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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單煒晴]極道之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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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24 03:21:48
第九章

  當封蒼征開完會,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隨行的戈登在會議結束後終於想起南綺說要來的事,連忙檢查手機的未接來電訊息,一長串的訊息中,就是不見她的來電。

  他掠過不好的預感。

  戈登避到封蒼征沒看見的角落,打電話給南綺。

  他是在近中午的時候離開封家,就算南綺和南坤他們在家多坐了一會兒,聊個天,喝喝茶,吃吃點心,現在都下午快要四點半了,怎麼可能還沒來到封氏企業大樓啊?!

  會議室在五十九樓秘書辦公室的隔壁,所以封蒼征會先經過秘書辦公室才搭乘電梯上樓。

  嘴裡咬著一塊南綺給的餅乾,正在做最後處理文件的動作,順便等五點下班的封颯月看到他,連忙大叫:「總裁!」

  在公司,他們以職位相稱。

  「有事?」封蒼征打算趁下班之前能看多少文件就看多少,正趕著回辦公室。

  「感謝夫人的下午茶羅!」揚了揚手中的餅乾,封颯月笑得像佔了大便宜。

  濃眉微擰,封蒼征面露疑惑。

  原本在一旁因為打電話打不通而乾著急的戈登,這會兒也聞到餅乾的香味,瞪著封颯月手中的餅乾,考慮著要不要腳底抹油快點溜。

  上帝!耶穌!他的好夫人,要來公司,怎麼不先打通電話通知他?這下要是被老闆知道,他鐵定難過了。

  「你說餅乾……是綺兒給的?」封蒼征問得很不確定,還以為是自己誤會她話裡的意思。

  「難道還有第二個總裁夫人?」封颯月揚眉,一副難以置信他會偷腥的表情。

  封蒼征轉頭,聲音輕柔卻冷淡的說:「戈登?」

  糟糕!

  戈登來不及逃離,只好認命的轉身面對封蒼征。

  「老闆……」

  「她來了?」

  「南綺大概一個小時前離開了。」封颯月的聲音插進主僕間的對話,「我記得她中午就來了,應該也等了兩、三個小時。」

  聽聞,戈登連冷汗都滴下來了。

  「你怎麼說?」凌厲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戈登身上,封蒼征淡漠的開口。

  老闆很生氣……不,事實上,他應該是快氣炸了。

  「我剛剛打了電話……」戈登不知道該不該把結果告訴他。

  「說!」眉頭緊蹙,封蒼征全身上下進射出熊熊怒火,即使遠在幾公尺外的人都感覺得到。

  戈登一驚,再也不敢有所隱瞞,音量拔高的說:「沈姨說夫人還沒回家!」

  在場所有的人都聽見了。

  「南綺沒回家?」封颯月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該不會是最後見到南綺的人吧?這下準會被封蒼征剝下一層皮!

  戈登的視線越過封蒼征,和封颯月相視,兩人同時感到事態嚴重。

  「戈登,你再打一次電話,說不定南綺已經回家了,不然也要沈姨在她回家後打通電話來。」封颯月趕緊施行補救辦法。

  戈登立刻照做。

  封蒼征站在原地,不言不語。

  沒人知道他是在自我安慰,他告訴自己沒事的,她一定是在回家的路上,大台北哪條路不塞,肯定是回家的路上車多,耗了點時間,晚一點就會到家

  但是……該死的!他根本無法安靜下來。

  封蒼征邁開步伐,衝向電梯。

  「蒼征!」封颯月對著他的背影大喊。

  戈登立刻跟上去,同時暗暗祈禱夫人千萬不要出事才好,要是真有什麼萬一的話,別說老闆會殺了他,連他都想切腹陪罪!

  南騎失蹤了!

  大伙都不懂,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能上哪去?

  封蒼征一直等到當晚九點,這期間他當然不是什麼也沒做,除了追蹤南綺手上婚戒發出的訊號,以及動員封氏所有的保全人員去尋找之外,封颯月也找來警界的朋友出面幫忙,否則失蹤不滿二十四小時,報了案也沒用。

  可是別說二十四小時了,封蒼征連一秒都等不下去!

  雖然沒有人說出口,但大伙心裡都很清楚,南綺絕對不是出於自己的意願到這麼晚還不回來,換句話說,她很有可能已經遭到歹徒綁架。

  南坤、季邑瀾和部分南和堂的高階幹部也在第一時間趕到封家,因為封蒼征事先已和南坤說過南綺可能會遇到的危險,所以他們也知道該注意南綺的人身安全,季邑瀾尤其自責,直怪自己沒有留下來,時時刻刻跟著南綺。

  晚上十點整,一通指名找封蒼征的電話證實了他們的猜測,南綺確實遭到綁架,歹徒要求贖金七億美金,約定三天後交換人質和贖金,卻沒有約地點便掛斷電話。

  反追蹤儀器查到對方位於南部,於是南坤讓南部的分堂人員去尋找,更要封蒼征千萬冷靜下來,留在台北,因為歹徒很有可能只是在南部發訊,但南綺說不定還在北部,更何況歹徒並沒有約定地點,所以還是需要他接電話。

  當南和堂的兄弟照著南坤的指示來到發訊地點後,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空蕩蕩的屋子甚至連傢俱都沒有,只有一具被剪斷電話線的室內電話。

  撲了個空,所以留守台北的封蒼征等人更加確信南綺並沒有離開台北。

  凌晨四點,歹徒再度打電話來。

  「封總裁嗎?這十個小時過得還好嗎?」歹徒嘲笑的說,卻在下一瞬改變語氣,「如果繼續追蹤我們的所在地,尊夫人會怎樣……我們就不敢保證了。」

  封蒼征緊抿著唇,忍住暴怒,「你說了要贖金,為什麼不說地點?」

  「現在只有我問你答的餘地,你沒有提問的資格。」歹徒語氣輕快的說。

  他將怒氣發洩在齒間,差點咬碎一口牙。

  「你到底打電話來幹嘛?!」

  一旁緊張等待結果的眾人一聽見他如此怒吼,心都涼了。

  南綺還在對方的手上,大家都生氣,卻也知道這種節骨眼不該激怒歹徒。

  孰料歹徒反而朗笑出聲,「哈哈……高高在上的封總裁也會有如此失控的時候,如果我能在現場看到,想必那會是振奮人心的畫面。」

  讓他這麼一說,封蒼征反而變得沉著。

  他認識歹徒嗎??!

  「怎麼?封總裁很想念尊夫人嗎?不如我絞斷夫人的頭髮寄給你,如何?」歹徒像是故意的,繼續說:「尊夫人可嬌貴了,肌膚賽雪,眼似星辰,活脫脫就是個美人胚子,只可惜多了那顆礙眼的肚子,要不然……」

  「你要是敢動她一根寒毛,我就殺了你。」封蒼征的語氣或許鎮定,但從他直接打斷對方的話就可以看出他有多憤怒。

  歹徒呼吸一窒,縱使只是透過電話交談,還是可以感受到那宛若地獄吹來的颯颯陰風,以及從骨子裡滲出的冷意,他暴怒的語氣已經夠令人勇氣盡失,而今這種冷冽卻充滿怒氣的話語更是令人喪膽。

  好半晌,歹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嘴硬的說:「人在我手上,哪輪得到你發號施令?」

  封蒼征沉默不語,根本不把歹徒的話放在心裡。

  就算歹徒把南綺完好如初的送回來,也只不過是讓他換個殺了歹徒的方式而已,從他擄走南綺後,就注定未來只有死路一條。

  「三天後我會再打電話給你。」面對封蒼征的沉默,歹徒反而沉不住氣,匆匆掛斷電話。

  「怎麼樣?」心急的封颯月問出大家最關心的問題。

  封蒼征掛斷電話,掃了眾人一眼,隨後什麼話也沒說便離開客廳。

  但是僅僅那麼一眼,所有的人都知道封蒼征有多憤怒。

  現在他們有點擔心那個不長眼的歹徒,他的下場肯定很慘。

  封蒼征絕對不會只是劈了他那麼簡單!

  她是被人叫醒的。

  搖搖晃晃的暈黃燈光首先映入眼簾,她眨眨眼睛,等自己適應這微弱的光線。

  她掙扎著想坐起身,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被人捆綁四肢,帶到眼前這燈光幽暗的小房間裡。

  這裡是哪裡?她怎麼會在這裡?

  心裡有好多疑問閃過,她下意識的想掙脫捆綁住手的繩子。

  「終於醒了。」一道充滿不耐煩的聲音響起。

  視線逐漸清晰,她看到聲音的主人。

  是個高大的外國人,卻說了一口標準的國語,她確定不認識他,但他的視線給她的感覺卻很熟悉。

  兩人沉默的看著彼此。

  良久,南綺終於挖出可能屬於對方的記憶。

  「我在過年前見過你。」她指的是唯一一次替丈夫送便當回來時感覺到的那股殺氣。

  高大的外國人掀了掀嘴皮子,勾起半嘲諷半佩服的笑容,「封夫人好眼力。」

  為了找到南綺落單的時刻,他布這個局可說是布了快一年,終於給他等到這可能是絕無僅有的機會,他不得不佩服封蒼征的心思縝密,保全無一疏漏,這近一年的等待確實讓他有些心急,甚至想過趁白天封家只剩那個矮胖跟班和南綺時直接殺進去擄人,還好理智阻止了他犯下如此不智的舉動。

  就算封蒼征再怎麼料事如神,也料想不到他的妻子會有獨自走在街頭的時候,因為就連他也料不到,那個出入都有人接送的南綺會一個人失魂落魄的在封氏企業大樓附近閒晃。

  「你是衝著我來的?」她想弄清楚他的目標。

  「不,我是衝著錢來的。」要不是封蒼征是個有錢人,他綁她做什麼?

  「封夫人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值錢。」

  那就是衝著封蒼征了……

  「可以讓我知道自己值多少嗎?」南綺頭一次露出嘲諷的表情。

  「七億。」高大的外國人露出得意的笑容,「這只不過是封氏企業一年所賺的零頭而已,所以我打算在三天後交付贖金時再加碼。夫人,你覺得多少錢比較符合你的身價?」

  南綺沉下臉瞪著他,開始回溯。

  她記得自己是在哭得最難過的時候被沈姨帶回家的,那時還好碰到了沈姨,不然身無分文的她恐怕得走回去,回到家,沈姨泡了杯溫牛奶給她,就靜靜的陪著她,什麼話也沒說,然後她突然覺得好累,一陣睡意侵襲,忍不住小睡了一下,醒來之後,她就在這裡了。

  糟糕!沈姨!

  「沈姨呢?」既然她被綁架,那跟她一起的沈姨呢?

  高大的外國人露出嘲諷的笑容,「從沒見過哪個人質這麼擔心綁架她的加害者。」

  柳眉顰起,向來好脾氣的南綺沉下語氣,「什麼意思?」

  「出來!還躲什麼?!」他猛地朝門外大吼。

  跟著一個畏畏縮縮的中年婦人被拖了進來。

  是沈姨。

  瞬間,南綺瞭解事情的始末。

  「夫人……對不起……」沈姨一看到她,嚇得直掉淚。

  為了不讓封蒼征對她起疑,高大的外國人要她若無其事的回到封家,演下場戲以後才回來。

  高大的外國人沒親眼看到,或許不能體會,但一整晚都留在封家的沈姨深深瞭解封蒼征有多憤怒,那雙眼燃燒著烈火,像是隨時會竄出來燒死人,她打從心底感到畏懼。

  她後悔自己一時輕率作出的決定,更恨這個外國人和她搭上線!

  要不是家裡亟需一大筆錢還債,她一家三口被逼得走投無路,沈姨絕不會作出這樣的決定——綁架南綺,這麼一個水嫩嫩的人兒,哪堪得起這種精神上和肉體上的折磨啊?!

  她真是悔恨不已。

  南綺只消一眼就看出她的為難,那種表情她以前也曾經看過,就在她的親

  生父母臉上,每當債主一找上門,他們就是那副驚恐萬分、急於逃命的表情,在他們臉上只有絕望。

  如今她在沈姨的臉上亦看到同樣的神情,她忍不住開口安慰道:「我懂,你是有苦衷的。」

  他們都一樣,不管是她的父母或眼前的沈姨,都是因為有苦衷才拿她來換錢,她都懂,只是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值錢,竟然人人都想從她身上撈取那彷彿源源不絕跟著她的錢財。

  事實上,她本身根本沒有多少錢,那些經過她而得到的都是他人的錢財,以前是爺爺,基於血親他無法放任她不管,但現在是封蒼征,她懷疑眼前這些想發財想瘋了的人知不知道,她只是封蒼征的一個幌子!

  南綺想到今天下午得知的事情,忍不住苦笑,「我想你綁錯人了,我恐怕連七千元都不值。」

  封蒼征若對她無心,就算是七千元,他都不一定會給。

  高大的外國人輕笑,反駁道:「夫人恐怕真的不清楚你對封總裁有多重要吧!」

  雖然對方是個歹人,但不可否認的,他的話挑起她一絲絲的希望。

  「先不說南和堂人面廣度,能讓封氏在亞洲迅速打下的基礎成長茁壯這點,」高大的外國人走到她的面前,扣住她精巧的下顎,「光是你這禍水紅顏,就能讓多少人拜倒在你的腳底?更別說是咱們的封總裁,他怎麼捨得失去你?!」

  希望瞬間被澆熄。

  他要的只是她的臉嗎?只是因為她長得漂亮嗎?

  「你也說過了,蒼……」再度脫口喊出那親密的稱呼,現在聽來卻像是在嘲笑她的愚蠢,於是南綺硬逼自己改口,「封蒼征有錢有勢,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你不同。」高大的外國人輕笑,「你不知道封蒼征有黑髮癖嗎?要找到像你這樣美得令人憐惜,同時有一頭潤順黑髮的女人可不容易,能讓他看上的女人,就是他認知裡的極品。」

  她的頭髮?極品?

  沒想到封蒼征要的還不是她的面容,僅只是她的頭髮。

  「有錢人通常會有搜集東西的癖好,那麼封蒼征將你小心翼翼的供在家裡,也就沒什麼奇怪了。」

  她彷彿聽到自己心裡發出一聲好輕、好輕,卻好沉、好沉的歎息。

  心在被劇烈的撕碎後,她發現自己只有歎息這樣的反應,她歎,自己之於他只不過是有如搜集品的存在!她怨,他為什麼不老實告訴她?

  「你可別哭呀!夫人。」高大的外國人故作憐惜樣,「要不然我這裡的手下可是會想好好疼惜夫人你的喲。」

  帶著弦外之音的話,南綺當然聽得懂。

  「要不是夫人身上帶著一顆礙眼的球,恐怕你早就已經……」高大的外國人瞥了眼她凸出的腹部,出現嗜血、乖戾的表情,「還是讓我們來把那顆球摘除?」

  瞬間,南綺露出陰沉的表情,渾身上下充滿一股說不出的懾人氣勢。

  「如果你敢傷害我的孩子,我一定會殺了你。」

  不只是週遭的歹徒們,連跟在南綺身邊好一段時間的沈姨都驚得合不攏嘴。

  那個給人柔弱印象的南綺也會有這種表情?

  真是太恐怖了!

  高大的外國人率先從震驚中回神,隨即笑道:「這是我今天第二次聽到有人說要殺了我。」也不知道是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還是認為她根本不可能做到,他繼續狂笑,「要是有本事的話,隨時歡迎。」

  說罷,他率領一票手下離開,留下一人守在門外。

  當那扇門再度關上,她蜷縮起身軀,緊挨著牆角。

  她怕黑。

  好怕。

  「蒼……」無意識的念出封蒼征的名字,南綺不得不承認,在這種危急時刻,她的心還是偏向他,還是冀望他會來救她。

  他……可會為了她付那麼一大筆的贖金?

  過了四十八小時,封蒼征的臉只能用僵黑來形容。

  自從那一通電話後,對方不曾再打電話來,雖然人人都將「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這話掛在嘴上,但他就是感到不安,也很恐懼。

  他不敢睡覺,深怕一睡醒看到的會是她的屍首,她那麼嬌柔,怎麼能夠應付這樣的情況?怎麼可能會不害怕?一想到這兒,他就忍不住想殺了綁架她的人!

  眼眸閃爍著熊熊怒火,顱著屋外的一片漆黑,腦子裡閃過一大堆凌虐的方式,為逮到對方後要如何處理做預習。

  「天又黑了。」同樣兩天沒睡的南坤,不知何時來到封蒼征身邊,蒼老的聲音隱含濃濃的擔憂。

  封蒼征沉默不語。

  他不知如何向南坤說抱歉,因為就連他都想殺了自己!明明知道嫁給他會帶給她殺身之禍,他卻仍然執意娶她,不顧一開始戈登的勸阻和理智的阻撓,他順從了自己的渴望,娶了她。

  「綺兒是個很渴望愛的孩子。」南坤突然開口,「關於我那不肖子的事就別老調重彈,不過會將綺兒接回南和堂,我承認曾私心希望她能繼承南和堂,也不知那孩子是不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當她成年時,便和我說希望能幫忙處理堂裡的事,一來我當然很開心,二來我認為事情這樣發展下去,以後她肯定是招贅,就算結婚了,也還是會伴在我身旁。」說到最後,他有點感慨。

  封蒼征仍是沉默。

  「讓她嫁給你?還算是便宜你了。」南坤說出心底真正的想法,「但是我在那孩子的臉上看到快樂,老實說,就連在南和堂,都很少有人能讓她露出那樣的笑容。」

  兩人的視線在玻璃窗的倒影上交會。

  「那傻孩子可是用了全副的心思在愛你,你不會辜負她吧?」南坤在要求他的承諾。

  她愛他,這點封蒼征很清楚。

  從她看他的眼神和那些細微的動作,他便能知曉,但她呢?她可知道他堅持娶她的原因?可知道他用盡一切心力疼她、寵她,深怕她出一絲絲差池的原因?

  大概是不知道吧!

  因為就連他都是這兩天才知道的。

  直到她或許會離開他生命中的這個可能性擺在他眼前,才讓他正視自己心裡的呼喊——他愛她,不能沒有她!

  這兩天他反覆想著、念著的都是她,他想在她歷劫歸來後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毫不保留的向她說出心裡的話。

  「我有一句很重要的話還沒告訴她。」封蒼征回頭,迎向南坤的眼,「所以我不會輕易的讓她離開。」頓了下,「不,這一生,我都不會讓她離開。」

  這不是給老人的承諾,是給他自己的承諾。

  南坤露出滿足的笑容。

  「老闆!」戈登拔高的嗓音響起,接著跌跌撞撞的跑進客廳。

  封蒼征濃眉擰起,還記恨著戈登弄丟了南綺這件事。

  「可以用了!可以用了!」戈登那張圓潤的臉龐出現興奮的紅潮。

  封蒼征對他意思不明的話有些不耐,「說清楚。」

  戈登將手上抱著的筆記型電腦擺在他的面前,振奮的大叫:「夫人婚戒裡的發訊器終於可以用了!」

  黑暗中,在極不安穩的情緒下好不容易睡著的南綺,被人搖醒,聽見經過壓低後的氣音在耳畔響起。

  「夫人!夫人……」

  原本就淺眠的南綺眨了眨眼,還沒適應黑暗,就被一把拉了起來。

  「快走呀!夫人,門外看守的人去上廁所了,你趕快逃!」

  南綺好不容易確定了聲音的主人,「沈姨?」

  沈姨拉著她的手一僵,「夫人,我對不起你,我想了很久,為了未出世的小少爺和夫人,我決定代替夫人留在這裡,你快逃吧!」

  「代替我?」如果她是人質,或許封蒼征還會付錢,但沈姨的話……她完全不認為封蒼征會願意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付贖金。

  沈姨一臉驚疑不定。

  她方才聽到那高大的外國人說,等時間一到,一半錢的錢匯進戶頭裡,就要殺了南綺,這跟她之前聽到的不一樣,所以她原本猶豫了好久不知該不該幫南綺的心,才終於定了下來。

  現在她說什麼都要幫助南綺逃出這裡!

  「我在這裡幫你擋著,替你爭取逃跑的時間。」沈姨邊說邊推她。

  「如果被發現的話,你也不好過吧?」南綺不用多想,就知道可能的下場。

  那還不如她留下來換錢,然後讓大家都好過。

  「夫人,你不懂!」沈姨突然拉高聲音,又馬上搗住自己的嘴,繼而小聲的說:「他們說要殺了你,我怎麼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殺了她?她不是人質嗎?那高大的外國人不是說要拿她換錢嗎?殺了她,怎麼換?

  「他們好像提高了贖金,要老闆先匯一半的錢進他們指定的戶頭,然後另一半等交換人質時再拿。表面上是這麼說,但我聽到他們說,拿到那一半就要翹頭走人,所以要殺了夫人!」沈姨小小聲的解釋,同時透過門縫看向門外。

  「蒼答應了?」南綺問。

  沈姨點頭。今天她還是有回到封家,所以很清楚。

  他真的要付那筆數目驚人的贖金?為了她?

  見她沉默沒反應,沈姨急忙勸道:「夫人,再不走,真的來不及了!」

  但是她逃了,沈姨怎麼辦?南綺心裡閃過一絲慌亂。

  「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我有一對兒女,如果今天我發生什麼不幸的話……」

  南綺打斷她的話,「我會負責照顧他們。」

  多麼溫柔的夫人呀!她竟然還想害她!

  沈姨露出欣慰的笑容,接著將她推出門外,「門外同樣有人看守,你往右走到盡頭是後門,那裡的守衛在三分鐘後會交班,夫人逃出去後記得能跑多遠就跑多遠,我會在這裡替夫人的平安祈禱。」

  「我保證一定會回來找你。」南綺的聲音出奇的沉著。

  告別後,她照著沈姨指的方向走,所幸這是個廢棄的工廠,沒有監視系統,而沈姨指的路又沒有遇上任何守衛,她才能順利的來到後門。

  三分鐘了嗎?

  她緊張不已,躲在一旁觀看。

  那個打盹的守衛像是被什麼吵醒,突然跳了起來,連帶的南綺也嚇了一跳,更加往暗處躲。

  如果今天只有她一個人,她絕對有把握能撂倒那個男人,問題是她肚子裡多了個小小子,別說其他人不准,連她也不敢輕易做出會傷害到肚裡孩子的動作。

  只見那名守衛搔搔頭,走進門內。

  原來是對講機。

  南綺看見對方邊講對講機邊離去,小小聲的喘了口氣。

  不同於有著微弱燈光的廢棄工廠,跨出那道門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黑,對她而言無疑是最好的掩護,但更大的問題是,她怕黑。

  而且依照眼前的地形來看,這裡大概是山區,跨出去以後,她肯定會迷失在這個黑得不見光影的樹林裡。

  怎麼辦?

  南綺心慌不已。

  她沒遇過這種事情,除了被綁架的害怕以外,她現在還必須面對另一種蟄伏於內心的深層恐懼。

  驀地,有腳步聲接近。

  南綺靈敏的聽見了。

  再也沒時間給她考慮,邁開步伐,她捧著肚子盡量矮著身子竄出後門,然後側臥在草叢中觀察情況,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只見那名交班的守衛四處晃了晃,確定四周無異後,坐下來,傚法前一位守衛,沒多久也倒頭就睡。

  突然,她發現自己過長的頭髮卡在枝葉間,要不是因為黑暗,一定會被發現。

  一把抓起髮絲,她抽出隨身攜帶,剛才卻用不上的小刀,猶豫了片刻,刀光一個起落,那把長又潤順的頭髮轉跟散落地上。

  如果封蒼征要的只是她的頭髮,這樣一來,他便不會再執著於她了吧!

  南綺在原地又等了好久,確定對方真的熟睡了,才有動作。

  她緩緩的移動,緩緩的移動,直至她認為對方不可能察覺得到的地方,開始頭也不回的拔足狂奔。

  無盡的黑暗就在眼前,像是要將她吸入其中,南綺害怕的閉上眼,在樹林裡亂竄。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她兩條腿酸了,人累了,再也跑不動後,才倚著樹幹坐下。

  天還沒亮,月亮還掛在天際,月光卻照下進枝葉茂密的樹林裡。

  好黑……

  她好害怕,拚命將自己縮成一團。

  現在她只能祈禱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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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24 03:22:18
第十章

  當封蒼征依循著南綺手上婚戒發出的訊號,找到這間廢棄工廠,卻沒見到南綺時,激動得差點放火燒房子。

  他一人揍倒裡頭近十名的守衛,在看到他們的頭頭之後,二話不說,先痛揍他一頓,才揪著他的衣領狂吼,要他說出妻子的下落。

  他們哪知道她去哪裡了?他們連為什麼會被發現都不知道!

  最後戈登拿著探測器在其中一名守衛的身上找到南綺的婚戒,原來是貪心的守衛偷偷藏起婚戒,所以雖然有訊號,找到的卻不是南綺。

  那個守衛的下場當然也不太好。

  而南和堂的兄弟和封氏保全的人在附近搜索,季邑瀾在後門的草叢中發現南綺的頭髮,連忙拿到南坤和封蒼征的面前。

  封蒼征茫然看著那曾讓他著迷不已的頭髮,此刻他擔心、牽掛的只有它們的主人。

  最後是沈姨告訴他們,南綺已經逃出這裡的消息。

  「你說大小姐往樹林裡逃了?」季邑瀾的語氣裡有著濃濃的不可思議。

  因為南和堂的人都知道大小姐的小秘密——她怕黑。

  所以南綺怎麼可能會逃進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林裡?!

  「如果夫人照我說的路線走的話,那就是了……」接收到封蒼征冷冽的目光,沈姨越說越小聲。

  她知道自己也逃不了一頓責罰。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就糟糕了。」南坤愁容滿面,比得知南綺被綁架時還要擔憂。

  封蒼征不懂,「為什麼?」

  「綺兒從小就怕黑。」南坤解釋,「非常怕。」

  凌銳的雙眼掃過那些或綁或被揍到不能動彈的綁架犯,封蒼征徐徐的開口,「只要她出了差錯,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不只綁架犯,在場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他怒氣衝天。

  「戈登!」封蒼征咆哮。

  「在!」戈登趕緊來到他的跟前,差點跪下來磕頭。

  「讓封氏的直升機全都開過來,去調借附近所有的照明設備!」他下命令。

  戈登亦步亦趨的跟在封蒼征身後,「如果……借不到呢?」這附近方圓百里內,看起來就不像有住家的樣子。

  封蒼征猛地停下腳步,轉身瞪著戈登。

  「沒有的話就去買!總之,給我照亮整個山頭!」

  該死的!她怕黑,而他居然不知道!

  她夢見自己在黑暗中亂竄,找不到光明。

  「啊!」

  從深沉的惡夢中清醒,她首先被一道刺眼的光芒照得睜不開眼。

  天亮了嗎?

  小手擋在眼睛前,她試圖看清楚四周的情況,一陣陣痛意卻先行襲向她的大腦。

  是從腹部傳來的,不同於以往的胎動,此刻的她腹部有股強烈收縮的痛楚。

  南綺用手護著肚子。母性的本能告訴她,她要生了。

  「寶寶……」

  但是,現在也才八個月而已,離預產期還有近兩個月,時間還沒到呀!

  「唔……」不行!

  「綺兒!」

  突然,一陣呼喊聲竄入她的耳中。

  抬起沒有焦距的大眼,她不敢相信出現在她眼前的人是他,是那個她期待救她脫離險境的人!

  他來找她了,終於……

  「呼……蒼……」痛得縮在地上的南綺虛弱的喊著,「我……我在這裡……」

  原本四處尋找的封蒼征,像是聽到了她那微乎其微的聲音,轉頭正好對上她渙散的雙眼。

  「綺兒!」他一個箭步衝到她身邊。

  「找到了!」旁邊有人大喊。

  「你怎麼樣?哪裡不舒服嗎?」眼見她臉色發白,眼神失焦,封蒼征的心狠狠一揪,差點落下眼淚。

  氣虛的她發不出聲音,只好使出最後一點力氣搖搖頭。

  但就連那動作都輕得彷彿看不見。

  她現在所有的力氣都用在雙手緊緊護著她的寶寶。

  封蒼征眼尖,發現她的舉動,更加無措,「肚子痛嗎?是嗎?」

  在他眼底流露的可是對她的擔心……

  雖然南綺非常虛弱,卻拚命瞠大逐漸模糊的雙眼,想看清他的表情和他眸心數不盡的掛念、憂心。

  這代表他還是有點在乎她的吧!

  纖細的手掌撫上他冒出胡碴的臉龐,那是他幾天沒有整理門面、顧著找她的明證。

  因為在樹林裡亂轉了一陣子,那雙細皮嫩肉的白皙小手顯得髒兮兮的,手腕上有兩道被繩子捆綁過的淤青,她整個人狼狽不已,讓封蒼征看得好心疼,直想回去再踹那些綁架犯幾腳。

  「我……想回家……」她聲音虛弱得要很仔細才能聽見。

  全副心思都在妻子身上,封蒼征二話不說,點頭答應,「我們現在就回家!」

  他動作輕柔的抱起南綺。

  「噢……」腹部一陣猛烈的收縮讓南綺痛得在他懷裡縮成一團。

  以為是自己的動作傷到她,封蒼征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怎麼了?」

  過度的疼痛和連續兩天的焦慮,讓南綺暈了過去。

  情緒已經非常不穩定的封蒼征差點失控。

  「老闆!夫人……夫人她……」戈登指著南綺的小腿,顫巍巍的開口,「夫人……在流血!」

  所有人的視線順著戈登的手指,看到了南綺小腿上流淌的那條血痕。

  封蒼征踉蹌了幾步,掃過面露擔憂的眾人,最後落在妻子那毫無血色的嬌顏。

  「不……」

  那夜,封蒼征的怒吼傳遍了整個山嶺。

  朦朧的眼兒眨了眨。

  思緒悠悠轉醒。

  數不清是第幾次這樣從昏迷中清醒,一如往常,她能做的只有先適應亮光。

  痛!

  醒來後,她根本來不及觀察四周的景象,一陣痛感襲向她的大腦,全身骨頭像是移位般酸疼不已,原想翻身坐起,但是她立即放棄這個念頭,繼續乖乖的躺著。

  等到感覺不那麼痛了,她打量起周圍。

  純白色的牆和純白色的一切,這裡大概是醫院吧……

  醫院!

  思路逐漸清楚,她記起一開始發生的事。被綁架的經過,沈姨幫助她逃走,接著她在樹林裡迷了路,然後封蒼征來接她,但她的肚子好痛……

  寶寶!

  光是一個拾手的動作就讓她全身酸痛不已,她勉強抬起頭,往下看。

  原本隆起的腹部,現在看來是一片平坦,本來她躺著便看不到自己的腳,現在視線卻是暢通無阻。

  已經被清洗乾淨的小手,顫抖的撫上小腹。

  那裡,應該有象徵她的骨肉的隆起才是!

  她的寶寶,沒了……

  雙手按壓著腹部,螓首頹然的倒回枕頭上,原本靈動的大眼剩下一片空洞,瞪著同樣純白的天花板。

  淚水迷濛了她的眼,無聲無息的落下。

  她唯一的孩子也沒了,那麼她拚了命的逃出來是為了什麼?

  心痛得讓她連喘息的力氣都使不上,現在只要隨便一個人當著她的面告訴她失去孩子的話,都會讓她崩潰。

  沒了,如今剪斷頭髮的她失去的除了孩子的爹,還有孩子,這下她到底剩什麼?

  熱燙的淚水流經冰冷的面頰,沒有停歇。

  她卻連一絲絲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怕自己一開口會失控的怒吼,會詛咒那些害她失去孩子的歹人,更怕說了就代表自己承認失去了這一切。

  這時,封蒼征打開房門,無聲無息的來到床邊。

  發現盼了三天三夜的妻子終於睜開雙眼,他激動的喊道:「綺兒!」

  兀自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慟中,南綺沒有絲毫反應,

  察覺她的異樣,封蒼征連忙握緊她的手,「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說話呀!」

  經過淚水的洗滌更顯澄澈的星眸好不容易對上他的眼,緊抿著的唇辦開了道縫隙,喃喃訴說,聲音細小得聽不清楚。

  「什麼?」見她肯說話,封蒼征彎下腰將耳朵湊向她,想聽清楚。

  「嗚……寶寶……寶寶……」她聲音壓抑,略帶哭音。

  「寶寶怎樣?」劍眉蹙緊,他深怕錯過妻子的任何一句話。

  倒抽了一口氣,她連說話都顯得虛弱,「沒……沒了……」哽咽一聲,她終於放聲大哭。

  「寶寶沒了?」原本皺起的眉頭略微鬆開,封蒼征怪叫:「誰跟你說寶寶沒了?!」

  是誰在散播這樣的惡意中傷,被他抓到,肯定扒了那人的皮!

  南綺停止哭泣,初時澄澈得有些冰冷的雙眸重新注入光彩。

  「難道……不是?」可是她的肚子變平了呀!

  看她一臉迷糊的可愛模樣,封蒼征哭笑不得地解釋,「孩子在育嬰室。把你送到醫院後,醫生說你快要生了,但是你又昏迷不醒,於是我和醫生商量過後,決定剖腹產。」

  所以她才會不知道自己生了孩子。

  「可是現在才八個月……」才剛放心,她立刻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是早產兒沒錯。」封蒼征的眉頭又不自覺的蹙起,「體重不足,身體還未發育健全,醫生建議暫時待在保溫箱,因為早產兒對外界的抵抗力比較弱。」

  「寶寶沒事嗎?」白嫩的小手緊抓著他。

  「跟你這個媽媽比起來,他健康多了。」封蒼征就事論事的說。

  剖腹產後接連幾天,他幾乎都伴在她身邊,極少入睡,卻盼不到她醒來,沒想到他離開一會兒,去和醫生談話,她就醒過來,讓他不得不懷疑,她是因為害怕他才故意裝睡。

  「那就好?那就好。」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放心。

  看妻子的情緒恢復穩定,這下換他興師問罪了。

  「為什麼不聽我的話乖乖待在家裡?」

  心一凜,南綺直覺他要跟她攤牌。

  「我……心情有些不好。」她怯懦的解釋。

  封蒼征斂起眉頭,「為什麼心情不好?」他的小妻子向來活得很愉快,不是嗎?是誰讓她心情不好?

  他不知道的是,罪魁禍首就是他自己!

  南綺不語,想問的事太多了,反而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你難道不知道我會擔心?」她不說話,可不代表他沒話要說。

  「為什麼要擔心?我的頭髮都已經沒了……」心一陣抽痛,好不容易止住水霧的雙眸又泛起淚光。

  封蒼征呼吸一窒,「我的確是該把那些王八蛋碎屍萬段!」

  他們竟然真的絞斷她的頭髮,真是不要命了!

  他的反應更讓南綺誤會,認為他是因她的頭髮而生氣,嘴一扁,眼淚又撲簌簌落下。

  「又怎麼了?」她什麼都不說,卻又一直哭,害他的心都揪起來,語氣裡

  滿滿的不耐,其實是源自於擔憂。

  「嗚……你到底為什麼娶我?」她索性豁出去,將心中的疑問全盤托出,「你堂弟說他沒有堂嫂,你公司裡的員工說我們結婚其實是你擋其他女人的幌子,就連綁架我的人都說你是因為我的頭髮才跟我結婚!」

  「那不是……」封蒼征剛要開口解釋,她又打斷他。

  「公司的尾牙和週年餐會也都沒人告訴我,我連上哪兒都被你暗中監視著,你真以為我感覺不出來嗎?我從小生長在黑道社會,對這些都有感覺,只是不說!」南綺發了好大的脾氣。

  她以為自己遇到了真愛,沒想到愛的反面是那麼傷人的真相,所以她當然有資格發脾氣!

  「說完了嗎?」封蒼征覷著她,還好心的遞上一杯水,讓她潤喉。

  即使再生氣,南綺接過水杯時還是道了聲謝謝。

  「換我說了?」他也同她多禮起來。

  「嗯。」螓首微點,她大方的讓出說話權。

  反正她本來就是要聽他的解釋。

  「首先,我從來就不是為了拿你當幌子才娶你,這點,你最好不要懷疑。」

  修長的手指扣住她小巧的下巴,他直直的望進她的眼底。

  被迫仰望著他,南綺的小臉閃過疑惑。

  不然咧?

  「至於你說的堂弟,我想是士泉吧!」說到這個堂弟,封蒼征臉上閃過一抹異樣的神色,「他……是個模特兒,你也知道,演藝圈是個大染缸,所以他的性向有點怪怪的……」

  「所以?」她聽了老半天,還是聽不懂他想解釋什麼。

  「總之,他很喜歡我的臉。」這麼說還算輕描淡寫,他根本是瘋狂迷戀他這張臉,常讓他懷疑封士泉的性向為何。「為了不讓他來搞破壞,所以我才沒有跟他說我結婚了。」甚至要所有的人幫著隱瞞封士泉。

  「啥?」南綺傻眼,不知道事實是這麼的……詭異。

  一個喜歡他的臉蛋的堂弟?所以封士泉是她的情敵羅?

  「而不讓你參加尾牙和週年餐會,是因為我怕你會有危險,越多人看到你的臉,就越知道綁架的對象是誰。」

  這大概是他們之間最大的誤會,封蒼征決定要好好解釋,包括他當上封氏企業的總裁後遇到的大小危機,以及他娶她後發誓要保護她的決心……一切的限制只是怕她遇上殺身之禍,就像這次。

  「所以我才會派那些保鏢跟著你。」封蒼征花了很長的時間化解她的誤會,就是希望她知道原因後能乖乖的接受他的安排。

  孰料南綺開口了,「我不是個柔弱的女人,或許外表看起來像,但我總是南和堂的地下當家,請不要懷疑我的能力。」

  她不知道他以前也遇過那麼多事,但她不想要他瞞著她不說,把她當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這次怎麼說?」封蒼征毫不客氣的反駁。

  「這次是因為我一時不察。」南綺聰明的沒有說出沈姨。

  「你不能阻止我讓那些人跟著你。」他俊臉扭曲,語氣不耐的說。

  「當然。」南綺反倒是乾脆的認同,「合理範圍內,我都會接受。」

  這是丈夫的心意,她為什麼要阻止?

  前提是在她能接受的範圍內,那就是合理,總不能每次出去都要一堆人圍著她,搞得像總統外出巡視,她很不習慣。

  「總之,以後戈登會隨時跟著你。」這就是封蒼征認為的合理範圍,當然,其他還有外出時荷槍實彈的保鏢,以後至少要有三個人隨時跟在她身邊。

  「戈登可以,其他的就不必了。」南綺怎麼會不知道他那些心眼。

  封蒼征睨了她一眼,不急著現在出聲反駁,反正未來他有的是時間好好說服她。

  到目前為止,他的解釋,南綺都還算滿意。

  「至於你的頭髮,」封蒼征終於要解釋最重要的部分,「我承認,一開始我的確是因為你的頭髮而想要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她的眼裡又泛著水光。

  「聽我說完!」他阻止她的斷章取義,「但是現在我想要的的確是南綺,不只是你的頭髮、你的面容,我要的是南綺這個人!所以當我看到你的頭髮被絞斷,當然會生氣。」

  他輕撫著那只到她的肩膀、參差不齊的頭髮,眼裡有著惋惜。

  「今天如果他砍斷的是你的手,我只會更生氣,不會感激他沒動你的頭髮。」

  雖然他的比喻怪怪的,但南綺清楚他想表達的意思。

  「況且,你還不是說你不喜歡金髮藍眼的外國人!」這下換他有微詞了。

  挑高柳眉,她滿眼難以置信,「怎麼可能?我才沒說過這種話!」

  「兩年前在拉斯維加斯的賭場,你別跟我說你沒去過那兒,我可是有人證的。」這可以說是他這樁婚姻裡最大的心結。

  「兩年前?」她當然記得那件事。

  爺爺的朋友在拉斯維加靳開設一間賭場,那陣子爺爺身體不好,只好由她代表參加開幕式,她的英文就是為了那個場合練習的,結果西方國家就是不一樣,原以為總會碰到說中文的人,沒想到席間只有季叔和她說中文,待在那裡的期間讓她很不自在。

  只是她不記得見過他,更不知道自己對他說過那樣失禮的話。

  她一臉想不起這件事的神情,封蒼征決定「傳喚」證人。

  「戈登!」

  跟南和堂的人一樣在門外偷聽的戈登得到赦免權,可以入內,一見到平安無事的南綺,立刻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夫人,還好你沒事……」不然有事的人就是他了!

  南綺這才知道,因為她,有多少人的皮繃得很緊。

  「不好意思,讓你們大家擔心了。」

  「千萬別這麼說,夫人一點錯也沒有。」錯的是那些差點被老闆大卸八塊的綁架漢。

  「我不是叫你進來說這些。」封蒼征斜睨戈登一眼,「我問你,兩年前我們是不是在拉斯維加斯遇到她?」

  「是啊!」戈登點頭如搗蒜。

  「你們有跟我說話嗎?」糟糕,她真的沒有印象。

  「沒有。」戈登很是老實。

  南綺淡淡的看封蒼征一眼,「你還說!」

  「我們是沒交談,但是我有聽到。」封蒼征說得斬釘截鐵。

  那句話讓他一連作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惡夢,他怎麼可能會記錯?!

  「聽到什麼?」戈登忍不住插嘴。

  「他說,我曾經說過我討厭金髮藍眼的外國人。」南綺一副拿他沒辦法的模樣。她真的沒這麼說過啊!

  「夫人有說過……」戈登正要問出口,就在封蒼征的瞪視之下改口,「喔,好像有印象。」

  事實上,他根本沒聽到。

  但是跟溫柔的夫人比起來,老闆實在是可怕太多了,所以他決定昧著良心,睜眼說瞎話。

  南綺瞠大眼睛。

  她發誓,自己沒說過那句話!

  靈光一閃,她想到自己也有證人。

  「季叔,你在嗎?」南綺聲音軟嫩的喚道。

  不一會兒,房內多了一個男人。

  「大小姐。」

  「那時候是季叔陪我去的,他一定知道我有沒有說過那句話。」南綺轉而看向季邑瀾,「季叔,你記得我們兩年前去拉斯維加斯的事嗎?」

  「大致上記得。」季邑瀾可就不會看封蒼征的臉色,對他而言,南綺才是他誓死效忠的對象。

  「我有說過討厭金髮藍眼的外國人這樣的話嗎?」

  「沒有。」季邑瀾否認。

  南綺對封蒼征露出「你看吧」的眼神。

  「不過,」季邑瀾的話還沒說完,「大小姐曾經說過不習慣那些金髮藍眼的外國人。」他沒有偏袒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純粹是說出事實。

  南綺的腦袋瓜轉了轉,「我想起來了,我是那麼說過。」

  因為不會說英文,她處在那個環境實在彆扭到不行,所以確實說過不習慣。

  「不對,我聽到的是不喜歡。」封蒼征反駁。

  「不,我是說不習慣。」南綺的態度也很堅持。

  「呃……」戈登想要插嘴,卻怕打斷他們兩人的對話,會引來封蒼征的殺人目光。

  「會不會是聽錯了?」季邑瀾比較鎮定,趁著兩人說話的空檔,趕緊插話。

  戈登認同的點頭。

  「聽錯了?」封蒼征挑眉。

  「不習慣……不喜歡……」南綺喃喃低語,「的確還滿像的。」

  誤會解開,都是誤會一場。

  戈登和季邑瀾再度被請出病房,剩下夫妻兩人。

  「所以你就為了我說過不習慣金髮藍眼的外國人這句話,染黑髮、戴變色隱形眼鏡?」南綺摸著他那因過度染色而顯得粗糙的髮絲。

  她知道了?眼裡閃過訝異,封蒼征也沒有再隱瞞的意思。

  「我以為你『不喜歡』金髮藍眼的外國人。」他特別強調「不喜歡」三個字。

  真傻!卻傻得可愛。南綺暗暗歎息。

  「為什麼不問我?」

  封蒼徵取下變色隱形眼鏡,恢復湛藍的眼眸顏色。「那你對我們的婚姻有疑問時,為什麼不先來問我?」

  南綺被堵得沒話可說。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害怕答案傷人呀!

  所以,他和她一樣羅?和她一樣害怕得知答案以後會失望,但……她會怕是因為她愛他,那他呢?

  「我知道你在想,為什麼我不敢問?」臉上浮現一抹可疑的紅暈,封蒼征神情尷尬,「……我的理由跟你一樣。」

  一向坐辦公室吹冷氣辦公,又遺傳了母親的白皙皮膚,他一臉紅,完全無法掩飾。

  他的意思是……他也愛她嗎?

  驀地,南綺露出嬌美的笑容。

  明明是平時看慣了的笑容,此刻卻令封蒼征神魂顛倒,他感覺好像很久沒有看到她這麼笑,失而復得的踏實感讓他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愛你。」她撲進丈夫的懷裡,低軟的嗓音傳進他的耳裡。

  收緊雙臂,他在她的耳邊低喃:「以後別再讓我這麼擔心了。」

  「那你就別瞞著我任何事。」她馬上反擊。

  封蒼征蹙眉,打算要開始另一場為自己的行為辯解的演講。

  南綺瞧了,水嫩的唇辦趕緊貼上剛毅的薄唇,這是他最常讓她閉嘴的方式。

  兩人同時發出了歎息聲。

  這像是相隔了一世紀的吻,兩人吻得濃烈深入。

  南綺知道他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其實是愛她的。

  只是……她還是想聽他親口說出。

  反正不急,她會先要丈夫將頭髮還原成原來的顏色,然後再想辦法讓他撤掉那些保鏢。

  總之,她還有好多事情要努力,他也還有好多地方要改進,無所謂,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所以她總會有聽到他說那三個字的時候。

  在這樁看似工於心計的婚姻裡,他們兩人都是贏家,而最甜美的獎勵就是對方的心。

  聽說在日本,夫妻的說法是「許嫁」。而她說——

  許嫁,就是她許一顆真心嫁給他。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4-5-24 03:22:32
尾聲

  病房外,一票偷聽的人聽到最後,都忍不住揩拭眼角的淚水。

  他們的大小姐找到最可靠的終身依靠了。南和堂的眾人如此想。

  他以後終於有人可以罩了。戈登謝天謝地的感激。

  又被另一個年紀比她小的人超前了。年近三十大關,還沒結婚的封颯月感歎。

  人人各懷心思。

  看來,這果然是一場「工於心計」的聯姻呀!

  不過無妨,只要病房內那對夫妻雨過天晴就好。

全書完
匿名
狀態︰ 離線
14
匿名  發表於 2014-5-24 03:23:00
首先我要感謝……        單煒晴

  首先我要感謝我的爸爸。

  你沒看錯,這不是奧斯卡或是金馬獎的最佳劇本獎(有這種獎嗎?),這是完成一本書,也就是完成《極道之嫁》後我最想說的一句話。

  《極道之嫁》若不是經過單爸的幫忙,絕對不會生出來。

  在大年初一決定動工的時候,單懶人的電腦掛點了,所有的資料都救不回來,包括很多寫了一半還沒寫完的,或是那些還想再修改的……總之,全都沒了,這一度讓單懶人感到挫折,不過我也不是那種會挫敗很久、無法恢復的個性,電腦壞了?簡單,早就想換一台了。

  於是單懶人和單爸立刻衝到電子街去,父女倆只能用「豪爽」兩個字形容,隨便走進一間店,店員跟我們報了價,單懶人很乾脆的點頭說好,單爸也沒有第二句話便付了訂金,然後初三拿電腦。

  回到家,單懶人很開心的灌了系統軟體,這時一切都還好好的,接著拿起舊主機裡的硬碟接上,想看看能不能拯救之前的心血結晶,沒想到只救得了存在D槽的歌曲……(那有什麼用?!我要的是小說呀!),想是這麼想,單懶人還是將音樂備份在新的硬碟裡,結果,這樣一個動作,注定了接下來新電腦的掛點!

  電腦剛灌完系統軟體,最壞的情況是什麼?當機嗎?沒錯!就是當機!但要當幾次才叫悲慘?就單懶人的保守估計,那天我至少當了十幾次,沒有一次正常關機,都是因為當機而按重新開機,最後甚至連繫統都出了問題(泣)。

  當時我還只是有點不爽而已,關上電腦,躺在床上,單懶人暗暗決定明天早上要重灌,為了重灌,向來不到中午十一點不起床的單懶人特別調了鬧鐘,讓自己在九點半起來重灌電腦,想說重灌之後,下午我就可以開始趕進度。

  然後在重灌的期間,我首次放棄用別人給的軟體,乖乖的去買防毒軟體,沒想到錢帶得不夠多,單懶人黯然回家,卻發現連重灌都有問題,有一個地方怎麼樣都跑不過去,電腦重開了十幾次,都當在那畫面,當時真的讓我失望透頂。

  我想哭、想尖叫,完全不懂這是怎麼回事,而且讓我挫敗到了極點,心想就讓它這樣吧!新電腦又如何?算了!我放棄!

  最後是單爸不放棄,替死心的單懶人到處找人幫忙,最後好不容易才修好,之後單小弟借了單懶人一千元,補足不足的錢,讓單懶人開開心心的買了防毒軟體(最後才發現旁邊有便宜的,回家就把錢還給單小弟),基於感恩的心,單懶人真的必須說,「爸,我回……咳咳,不,爸,我真的很感謝你。」

  這就是單懶人的新年開春大件事。

  接著來說說《極道之嫁》的悶騷男女主角,別懷疑,你沒聽錯,我就是嫌他們悶騷,連我朋友阿靈都這麼說。

  女主角的個性跟單懶人可以說是南轅北轍,如果一個是天,一個就是地;一個在天上飛,另一個就在地上爬;一個吃草,一個就吃肉……總之,是個個性跟我完全不一樣的女主角,所以寫起來還滿花腦筋的。

  而男主角更是打破我寫過的男主角個性,冷淡,易怒,悶騷,好色……呃,總之,是我不拿手的個性類型。

  我喜歡寫那種男人很愛女人的戲碼,雖然這本書還是一樣,但封蒼征真的很不誠實,打死不開口說,總覺得在這本書裡就是顛覆我前兩本男女主角的個性,男的變女的,女的變男的。

  不過單懶人還滿喜歡他們的,因為封蒼征真的很愛南綺,南綺也很愛他,圓滿大結局,萬歲!

  至於書中提到「許嫁」這兩字的意思,請參照一本漫畫,好像叫做「許嫁旅館」(老實說,單懶人記不太清楚),那還是稍微解釋一下好了,免得大家找不到。

  「許嫁」在日文裡原指「夫妻」,在那本漫畫裡指的是「定情」。

  而在這裡則是融合兩個意思,再加上「婚誓」的意味。

  這個故事本來就是要從男女主角婚後開始寫,所以才會大量使用丈夫和妻子這兩個詞。

  寫到最後一章的時候,單懶人驚訝的發現,自己是第一次這麼乖乖的從第一章照順序寫到尾聲。

  單懶人有個壞習慣,不知道是不是有其他的作者跟我一樣,我在第七、第八章的時候會開始思考怎麼結尾,往往這麼一想下去,尾聲就先寫出來,然後再回頭寫前面的章節。別懷疑,我幾乎每本都這麼做個(大笑)。

  不過許嫁也有很帥氣的一部分(看了下面的話,請別懷疑我對帥氣的用法。因為帥氣之於單懶人就像機車一樣,沒有特殊意義),那就是有一段橋段,從第三章開頭一直延到第七章後半部才寫,先看後記的人當然就不會懂單懶人在說什麼,不過沒關係,看完後記再回去求證,也別有一番樂趣。

  至於是哪一段……呵呵,知道南綺和戈登何時做餅乾嗎?原本做餅乾是要接在南綺學英文後面……(乾笑)

  寫到這裡,單懶人已經滿頭大汗了。

  該死!最近天氣怎麼這麼熱?

  呼……我要去浴缸游泳了。

  下本書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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