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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單身萬歲【不婚大丈夫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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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23 00:09:57
第九章

  「就算你們是兩情相悅也要避嫌,這年頭最怕扯上「利益輸送」四個字,動輒落人口實,讓人質疑其中的公平性……

  「指導醫生和實習醫生談戀愛不是不可以,但是不能有直接的利害關係,牽扯上分數的高低,必須有一方退讓,以免演變成醜聞。

  「……若是真心相愛也不必急於一時,先冷靜下來,好好地想一想彼此合不合適,好的對象不只一個,選對了平步青雲……」

  文院長狀似妥協的勸道,不對以過來人的口吻安撫兩人,把利弊做個分析。

  但是他。越說越顯得刻意,把好話說盡再來心理戰術,言談之間邃露世人對「師生戀」的觀點,暗暗勸人回頭,勿泥足深陷。

  再來更是把話說白了,若是柳清羽想在醫界發光發熱,家世和背景不可或缺,窮學生和院長千金,相信聰明人不難選擇。

  文玉笙不斷地居中攪和,一下子強硬,一下子故作弱態,以父親疼愛女兒的心態左右文院長的判斷,讓原本關起門就能解決的小事釀成雙方爭執不下的大事。

  最後各退一步,夏向晚小兒科的三個月實習不算數,她必須在其他科別再選一科實習三個月,方可以那分數領取畢業證書。

  這一點夏向晚並無異議,因為她早就想多學一科別專業,多出三個月正好讓她有更充裕的時間準備醫生執照考試,她當是住院醫生的在職訓練。

  不過關於指導醫生的自薦,不只她有意見,就連柳清羽也持反對態度,他堅持讓由資深醫生來帶領,而非甫回國,什麼都尚未上手的新任心臟科醫生。

  文玉笙在打什麼主意,貂然若揭,傻瓜才選定她為指導醫生,送羊入虎口還有生還的機會嗎?

  「你是什麼意思,故意和我唱反調是不是?你怕我欺負她還是虐待她,非得整天盯著才安心。」有他在身邊跟著,她根本沒辦法暗中動手腳。

  柳清羽閒適地倚靠牆邊,神色安逸。「我在放假中,想去哪就去哪,無事一身輕的日予真是快活。」

  「你是瘋了嗎?我父親……院長沒準假,是你自己不到門診看診。」他居然敢丟下病患不管,把醫院當百貨公司,每一樓層來回閒晃。

  「我有假單,完全按照程序來,是院長故意不受理,當醫生以來的生活過得太緊湊了,我想休息休息,放個長假,釋放多年來的壓力。」醫生也是人,需要偶然停下腳步充充電,看看美麗的風景。

  不顧旁人的側目,柳清羽明目張膽地朝女友眨眨眼,摸摸她抱著一堆原文書的小手,不著痕跡地分擔她手上重量。

  想把親親女友當奴才操還得看他同不同意,他現在不是指導醫生的身份了,更可以光明正大的接接抱抱。

  「那你就去度假呀大澳地還是帛琉,到亞馬孫河探險也行,不要老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她快被逼瘋了,嫉妒得全身發疼。

  以前她是巴不得他天天出現她眼前,每分每秒不分開,你依我依地情話緯緯,即使只是四目凝望也開心。

  可是現在,她卻恨不得他離得越遠越好,最好在城市的另一端,他的溫柔和深情給的不是她,無微不至的寵愛對像更是別人,教她怎麼忍得位不心口發酸!

  「我是在度假,花襯衫、休閒褲、夾腳拖鞋,哈著我心愛的小女人。」柳清羽朝女友拋著飛吻,十足十戀愛中的男人。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熬不過女兒要求的院長帶頭違背規定,將晚兒交給文玉笙去帶,資淺的她根本是菜鳥醫生,還沒帶人的資格。

  固此,他也出奇招,抵制院長的簡私,他遞出辭職信,不屑受檻用特權的上位者管理。

  於是驚動了董事會,全力挽回,並派出相交甚深的同窗好友勸說。

  最後他自請留職停薪,與女友同進退,看管理階層怎麼待她,他便怎麼回敬,去留問題留待三個月後再說。

  所以院長急了,文玉笙也直跳腳,他們關心的不是晚兒的實習分數,而是他柳清羽想和他們對抗多久,小兒科門診不能停,一停就招來民怨,即便院長一度請來以前學生代打,那些病患家屬仍然不滿意,已經有不少人投書要搬換院長。

  「這裡是醫院,不是你家的客廳。」他就不能收斂點,非要氣死她嗎?

  柳清羽溫地露擊一笑。「我知道呀你看我有檔你的路嗎?你前面的路寬故得很。」他只不過在顯眼的地方等著接女友下班,反正他整天沒事可做,順便陪女友去巡房,在一旁看她換藥、打點滴、插管、導尿……

  當然,他好歹是主治醫生,看到自稱醫術精堪的文醫生開錯藥、診斷錯誤,他會好心地提醒病人,免得誤診。

  成人門診和小兒科門診大同小異,差別在年紀和大小而已,他只稍看一眼便能看出症狀。

  「噗嗤!」夏向晚忍不住笑出聲,在兩道憤怒目光射過來前先捂嘴。

  他好逗,氣得文醫生牙癢癢又拿他沒搬。

  「你笑什麼,我要你編寫的醫學年監你弄了沒?我不像你上一個指導醫生那麼不公正,被你的孤嵋迷倒,故意放水,你要是敢偷懶……」她就有借口整得她生不如死。

  「文醫生,你要的醫學年鑒。」夏向晚二話不說把重得要死的編撰文稿往她手上一放。

  「你做好了?」她訝然,眼角微微一抽。

  「是呀有柳醫生的從旁協助,編排的工作變得很輕鬆,我們花幾個晚上就完成了。」其實她在睡覺,事情有人代勞。

  「他晚上在你家?」文玉笙臉色一變,整張臉瞬間陰沉。

  夏向晚一臉納問的回道:「他本來就住在我那兒呀雖然房間小了一點,勉強擠一擠還是睡得下。」

  而她原本的單人床改成雙人床,他買的,衣櫃加大,全新的,他買的,兩張計算機桌、一組新沙發、最新的蘋果計算機兩台,還有花梨木餐桌,也是他買的。

  她唯一的功用是享受,把他買的全當成是她的,另外每個月該付給堂哥的房租也改由他支付,她的一萬元津貼是零用錢,由她自行支配。

  所以她省很大,日常用品男友付錢,三餐伙食男友打點,她上下班搭著男友的車,連內衣褲都是男友買來送她,她不收不行,因為那是他的「福利」。

  「什麼,你們同居?」他……他們竟然已經住在一起了。

  「我有趕他走,可他不走呀明明他的樣品屋比我租屋大了好幾倍,既豪華又氣派,在裡頭溜冰都不成問題。」她不肯搬,所以他搬過來。

  夏向晚不願搬到豪宅的理由只有一個,她嫌他的房子太大,半夜會有回音,她口渴想倒杯水喝還得走下樓,距離太、遙、遠,她走來走去走累了就沒法看書。

  而且打掃起來也很麻煩,她和他都是很忙的人,他又不喜歡找家事清潔公司的人代勞,所以還是住她那兒方便。

  「什麼樣品屋老婆,是我勤於整理,維持一貫乾淨,桌椅茶几一塵不染。」窗明几淨,是居住的最高質量。

  就是這一句「老婆」最教文玉笙受不了,柳清羽就像要折磨她似的,左一句老婆、右一句老婆,喊得很刻意,用意在刺激她。

  一個誓言不婚的男人老把「老婆」掛在嘴邊,對愛慕他的女人何其殘忍,不僅要容忍兩人不時上演的親熱戲,還得接受剛心般的魔音穿腦。

  文玉笙不曉得自己能忍耐到幾時,得不到的男人不停地對另一個女人示愛,視她為無形,嫉妒成狂的心幾乎磨出血絲。

  「喂不要亂叫,誰是你老婆,我還是單身,請喊我夏醫生。」「夏醫生」代表專業,她身上的醫生袍是身份的象徵。

  聽到「單身」兩字,柳清羽的眉頭不自覺地攏成小山。「老婆,你是有男友的人,不宜用單身,這年頭的狼越來越多了。」

  他惡狠狠地瞪向某個麻醉師,因為他是男的,單身,二十八歲,長相尚可,兩眼發亮地盯著他的女人,意圖明顯。

  「沒結婚都是單身,你是我的男朋友,不是老公,我們都有其他的選擇……」十年太長了,她怕他等不了。

  「老婆,你想要我吻你吻得喘不過氣來嗎?」他聲音壓沉,彷彿繃緊的弦。

  想起他令人全身虛軟的熱吻,夏向晚排紅了面頰,羞叔地別過頭,不理人。

  「你們到底夠了沒,你來我往的在我面前曬恩愛,當我不存在是不是?」文玉笙恨恨地大吼,怒視令她無法平靜的兩人。

  他們憑什麼傷害她!她不信以自己的姿色和條件,會有她得不到的男人。

  如果有個人不在了……

  「看不順眼儘管走開,反正你的門診門可羅雀,也沒幾人敢讓你看診,你還不如趁這個時間多看多學習,反省自己為什麼醫術差。」病患快被她得罪光了。

  柳清羽說出地的難堪處,新來的醫生本來就比較吃虧,沒人肯當白老鼠拿健康開玩笑,除非逼不得已。

  加上文玉笙本身又心高氣傲,拉不下身段和病患打成一片,看病像在施捨,口氣據傲,還曾嫌某位婦人有孤臭,要她先動手術解決孤臭問題再來看診。

  醫生機車、耍大牌,病患自然不上門,口耳相傳下,她的門診更是小貓兩、三隻,寥寥可數。

  「你……你……走著瞧」總有一天,他會後悔看輕她。

  文玉笙被氣走了,三寸高的鞋跟踩得叩叩作響,她走回空無一人的診間。

  「帥呀!柳醫生,你這招氣死人不償命的招數再多用幾回,文大小姐準會放棄你這條肥魚。」一張清妍的面容從職能治療室的門後探出,朝他豎起拇指。

  「多謝讚美,我還在努力中。」他回以揮手,報答熱情的觀眾。

  周菁菁左看右瞧,小心翼翼地移動雙腳。「夏小晚,你男朋友很贊耶你要打條鐵鏈鎖住他,別讓他跑了。」

  「神經兮兮的,你在幹什麼?開小差怕人逮到呀!」縮頭縮尾的,活似闖空門的小偷。

  她擺著手,不敢大聲喔衰。「不想被文大小姐撞見呀我怕一人犯罪,株連九族,要是她知曉我是你高中同學兼死黨,說不定連我也遭殃了。」

  「你想多了,她不會有空閒對付無關緊要的人,不過我要謝謝你,上回特意通知我院長召見晚兒的事。」他才能及時趕回來,阻止女友遭人欺凌。

  「沒什麼啦自個兒好朋友不挺要挺誰,只要你們結婚的時候不要忘了包個大禮給我就好。」

  聞言,他神色複雜地垂目,聽到有關婚姻的話題,倒是設想像中難以接受。

  但是夏向晚可就有意見了。

  「誰說我們要結婚了,再等十年看看,也許你就能喝杯喜酒了,原則上我不打算太早婚。」

  「不會吧!夏小晚,你居然是不婚族,要是你懷孕了呢?你的小孩會變成私生子。」她不是危言聳聽,未婚媽媽照顧小孩很辛苦。

  私生子?柳清羽驀地一震。

  「沒那麼倒霉吧我當媽的興趣不高,等你生了小孩再借我玩,我嘗現成的乾媽。」生孩子很痛,她再琢磨琢磨。

  「好呀!如果你和柳醫生那時候還在一起的話,多個人幫我養孩子也不錯。」認乾爹、乾媽,省奶粉錢。

  「什麼叫還在一起?這麼不看好我們呀」討打。

  周菁菁笑著躲避她的粉拳。「少了婚姻的保障,再濃的愛也只是外人,萬一你哪天出了意外,他根本不能替你簽署任何急救檔,因為你們不是夫妻。」

  她有感而發的話像籽塊一樣重,深深地沉入柳清羽心底。

  最親密的外人。他腦海中莫名地浮現這句令他幾乎室息的字眼。

  「夏向晚,你還賴在外面幹什麼,還不進來整理病歷表。」打開診間的門,文玉笙火大地一吼。

  「喔!來了。」她吐了吐舌,做了個壯士斷腕的悲壯表情。

  「喂你夠了吸別再跟了,這裡是太平間,你再跟就太過分了,也是對亡者和家屬的不尊重。」

  一位車禍的傷員因為心臟破裂導致大出血,是以一送到醫院便由心臟科醫生接手,藉由開心手術進行大規模修補,以期救回寶貴的生命。

  可惜在歷經兩個多小時的手術後,還是不治死亡。

  不知是內疚醫術不佳,或是頭一回面對被自己醫死的病人,向來驕縱如女王的文玉笙竟然破天荒地向死者家屬提出要求,希望能伴大體到地下室。

  不用說,實習醫生夏向晚也得在一旁跟著,家屬和醫生共四人進入陰冷的太手間。

  而柳清羽被檔在門外,理由是人死為大,不該遭到人為騷擾和對遺體的不敬。

  身為醫生,柳清羽見過太多的死亡,所以他尊重亡者的死後尊嚴,畢竟沒人希望死了以後還將滿身瘡瘦的可飾模樣供人觀看。

  一開始,他尚神色傭懶地待靠門邊的長牆等待,畢竟還有死者家屬在內,並非單獨相處,他想文玉笙不至於敢明目張膽傷害女友。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開始覺得有異。不對勁,按理說醫生早該出來了,沒理由逗留將近一小時。

  「晚兒呢?為什麼她不在這裡?」街進太平問的柳清羽四處張望,竟見不到情人的身影。

  抬頭貓他一眼,拿著小鏡子補口紅的文玉笙漫不經心的說,「她不是出去了,你到這兒找人是不是有點可笑。」

  「快說她在哪裡,別逼我動手,我一直在門口守著,不可能沒看到她。」他語珠如冰,穿透過她每一寸肌膚,寒冽透骨。

  「你問我,我問誰,腳長在她身上,她愛去哪就去哪,我管得著嗎?」向她要人,還不如直接去找閻羅王。

  太平間的溫度本來就低,再面對渾身散發冰冷氣息的男人,文玉笙下意識搓搓發涼的手臂。

  柳清羽倏地打掉她的小鏡子,臉色陰驚地拽住她手臂。「我再問一遍,你把晚兒藏在什麼地方?」

  「你……你想幹什麼?快放開我,你捉痛我了……」看著他冷厲眼神,她才有怕的感覺,嘴唇微顫了一下。

  「文玉笙,我不打女人,你別逼我破倒。」他手勁加重,幾乎要掐斷她手骨。

  「……不知道,你在死人堆裡找一找,說不定可以找到裝死的她。」她吃痛地泛起淚光,發狠地朝他大吼。

  柳清羽突然甩開她,真如她所書的翻開每一塊履蓋屍體的白布,一一檢視。

  太平間裡共有七具遺體,包含剛剛過世的車禍傷員,沒有一個是他要找的人,他們一個個死寂,臉呈現灰白,全身僵硬如石。

  「文玉笙--你真要我動手嗎?」他怒極,頭一回有了殺人的衝動。

  像是篤定他不會動粗似的,她揉著發疼的手,神態高傲的冷哼一聲。「她有什麼好的?我堂堂留美的院長千金會比不上她她沒資格,只有我才配得上你,我比她更適合你。」

  「文、玉、笙--」他揚起手,意欲打醒死不悔改的大小姐。

  諾大的空間揚散著一股腐敗的屍臭味,四周的空氣低得讓人一寒,除了機器運轉的轟隆回音,可以說靜得宛如墳場。

  想要什麼就一定要得到的文玉笙根本不在乎誰會受到傷害,她只在意自己,把自己當成世界的中心,每個人都該燒著她轉。

  此時的她一臉得意地揚笑,彷彿是勝券在握的女王,高高在上的等群臣膜拜,她相信只要堅持到最後,勝利的果實還是會落在她手中。

  「先……先生,你要不要看一下那邊的冰櫃,我剛才好像看到她塞了什麼東西進去……」一道明顯哭啞的聲音誦誦的揚起。

  守在死者身邊的家屬小聲地告知。

  「呸!你什麼東西呀管好你家的死人少插手別人的閒事,是嫌家裡死的人太少嗎?」一被人點破,文玉笙心慌地破口大罵。

  「你這女人怎麼這麼惡毒居然詛咒別人家中多擺兩口棺……」什麼醫生嘛

  根本是缺心少肺的壞庸醫。

  沒理會不相干的人,文玉笙匆匆忙忙趕到柳清羽面前,雙臂打直,阻止他拉開上下兩排的冰櫃。

  「讓開。」

  「不讓,我死也不讓,看你能拿我怎麼辦……」哼她就是不許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除了她,其他女人都該死。

  啪!一記響亮的巴掌聲後,文玉笙白嫩臉頰多出深紅的指印。

  「你……你打我……」

  柳清羽連回答都覺多餘,用才推開她,面色冷唆地屏著氣,伸手拉出溫度低得教人受不了的冰櫃,心中暗暗祈禱不是他心愛的小女人。

  可他比誰都清楚,翻遙整個太平間仍找不到他要的人,除非人會平空消失,否則唯一的可能性也只剩下這裡。

  果然,他的恐懼成真了,櫃裡毫無血色的冰涼人兒就是他的晚兒。

  「不准你把人帶走,快把她放回去,我要她死,死得一乾二淨……你是我的,她不能搶……」她要她死。

  文玉笙瘋了似的撲過來,十根手指如老虎的利爪,拚命想搶回因低溫陷入昏迷的夏向晚,不讓她有恢復正常體溫機會。

  但是抱著女友冰冷軀體的柳清羽太憤怒了,他沒法控制自己,左腳一抬朝她胸口瑞下去,瑞得她滾地好幾圈。

  「回……回來……不許走……她得死……我要她死……你給我回來……」不可以……不可以功虧一潰,她的計劃十分完美。

  伸直手臂在地上爬行,文玉笙仍不死心地想阻攔,可她痛得起不了身,一手捂胸發出微弱的聲音,視線模糊地望著逐漸走遠的背影。

  另一方面,柳清羽則是腳步急促,一張清逸俊顏不比懷中人兒好到哪去,青白相錯。

  「怎麼了?你幹麼在走廊上跑……天吶!是小晚,她的臉為什麼會白得像死人……」看到他慌忙奔跑的周菁菁趨近一看,當下倒抽一口氣,跟著一起跑。

  「給我一張病床,我要施行,另外,溫水袋全拿來……」她不能有事,他絕對不會讓她出事。

  「等一下,柳醫生,有血,小晚的後腦有出血現象。」好像越流越多了。

  柳清羽心口一緊,他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表現出醫生的專業,他伸手檢查女友頭髮履蓋下的出血處。「把手術室清出來。」

  他迅速地做出判斷。

  「什麼,有嚴重到要開刀嗎?」拜託,別嚇她,小晚福大命大,一定會平安無事。

  「她的頭部有六公分左右的撕裂傷,我目前摸到的位置有腫塊,我擔心顱內出血。」她不能等,一旦體溫低,容易導致休克及心跳停止。

  「還是先照光片,也許只是頭皮表層撞傷而已。」看他臉色難看得像天快要塌下來,害地也緊張到手心胃汗。

  「來不及了,先送手術室再說,照計算機斷層確定出血處。」他在和時間賽跑,一分一秒都不能停頓。

  「可是手術室沒醫生呀現在臨對調人恐怕有問題。」開腦是大手術,需要專業醫生執刀。

  「我就是醫生。」

  「你?」他在開玩笑吧!小兒科醫生不是什麼傷都能醫治。

  「我有腦神經外科醫生執照。」他換上無菌衣,準備洗手。

  「咦?」他是腦神經外科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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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23 00:10:23
第十章

  夏向晚的情況十分緊急,她顱內蜘蛛膜網破裂出血不止,困在冷凍櫃的因素,使血紅素由於低溫而凝結,形成銅板大小的血塊,壓迫輸送氧氣的血管。

  在太平間時,文玉笙為了讓她更快失去知覺,因此朝她預動脈注射大量麻醉藥劑,她很快地陷入昏迷,無法做出任何掙扎。

  以一個女人的力氣,著實搬不動差不多重量的重物,一方面想盡快將人塞入冰櫃,一方面又得防範另一頭的死者家屬發覺,因此她使勁地托高情敵沉重的軀體。

  在拉推的動作中,夏向晚的頭部狠狠撞到櫃角,金屬製的尖角十分堅硬,硬是撞出一個缺口。

  不過因為溫度過低的關係,所以她的血流得很慢,否則困在冰櫃的她早已失血過多而告別人世。

  只是一回到室溫,凝結的血液又開始流動,所以很快地染紅身下的被褥。

  許久未動開腦手術的柳清羽憑著過人醫術,用了五個多小時清出淤血,縫合血管,他一針一線獨力完成迫在眉梢的搶救行動,之後神色異常疲憊地走出手術室。

  但他沒料到另一個意外等著他。

  「清羽,我可以和你談一談嗎?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是你?」

  一個髮鬢斑白的男人對著他苦笑。「連聲爸爸也不肯喊了嗎?我們真傷你這麼深。」他的兒子長大了,也變得冷漠。

  柳清羽神色漠然地回了一句,「找我有事?」

  眉宇間有七分神似的柳父艱澀地開口,「你母親住院了--」

  沒等父親說完,他不耐煩地打斷,「不是早就住在療養院了嗎?沒必要特別通知我。」

  母親自從和父親鬧翻了以後,便活在被害的妄想中,導致精神衰弱,常常摔東西,有自殘傾向,因此被送進醫院接受治療。

  後來情況稍有好轉,便轉進一間私人療養院,並且和照顧她、小她十歲的醫生發生感情,兩人大大方方的交往,不畏流言。

  「是淋巴癌,已經擴散了,剩下不到三個月的壽命。」柳父沉痛地說,臉上有著對妻子的不捨。

  「什麼,她罹癌?」柳清羽驀地抬起頭,眼露難以置信。

  「發現時已是第三期了,可是她不肯化療,說掉頭髮會很醜,所以……」他說不下去,語帶哽咽。

  妻子最愛漂亮,一根頭髮亂了也會發脾氣,非要梳得整齊服貼才肯出門。

  柳清羽喉頭乾澀的問:「她目前在哪裡?」

  「在你們醫院的安寧病房,我剛幫她力了住院手續。」只要她住得舒適,他別無所求。

  「什麼時候發現罹癌?」他吸了口氣,忍住內心的激動。

  「半年前。」

  「為什麼沒告訴我?治療得當還是有機會的。」他的母親……快死了。

  柳父眼眶泛紅,偷偷以手背拭淚。「她也瞞著我,我是見她臉色不對,越來越消瘦才逼問賴醫生。」

  賴朝宗,身心科醫生,他妻子的情人。

  「那你知道多久了?」他們不是沒往來嗎?怎會去探視她?

  直到這一刻,他還是沒法接受母親罹癌的事實。

  他痛恨父母,憎惡他們相愛卻不好好守到底的婚姻,兩人的惡語相向讓他不敢去愛,不相信婚姻的長久。

  可他從沒想過生離死別,至少不是這麼早。

  「大概兩個月了,她不讓我告訴你,所以我先將心力放在她身上,說服她接受治療。」那個女人呀!總是頑固得不聽勸。

  「為何是你送她來,不是那個人?」形同陌路的夫妻還有什麼道義責任。

  聞言,柳父笑得滿足。「因為我才是她的丈夫呀,在婚姻的保障下,不管要簽署任何檔,我是那個最有資格的人。」

  「我以為你不愛她了。」他澀然道。

  柳父呵呵笑著,靦腆得像個小男孩。「我一直深愛著她,自始至終沒變過。」

  他一聽,震撼無比。「可你先有外遇……」

  「不是這樣的,如果你還有印象的話,在你之後你母親還懷過孕,但是小孩沒生下來,流產了……」

  那一天妻子因下體出血而大驚失色,忙著打電話向他求援,但他當時剛坐上飛機飛往南部由差,妻子一急,趕忙出門要去看醫生,卻失足從樓梯滾落,孩子也沒了。

  從此她便開始怪他,也怪自己,認為是他們的錯,孩子才流掉。

  「……後來我才明白,她因失去孩子而得到憂鬱症,但是不知情的我只想逃避她的歇斯底里,秋秘書不是我的情婦,她是我酒後亂性的一夜情對象。」

  誰知就那麼一次,她懷孕了,而且堅持不肯墮胎,為了負起男人的責任,他才租了間房子讓她安心待產。

  哪曉得妻子不知從何知道此事,找上門來大吵大鬧,他內疚而惱羞成怒,大發雷霆地罵她不懂事。

  從那時起,夫妻關係每況愈下,只要一碰面就吵架,因此他索性跟外面的女人在一起。

  如果不愛她,他何必拖著不離婚,他只是在逃避,結果卻逼她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所以你還愛著媽?」驚訝寫在臉上,柳清羽不敢相信事實的真相竟是如此。

  「是的,我愛她,所以她人生的最後一段路我要陪著她,用我丈夫的身份。」他不會再放開她的手,沒有人可以剝奪他的權利。

  「你後悔和她結婚嗎?」

  柳父眼神深幽地望向安寧病房的方向。「當然不後悔,錯誤的不是婚姻本身,是我,是我不夠成熟、不夠體諒,是我們忘了珍惜彼此,以為愛不需要經營。」

  「爸,你覺得幸福嗎?」繞了一大圈還是原來的那個人,這樣的迂迴波折真能不生怨慰?

  「等活到我這歲數,你就會明瞭,能和所愛的人相守到老就是幸福。」說完,他重重地拍拍兒子肩磅,轉身想回安寧病房陪伴癌末的妻子。

  望著父親詢淒的背影,柳清羽眼服一熱。「爸,晚一點我再去看你和媽。」

  柳父欣慰的舉手一揮,沒回過頭多看一眼,急著回到妻子身邊。

  「這就是愛嗎?」

  柳清羽沉吟了許久,讓自己對婚姻的恐懼沉澱下來。父親今日的一席話像碎天巨斧,狠狠地關開他築起的心牆,釋放出張牙舞爪的陰暗巨獸。

  能和所愛的人相守到老就是幸福,無憾的愛便是成為心愛之人的伴侶,用一生守護,不論痛苦或歡樂。

  晚兒……

  他倏地起身,腳步極快地來到心之所繫的人兒面前,厚實大掌顫抖地捧起瑩白小手,輕輕的、十分珍愛的握住,眼眶的淚滴落。

  幸好來得及,她沒事了,還有呼吸,起伏和緩的胸口是她活著的證據。

  感謝老天!柳清羽在心裡感恩,老天爺沒收走他的幸福,將他的愛送回他的懷由於柳清羽醫術精湛又搶救得宜,夏向晚在加護病房待了一天一夜的觀察後,即轉入個人病房。

  「怎……怎麼了,下雨了嗎?」手上濕濕的,有水意。

  望著緩緩睜開的水亮眸子,他滿心感動地笑了。「是頑皮的雨精靈飛進屋來,叫醒愛睡覺的小懶蟲。」

  絕不承認自己看她尚未醒來,關己則亂,心急得求老天趕緊讓這磨人的小東西清醒而眼泛淚光。

  「人家哪有睡懶覺,我是……哎喲好疼,我的頭……」這是什麼,頭上怎會有紗布?

  「小心,別碰,你動過手術。」他飛快地壓住她的手,不讓她碰觸到傷口。

  「動手術?」她一臉迷惑。

  他無限寵愛地撫撫她尚未恢復氣色的臉龐。「你忘了發生什麼事嗎?」

  夏向晚想了下,驀地睜大眼。「啊文醫生朝我脖子注射針筒,天吶,好痛!我還來不及問她幹麼替我打針,人就昏過去了。」

  他眼神微陰,臉上笑容一斂。「她不會有機會再拿起任何一件醫療器具。」

  「我怎麼了?」她只記得耳邊有一陣很討厭的笑聲,然後眼前一黑。

  「沒什麼,跌倒撞到頭,我替你開的刀。」他輕描淡寫的帶過,不讓她想起驚心的一幕。

  「什麼?你替我開刀……等等,清羽,你是不是哭過了?眼睛有點紅……」他在替她擔心嗎?憂慮得無法放心。

  柳清羽笑著否認,「是眼睛進了沙子。」

  她輕哼一聲,手指無力地畫過他臉頰。「好爛的借口,關心就關心嘛有什麼好說不出口。」

  「是呀我真的很怕失去你,在乎術台上的你……」他眼澀地用力一眨,眨回可疑水光。「我愛你,晚兒,我希望你知道,這世上若少了你,我活著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你不是要求婚了吧?」她突然不解風情的冒出一句,還滿臉驚懼的模樣。

  他一征,悶悶地笑出聲。「如果我說我們結婚吧你會不會跳起來逃走?」

  「會。」她大聲的回答。

  他笑得更大聲。「可是我想娶你當老婆,怎麼辦?」

  「再等十年。」老話一句。

  「等不了。」

  她苦惱地咬唇。「但我不想太早結婚耶!誰曉得你到時候一個心血來潮會不會想鬧出一條人命來玩,那我的醫生執照不就別考了?」

  他霍地黑眸一亮,對「婚姻」的反感似乎不見了,取而代之是期待。他和她的孩子,最好是一個像她的女兒,他們一家三口和樂融融,他陪著女兒玩飛盤……

  「夏向晚醫生,請你嫁給我吧!我對你的感情深似咱們老家那條溪流,澎湃地庵過大片農田,我會把我所有的錢都交給你,你會是最富有的人……」

  一大束俗到爆,至少上千枝剛從花田剪下的玫瑰花,紅得艷麗,紅得嬌美,紅得刺眼,花辮上還帶著些許露珠。

  打不死的小強許禮仁站在人來人往的醫院大廳示愛,把場面弄得相當盛大,還請來小提琴師伴奏,引來不少側目的眼光。

  自從被打斷鼻樑後,他便深深覺得家裡有個醫生的重要性,加上奶奶又老在耳邊嘮叨小晚有多好、有多乖,小晚若是她的孫媳婦該有多快活,聽著聽著,他也認為娶妻當娶夏小晚。

  畢竟兩人有過兒時情緣,他還暗戀過她幾年,現在大家都長大了,湊成一對剛剛好。

  「哇!他又來了呀!這回是擺什麼陣仗,夠不夠瞧?日子過得太苦悶了,來點調劑也不錯。」

  夏向晚沒好氣地橫了好友一眼。「你少湊熱鬧成不成,我被他搞得都一個頭兩個大,快要到精神科報到了。」

  「嘿,我是替你高興,一當上醫生就身價百倍,一群男人排隊捧著鮮花向你求婚。」讓她也想嫁人。

  不久前,文院長被董事會罷黜了,因為他徇私不公、縱女行兇,連醫師公會也要求他提出檢討報告書。

  即使女兒行為失當,差點害死一條人命,疼女兒的他還是在離職前和柳清羽達成一項協定,他收回對夏向晚實習分數取消的懲罰,讓她順利畢業,而他們不向他女兒提起告訴。

  之後夏向晚也不負眾望的考取醫生執照,目前是住院醫生,收入也三級跳,不再是苦哈哈的窮學生。

  比較令人跌破眼鏡的是,柳清羽替女友動開腦手術一事驚動醫院高層,因此破天荒地由小兒科醫生升格為腦神經外科主任。

  至於文玉笙的下場也沒好到哪去,少了院長千金的光環,她做什麼都不順,四處碰壁,向來吹捧她的人跑得一個也不剩,門診人數掛零,在這種情況下,董事會請她走人。

  「我看你是幸災樂禍,巴不得我被花海淹沒。」她說得很無奈,完全拿越掛越勇的許禮仁沒搬。

  周菁菁假意驚訝。「哎呀!被你看出來了,那真是不好意思,許大財主這番大陣仗,你家那口子沒意見嗎?」

  她翻了翻白眼,超想歎氣。「他每天在我面前翻黃歷,你說他在不在意。」

  和他那票朋友混熟了才知道,他是誓言不婚的不婚族,她還暗喜了一下,不用被逼婚,誰曉得他不知哪根神經搭錯線,居然動不動問她幾時結婚好,他挑了幾個好日子。

  「呵,太好笑了,他也有今日呀,真是報應……啊,許白馬走過來,他手上那顆亮晃晃的東西是鑽戒吧?」好大呀,至少有七克拉,閃得她眼睛睜不開。

  在周菁菁讚歎不已的當下,一身白西裝的許禮仁走上前,當場下跪。

  「嫁給我,我給你萬貫家財,給你華宅名車,還有你家山坡地的地契。」

  「地契?」本來想走開的夏向晚一頓足,看著跪著的男人。

  「我奶奶說不用你花錢買回,當是我家給你家的聘金。」反正那塊地留著也沒用,奶奶不許他賣。

  「聽起來似乎不錯……」值得考慮。

  「聽起來不錯,你心動了嗎?夏醫生。」一道溫醇冷音忽地從她背後揚起。

  「呃!柳……柳醫生。」她心虛地一縮頸。

  「那塊山坡地多少錢?」

  「……一千五百萬。」她愣了下才回答。

  「好,我買,你可以跟我去登記了。」醋勁大發的柳清羽拉起女友的手,打算強迫她就範。

  「啊!等一下,不能登記,那塊地……」當年的市價是一千五百萬,如今翻漲了三倍。

  來不及說出口的夏向晚被拖著走,她腦子裡想著該怎麼說服他暫緩婚事,因為她真的不想結婚嘛!

  呵呵!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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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27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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