的怯弱無膽。

  「是我做的不夠多,才讓你一直還認爲是我大嫂?請問,有哪個大嫂是睡在自己小叔房間裏面?有哪個大嫂晚上讓自己小叔親自洗澡?有哪個大嫂在自己小叔手上高潮不止?有哪個……」他一步步逼近她,強迫她面對兩人親昵的過往。

  「夠了!夠了!不要再說了!」他到底還想怎麽羞辱她才夠,難道這一切是她要的嗎?是她不知羞恥地勾引他嗎?

  「不說也可以!去拒絕親家母,說你不要去,然後說你有我……」傅遠耀一改咄咄逼人的語氣,柔聲勸說。

  阮婷慌亂地猛搖頭,她做不到。「不行!不可以!你怎麽還不懂?沒有人會支持我們的,是我配不上你!我不能害你,你怎麽就是說不聽?有這麽多優秀的女人讓你選,爲什麽要是我?我什麽都不能幫你,只會害你……」

  爲什麽要她這麽卑微地說出事實的真相,爲什麽還要這樣逼她……傅遠耀恍然大悟,原來她不是不肯愛他,而是不敢愛他,無關哥哥,無關道德,就只是自卑感作祟,多年隱入家庭的她,早已失去原本的自信心,加上身上的包袱過重,已經沒有勇氣追求自己想愛的人,想愛的他……他想開後,欣慰地執起她的手輕輕誘哄。

  「那你跟我說你不想去……只要你說一句不要,我就爲你擔起一切!不要怕,說不要就好,一切有我……」這次他可不是在心裏默想,他問出口了,只等女人有勇氣來要他。

  阮婷這時已經淚滿盈眶,她啜泣哽咽,仍是堅決搖頭。

  就算家庭因素不能阻止他,那社會觀感呢?她能夠承受輿論,可是她不能見他受到傷害,他身爲律師,她怎麽可以成爲他被人诟病的話題,他的威信會不會遭人質疑?他的社經地位會不會因此一落戶丈?

  見她仍是固執地搖頭,傅遠耀臉包丕變,拉起她的手往阮家走去。

  阮婷下意識想搶回自己的手,無奈男人握得死緊,半分不許她抽回。

  「做什麽!你要做什麽?」阮婷大驚,開始捶打男人的手腕。

  傅遠耀堅定的意志可沒那麽容易就退縮,他可不是這個膽小笨女人!「我的女人不夠勇敢,那我只好更有勇氣地愛她,爲她解決難題!」

  這時的阮家飯廳裏本來已是熱鬧一片,在親家小叔拉著阮婷的手走進飯廳時,頓時現場靜得鴉雀無聲。

  女人們眼看情勢不對,打發著自家男人和孩子離開飯廳到別處去,別圍觀娘家的事情。

  而在桌上吃著早飯的傅品娴,一見到他們回來,忘情地開心大喊:「拔拔!馬麻!」

  孩子爲緊張的氣氛戳了 一針,阮媽媽立刻像爆了氣的氣球,臉色大變,斥責女兒。

  「阮婷!你在幹嘛?把手放開!」阮婷心一驚,見女兒也被外婆嚇到而扁起小嘴,趕緊向前抱起女兒輕聲安慰著,也順勢脫離男人的掌握。

  「你先去收拾東西,到車上等我。」傅遠耀偏頭對阮婷說了 一聲,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楚。

  才不過一會,孩子已經感覺到壓迫人的氣氛,害怕得大哭起來,這時,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平輩中年紀最大的大表姊坐在高腳椅上,柔聲地提醒小表妹。「婷,你先帶娴娴出去吧!讓他跟姨丈和阿姨談談。」說完,再似有若無地給了傅遠耀一個支持的眼神。

  阮婷見大表姊也叫她出去,只好抱著哭個不停的女兒躲避一下火爆現場。

  傅遠耀不畏懼地首先開口。「親家母,阮阮不能去相親!」

  在他表情認真又帶點恭敬的表象下,誰會知道他現在面臨的可是人生中的重要關卡,當年在國外求學時的入學面試也沒現在的戰戰兢兢。

  阮媽媽仍是坐在主位上,身邊是丈夫和阮家嫁出去的女兒小輩們。「親家小叔,你說的阮阮可是你大嫂?」

  她昨天才想著親家小叔有鬼,現在一看,果真是有!

  「是,但是我現在追求她,所以不喊大嫂。」他嚴謹以待,不能太過強硬,讓人不舒服,也不能過于軟弱,教人輕視。

  看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阮媽媽更是氣極敗壞。「這是什麽樣子!你自己是律師,比我們這裏每個人都要清楚,這是不倫戀!你想害你自己沒前途,也不要害了我們婷婷沒了幸福!」

  傅遠耀反問:「爲什麽我們在一起,我就沒前途?阮阮沒有幸福?」

  「這……這還用說!你就不怕事情傳了出去,別人對你說三道四的?」他總算知道是誰一直打壓他的寶貝愛他的意念,就是未來嶽母怕人說話,才會這樣給阮婷洗腦。「我的一切成就其實都是因爲阮阮打拚來的,如果必須傾盡所有,才能換到和阮阮共度一生,我也甘願!」

  所有人都用詫異的眼神看向傅遠耀,他開始不避諱地向阮婷的父母和衆家姊妹們說出他愛阮婷的信念與決心,說出當初會離開台灣,獨自到紐約求學的遠走,都是爲了阮婷才下的決定,而他的學有所成,歸功于阮婷也不爲過。

  衆人。瞧著一個律師開始用自己與生俱來的天賦,文情並茂地說服所有的人,尤其是在場的所有女人,無論已婚的、未婚的、待嫁的,都被眼前豐神朗朗、情癡款款的男子給深深感動了。

  「我知道您對我多有誤會,不過,我回國後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追求阮阮!我想過,等到阮阮接受我時,就會帶她回來,來請親家母再把阮阮嫁進我們傅家,這次……當我的媳婦。」

  「你……你……」阮媽媽雖然也被感動了,暗自心喜女兒有這麽一個好男人愛著她,但是再想到現實面,她不禁又猶豫了。

  這個時候,一向沈默寡言的一家之主招來大外甥女,說了一番話後,便起身走向後院,離開的身影顯得有些孤寂。

  倒是要替大姨丈傳話的大表姊,表情像是中了樂透一樣,喜孜孜地對著傅遠耀猛笑。

  她先對她的大阿姨,也就是阮媽媽說:「阿姨,姨丈的意思是說,要是親家那邊同意,那姨丈也不會反對,還說婷婷是嫁出去的女兒了,以後的日子就讓傅家去決定就好,我們只要關心,不要插手……」

  「這怎麽可以!我去跟他說。」阮媽媽大驚,起身就要去找丈夫說清楚。

  大表姊連忙拉住阿姨,坐在她的身邊,悄悄地咬耳朵。「姨丈要我傳話,就是怕阿姨會舍不得婷婷受苦,可是阿姨,你看人家親家小叔有什麽不好?相貌堂堂,儀表不凡,重要的是,他還是個律師耶!有什麽他處理不來的事情?如果連他都不能保護好表妹,那還有誰能?你說是不是?」

  阮媽媽仍是一眼都不看向傅遠耀,心想反正親家肯定不會答應讓他們在一起,她也不用搶著當壞人,頭一扭,便跟上丈夫的腳步離開。

  大表姊來到傅遠耀身前,笑著對他說 「這裏我會盡力幫你搞定的,接下來就看你的羅!你可別讓我們姊妹們失望啊!」

  傅遠耀得知情況似乎挺明朗的,深呼一 口大氣。「大表姊,謝謝你。」

  大表姊一笑。「你要謝的是我家小子,你們昨晚的對話,他都跟我說了,我才知道你對我表妹原來有這個意思!」

  說真的,她可是越看這個親家小叔越滿意,他比她准備介紹給表妹的男人實在好上太多,如果能從親家小叔變成自家妹夫也是好事一樁,不是嗎?

  「我看今天你先帶婷回台北吧!不然留在這裏她心情也不好。」

  「好,我知道了。」等到大表姊離開傅遠耀的視線,他才放松了緊繃的身子,斜斜地微靠在牆上,喘了口氣。他終于知道「醜媳婦」見公婆的難處了!

  坐在車子的兩個大人各懷心事,在阮家門口和衆人道別,而女娃哭鬧著不願坐上汽座,硬要賴在媽媽腿上,委屈兮兮地撒嬌。

  因爲阮家父母還未公開表明支持這對叔嫂的戀情,其他人也不好說出加油或恭喜的話,只能說著路上小心、下次再來的客套話。

  就在男人要開車的同時,從後照鏡看去的遠方有個騎著單車的男孩追著傅遠耀的車,他慢了下來,讓男孩正好停在他的位置旁邊,男孩先對傅遠耀露出笑容,神神秘秘地對他說:「我覺得剛剛的你超帥!小阿姨遇到你真幸運,希望有天能叫你小姨丈!」

  傅遠耀一聽,終于露出他來阮家最真誠的笑容。「小子!好好讀書,以後在台北小姨丈罩你!」

  兩個一大一小的男人,很有默契地擊掌,達成男人間的秘密約定。

  看著他們離開的不僅只有旁支的親戚們,躲在最後方的阮媽媽也目送著女兒離開,她不是不想送女兒,而是害怕看到女兒臉上出現對她的怨慰表情,她會心疼,可是天下哪個父母不是爲了自己孩子著想的,就算有一點自私,也是無可厚非,不知女兒能懂嗎?

  大表姊走向阮媽媽身邊,看她紅了眼眶,開始出聲安慰阿姨。

  「阿姨,咱們女人這一生尋的不就是一個能疼惜自己的男人?希望他可以不要嫌棄我們生完孩子後的臃腫身材,希望他不要看膩我們染上油煙的臉,希望他擔起一個家的責任,好好照顧我們跟孩子衣食無虞就好。而現在就有一個這樣的男人,對表妹結過婚、生過孩子完全不在意,還這麽死心塌地等她感情空窗,我們當女人的還求什麽啊?而表妹尋到的人只是剛巧是她的小叔而已。」

  阮媽媽聽了,心情也放松不少,既然自家老頭也做出決定,那她也就不再多說了,只希望在遠方的女兒,可以無煩無憂地過日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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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9 02:17:49
  第九章

  踏上回程的路途,傅遠耀選擇走花東縱谷,沿路的美景依舊,但是車上的人始終沒有賞景的心情一他們經過海岸線、鄉野城鎮、著名的觀光聖地,吃著人氣保證的小吃、餐廳,但氣氛總是沒有旁人來得雀躍,他們看似就像一般夫妻帶著孩子出遊,只是安靜了 一點而已。

  這時已經到了宜蘭境內,男人駕車穩當的頻率,加上帶著鹹味的海風吹拂,阮婷抱著女兒在前座昏昏欲睡起來。

  傅遠耀見了,車子停在安全的路間,抱起阮婷懷中女娃,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後座的汽座上,再坐回原位。

  他看向身旁睡著的女人,心裏起了憐惜,開始用手吃著女人嫩臉上的豆腐。

  他真不懂,這麽看似怯弱的女人,心裏到底日疋有多堅強的力旦裏在支撐著?

  ……當初和哥哥的婚姻,明明有著對未來的不穩定因素在,她仍是堅強地選擇不離不棄。

  明明當初她可以理所當然地留下哥的遺産保障自己,卻願意毫無保留地提供給他作爲投資資本。

  明明他對她的索愛是這麽欺負她,可是她卻沒有聲張出去向人求救,只怕給他帶來麻煩。

  明明是可以無所顧忌地來愛他,卻又不敢愛他,用她自己小小的翅膀保護他不成爲輿論的主角。

  徘徊在兩個家庭間,努力地只想做到讓人滿意的程度,卻無所謂地犧牲自己,這樣的女人,是太過愚蠢,還是在用自己來成就別人?

  他繼續開車上路,嘴裏反覆哼著一首歌。

  「他是你心上的違建,用親吻換你情深戀戀,請看看我的愛多麽可憐,渴望那冷冷的陰霾有天變朗朗晴天……」

  到底是誰的愛比較可憐?她在用自己的愛來換得衆人的認同,這不是她願意的,只是世道逼著她這麽選擇……阮婷被一陣哼聲擾醒,她沒有馬上睜眼,微眯著眼睛偷偷聽著,很難得看到男人這麽輕松的一幕,手肘置在車窗上搔搔被風吹亂的發,單手駕著車,方向盤在他手上就像玩具般容易操作。

  嘴裏還哼著曲,她聽著,是他在XXV裏唱的那首歌,她同樣也在心裏反覆練唱著,她想著,她喜歡和他有一樣喜歡的東西,一樣相同的步調,雖然他們不會一直都走在一起……一路停停看看、走走玩玩,到了深夜時分,他們總算到家了。

  男人將行李和伴手禮統統提在手裏、挂在身上,女人抱著沈睡的女兒走在前頭,爲手沒空的男人開門,等電梯。

  進門後,卸下一身重物的男人,悄然地靠近女人的背,手放在她腰線的弧度上,用低沈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聲細語。「處理好女兒的事後,來我這裏,我有話要說……」

  男人暧昧的語調,讓阮婷背部連起了陣陣敏感的疙瘩,從頸部開始竄過全身,她緊縮肩膀,退開男人的範圍,故作沒事地繼續手上整理的動作。

  她一言不發地叫醒女兒,爲她洗澡,安靜地帶著她回到小房間,陪她睡去。燈關掉了,門鎖上了,顯然她已經睡了,這……男人應該就知道她是不會出去的吧?

  不管他們今天談論了什麽,都不足以成爲他們在一起的理由,原因很簡單,他們不配!所以也沒有和男人談話的必要!

  房內的女人已經打定主意不會出去,而房外的男人仍在傻傻等候。

  直到夜更深了,男人也更確定她是不打算出來了,心中一股悶氣不知從哪冒出,他都在她面前和她母親談過了,雖然兩老沒有支持他們,但總算也不反對,那她還有什麽理由拒絕他呢?

  他氣她是個不坦白的小女人,固執的小腦袋,到底要他怎麽做才會接受自己當她的男人?

  傅遠耀起身走到阮婷的房門口,敲了門,裏頭果然沒有回應,他直接拿出鑰匙開門,對于夜闖香閨的事,他可是越做越上手了!

  進門後,見女人是真的睡著了,他坐在床邊端詳著,她的睡顔跟一旁女娃一樣嬌憨恬靜,微啓的唇尖帶著誘人的弧度,邀請他品嚐,而他也不客氣地低頭分享。

  他先是輕啄女人的唇,然後緩緩吸吮,輕柔得怕吵醒她,而竄進鼻下的溫暖奶氣,他也貪婪地吸取,沿著秀氣的頸項輕舔而下,來到女人滑膩的鎖骨處流連忘返。

  終于,阮婷感覺到男人的存在,她清醒過來了。

  「小叔?你做什麽……」她以爲傅遠耀像平常一樣,吃吃豆腐後就會放開她,誰知道當她開口後,他仍是沒有停下動作。

  傅遠耀繼續挑逗她胸前敏感的部位,暗自立誓今晚一定要得到她,因爲他已經忍耐夠久了!「阮阮!別怕,我只是……想要你了。」

  阮婷錯愕男人的無恥,居然夜探她的房,說出這般下流的話,還在女兒面前對她做這種事?

  「不可以!我不要!」

  「你要的!你是那麽愛我,我知道!」在反覆思量後,他確信她也是愛他的,只是她有太多顧慮,不過,他都會擺平的。

  而他,只需要用她一生的相伴作爲回饋……她搖晃著腦袋。「不!我不愛你,一點都不愛!以前你都誤會了,其實我沒有愛土你!」

  阮婷铿锵有力地反擊,她不能讓男人做到最後一步,她的心已經淪陷,現在就連身體也要獻出嗎?

  這個還在說謊的女人!她還想著要離開他嗎?「就算你說不愛,我還是要你,你最好乖一點……」

  警告的話在嘴邊,手上碰觸女人的動作一樣霸道。

  「小耀!我是你大嫂……」阮婷哽咽了聲音,開始哭泣。

  「那又如何?犯了哪條法?就算犯法,我還是要你!阮阮,給我……」他的聲音帶著誘哄和請求,他今晚想要她,很想要她……阮婷的女性直覺告訴她,這男人似乎不是說說而已。「不可以!你說過等我半年的!」

  傅遠耀臉上有著惱怒,兩人的關系都已經公開到這個程度了,她怎麽還這麽在意那一點點的時間?

  「我如果硬要,你能不給嗎?」這女人就是在逼他耍流氓!

  他開始攻城掠地掠奪她的身體,大口隔著絲薄的睡衣吮含住挺翹的乳尖,輾轉厮磨著豐盈的乳肉。

  「嗯……」她壓抑的嬌哼反而刺激男人勃發的慾望,于是手腳並用地壓制女人的身體。

  而她也開始掙紮著要起身。「不要!不可以這樣!快起來……」

  無奈她怎麽抵抗得了強制霸道的男人,他一舉攻陷她的防禦,侵入她的私領域,一切再也無法返回原點……

  傅遠耀看著因爲他的逗弄而突然大哭起來的女人,對照他現在瘋狂地想要在她體內抽動的慾望,頓時哭笑不得,他已經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動作了。

  「別哭,別哭……等等孩子會被吵醒的……」他一邊揉搓女人的軟胸,以爲這樣可以轉移她的注意,反而讓她更是羞恥地捂臉啜泣。

  安慰不了的女人,依舊咽咽哭著,喘著急促的呼吸,讓男人心疼不已。

  他思考了 一會,這個樣子也不是辦法……伸手勾起女人的雙腿,要她環住他的腰,一個用力將她抱起,而勃發的火熱仍插在女人體內。

  「啊!」突然的力道讓阮婷忘記哭泣,爲了怕掉下來,只能緊緊攀著傅遠耀的脖子,這姿勢讓男人更順利地帶著她走。

  行動的同時,他仍在濕潤的花道間漫不經心地抽插。

  出了房門後,周圍沒有值得顧忌的事物,他再也隱忍不住,讓阮婷靠在牆上,就開始猛烈撞擊她。

  承受著男人激蕩的動作,她也漸漸感受到歡愉,紅得發燙的小臉微微仰著,張口想要呼吸,吐出的卻是陣陣嬌喚。

  「耀……耀……啊……」聽到女人嬌喘出聲的呼喚,對傅遠耀是莫大的鼓舞,他用速度和重擊獎勵女人的坦率。

  「阮阮,這樣夠嗎?還要不要再快一點……嗯?」

  「啊……太深了……」阮婷的腦袋已經接受不到男人邪惡的信息,無助地只能跟著他的動作,搖頭晃腦地承受激情。

  很快地,兩人結合的地方流出源源不斷的水液,順著嫩白的大腿潺潺滑落滴在地板上,那互相拍擊的淫靡聲音讓男人有著莫名的優越感。

  傅遠耀在阮婷耳邊低吼,像是野獸般的聲音,配合女人的哭喊,空氣回蕩著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響。

  阮婷的身體直達巅峰之時,瞬間噴發的花液衝刷花徑裏勤奮耕耘的男性,淋得他差點按捺不住慾望,只能死命把持著,還不願這麽輕易繳械給女人。

  「阮阮!你這壞女人……被我弄得舒服成這樣,還不說愛我嗎?」

  「小耀……別說……嗯啊……」傅遠耀泄憤地對阮婷說著輕佻的話語,刺激她的感官更爲高昂,下身的小唇掐著男人的慾根讓男人越發興奮。

  他又是一陣狂抽猛送後,將她再度提抱,這次走向大床。

  他讓她趴伏著,白嫩的臀高高翹起對著男人猙獰的慾望,話也不說,就突然深入張合的花穴,旋轉攪動。

  女人經曆一次高潮後,身體正是敏感度最高的時候,又被他用這麽羞恥的姿勢強勢地侵入,攪弄得她的身體越發蕩漾,眼淚開始啪啪滴落,最後哭喊:

  「耀,求你……慢點……我受不了……」這不再是被強迫的哭泣,而是身體承受不住過多的歡愉,爲了引起男人的憐惜而卑微的討饒。

  爲了逃脫男人的一再索求,阮婷緩緩向前爬行。

  傅遠耀抓著想要往前逃跑的嬌臀,懲罰地拍打兩下。

  「你想跑去哪?阮阮,你舒服了,想丟下我不成?想都別想!」說完,又是一個猛然抽出,然後又狠狠插進軟穴。

  一次一次,她又被迫讓他帶上恥辱的頂峰,直到她的聲音已經成了破碎的嘤咛,他才願意回到正常速度。

  不過他還不打算放過她,男人的手彎過女人的腿窩,放肆地搓揉脹痛難耐的硬核,用力的程度稱不上溫柔,所以她又開始吟聲喊停。

  「不要……好痛……」

  「忍著點,就要到了……阮阮!」男人在床上的霸氣總讓女人爲之瘋狂,厮磨的頻率,花核的剌激,花穴絞緊張狂的炙熱,第三波的高潮瞬間來到,這次男人總算願意放過她,將熱燙的愛液射進她的體內。

  因爲一整日的奔波趕路,加上男人狂肆的要法,阮婷幾乎在高潮後就跟著昏沈了過去。

  傅遠耀露出得意的笑容,像偷了腥的貓,他脫下自己汗濕的衣物,將床上虛軟無力的女人抱起,走進浴室。

  熟練地替她洗了個澡,再把她擺上充滿性慾味道的床上,兩人皆一絲不挂。

  他將阮婷的腿張得大開,在他眼前呈現從字形,中間的小花朵也隨之綻放,讓他仔細檢視剛剛承受肆虐的花穴。

  看那脆弱的小地方像一張一合的小嘴一樣,紅潤潤的還泛著濕意,有些紅腫裂傷,不過沒有什麽大礙,傅遠耀看著摸著再也忍耐不住,低頭含吻那個讓他迷戀的位置。

  他啾啾地吮含出聲,像貪食的孩子吸食最喜歡的布丁一樣,靈活的舌尖探進女人深處,一進一出地試探,男人滿意她的味道,在女性特有的馨香中還有沐浴後的清香,他幾乎整張俊臉都埋首在她的雙腿間,努力討好爲他敞開的嬌嫩花朵。

  「嗯啊……」阮婷開始發出無意識的呻吟,身體主動迎合男人的唇舌,微微弓起嫩臀,讓男人更方便活動他的頭部,在她軟穴裏進出。

  他看著花穴也起了反應,正潺潺流出蜜汁,多得連他都喝不完,他眼神一暗,毫無猶豫地舉起堅硬無比的男性,緩緩插入那小小的縫隙內,不等片刻便開始抽送。

  雖然女人累到根本無法反抗男人無禮的舉動,還是沒有打消男人旺盛的精力,更因爲她這時任他操弄的順從模樣,小嘴還哼哼嗯嗯地回應他的!抽一插,讓他男人的控制慾瞬間被滿足。

  「嗯……阮阮……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這一次他完全只爲了自己的慾望而前進後退,只照著自己想要的速度享受女人的肉體,他閉眼感受她緊窒的美好,睜眼貪看她绯紅的嬌顔,耳朵聽著就算她在睡夢中,小嘴吐喚出的名字只有他,沒有哥哥,只有他的名,小耀……

  阮婷嘴裏哼哼嗯嗯發出斷斷續續的碎吟,柔弱得像個被人欺陵的破娃娃。

  長發隨著男人的律動在枕頭上搖曳,雙腿被敞個大開無力再閉合,任由男人的大掌托住兩瓣白臀,讓她完整貼密他的下體,恣意玩弄……

  直到男人滿意了、舒爽了,喉頭不受控制地暢快嘶吼,又再一次發泄熱液在女人的花床內,他才讓她趴伏在自己身上,緊摟著她一同沈沈睡去,一點也不在意自己舒軟的男性還在人家體內。

  經過一夜混戰的大人,到了早晨還貪睡在床上,倒是可憐一整晚自己乖乖睡覺的傅品娴,一早就得起床找媽媽。

  小女娃自己孤單地醒了也不害怕,她推開沒有緊密關起的房門,自己走了出去。

  很幸運地,一下子就找到睡在爸爸床上的媽媽。

  看著爸爸抱媽媽睡在一起的畫面,她頓時也起了被抛棄的情緒,扁了嘴,爬上大床,准備好好鬧鬧大人。

  但是她看到一樣她愛極了的東西,馬上就忘記剛剛想做的事。

  她像小羔羊一樣跪在媽媽胸口旁邊,張口含住陪伴了她三年的ㄋㄟ ㄋㄟ,熟練地開始吸吮,因爲媽媽已經很久不准她吃奶,所以好不容易可以吃到,她當然要盡情地吃,希望媽媽可以一直睡,她就可以一直吃……

  從背後環在女人腰上的大手,正巧也想往上移到胸脯,想感受那充實豐碩的手感。

  靠過來的手引起女娃的注意,她警戒地看著那只手,似乎要來搶她的ㄋㄟ ㄋㄟ,她一個緊張,開始大叫。

  「鼻要!我的!」一聲喊叫著實嚇醒睡夢中的男人,他慌亂地起身,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轉頭一看,原來是寶貝侄女……哦,不對,是女兒!

  他頂著惺忪睡眼,再躺回去厮磨一下女人嬌軟的身子。

  可憐的阮阮,累到女兒大叫都沒吵醒她……等到自己覺得溫存夠了,一個轉身走向女娃去了。

  他走到還在認真吃奶的女娃身邊,又哄又拐地才將女娃從香軟的ㄋㄟ ㄋㄟ上拔開。「娴娴乖,媽媽好累,我們讓她睡覺好不好?爸爸帶你去刷牙,然後去吃麥當勞早餐!」

  依依不舍地看著ㄋㄟ ㄋㄟ離她越來越遠,但聽見可以去麥當勞,她只好忍痛地說:「嚎……」

  自從那天過後,朊婷仍然照常上班,只是日子有了一些不同……

  「阮姊姊,我們中午要去吃意大利面,想帶娴娴一起去!」

  小方笑咪咪地走進傅律師的辦公室,對著在矮幾上剪紙的母女倆說。

  然後沒等阮婷多問什麽,就彎身將孩子抱走,那離開的速度,像是被人追著跑一樣快。

  正當阮婷納悶的同時,本來坐在椅子上辦公的男人隨即來到她的身後,和她一樣坐在軟墊上,不同的是,他對她的剪紙沒興趣,對她的身體比較熱中。

  在兩人相許對方後,傅遠耀的胃口越來越大,甚至在辦公的空檔,看著阮婷母女在地上剪紙,那副認真的俏模樣,童言童語的嬌軟嗓音,微微側腰的弧線,領口泄了秘密的深溝,無意間露出一截春光的大腿,小巧秀氣的腳趾頭,每個畫面、動作、嬌語都在誘惑著他:吃掉她!吃掉她!

  因此他也不想虧待自己,小小利用了權限,一通電話要助理帶女娃出去吃飯,然後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吃她媽媽!

  「你要幹嘛?不要啦……小叔!」阮婷這才知道男人的企圖,爲了欺負她將女兒支走?真是卑劣!

  這個只有在床上才會叫他名字的小女人,在一般時候還是叫他小叔,不過他也不在意,反而更有禁忌的快感。

  「大嫂,可是我要啊……我想很久了。」從早上到現在,的確是很久了 ……他在她耳邊輕語,厮磨的語氣有溺死人的魅惑。

  大手也不再只是隔著衣服摸摸她而已,他開始拉扯著微松的領口,隨即露出一對飽滿的乳房。

  「大嫂,你的衣服這麽寬松,這麽容易就解開了,是想勾引我嗎?我是你小叔耶!」男人戲谑地放肆說道,要她也遊走在道德邊緣。

  「不要胡說了!這衣服是你買的!」她氣結,這男人根本就是色狼!

  十足十的床下是公子,床七就成了浪蕩戶!

  可是再怎麽推拒他,他依舊勇往直前,不屈不撓,還越挫越勇!

  一下子,阮婷裙子未脫就已經被扒下內褲,往前趴在矮幾上,而這個高度正好適合男人跪在後方正對花口。

  男人放肆的進攻,女人無措的嬌吟,兩具身體擊合聲,此起彼落。

  最後男人將女人送上高潮後,也隨即釋放自己在她體內。

  他舒服地向後一靠,雙腿敞開,坐在偌大的沙發上小憩一會,順便欣賞正前方女人的小臀兒,緩緩流出他的體液到大腿邊處。

  直到女人調整好呼吸,才默默收拾自己的一身狼狽,轉頭看向男人。

  誰知道一路看她做著嬌媚動作的他,不知不覺中又起了色慾,腿間的勃發再度張狂起來。

  阮跨看著在她眼前慢慢脹大的男性器官,俏臉也跟著漲紅。

  她場聲嬌斥,倒退數步。「傅律師,現在要到上班時間了!娴娴也要回來了!」

  傅遠耀給她一個「我也沒辦法」的表情。「阮阮,不然你可以幫幫我……」

  阮婷聽出他的意有所指,她思考了一會兒,這幾天來在他強盛的情慾下度過好多次難忘的激情,這時候她的羞澀、抗拒似乎已顯得矯情。

  而她也想給他不一樣的感覺,讓他知道不只有他可以取悅她,她也可以服侍他……倒是傅遠耀看到阮婷以明顯軟化的態度朝他走來,一副願意做剛剛他暗示的事情,他的心底掀起了無名的醋意……

  在阮婷跪在他的兩腿間,顫著手准備開始時,他突然執起她的下巴擡起,冷硬著聲音問:「你有這麽幫哥……做過嗎?」

  這話一問出口,他馬上就後悔了,當初是他硬要了哥哥的老婆做女人,現在他是在吃什麽屁醋啊?

  阮婷聽了,先是沒有說話,就在傅遠耀要開口道歉時,她才怯怯地說:

  「他……有要求過,可是我不敢……以後就沒有提了。」見阮婷沒有生氣,這比沒有做過還要讓他開心,他理理喉嚨,軟下聲音。

  「阮阮,你如果不想那就不要做,我不會在意什麽的……」阮婷突然露出嬌媚的笑意,她什麽也沒說,直接用行動表達她的意願……

  她張著小口含進頂端,上面還有情慾的味道,她和他的味道,她一下有些受不了地吐出男性,換小舌笨拙地來回舔弄長莖,想要把味道弄淡一點,而含不進的地方就用手心慢慢揉著搓著。

  「呃……嗯……」

  在她含住自己時,一股從來沒有的興奮直竄腦門,阮阮溫熱的口腔、紅潤的唇瓣包裹著他的寶貝,小小軟軟的舌尖跑出來愛撫它,雖然技巧不純熟,但是這樣青澀的觸碰,更勾起慾望的延伸。

  他想著,這是連哥哥也沒有體驗過的感受,如今的他是如此幸運,得到阮阮這樣的對待,雖然這麽想是對不起哥哥了,可是他愛著阮阮的心,對她的占有慾,他相信一點都不輸給哥哥。

  阮婷聽見男人因爲她的伺侯而發出低吼聲,讓她有了成就感,更是賣力討好男人,舔舐著他頂端的小孔,頑皮地用舌尖逗著,男人跟著戰栗了小腹,長物也興奮地跳動,好像在鼓勵她做得很好。

  她也慢慢玩出興趣了,一雙小手各自捧著底下的硬袋,用掌心搓揉,感覺像兩顆小球在手上滾動,小口這時也將男物深深含入,這次她比較能適應了。

  「阮阮!你這貪玩的魔女!」傅遠耀要被羞澀的阮婷搞瘋了,表情明明沒有那麽妩媚,動作甚至還不算溫柔,但是他該死的喜歡極了!

  他的手撫摸阮婷頭頂的發,像是獎勵她做得很好,然後不知怎麽,男人開始色慾薰心了,他將雙手移放在她兩旁耳鬓,就自己在女人口腔內動了起來!

  阮婷有些難受,想掙脫男人的控制,卻被他越抓越緊,她感覺男人的長物發狂似地進出她的嘴,連口水都來不及吞咽下,就從嘴角溢出。

  而傅遠耀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女人,這樣極爲臣服的姿態,讓他血液裏的劣根性狂肆鼓噪,更加用力欺陵柔弱,直到男人在骠焊的律動中盡情釋放在女人嘴裏。

  阮婷第一次被這麽對待,一個沒留神,就將嘴裏熱液給吞了進去,看得男人又是一陣慾火上揚。

  「阮阮乖,對不起,讓你難受了……」他歉然地用手揉揉她的臉頰,疼惜地道。

  阮婷搖頭,她很開心可以讓他這麽舒服,也不枉費平常都是他在討好她了……她見眼前的男物雖然纡解了,可是慾望還未退,上面還泛著水光的精亮,順著形狀緩緩流下水液,阮婷一時被鬼迷了心竅,就近張口又含住了男性,想替他清理……

  他在毫無防備之下,突然被女人又銜住弱點,排山倒海而來的興奮瞬間重新擄獲男人。「阮阮,你真棒……」

  就在阮婷努力舔舐傅遠耀巨大的慾望同時,突然聽見上方男人震怒的爆吼。

  「滾!」

  「啊!對不起!」

  突然開門的小方,還沒打聽到什麽,就先聽到的爆怒聲,砰地一聲把門關上,然後大概也知道自己打!自己跟娴娴聊得太愉快,忘記最重要的步驟,敲門!

  阮婷背對著門口,聽到他的聲音也受到驚嚇,才知道剛剛是小方帶著女兒回來了,忍不住也尖叫一聲,丟下手上的巨物,羞愧地跑進自己的小房間。

  「該死!」傅遠耀看到阮婷跑掉,氣憤地咒罵一句,罵的不是自己的慾望尚未纡解,不是阮阮棄他而去,不是小方的突然開門,而是這整件事的後遺症!

  臉皮薄的阮阮被同事看見她這個大嫂正在爲小叔口交,那她會怎麽想?

  傅遠耀連忙起身整理衣物,跟著進了小房間,果然看到一個縮在床頭牆角的小女人,他心疼地靠過去,想要安慰她,手還沒靠近,就被她揚起亂揮的小手擋開下。「不要說!不要說!我要離開這裏!」

  她一點都不想聽到男人再度重複剛剛的情況,一句都不要!

  這句話讓傅遠耀臉色丕變,顧不得女人的情緒問題,直接發出警告。「剛才什麽都沒有讓人看到!不准你再說離開的話!我不要再聽到一句!」

  說完話後,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她,只好先離開,去找另一個肇事者泄了。

  阮婷在男人走後開始哭泣,羞恥自己最不堪的樣子被人發現,還是自己每天見到的同事!

  她要怎麽面對他們?他們會怎麽說她這個大嫂?不知羞恥地爬上小叔的床,下賤地取悅小叔,才讓他們母女可以依附他生活?

  她想離開!她真的要走!

  她不能再放任自己沈淪下去!這是錯的!這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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