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蓓]我不是牛郎[全文完]

我不是牛郎  作者:貝蓓

她怎麼這麼倒楣啊
不過是出門去超市買個菜，居然就成了社會版的主角之一
捲入牛郎與顧客之間的恩恩怨怨不說，還見了血光！
雖然這牛郎盡心盡力的送她上醫院療傷又將她送回家
卻讓她彷彿變了一個人，先是沒力氣洗澡，然後是丟了飯碗
最最誇張的是在他膽敢叫鎖匠開她的門、將她從頭到腳看光光後
她非但沒有提出告訴，還為他鬆動了堅守二十一年的芳心！
不愧是職業級的牛郎先生，連她這種清純守法的閨女都難敵魅力
難怪會有女人願意拿刀子捍衛所有權
但是……她可沒有那個財力和那些貴婦人爭相包養他
唯一能做的就是勸他早早「收手」，只因他終有一天還是會年老色衰
沒想到她的一片好心竟是多餘，而且還是天大的一場笑話
只因為人家能住豪宅、開名車並非是出賣皮肉色相，而是……

第一章

　　又來了！

　　俞巧茉從五樓陽台悄悄探出頭顱，一雙圓滾滾的眼睛好奇地往停在樓下的黑色BMW望去。

　　沒一會兒，只見一名身材壯碩有力的高大男子自車子駕駛座跨出，隨即是右側的車門被猛力打開，一名穿著緊身紅衣的女子悍然將車門甩上，發出砰然巨響。

　　搬來這裡沒多久，她對BMW先生的印象深刻極了。

　　短短兩個月時間，他至少帶了八位不同的女人回家。

　　於是，她歸納出一個再明顯不過的結論，那就是－－

　　他是個牛郎！

　　要不然怎麼能這麼年輕就開昂貴的BMW轎車，住高級華廈，而時常出沒在他身旁的可疑貴婦們，更是強而有力的證實了她的推論。

　　虧姊夫當初還拍胸脯保證說大樓出入的人都很單純，住戶不會複雜，教她儘管放一百個心把家當打包好搬過來，好幫他看家。

　　去年大姊和姊夫結婚，沒多久就隨同姊夫到美國工作，台北的房子空了下來，於是就請她搬過來住，一來放心，二來也省房租。

　　誰教之前她租房子的運氣如此差，隔壁住戶的男朋友喝醉酒半夜擾人清夢也就算了，有時還兼演出文藝浪漫武打劇，一個月來個三、四回，有一次甚至還開瓦斯鬧自殺，最後雖然平安落幕，但也讓她深深省悟到良好的睡眠和居家品質是脫不了關係的。

　　因此，她答應搬來這裡，卻沒想到住在隔壁的居然是個牛郎！

　　一次她在電梯裡遇到他，才知道原來他跟她一樣住在五樓，兩人是鄰居。

　　「好餓喔……」她將剛洗好的內褲晾在陽台的曬衣架上，剛剛洗完澡的身體散發出淡淡清芳。

　　肚子立即配合似的響起咕嚕、咕嚕的聲音，纖纖小手撫向餓扁的肚皮。

　　冰箱空空的，什麼都沒有，今天下班她又忘了去超市，看來只好出門補貨了。

　　「決定了！今天來滷一鍋肉，這樣星期六、星期天只要炒個青菜，三餐就可以輕輕鬆鬆上桌了！」

　　她走進屋裡，拿起錢包，嘴裡哼著不知名的曲調，將白嫩的腳趾塞進涼鞋裡。

　　再上一天班就是週末了，有兩天的假日耶！想至此，她快樂地走出家門，往超市前進。

　　※※※※

　　「阿烜，你說！難道這還不能證明一切嗎？」

　　穿著火紅套裝的歐陽妮妮激動地在客廳來回踱步，三寸的紅色高跟鞋敲得瓷磚叩叩作響。

　　沙發上坐著一名神情麻木的高大男子。

　　歐陽烜努力維持面無表情，對自家六姊的慷慨呈詞不做任何表態，唯有兩道濃眉間隆起的小山出賣了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小時候他曾天真的認為女人是弱者，需要捧在掌心小心呵護，但與家中六個姊姊共同長大後，他的認知完全改觀。

　　女人是顛覆男人世界的強者，即使這個女人是自己的親生姊姊亦然。

　　他心緒放空，眼觀鼻、鼻觀心，將虎目悄然移往地板的黑色瓷磚上，耳際掠過高亢的女音。

　　「你瞧！媽說得一點也沒錯，男人一旦有了錢就會搞怪，你六姊夫也和天下的男人一個樣！現在他倒好，乾脆窩在那狐狸精的家不回來了！」

　　瓷磚約四十公分乘四十公分，到現在他才知道家中的客廳有這麼大，寬一共二十五塊。

　　太陽穴兩側的青筋因為下一波更尖銳的叫聲暴起，粗獷的五官因而扭曲，二十八年的修為並沒有讓他練成金鐘罩、鐵布衫，他的肉體之軀仍須接受魔音的重重試煉，才能登峰造極，不受世間煩擾。

　　親人果然是無法選擇的。他喟然嘆息。

　　歐陽烜木然地將視線移往左邊九點鐘方向，計算另一邊的長度，炮轟聲也節節升高。

　　「他也不想想，沒有我他能有今天嗎？想當初他對我百依百順，我說下午六點到百貨公司載我，他五點五十五分到，不敢讓我多等一秒鐘，現在呢？結了婚還撐不到七年就開始皮癢了！」歐陽妮妮妮越說越氣、越說越火，倏地，她旋身面朝著仍一臉木然的歐陽烜。

　　「走！阿烜，陪我去那女人的狐狸窩，我要殺了那對狗男女再自殺！」說完，她隨即衝去廚房。

　　啊？算到哪裡了？正在計算瓷磚的歐陽烜猛地回神，一抬頭，卻見六姊的手中拿著一柄亮晃晃的菜刀－－

　　「六姊！妳冷靜一點……」歐陽烜低聲咒罵，起身追出，平靜的星期四夜晚竟然成了八點檔連續劇。

　　歐陽烜發現自己的反應永遠及不上自家姊姊們變臉的速度，怒火中燒的歐陽妮妮早已經打開大門衝到電梯門口。

　　「阿烜，你別拉我！今天我一定要和那沒良心的人同歸於盡！」歐陽妮妮滿心不甘的想甩開弟弟的手。

　　為什麼女人平常老是弱不禁風要人幫忙，這時的力氣卻又大得很？！歐陽烜暗聲詛咒，一時之間竟無法將歐陽妮妮手中的兇器奪下。

　　這時電梯門忽然開放，歐陽妮妮乘隙竄入內，沒想到電梯裡面有人，手中的刀子便順勢狠狠地刺中無辜的人！

　　電梯內，雙手拎著購物袋的俞巧茉呆住了，完全無法置信會遭此橫禍。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她只覺得手臂傳來刺痛，頓時血流如注，她愣然地望著地板上逐漸擴大的紅色血跡，認出肇事者就是住在隔壁的牛郎先生和今晚從BMW轎車中下車的紅衣女子。

　　「呀！阿烜，我殺人了！」歐陽妮妮失聲大叫，慌張地拋下手中的兇刀。

　　歐陽烜濃眉瞬間蹙成一條線，他不發一語，迅速脫下西裝外套覆住傷者血淋淋的手腕。

　　這下子事情鬧大了！

　　新聞媒體向來對他們家持有高度興趣，時時準備大做文章，倘若這件事情曝光，明天的報紙勢必做出嚴厲的抨擊，將家族中每個人放到顯微鏡下審視，而母親的心臟病也一定馬上復發！

　　「阿烜，怎麼辦……我會被警察抓去的……我不要坐牢啊！你快點想想辦法！都嘛是你不好，教你陪我去找那個女人你就不要，要是你早願意陪我去找那狐狸精，今天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歐陽妮妮不禁也在心中暗罵自己的丈夫。都是因為他在外面找上那狐狸精，要不然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她怎麼這麼倒楣……不過出門去超市買個菜而已，居然就成了社會版的主角之一……手臂不斷淌出溫熱的血，俞巧茉的意識漸漸模糊。

　　就知道她的運氣沒有這麼好，原以為搬到這裡會有個良好的居家品質，沒想到卻遇上情殺事件……

　　她可以想像明天報紙上會怎麼寫──獨居女子意外捲入情殺事件……

　　嗚……不要，她還不想死啊，她才二十一歲，大好人生都還沒享受到……

　　俞巧茉只來得及想到這裡，所有思緒就由黑暗所掌管了。

　　「現在是什麼情形啊？妳還沒鬧夠嗎？！先將人送到醫院再說！」歐陽烜沉聲暴喝，推開歐陽妮妮，彎下身將昏厥的人抱起。

　　歐陽妮妮被小弟這麼一兇，眼淚突然停止。

　　※※※※

　　「東原，她沒事吧？」歐陽烜第四次開口問道。

　　現在是午夜十二點，也就是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過了四個小時，而眼前的受害者依舊昏迷，若不是醫院禁煙，歐陽烜真想抽根煙好解除這種焦躁感。

　　「歐陽，你別擔心，我說過，她只是因為失血過多，手臂上的傷口經過縫合已無大礙，一個星期後再來拆線就好了。」楚東原笑道。

　　幸好今天是他值班，加上今天急診室沒什麼病人，這點小傷也就沒有驚動其他閒雜人等；畢竟隨便跺跺腳就能撼動南台灣的歐陽家族獨生子和六小姐帶著一個受刀傷的女病人前來醫院可不是件小事。

　　「那她為什麼還不醒？」歐陽烜眉頭深攢。

　　這兩個月他光是被家裡嫁出去的六個娘子軍煩都煩死了，白天他得忙著處理公司的事務，上班時間還常接到她們哭訴的電話，就連下班也不放過，這時他真恨自己為什麼是家中唯一的男丁。

　　「我說過，時間到了她就會醒的。」楚東原同情地看著好友。他曾設身處地想過，是否願意和歐陽的人生交換，答案是「不」。

　　從小就是個天之驕子的歐陽烜是雙親好不容易盼到的唯一男丁，之前拚命做人的成果是一連生下六位千金，歐陽烜的遲遲到來讓兩老涕淚縱橫，直呼老天有眼，讓他們歐陽家有了後，總算對得起列祖列宗。

　　歐陽烜的出生打破了家中的平衡，六位姊姊表面上對他呵護備至，檯面下卻常以妒羨的目光狠盯著他，氣憤父母的關注全被他奪走。

　　如今他已經二十八歲，本以為六位姊姊找到心愛的另一半後，一切事情就會過去，但顯然事情並沒有結束。

　　像今天，歐陽妮妮刺傷無辜路人只是其中一例而已。這些事他都壓下來不敢讓出外遠遊的雙親知道，唯恐他們擔心。

　　歐陽烜拉過一把椅子，疲倦地癱然坐下，椅子不堪他高大身軀的折磨，抗議的發出嘎嘎聲響。

　　明天一早公司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而現在……他低頭看了眼腕錶剛過凌晨十五分。

　　「謝了！」這時候他願意用所有財產換一張溫暖的床。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老朋友客氣什麼。你休息一下吧！我去前面看看。」楚東原拍拍老友的肩，隨即離去。

　　「阿烜……」幽幽的泣訴迴盪，歐陽妮妮好不淒慘地縮在病房內的綠色窗簾邊。

　　歐陽烜不應，頭也不回，凝目在病床上的無辜受害者。

　　「我錯了……我不應該這樣……你不要不理我……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會這樣了……」歐陽妮妮雙手合十，哀哀切切地向唯一的弟弟乞求原諒。

　　看著病床上蒼白的人兒，他記得她，好像是兩個月前搬來的，他還有印象，只是沒想到今天竟將她捲入家庭風暴中。

　　等一下她若醒來，他要如何請她不要提出起訴呢？他的頭又開始痛了！

　　「阿烜……」身後的女音惱人的跟隨。

　　沒聽到！歐陽烜置若罔聞，固執的將視線停留在眼前的受害者身上，腦海裡第一個竄過的念頭就是她好嬌小，要不是看過她皮夾裡的證件，他很難相信她已經二十一歲。

　　烏絲垂落頰邊，更凸顯出她臉色的蒼白，瘦小的身軀可以輕易引發男人的保護慾，看著、看著，他內心的愧疚感更深了。

　　「阿烜，你說話啊！都是你姊夫不好，要不是他在外面養狐狸精，我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歐陽妮妮下肩顫抖，眼淚呼之欲出。

　　「夠了！」歐陽烜大喝，整夜潛藏的怒氣終於爆發，一百八十五公分高的昂藏身軀自椅子上威風凜凜地站起來，嚇得歐陽妮妮只好將未說完的話吞回肚子裡。

　　急診室裡的人聞聲莫不嚇一大跳，礙於他駭人的體魄，一時之間也沒有護士敢向前制止他。

　　床上的俞巧茉眼瞼動了一下，但正處於震怒狀態的歐陽烜並沒有注意到。

　　「妳有沒有想過，今天妳愚蠢的行徑會招致什麼後果？妳瞧瞧她！」歐陽烜忿忿地指著躺在床上的俞巧茉。「今天妳要慶幸的是對方只傷到手臂，要是再往旁邊偏一點刺中了腹部或是其他要害妳怎麼辦？我們拿什麼來賠人家？」

　　打雷了嗎？好吵……是誰的聲音？怎麼這麼大聲？俞巧茉掙扎地想睜開沉重的眼臉，卻力不從心。

　　「可是……可是……」歐陽妮妮被弟弟難得的怒氣駭住，講話也變得結結巴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嘛！」說完，眼眶強忍的淚水終於飆出。

　　淒慘的哭聲立即成功的吸引住所有急診室裡人的目光，醫護人員終於鼓起勇氣用手勢示意他們安靜，以免打擾到其他病人的安寧，但顯然沒有發揮多大效用，吼聲仍然持續狂飆。

　　「不知道、不知道？！妳幾歲了還好意思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妳急躁的性子已經讓妳闖了多少禍？哪一次不是我去幫妳收爛攤子？」青筋暴起的十指一屈一張，嚇得歐陽妮妮花容失色，趕緊伸手護住脖子，唯恐它落在她身上任何一個部位。

　　俞巧茉遲疑地睜開雙眼，入目以及撲鼻而來的是白色天花板和刺鼻的藥水味，男性的怒吼仍持續著。

　　她不安的打量著高大如一座山的背影，如雷的吼聲就是這名男子發出的。

　　「阿烜……她醒了……」歐陽妮妮張大嘴，指著醒來的受害著。

　　「什麼？」歐陽烜霎時將洶湧的怒氣打住，轉向受害者。

　　俞巧茉終於將人看得分明。

　　這臉孔……不就是住在隔壁的牛郎先生嗎？她全記起來了！

　　「妳醒了？！太好了！」歐陽烜總算放下壓在心上的大石。

　　「你、你、你……你、你們……想怎樣？」俞巧茉驚懼地往後瑟縮。

　　就知道她沒這麼好運，才搬了房子，仍是脫離不了厄運，現在甚至捲入牛郎與顧客的情殺事件，還見了血光。

　　「小姐，妳別害怕，今晚的事情全是個誤會，妳好好安心休養，一切醫療費用全數由我們負責，有什麼事妳打電話給我。」歐陽烜誠懇地道，從皮夾中拿出私人名片遞給她，這名片他只給少數人士，上面並未印上集團名稱和頭銜。

　　俞巧茉心頭惴惴不安，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接過名片，素白的名片上只印了「歐陽烜」三個字和聯絡電話。

　　她低頭注視名片。歐陽烜……她原以為做那行的都會取些什麼花名……

　　「關於妳的手傷，醫生說一個星期後就可以拆線，詳細情形我請醫生和妳說明。」歐陽烜解釋。

　　一個星期後就可以拆線……那聽起來應該沒什麼大礙。俞巧茉鬆了一口氣。

　　「妳不會告我吧？」歐陽妮妮兩手可憐兮兮地巴著病床的欄桿。萬一事情傳出去，爸媽一定會將她從歐陽家的族譜中刪除，從此不讓她進家門一步。

　　俞巧茉認出說話的人是今晚從BMW車中下來的紅衣女子。

　　告他們？她哪有那個錢，請律師要花錢的耶！

　　聽說做牛郎那一行的人背景都很複雜，今晚的事除了自認倒楣外，她也知道該聰明的就此打住，不要節外生枝，要不然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畢竟他們兩人就住在隔壁，若她報警，要對她不利的話容易得很，她一介單身女子又能如何？

　　不行！她要搬家。

　　「不會的！事情過去就算了，既然你們這麼有心賠償我所有的損失……」俞巧茉無力的將兩頰肌肉往後拉，盼能扯出一個像樣的笑臉。真是倒楣啊！今天晚上在超市買的菜也全沒了。

　　這時，穿著白袍的楚東原走了過來，再度仔細檢查，判定她可以立即出院，除了囑咐她傷口不要碰到水之外，還開了藥和藥膏。

　　「既然醫生也說沒什麼大礙，那……若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我想回家了。」俞巧茉吃力地撐起身子，小心翼翼地讓受傷的右手保持直線的姿勢，以免扯動傷口。

　　「俞小姐，我送妳回去！」歐陽烜立即道。

　　「不、不、不、不……不用了！」俞巧茉的小口逸出一連串的拒絕，頭搖得似博浪鼓，現在她只想遠離這對危險男女。

　　「這怎麼可以？是我們害妳受傷的，我們有義務送妳回家，這麼晚一個人回去很容易發生危險的，況且妳就住在我們隔壁，順路而已。」歐陽烜合情合理地說，重要的是她長得就像個未成年的高中生，白嫩嫩得像隻無辜的小綿羊，外表完全符合歹徒想要下手的要件。

　　「妳不要客氣，讓阿烜送妳回去就是了。」歐陽妮妮愧疚不已，十分同意小弟的說法。

　　「真的不用了！我想你們之間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坐下來好好談……」俞巧茉含蓄地暗示，希望他們兩人能平和收場，雖然按照常理而論，牛郎與貴婦之間是不會有好收場的。

　　友善的話語尚未說完，俞巧茉旋即倒抽一口氣，堅守二十一年的清白身體騰空落入陽剛的懷抱，低沉的男音在耳畔響起──

　　「俞小姐，我堅持！」歐陽烜不容抗辯的將人攔腰抱起。

　　強……強盜……這人……俞巧茉啞然。

　　就這樣，她被迫參觀設備豪華的BMW轎車，而那位鬧事的紅衣女子則乖乖地被打發坐上計程車。

第二章

　　很幸運地，她買的菜還在。

　　牛郎先生……不，現在她知道他的名字了，是歐陽烜。

　　「嗯……歐陽光生，請你放我下來……」她侷促的在陌生的懷中不安扭動。

　　身高一百五十八公分的她，體重有四十三公斤，這位牛郎先生居然能臉不紅、氣不喘一路抱著她搭乘電梯。

　　大概是管理員將電梯內的血跡都清除乾淨了，電梯內已不見肇事現場的鮮血淋漓，而她買的菜就放在家門口，購物袋上仍沾有些微血漬，證實今晚的事件並不是一場夢。

　　「不行，妳現在還很虛弱。別擔心，就快到了。」歐陽烜秉持著「深夜問題多，平安回家最好」的至高無上原則，堅持不放手，牢牢的將人抱著，而她的重量對他來說一點也不算什麼。

　　今天的意外太多了，他不願再有任何意外發生。

　　電梯在五樓標誌燈停下。

　　「我真的覺得好很多了，請你放我下來……」俞巧茉再次重申，希望這位歐陽先生學會尊重他人的基本意願。

　　虛不虛弱，她自己的身體她會不知道嗎？就算她因為失血有點頭暈，但回到家的體力她相信自己是有的。

　　何況，受傷的是她的手，並不是她的腳，雖然現在時代進步，男女關係開放，但被一個陌生男人抱著總是大大的不妥。

　　「鑰匙給我。」歐陽烜在五樓之二停下，將人小心地輕輕放下，彷彿把她當成易碎品般。

　　「不，歐陽先生，真的可以了，今天晚上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一切都是意外，你放心，我不會提出起訴的。」她緊緊抓住鑰匙，強烈表明不願將鑰匙交出的意願。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她一個單身女子居住，更要小心保護自己，怎麼可以讓陌生男人進門？

　　「鑰匙。」歐陽烜態度強硬，絲毫不讓步。

　　兩人僵持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上。

　　過了半晌，仰視的脖子酸了，堅定的虎目不移，俞巧茉只好挫敗的將鑰匙交出。

　　這男人是牛嗎？！她暗自在心中嘟嚷著，沒敢說出來。

　　「是這支嗎？」歐陽烜問道。大樓的鎖是從德國進口，鑰匙的形狀也大同小異，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她不甘願地點點頭！眼睜睜地看著牛郎先生入侵她暫時的蝸居。

　　歐陽烜打開門，大腳堂堂入境。

　　她彎下腰，想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提起放在地下的採購品時，他已經快了一步。

　　多事！她低頭送給牛郎先生一個白眼。

　　她蝸步踱入客廳，希望牛郎先生趕快走人。

　　「醫生說可能會有發燒的症狀，記得要按時吃藥。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要不到隔壁找我也行，別客氣知道嗎？」歐陽烜將藥包放在桌上。

　　「嗯！」她低聲漫應著。

　　她還好吧？歐陽烜擔心地心忖，一雙大手本能的撥起她垂落在前額的髮絲，探看是否有發燒的跡象。

　　俞巧茉嚇了一大跳，心臟差點從口腔蹦出來，她一心只求對方速速離去，所以沒有察覺到他的動作。

　　長這麼大，她只和王健至聊過天，一起看過一場電影，連給吻的機會都沒有，這樣與異性近距離的致命接觸還是頭一遭。

　　「妳的臉好紅。」厚實的男性手掌緊貼在她的額頭上，一張賴以維生的帥臉迅速放大在她的眼前，陽剛的虎目裡寫滿了擔憂。

　　歐陽烜謹慎地伸手想探測溫度，沒有發覺手心下的人兒小臉幾欲噴火。

　　俞巧茉拚命吸氣，想將急速失去的氧氣補回。

　　不……不愧是職業級的牛郎先生，連她這種清純守法的閨女都會為之心動，難怪會有女人願意拿刀子捍衛所有權。

　　歐陽烜正感納悶，怎麼掌心傳來的溫度越來越高，於是彎下身想一探究竟。

　　「歐……歐陽先生，請你放開我……」她踉蹌地往後退，想脫離對方無形施放的魅力攻擊，卻不小心絆到了後面的沙發，霎時身體失去平衡。

　　「小心－－」歐陽烜一驚，猿臂一伸，想將人拉住，不意竟然扯到她受傷的手臂，立到聽見她哀叫一聲。

　　「抱歉！」他又趕緊放開。

　　失去強而有力的支撐，俞巧茉姿勢不雅地跌至沙發上，碎花長裙背叛地往上翻掀，露出白皙的玉腿。

　　她駭叫一聲，想將外露的春光掩住，無奈一隻手受傷，另一隻手又需要保持重心平衡，那樣子有如擱淺的魚兒，好不狼狽。

　　不能笑，這時候笑就太失禮了。歐陽烜在心理告誡自己，但扭曲的表情早已背叛了自己，他乾脆好人做到底，伸手將翻掀的裙子快速往下拉，再把人從腋下抱起安置在沙發上。

　　讓她死了吧！俞巧茉的臉孔似火在燒，纖指緊拽長裙，無法想像繼今晚被捲入情殺事件後，事情還能更惡劣下去？！

　　夠了！她受夠了！

　　等傷好了後，她一定要搬家！

　　「歐陽先生，請你回去吧！這麼晚了，明天我還要上班，恕不相送！」她起身不客氣的將人往外推。

　　「妳的手這樣如何還能上班……喂－－」歐陽烜來不及再說什麼，就這樣被推到門口，隨即門「砰」地一聲在他面前關上。

　　嗚……好丟臉！她要搬家啦！俞巧茉掩住小臉在門內嗚咽著。

　　※※※※

　　夜裡，俞巧茉果然發燒了。

　　好難過……

　　口好乾，手的傷處傳來陣陣抽疼……

　　她艱難地轉頭，望向床頭櫃上的鬧鐘，上面顯示的時刻是凌晨五點。

　　努力用沒有受傷的手撐起沉重的身體，她拿起水杯，乖乖按時服藥，又倒頭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電話鈴聲叫醒了她。

　　「莉晴，是妳啊！我正想打電話到公司請假……」她無力地接起電話。

　　「巧茉，妳怎麼了？聲音聽起來像是要掛了？妳生病了？」李莉晴壓低聲音問道。她現在可是公器私用，上班摸魚打電話，要是被小氣的老闆抓到就完了。

　　俞巧茉可憐兮兮地簡述昨晚的狀況，但是略過牛郎先生送她回家後的片段。

　　「天啊！這樣多危險，妳家隔壁就住了這樣的危險人物？」李莉晴低呼。

　　「對啊！過陣子我一定要搬家。」俞巧茉苦笑道，心裡悲嘆又要找房子了。

　　天知道在九月的南台灣找房子有多痛苦，汗流浹背的，頭上頂著毒辣的太陽，騎著機車一間間地找，還要準備搬家……光是用想的她就頭昏。

　　不過，累歸累，生活的品質還是比較重要，隔壁的牛郎先生交友如此複雜，誰知道下次她會碰到什麼事情。

　　「莉晴，要是妳那邊有房子要出租的話，記得幫我留意一下，還有，幫我請個病假。」她屈指算算，星期五加上周休二日的修養……這樣星期一應該能勉強上班。

　　否則，現在景氣這麼不好，張老闆對待員工又苛刻，前陣子同事淑美才被一個雞毛蒜皮的借口遣退呢！

　　她受傷的部位剛好在惱人的手肘處，偏偏又是右手，不能曲肘對日常生活和工作都會受到影響的。

　　「找什麼房子，多麻煩！王健至不是追妳追得很勤？嫁給他就好了囉！以後妳也不用煩惱吃穿的問題，至少他車子、房子、銀子都有了，就差找不到一個妻子來生個孩子！」李莉晴隨口建議。

　　俞巧茉的腦海隨即浮現交往一年的男朋友臉龐，似乎有點模糊。當初王健至是同事介紹的，之後他便以護花使者自居，而她的個性也說不出嚴厲的話拒絕，事情就這樣順理成章的擱著。

　　「談這事太遠了，何況我才二十一歲，這麼早結婚幹嗎！記得，若有房子要出租，一定要通知我！」她草草想結束這個話題。

　　「好，沒問題，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沒有了，就這樣。」她準備掛上電話。

　　「等一下啦！人家還有事要問妳……」李莉晴小聲急急叫道，「妳還沒告訴我……」

　　她遺漏什麼了嗎？俞巧茉納悶地想。

　　「妳還沒說妳隔壁的牛郎先生長得帥不帥呀！」李莉晴真的很好奇。她早就想看看牛郎長得什麼樣子了。

　　俞巧茉盯著話筒半晌，然後默默地掛斷。

　　「喂？巧茉？妳怎麼不說話？快說啊！」

　　※※※※

　　歐陽烜坐立難安。

　　今天已經是星期六了，他詢問過大樓管理處，知道俞巧茉從事發之後就沒有出門。

　　這也就是他站在這裡的原因。

　　高大的身軀面對黑色的硫化銅門，食指對準門鈴上的按鈕一壓。

　　「叮咚！」

　　好半天都無人回應。

　　這一次他按電鈴的時間拉長了。

　　「叮──咚！叮──咚！」

　　「歐陽先生，真的要開門嗎？」警衛何伯徵求的看著歐陽烜，他的後頭跟著鎖匠。

　　這棟華廈是歐陽家斥資所建，由於地點離公司較近，建好後歐陽烜就留下一間作為住所。

　　警衛何伯在這裡做了六年，早已見怪不怪，對歐陽家六姊妹的脾氣也略有耳聞，那天事情發生後，他就以最快的效率將現場清理好，也將電梯監視器的錄影帶一併清除。

　　歐陽烜思忖片刻，這兩天他已經從何伯的口中知道俞巧茉目前一個人居住。人命關天，要是真出了什麼差錯……

　　「我再試一次，俞小姐若沒有開門，就叫鎖匠開銷，一切事情由我負責！」歐陽烜按下電鈴，試圖做最後一次努力。

　　屋內仍是沒有絲毫動靜。

　　「開！」希望她沒事！歐陽烜蹙眉下令。

　　鎖匠得令，立即拿起工具進行開鎖。

　　這時，屋內的俞巧茉正赤裸地在浴室裡奮戰，門鈴聲陣陣催促，她的心更急了。

　　夏天天氣炎熱，頭髮又黏又膩，她本想去美容院請人洗頭，但洗澡洗到一半，乾脆自己動起手來了，否則頭癢得真是難受。

　　她舉起沒有受傷的左手努力用蓮蓬頭沖洗覆在頭髮上的泡沫，一邊又要抬高手小心不讓水濺到傷口，好不辛苦。

　　忽然，門鈴聲停了，她大大鬆了一口氣，絲毫沒有察覺外頭的異樣。

　　她辛苦地用單手將身體擦乾，光溜溜地步出浴室，一個人住就是有這個好處，忘了帶衣服進浴室也沒關係。

　　「喀達」一聲！

　　「好！開了！」鎖匠不負所托，圓滿達成任務。

　　「謝謝！不用找了。」歐陽烜從皮夾裡抽出兩張大鈔塞給鎖匠，然後疾步跨入屋內，萬萬沒想到迎接他的竟是如此活色生香的景象。

　　他無法置信的揉揉雙眼，懷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一個異色的天堂國度。

　　看來他完全錯了！

　　雖然俞巧茉的長相像高中生，但她的身材無庸置疑是個成熟女人所擁有的。

　　剛沐浴完，她的身子透著隱隱粉色，雪白的胴體襯著水滴變得益發晶瑩，胸前的高聳點綴著粉嫩的蓓蕾，不盈一握的纖腰下，神秘的黑色覆蓋著誘人的部位……

　　只消一眼，他完全將眼前的美景盡收眼底。

　　「呀－－」

　　俞巧茉沒想到在自己家中居然還會有人闖入，她尖叫蹲下抱住身體。

　　「怎麼了？俞小姐在家是嗎？剛剛怎麼不開門……」

　　忽然聽到尖叫聲，何伯不曉得發生什麼事，緊張地想隨後進入屋內，卻被歐陽烜擋住推往門外。

　　「何伯，有色狼！」俞巧茉水目含淚的駭叫。

　　完了！她被看光光了啦！

　　簡直欺人太甚！這位牛郎先生害她被刺了一刀還不夠，今天居然膽敢叫鎖匠開她的門，入侵民宅！

　　「俞小姐，妳誤會了！我是擔心妳……」歐陽烜抬起手努力想解釋，活到二十八歲，雖然有祖蔭保佑，但對社會付出、增加就業機會他也算小有貢獻，被喚成色狼今天還是頭一遭。

　　「何伯……」俞巧茉嚇得臉色發白，瑟縮著玉體狼狽地往復退，拚命向門外的何伯呼救。

　　她忽然想到，該不會連何伯都是他的共犯吧？！

　　這裡真是太危險了，她要馬上搬走，前提是她得要先保住這條小命，才能活著離開。

　　「俞小姐，妳沒事吧？原來妳在家。妳放心啦！歐陽先生不是什麼色狼，他見妳這兩天都沒出門，怕妳發生事情，才請我們找鎖匠開門！」何伯隔著門喊道。

　　「我沒事！何伯，你快叫他離開！」俞巧茉背對歐陽烜向何伯喊話，羞意讓她全身滿誘人粉紅，使得胴體更引人垂涎。

　　「何伯，你先離開，沒事了。」歐陽烜終於掌握住情況，他發聲指示，嗓音有絲奇異的沙啞。

　　他的下半身在幹什麼？居然對一位連日來遭受不幸的苦難女子產生慾念。

　　堅硬的勃起緊緊抵著西裝褲，他尷尬地挪動身子，生怕會被眼前受驚的小女人發生異樣。

　　見外面似乎沒有動靜了，俞巧茉更心急了。

　　不會吧？何伯就這樣放她一個人和牛郎先生在一起？

　　佑大的客廳裡安靜無聲，牛郎先生依舊恬不知恥的站在她身後，絲毫沒有迴避的動作。

　　忽然間，她覺得一切都受夠了。

　　淚水毫無預警地淌落玉頰，嗚咽的哭聲自緊埋在胸前的螓首逸出，身為模範公民，她一向安分守法，帳單從不預繳，稅金也乖乖按時繳納，為什麼竟會遭遇這種事？

　　「俞小姐，妳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這就去叫醫生過來！」聞得哭聲，歐陽烜也亂了手腳。

　　「少來……不用你假惺惺，還說怕我發生事情，所以找鎖匠來開門，明明就是見我一個弱女子好欺負……」她哭得水目紅腫，烏瞳自濕漉漉的長髮間露出。

　　「妳誤會了！剛剛真的是意外，我一直按門鈴，但妳都沒有回應，我以為妳發生了什麼意外，才叫鎖匠開門的，誰知道妳居然在洗澡，還一絲不掛的站在客廳……」歐陽烜極力想澄清，一番好意竟被眼前的小女子誣為登徒子。雖然他的下半身的確動了歪念頭，可是他的上半身仍是理智的。

　　「我在我家要做什麼是我的自由，你有什麼權利要鎖匠開我的門？更何況你明知道已經是一場誤會，為什麼還不趕快離開？」雖然是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下，俞巧茉仍是有條有理地駁斥他的說法。

　　說得也對！歐陽烜聞言，乖乖轉頭準備離開。

　　臨走之際，忽又覺得不對，他好像忘了表明來意。

　　他應該是來問候她的傷口狀況，以及提供賠償和其他有任何需要之處的，不是嗎？

　　思及此，他又轉頭。

　　「對了，我今天來是為了……」他的眼睛瞬間又飽收無限春光。

　　「呀－－」高分貝的尖叫聲又起。

　　俞巧茉哪知他會忽然轉回頭，這下子身子又白白地被看光了，她羞憤交集，狠盯著言行不一的惡人。

　　歐陽烜百口莫辯，只能盜用六姊歐陽妮妮每次闖禍後必說的話。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乾笑。

　　「那還不快轉過頭去！」小母獅終於發威，見他似乎真的不會偷看，趕緊跑到房內穿衣服。

　　還說不是故意的，她才不信！由於右手受傷，無法舉高穿T恤類的套頭衣物，她隨手套上襯衫和長裙就走出房。

　　歐陽烜已經自行落坐，一襲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裝瞬間緊繃，顯示出他強健的體魄。

　　俞巧茉早就斷了將無理的牛郎先生趕出去的念頭，她眷戀地望著沙發旁的電話，心想若能打「一一０」讓警察將他請走多好。

　　但是，她可沒那個膽子。萬一他在她還沒有搬家前找她尋仇怎麼辦？雖然他長得一表人才，可是這些都無法保證他不會加害她。

　　她幽怨地嘆了一口氣，圓圓的大眼含懼，謹慎的找了一處離他最遠的地方坐下。

　　歐陽烜有趣地看著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臉。

　　他有這麼可怕嗎？女人看了他向來露出心儀的眼神，目光不外乎是欣賞、誘惑、愛戀的，不曾有人像她這樣。

　　「歐陽先生，你不必放在心上，我說過我不會提出起訴的。」俞巧茉咬牙忍耐。

　　歐陽烜從胸前拿出一張支票，面額填著十萬元。

　　「俞小姐，這是一點心意，希望妳能安心修養，若是不夠的話，請儘管告訴我，我會盡力賠償妳的一切損失的。」

　　他已經調查過，她國中時父母因車禍雙亡，唯一的姊姊也在去年六月結婚，並且和先生到美國工作，現在她所居住的房子，是她姊夫名下的。

　　也幸好他們不在國內，才能使麻煩減到最低，要不然錢能解決事小，就怕事情弄大。

　　十……十萬元？！俞巧茉目光內的驚懼被支票面額上的金額一掃而空。

　　十萬元她要工作四個月，在公司鍵入無邊無際的資料，做牛做馬，而且不能請事假才能擁有啊！

　　有了十萬元，她就可以累積開店資金，她一直夢想開一間小小的泡沫紅荼攤。

　　「我真的不會向警察報案，也不會提出告訴的，你們不用擔心……」她的目光很老實的在支票上戀戀不捨地徘徊。

　　早知道被刺一刀就有十萬元，那她情願被多刺幾刀。

　　仔細想想，刺一刀十萬、兩刀二十萬……以此類推，只要她繼續住在這裡，賺近百萬的可能性就大增，不過那也要她留得命在，才能活用那些錢。

　　看著玻璃桌上的支票……聽說做那一行的月收入好幾十萬，這一點錢對他來說應該不是問題，何況他似乎很受歡迎……

　　俞巧茉猶自掙扎著，想找出理由說服自己收下這筆錢，一方面又告訴自己不可貪取非分之財。

　　可是……這應該可以算是她的「皮肉錢」吧……

　　天人交戰之後，她終於有出結論，也就是將早逝父母從小耳提面命的叮嚀丟向一旁。

　　歐陽烜抑下想笑的衝動。哪有人這麼容易被看透的！

　　「請收下吧！」他忍住笑意。十萬元就可以打發掉，出乎他意料的划算，省下他當初擬好欲說服她的說詞。

　　「那麼這樣好了，以後你要是後悔，隨時可以收回去的，就算我先替你保管好了！」找出完美的收場語，俞巧茉的小手立即將桌上的支票收起。

　　這樣她就有更多的錢可以搬家了，還可以小存一筆！俞巧茉快樂地想著，這樣就算他要找她要錢，也來不及了。

　　「妳放心，我不會後悔的，妳儘管安心收下這筆錢。」歐陽烜露出潔白的牙齒。

　　事情容易到讓他幾乎有點愧疚感了，這就像是從三歲小孩口中騙走心愛的棒棒糖般。

　　眼前的小女子太單純了，絲毫沒有聯想到他就是南部知名的三大家族之一歐陽家。

　　三大家族的顯赫名聲，在南部只要稍微有留心報紙上的消息都會知道，而其中的歐陽家早在十年前便完全退出政界。

　　俞巧茉呆呆地看著他，心跳倏地加速。牛郎先生原本就好看，他這一笑，魅力更是驚人，彷彿臉上生了光，讓人無法逼視……

　　想起他年紀輕輕就縱橫在眾多女人之間，即使是鐵打的身軀也擋不住的，而且容易招來許多潛伏的危機，像是愛滋病等等……

　　因此，俞巧茉不免嘆息，為他的前途憂慮。

　　「雖然我收下這筆錢，但站在人道立場，我還是有些話要跟你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雖然你現在賺錢很容易，但一旦早老體衰，或是發生任何不幸，那就不是用金錢就能挽回的……」她不免嘆息。

　　想到他們所賺的錢潛藏著如此的危機，她的目光更加惋惜了。果然大錢不易得，人謂賺小錢賣力，賺大錢賣命，這也算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吧！

　　「妳在說什麼？」年老體衰怎麼和發生任何不幸連在一起？歐陽烜眉頭一擰，完全搞不懂她在說什麼。

　　「沒、沒、沒……沒說什麼，我什麼都沒說！」俞巧茉連忙搖手，表示自己什麼都沒說。

　　「妳確定？」歐陽烜再問，還在想她剛剛說的話，總覺得好像哪個環節怪怪的。

　　從小銜著金湯匙出生的他，當然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被當成一個牛郎。

　　俞巧茉忙不迭點頭。

　　他懷疑地審視著她，卻瞧不出任何蛛絲馬跡。事情既然已經辦好，他便納悶地起身離去，卻始終無法揮去心中的怪異感。

　　看著人離開後，俞巧茉再次確認每一道鎖都有發揮應有的功能，最後才將安全鏈扣上，安心的將支票拿出來觀賞。

　　太好了！她有十萬元了耶！

第三章

　　「總經理，這些文件請你過目。」陳秘書必恭必敬地道。

　　歐陽烜斂目一一審視放在桌上的公文，享受難得的清靜。

　　自兩年前歐陽振鑫將家族企業放手交給唯一兒子後，就與妻子環遊世界，不再插手管事，雖然掛名董事長，但公司的實權早已全部轉交給獨子。

　　這幾天老天爺似乎對歐陽烜不錯，沒有六姊歐陽妮妮要他陪她去抓奸，也沒有大姊歐陽娟娟打電話來幫大姊夫籌措競選資金，不是他不幫忙，而是五千萬簡直是獅子大開口，何況用不著費力打聽，就可以知道大姊夫在各大酒店的名聲有多響亮，他可不想幫助一個浪費公帑的蠹蟲。

　　確定無誤，歐陽烜落下簽名，陳秘書隨即拿走簽好的公文離開。

　　倏地，一道姣好的玉體閃進歐陽烜的腦海，是隔壁的芳鄰俞巧茉。

　　誠實的男性構造蠢蠢欲動，他摸著下巴，好久沒和女人在一起了，這陣子被老姊們吵得讓他幾乎忘了自己是一個二十八歲有需求的健康男人。

　　為了不辜負老天爺難得的美意，他拿起手機，開放通訊錄，隨意選了一個人名。

　　「美娜，妳今晚有空嗎？」他往後將背脊輕鬆地靠在黑色真皮椅的椅背。若是記得沒錯的話，美娜是他所有女友清單中身材最火辣的，也是最熱情的。

　　「歐陽？！」電話另一端響起不可置信的驚呼，確認來電者身份，接著便是一連串嗲聲的轟炸，「你最近去哪了？怎麼都沒休的消息，我還以為你有了新歡，就將人家忘得一乾二淨呢！」

　　美娜是一個剛出道的平面模特兒，在朋友的介紹下認識了歐陽烜，兩人一直保持著良好的供需原則。

　　歐陽烜出手向來大方，美娜也不妄想登上歐陽家少奶奶的寶座，誰不知道南部歐陽家恐怖的六姊妹，要是嫁過去，這飯碗鐵定也不好捧。

　　歐陽烜把握難得的好運，三兩句就搞定了今晚的約會。

　　※※※※

　　「巧茉，妳怎麼沒跟我說妳受傷的事？」王健至不滿的打電話拷問女友。

　　今天下午他特意去公司接她卻撲了個空，要不是聽她的同事李莉晴說，他還不知道發生了這種事。

　　「沒什麼，不嚴重，你別擔心。」俞巧茉心不在焉的回應。

　　「妳是我的女朋友，我怎麼能不擔心。我聽莉晴說了，她說妳想找房子搬家，我會幫妳留意是否有房子要出租的。妳儘管放心，等找到房子，我就去幫妳搬。」王健至專制地說。

　　又沒說要你幫忙！俞巧茉在心中嘟嚷，卻沒說出口。

　　她對王健至始終自說自話的個性感到挫敗，他總是這樣，總是什麼話都不聽她說，就自顧自地幫她安排好一切。

　　「還有，在搬家之前，離妳家隔壁那個牛郎遠一點，以免發生什麼危險。現在治安敗壞，一切小心為上！」王健至接著下達另一個命令。

　　這下子俞巧茉連話都不想說了。她又不是三歲孩兒，這點常識會不知道嗎？她比誰都還想搬離這裡。

　　平心而論，王健至也是許多女子心目中理想的對象，在公家機關上班，有穩定收入，長相也算不錯，但俞巧茉就是知道他不是她所想要的人。

　　看來她得找一天和王健至說個清楚，免得讓他自以為他們倆還有未來。她自己可是很確定，不會想當他孩子的媽。

　　嘆了一口氣，她信步走到陽台，享受涼爽的夜風輕拂，不知不覺地，她竟然坐在休閒椅上胡思亂想起來。

　　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出現令她心動的男子呢？

　　她繼續愣愣地坐著，恍惚間，傳來一絲悶悶的聲響，起初她還不以為意，後來聲音變得更明顯了。

　　「啊……」

　　什麼怪聲？好像是從隔壁陽台傳來的……

　　於是，她豎耳傾聽。

　　「不要……歐陽……」

　　曖昧的女聲忽地拔高，嚇了她好大一跳。

　　不要什麼？俞巧茉不解的柳眉微蹙。

　　「呀！別摸那裡，這樣人家會受不了的……啊……」女聲抱怨著，但那聲音又不似真的在慍惱。

　　嗯啊的呢喃斷斷續續從隔壁陽台傳來，俞巧茉終於意會過來了。原來是隔壁的牛郎先生正在為他的客戶服務！

　　「說謊！瞧妳這裡都濕了，一段日子不見，妳變不老實了！」歐陽烜低沉的男聲輕柔地響起。

　　那……那裡都濕了？！俞巧茉的臉龐倏地通紅。牛郎先生說的「那裡」……不會就是指女人那裡吧？！

　　「討厭！人家只是說說而已，你幹嗎停住！嗯……」

　　那位女性客戶不滿的發嬌嗔，隨即又吟哦出聲，看來是牛郎先生又繼續服務了。

　　「啊……對……歐陽，就是這樣……」美娜放肆地享受著在裙子內移動的手指，臉上佈滿情慾的紅暈。

　　俞巧茉得整個人幾乎要爆炸，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會碰上真人實音版的性愛表演。

　　晚上享受完美食，歐陽烜就帶美娜回他的住所，一到陽台上，美娜的小手就開始不規矩起來，身為男人，他當然滿心愉悅地迎接意外的驚喜。

　　他伸手入裙內，持續在美娜腫脹的花核給予刺激，源源不斷的愛液濡濕了他的手指，美娜也呻吟得越來越大聲。

　　俞巧茉只覺身體的熱度不斷上升，整個人幾乎快燒了起來，但隔壁顯然有越演越烈的趨勢，其中不斷穿插的露骨言語，讓她不用猜也知道每一個進行的階段。

　　「歐陽，你的好大喔……」美娜將歐陽烜西裝褲下的堅挺釋放，用口含住。

　　好大？俞巧茉的想像力開始無遠弗屆的氾濫，明知道該離開，腳卻忽然像是生了根，無法移動分毫。

　　這下子歐陽烜什麼都不必說，俞巧茉也知道他有多享受，沙啞的呻吟迴盪在夜間的寂靜中。

　　聽著兩人不時吐出的曖昧聲息，俞巧茉的嘴忽然發乾，身體也變得極端敏感，乳尖變硬地緊緊頂著胸罩，她不自覺地扭了扭身子，希望解除這種奇異的燥熱，但顯然沒有絲毫幫助。

　　再繼續待在這種不健康的環境中，實在太危害身心了。

　　她一定要搬家！

　　就在她剛下完決心、要離開之際，腳不小心踢到放在陽台的洗衣機，發出砰撞聲。

　　「咦？歐陽，那是什麼聲音？」美娜也被驚醒。

　　歐陽烜旋即從激情中回神，腦中一轉。呵呵！看來在他享受艷福的當時，隔壁的小芳鄰人已經在陽台。

　　驀地，黑色瞳眸掠過一絲惡作劇。既然被聽見了，現在閃躲也來不及了，他忽然想捉弄一下隔壁可愛的小芳鄰。

　　當下，歐陽一把拉下美娜的底褲，將礙事的裙子掀到腰部，自己的西裝褲也未費事脫下，戴上保險套後就直接進犯濕熱的穴口。

　　「來！再叫大聲一點。」他的大手輕拍美娜的嫩臀，開始用力抽送。既然有聽眾，那他就好好讓對方聽個夠。

　　不要臉的牛郎！明知道她就在陽台，還故意這樣！俞巧茉當下氣結。

　　「啊……歐陽，再來！再用力一點……」美娜趴在陽台上，毫不吝惜地高聲逸出每一次受到侵入的歡喜。

　　俞巧茉強忍著腳趾的疼痛，躡手躡腳地推開落地窗的紗門進屋。

　　※※※※

　　黑暗中幾近不可視物，一名女子全身赤裸地躺在大床上，一雙修長白皙的大手撫摸著她，她仰起頭逸出呻吟，似乎是邀請男人更進一步探索。

　　鍛練精壯的完美肌理緊抵她每一寸身軀，她難耐地扭動著身子，放蕩地迎向散發著溫熱的大掌。

　　忽然，她凝目一看，發現夢中的女子居然就是她自己！

　　這下子她慌了，著急地想推開埋在她雙腿間的頭顱！

　　她還沒嫁人耶！怎麼可以讓人如此亂來！

　　但是……身體在大手的撫摸下全身虛軟，使不出半點力氣來，她只能無助地擺頭呻吟，任大手順著纖細的腰一路來到大腿。

　　就算她使盡渾身力氣想推開埋在腿間移動的頭顱，也徒勞無功。

　　忽然，雙腿被扳開，她驚呼一聲，努力想併攏雙腿，但已經來不及了，芳草下所有細嫩的秘密已暴露在男子曖昧的目光下。

　　她努力掙扎，無奈腳踝都在男子的控制下。

　　她慢慢地看著男人的頭越來越低，近到她的大腿都可感受到他呼出的溫熱氣息……

　　忽然，男人從她的雙腿間抬起頭，讓她終於清清楚楚看見他的臉。

　　「呀－－」

　　俞巧茉在尖叫聲中驚醒，她拉著棉被急促喘氣，心臟跳得飛快。

　　好可怕！繼續在這裡住下去，一定會嚴重危害她純潔的身心。

　　夢中的男人居然就是隔壁的牛郎先生！果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環境腐蝕心靈的威力可見一斑！

　　好幾天來她一直做著這個噩夢，距離傷害事件的發生也過了一個星期，拆完線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到租屋仲介中心，就算要多付一點介紹費也沒關係，她非要搬離這裡不可！

　　凌晨四點鐘而已，睡意卻已離她而去，她黑著眼圈看著窗外，直到東方漸露出曙光。

　　梳洗完畢，俞巧茉騎著機車到達公司，無精打采地道了聲早安後，就在自己的桌位坐下。

　　「巧茉，妳怎麼了？一大早臉色就這麼蒼白，昨天沒睡好嗎？」李莉晴口裡嚼著三明治，桌上還放著一杯豆漿。距離上班時間八點半還有十分鐘可以聊天。

　　「別提了……」俞巧茉無力地趴在桌上。她怎麼能說她夢見自己成為春夢的女主角，而男主角就是隔壁的牛郎先生呢？

　　「妳們有沒有覺得最近老闆怪怪的？」謝玫君忽然湊向前悄悄地道。現在公司就剩下她們三個女職員，還有兩名業務，她越來越擔心飯碗是否捧得住。

　　一句話說得三個人內心忐忑不已，現在經濟不景氣，老闆幾乎都將員工一人抵五人用。每天上班，除了認真工作外，就是察看老闆臉色，生怕一個伺候不對，就要回家吃自己。

　　「別說了，我每個月要繳房租、保險費，還要寄錢回鄉下……」李莉晴心驚膽戰的說，忽然有些食不下嚥。

　　「我也是，最近還準備搬家。我住的地方出入人員複雜，虧我姊夫還拍胸脯保證，說他那裡有多單純，結果隔壁住的居然是一個牛郎！」不過，也幸好她因禍得福，多了十萬元的進帳，這麼一想，早上的鬱悶便一掃而空，秀眉頓時舒展開來。

　　「不過怎麼妳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受害者？瞧妳眉開眼笑的……」謝玫君狐疑地盯著同事的臉。

　　「是嗎？」俞巧茉趕緊斂去臉上可疑的笑容。

　　「妳有到警察局報案嗎？手被刺傷可不是尋常的事，不給他們這種人一個教訓怎麼行？這樣縱容他們的話，誰知道下次會發生什麼事！」李莉晴為同事感到不平。

　　俞巧茉心虛地笑了笑，正想說她已經收下和解金時，謝玫君將食指放在唇上，暗示她們噤聲。

　　「噓！老闆來了。」

　　當下，三人低下頭保持忙碌狀，只見老闆張正義一臉嚴肅，後頭跟著一位顯然是今年六月剛畢業的社會新鮮人。

　　三人相互遞了一個眼色，心下立即有不好的預感。之前走了個淑美，如今又來了一個人，不就代表她們三人之中要走掉一個？

　　「這是今天來的新人，謝玫君、李莉晴，妳們兩個好好帶她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說完，張正義轉頭面向俞巧茉，「俞巧茉，妳到我的辦公室。」

　　不會是她吧？俞巧茉驚慌地想。

　　她回頭求救般地看著兩位同事，兩人正以悼念的眼神回望她，她們本身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呀！

第四章

　　歐陽烜剛下班回來，沒想到會在自家門口遇到俞巧茉。

　　「對了，今天剛好滿一星期，妳別忘了到醫院拆線……」話還沒說完，他忽然覺得隔壁的芳鄰有點不對勁。

　　若他沒看錯的話，落在地板上的可疑水滴似乎就是她的眼淚。

　　俞巧茉淚眼迷濛，一隻手努力在袋子中搜尋，想找出鑰匙。

　　她真的失業了。

　　沒想到每天在電視上看到許多人為了工作走上街頭，如今她也要成為其中一分子了。

　　她從高職一畢業就為公司效命，雖然只是一名小會計，可是她一直將分內的工作做得很好，也常配合免費加班，對每個月的薪水發放也毫無異議，沒想到她還是被裁了。

　　她被裁員，原因無他，張正義在經濟的考量下，決定選擇應屆的畢業生，因為薪資比較低，可以減少人事開銷。

　　「俞小姐……」歐陽烜小心地探問。

　　在他的喚聲下，紅著眼眶的小臉轉身面對他。

　　「什麼事？」俞巧茉因為哭泣帶著濃濃的鼻音，圓圓的大眼含著淚水，看來我見猶憐。

　　「沒什麼，我只是要提醒妳，今天要拆線。」除了家裡幾個姊姊歇斯底里的哭鬧外，歐陽烜從未遇過哭泣的女孩子，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被他一提醒，俞巧茉才猛地想起今天要拆線，她都忘了。

　　放棄尋找鑰匙，她打開袋子抽出面紙，擦拭淚水。

　　看到牛郎先生，她忽然憶起他給的十萬元賠償金，大概是老天爺同情她的處境，特地賜給她的。

　　總之，天無絕人之路，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她先去醫院拆線再說吧！

　　「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我今天心情有點不好。謝謝你的提醒，要不我差點忘了。」她露出靦腆的笑容，雖然對方的行為可議，但她也不能將別人的善意全部否定。

　　「還是我送妳去好了。」她現在這副模樣教他怎麼能放心？歐陽烜皺眉看著她仍帶淚痕的臉龐。

　　雖不知自己為何會突然衝口說出這句話，但話已出口，他的個性說做即做，不喜歡拖泥帶水。

　　俞巧茉還在想該怎麼拒絕他的時候，肩膀便被一股溫柔但堅定的力道推往電梯方向。

　　「歐陽先生，不用了……我……」她試圖做最後掙扎，就算受到失業打擊，她也沒忘了該離牛郎先生遠一點，萬一被他的飼養人看到，發生誤會就完了。

　　來不及了，電梯門剛好開放，歐陽烜一按，將她推進電梯，不廢話囉唆。

　　「歐陽先生，真的不必了……」電梯內，她仍不放棄請對方打消主意。

　　「妳吃飯沒？」歐陽烜突然問。

　　「還沒……但是……」她老實回答，今天為了交接工作，她一直忙到剛剛才回來。

　　他再次皺眉看著她纖弱的身軀，不滿她如此輕忽自己身體。

　　「好，那拆完線，我順便帶妳去吃飯。」記得以前他曾帶雙親去一家知名的藥膳餐廳用餐，那裡的師傅對藥膳特別拿手。

　　「噹！」

　　地下一樓停車場到了，他跨步帶她走BMW。

　　「歐陽先生，你聽我說，真的不用了……」就在她一邊婉拒他的好意時，他已經將她妥善安置在車內，還幫她繫好安全帶。

　　「你聽我說……」為什麼男人都不聽她說話呢？交往一年的王健至這樣，連幾面之緣的牛郎先生也這樣……

　　車門「砰」地一聲打斷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歐陽烜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鑰匙一插一轉，發動車子引擎，往醫院的方向駛去。

　　※※※※

　　俞巧茉呆滯地坐在餐廳裡，看著內部古色古香的裝潢擺飾。

　　空氣間不時飄散著濃濃藥膳味，雖然她不怕中藥進補的味道，但……他有沒有搞錯？現在是炎熱的夏天，在醫院拆完線後，他居然帶她到藥膳餐廳來，想補死她不成？！

　　歐陽烜正與餐廳大廚研討哪一道菜最適合女子益氣養身補血美容，穿著中山裝的經理則恭敬地隨侍一旁。

　　若不是確定時光沒有發生錯亂，否則她真會以為他們跑到了古代呢！

　　牛郎先生有如識途老馬，餐廳內部的人也似乎都認識他，只見他們目光一下子落在她身上，一下又喁喁私語，弄得她好不自在。

　　她在雜誌上看過這裡，聽說一餐吃下來要好幾萬，而且多是有錢男人冬天補腎壯陽的聖地……

　　最後，在大廚的建議推薦下，菜色終於敲定，她也終於等到兩人獨處的時刻。

　　「歐陽先生……」她侷促地挪動身子，硬邦邦的紅木椅坐得她渾身難受。

　　「怎麼了？」歐陽烜不解地望著她。

　　「這裡的消費不是很貴嗎？」她不安地說。

　　他失聲笑道：「這妳不用擔心，我已經吩咐廚師煮一些適合夏天的藥膳，吃了可以養身補血。」說完，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瞧妳，太瘦了。」

　　「歐陽先生……」可是她不想吃補啊！她正欲說出口，話又被打斷了。

　　「叫我烜，要不歐陽也可以。」他糾正她。

　　她終於火了！

　　「有沒有人說你很沒有禮貌？常常打斷別人的話？！每次我要說話你就開口，剛剛我說得很清楚了，我要自己到醫院拆線，但你還是霸道的將我載到醫院！你說要請我吃飯，我說不用了我想回家，但你還是將車開到餐廳來，完全不顧我個人意願！」黑白分明的圓眸彷彿冒出熊熊火花。

　　歐陽烜濃眉一挑，這一次終於沒有出言打斷她的話。

　　她越說越激動，聲音也逐漸高昂。

　　「第一次在醫院的時候也是這樣，我說要自己回家，你居然就將我從病床上抱起來，硬是送我回去家，更過分的是，胡亂叫鎖匠開我的門，將我看光光……」佔盡她的便宜，簡直不可原諒！

　　「你可以將菜放下了。」歐陽烜頷首，示意服務生將菜放下，然後面泛禮貌的微笑轉向她，「不好意思，打斷了妳的話，妳可以繼續說了。」

　　經他好心的提示，她才發現，不知何時餐廳變得安靜無聲，每個人的視線都饒富興味地停駐在他們身上，無言地等待接下來的進展。

　　天啊！讓她死了吧！

　　這下子每個人都知道她被看光光了！她羞得不敢將臉抬起來。以後她再也不敢來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像這麼昂貴的餐廳，絕不會有她認識的人，她這輩子也不可能再來光顧。

　　「吃吧！」歐陽烜淡淡一笑。

　　經過這一鬧，餐廳內一些有頭有臉的地方人士也都認出了他，紛紛將好奇的目光投注在他們身上，一方面在心裡揣測坐在他對面女子的身份。

　　現今二十八歲仍單身的歐陽烜是大家心目中的東床快婿，家中有女兒的均巴不得將自家女兒嫁入歐陽家。

　　俞巧茉悶悶地埋頭喝茶，沒有留意到週遭氣氛的改變。

　　「這是蜜棗茶，可以補血。」他說明。

　　她負氣，打算來個相應不理，拿起筷子進攻盤中不知名的食物。

　　管他吃了可以怎樣，反正她年輕力壯，失去的血不用吃這些草根藥皮也會很快就補回來。

　　歐陽烜眼中的笑意更明顯了。

　　「這是水晶蝦凍，是將蝦肉放入濃湯內煮熟，待涼後冷凍製成，可以潤膚養顏，增強體質。」他盡責解釋前菜的功效。

　　從小天之驕子的他，可說是吃著山珍海味長大，加上雙親也很喜歡這裡的菜色，自小吃到大，不免知道一些。

　　不要理他，不要理他！俞巧茉在心中告訴自己。反正吃完了她就走人，不過，她發現這道蝦凍還真好吃。

　　菜一一送上來，不一會兒，雕刻精緻的紅木方桌上已經放置了四菜一湯。

　　但惱人的解說沒有因為她的不理人而停止，隨著她筷子停留的方向，低沉的嗓音就盡責的響起。

　　歐陽烜眼中的謔意更盛，見小芳鄰仍是埋頭苦吃，似乎下定決心不理他，一時之間也玩心大起。

　　「那是黑糯米人參雞湯，吃了可以補中益氣，補血養神。那是紅燒鮑翅……」

　　她終於如他所願將埋在碗中的小頭抬起，忿忿地怒瞪著他。

　　哪有人這麼無聊的，吃個東西還在旁邊解說個不停。

　　忽然，她心中泛起一個疑問，她只不過是手受了傷，他也賠了十萬元的慰問金，他有必要請她吃這麼好的嗎？他該不會有什麼企圖吧？

　　「歐陽先生，我很窮的，你別以為我住的地方很大，其實我只是幫我姊夫看家而已，加上我現在失業，根本沒有錢去捧你的場，所以你不用將魅力浪費在我身上。」她警戒的看著地，趕緊表明自身的立場。

　　「等一下，什麼捧我的場？」這下子換歐陽烜舉手打斷她的話，「請問妳以為我在做什麼？」

　　「不就是牛郎嗎？」她理所當然地接著道。

　　「妳為什麼會認為我是一個牛郎？」歐陽烜虎目暴睜，兩道濃眉不可置信地蹙得死緊。

　　究竟他哪裡看起來有構成牛郎的要件，以至於讓她有這麼大的誤解？

　　若他以為在歷經六位姊姊的偉大功勳後，沒有女人能再讓他驚訝，看來他完全錯了。

　　「我搬到那裡兩個多月，你身邊總是有許多穿著香奈兒或其他名牌衣服的貴婦出沒，加上你年紀輕輕居然就開著昂貴的BMW，住高級華廈，加上那一天晚上還帶顧客回家在陽台……」她扳著手指一一列舉，說到難為情處，臉上浮起紅雲，不好意思再往下說。

　　歐陽烜再次目瞪口呆。這下子他可清清楚楚、徹徹底底地完全明白了。

　　難怪她會擔心他年老體衰，還苦口婆心教他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原來這一切全因她以為他是個牛郎！

　　的確，若他不知道她描述的人正是他的話，光看這些疑點，他也會認為她口中描述的人真的像極了被包養的牛郎。

　　「哈……哈哈哈－－」

　　忽然，笑意再也止不住，從他的口中逸出。

　　他笑得嘴巴好痠，肚子笑得都疼了，身體還失禮的半趴在桌面上，偏偏笑意仍是止不住。

　　笑聲引來所有客人的目光，俞巧茉一看，還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能愣愣地看著他。

　　※※※※

　　笑、笑、笑，笑死他好了！

　　從餐廳一路回來，歐陽烜就笑個不停，若笑聲偶有停下，也在他的視線轉到她身上時再度揚起。

　　電梯在五樓停下，俞巧茉繃緊著俏臉率先走出。

　　「哈哈哈哈哈……」歐陽烜從來不曾這麼開心過，連六個姊姊全部嫁出去時他也不曾這麼高興。

　　她扭頭不理他，拿出鑰匙打開門鎖，正打算推門、關門好結束這惡劣的一天時，一道陰影遮住了她的視線，抬頭往後望，發現牛郎先生仍站在她身後。

　　「等一下……」歐陽烜仍在笑。天啊！他的肚子好痛喔！

　　「還有什麼事嗎？」她沒好氣地道，一雙眼戒備地看著他，那眼神不禁挑起了他的征服慾。

　　「妳認為身為一個牛郎在送女伴回家後，現在應該要做什麼？」他調勻氣息問道。

　　她怎麼會知道！

　　他卻將兩手撐在門扉上，將她圍在雙臂造成的囚籠中，沒有試圖糾正她的誤解。

　　俞巧茉不安的將身體往後瑟縮，努力想使兩人距離拉開，直到背部抵著冰冷的銅門，但效果不彰。

　　看她緊張兮兮的樣子，歐陽烜覺得更有趣了。

　　一定沒有人告訴她，女人過度的戒備會更加激發男人無邊的想像，她這樣提防他，反而更讓他想化身為狼人。

　　此時他真感嘆，為何身為男人竟是如此的脆弱。

　　「嗯？」他低頭與她視線同齊，不讓她閃躲剛剛的問題。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認識其他牛郎！」她橫他一眼。除非牛郎先生以身試法，否則她怎麼會知道其他牛郎會做什麼。

　　「那妳想不想知道？」他低聲問道，像是惡魔的呢喃。

　　兩人的距離近到連彼此都感覺得出來，俞巧茉越來越不安。看來牛郎先生習慣將女伴帶回家中後用身體服務，好拉攏顧客的芳心。

　　「你別把我當做你常帶回家服務的客人，我說過我很窮，就算你跟我怎樣了，我也沒有錢可以給你！」她急急表明立場。

　　她以為他聽了之後，可能的反應是老羞成怒，但她完全錯了。

　　「哈哈哈哈哈哈－－」

　　歐陽烜再次逸出一連串的笑聲，他順勢抱住她的腰，整個人笑倒在她肩上，這次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有什麼好笑的？！我說的是實話，我沒有用錢買男人的習慣。請你離我遠一點，我可不想被你的客人看到，誤會我們兩個有什麼曖昧，拿刀子追殺我就完了！」她氣得鼓起雙頰，渾然不覺自己正慢慢陷入狼口。

　　原來她以為上次手臂的傷是因為情人爭風吃醋引起，對這一連串的誤解，歐陽烜再次笑得渾身無力。

　　「若我說我願意免費服務呢？」他也不急著澄清，反正事實她早晚會知道。

　　放在她腰上的大手逐漸曖昧地沿著腰部纖細的曲線上移……

　　「免費？」望著越來越接近她的性感薄唇，她的心跳越來越快，她知道她應該推開他，可是她什麼也沒做，彷彿被下了定身咒。

　　剎那間，唇上遞來溫熱的感覺，他的唇已經印在她的唇上。

　　「是的，免費服務，就像這樣……」他低下頭加深吻吮的力道，將整晚盤旋在腦海的念頭付諸實行。

　　俞巧茉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置信自己的初吻就這樣被奪走了。

　　歐陽烜不得不承認她的滋味真是甜美極了，早在那天闖入她家看到她美麗的軀體時，就勾動了他的慾念，如今知曉了她是這麼有趣，他怎能放過她。

　　他吸吮著粉嫩的唇，滿意它嘗起來的滋味，青澀稚嫩，就像剛摘下來的梅子般。

　　他耐心地輾轉逗弄她的唇瓣，看著她仍睜得圓圓的雙眸，他輕笑，並用靈活的舌尖探入她的口腔。

　　節奏緩緩，像似要誘她共舞般，他放慢動作，慢慢地誘導不知該如何反應的她。

　　慢慢地，他察覺她的身體逐漸變得柔軟，他於是加強了吸吮的力道，同時將腿強行插入她的雙腿間誘惑地磨蹭，要她感受他為她硬挺的慾望，也讓她虛軟的身體有了支撐。

　　從沒有被吻過的俞巧茉覺得渾身好像在發熱，異樣的熱度越升越高，她的身體就像那天在陽台時般變得極端敏感。

　　理智逐漸被融蝕，她的眼睫慢慢低垂，像是無言地宣告投降般。

　　歐陽烜接收到，更是加足火力，探索她口腔中每一處誘人的柔軟，吸舔著更多香甜的津液。

　　她無助地攀著他的寬肩劇烈顫抖著，尖銳的快感像炸藥般，不斷在體內引爆，引發幾近疼痛的空虛，發軟的雙腿早已承受不住他刻意的摩擦，女性的秘泉緩緩流出，弄濕了他的西裝褲。

　　「不……」她努力拾回破碎的理智，想推開他，卻力不從心。

　　「噓……別抗拒，讓它發生。」

　　驀地，她驚喘出聲，胸前的蓓蕾不知何時已被他煽情的手指攻陷，一拉一扯間彷彿將她分裂成一片片，她隨著強烈的快感漂浮在空中，只能任由他擺佈。

　　正在她沉醉之際，驀然從擦得晶亮的大理石牆上看見自己的影像，她一驚，不敢相信那滿臉沉醉在慾望中的人就是自己。

　　她駭然推開他！

　　歐陽烜也無法相信兩人在一起的感覺竟是這麼的好，原先的試探竟演變成這等局面，他下半身脹得難受，拚命呼喊著想衝入甜蜜的蜜穴。

　　但現在他什麼也不能做，他知道她一定也嚇到了。

　　俞巧茉手顫抖得幾乎無法將門打開，她的乳頭仍刺痛著，彷彿想貪求更多的愛撫般。

　　「等一下！」歐陽烜喚道。

　　她如受驚的小兔驚慌地回頭。

　　「妳的釦子鬆了。」他親暱地幫她將釦子加好，手指不經心掠過她胸前的肌膚。

　　她仍呆愣愣地望著他。

　　「晚安。」他俯身，給小芳鄰一個晚安吻。

第五章

　　看著報紙的求職欄，俞巧茉不禁大嘆工作真的很不好找。

　　報紙打開一看，很多信用卡卡務推廣中心在徵人，也有餐廳徵女服務生，她開始在想，若再找不到會計方面的工作，以上的工作她都會列入考慮，畢竟有工作要緊，才能維持基本的開銷。

　　邁著疲憊的雙腳，在曬了一整天的太陽、好不容易終於回到家，就在她打算開門的時候，隔壁的門也開了。

　　「在找工作？」

　　一顆頭顱自門裡探出，是牛郎先生。

　　歐陽烜聽到隔壁一有動靜，就知道是小芳鄰回來了，立即打開門，打算跟著賴進小芳鄰家。

　　看到他，俞巧茉就想起那一天，臉也火速變得通紅。

　　她從來不曾想過自己是如此貪慾的女子，想到自己竟然那麼可恥地投入他的吻中，莫非她的本質是淫蕩的？

　　自己的身軀竟如此輕易地在簡單的撩撥下棄械投降，那酥軟喪失神志的感覺讓她恐慌。

　　之前欲搬家的計劃，竟因為一個吻全部停擺！

　　「妳今晚要煮什麼？」歐陽烜大腳自動走到客廳的沙發入座。

　　雖然腦海頻頻發出聲音，要她趕走他，可是她做不到……

　　現在牛郎先生儼然成為她家的常客，趕也趕不走，加上就住在隔壁，接觸的機率更頻繁，一次的失守，衍生成現在的局面。

　　此時他大老爺正愜意的躺在沙發上，等候她的服侍。

　　「你不用上班嗎？」現在晚上九點，聽說做那行的夜晚正是他們的精華時間。

　　「今天不用。」他模稜兩可的回答。

　　可是，他昨天、前天、甚至大前天也都這麼講，現在則是每天都到她家賴著。

　　她屢次說自己沒錢可以給他，但他的反應都是大笑，接著用更多的吻想溺死她。

　　現在她都不敢提了，唯恐他毫無節制地施展他的魅力，讓事情變得更無法收拾。

　　她捫心自問，被吻的感覺真的很好，身體燃起的愉悅讓她一點都不想反抗，甚至想要更多，難怪會有這麼多貴婦沉陷在牛郎窟中無法自拔。

　　歐陽烜面露愉快的微笑。不知道小芳鄰何時才會發現他不是她以為的牛郎？

　　「妳今天做了什麼新的試驗品？」自從喝過她親手調製的飲料，他就每天習慣的要喝上一杯才肯離開。

　　「你把我這裡當成泡沫紅茶店了嗎？」她抗議的嘟嚷，但腳還是乖乖地走進廚房，順便幫兩人弄了簡便的晚餐和飲料。

　　嘴巴抱怨歸抱怨，她其實很高興找到一個自願者，幫她測試飲品，不時還能得到免費的建議。

　　「好喝！」歐陽烜一邊吃晚飯，一邊喝著她新調製的粉圓抹茶奶茶，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粉圓裡還包著紅豆呢！

　　「真的？沒有騙我？」俞巧茉的臉頓時像顆發亮的燈泡，閃耀極了。「奶茶我是用低脂鮮乳做的，不是用奶精，喝了對身體也很健康，不用擔心會發胖喔。」

　　「真的很好喝。」他又喝了滿滿的一大口以示證明，然後又舀起一大口飯送入嘴裡。

　　俞巧茉高興得像是有人送給她滿天的星星般，發自真心綻放的笑容讓歐陽烜感覺像是給了她全世界。

　　哪有人這麼容易滿足的！他莞爾。

　　「妳在找工作？」他將背脊舒適地靠在沙發上，桌上攤著今天的報紙，求職欄上有紅筆做的記號。

　　俞巧茉點點頭。

　　「妳的學歷？」歐陽烜問道。

　　「高職畢業，所以能找的工作有限。現在會計的工作很難找，今天早上一間公司光是應徵助理會計，就擠得水洩不通，二、三十人去應徵。」

　　連著幾天，她都在看報紙的求職欄。辛苦了一整天，被太陽曬得發暈，工作仍沒有下落。

　　由於她白天去找工作，所以沒有發現歐陽烜白天其實是在公司運籌帷帳，而不是她以為的在家裡睡覺。

　　歐陽烜可以想像那情景，之前公司應徵一名總機，早上九點不到，門口就聚集了至少百人，其中不乏碩士學位的。

　　「為何不開店？妳放著大好手藝在家裡不是太可惜了？」口中咬著QQ的粉圓，他提出建議。

　　「可是開店不是這麼容易的事……」她猶豫地開口，萬一失敗的話……

　　國中畢業時，父母兩人因為車禍意外雙亡，由於現場沒有任何目擊者，肇事者駕車逃逸，警方也沒有絲毫線索，就這樣，她和大姊兩人成了孤兒，照顧她的責任完全落到正在讀大學的大姊身上。

　　靠著微薄的保險金，她高職畢業後就放棄升學，一方面是不想為大姊增加負擔，二來她對讀書也興趣缺缺。

　　但礙於學歷，現在找工作也相對變得更難，或許她該考慮歐陽烜的提議。

　　「妳可以從小攤位做起，光在報紙上面看是否有合適的地點或二手的攤位轉讓，先降低成本，然後再一步步穩定客源。」

　　好像也有道理……俞巧茉思忖事情的可行性，這時，她忽然感覺歐陽烜比想像中的可靠。

　　「真是看不出來……」她雙手撐在桌上，用驚訝的眼神望著他。原以為牛郎性好奢華，光頂著一張好看的臉孔而已，沒想到歐陽烜還能給予務實的建議。

　　她看著他，心中湧起許多疑問。為什麼他要去當牛郎呢？

　　客廳裡忽然變得靜寂，歐陽烜莫名地抬頭，疑惑她為什麼突然靜了下來。

　　「為什麼要去做牛郎？以你的條件，去做模特兒也會有很好的收入，何況上次我受傷，你一出手就能賠我十萬，你應該可以自己去做個小生意，開家店也好，不要繼續待在那個地方。你看，光是這個月就發生這麼多事。你的客人拿刀想殺你，還有半夜上門的醉漢……」說著、說著，她無邪的圓眸蒙上一層擔憂。

　　歐陽烜將喝完的玻璃杯放在桌上，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睇著她。

　　俞巧茉以為他有難言之隱，體諒他不追問，就在她起身欲收起喝完的杯子時，手臂忽然被拉住。

　　「呀－－」她驚呼失聲，倏地跌落在男性的懷抱中。「歐陽……」

　　「別這麼容易相信人，萬一我是個壞人呢？」他彈指點點她的鼻頭，雖然他可能就是第一個欺負她的壞人，但他還是盡職的不忘叮嚀她。

　　「那你是壞人嗎？我姊姊常跟我說真正的壞人才不會承認自己是壞人。」她反問。

　　看著她可愛的神情，歐陽烜下腹湧起熟悉的騷動，不同於以往只是發洩的生理衝動，而是更深一層的想望。現在光只是吻已經滿足不了他。

　　俞巧茉察覺到他眼神的變化。他不會是又要吻她了吧？她為自己的期待感到可恥。

　　但他沒有讓她失望。

　　「巧茉……」跟隨自己的想望，他低頭攫住鮮艷欲滴的小嘴，從沒有一個女人能在短時間內如此讓他想要的。

　　他似乎每天都能在她身上發現不同的小驚喜。

　　無法否認心中的渴望，當吻落在唇上時，俞巧茉喟然低吟，完全卸下心防，將理智丟向一邊，悄悄地環住他結實的腰身，將自己投向那片火熱……

　　※※※※

　　「呵……好癢……」俞巧茉在沙發上不住的閃躲。

　　熟練的大手摸索她柔軟的曲線，吻隨著頸項移至細緻的鎖骨，一路來到胸前細緻的肌膚。

　　「這樣做好嗎？」她忍不住猶疑。

　　歐陽烜懶得回答，這時要他停下來，乾脆拿把刀殺了他算了。

　　將礙事的襯衫往上掀，他兩人伸入胸罩裡，握住豐滿富有彈性的玉乳不斷揉捏。

　　「歐陽……」不同於以往只有吻，俞巧茉好慌。她真的就這樣將自己給牛郎先生嗎？

　　她還在想，驀地，強烈的電流倏地流過全身，胸前的乳首突地受到攻擊，被放肆的手指捏住，不斷地揉捻給予刺激。

　　歐陽烜著迷地看著粉色的蓓蕾慢慢在手指下變得堅挺，他嘗試輕輕拉扯，一道抽息瞬間傳來，讓他忍不住施予更多的刺激，緩緩地低下頭。

　　她輾轉呻吟，胸前的蓓蕾誘人垂涎地立於兩端，這時，他居然伸出舌頭舔著乳首，還用嘴吸吮。

　　「啊……」她再也無法忍住呼喊了。

　　歐陽烜滿意極了她的反應，公平地換上另外一邊，施予同樣的對待。

　　「不……」她渾身燥熱，只能無助的呼喊；她扭動身體，想將在體內肆虐的火苗驅散，卻一點用處也沒有。

　　歐陽烜輕笑，更熱心幫她了解自己的身軀。

　　「這樣就受不了？等一下還有更多呢！」說話間，他好心地自她胸前暫時撤退，另一隻手卻潛入裙下，邪惡地滑過柔膩的大腿攀沿而上。

　　俞巧茉暫時鬆了一口氣，一時之間沒有去深索他的話，以為今晚就到此為止。

　　兩端的蓓蕾仍然麻癢地高高聳立，她羞赧地想將襯衫拉下，內褲卻忽然竄入陌生的物體。

　　「呀──」

　　她驚慌地看著消失在粉紅小褲褲裡的修長手指，連忙將雙腿併攏，想將可惡的手指趕出，卻一點用處也沒有。

　　手指撩弄如萋的芳草一會兒，隨即來到雙瓣的隙縫間，她倒抽一口氣。

　　「妳這邊已經完全濕了！」歐陽烜喃喃低語，迷醉在修長手指傳來的濕滑觸感，他沾取更多滑膩的汁液藉以潤滑，按壓隱藏其中的花核，不斷來回搓揉。

　　俞巧茉急促地喘息，訝異由他的手指傳來的刺激，併攏的雙腿逐漸變得虛軟。

　　他乘機將手指刺入濕熱的花穴，在濕熱的內壁輕輕抽送，讓她能逐漸適應。

　　「不……不要……」

　　她的意識漸漸迷離，侵入的手指帶來更強烈的快感，不一會兒透明的濕液就沾濕了他整片手掌。

　　看著她因為情慾而嫣紅的小臉，歐陽烜覺得下腹的衝動更加高昂，躺在皮製沙發上呻吟的她可愛得讓人想一口吞下去。

　　他再也無法忍耐，正要解下身上礙事的衣物，腰間皮帶的釦環發出細碎的聲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俞巧茉張開迷濛的眼睛，原本因慾望而昏沉的腦袋立即清醒過來。

　　太大了！

　　怒張的慾望暴露在空氣中，等一下他不會是要用它放在她的體內吧？

　　「不要了……」

　　她嚇得坐起身子，想離開沙發。

　　他卻拉住她的後腳跟，不讓她臨陣脫逃。開玩笑！都到這種地步了，豈能容她抽身，他可是會因為慾求不滿而死掉的！

　　「不要、不要、不要！」俞巧茉抵死不從，眼眶含淚地拚命捉住沙發扶手邊緣。

　　「巧茉！」歐陽烜一頭霧水。怎麼他才將衣服脫掉，意中人居然很不捧場的尖叫？

　　「你的太大了！」火紅著俏臉，她掩目不敢往他的方向望去。人家說第一次都會很痛的，他又那麼大，她豈不是會痛死？！

　　「不會的，我會很溫柔的，妳相信我。」雖然這麼說，但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不要、不要、不要！」她小臉發白，死命抱住沙發扶手。

　　歐陽烜初次為自己的天賦本錢懊惱。就算女孩子第一次都會有點恐懼，但不至於這麼誇張吧？

　　不過，懊惱歸懊惱，該做的事還是要繼續做下去，眼前趴在沙發扶手上的翹臀緊緊吸引住他的目光。

　　「巧茉……妳真的不要嗎？」他柔言請求，目光卻閃爍著可疑，但背對著他的俞巧茉沒有發現，一雙大手已經伸至後方將她的粉紅色內褲一把拉下，帶著濕意的私處立即在雪白的臀瓣中誘人的露出。

　　當她發現他的企圖時已經來不及了，巨大的慾望抵住她的臀部後方，往仍潮濕的穴口一寸寸推進，任憑她臀部怎麼移動都擺脫不了。

　　「你好過分！我都說不要了，你還這樣……啊……」卑鄙！哪有人這樣！

　　但是，逸出口的卻是呻吟，因為歐陽烜不擇手段的將手放在她敏感的小核處按壓，讓她將所有的抗議都吞回肚子裡。

　　熟悉的快感又在手指的肆虐下開始燃燒，比上一次更加猛烈，正當她的神志被瓣蕊中移動的手掠奪時，歐陽烜也趁這時候將昂揚的堅挺一舉推入，穿破內壁的阻礙！

　　瞬間，慾望被她溫熱的內壁緊緊吸附住，他不由得逸出沙啞的呻吟……

　　「好痛──」

　　痛死了！俞巧茉不斷掙動，想將侵入的慾望推開，卻發現疼得更厲害。

　　「巧茉，別動……放輕鬆，別使力。」他的額頭冒出汗珠。

　　「你說得倒輕鬆……快退出來！」體內的甬道被強行撐開，她痛得頻頻抽氣。

　　退出來？怎麼可能！歐陽烜朝空翻了個白眼。

　　「等一下妳就會知道了！」不再廢話，大手扶住纖細的腰肢，他開始在她體內緩緩移動，緊縮的甬道將碩大的慾望盡數吞沒，他再緩緩抽出。

　　還是好痛！俞巧茉緊咬著牙，後悔莫及。

　　在他持續重複的抽送動作下，她漸漸感覺到一股奇異的騷動自下腹升起，被撐開的甬道在他一抽一送之間混合著痛楚與快感，慢慢地，深處的火苗隨著律動的旋律緩緩點燃，纖纖十指忽然緊抓住沙發扶手。

　　「看來妳已經享受到當女人的感覺了！」感覺緊窒的甬道在他緩慢的衝刺下逐漸擴撐到能接納他的巨大，歐陽烜將慾望推得更深。

　　又酥又麻的快感在巨大的慾望一抽一送間分散到體內各處，俞巧茉隨著抽送的力道逸出更大聲的呻吟。

　　「啊……」

　　她無助地攀住沙發扶手，後方的推擠也加快了速度，她已經全身癱軟，只能放任他不斷的衝刺，引發出更多慾潮。

　　她無助低吟，體內的歡愉超越了她所能想像的，下腹傳來陣陣緊縮，朦朧間，她尖叫地享受到了初次的高潮……

　　※※※※

　　累死她了……

　　沒想到做這種事會這麼累……

　　後方趴著沉重的汗濕身軀，奪取她清白的元兇仍不知恥的停留在她體內，不肯撤出。

　　俞巧茉還是無法相信她真的跟歐陽烜上床了。

　　「好過分……我明明說不要了……」她無力的提出控訴，私處仍隱隱抽疼著。

　　歐陽烜享受地趴在柔軟的嬌軀上，兩手潛到沙發下，不意間捏住她的乳首輕輕拉扯，證明他的悔意。

　　兩人誰也不想動彈，俞巧茉縱有滿肚子的話想指責他，也全在胸前移動的大手下慵懶地停口。

　　到現在她仍無法相信那樣碩大的物體能進入她的體內，雖然剛開始時很痛，但後來的確很舒服……

　　惱人的大手像是得到新玩具般，不斷挑逗著她的乳首，她氣惱地拉開他的手，忽然，她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對了！」她驚叫。

　　「什麼？」歐陽烜懶懶低吟，沉醉在手指間細緻的小蓓蕾。

　　「你剛剛沒有戴保險套，萬一你有愛滋病，那我不就完了？」她著急地問著他，卻發現大老爺的臉已經黑了一半。

　　所有事後甜蜜的餘韻全在「愛滋病」三個字之後跑光了。

　　「俞巧茉！」他十指威脅地靠近她細緻的頸項。

　　「我說的是真的啊！你從事牛郎業，正屬於高危險群，你有沒有固定在做檢查？」事關自己的權益，怎能畏懼強權，俞巧茉真的擔心極了。

　　「我向妳保證，我、絕、對、沒、有、愛、滋、病！」他咬牙一字一字地道。歐陽家後代子孫的希望完全放在他身上，她居然口口聲聲咒他！

　　「你怎麼知道？你去驗過了嗎？」俞巧茉狐疑的看著他。

　　見小芳鄰仍一臉不信任地看著他，歐陽烜真恨不得狠狠地打她一頓小屁股。

　　「我每年都會做身體檢查，還有，我都有在戴保險套，我發誓！」

　　「是嗎？可是你剛剛就沒戴……」俞巧茉咬著手指兀自嘟囔著，視線不由得飄往剛剛侵犯她的「幫兇」。現在它的模樣一點也不像剛剛欺負她的時候那麼雄壯。

　　歐陽烜發現自己的寶貝在她的目光下又快速站了起來。

　　「呀－－」親眼目睹演變的過程，俞巧茉驚訝地掩口輕呼。「我……我要去洗澡了。」希望還來得及逃入浴室！

　　她渴望的看著浴室的門，迅速從沙發跳起。

　　正當她欣喜已經抵達浴室的門口時，敵人已經在她身後，她尖叫，身子驀然騰空，原來是歐陽烜一把將她抱起。

　　他笑了，笑得危險又邪氣，她的心又開始不爭氣的狂跳。

　　「我幫妳洗！」說完這四個字，他便將浴室門輕輕關上。

第六章

　　好熱！

　　都已下午六點了，陽光還是很刺眼，俞巧茉一張小臉被曬得紅撲撲的。

　　有了歐陽烜的鼓勵，她開始嘗試透過報紙尋找合適的二手攤位，也努力不斷開發新的飲品口味。

　　由於資金有限，在看了許多地點後，她終於決定在某一個巷子內的騎樓設攤，這個地點接近上班大樓，她的飲料以低卡取向，所以她將鎖定上班族的女孩子為主要顧客群。

　　好高興，她終於要開店了！

　　「巧茉？」

　　誰在叫她？俞巧茉回頭望去。

　　「莉晴？！妳怎麼在這裡？」她歡喜地看著來人。

　　「我剛剛去郵局寄信經過這裡。妳這沒良心的！離開公司到現在都沒跟我聯絡，我打電話到妳家也沒人接。」

　　想到最近和牛郎先生意外的進展，俞巧茉心虛地紅了臉，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轉移話題。

　　「因為最近我忙著準備泡沫紅茶攤的事情，忙昏了頭，回家就倒頭大睡了。」

　　同事兩三年，幸好大家都知道她的手機常常忘了充電。俞巧茉暗暗吁了一口氣。

　　「真的？」李莉晴驚呼。「妳真的決定了？」

　　俞巧茉不好意思的撥搔頭。

　　「太好了！開張時妳一定要通知我喔！」李莉晴真心替朋友歡喜，但又不免擔心，「可是……這樣成本會不會很高？妳不是說想搬家？」

　　搬家？俞巧茉幾乎忘了這回事了。

　　「還……還好啦！我是買二手的，打算將攤子再加工一下，不會花很多錢。前一陣子我也嘗試找工作，但是找不到，心想乾脆放手一搏，現在就看運氣了；至於搬家……等過陣子再說。」

　　見李莉晴的視線不時停留在她臉上，俞巧茉不免有點心慌。

　　她說的都是實話，除了將牛郎先生的事隱而不宣之外，因為她無法想像當她的朋友知道她和一個牛郎在一起時會有何反應……

　　※※※※

　　「歐陽，是我！」俞巧茉提著從夜市裡買的點心。

　　此時她按的是歐陽烜的門鈴，門鈴一響，一個全身赤裸僅腰部圍著一條白色浴巾的男子立即從門後出現。

　　「妳去哪了？我餓死了！」剛洗好的頭髮有幾綹掉落在臭臭的酷臉上，讓歐陽烜此時就像個鬧脾氣的大孩子。

　　「我在路上遇到同事，兩人聊了一會兒。你還沒吃飯吧？」俞巧茉認命地走向廚房。「我幫你買了你愛吃的蚵仔煎，你先墊墊胃，等一下我就弄飯給你吃。」

　　「嗯，我一直在等妳回來煮飯，打了手機卻轉入了信箱！」歐陽烜大老爺乖乖坐在餐桌前，等候小芳鄰服侍。

　　什麼時候他已經習慣每天從公司回來就有熱騰騰的晚餐？歐陽烜突然發現這種習慣很好，就算一直維持下去也沒關係。

　　什麼時候她已經成了他專屬的女傭？俞巧茉不解。

　　但當看著牛郎先生每天眼巴巴地坐在餐桌前，將盤中的飯粒全都掃得精光時，她不由得心生喜悅。

　　一份蚵仔煎沒兩下就全進入歐陽烜的胃裡。「妳今天不是和人約好了說要看店面？」

　　「我決定在××路那邊擺，雖然地點是在巷子內，但是附近的上班大樓很多。」俞巧茉回答，一邊忙著將洗好的米放入電子鍋，按下開關後，她接著拿出放在冰箱的菜。

　　歐陽烜就這樣看著她在廚房忙碌的倩影。

　　家中六個姊姊都是視廚房如毒蛇猛獸，向來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反正一切交給下人準沒錯。

　　後來他認識的女人多是露水姻緣，上上床後，滿足性慾就說掰掰，從未有女伴為他煮過三餐。

　　「我有沒有跟妳說過，我有六個姊姊？」

　　歐陽烜將鍛鍊完美的身軀靠在椅背上，胸前壯碩的肌塊莫名吸引住俞巧茉的目光，讓她剎那間分了神。

　　糟糕！菜有點焦了！

　　「六個姊姊？這麼多？那你們一定是大家庭囉！」沒關係，他都會說好吃的。她轉回頭裝作沒看見，繼續炒菜。

　　「我六個姊姊中沒一個人喜歡煮飯做菜，每天一醒來就是忙著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吃飯時每個人的食量就像小鳥般，每次都吃幾口就不吃了。」

　　「女孩子嘛！總是愛漂亮。」她隨口回道，將最後一道菜起鍋，放入盤子裡。

　　桌上放著三菜一湯，空氣裡飄著飯菜香，歐陽烜的感覺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俞巧茉將圍裙解下，放在一旁。「等一下就可以吃了，飯還要再燜一下才會好。」抬起頭，忽然發現歐陽烜眼神定定不動地凝望著她。

　　她心一悸，相處一個多月，她當然認得出那種眼神，無法從他黯黑的眼神逃開，她的心跳越來越快。

　　兩人隔著餐桌形成了火熱的對峙，誘惑的眼神彷彿在呼喚著她，她忍不住用舌尖潤濕突然發乾的雙唇。

　　他怎麼還不過來？以前這時他都會主動的抱住她，然後……然後……她的臉越來越紅。

　　虎目眨巴著，歐陽烜食指朝她勾了勾。還不過來？

　　大片的胸膛展現出誘人的肌理，她像是被催眠般，逐漸朝他的方向走去。等到她猛然回神時，已經落入他的掌握中。

　　「來，摸我。」渾厚的男音蠱惑著她。

　　「等一下……飯大概悶好了。」俞巧茉假裝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拚命抗拒手下傳來的衝動，但寬闊肩膀下結實富有彈性的光澤胸膛似在頻頻呼喚她。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一路往下，停留在勁瘦的腰部，上面布著結實的六塊肌，白色的浴巾正鬆鬆地掛在腰際，她吞了一下口水。

　　歐陽烜用眼神誘惑著她，兩道挑起的濃眉顯示他知道她的掙扎。

　　「我……我去添飯給你吃！」俞巧茉言不由衷的說，雙腿仍不動地站在歐陽烜兩腿間。

　　兩人間向來都是由他主動，教她怎麼好意思主動摸他？

　　可是……她怎麼看到自己的手已經落在那片寬闊的胸膛上……十指指尖傳來溫熱的感覺，好……好好摸喔！

　　歐陽烜得意地竊笑，享受小手在胸膛上恣意移動的感覺，驀地他震了一下！

　　該死！他忘了他的乳尖很敏感的。

　　俞巧茉噫了一聲，意外他的反應，她好奇地用手指撥弄那兩端小小的凸起，小小的凸起變得堅硬，抵住她的指尖。

　　她依循記憶中他對她所做的，用手捏著輕輕拉扯旋轉，發現他頓時急促地倒抽了一口氣。

　　歐陽烜坐在餐椅上忍不住仰首呻吟出聲，他的反應讓俞巧茉大大有了信心，更堅定要好好折磨他的決心。

　　誰教他那麼霸道，她每次說不行了，他總還是一意孤行，惹得她氣喘吁吁，只能無力的讓他擺佈。

　　只是她真的要那麼做嗎？她猶豫一下，最終還是鼓起了勇氣。

　　將雙手放在寬闊的肩膀，她俯身用溫熱的舌尖挑弄凸起的乳首，然後用唇吸吮。

　　該死！他什麼時候將小芳鄰調教成一個小魔女了？！胸前隨著吸吮的力道加劇，電流也傳遍全身。

　　忽然，一個異物抵住下巴，俞巧茉一看，歐陽烜腰際的浴巾不知何時已經搭起帳篷，昂然向她致敬，她的粉頰霎時浮起兩朵紅雲。

　　她敢繼續下去嗎？這個念頭在腦中掠過一會兒，還是折磨他的念頭取勝。她閉上水眸，不顧一切將阻擋她意圖的白色浴巾掀開。

　　碩大的慾望頓時怒挺在她面前，她張開眼睛，緊張地吞嚥了一下口水。

　　歐陽烜內心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幾番想伸手阻止，但又停住，他不得不說，偶爾讓人擺佈的感覺真好。

　　不管了！俞巧茉低頭一口含住，堅挺的灼熱頓時置身在溫熱的唇內，可是，接下來她卻不知道如何做了。

　　這時，歐陽烜的腰部終於不耐地移動了起來，暗示還有待學習的小魔女。

　　俞巧茉用手握住熾熱的堅挺，檀口青澀的移動。

　　歐陽烜全身緊繃著，強烈的快感朝他襲來，下半身腫脹得更加難受。

　　「啊……」男性沙啞的嗓音響起，逐漸有失控的趨勢。

　　歐陽烜咬牙硬撐，豆大的汗水從額上落下，強抑的面容逐漸變得潮紅。

　　俞巧茉見狀，更是加快了速度。

　　「俞巧茉，不要……」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將進化完成的可惡小魔女抱起，朝房間走去。

　　※※※※

　　「阿烜……」

　　俞巧茉正要抗議，身上的衣物沒一會兒就被剝得精光。

　　歐陽烜只覺得自己像是要爆炸了。

　　「哪有人這樣……人家正準備要……」好好折磨他呢！她噘起嘴。

　　「要好好糟蹋我是嗎？」歐陽烜接話。

　　「沒錯！」她連忙將床被拉過來，遮蔽赤裸的身軀。「每次我都說不要了，但是你都不聽，還……還……」

　　總之不管啦！她就是要聽到他求饒的聲音。

　　「所以妳想報復？」大手無聲無息的鑽進被子，歐陽烜「刷」地一把拉開它。

　　「呀──」俞巧茉驚叫，兩隻腳瞬間被拉住。

　　歐陽烜瞳眸停留在雪白大腿的交會處，眼神變得幽暗又邪惡。

　　「還怎樣？像這樣嗎？」他彎身前壓，將雪白的兩腿分得更開，女性的秘密全暴露在他面前。

　　俞巧茉就這樣看著他將唇印在她的私密處，就像當初作的夢一樣。

　　溫暖的舌尖探入緊閉的瓣蕊內，她的身子猛地一震，他濕熱的舌尖不住描繪著暗紅的瓣蕊，引起她陣陣的戰慄。

　　「還是這樣？」他故意用舌尖戳刺著她柔嫩的小核，給予更多的刺激。

　　忍隱的呻吟終於從粉唇逸出，小臉被情慾逼得泛出酡紅，他將她的雙腿撐得更開，好方便他更多的探索。

　　「不……不要……」俞巧茉羞死了，但每當溫熱的舌滑過她的瓣蕊時，一股熱辣的感覺便傳遍全身，讓她只能無助的呻吟。

　　她努力想攏起雙腿，就在這時，瓣蕊中的小核受到強勁的吸吮，讓她渾身似洩了力氣般，體內不住地抽搐，愛液頓時淌出，她覺得體內似有一把火在燃燒，身體好熱。

　　歐陽烜愛極了她熱情的反應，縱使下半身的慾望已呼喚著要得到宣洩，但他仍是強忍住，現在他只想要給她更多。

　　「阿烜……不要了……」

　　俞巧茉扭身想脫離甜蜜的折磨，但歐陽烜彷彿覺得這一切還不夠，將中指刺入濕滑的甬道，讓她倒抽一口氣。

　　此時，瓣蕊中的敏感小核正落入溫熱的唇間被吸吮著，體內移動的手指將火苗竄得更高，她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喜悅，啜泣出聲。

　　歐陽烜再加入一指，不斷地加快抽送的速度，感覺緊窒的甬道緊緊夾住他的手指。

　　她扭身掙扎著，但身體已經在他高超的愛撫下釋出了高潮。

　　她不滿地瞪他一眼，身體在高潮的餘韻下只能無力地躺在床上，但事情還沒有結束，體內忽然進入更大的物體，將甬道全部撐開，她驚叫出聲。

　　歐陽烜將碩大的慾望全數刺入濕滑溫熱的蜜穴裡，彷彿置身天堂般，有了前戲的潤滑，他將她的雙腿環在自己的腰部，開始毫不留情地衝刺。

　　剛得到滿足的蜜穴變得鬆滑，只能任由他的分身不斷入侵，她的理智逐漸潰散，劇烈的衝刺也一次次來得更深……

　　歐陽烜氣息紊亂，腰臀也不斷往前衝刺……

　　俞巧茉逐漸適應他的侵入，強大的快感在體內凝聚，她不由自主隨著他衝刺的力道擺動纖軀……

　　不知過了多久。

　　「好啦！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停……」俞巧茉終於氣喘吁吁的抗議，感覺幾乎要斷氣了。

　　但歐陽烜仍是精力旺盛，奮力地在她體內衝鋒陷陣。

　　嗚……老是這樣！她每次說不要時，他卻還是一直欺負她……

　　氣死人了……

　　嗚……

　　她真的不行了啦！

第七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就是歐陽烜目前最佳的心情寫照。

　　想不到託六姊的胡鬧之福，讓他得以認識可愛的小芳鄰，算是老天爺對他的一點補償吧！

　　「瞧你，一臉喜孜孜的，很可疑喔！」

　　隨著戲謔的聲音落下，一隻手已經很不客氣的往他背後一拍。

　　歐陽烜經此惡意的一拍，口中正欲吞下的啤酒瞬間噴出。

　　「林明勳，你別看我有來參加同學會，就欺負歐陽同學，若發生什麼意外，豈不累著我這唯一當醫生的！」說話的人是楚東原，今天是他們高中的同學會。

　　「好了，你們別鬥嘴了，快來這裡，我有事要宣佈。」以前高中的班長章可風在PUB的吧台揮手要他們三人過去，其他人已經聚在吧台前。

　　「班長，什麼事？」歐陽烜回了一記重拳給蓄意謀殺他的林明勳才走過來。

　　今天大家將PUB的場地全包了下來，因此大家愛怎麼鬧都可以。

　　「咳咳……歐陽烜，你好樣的，我才拍了你一下，你居然打這麼重……」林明勳抱住腹部、咳嗽不已。

　　「好了，別鬧了。」章可風從圍成半圓的人群中牽出一位低頭紅著臉的女孩子。「來，恭喜我們吧！我和芳柔下個月就要結婚了，每個人都得領一份喜帖才能回去。」

　　「班長，你什麼時候和班上之花勾搭上了？居然一點消息都不露。」班上四十幾名同學立即嘩然。

　　「什麼勾搭？多難聽！要是讓你們這群人知道，我和芳柔不就慘了，每天光接你們嫉妒的電話就接到手軟。」章可風摟著嬌羞的未來老婆不放，神情寫滿了幸福，羨煞他人。

　　「哇哩咧！原來今天班長是藉著開同學會的名義向我們施放紅色炸彈的！」林明勳出聲抗議，還是乖乖將喜帖接過。

　　「真是意外。」楚東原笑著說。今天為了同學會，他特地向醫院請假。

　　「對啊！瞧班長一臉忠厚老實，居然追得到我們的班花！」歐陽烜嘴裡說著，腦海又浮現小芳鄰可愛的身影。

　　最近小芳鄰侵略他腦海的指數似乎有升高的趨勢，不過他一點也不抗拒這種改變。

　　想起她仍一直認為他是牛郎，整日頻頻苦口婆心勸他從良，他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

　　「又來了！又一個人笑得像傻瓜一樣。」這下子林明勳肯定歐陽烜絕對有問題。

　　楚東原也是一臉狐疑地盯著他。

　　在兩個人目光的逼問下，歐陽烜輕咳了一下。

　　「東原，你還記得被我六姊刺傷的那位小姐吧？」

　　「還有一點印象。」楚東原回答。

　　歐陽烜一五一十地把當初如何被隔壁鄰居誤認為是牛郎的事說出來。

　　「不會吧？堂堂歐陽家炙手可熱的獨生子被人認做是牛郎？」林明勳不可置信地睜大眼，接著爆出一連串的笑聲，連楚東原也笑不可抑。

　　「相信我，我笑得比你還厲害。」一想到自己被誤認為牛郎，歐陽烜還是覺得很好笑。

　　「可是，為什麼你這麼好運，連被認為牛郎也有桃花運，哪像我，條件這麼好，至今仍是乏人問津。」林明勳不禁感嘆，只好借酒澆愁。

　　歐陽烜正打算回話損老同學幾句，西裝口袋忽然傳來震動，他打開手機，旋即發現這是個錯誤，一聽到哭音，他就知道是誰了。

　　「阿烜，你二姊夫又出手打我了……」手機另一端傳來歐陽麗麗哽咽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孩子的哭聲。

　　「二姊，妳先別哭。」他無聲地仰天嘆息。為什麼老天爺總是不厭其煩地考驗他？

　　「他明明告訴我不會再喝酒的，可他這次不但喝了酒，還打我和小寶，你快叫東原來啊！」歐陽麗麗著急的抱著滿頭是血的孩子，不知如何是好。

　　「該死！那妳還不打電話叫救護車？！」歐陽烜咒罵出聲，立即從椅子起身。

　　一聽到「救護車」三個字，楚東原醫生本能地望向歐陽烜。

　　是我二姊。歐陽烜以無聲的道。

　　「不行！這樣事情一傳開，我怎麼做人！」歐陽麗麗直覺反應。

　　「妳就擔心妳的面子，怎麼不替小寶多想想？現在連孩子都打傷了，到了醫院也瞞不過。」這已經是老問題了，歐陽烜實在懶得再說了。

　　「所以我才要你叫東原來，你朋友楚東原不是在醫院當醫生嗎？他一定有辦法的！」

　　歐陽烜真想斥責二姊的天真，但現在不是罵人的時候。

　　「東原，麻煩你了。」

　　兩人隨即飛車趕往歐陽麗麗的住處。

　　※※※※

　　「巧茉，妳到底什麼時候要嫁給我？」

　　王健至皺眉地望著追求了一年的俞巧茉，原以為涉世未深的她很快就會接受他的追求，沒想到她卻出乎意料的難纏，他不禁懷疑她是否在吊他胃口。

　　今天晚上王健至忽然打電話來，俞巧茉才猛然憶起他的存在，正當她想著該如何措詞告訴他不要再浪費時間在她身上時，他卻在電話中說他人已經在她家樓下，不得已她只好下樓跟他說清楚。

　　「王健至，你聽我說，我早就想告訴你……」如同以往，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我知道妳等我求婚很久了……」見她似有話要說，王健至不理會，自顧自地講下去，「妳別不好意思，現在我如妳所願向妳求婚，等妳大姊從美國回來，我們就選個日子訂婚。我已經告訴我爸媽了，這兩天我就帶妳回去見他們。」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人？俞巧茉朝天翻了一個白眼，原先的愧疚一掃而空。

　　「王健至，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她開始懷疑是否自己的表達能力有問題，可是她真的嘗試告訴他，但他總是打斷她的話。

　　「妳蜜月旅行想去哪？現在美國很危險，我們去日本好了，或許趕得上賞楓的時期。」王健至已經在腦海中籌劃蜜月旅程。

　　這下子俞巧茉真的火了。今天無論如何她都要跟他說清楚！

　　她深呼吸，決定一鼓作氣說出之時，一輛閃亮的黑色BMW自巷口轉角駛進來。

　　歐陽烜在車中一眼就看到可愛的小芳鄰。只是她怎麼和男人站在一起？

　　男人的第六感讓他知道眼前可能是個追求者，他立即從車中下來。

　　王健至見一名高大帥氣的男人朝他們的方向走來，他本能感到威脅，就在這時，旁邊的俞巧茉低呼，顯然識得來者。

　　「巧茉，妳認識他？」王建至轉頭問。

　　「他就是住在我隔壁的……」

　　「那個牛郎？」王健至面露鄙夷。哼！他就知道這個男人不會是什麼正當門路的人，長得英俊有什麼用，居然去賤賣自己！

　　俞巧茉不知如何接口，歐陽烜的職業是牛郎沒錯，可是這個時候白癡也看得出來王健至對他敵意甚深，直接承認的話，只有讓王健至更加看不起他。

　　見她不說話，王健至就當她默認了。

　　歐陽烜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真的這麼像牛郎嗎？看來他有需要為自己好好澄清了，這玩笑已經一點都不好笑了。

　　「很抱歉，我不是你以為的牛郎……」歐陽烜話未來得及說完就被打斷。

　　「請你不要再糾纏我的未婚妻！」王健至越看這個男人越不順眼，趕緊宣佈所有權。

　　這話有如巨石，引起了軒然大波。

　　俞巧茉深深吸一日氣，再次欲表明立場。再不說清楚不行了，再讓王健至鬧下去，明天每個人都以為她是他老婆了。

　　「王……」但這一次卻被牛郎先生打斷。

　　「俞巧茉，他說什麼？！妳什麼時候有了未婚夫？」顧不得解釋自己不是牛郎，歐陽烜轉頭質問小芳鄰，聲音中醋味橫生。

　　就在他習慣小芳鄰的腦部侵略時，現在居然跑出一個不知名的野男人來宣示所有權……

　　天啊！這些男人到底怎麼了？為什麼都不讓她好好將話說完！俞巧茉挫敗地想拿塊磚頭將自己敲昏，或是將眼前的兩個人擊斃。

　　「王健至！我和你之間其的不可能，從一開始我就拒絕你的追求，但你總是專橫的打斷我要說的話！」她狠地咬牙，一字一字清晰地道，聲音響徹整個昏暗的巷道。

　　「妳是說妳看上了這個牛郎，現在想拋下我？」王健至瞪著她，直接跳到結論，彷彿不敢相信說出這句話的人是她。

　　現在俞巧茉決定先拿磚頭敲昏王健至了。在腦中行兇完後，她呼籲自己冷靜下來。

　　「我跟你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始過，若讓你錯誤的認知我很抱歉，但我一直要跟你說清楚，你卻不給我機會，一再打斷我的話。」

　　「沒想到妳竟是這種女人，既然對我沒意思，為什麼還跟我去吃飯看電影？」王健至覺得自己從頭到尾都被玩弄了。

　　這下子歐陽烜已經完全確定眼前這個男人是無害的，於是負手在一旁靜觀其變。

　　「當時吃飯的有莉晴、玫君還有你的朋友，看電影也是，我從未單獨答應和你在一起。」她感到好冤，電話號碼都是愛做媒的李莉晴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私自給王健至的。

　　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王健至覺得面子盡失，見那位牛郎還優閒地站在電線桿旁像看戲般，他開始口不擇言。

　　「那妳敢跟說妳跟這個牛郎沒一腿？」別把他當傻瓜，那牛郎的佔有慾明顯得一望即知，若說兩人沒一腿，打死他也不信。

　　俞巧茉臉一紅，沒想到王健至會說得如此直接。

　　「我……」教她怎麼說？吞吞吐吐之際，歐陽烜適時跳出來為她解圍。

　　他高大的身軀立在兩人之間，幫她回答了這個問題。

　　「沒錯！我就是她的男人。」

　　※※※※

　　「你為什麼要跟他這樣說？！」

　　回到家中，想起剛剛發生的事，俞巧茉好想一頭撞死。

　　雖然解決了王健至，但若她和歐陽烜的事傳出去，人家不就知道她和一個牛郎在一起了嗎？

　　捫心自問，撇開職業不談，歐陽烜其實很好，不僅免費當她飲料的試驗品，偶爾也會說幾句有建言的話，但是隱隱在心中，她仍無法接受自己和一個牛郎在一起的事實。

　　「妳就那麼怕人知道嗎？跟一個牛郎在一起就這麼可恥嗎？」歐陽烜忽然覺得雖然他不是真正的牛郎，但他已經能體會牛郎要從良的難處了，首先他的女人就第一個不相信他，以他為恥。

　　就算他真的是一個牛郎又怎樣？這真有這麼不可告人嗎？

　　「萬一讓我大姊知道了，我要怎麼跟她說！」大姊一定會反對他們在一起的。俞巧茉急得眼眶都紅了。

　　歐陽烜眼底逐漸凝聚風暴，性子也卯起來了，原先想解釋他不是她以為的牛郎，但見她一副急著想跟他撇清的樣子，他不禁光火，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若我真的是個牛郎妳就不和我在一起嗎？」他負氣地衝口而出。

　　「你不知道，自從國中我爸媽意外過世後，我和我大姊就相依為命，要是她知道我和一個牛郎在一起的話，她一定會很失望的……」俞巧茉焦躁地在客廳踱來踱去，突然發現歐陽烜的白襯衫上有一抹刺眼的嫣紅，她倏地停步。

　　「那是什麼？」原來他和她在一起的同時，還是和他的顧客維持聯絡。她極力壓下心底不斷浮起的酸澀泡泡。

　　「什麼？」歐陽烜隨著她的視線低頭一看，一個艷紅的唇印就大剌剌地印在他的襯衫上。

　　剛剛聽到他向王健至說他是她的男人時，她的心還為之暗自欣喜，現在她只覺得自己就像笨蛋。

　　看著她圓圓的眼逐漸泛起水光，小嘴兒也慢慢往下扁，歐陽烜頓時心慌了。

　　「這個唇印是我姊姊印上去的！」他連忙澄清。

　　「你和你姊姊感情真好。」她酸溜溜地說，擺明了一點也不相信他的話。

　　「真的！今天我二姊打電話給我……」小芳鄰生氣了，雖然他以前絕不是什麼柳下惠，但是這個就太冤枉了。

　　剛剛他和楚東原從同學會一路狂飆到他二姊的住所，歐陽麗麗一見他的到來，就一把激動的抱住他，向他哭訴，唇印可能就是在當時留下的。

　　俞巧茉越想越難過，圓圓的眼兒強忍著不讓淚水掉落。她才不要讓他看笑話。

　　其實她早該知道和他在一起根本就是個錯誤，偏偏她沉迷在牛郎先生職業級的魅力和體力，每次在他碰了她之後就意亂情迷，連東西南北都搞不清楚。

　　就在她開口準備說出決絕的話時，門鈴忽然響了，她本能將視線移往門的方向。

　　歐陽烜頓時有不好的預感，若他料得沒錯，這時候會來訪的只有她們，他該去開門嗎？

　　事情真的不太妙了！他苦笑，起身去開門。

　　門一開，五名打扮華麗的女人魚貫進入，一入得門來，五個女人就開始七嘴八舌向歐陽烜問話。

　　她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隨時好像準備要出門參加晚宴一樣，臉上的妝即使在晚上十一點仍保持得完美無瑕。

　　「阿烜，今天到底是怎麼了？」身為長女的歐陽姊姊皺眉問道，身上穿著一襲黑色的香奈兒，正邁入四十的她身材仍維持得很好。

　　「對啊！要不然二姊夫為什麼打電話到每個親戚家裡向我們要人？說什麼要我們把二姊和孩子交出來，要不然就要給我們好看。」三女歐陽佩佩又急又氣。

　　「早說二姊夫人不好，二姊就不信，現在可好了！」四女歐陽雙雙一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要是我知道我丈夫是個酒鬼，我早就跟他離婚了，哪還會拖到現在連孩子都讀國小一年級了。」五女歐陽欣欣落井下石，一副受不了的模樣。

　　「虧二姊夫還是英國劍橋畢業的，全讀到泰晤士河去了。誰有力氣去窩藏二姊他們，大家自己家裡都擺不平了！」六女歐陽妮妮沒好氣地道。

　　說話間，五人已自行在沙發上排排落坐，俞巧茉認出其中一人就是拿刀刺傷她的人，而其他人的臉孔也似曾相識。

　　她迷惑的看著歐陽烜，希望他能給她一個解釋。

　　「巧茉，我向妳介紹，這五個都是我的姊姊。」歐陽烜苦笑道。

　　姊姊？俞巧茉征然地站在客廳，更加迷惑了。是什麼樣的姊姊會拿著刀在外面晃，還刺傷路人？她懷疑的看著他。

　　「真的！這是真的！」他加重話氣強調。

　　「那麼……」她腦子一片混亂，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什麼真的假的？」歐陽佩佩問道。

　　「阿烜，別管她了，你還不快過來想看看要怎麼辦？」歐陽雙雙不耐煩地招手要他過去。

　　「咦？妳不是那天被我刺傷的人嗎？」這時，歐陽妮妮也認出俞巧茉了，她圓張艷紅的唇，「阿烜，你手腳倒真快，居然連住在隔壁的鄰居都追來了！」

　　「刺傷？」歐陽娟娟完好的眉形緊蹙，一聽就知道六妹又闖禍了。

　　歐陽妮妮心知失言，頑皮地吐舌，假裝沒聽到大姊的質問。

　　「她們都是你姊姊？」俞巧茉想起來了，這些都是來找過歐陽烜的人，她們的穿著打扮都很好認。

　　「巧茉，妳先回去，我等一下再向妳解釋！」歐陽烜急了。

　　俞巧茉隨便看也知道沙發上五個人非富即貴，光是她們身上的衣服，她就算工作一整年也買不起，若是這些人都是歐陽烜的姊姊，那麼歐陽烜開得起BMW根本不算什麼。

　　忽然，她想到一個可能性。

　　「你……不是牛郎？」她試探的問。

　　該來的還是跑不掉，他早該向她明說的，只是為什麼會是在這個時候？歐陽烜好想仰天長嘯，但是他什麼都不能做。

　　「巧茉，妳聽我解釋……」他伸手想拉住她，卻被她一手撥開。

　　她小臉發白，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般，她慢慢地往後退。

　　「那你到底是誰？」她身子搖晃了一下。那麼這些日子跟她在一起的男人到底是誰？他們在一起又算什麼？

　　「阿烜，你到底在搞什麼？大家都在等你耶！」歐陽欣欣等得不耐煩了。

　　「巧茉，妳聽我說……」讀死！歐陽烜暗暗連聲詛咒。他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當初他是想說她早晚會發現他不是她以為的牛郎，誰知道……

　　眼眶的熱氣開始聚集，俞巧茉強力將水霧眨除。不……她才不要哭給他看。

　　「所以這一切只是個玩笑？」她啞聲問道。

　　歐陽娟娟也不耐煩地催促，「阿烜，你到底在幹什麼……」

　　「吵死了妳們！全給我回去！」歐陽烜臉色鐵青地大喝，他轉身乞求地看著俞巧茉。「剛開始的確是這樣，但後來完全不同了……」

　　「你一定覺得我很笨，對不對？」奇怪，她的眼前怎麼一片模糊？她不是說好了不哭的嗎？

　　「不是的！」歐陽烜又急又氣，偏偏此時不是解釋的好時機。

　　見自家唯一的弟弟居然敢對她們五個人大吼，歐陽家的五個女人個個站起來出聲討伐。

　　「阿烜，你這是什麼態度？」

　　剎那間，客廳裡叫囂聲此起彼落，而小芳鄰已經乘隙逃走了。

　　歐陽烜見狀，當然是立刻追出去。

第八章

　　「巧茉，妳聽我解釋！」

　　歐陽烜大力捶著門，後方則跟著五個氣憤難平的女人。

　　「阿烜，你剛剛到底是什麼意思？」歐陽雙雙手扭腰一副非要他說清楚不可。

　　「你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就向我們大吼！」歐陽欣欣也覺得此舉不可原諒，加入討伐行列。

　　天啊！他的幸福會毀在她們這幾個不可理喻的女人手上。

　　「妳們先回去！我改天再跟妳們談。」他扭身朝她們大吼，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些男人喜歡借酒裝瘋打女人了。

　　但是，歐陽家這幾個女人若這麼好擺平就好了，這一聲大吼只是讓情況更加失控，五個女人頓時企圖想用口水淹死他，指責他大逆不道。

　　俞巧茉躲在房間裡，用雙手摀住耳朵，傷心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紛紛落下。

　　他怎麼可以這樣？

　　這樣欺騙她很好玩嗎？

　　走廊上亂成一團，男性的咆哮聲和女性尖銳的聲音彼此交雜，就在這時，電梯門忽然開了。

　　「歐陽烜！快將我老婆和孩子交出來！」

　　一名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子自電梯內持刀子衝出來。

　　「致遠！」歐陽娟娟認出醉漢的身份，失聲尖叫。

　　「二姊夫！」

　　另外四個女人也瞠目齊叫，見他拿著刀子，連忙跑到歐陽烜身後閃躲。

　　歐陽烜想退又不能退，一方面擔心不長眼的刀子揮向將他當盾牌的五個老姊身上，後方的活路又被五個老姊擋住，所以他只能狠狠地往兩邊閃，後頭的人也隨著閃躲，活似老鷹抓小雞的遊戲。

　　「呀－－阿烜，你想想辦法啊！」

　　這時，歐陽烜腦中掠過一個惡劣的念頭。或許他該自私點，為了將來的幸福著想，乾脆讓二姊夫幫他除去這幾個女人！

　　就在他分心之際，洪致遠的刀子已經往他身上招呼了好幾處，鮮紅的血染紅了白襯衫。

　　「你快點把人給我交出來！」洪致遠趁著酒意殺紅了眼。

　　歐陽烜拚命閃躲，想奪下二姊夫手中的刀子，但狹窄的走廊讓他施展不出身手。

　　「小心！阿烜，你看刀子又來了！」

　　後方尖叫聲頻頻，讓他更是力不從心。

　　「大姊，叫警察！」緊急中，歐陽妮妮終於想到要叫警察。

　　「不行！這樣事情一鬧開就完了！」歐陽娟娟本能出聲反對。

　　歐陽烜數自己千萬要冷靜下來。現在要是死在這裡太不值得了！他發誓，要是能逃過此劫，即使要他用跪的乞求小芳鄰原諒，他都願意。

　　俞巧茉在房裡緊摀住耳朵，只曉得外頭吵鬧，卻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終於，歐陽烜好不容易逮到一個空隙，趁敵人向前撲時，往旁邊一側身，這時他也顧不得是否會傷到老姊們，用手肘往露出空門的脖子重重一擊，酒醉的洪致遠立即不支倒地。

　　「呀！太好了！」眾女高聲歡呼。

　　歐陽烜決定了，他要打電話給雙親，請他們回來處理這一團混亂。

　　再這樣給搞下去，他可能還沒有為歐陽家傳宗接代就先嗝屁了！

　　不過，他現在必須先打一通電話。

　　忍痛拿起手機，他按了一線電話號碼。

　　「東原，麻煩你過來一趟……」

　　昏迷之前，他也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幫楚東原覓一塊地蓋間醫院讓他當院長，好答謝幾年來他為歐陽家的付出。

　　※※※※

　　俞巧茉哭著、哭著終於睡著了，但是，第二天一早醒來，她被鏡中像兔子的眼睛嚇壞了，心想她幹嘛要為了歐陽烜那種人傷神，一點都不值得。

　　只不過乾澀紅腫的眼睛卻不是這樣說，她嘆氣，點上眼藥水，換上衣服準備出門去。她今天與人的約好了要點交泡沫紅茶的攤子。

　　甫一下樓，見一群人聚集在管理室前紛紛向何伯抗議。

　　「這樣下去我們再也受不了了！」

　　「對啊、對啊！三天兩頭總是吵吵鬧鬧的，讓人不得安寧！」

　　「就算他是大樓的持有人也不能這樣！」

　　何伯見住戶們你一言我一語，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說。

　　俞巧茉駐足，好奇地觀看事情發展。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搬入這裡近四個月，她認出抗議的住戶多是住在四、六、七樓之間的。

　　「怎麼了？」她向其中一名住戶詢問。

　　「還不是又是五樓之一！每次他那一群姊姊來就吵得雞飛狗跳，昨天甚至還差點出了人命！」

　　俞巧茉心一顫，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昨天出了什麼事嗎？」她緊張的又問。

　　「妳就住在隔壁，昨天吵那麼大聲妳不知道嗎？五樓之一昨天又出事了！」

　　「我剛剛稍微有聽到一點，你說差點出了人命是……」她急急地問。歐陽烜受傷了嗎？

　　「昨天五樓之一來了一個醉漢，持刀喊著要人還他老婆孩子來，結果還殺傷了人，我們一群人親眼看見住在五樓的歐陽先生被緊急送去就醫，電梯都流了好大攤的血，看得好不嚇人！」住在六樓的住戶繪聲繪影將事情描述了一遍。

　　「那……」俞巧茉本想問他知不知道歐陽烜被送到哪裡的醫院，但住戶接下來的話中讓她一頓。

　　「現在的人就是一點公德心也沒有，就算大樓是自家建的也不容許他們這樣啊！我們明天一大早可是還要起來上班的，哪像他們這麼好命，每天光鬧事就能吃飽三餐了！」住戶不停的抱怨，像是積怨已久。

　　「自家建的？」什麼意思？俞巧茉睜著大眼詢問。

　　「妳不知道？這棟大樓就是住在五樓之一的歐陽家建的，南部三大家族之一的歐陽家！」唯恐她不知道，住戶再次強調。

　　俞巧茉是南部土生土長，三大家族的名聲她自是耳熟能詳，只是一直沒有聯想起來。

　　天啊！多可笑，她居然將這麼有錢的人當作牛郎！

　　她忽然想起歐陽烜帶她去藥膳餐廳的那天，難怪他笑成那樣，事情若反過來換成她，搞不好她會笑得比他更厲害。

　　※※※※

　　歐陽麗麗怎麼也沒想到她只是帶孩子去醫院就醫，一轉眼就出了這麼大的亂子。

　　由於醫生說小寶有腦震盪，最好住院觀察一天，心急中她也就沒有打電話告訴鎮日喝得醉醺醺的丈夫，沒想到丈夫睜眼醒來看不到她和孩子，就以為她帶著孩子跑了。

　　「阿烜……對不起……」她一臉愧疚地看著已躺在病床上兩天的弟弟。

　　「不要跟我說妳真的不是故意的。」歐陽烜嘆口氣轉過臉，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他的臉色看起來有點蒼白。這些話他再也不想聽到，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阿烜全跟我說了，我實在不知道妳居然這麼亂來！為什麼致遠有酗酒的習慣妳隱瞞這麼久都不跟我們說？妳弟弟的一條命差點被你們搞丟了妳知道嗎？！」年近七旬的歐陽振鑫怒聲道，對二女兒臉上遮掩在粉妝下仍隱約可見的淤青又氣又心疼。

　　歐陽家六姊妹全部到齊，一致頭低低地站在病房內挨訓。

　　歐陽母在後連連要丈夫別太激動，以免血壓升高，雖然唯一兒子這樣她也很心疼，但總算人平安無事就好。

　　「就算說了也沒有用，我也是婚後才知道致遠有酗酒的情形，他說他只是喜歡喝兩杯，沒什麼大不了，教我不要想太多，我怎麼知道後來他越喝越兇，甚至還會出手打人。」歐陽麗麗抬頭替自己辯解。

　　「妳自己的丈夫妳怎麼不知道？！若妳早告訴我們，我和妳母親都可以為妳出頭，至少請親家公好好管教自己的兒子，哪會事情鬧到這個程度！要是阿烜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們歐陽家就從此絕了後，妳們知不知道？！」歐陽振鑫越說越氣。他就這麼一個命根子，真出了事，他怎麼向老祖宗交代？

　　震懾於父親的威嚴，歐陽麗麗縱有滿肚子不平的話也只能吞回肚子裡。

　　但身為老麼的歐陽妮妮向來任性，哪管三七二十一。「說了就有用嗎？從小你們就常說面子、面子的，老說女兒有如潑出去的水，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人了，你教我們怎麼敢說！」

　　歐陽振鑫沒想到自己養這麼大的女兒居然敢跟她頂嘴，手舉高毫不猶豫一巴掌就打下去。

　　其他姊妹見狀連連驚叫，歐陽烜出聲想阻止卻來不及了。

　　「爸－－」

　　「今天發生了這些事，你只擔心阿烜有沒有事，有沒有想過我們？自從阿烜出生後，你們都把重心放在他身上，老是要我們讓他，這個不可以，那個不行，就只因為他是男的，難道我們就一點價值都沒有嗎？」歐陽妮妮捂著熱辣辣的臉頰，眼淚奪眶而出。

　　「妳還敢跟我頂嘴？！從小妳們要什麼就有什麼，我哪樣虧待妳們，妳們幾個姊妹長這麼大，自己不會好好的想，還怪弟弟什麼，今天我非打死妳不可！」歐陽振鑫怒極。

　　歐陽母在後面拚命拉著，要丈夫別生氣。

　　接下來病房內仍是一團亂，歐陽烜不得不說，在內心，他是同情六個姊姊的，父親重男輕女的觀念這輩子是不可能改變，從小他即知道自己握有特殊的權力，一切只因為他是男的。

　　因為內心的愧疚，也因此他願意任勞任怨讓六個姊姊予取予求，但是，事實證明他錯了，這樣的做法只是更縱容她們，一切於事無補，他仍是無法改變父親原有的想法。

　　忽然間，他好想見小芳鄰。

　　她還好嗎？

　　她一定還在生他的氣吧……

第九章

　　「巧茉，那個幸福婚紗剛剛打電話來，說要四杯抺茶奶茶加珍珠，還有兩杯金桔檸檬，等一下他們自己會過來拿！」李莉晴圍著淡綠色的圍裙，一一念出客戶訂的飲料。

　　「好！等一下，我這邊馬上好。」俞巧茉在騎樓攤子裡忙得團團轉，手都痠了。

　　攤子開幕前，她有到附近的公司發傳單，剛開始她有做促銷，就是買五送一。

　　由於材料多以健康為走向，以鮮奶取代奶精，口感也更濃郁，慢慢地，喝過的人都讚好，顧客也逐漸多了起來。

　　「真沒想到生意會這麼好！」李莉晴滿頭是汗，一雙手忙著將飲料一杯杯放入塑膠袋。

　　「對啊！剛開始幾天沒有什麼人來時，我還很擔心，幸好這陣子有妳來幫忙。」俞巧茉微笑，忙著榨新鮮金桔汁，雖然只是小小的攤子，但她已經心滿意足。

　　「我還要感謝妳收留我呢！臭張正義！居然說辭就辭，現在公司就剩下玫君和兩個新人了。玫君昨天直打電話向我訴苦，說她也不想做了。」李莉晴想起就一肚子氣。

　　俞巧茉笑看著李莉晴義憤填膺的模樣，笑容中帶有一絲落寞。

　　雖然只經過幾個月，但離她認識牛郎先生……不，應該是頂頂有名的南部三大家族歐陽家的獨生子似乎已經恍如隔世。

　　自那天後，她就再也沒有看到他。

　　她忙著準備泡沫紅茶攤子的開幕工作，有一次從警衛何伯的口中得知他搬走了。

　　每天夜裡她都會想起他，不知他現在是否還好嗎？那天受傷身體有沒有怎麼樣？現在是否已經痊癒？

　　想、想、想，想很多，最重要的是她想見他，每次看著他給她的名片，她多少次都想衝動撥電話過去，但理智阻止了她。

　　「巧茉，妳看那個人，好帥喔！他一直朝我們這邊看耶！」忽然，李莉晴壓低聲音，眼中泛著興奮的光芒。她注意很久了，從中午到現在，那個高個子的帥哥就一直站在對面看著她們。

　　俞巧茉隨著李莉晴指示的方向裡去，一顆心陡地一顫。是他！

　　「妳認識他？」李莉晴也發現好友不對勁的神情。

　　「他就是住在我隔壁的那個……」俞巧茉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牛郎先生？！」李莉晴快速地往下接話，馬上聯想起之前曾發生過的事件。

　　為什麼她講話老是被打斷？是她說話的速度太慢了嗎？俞巧茉苦笑，將榨好的金桔汁放進杯子裡，然後加入冰塊和梅子。

　　「哇！真的長得好帥，高又有型，腿又長，難怪有本錢去做牛郎！」李莉晴興奮地哇哇直叫。她也是第一次親眼看到牛郎，果然能賣的男人就是長得不一樣！

　　「他不是牛郎，我到後來才知道。」俞巧茉幽幽地說，發現歐陽烜已經往這邊的方向移動。

　　「咦？不是牛郎？」那是什麼？李莉晴正要問，也發現標的物正在移動。「妳看、妳看！他走過來了耶！」

　　好帥！那黑色西裝簡直就是為他訂做的，隨著他的移動，貼身地展露鍛鍊完美的曲線，李莉晴的眼睛彷彿變成心形。

　　「巧茉。」小芳鄰果然還在生氣。歐陽烜嘆氣，筆直的長腿站在攤位前。

　　「你們認識？」李莉晴張著嘴指著俞巧茉又指向好看的帥哥。

　　「我沒有那個榮幸認識歐陽家的大少爺。」俞巧茉低著頭看也不看他一眼，用膠帶將杯蓋固定住。下個月若繼續保持這樣的收入，她決定買一台封模機。

　　這話擺明就是認識嘛！「歐陽家的大少爺？」李莉晴發出疑問，但沒有人理會她。

　　「巧茉……」歐陽烜在腦中挑選著該如何能使她消氣的話，但始終想不出來。

　　一直叫她的名字就有用嗎？她這輩子打算不原諒他了。

　　「老闆娘，我要一杯大杯的紅茶！」一名小孩子忽然跑來。

　　「好！馬上來。」李莉晴立即道，邊用手肘推著好友，表示她來招呼就好。

　　兩人無聲地站著，聽說平常脾氣越好的人卯起來越難搞定，歐陽烜絞盡腦汁，終於還是只能拙劣的擠出一句話。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白癡！她要聽的不是這句！

　　俞巧茉悶悶地擦著不銹鋼調理台，上面已經可以光亮地映出她的倒影。

　　她其實很高興他終於來找她，但另一方面又對他無法抱持信心。

　　他喜歡她嗎？

　　他愛她嗎？

　　她要知道的是這個，而不是他的道歉！

　　李莉晴已經將買紅茶的小孩打發走，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兩人的進展。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她鼻子一嗅，也知道兩人之間一定有什麼事發生，只是他們兩人這樣一個傻傻地站著，一個悶不吭聲，可急死了在一旁觀看的她。

　　隨著時光流逝，重要當事人卻始終不知道要將該說的話說出口，俞巧茉眼眶慢慢聚集熱氣，內心的期待慢慢散去。

　　「你只是來向我說道歉的嗎？」

　　「不！不只是這樣……」該死！旁邊一個奇怪的女人眼睜睜地看著他，教他能說什麼？歐陽烜在心中咬牙咒罵。什麼時候小芳鄰旁邊多了這個電燈泡？

　　「老闆娘，我的好了嗎？」

　　俞巧茉認出是幸福婚紗禮服的員工，將剛剛準備好的飲料拿給他。

　　中午是上班族午休時間，十二點一過，一群人馬上來拿預約的飲料。

　　「你走吧！我們還要做生意。」笨蛋、笨蛋！俞巧茉傷心地看著他。

　　眾目睽睽之下，歐陽烜什麼也不能做，只好離開。

　　※※※※

　　該死！他不是要惹她哭的，他是去道歉的，早知道他應該晚上直接去小芳鄰的家埋伏才對。

　　自從上個禮拜出院後，處於半退休狀態的父親忽然要他暫時休息，自己親自在公司坐鎮，還幫他安排了一堆相親，要他收起玩心，好娶個老婆。

　　說是經過這次事件後，要他趕緊結婚為歐陽家生個子嗣，以免對不起歷代祖先。

　　而二姊歐陽麗麗的婚姻仍繼續維持，在楚東原的安排下，幫二姊夫找了一位可靠的心理醫生，幫助二姊夫尋找酗酒的原因，小寶也暫時送到國外安置。

　　根據心理醫生透露，二姊夫是承受不了上一代留下的事業壓力，以至於在長期壓抑下尋求酒精的慰藉。

　　而這件事仍是瞞不過八卦週刊的耳目，被記者報導出來。但在兩大家族聯手將事情壓下後，也就不了了之，只是倒楣的他莫名的掃到颱風尾。

　　「呿！說得我好像明天就要嗝屁了！」歐陽烜坐在地上沒好氣地抱怨。

　　「這位同學，我晚上還要去醫院值班，可不可以讓我好好睡一覺？」楚東原睡眼朦朧的躺在床上，死抱著棉被不肯起來。

　　早知道就不開門了！楚東原懊悔極了，翻身將棉被蒙住頭。

　　「你不知道我最近有多命苦，每天被母親大人拉去相親。」不速之客哀哀地吐苦水。

　　「那好啊！你也是該結婚了。」人形被俑隨口敷衍。

　　「要結婚我早結婚了，就是沒一個看上眼的。」歐陽烜長嘆。那些千金小姐他要是喜歡的話，早挑一個來結婚了，哪會拖到現在。想至此，他再嘆。

　　「喂！來人家家裡嘆氣啊！」楚東原自被俑裡拋了一個白眼。

　　不到二十坪大的套房內再度寂然。

　　五分鐘後，歐陽烜要死不死地靠在套房內唯一的床上。

　　「我肚子餓了。」他無力地道。

　　「那就去吃啊！離開時順便把門關上，不送了！」

　　歐陽烜瞄著腕錶。小芳鄰要七點才收攤，現在才五點多……

　　「可是我現在只想吃她煮的。」也就是他大老爺要繼續賴著。

　　任性！楚東原當然知道老友說的「她」是誰。

　　「那就去找她啊！」快快走人最好！

　　「可是我今天去找她碰了一鼻子灰。」想到今天中午被小芳鄰如此漠視，他心裡就難過。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臉皮厚得很，以前你上課偷看色情漫畫被老師抓到也沒看你臉紅過。」

　　說得也是。歐陽烜同意。沉靜了五分鐘後，他又問：「東原，你想她會不會原諒我？」

　　已經快進入周公家門的楚東原狠狠地被拉回，他好想破口大罵。

　　「你該不會是愛上她了吧？要不然那麼在乎她原不原諒你做什麼？」楚東原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話居然命中。

　　「對啊！你怎麼知道我愛她……」歐陽烜笑著附和也不覺得有異。

　　過了半晌，他倏地站起身。

　　「對了！東原，上次我受傷的時候，我許了一個心願，就是幫你建一間醫院，讓你當院長，你有沒有興趣？」歐陽烜急急走向門口。

　　「沒有興趣，給我現金更好，記得把門關上。」一隻手自棉被下伸起，左搖右晃地說掰掰，然後繼續睡他的大頭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