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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白螺]我的野蠻搭檔【野蠻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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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1:13:06 |倒序瀏覽
我的野蠻搭檔(野蠻之三)作者:白螺

 
救了一個人有了一份工作,
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
如果是對著一個脾氣極壞、本性殘暴的人,
她可要好好考慮一下。不會吧?
不能隨便和搭檔拆伙,
有沒有天理,她要自救。
首先從改造他開始,
沒想到這個野蠻人竟用這種方法對付她,
放馬過來,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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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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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1:13:41
  楔子

  
  VLS昨晚三人亮相為師妹助興,歌迷激情難抑險情頻出。
  
  與「888情人」親密接觸,「冥使情人」冷孛成為LB手機代言人。
  
  記者現場報道:VLS加盟SUD廣告戰略發佈會。
  
  VLS新歌MTV女主角大揭秘。
  
  「天使情人」段慕昨晚被刺,為情?抑或是妒忌?
  
  重詮經典名曲,VLS端木恪親自為新歌作詞。
  
  藝辰公司為VLS冷靜分析,其最大缺陷是內部不穩定。
  
  VLS如十一級颱風刮向世界,世界巡迴演唱會在緊急籌劃之中。
  
  都是無情惹的禍,「撒旦情人」端木恪被MTV女主角緒雅年惠指控犯有強姦罪!
  
  一曲「Mytruelovewithyouforever」萬人空巷,VLS廣告片酬狂漲1000倍。
  
  端木恪在記者招待會上對指控犯有強姦罪閉口不談。
  
  藝辰出面為端木恪僻謠,VLS最新MTV中造型大曝光。
  
  VLS簽名會的新聞連續報道。
  
  段慕第376任情人曝光,天使再陷情海。
  
  人氣飆升VLS,網上評比本年度夢中情人Top10,VLS三大情人名列前五名。
  
  一夜激情,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緒雅年惠控告端木恪強姦罪不成立。
  
  網上評論:VLS會如暴風一樣過去嗎?
  
  ……
  
  只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藝辰公司推出的VLS組合憑著一曲《Mytruelovewithyouforever》迅速走紅,無論是報刊、雜誌、網絡等各種媒體都充斥著他們的消息。當然,他們的成功原因其中不乏有藝辰公司對他們不惜重金的廣告影響,但最重要的是VLS組合中的三個男人,就像從傳說中走出來一樣,他們以驚人的勢力,強烈的情感攻勢,不可抵擋的個人魅力,震憾了所有的女人。
  
  據調查,有8%的女人幻想著一種具有原始魅力的男人。所以,當VLS中的三個男人出現在舞台上的時候,所帶來的衝擊是可想而知的,因為他們正是這種男人。
  
  撒旦情人——端木恪,貝斯手,作詞作曲,樂隊靈魂。性情暴烈,脾氣陰沉。
  
  天使情人——段慕,吉他手兼鼓手,擅長西方打擊樂。開朗,有點花心。
  
  冥使情人——冷孛,主唱兼薩克斯管。有著漂亮魔魅的雙眸,一向是冷酷的表情,神秘而深不可測。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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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1:14:09
  第一章

  
  秋日風冷。尤其是到了夜晚的時候。淡淡的夜幕降下來,陰冷的霧氣氤氳升起,到了明天早上,它們就會變成冰冷的霜,凝成一片。風吹過臉,濕濕的霧氣拂過,帶起臉上殘留的熱意。身上的熱意也隨著風一點點地被帶走。
  
  小巷口的一個廣播中傳來娛樂台播放的節目聲,在VLS剛推出的以一曲新歌作為背景音樂中,主持人正評價著VLS的三個男人,同時接聽著不少少女少婦以及中年女人打來的電話,聽她們述說著她們的夢想和憧憬。
  
  「他是最強的?」恰巧走過,聽到節目裡的女人的宣言,連游漪嗤笑了一聲,緊了緊外衣,將衣領豎起,擋住吹過她臉上的冷風,「那是你吃飽喝足了才會想的!如果要你們工作加班到晚上十點半,你就什麼都不會想了。」女人,就是這樣的會幻想,整天想入非非。不像她,忙得像條狗,連發呆的時間都沒有。
  
  秋天裡殘留至今的葉子落到了地上,在無人的街巷裡發了輕輕的簌簌聲,更加襯托了夜的寂靜。「嗯……」陰冷黑暗的小巷裡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這是一條沒有多少人通過的小巷,尤其現在到了夜晚的十一點多了,深夜的夢幻和對情人的渴望也只有在暖暖的被窩中才能柔柔地道來。
  
  腳下的樹葉踩上去發出輕微的聲音。風吹過小巷,呼呼的風聲在耳邊迴響,連游漪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真冷啊!她搓著手,急急地走進漆黑的小巷。這條路她走了不止上百遍了。
  
  「該……死……」小巷裡傳來一聲男人的咀咒聲。這聲音很弱,一點都不像是要罵人的語氣,聲音輕得也不太容易讓人聽見。
  
  連游漪側耳聽了一下,好像沒動靜,又繼續前行。
  
  男人躺在地上,放棄地噓出一口氣,他已在這不知待了多長時間,看來不會有人來了。咦?是有人來了嗎?他好像聽到了腳步聲了……
  
  電台裡的女人一個個打進電話來,討論好像進入白熱化了,不時地有語言的殘片傳過來。好熱鬧呵……她聽著,加快了步伐。也許,當她有錢一點,有時間一點的時候,她也可能對現在她們爭論不休的什麼情人感興趣的。
  
  手好像冷了起來,她把手放到嘴邊呵呵氣。再有一段不到五十米的路程就到她住的地方了,她望著前面,快要到家了。到家後,她就可以為自己泡一杯熱呼呼的果珍,再洗個熱水澡……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男人本來有些輕鬆下來的臉色卻產生了變化,好像變得越來越……恐懼,是恐懼嗎?「不——」他用盡了最後的一點力氣,然而事實卻——
  
  「叭——」的一聲,腳絆到了一個巨大的物體,她反應不及,重重地摔倒在地。
  
  這個該死的女人!傳入鼻息的女性的體香已經告訴他,這個他原以為會救他的卻被他絆倒的是個女人。她被絆倒是活該,他有點壞心眼地想。
  
  「真是倒霉!」反應遲鈍的連游漪掙扎著站起,腳卻踩到一個軟軟的物體,重心不穩地再一次摔倒在地上。
  
  「女……人……」他忍受著大腿上傳來的巨痛,「你……」
  
  「有鬼啊——」耳邊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她一大跳,這一次,她的反應倒是格外的敏捷,她一下子跳了起來拔腿要跑。
  
  「不——」男人呻吟了一聲,伸出手想抓住她。
  
  「救命——救命啊——」腳踝被一隻憑空伸出來的大手抓住,連游漪嚇得臉都白了,手條件反射地拍向那隻手,想把那隻手打掉,不想那隻手一翻,卻抓住了她的手。
  
  「放開!放開我!」情急之下,她用腳踢著他的手,也踢到了自己的手,「你快放開我——」可惜那隻手死死地抓著她。
  
  「唔!」男人終於出了一聲,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這個女人好狠毒!
  
  這是在他陷入昏厥的前一刻腦中惟一的反應。
  
  ***
  
  她逃出來了!心驚肉跳地開鎖衝進房內,她的手還在不停地發著抖,那個男人簡直像鬼一樣——她的雙眼不自覺地望到自己的手上。天!她驚呼一聲。黑紅色的血從她的手上滴下來,落到房間的地板上,剛才她手摸過的電燈開關、書桌上全都是血,凌亂的血跡觸目驚心,看起來好像謀殺現場。
  
  他流血了嗎?
  
  彷彿突然想起什麼,她抬起自己的腳,那兒,在她的褲腳的地方,也有一大片血跡。天哪!她該不會把那個男人踢死了吧。
  
  不會的,不會的。她拍拍胸口讓自己冷靜下來。連游漪啊連游漪,那不是你的錯。首先,是他先絆倒你的,再說了,要不是他抓著你,你也不會踢他,還有,你踢他也不是很重嘛。
  
  而且可能他本來就是要死了。他要死了嗎?
  
  ***
  
  有人在拉他……
  
  鼻息間飄過一絲淡淡的香氣,又是那股香氣。是她嗎?她回來幹什麼?毀屍滅跡嗎?
  
  「喂,你沒事吧……」
  
  「你怎麼了?」耳連依稀傳來她的聲音。
  
  唔……柔柔的聲音飄進他的耳朵裡,這個女人的聲音還挺好聽的。如果不是她剛才叫得那麼慘,踢他踢得那麼狠的話,他……她在幹嗎!
  
  「你真的死了嗎?」她摸索著想找他的脈搏。
  
  本來還是半死不活的,但剛才被她一踢,他現在真的是離死不遠了。他在心裡苦笑著。
  
  還好,他沒死。她鬆了一口氣。這種半夜被人打得快死的人,應該不是好人吧。是壞人嗎?為什麼會這樣呢?該不會是幫派裡的人吧。她歎了一口氣,拉起他的手,想扶他起來,卻引來他更大的呻吟聲。
  
  混蛋!這個女人想折斷他的手嗎?她難道不知道傷患是不能隨便移動的嗎?
  
  「叭——」的一聲,一個重物重重地落到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該死!他狠狠地詛咒著,他要殺了她,他一定會殺了她的!她竟然毫不留情地把他摔到地上。
  
  「好重!」她嘟囔著。
  
  她要幹什麼?感覺到那股淡淡的香氣又離開了他,他又想伸出手來抓住她。但這一次,他沒有抓到。那麼,是他錯過了得到幫助的機會了嗎?心裡莫名地有一絲淡淡遺憾。
  
  幾分鐘後,他感覺到又有人搬動他的身體。難道老天爺就不能讓他好好地在這兒呆一會,聚集一下力量。非得要他這樣任人虐待嗎?他努力地睜開眼,卻看到那個女人又站在他的面前。
  
  「喂,你想不想要我報警啊?如果報警不方便的話,也就是說如果你是壞人的話,現在就趕快哼一聲,不然我就打電話了,我管不了那麼多了,你太重了。」
  
  他呻吟了一聲,沒表示是,也沒表示不是。
  
  「喂,你倒是說句話啊。你如果再這樣不死不活的我就當你死了,我不管你了。」她站了好一會兒,沒有回應。
  
  「喂——」她踢了踢他。
  
  一點反應也沒有。那個男人就這樣癱軟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死了嗎?不會這樣子就死了吧。她蹲下身來,手在他身上摸索著,再次去尋找他的脈搏。
  
  「啊——」男人突然發出更大的一聲呻吟,呼吸也開始變得混濁起來,「該死的!」他狠狠地詛咒著。那個女人在幹嗎!她知不知道她在摸他哪裡啊。
  
  「你還活著!」她嚇了一大跳。
  
  他呻吟著,渾賬!她還不快點把她的那隻手移開。現在他全身的血都湧向下面,連思考都幾乎不能了。該死的!他是傷患,竟然對著一個女人大發情慾。
  
  「喂,你先將就一下,我家離這兒挺近的,你……」紅潮立刻湧上了她的臉,她知道那個男人的呼吸為什麼會突然變重了。她尷尬地收回手,「對,對不起。」她囁嚅著。
  
  她還在說什麼廢話,難道她想要他在這裡流光血死掉嗎?他努力地睜開眼,望見她將一個奇怪的物體推過來,那是……
  
  「對不起啊,你實在是太重了,我搬不動,周圍又沒有什麼工具可以用的,就只推了這個,你將就一下吧。」她解釋著,扶起他,就想要把他挪上那輛「車」。
  
  「不……」他呻吟了一聲,不要!打死他都不要讓他「坐」上那輛「車」。那根本就不能稱為是「車」,只不過是在一旁的工地上用來推磚頭的手推車,現在,竟然要他……
  
  「你怎麼那麼麻煩啊,有東西搬你就不錯了,你還要嫌這嫌那的。」她立刻不高興起來,「我又沒有車,這個東西也是我好不容易找來的,你以為所有的人有車啊!」不再多說,她利落地將他丟上車。
  
  「我……不……」他拼盡了他最後的力氣抗議著,想要爬出這輛手推車,勉除被當做豬來運的命運。
  
  「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她不悅地兩手一叉,「你知不知道不說便把別人的東西拿來叫做偷,我現在就是偷來一輛手推車,你竟然還不要。你以為你是誰啊!待會兒把手推車還回去的時候我還要把它洗乾淨呢,這些都是因為你。你不但不感恩,居然還這樣。幹嗎——」她倏地噤聲,望見那個倔強又高傲的男人半個身子爬出了那輛手推車,「叭」的一聲摔在地上,死……死了?
  
  ***
  
  這個男人,簡直就是想找死嘛!
  
  好不容易把他搬到自己的房間,連游漪把他放到自己的小沙發上,回過身就去拿醫藥箱來。這個男人!也許男人的自尊心真的很強,但他也不要非得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吧。撕開他的衣服,她才發現他身上的傷真的很嚴重。額頭上在流血,可能頭部有點受傷了。主要的傷處在腹部,血不斷地湧出來,把衣服都染紅了,她小心地剪開衣服,幸好好像沒有傷到內臟,是他跟人有仇嗎?有那麼大的血海深仇,恨得要把他殺死。憑著上學時在紅十字會學的僅有的一點點護理知識,她努力地幫他包紮著。
  
  
  包紮完畢,連游漪看著頭靠在沙發一邊的男人,他的頭髮凌亂地垂到臉上,蓋住了一半的臉。
  
  輕輕地撥開他的頭髮,她看到他的表情好像疲憊不堪。雖然說她對昂貴的服飾一竅不通,但從他身上那件黑色西服舒適的觸感她就可以猜到,這件衣服的價格的確不菲,而且這個男人可能很有錢,那他為什麼會倒在那樣一個幾乎無人經過的小巷呢?這些地方不是他那種人能來的。而且,若是沒有特殊原因,他根本不屑於到這個地方來。
  
  望著他,她又莫名地沮喪起來。有人就是不管在何時何地看起來都那麼高貴。像這個男人,現在衣服都破了,頭髮也凌亂不堪,臉上還沾著泥和血跡,但看起來就是有一種讓人不敢逼視的氣質。罷了罷了,她在想什麼呢?這種事情不是她這種人可以想的,越想就越自卑。
  
  她起身,打了一盆水,將他臉上的泥慢慢地擦掉,隨著男人臉上的泥慢慢地少去,他完美的臉龐也漸漸地露了出來。如同希臘雕像般的臉龐,輪廓分明,她把他的頭髮再撥開一點,露出他的額頭。男人的睫毛很黑很密,現在他一動不動地閉著眼,他的睫毛垂到眼瞼上,再接下去是他俊挺的鼻樑。臉上的皮膚有點粗糙,但不損於他的帥氣。稜角分明的唇,雖然嘴的一角被她擦上了紅藥水,看起來好像很搞笑,但不可否認的,這個男人的唇很性感。
  
  對著這個男人歎了一口氣,倦意立刻襲上來,她放下手中的毛巾,慢慢起身,回到自己的臥室,鎖好門。
  
  睡吧,不要亂想了,明天還要工作呢!
  
  ***
  
  幾乎是在門鎖上的同時,男人的眼睛睜開了,黑暗中,他晶亮的黑眸打量著房內的四周。房內的擺設很簡陋,簡陋得看不出一點色彩,只有在桌上的一盆快要枯萎的花才能透露這房子的主人可能是一個女人的信息。
  
  也許這就是她為什麼能這樣放心地把他帶到她家裡救治的原因吧。
  
  他動了動自己的身體,卻不小心使腹部的傷口裂開了,痛出了一身冷汗。他只好又躺回去,兩眼望著天花板。他沒有想到會有人幫助他,他不想欠人的恩情。但顯然,她是幫助了他。那又怎麼樣,要他報恩嗎?一絲冷笑浮現在他的唇邊。愚蠢的女人,難道她不知道一個半夜躺在她家裡的男人是多麼危險嗎?難道她不知道她這種庸俗廉價的同情有一天會害死她嗎?
  
  夜很靜。靜得連一點聲音也沒有。
  
  男人黑色的瞳眸中閃動著冰涼的光芒。沒有人能猜得到他在想什麼。他原本虛弱疲憊的表情不見了,有的只是噬血殘佞的冷笑,冷得讓人的心都寒了。
  
  睡在另一邊的連游漪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意,她蜷了蜷身子,把枕頭拖到懷裡,更沉沉地睡去。
  
  ***
  
  那個男人走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她的沙發上已沒有了那個男人,殘留的只是一些血跡。那麼,他是在她睡著的時候醒的?他能走了嗎?
  
  臥室裡的鬧鐘瘋狂地響起來。這是她平時該起床的時間,但今天,她莫名地早起了,只是因為那個男人嗎?真是一個奇怪的男人。如果可能的話,她真想多瞭解他一點。望著那張冷冷清清的沙發,她的心莫名地有一絲遺憾。這就走了嗎?他不會再在路上被人傷害吧?
  
  呸呸呸!她在想些什麼啊,她竟然在咒別人。鬆鬆垮垮地做幾個早操的動作,她跑到浴室換下睡衣,開始又一天忙碌的生活。
  
  昨晚的事,就當做是一個夢吧!那種男人,多瞭解一些只會讓她更自卑。
  
  ***
  
  纖長白皙的手指撫過照片上的女人的相片,照片上,那個女人一點也不美麗,在人群中,她一點也不引人注目。這只不過是偵訊社偷拍的一張罷了,當然沒有一點美感。但桌前的那個長著一雙貓眼的男人卻若有所思地望著照片裡的她望了好久。
  
  「是她嗎?」他沒有回頭,問著站在他身後的人。
  
  「救恪的就是這個女人。」身後的男人答道。看樣子,他好像是那個貓眼男人的經紀人。
  
  是嗎……他沉吟著。看她的樣子,倒不像一個能在半夜救回一個受傷的男人的樣子。但她的身家很清白,絕對沒有一點可能的惡意。現在這種人倒是很少了……
  
  那麼,她能行嗎?她能負起保護端木恪的責任嗎?她能成為端木恪的守護者嗎?善良如她,真的可以守護著一個從地獄中出來的男人嗎?
  
  「直接錄用她嗎?」經紀人問道。
  
  「不……」那個貓眼男人沉吟著,「弄一個複賽,我想親自看看她。」
  
  ***
  
  「總之,你已經通過了我們的初試,我希望你能來進行複賽。」咖啡吧裡,一個看起來精明能幹的男人對著她說道。
  
  「這……」連游漪遲疑著。
  
  「這是我們複賽的時間和地址,還有複賽要準備的資料,我們希望你能準時到。」男人把公文袋裡的資料放到桌上,等著她的答覆。
  
  「我們?」她詫異地注視著面前的男人。
  
  「噢,是我們考評組。」那個男人立刻說道,「如剛才說的,我們的初賽是不公開的,只由我們這個考評組內部評議。」
  
  「考評的對象包括不是自己公司的員工?」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覺得這種事有點奇怪。幾天前她突然接到一份通知,竟然是藝辰寄來的,說什麼她已通過初試,具體情況將會有人告之她。這也是她今天坐到這裡的原因。
  
  「藝辰是一個有名的公司,除了本部的員工外,我們也希望發掘出被埋沒的珠寶……」那個男人對答如流地解釋著她的疑問。
  
  這應該是很正常,而且他說的也沒有一點不對的地方。公司之間員工跳槽現在已經是很正常的事,但藝辰——那是一個知名的公司啊,沒有理由它會招一個對演藝圈一竅不通的人當它的員工,就算它想進軍別的行業,那它所要的,至少也應該是不同公司裡的核心人物吧。沒有理由要這樣禮遇她這樣的一個名不見經不傳的小職員。
  
  「我想想。」她站起身來,把資料收進包裡,「我可能會去的。」
  
  「連小姐,請你務必要準時到。」那個男人叮囑道。這樣的確定,又讓她的心裡起了疑慮。
  
  走出咖啡吧,連游漪望著那個男人走進他的車子。真的有些奇怪呢……她在心裡想著,同時又笑了。算了,連游漪,你偷笑吧!這只不過是有些突然罷了。有那樣的大公司招你,你慶祝還來不及呢。
  
  ***
  
  通知的時間早已過了,主考官還沒有出現。是臨時取消了嗎?她不知道。
  
  一個穿著入時的女人向她走過來,不屑地掃視過她的全身,又極為淑女地抬起她的下頜,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為什麼每次這樣重大的場合裡總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會混進來呢?」兩個站在她身旁的女人咬著耳根。
  
  是說她嗎?
  
  她咬住了下唇,腦中空空的一片。她不能想,她真的不能多想,多想她就不能再堅持下去了。但話是這麼說,當另一個女人以為她是一旁的服務人員,讓她給她端一杯茶來的時候,她是真的受不了了!捂著嘴,她跑出了那個令她窒息的房間。她沒有注意到,就在她跑出那個房間的時候,有一個男人從電梯間走了出來,望著她奔去的身影。
  
  外面是下著嘩啦的小雨,藝辰的大樓是仿悉尼歌劇院式的,白色的樓層在雨中顯得格外安靜,在她經過的道旁種著兩行鳳凰樹,細長的樹葉在雨中微微顫抖著,有一種淒楚可憐的風致。一個大大的花壇中種著剛盛開的貴妃菊,高貴的金黃色在雨中依舊不減它的風采。
  
  她靜靜地站了會兒,雨打在她的身上、臉上,帶來絲絲的涼意,也讓她渾濁的腦子完全清醒下來。
  
  她還得回去,既然她能經過初選到面試,她可以說是成功了一半,她不能放棄這個機會。但一想到可能遭到的失敗,她又猶豫了……
  
  耳邊好像隱隱約約有一聲細微的叫聲傳過來。她仔細聽了一會,聲音很弱,好像是一隻小動物,還有輕輕的草叢擦動的聲音。
  
  她蹲下身,往發出聲音的地方找去。原本只是靜靜地望著她的男人走過來,跟在她的後面。
  
  「喵——喵——」一聲聲虛弱又嬌氣的聲音傳過來。
  
  是一隻小貓的叫聲。她輕輕地沿著聲音的方向尋找,終於,在撥開一大簇的雞冠花後,她發現了一隻蜷縮在人工草叢中的米黃色小貓。這隻小貓看起來還不到滿月吧,渾身都被細雨打濕了,絨毛濕答答地沾在一塊,看起來一點都不討人喜歡。小貓一邊喵喵叫著,一邊舔咬著一塊不知道被誰亂扔在地上的蛋糕,蛋糕好像開始發霉了。
  
  好可憐的小貓!她蹲下身,將那只在輕微發抖的小貓抱在懷裡。小貓身上的毛全是濕的,使她的胸前也濕了一大塊。
  
  「噓,別怕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她輕輕地撫摸著試圖掙扎的小貓,掏出一塊乾的紙巾,將貓身上的水珠擦乾。
  
  可能是感覺到了她並沒有惡意,小貓開始往她的懷裡鑽,髒兮兮的小臉在她的胸前蹭來蹭去。她輕輕地笑了,低下頭,將臉貼到小貓的身上,也像它那樣用臉磨蹭著它的身子。
  
  「小姐。」一聲突兀的叫聲打斷了她與貓的親熱。
  
  「啊——」猛然驚醒,她慌亂地抬起頭來尋找發出聲音的人,不意地發現跟她說話的人正站在她的身後,離她很近。這是一個長著一雙貓眼的男人,男人的五官有些奇特,她注意到他眼角的線條特別鋒利,就像用劍削過的一樣,散發著冷冷的寒意。男人不是很瘦,但是因為他太高,還是顯得有些修長,他全身只是普通的三件式西裝的打扮,好像他已經盡量地不想引起人的注意了,但是他的一雙奇異的眼眸還是洩露了他的與眾不同。他的眼睛是深黑色,但好像隱隱地有一道幽藍的光,而當你仔細看的時候,好像這道光又消失了。
  
  「對、對不起,先生,我沒有發現……」她囁嚅地道著歉。
  
  「是我驚著了你。」男人微笑著,彬彬有禮卻帶有一層隔膜。
  
  「不,沒,你沒有……」她懷中的小貓喵喵地叫著,可憐地舔著她的手指,好像試圖引回她對它的注意。
  
  「這是你的貓嗎?」男人低頭看著那隻小貓,瘦削的手摸了它一下,她原本以為他的動作會嚇到小貓,但沒想到他的動作非常的溫柔。小貓喵喵地叫著,瞇著眼,好像很享受的樣子。
  
  「不是。」她回答著,雨水打濕了她額前的頭髮,有幾縷頭髮貼到了她的臉上。
  
  男人注視了她半晌,「雨下大了,你還是進去吧。」一句很體貼的話,但從他的口中說出來,還是帶有一種冷冰冰的味道。
  
  「喔。」他的話好像有一種命令的意味,她也不明白她為什麼會聽那個男人的話,照著那個男人的指示做。他將她帶到了一個房間,站在房間門口,她躕躊了。這間房間一看就知道是公司的一個高層的辦公室,辦公室裡擺著高檔的辦公用具,價格昂貴的組合音響放著高雅的輕音樂,地上鋪著厚厚的藍絲絨地毯。她有些訝然地望著他房內的液晶屏幕,屏幕裡,是她剛才等待複試的地方。
  
  「我……」她猶豫著不知道怎麼說。
  
  「先進來吧。」男人微笑著拉出一張椅子,「坐。」
  
  她注視著這個男人。他很彬彬有禮,好像很溫和,但她總覺得有一點不安。
  
  「剛才讓你受傷害了。」他道著歉。複試只不過是一個幌子,要想讓她成為守護端木恪的人,必須要足夠堅強,這一點上,她顯然是失敗了。但重要的一點就是,她非常的有同情心。也許這一點可以彌補之前的缺陷吧。
  
  她一直望著那個男人。就在這間看起來很高級的辦公室,他告訴她,她被錄取了。
  
  工作的內容,就是等著另一個男人回來,負責他的一切。
  
  而那個男人,就是她那天領回家的。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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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1:14:34
  第二章

  
  一個主人的品味往往從他的辦公室的格局與佈置中可以展露出來。這是一間融歐羅巴的前衛和古典中國的優雅風格於一體的辦公室。淡淡的雅致的竹葉綠加上繁複的麥穗般縷空雕飾的窗簾,從落地窗中靜靜地灑下清晨橙色的陽光,照至籐椅上,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光與影的傑作。簡潔的富有流線型的乳白色辦公桌與相稱的同色系椅,椅子上坐著的一個穿白色套裝的小女人,她輕輕地伸了一個懶腰,臉上淡淡的疲倦與閒適跟這間被佈置成完全富有家居風格的辦公室極為相稱。這樣的溫和的感覺,如果有人看到的話,一定會對這個嬌小的女性產生一種莫名的依賴。這樣的一間辦公室的主人,應該是一個母性意識很強的女人吧。雖然說她身上的這種氣質跟這幢講究效率、快節奏的大樓不是很相稱,但它們卻無一絲衝突地結合在一起,突兀嗎?好像根本就沒有這種感覺。
  
  伸了一個懶腰之後,連游漪滿足地站起來,走到窗旁,打開了窗戶。清晨的霧氣漸漸瀰漫進房,帶給這個空間一點柔軟溫郁的濕意,空氣輕輕地流動著,窗紗隨之輕輕飄揚。抬手摀住口打了個呵欠,她看了一下表,然後回到了她原來的座位。凌晨三點到達機場,再是三個小時的車程,現在離端木恪到達這兒還有一個小時……連游漪想著,臉漸漸地貼到了已經被霧氣染得有點涼的桌上,長長的睫毛輕輕地合下來,覆到了不由自主癱軟下來的下眼瞼上,睡意慢慢地浮現,一縷頭髮從她的耳後掉落下來,垂到了她的臉上,在風的吹動下調皮地輕輕拂動著,在她的肌膚上碰觸一下,又飄開,可是沉睡的人兒卻絲毫沒有感覺。
  
  這是一個寧靜的清晨,什麼工作都還沒有開始,一切都在靜靜之中,時間如流水一般溫柔地滑過這個片斷——
  
  門「匡——」的一聲被撞開,一陣巨大的旋風刮進了辦公室,超乎人耳膜接受範圍的聲音讓沉睡中的連游漪不得不張開眼,抬起頭來。衝進辦公室的是一個一身黑色皮裝的男人,男人有一張陽剛氣息極濃的俊臉,完全是東方人的濃密的黑髮,刀刻般如希臘神像的五官,一雙黑潭般的星眸中閃爍著怒火與急躁,筆直的鼻樑,稜角分明的薄唇緊抿著,疾速流動的空氣將他身上的男用香水味傳過來,一瞬間,令還未清醒的連游漪有些恍惚,夢的殘影在她的眼前晃動。
  
  還在做夢嗎?
  
  「你找誰?」眼前的男人肯定是第一次到這兒來,不然他不會衝進來幾步又突然站住,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她,一臉的不解。待會兒真的不要忘記告訴這個長相俊帥的男人一聲,要他進來的時候要記得敲門,這樣漂亮的男人,真的不應該有這樣粗魯的動作。
  
  「SHIT——」男人冒出一句令連游漪不敢置信的髒話,她的眼立刻瞪大了。
  
  「該死的!」男人好像一點也不在乎他在女人心目中的形象,從外文的髒話到中文的不雅詞語,男人在拋下一句令連游漪瞠目結舌的話語後,同來時一樣,像一截冒煙的火車頭衝出了門外。
  
  他——連游漪錯愕了幾秒,下一刻,她突然微笑起來,呵呵……真的看不出來。他的傷好了嗎?過了一個月左右,他當然沒有事了。身子舒適地向後傾,她靠到柔軟的真皮椅背上,同時在心裡計算著時間。
  
  還沒有數到三,門再次被人撞進來,不出她所料,進來的又是剛才的那個男人,不同之前進來時的「彬彬有禮」,這次男人衝口就是一堆不知道哪國語言的「話」……
  
  ***
  
  怎麼也沒有想到,在他離開藝辰才不到半個月,他的專屬辦公室就變得面目全非了!他就知道辛悝這個傢伙沒有那麼好心讓他休假!而且還多了一個女人——女人!混蛋!敢情他好不容易向外界宣佈他是一個GAY的消息就這樣被毀了。
  
  「你找誰?」眼前這個好像還沒有睡醒的女人奇怪地問道。
  
  他找誰?
  
  他怎麼知道。
  
  他是走錯了地方了嗎?該死!頭還在嗡嗡作響,飛機起降時帶來的不適還殘留在體內,還有沒有調整的時差,他寧願相信他此刻的不適是來自於時差也不願承認實際上是他暈機。
  
  「該死的!」他咒罵了一聲,向著門外衝去。
  
  但還沒有走出幾步,他又停了下來。熟悉的樓層,熟悉的四周,熟悉的來往的人,這完完全全就是他的地盤嘛。他根本就沒有走錯地方,完全就是那個現在在他辦公室裡的女人霸佔了他的地方,還大咧咧地問他找誰。豈有此理!
  
  火大地轉身,端木恪踢開門,大踏步地朝著那個女人走去。
  
  「你可以滾了。」
  
  連游漪慢悠悠地挪了挪身子,將她自己的身子更舒服地埋進高質量的皮椅靠墊中,微笑著望著他。名義上說是他的經紀人,實際上就是不得不跟他捆綁在一起,唔……這樣子的話,她真的有必要跟眼前這個顯然不滿於她侵入他地盤的男人好好相處。可是……好像很難……
  
  「女人,我說你可以滾了!」心火旺盛地揉揉太陽穴,端木恪瞇著眼望著還窩在他的椅子裡而且好像連一點起身的意思都沒有的女人。她欠扁!
  
  「我想我們有必要認識一下,我叫連游漪。」她微笑著伸出手來。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個男人應該會明白這句話吧。
  
  「滾!」端木恪不爽地開始發怒,「如果你是想期待著我的臨幸的話,老實告訴你,我現在一點興趣也沒有,而且我也不會對你這種乾巴巴的女人產生興趣。好了,你可以滾了!」對這種傻乎乎的一臉白癡笑容的女人,他是討厭到了極點。
  
  唔……連游漪挫折地縮回手,窩回到皮靠墊上。沒想到他的脾氣這麼差。相比之下,她還是喜歡那天晚上他半死不活的樣子,至少一點危險也沒有。那天他惟一讓她不悅的就是可憐地為了讓自己不被人放到手推車裡面而悲慘地摔下來。真的不想和這種男人打交道。而且看他現在的表現,他好像根本就忘了她。她微微地瞇了瞇眼,不經意間看到那個男人也不悅地瞇起了眼——咦!這個男人這種表情跟她倒是一樣的。「是對我沒興趣嗎?」連游漪慢慢地吐出一句好像只是她自己在自言自語卻讓他想要吐血的話語,「還是他……有……病?」
  
  「你找死!」端木恪暴跳著一把揪起她的衣領,噴火的黑眸瞪視著她,「你敢再說一遍?」
  
  「我叫連游漪。」望了望自己的衣領,她現在居然可以看到她今天穿的蕾絲內衣了,嗚……那個辛悝好像說過端木恪是不會對女人動粗的。
  
  「我管你叫什麼!我叫你滾!我要你立刻從我的辦公室裡消失!」因為乘飛機而沒睡好的端木恪兩眼佈滿血絲,肝火旺盛得頭頂上都快要冒煙了。
  
  「連游漪,連是我爸爸的姓,游是我媽媽的姓,漪是我的名。」連游漪好脾氣地解釋。雖然說現在她被迫春光外洩了,但很明顯眼前這個跟她靠得過近的男人沒有這種眼福,問題還是不大。她是可以不用計較啦。
  
  「混賬!」眼前的這個女人跟他簡直就是雞同鴨講,端木恪瞪了她片刻,猛地放下她的衣領,衝出他的辦公室。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他要揍扁辛悝那個早晚要死在他手下的傢伙!
  
  鼻息間,好像有一股很熟悉的香氣。
  
  ***
  
  「你不用擔心,端木恪不會對女人動粗的……」
  
  呵呵呵,那個姓辛的藝辰唱片公司老總講得還真的不錯,端木恪還真的沒對她動粗。不過……連游漪望了望自己的胸口,她僅有的一件上得了檯面的衣服的領子全毀了——如果前提是現在揪成一團的那個部分還算是衣領的話。
  
  他真的不會對她動粗嗎?
  
  望了望被摔得半邊脫開的門,她苦笑了一下。她真的是不能肯定。照眼前的情況看來,她還是識相點比較好,否則她很有可能成為這扇剛裝好的門的代替品。而且這扇門的質量……好像真的不夠好。
  
  拿起桌上的電話,連游漪撥通了一個號碼。「喂,是裝修公司嗎?你們新裝修的那扇門好像需要修一修了……」門還是修得不要太牢固比較好,太牢固了要是那個男人一腳不能踹開的話,可能接下來的火氣要更大。
  
  嗚……她第一天的工作,就僅是要打這一通電話嗎?
  
  ***
  
  檯球室裡,清冷的空氣中瀰漫著藍山咖啡所特有的濃郁香馥的氣息,黑人樂隊JENIA淡淡的沙啞極富抒情性的嗓音在輕輕地飄蕩,偌大的檯球室中只有幾個人,偶爾有幾次對話聲傳過來,連腳步聲也顯得特別響。
  
  正中的檯球桌前站著幾個身材魁梧長相均是俊美的男人,VLS的組合中「冥使情人」冷孛慵懶地靠在檯球桌上,修長的左腿閒適地伸直,右腿微微彎曲,優雅地靠在左腿上,兩手肘部向後輕鬆地支著,身體舒適地往後傾,淡淡的帥氣和高貴在不經意間輕易流露。而有「天使情人」之稱的段慕還是一種他招牌式的頹廢,看似他好像對什麼都不會在意。他正微笑著,對著其中的一個正趴著瞄準什麼的男人談著些什麼,爽朗的笑聲不時地傳過來。而正對著段慕的好像一邊在聽著他的話,一邊仔細地計算著距離的人,是一個長著一雙貓眼的男人,狹長的眼角像劍削過一般,有點冷冷的魅力,又帶有一種說不出的神秘感。這位正是DELERY組合所屬的藝辰唱片公司的總裁辛悝。他的眼眸中有一絲不易看出的幽藍色,好像他是某個王公的私生子的傳聞,對於他的身份,也沒有多少人知道。
  
  8號球在球棒的敲擊下,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碰擊到離它不遠的2號和9號球,發出輕輕的碰撞聲後落入洞中,接著又是兩聲輕輕的球被撞入的聲音。
  
  一抹微笑在辛悝的唇邊出現,「該你了。」他收起手中的球棒,抬起下頜指了指閒在一旁的冷孛。
  
  「辛悝,你這個混蛋!」一聲火藥味極重的叫罵聲突然響起,在清冷的檯球室裡引起一陣陣的回音,緊接著就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你敢算計我!」隨著話音,端木恪的拳頭筆直地向著他的俊容揮過來。
  
  不同於剛衝進來的端木恪的衝動,貓眼男人只是略略地偏了偏頭,拳頭從他的臉頰擦過,疾速的拳風使得他額前的頭髮有一縷散亂了開來,垂到眼前,剛好擋住他眼中一道急速閃過的詭異的光芒。
  
  「恪還是那麼衝動。」段慕笑著拉開了他的拳頭,雖然他有好多次也想像端木恪一樣痛扁這個叫辛悝的男人,但他可不會像端木恪一樣用這種最蠢的辦法。他只會來陰的。
  
  「你的表情好像你極其希望他能揍死我。」辛悝瞥了在心裡偷笑的段慕一眼,環臂靠在檯球桌上,眼神淡淡地飄到額頭上已經冒起了青筋的端木恪的身上,視線從他結實的手臂到他肌肉纍纍的胸部,再到他修長健碩的雙腿。這傢伙的身材還真是壯碩啊……他思考著。
  
  「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端木恪推開擋在他面前的段慕,再次向那個瘦削高挑的男人襲擊,「你給我說清楚!」他的拳頭向著他衝過來。
  
  「她沒跟你介紹嗎?」輕鬆地閃開端木恪的攻擊,辛悝迅疾地躲過他一次又一次的襲擊,「她沒跟你說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嗎?」連游漪可是他好不容易選中的最適合人選。
  
  「救命恩人?」在一旁的另外兩個人饒有興味地望著他們。
  
  救命恩人?他該死的什麼時候讓人救了?他有什麼問題是自己不能處理的,就算是被人捅了一刀丟在那個暗黑的連狗也不會經過的小巷裡——他倏地停住手。剛才的那股淡淡的純淨的香氣——「是她?」他抬眼問辛悝。
  
  「是的。」他肯定地說。
  
  「渾蛋!那你想要我幹什麼?要我報恩嗎?休想,我是不會報恩的!」他的火氣更大。他什麼時候要報別人的恩了?一個女人……哼!那天他沒有對她非禮已經是她的萬幸了。
  
  「她將是你的守護者。」
  
  「去你的什麼守護者!」他吼一聲,又一拳向著辛悝的臉揍過去,「說得那麼噁心兮兮的。」
  
  「她是你的經紀人。」
  
  「我才不要什麼經紀人!」端木恪的攻擊在他發覺冷孛和段慕在悄悄逃跑時停了下來,「你們去幹什麼?」他大吼著叫住他們。混賬!這兩個傢伙還是他的死黨嗎?這麼沒義氣。
  
  「呵呵……」段慕笑著停了下來,「我們去喝杯咖啡……」怎麼被他發現了呢,真是倒霉。
  
  端木恪的雙眸好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瞇了起來,他仔細地打量著離他不遠的兩個人,「你們的經紀人呢?」打從一進來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原來是這兩個傢伙心情特別暢快,居然還跟辛悝那個傢伙有說有笑的,這種情況什麼時候在藝辰出現過啊。
  
  「呵呵……」段慕有點不自然地乾笑著。
  
  「有什麼好呵的!」看他們的那種笑容他的心裡就不爽,「你們的經紀人呢?」VLS中每個人的待遇都是一樣的,他現在被分派了一個經紀人,他們也不能例外吧。
  
  「很不幸的,他們還沒有。」辛悝慢吞吞地在一旁開口回答他的話。
  
  端木恪的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他的火氣奇異地消了下去,但其他的人都不自覺地感到心裡警鈴大作。這個衝動的傢伙真要是對你動粗的話,只能證明你還是幸運的,當他看上去情緒穩定的時候,除了一種可能就再也沒有別的了,而那種可能就是——他更大的火氣正在醞釀之中。
  
  「我是反對有個經紀人的。」一直不開口的冷孛說話了。他的聲線輕微地有點沙啞,但不是太低,和他的人一樣,有一種自然而成的高貴感覺。
  
  「這項決議是在你休假的時候決定的,冷孛是真的反對,再加上他現在也沒有什麼脫軌的地方。」辛悝的唇邊好像總是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紋,「段慕是舉雙手贊成,但我擔心配一個女經紀人給他可能帶來更多的麻煩。所以就先不管他了。」依段慕那種花心的程度,找的經紀人只要是10歲以上60歲以下的,都有可能被他吃進去。
  
  「那為什麼是我?」端木恪好像是極度冷靜地問著他。
  
  「因為你不在。」冷孛的話很簡單,但顯然他挑起了端木恪的火氣。
  
  「混蛋!」端木恪一拳重重地捶到了段慕的小腹上,引起他的一聲悶哼,「你們居然敢趁著我不在的時候算計我。」
  
  「我是沒辦法的,誰叫你太過分,被人打得快要死掉,我們好心地讓你去休假,你不給我好好養傷,還找了一個男人進賓館,還特意讓人拍下照片,你要是不弄得太出格,辛悝他會這樣做嗎?」段慕哼哼著說道。唔——這傢伙的一拳還揍得真重。
  
  「要不是你們該死的要出我的寫真集,我才懶得找那個男人呢。我要你立刻將這個女人弄走。」端木恪揪起辛悝的衣領叫囂著。報恩的事他自己會處理,用不著讓這幾個男人幫他多事,他們只會把事情弄得更複雜。
  
  「恪……」段慕哼了一聲,搖搖頭,「這好像……不能!你有一個經紀人的消息早就已經發佈出去了。」話音沒落,他的小腹上又落了一拳,「唔——端木恪,你不能這樣對我——」嗚……好悲慘,他們VLS三個男人竟然起內哄了,居然自相殘殺了……那個辛悝為什麼就一點事情都沒有?「端木恪,你為什麼不去揍他!」他苦著臉指著在一旁看好戲的辛悝。呵!他竟然在那個傢伙的臉上看到了一抹笑容——這個魔鬼!他簡直不是人,他竟然就這樣看著他被挨揍。
  
  「真是笨哪。」在門口,冷孛回身望著還在檯球室裡的三個人,同情的目光落到段慕的身上,「這麼多人之中,你以為誰的跆拳道、柔道、空手道是最差的?」
  
  在冷孛走後,熱鬧的檯球室裡,激動悲慘的叫囂聲仍不斷地傳出來。
  
  ***
  
  回到他的辦公室,端木恪狠狠地瞪了一眼還窩在他的椅子上的女人,深呼吸幾次,接著,他衝進他辦公室旁邊的休息室裡,想要拿回自己的衣物就走人。
  
  連游漪有點莫名其妙地望著他筆直地向著他的目標衝過去,但不到一刻,他又像一隻噴著火焰的恐龍一樣衝回她的面前,「你把我的東西放哪兒了?」端木恪臉紅脖子粗地對著她叫囂。
  
  「東西?是指那些亂七八糟的健康危害物嗎?」依之前的情況,他的休息室根本就不能稱之為休息室,有的只是各種各樣的煙酒。這好像根本就是一個醉生夢死的地方,而且更讓她咋舌的是她居然在那間所謂的休息室裡的床下找到一個……
  
  「該死的,你把我的那些東西放到哪兒去了?」每條以美元論價的Kent、LuckyStrike、Benson&Hedges等名煙,限量珍藏了上百年的名酒,這些東西是這個白癡的女人能品賞的嗎?量她也不知道它們的珍貴。
  
  「扔了。」她淡淡地吐出一句話。
  
  「扔了?」端木恪立刻火冒三丈,幾乎立刻就想把眼前的女人拖出來痛扁一頓。
  
  「是啊!辦公室重裝修的時候這些東西擱著太麻煩,我就叫人把這些東西扔了,而且辛總裁也同意了,他好像還幫著收拾這些東西呢。」
  
  「該死的辛悝!」端木恪恨恨地咒了一聲,他知道他的東西現在在哪兒了,八成是被他那個嗜好酒色的花花總裁享用了。
  
  「辛總裁說煙酒對嗓子不好,所以,以後就由我幫助你戒煙。再說了,你被人傷得那麼重,就算傷好了,也不能有太多的惡習,這樣對身體一點都不好。」辛總裁就是那天錄取她的那個貓眼男人,也許是出於對他的感激吧,她真的是很想做好這個全世界女人都羨慕的工作啦,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好像一點跟她合作的誠意都沒有。真是讓人鬱悶。
  
  「幫我戒煙?」端木恪的雙眼危險地瞇了起來,重新打量著眼前這個看起來小得可憐的女人,「你怎麼幫我戒?」
  
  「很簡單啊,不是有很多戒煙糖嗎?如果你對那些東西不放心的話,我也可以讓人用中藥幫你調理。」連游漪好心地提議。
  
  「是辛悝那個傢伙告訴你我討厭中藥的?」聲音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字一句,慢吞吞的,卻又隱藏著炸藥。
  
  「是。」有些事還是推給別人比較好,像這種可能會遭至人痛扁的情況,就要把責任全部推給比他和她都要大的頭來承擔。
  
  「哼——」他冷笑一聲,「如果我因為不能抽煙喝酒而心情鬱悶,你以為你還能在這裡呆著嗎?」他什麼時候倒霉到連一點個人的小小嗜好都不能有了?
  
  「鬱悶時你如果有什麼要求的話,我可以幫你解決。」她好意地回答。畢竟這個男人現在很受女性歡迎,尤其她的老媽和小妹都是他的忠實追隨者,要是被這些恐怖的女人知道她虐待她們心中的偶像的話,她可能死得很慘,她還不想為了這樣的一個男人死。
  
  「幫我解決?」他哼了一聲,黑眸放肆地在她的胸前掃視,「你以為憑你就能解決我的需求嗎?」他的雙眼在瞄到她胸前的領口時停住了一會兒,套裝的領口開得很低,在剛才那個被他揪過的地方,隱隱好像有一些旖旎的春色。那一晚,他走得很急,沒有仔細看她,根本就記不住她長得什麼樣,不過現在看來,她還不是那樣糟糕。
  
  這個男人對解決的瞭解難道就僅於此嗎?連游漪歎了口氣,看來她有必要幫這個男人解決中文問題,這可能會對他的創作有幫助,「如果你真的有什麼要求的話,我可以幫你。」她拿出筆記本準備記錄。
  
  「如果我要你呢?」他的視線落在她的領口,言語中沒有一絲的尊重意味。
  
  「很抱歉,我個人認為男人還是適當禁慾比較好,在這個問題上,美國布什總統也是抱持這種想法的。」連游漪整了整衣服,雖然說她現在沒有一絲春光外洩,但他看她的目光好像她衣衫不整。他到底知不知道要尊重別人啊。
  
  「禁慾?」他撇撇嘴,顯然是對這個想法嗤之以鼻,除了要他戒煙禁酒,這個女人竟然還要他禁慾?
  
  「『精滿剛溢,精虧則虛』,從養生學上講,還是適當地禁慾比較好。」連游漪略有些不悅地過去整理被風吹亂的窗簾,背對著他,以擋住他不禮貌的凝視。他那種熾熱的目光,那種深邃的黑眸中蘊藏著的危險太多,她不想讓一些對她不利的事情發生。
  
  「你信不信我會在三天之內趕你走?」他突然覺得,有一個人作為他發洩不滿的工具倒也是不壞。
  
  「隨便。」她微微笑著,臉上有一抹詭異的笑容。
  
  他該不會又被辛悝這個傢伙陷害了吧?心頭隱隱敲起了警鐘,太古怪,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好了,端木先生,總裁考慮到您今天剛下飛機,可能會有不適的情況,所以沒有為您安排什麼記者見面會,您可以休息了。」而她今天好像也沒有其他重要的事情。
  
  「是嗎?」他望著站起身來經過他向門口走去的連游漪,她好像真的很小,放在女人身上應該說是嬌小吧。她這種樣子,如果不是穿著套裝的話,他真的以為藝辰公司給他派了一個中學生來管教他呢。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可能就要立刻被氣得吐血身亡。
  
  「啊——」一股突如其來的拉力加在她的腰間,連游漪驚叫一聲,下一刻,她的身體落入了他的掌握之中,「你想幹什麼?」她瞪著雙眼望著眼前的男人。
  
  「你說我想幹什麼呢?」他邪邪地笑著,大手肆無忌憚地在她的身上移動,揉弄著她柔軟的嬌軀,視線落入她的眼底,在她的眸中如願地看到了他想要的驚恐,他微笑著放開她。
  
  「你,你,混蛋!」氣息混亂的連游漪花容失色,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那個無禮的男人。他!他——是噢,他倒是真的不會對女人動粗,但辛悝這個混蛋也沒有告訴她他會對人這樣啊。
  
  「你如果現在打算逃跑的話,我可以放過你。」端木恪吹了聲口哨,視線落在她因氣惱而酡紅的臉上,嘖!這個女人真的是太適合生氣了,老像剛才那樣四平八穩的多討人厭啊!因為剛才的掙扎,她梳得整齊的頭髮有些亂,冒火的雙眸散發出一股說不出有多吸引人的神采,雙唇被她極強的自制力控制了,她將自己的下唇咬在口中,編貝般的白齒咬得原本紅潤誘人的下唇微微有些發白。
  
  「你真的是太過分了!」深深吸口氣,連游漪警告自己不能像他那樣粗魯,不能像他一樣毫無禮性。
  
  一抹得意的話出現在他的唇邊,他笑得那樣的猖狂,以至於連游漪不由地仔細看了他一眼,而這個無禮的傢伙竟然坐到了她的辦公桌上,屁股壓到了她剛整理好的有關他的下半年的工作表。
  
  他嘖嘖地歎了一聲,望著正在努力隱忍怒氣的連游漪,嗤笑一聲,說道:「你這種表現十足像個腦子裡被封建思想教養得良好的淑女。」而顯然,他不是對淑女感興趣的人。
  
  連游漪強迫自己不去看他擱在椅子上的大腳,抬起頭來應對他:「而你的表現完全像一個沒教養的流氓。」
  
  他突然不語地注視了她良久,猛地,他的猿臂一伸,再次把她瘦小的身子帶到了他的懷裡,這一次,他不是像剛才那樣紳士地抱一下就放開,他冰冷的唇在她柔軟的身體剛貼到他的身體時就欺了上去。
  
  「唔……」完全沒有預警地被一個男人強吻,連游漪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對著想要向她的唇舌間侵佔的舌尖咬了下去,一股血液中特有的腥味和鮮味立刻在她的口中瀰漫開來。
  
  「你這個混蛋!」突然遭受重創的端木恪迅速推開她,「該死的女人!」還沒有一個女人能這樣毫不留情地對他這般,尤其是她毫無理由地引起他想要吻她的衝動時。
  
  如果這時有人在外面,他就可以聽到,辦公室除了一個男人瘋狂的叫囂和咒罵聲之外,還有不是太響的「砰——」的一聲。那是連游漪被他推開時倒霉地撞上了地板,額頭上擦傷了一塊。
  
  真是狼狽啊!連游漪努力地站起來,扶住牆壁穩住自己的身子,頭被摔得嗡嗡作響,眼前也暈黑一片,隱隱地,有雙火熱的唇再次霸道地毫無理性地覆了上來,將狂野的昏眩與熱情強迫讓她接受,同時狠狠地咬了她那雙小巧精緻的紅唇一口,如願地以他的方式報復得逞。
  
  「你……」她駭得簡直說不出話來。
  
  「你聽著,女人。」他舔了一下她流血的唇,離開她,深邃的黑眸注視著還沒反應過來的她,「我會在三天內趕你走,不管用什麼辦法。」剛才的,只是他對她的一個小小的下馬威。
  
  門「光」的一聲,一個高大的黑影衝了出去。他沖得那麼快,不知道是不想再看到她,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留在辦公室裡的女人只有努力地穩住自己的身體,摀住額頭,再次拿起電話。
  
  「喂,是辛總裁嗎?你沒有告訴我他會對我有人身上的侵害……」
  
  就算她可以為了這份工作受點傷,但她的初吻不能就這樣完了。這只不過是她工作的第一天啊,她就損失了一件衣服,連帶贈送了一個精神性意義極強的禮品,而且是在她一點都不情願的情況下。
  
  話筒裡傳來好像早就準備好的說詞:「你可以不定時地向我提出加薪……」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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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1:14:59
  第三章

  
  掛下電話,她疲倦地抬起頭來,有些意外地看見了房間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位女人。這是一個打扮時髦卻又不失端莊高貴的女人,那種穿衣服的品味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上流社會的人物。有點驚愕地凝視了她半晌,連游漪才回過神來,抱歉地微笑著問道:「小姐,請問……」
  
  「噢,我是端木恪的女朋友。」那個女人好像也正在打量著她,投到連游漪身上的目光中多了許多的懷疑與不信任,也許還有些許的嫉妒。但她顯然控制得很好,一絲不悅的表情都沒露出來,是典型的教養良好的類型,「請問,端木恪是不是今天回來的?」
  
  「他剛走。」她剛才沒有碰到他嗎?下意識地摸摸自己剛才被那個男人吻過的唇,連游漪心裡有一絲的不安,那是不自覺的心虛。那個可惡的男人,明明有了這樣一個完美的女朋友了,還要招惹別的女人,真的是無可救藥了,「小姐,你要不要坐一下?」從來沒有處理過這種情況,連游漪有些緊張,連給她端茶這一個基本禮儀都忘記了。
  
  「噢……那不用了。」女人微笑了一下,臉上好像有一絲的憔悴,讓人看了莫名地有些心疼,如果她是男人的話,可能馬上就要發揮騎士的精神,去擁抱那女人讓她不要難過了。會是端木恪拋棄了她嗎?
  
  「我想他可能回家了。」不喜歡這種有點冷淡的氣氛,連游漪連忙給她泡了一杯咖啡,「你還是坐一下吧,我看你的臉色不好。」她的臉色真的有些蒼白,好像她走了很長的路。
  
  「謝謝。」女人輕聲道謝,接過連游漪遞過來的咖啡,輕抿了一口。塗在唇上的唇膏一點也沒有掉,而且她坐的姿勢很優雅,真的不愧是名嬡淑女的典範。
  
  「這……」連游漪略有些無措地搓了搓手,為什麼她會變得這樣不知所措呢?難道就因為剛才端木恪吻她的關係嗎?為什麼她有一種她做了對不起眼前這個女人的事的感覺?「噢,你知不知道端木恪的住址?」問完這句話後,她又後悔地想要切斷自己的舌頭。她真是笨死了!端木恪的女朋友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家在哪裡呢?還要她這個外人說嗎。
  
  「我不知道。」那個女人握著咖啡杯低頭輕聲道。
  
  「什麼?」她驚訝地叫了一聲,隨即又發現自己的失態,「對、對不起,小、小姐……」端木恪的女朋友不知道他的家在哪裡?她真的是不敢相信。
  
  「沒關係。」女人輕柔地說道。
  
  「端木恪一向都不喜歡我找他的……」
  
  「對不起……對不起……」她連聲道歉著,嚇!端木恪這個傢伙對這個女人都做了些什麼,怎麼會讓這個女人這麼傷心?「我不是有意讓你傷心的……」
  
  「是我自己不好。」女人輕柔地說著,頭低得很低,長長的頭髮垂落下來,很有一種嫻靜的感覺,「端木恪對我……我也不想找他,讓他生氣,但是……」一顆晶亮的淚珠順著她激動的話語落了下來,剛好落入她手中的杯中。
  
  一張潔白的紙巾遞到她的眼前。
  
  「你先擦擦眼淚吧。」連游漪輕聲說著,心裡卻燃起了對那個男人無限憎恨的怒火。那個混蛋男人,那個只知道摧殘婦女的人渣。
  
  「謝謝。」女人接過她手中的紙巾,擦了一下淚,哽咽著繼續說道:「我真的不想讓他生氣……可是他……我不能不找他……」
  
  「我幫你聯繫他!」義憤填膺的連游漪積極地提議,「我可以幫你打他的手機。」VlS組合有一條專線,是為了有緊急事項方便聯絡用的。
  
  「不!不要……」女人急急地勸阻。
  
  她將那個女人的表情理解為她受端木恪的欺壓太久而不敢忤逆他,心中的怒火更甚,「不要怕,我會幫你的!」她衝動地拿起電話撥通了端術恪的電話。
  
  幾聲忙音之後,傳來的就是端木恪極度不耐煩的聲音:「幹嗎?」
  
  「端木恪!」
  
  她的火氣還沒有發出來,就聽到電話那端口氣不佳的叫罵聲:「女人!沒事不要亂打我的手機!」
  
  「端木恪,是你的女朋友——」
  
  話還沒有說完,電話那頭就是一陣難以忍受的狂吼:「女人的事不要打電話來問我,叫她們全給我滾蛋,你是怎麼搭檔的啊!這種事情都不會處理。」
  
  隨後,就是「啪」的一聲,電話掛斷了。
  
  「混賬!那個沒人性的禽獸。」狠狠地將手中的話筒摔到桌上,連游漪望見那個女人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落下來。
  
  「他……他……」扶住那個激動的女人,連游漪無聲地幫她擦去淚水,聽著她用那種哭到不清楚的聲音說:「他……我就知道他不會想理我的……」
  
  「沒事,沒事,你不要哭了。」望著那個女人哭花的臉,她的心裡莫名地也開始有點酸酸的,「你喝咖啡吧……喝些熱的心裡可能會好一些。」她手有點僵硬地遞過放在桌上的杯子。
  
  「他不能不理我……他不能那樣對我……」那個女人哭著,「畢竟……我懷了他的孩子啊……」
  
  「嘩——」的一聲,連游漪手中的咖啡杯翻了,棕色的液體潑到了正在哭泣的女人的衣服上。「對不起、對不起。」她連忙擦拭著那個女人被染濕了的裙子,可是咖啡已經滲進了她的衣服布料裡,怎麼擦還是有一處醒目的污穢,「你,你剛才說什麼?」剛才的話帶給她的震驚還沒有平復下來。
  
  「他不能不要我!我懷了他的孩子啊——」女人的情緒已經極度激動了,「我一定得找他——這是他的孩子,他不能不要他的孩子。」她哭喊著。
  
  「你……」她沉默地望著那個像瘋了一樣的女人,「你還是換一件衣服吧,你身上的衣服恐怕不能穿了。」她好心地提議。
  
  「噢——」好像突然清醒過來似的,女人臉上瘋狂的表悄突然消失了,留下的只有原先的平靜,她好像也在吃驚她為什麼會弄成這樣子,「我……我剛才……」
  
  「我這兒剛好還有一條裙子,你先將就一下吧。」連游漪遞過一條裙子,「你可以到那邊去換衣服。」她指了一個地方。
  
  「謝謝。」女人微笑著進去,臉上還留有淚水的殘痕。
  
  端木恪那傢伙——真的不要這個女人了嗎?他知不知道這種名門淑女是不能隨便玩玩的。這樣對女人玩過就丟,連自己的孩子也不管了,他到底是不是個人?連游靖想著,沒有注意到她原來拿在手中的紙巾早已被她絞成碎沫了。
  
  「謝謝你。」洗手間的門開了,那個女人走了出來,臉上有著補過的淡淡的妝,眼還是紅紅的,「真是對不起——」
  
  「沒關係,是我的過錯。」連游漪接過她手中提著的袋子,「你這套衣服就先放在這裡吧,等我將它弄好再給你寄過去吧。」
  
  「不,不用了——」
  
  「那就放這兒吧,這樣,你以後也可以到這兒來。」她執意要這樣做。
  
  女人想了想,也許是後者讓她心裡有了計劃,「那就麻煩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她優雅地微笑著。那種鎮定的表情,難以讓人想像她就是幾分鐘前哭得像瘋了一樣的女人。
  
  「我送你吧。」連游漪提議。
  
  「不,不用麻煩了。」
  
  ***
  
  送走了那個女人,連游漪坐在椅子上,望著地毯上那一攤棕色的污潰。
  
  端木恪……他真的是那種無情的人嗎?上流社會的人,難道真的就那麼骯髒、那麼無情的嗎?
  
  吐出一口氣,她打開那個衣袋。香奈兒的春季套裝,看質料做工都不是她這種沒錢的人能消費的。就算是清洗,恐怕也要花很多錢吧……她沉思著,指尖觸到衣服口袋裡一個硬硬的東西。她掏出來,是一封信。信的折角已經有些發黃發軟了,好像看信的人折疊過好多次。沒有勇氣偷看別人的信,她的手又觸到了一張照片,是端木恪的照片,跟剛才的那個女人在一起。那個女人……從一開始她就覺得好面熟。
  
  連游漪突然想起了好像在之前她看過關於端木恪的資料中有提到過這個女人,她好像是某個知名企業家的女兒,好像藝辰公司跟她的父親有業務—亡的往來,不過最近好像突然斷掉了。是因為她沒有利用價值了嗎?所以就將她甩掉?
  
  電話響了好幾聲,她都沒有聽到。答錄機開始啟動了,傳出來的是一個陌生的女聲。
  
  「恪,你今天回來吧,我真的好想你,你又不讓我去接你,我今天早上飛到這裡來了,晚上沒有要拍的戲,在都香賓館訂了房間,今晚我是你的。」
  
  「嘟——」的一聲,錄音結束了。她還坐著,耳邊那個陌生的女人太過媚太過嗲的聲音還在迴盪,她低頭看著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捏在她手裡的信。
  
  信是用鋼筆寫的,信紙上好像染了那個剛才離去的女人太多的眼淚,有些字體都已經化開,字旁有著藍藍的暈跡。那麼生硬不留情的語調……有哪一個女人會受得了,而且還是一個懷了孕的女人?她的火氣又上升了,也只有那個冷血的男人才能寫出這種無情的信,也只有他才能這樣毫無責任地撇得一乾二淨。他到底有沒有考慮到別人的感受啊?尤其還是他的女朋友。
  
  也許她真的不能瞭解這種人的私生活,感情在她的世界裡絕對不只是為了肉慾,然而顯然的,這種純潔的想法在這裡不管用。
  
  剛跟他碰面,他就吻她,只是當做一種懲罰。
  
  接著便是被他拋棄的女人,還懷了他的孩子。
  
  然後是一個陌生女人打來的電話,邀請他共度良宵。
  
  她真的要為這個男人處理這些事情嗎?為什麼她救的會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可是……他沉睡的樣子真的很高貴,一點也不像是那種……手撫著被撞疼的額頭,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
  
  午餐時間,工作的人都下樓去吃飯了。連游漪望了望手腕上的表,放下正在幹的事,伸了一個懶腰,站起身來。咕咕叫的肚子提醒她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了。不能再虐待自己的胃了。從大學時候,她就忙著賺錢,為了生活,也為了工作,最後就忙得顧不上吃飯了。到現在,她的胃就老是跟她作對。
  
  藝辰大樓的對面就是一家規模不錯品味也不錯的酒樓,但這種高消費卻不是她這種事事都要計較錢的人能承受得起的。她從大樓的大廳裡走出來,剛好看到藝辰的總裁辛悝和VLS的三個成員——段幕、冷孛,還有端木恪從酒樓裡走出來。段慕和辛悝在談笑著,冷孛還是一臉冷漠地環臂站在一旁,從他的身體裡好像透出一股股寒氣來,讓人不敢親近。而端木恪則是一臉不舒暢地緊鎖著眉,深邃的眼中散發著一種不耐煩的氣息,如果說冷孛是冰的話,那端木恪就是火,他的暴躁好像隨時會將人燒焦。而一臉笑嘻嘻的段慕就正好是他們倆的調合,在他身上聚集了一種流行的頹廢和開朗男人所特有的健朗和幽默,這也讓他並不遜色於另兩個個性強烈的人。連游漪站住了,她看到端木恪的臉朝她這邊轉過來,但從他目光裡她只看到不屑與鄙視。他甚至還哼了一聲,扭過頭就往外走。
  
  「端木恪!你給我站住——」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她衝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扳過他的肩膀。
  
  「放開我!你這個死女人。」端木恪一臉不悅地揮開她的手,彷彿她的碰觸會弄髒了他的衣服一樣。
  
  段慕和辛悝已經走進大廳了,現在在外面的只剩下冷孛和端木恪。冷孛站住了,清冷如水的目光注視著發怒的她。
  
  不清楚是哪一種衝動,她突然上前,對著端木恪的臉「啪啪——」就是兩個耳光。
  
  「女人!你——」端木恪的臉一下子黑了,眼裡也露出了凶光,他一把抓起她的衣領,「你敢打我!」
  
  原本打算只是看看,心裡抱著事不關己的態度的冷孛驚訝地望著她。
  
  胃在劇烈地絞動,這是在提醒她若是再不吃飯的話,她可能就要遭受更大的痛苦。但是一想到幾個小時之前在辦公室裡流淚痛哭的女人,她的心裡就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她不服輸地瞪視著他。
  
  「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剛才為了一件不必要的事情打他手機,掃他的興致,現在又莫名其妙地衝上來打他,再好脾氣的人也會暴跳如雷的,更何況是本來脾氣就不好的他。
  
  「你這只沒人性的豬!」雖然說是被他揪著,氣勢上輸他一截,但她還是毫不客氣地罵過去。
  
  「你——」他的手揮起來,舉在半空中,眼看著就要摑她的耳光。她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某種無情的東西。
  
  他要打人了嗎?她閉上眼,準備忍受完將來的巴掌後,再接著為那個女人討回公道。她最看不起這種蠻不講理的男人了,但她不得不和這種男人共事。
  
  她閉著眼睛,但預料中的手並沒有落下。睜開眼,她剛好看到他的手從空中突然使勁地放了下來。為什麼不打她?
  
  「小姐,請問端木什麼地方沒人性了?」一旁的冷孛開口了。雖然說端木恪的性格是烈了一點,但不管怎麼說,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做出有違紳士風度的事情,而且他也沒有違背他一貫不打女人的準則。倒是這個女人莫名其妙地衝過來打了端木恪,還不留情面地罵他。
  
  「你問他!」她火大地拉開他揪著她衣服的手,嫌惡地皺眉,「這種人,只知道讓女人懷孕,卻不知道為她們負責!」她的聲音特別響,以至於在大樓門口經過的人都聚集了起來。
  
  「小姐,你要講證據。」冷孛耐著性子說道。隨便一件小事都可能被狗仔隊探聽到,對他們的前途可能會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失。
  
  端木恪不發一言地瞪著她。
  
  「證據?要證據嗎?」她提高了聲音。很顯然的,這個長相好看的男人也是和端木恪一樣,對於女人就像抹布一樣,用完就丟的人,「早上那個在我辦公室裡哭泣的懷孕了的女人就是證據!」
  
  「哪個女人?」端木恪啞著聲音開口了。從他的話裡面可以察覺到他在隱忍的火氣。
  
  「別說你早上沒有接過我的電話,那通電話是誰掛斷的?」她叫道,「你認為這種事根本就不值得你的注意了嗎?你壓根就是一個禽獸!一旦她設有利用價值了,就算是一個懷了你的小孩的女人,你也可以毫不留情地一腳踢開。」
  
  「我的孩子?」端木恪的臉上顯出煩躁的表情,「女人,我什麼時候又有了一個小孩了?」
  
  「出了什麼事了?」本來已經進去了的辛悝聽到吵架聲,又走了出來。
  
  「是你給我找的好搭檔在找我的碴。」端木恪苦笑了一下。
  
  「游漪?」辛悝有些驚訝地望著她。
  
  她會不會丟掉這個工作?望著辛悝移向她的目光,她的心裡湧起了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是後悔嗎?她不清楚。但她就是忍不住要和那個男人理論!為什麼?只是因為當她想到一個懷了孕的女人在哭泣的時候,那個男人還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風流,她的心裡就受不了。
  
  「陶——愛——嬡——」她記得那個女人的名字。不知道是為什麼,她就是牢牢地記得那個女人在哭泣的畫面。是因為她們都是女人的關係嗎?
  
  「那個該死的女人!」端木恪的面孔抽搐了一下,狠狠地咒罵出聲。
  
  「該死的?你說她是該死的?」雖然說是在辛悝的注視下,但她還是要說下去,一種說不出的情緒控制了她,她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厭惡到了極點。想到今天早上被他強吻過的事,想到自己的唇被這樣一個骯髒的男人碰過,她就反胃,想吐,「一個懷了你的孩子的女人該死嗎?還是一個只想在女人身上發洩獸性的男人更該死?」她的言辭極為激烈,跟她激動的心情相符。
  
  「游漪,你誤會了……」沉默著的辛悝拉住了她,將她和端木恪拖進樓裡。
  
  ***
  
  「游漪,就算是他錯了,你也應該相信他,維護他,做搭檔是要幫你守護的人掃平障礙,而不是為了一時衝動給他帶來事端……」辛悝低頭望著從被拖進來到現在都一聲不吭的她。是倔強嗎?也許在他第一天看到她跑出房間的時候,他就應該感覺到這個女人心中的固執與倔強。
  
  「我為什麼要維護他?為什麼要我維護這種人?」沒有想到辛悝也會這樣想。她心中一直以為他是一個好人,有魄力,能掌握著這樣的一間大公司,他有一點的霸氣,但絕不是那種讓人討厭的類型。她一直都以為,他也是跟她一樣的……她猛地抬起頭來看著他,「到底是誰的過錯?難道一個一點人情也沒有的人就要接受保護,被當成瀕危動物一樣照顧得好好的,而另一個被禽獸傷害需要保護的弱者卻要一人承受一切呢?你們上流人都是這樣的嗎?」
  
  「游漪,你太偏激了。」辛悝揉了揉太陽穴,摸摸她的頭髮,「很多事你不會懂的。」
  
  「是,我是不懂!」她叫喊蓍,激動地說道:「我是不懂你們的想法,為了自己的前途、自己的名聲、自己的利益,就可以對任何人不負責任,就可以不顧別人的想法,不惜傷害所有人只是為了自己一個人,我沒有那麼自私,沒有那麼冷血。如果你是要我做到像你們那樣,很抱歉我做不到,我也不想做到!」
  
  「游漪,你太意氣用事了,你不瞭解事實……」辛悝歎了口氣,望了一眼端木恪。那個男人顯然正站在一旁看好戲,等著他將他好不容易為他找的管理人給解雇。恐怕他現在心裡面正在幸災樂禍暗爽到極點。而他好不容易找的小搭檔沒想到竟是一個女權主義者,而且愛心出其的旺盛。
  
  「我有什麼不瞭解事實情況的?是,我是知道不多,但我知道一個叫陶愛嬡的女人被一個無情的男人拋棄,現在帶著孩子卻連那個無情男人的一面都見不著。」她狠狠地瞪著那個看好戲的男人。這個老是像火藥桶一樣隨時會爆炸的男人此時此刻卻閑雅得嚇人,倚在門旁輕鬆地看著她。
  
  「像你這種冷血的人!你根本就不瞭解人還是有一顆心的。」她火大地指著端木恪鼻子喊道,「我最討厭你這種自高自大、自以為是、無法無天的混蛋了。」
  
  端木恪的嘴角微微上揚,伸出一隻手撥開了她指著他鼻子的手指,望了一眼一個頭變成兩個大的辛悝,出乎意料地,他哈哈大笑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現在也只有你這種禽獸會笑得出來。」她斥責他,心裡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他笑得太過張狂,聲音太過響亮,笑得好像空氣都在隨著他的笑在顫抖似的,整個房間彷彿都在抖動起來。
  
  「游漪,那個女人懷的不是端木恪的孩子。」辛悝撥撥頭髮,帥氣的臉上有一抹狼狽。是因為被端木恪嘲笑的嗎?
  
  「不是他的孩子?」連游漪壓根兒就不相信,「不是他的孩子她會跑到他的辦公室裡哭嗎?她會這樣找他嗎?她的衣服裡會有他的分手的信嗎?你們當我是小孩子啊!編出這樣一個爛透了的謊話來欺騙我。」
  
  端木恪仍是哈哈大笑著。笑得那麼爽朗,笑得那麼開心,完全沒有剛才在大樓門口的狼狽羞惱的表情。
  
  「你神經病!」她惱羞成怒地斥道。他那樣笑,跟她剛才的激動完全形成對比,就好像她剛才是演戲似的,只是幼稚的可笑的行動。
  
  被她一斥責,他的笑聲立刻停止。但那抹玩味的笑容還是停留在他的嘴角,他的眸光中有一縷令人捉摸不透的光。她緊張地望著他向她走過來,
  
  端木恪深邃的黑眸盯著她,大踏步地走過來,到了辛悝的面前,他停下,俯下身,唇邊玩味的笑意越來越深,他將嘴唇靠近辛悝的耳邊,輕輕地啟唇說了一句。
  
  「那麼長時間還擺平不了一個女人,嗯?」他的聲音性感無比,但卻讓聽的人一臉挫敗。
  
  他們在說什麼?連游漪的心裡泛起疑慮。端木恪跟辛悝說話的時候,兩隻眼卻仍然盯著她,那種眸光原先她看不清猜不透,但現在隨著他越走越近,她越來越恐慌地盯著他的眼。那眼中的光,是一種面對獵物時的光芒,是——種好像能掌控一切的光芒。而她的身影在他的瞳孔裡,就好像是一隻被禁錮的小綿羊,驚慌地望著她自己。
  
  「小白癡,你為什麼突然對我的事那麼關心?」他低下頭,溫熱的唇貼近她的臉。
  
  「下流!」她連忙倒退了一大步。早上被他突襲的情景又湧上腦誨。腦中一個聲音在警告著她:他不是辛悝!他不會跟你講道理,他是個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流氓。
  
  「你好像太不聽話了。」他的目光落到她的額頭上,也許她應該去一趟醫院,她可能沒有注意到她早上撞到的額頭上有一處已經由紅腫變為青紫。
  
  「你想幹什麼?」她突然鼓起勇氣打掉他伸向她額頭的手,「別以為你什麼都可以為所欲為。」是,他是很漂亮,很能吸引人,每當他靠近她的時候,她原本好好的心跳就開始混亂,這是最讓她不能原諒自己的。從這一點上,她發現她自己跟其他的女人沒有什麼兩樣,也只是迷惑於一個漂亮的皮囊。她簡直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壞女人。
  
  「我為所欲為?」他嗤笑道,冷冷地望了一眼自己被她打的手,「為所欲為的人是你吧,當一個小小的經紀人,就囂張成這種樣子,你以為你的權力大到可以管到我的私生活嗎?」
  
  他譏諷的話語讓她的臉色發白。一句話,他引出了潛伏在她心底深處的自卑感,這種自卑感曾像毒蛇一樣將發藍的獠牙深深地扎進她的心裡,但在某一天,那個叫辛悝的男人一手掐死了這條蛇,讓她對自己充滿了自信。現在,這個男人又無情地讓這條蛇復活了。
  
  「你果然不能跟辛悝相比!」她捏緊了拳頭,她要為自己的自尊而戰鬥,「他是一個紳士,而你只是一個流氓!只要達到目的,你可以不擇手段!」包括無情地打擊別人的內心。
  
  他的目光陡地變得陰沉起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讓人害怕。撇了撇嘴角,他的話刺骨得很,「多麼動聽的表白啊!只可惜你那個紳士現在已經不知道到哪兒去了,他可以把你交給我這個流氓,你為什麼不認為他也可以拋棄一個女人呢?」他諷刺道。
  
  「他不會的!」她激動地喊著,「辛悝不會拋棄任何人的,他不是那種人。」
  
  「那你現在怎麼解釋這個房間裡只有你跟我兩個人?」他邪邪地笑著,「這表示我可以對你做任何事,包括對你非禮。」他俯下頭,在她耳邊輕輕地吹氣,「你說,這不是拋棄又是什麼?」他的語調很輕,但話語中的火氣卻是不容小覷的。
  
  「你走開!」她憤而退身,「你這種骯髒的人不要靠近我!我最瞧不起你這種人了。」
  
  「是嗎?」他抬起頭來笑了一下。但那笑顯示在他猙獰的面孔上,只能令所有看到的人膽戰心驚,「我骯髒嗎?」他問道,表情中好像又開始有點迷茫,「我骯髒嗎?」他輕輕地說道,好像只是在對自己自言自語。
  
  他是不是瘋了?連游漪心驚肉跳地望著他猙獰的表情突然鬆緩下來,換上一副平靜的表情,「我骯髒嗎?」他抬起的目光撞見了她無措地發抖的身影,他向她走過來。
  
  望著他一步步地向著她逼近,她惶恐地睜大了雙眼。她近乎是神經質地發抖的手拉開門,就要往外衝。但他魁梧龐大的身體以更快的速度堵住了門,強壯的手抓住她。
  
  「救命啊——救命——」她條件反射地尖叫出來。
  
  「別叫!」他粗嘎地喝了一聲,拳頭砸到她身旁的門上。
  
  「啊——」她嚇了一跳,叫聲戛然而止。
  
  「女人!別想逃!」他的黑眸中的火光激射著,熾熱的眼眸彷彿要把她燒穿似的,他的臉俯下來,慢慢地靠近她,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都噴到她的臉上,他的雙眼對視著她,好像要望進她的靈魂深處,那種似乎要用手術刀把人層層剖開的的感覺讓她的身體不停地發抖。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這樣大膽地挑釁一個男人,也從沒有想到一個男人身體裡蘊藏著那麼巨大的能量,光是他眸中的怒火,就讓人心驚膽戰。
  
  「你說我骯髒?」他的手抓著她的衣領,幾乎是逼著她的。
  
  不是不是……她心中連忙說道。在這樣危險的時候,只要有一點聰明的人都會採取讓人受傷最輕的方法,她要做的也就是要想盡辦法盡快離開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莫名其妙地發怒、莫名其妙地調戲她,聽到一個骯髒就那樣激動,這樣的男人,太過複雜,她真的不能瞭解。
  
  「不錯,我就是討厭你這種骯髒的人!心理上簡直是完全的變態。」她的雙眼睜得老大。天!她怎麼會說出這種找死的話呢?她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完了!這下子她的小命就全完了。
  
  「你幹嗎一定要認定那是我的孩子!」他突然暴怒起來,「我說那不是我的孩子!」他的聲音又粗啞又煩躁,原本放在桌上的手捏成拳頭,發出「咯啦咯啦」的聲音,使得她不由地哆嗦了一下。那是一雙男人的手,手的骨骼很粗大,他的手捏得那麼緊,以至於他手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透過他的袖口,隱約可以看見他糾結的肌肉,每一塊都蘊藏著無窮的力量。
  
  他會打她嗎?
  
  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發抖。她的腦誨裡還清楚地記得,在高一,離現在好像將近六年了,就是那時,她被打斷了一根肋骨。
  
  她永遠記得當那只長著黑色汗毛的手臂,也記得那握得緊緊的拳頭揮到她肚子上的感覺。也是從那一刻起,她明白自己在別人的眼裡是多麼的討厭,討厭到想揍死她。
  
  而現在,她就讓端木恪這麼討厭了嗎?她感覺到她胸口的衣服又一次被他提了起來,他暴跳如雷的吼聲震得她的耳膜發痛,「你就一定要把我想得那麼不堪嗎?」
  
  她緊張地注視著那雙就在她胸口的手,如果真的是這一雙手打到她的身上的時候,她到底要怎麼做?胃部的絞痛一陣陣地傳來,提醒她進食的時間早已過了,額頭上好像出了冷汗,是血糖過低的緣故嗎?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心理的緊張可能會導致胃潰瘍,更何況她本來就落下了一個胃病。
  
  「你到底要我怎麼說你才相信!」他憤憤地扔下她,轉而在房間裡煩躁地轉來轉去。她望著他,有點不理解他的煩躁。不是因為她的多管閒事嗎?他不是最討厭她嗎?那麼她不相信跟他實際上並無太大關係呀,如果他只是想顯示他能戰勝她,表現他的優越性的話,想報復她,讓她辭職的話,那麼,他的目標顯然早就實現了。在她向辛悝說出她不想幹的時候,他就完全地勝利了。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她實在不瞭解他的想法,他的暴躁看起來好像只不過是他的脾氣不好,但好像每次都是她不小心地說到什麼極其會引爆他的事物他才會爆炸。這個複雜的男人,她並不想懂他,但卻好像總有一種莫名的力量,促使她想靠近他,瞭解他,改造他。
  
  「你到底要我跟你說什麼你才肯相信!我跟那個女人根本就連一點關係也沒有!」他煩躁地說著,「混賬!我為什麼要跟你說?你信不信我跟我又有什麼關係!」他突然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著她,嚇得她渾身發抖,「女人,你可以滾了!」他為什麼要浪費那麼多的時間跟這個白癡的、從一開始就認定他是一個流氓的女人解釋?他真是莫名其妙。
  
  一聽到她可以走了,連游漪忙不迭地往門外衝去,甚至還差點撞到了門旁的桌子。
  
  「站住!」
  
  她踉蹌一下,差點摔倒。她已經沒有剛才那樣的勇氣來斥責他了。
  
  端木恪的眉心隨著她背影的遠離而漸漸地皺了起來,黑色的雙眸中的怒意也越來越明顯。
  
  他有那麼可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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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1:15:29
  第四章

  
  這是一個勞累的一天。
  
  從醫院裡走出來,連游漪揉著已經貼上了紗布的額頭,還好,只是擦破了一點皮,腫了一點,也沒有別的情況發生。風吹過來,已經是深秋了,臉上微微有些發冷。街上的行人很少,尤其是在將近十點的秋天的夜裡。就算是習慣於夜生活的人也不喜歡在這樣一個陰冷還有著夜霧的天出來。
  
  從藝辰的大樓到她暫時居住的公寓不是很遠,但是要經過一條漆黑的小巷。這是她對這份工作惟一不喜歡的地方。要是有一份工作,既能讓她有一份安定的生活收入,又能讓她不用面對著一個莫名其妙就對她發火的人,也不用害得她到了晚上還不得不走這條小道,那該有多好啊。
  
  緊了緊衣服的領子,連游漪加快了回家的步伐。前面的拐角處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色高大的身影,好像還有一個矮小的影子半蹲在地上。
  
  是暴徒嗎?她的腦誨裡立刻出現了恐怖組織的陰影,空氣中也似乎嗅到了一絲絲的暴力的氣味。她小心地將她自己的身體隱藏起來,探出頭來,睜大了跟盯著拐角處的那個高大的凶狠男人的一舉一動。
  
  「老不死的……」因為有風,小巷裡風聲的回音很大,帶過來的聲音也僅是斷斷續續的。這個聲音好熟悉,連游漪在腦海搜尋著她的記憶。
  
  半蹲在地上的人的聲音好像有些蒼老,她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麼,但她潛意識中就是感覺到那個高大的男人好像在罵著那個老人,那個老人會不會是被他揍倒在地上的呢?現在的黑社會的人簡直就是一點人性都沒有,竟然會無緣無故地對著一個老人動粗。罵歸罵,她還是沒有那個勇氣衝出來救那個老人。
  
  一陣清冷的風灌進她的領口,鼻息間好像隱隱約約地有一點酒氣。是那個高個男人嗎?絕對就是他!這世上多的是酒醉後動手打人的壞人。
  
  不過那個老人……真的好可憐。
  
  這條小路只通向她住的那個低級的公寓,公寓裡住的也只是一些可憐的人,還有一些像她一樣剛畢業不久又工作不久的窮人,這個時候,應該沒有人會再從這條路上走過的。真要是發生命案了的話……她能不能向辛惺提議先暫時提供她一個住宿的地方啊?她現在家裡都急著用錢哪,這樣的一個破公寓,每月的房租也太貴了。
  
  「砰——」的一聲打斷了連游漪的思緒,她驚嚇得連氣也不敢出一聲。好像是拳頭砸到什麼東西的聲音……那個老頭該不會死了吧?連游漪閉上眼祈禱著:老天保佑那個老頭沒死,如果他死了的話,我就好心地去打個電話報警,如果他能經過剛才的一舉還沒死的話,她就拼一下,不然也太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了。
  
  「你到底夠了沒有!」是那個男人的怒吼聲,嚇得人心驚肉跳的。
  
  糟了!那個黑社會的傢伙惱怒了,可是……連游漪奇怪地望著那個矮小的身影,那個老人怎麼還沒死啊?而且好像一點傷也沒有,剛才不是有一拳打下去了嗎?那一拳是打到哪兒了?
  
  「夠了!」又是一聲高個男人的吼聲。
  
  是端木恪!相似的聲音突然跟今天在辦公室裡咆哮的聲音重合,是端木恪!連游漪還沒來得及細想,就看到他的拳頭又向那個老人的方向揮過去,眼看就要揮到那個老人的臉上——
  
  「別打人!」她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擋住了他的拳頭,也硬生生地接下他的力量。她瘦削的身影晃了晃。
  
  「該死的!」沒看清是誰,端木恪極不爽地罵道,「老子的事要你多管。」
  
  「端木恪!」忍住肩膀上傳來的巨痛,連游漪氣憤地罵道:「你還是不是男人啊,竟然對著一個這樣虛弱的老人大打出手。」她還以為他只是脾氣暴躁了一點,沒想到他根本就是本性惡劣,一點人性的善良都沒有。
  
  「是你!」認出是她,端木恪的表情好像有一點狼狽,還有一絲驚慌。
  
  「是,是我。」多管閒事管到了這個分上,她也就不多想別的了。
  
  他突然變得極其煩躁,「你走啊!快點給我滾!」
  
  「為什麼要我滾?你以為我會放著你在這兒欺負一個老人而無動於衷嗎?你以為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樣暴虐又冷血嗎?」她的語氣咄咄。
  
  「滾啊!你給我滾!」他怒火翻湧地吼著她。
  
  「怎麼了,看到你自己凶狠的真面目洩露了,你心虛了,還是擔心這將成為你的把柄啊?你是不是想為了你的前途把我幹掉呀?」她挑釁地譏諷他。
  
  端木恪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老人家,你沒事吧?」不理會他,連游漪轉身扶起那個躺在地上的老人,鼻腔中突然撲人一股濃烈的酒味,是這個老人喝醉酒了。
  
  端木恪冷眼望著她扶起那個老人,一句話也沒說。
  
  連游漪幫那個老人站起來,打量著這個老頭。這完全是一個醉鬼—一身襤褸的衣服,頭髮烏黑得像有幾年沒洗了,衣服的袖口領口都是黑黑的一塊,好像泥垢一樣,老人的臉上五官有些模糊,可能是因為髒的關係吧,臉上殘留著年輕時縱慾過度與長年飲酒造成的極為醜陋的皺紋。這根本就是一個邋遢的酒鬼。
  
  該不會是這個醉鬼喝醉了之後衝撞了端木恪吧?連游漪的心裡隱隱有些發虛,她好像真的是太多管閒事了。
  
  「哈,沒想到你這小子還有這麼漂亮的女朋友,怎麼樣,我這兒子的床上本事還不錯吧!這可是我教出來的。」被扶起的老人咧著一嘴的黃牙講著下流的話語,「喂,兒子,聽說你現在香得很,怎麼,連我這個老爸也不認了。」說了—句話,他仰直了脖子咕咚咕咚地喝下劣質的酒,一些酒從他骯髒的嘴邊流下來,流入了他的領子裡?
  
  端木恪難以忍受地握緊了雙拳。
  
  「他,他是你爸……」連游漪的舌頭有些打結,「你爸……」不是說端木恪是日本著名財團董事長的兒子嗎?怎麼,他還有一個酒鬼的老爸?
  
  「你看完了吧,給我滾!」他冷冷地說道。
  
  「哦……」她沉吟了一下,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了。
  
  「滾啊!我叫你滾!你看得還不夠嗎?你和那些傢伙還要看我狼狽到什麼時候你們才甘心。」好像他沉默了好長時間的怒火突然爆發出來,端木恪像一頭走投無路的野獸般對著她大吼大叫,「你滿意了吧,你還不給我滾!」
  
  「我——」被他的怒火嚇到,連游漪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三十萬怎麼樣,你賺得一定不少吧。這樣吧,你要是還是我的兒子的話,你就每個月給我寄三十萬來,怎麼樣?好小子,你要是拿些錢來不就行了。」那個酒鬼老頭突然睜著混濁的兩眼盤算著,兩眼冒出令人厭惡的光芒。他叭叭地說著,白色的唾味星子不斷飛濺出來。
  
  連游漪突然感到喘不過氣來。端木恪的父親!這就是端木恪的父親。誰也不會想到在台上那樣風光那樣吸引人的,有那樣張揚個性、那樣高人一等的端木恪在生活中居然有著這樣的一個父親,這樣的一個酒鬼。半夜裡窩在這個堆滿了垃圾的小巷中喝得爛醉,向著自己的兒子敲詐。
  
  端木恪沉默著,一句話也不說。
  
  「小子,你不是混得不錯碼?聽說你認了個日本人做爹,那個日本變態的家裡是不是很有錢?」他突然罵了起來,用著難聽的詞語叫罵著,「你這個沒娘養的東西!老子養你到那麼大,竟然拍拍屁股不認人了,縮在那個日本女人的裙下偷渡出去,你這個沒種的東西,叫你拿一點錢也不給……」
  
  端木恪的嘴唇緊抿著,拳頭捏得緊緊的,只是用他少有的耐性忍耐著。
  
  「端木恪……」連游漪輕聲地叫著,這樣的侮辱,他還能忍著,連她都聽不下去了。黑暗中她看不清他深色的眼眸中是怎樣的神情,但她能感覺到他的痛楚。她遲疑了一下,朝著他握緊的拳頭伸出手去,試圖用她的手去撫開他的悲傷。她的手一碰到他時,他就立刻緊緊地握住她溫暖的小手,他握得是那樣的緊,以至於她得咬緊下唇才能不叫出疼的聲音來。
  
  端木恪的手好冷……被他握得不能動彈,連游漪只感覺到她的手一陣陣冰冷,寒意從心底傳出來,她的牙齒都快要打顫了。
  
  「我們商量一下吧,小子,你要是不給我寄錢的話,我就到電視台去,你們這些傢伙不是都討厭私生活曝光的嗎?我就給你來個大曝光,你以為我丟人是嗎?該死的,老子才不管什麼丟人,哈!這樣一來,誰都知道你其實是我的種,那個日本佬養的是我的私生子,他娶的也是我的女人,哈哈!」他唾了一口,「那個賤貨,那個賤女人,你就是那個賤人生的賤種!」
  
  「端木恪……」她的聲音開始打顫,好像有一股粘粘的液體從他的手背上流下來,流到了她的手上,是血嗎?黑暗中看不清楚,只是感覺到那股液體燙燙的,像淚水一樣,緩緩地流淌著。她咬住下唇鎮定了一點,接著,她聽到一個好像不是她的聲音在說話,那個聲音是那樣的軟弱,「我們回家吧……」
  
  握著她手的男人只是緊抿著唇,一動也不動。
  
  「我們回去吧……」那個聲音又說了一道。
  
  端木恪的手鬆開了些,她立刻感到一陣冷意重新又侵上了她的手,但又極快地,他重新握緊了她的手,緊緊地捏著,一動也不動。他用另一隻手拿出一張支票,掏出一支筆,簽了幾個字,將支票扔到地上,然後頭也不回地拉著她的手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小小的巷子裡,只有那個醉鬼得意的烏鴉般的聲音在叫著。這是一種任誰都不想聽到的聲音。
  
  ***
  
  「端木恪——端木恪——」一走出那個陰暗的小巷,端木恪就甩開了她的手,大步地自顧向前走去,彷彿根本就沒有聽到她的呼喚。
  
  「端木恪,你等等!」連游漪的高跟鞋敲著地面的聲音在無人的路上急促地響著,她跑上幾步,手拉住他的肩膀,想讓他停下來。
  
  「別管我!」他暴躁的聲音傳過來。
  
  被他的大吼嚇到,連游漪停了一下,他的身影又走到她的前面去了。她又一次跑上前和他並排,「端木——」
  
  「別叫我!」他狼狽地吼叫著,手不耐煩地甩著,打掉她重新拉住他的手。
  
  「你別走得那麼快……」連游漪跟在他的身後,上氣接不著下氣,「你等一下我……」
  
  他高大的身影突然剎住了。連游漪來不及停住她緊迫的腳步,一下子就撞到了他的背上,鼻子被撞到了,鼻腔裡立刻就變得酸酸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誰要你跟我的?」他低下頭對著矮他好多的連游漪就是破口大罵,「誰要你多管閒事。」
  
  
  連游漪瞪大了眼,「我是為了你好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為了我好!」他冷笑一聲,大手捏住她的肩膀,「我有要你為了我好嗎?」擱在她肩上的手開始用力,強大的力量透過她的衣服到達她的肌膚,再是到她脆弱的骨頭上。他猙笑著加重力道,好像要把她的骨頭捏碎。
  
  好痛!眼淚在她的眼眶裡打轉。早知道她就不應該多管閒事的。現在倒好,幫了一個根本就不知道感恩的人,現在還想謀殺他的恩人,「你不能這樣做——」她的聲音有些發顫,只是因為肩膀上說不出的疼痛。
  
  「我為什麼不能這樣做?」他冷冷地笑著,「刷——」的一聲撕破她的衣服,她嬌好的肩膀立刻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他的手現在倒是放開了,但他的手指卻沿著她的肩膀撫摸著她的肌膚,他的深邃的黑眸在看到她肩上紅腫起來的地方時突然瞇了起來,略嫌粗糙的手指移到了那片肌膚上面。
  
  「啊——好痛——」連游漪忍耐不住地大叫起來,眼淚很沒有骨氣地就落了下來。他竟然那樣毫不留情地捏她痛得最嚴重的地方。
  
  「哼!」他笑一聲,轉過身就走。
  
  「端木恪!你簡直就有毛病。」望著他走遠的身影,她忍不住對著空氣大罵,「白癡才會理你。」而很不幸的,她就是那個白癡。
  
  一個人悲傷著理好衣服,她才發現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好像有著紅色的血跡,在他剛才撫摸過她的地方。他真的流血了?她低下頭,望見他剛才站過的地上好像不知是紅色還是黑色的一攤,是血?
  
  連游漪抬起頭來,對著那個快要遠離她的視野的身影大喊:「端木恪——你等等我!」她脫下毒害她腳的高跟鞋,提在手上追了上去。
  
  ***
  
  好像知道她一定會追過來一樣,端木恪就站在他的車前,一動不動,她不能肯定他是不是在等她。藉著路燈的光她清楚地看到他的手上正在往下滴血。
  
  「女人,你現在就想迫不及待地爬上我的床了嗎?」端木恪兩手環在胸前,冷冷地注視著她。她氣喘吁吁,可能是剛才的確跑了不少的路的緣故。
  
  「你的車鑰匙。」連游漪向他伸過手。
  
  他緊抿著輪廓俊美的唇,手還是環在胸前,一動不動,深邃的黑眸盯著她。
  
  「你的手受傷了,還是我來開車吧。」她強迫自己不去理會他無禮的目光,向他伸出手。
  
  端木恪沉默著凝視著她,半響,他才將手中的東西丟給她。
  
  連游漪打開車門讓他進去,問了他別墅的方向,就往路上開去。
  
  開往半山腰的路上幾乎沒人,只有造型別緻的路燈在淒冷地亮著,照亮了一排月桂,優雅濃郁的香味傳過來。一路上,他都沒跟她說話,只是固執地環臂坐在旁邊,她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很難碰到他這樣沉靜的時候,有點捉摸不透。
  
  紅色的法拉利開進了朱紅色雕花的鐵門,端木恪的別墅淹沒在一片桂樹下,深色的丹桂落了一地,在車燈的照耀下,像一片紅色的沙子,細碎的,散發出郁馥的香味。
  
  連游漪將車在他的指示下停進車庫,開車門,望著端木恪冷著一張臉走出來,「上樓。」他抬了抬眼,夜光很暗,看不清他眼中的想法。
  
  「你這兒有紗布嗎?」沒有意識到端木恪帶她進入的是他的臥室,連游漪低下頭翻找著他的東西。終於找到了一些紗布和藥水,她拿出來,走向那個不發一言地坐在床上的男人。
  
  端木恪的手傷得比她想像的嚴重。她原來以為那兩拳是揍到那個老人身上,沒想到居然是他將拳頭砸到牆上。手指倒是沒傷著,只是手背上擦傷了,看不清是不是有傷到骨頭,只是看到一大片的血肉模糊。小心地洗掉他手背上粘上的泥沙,她仔細地在他的手上抹上紅藥水,纏上紗布。在她為他包紮的時候,他還是緊抿著嘴唇,沉默地注視著她。
  
  她的確很矮,從她第一次站起的時候,他就發現她只是到他的胸前,剛好適合一把抱住。他還可以看到她的兩個頭旋,再仔細一點,還可以發現她的耳垂上有兩個之前穿過的耳洞,現在好像就要重新堵回去了,她可能很長時間沒有再帶耳飾了吧。他注視著她為他包紮。但是老實說,她替人包紮的技術的確不是太高明。從那天他被她救起的時候,他就已經領教過了。她身上的衣服已經皺成一團了,肩上的一片被他扯破了,腳上的絲襪也粘了些泥。
  
  「好了,大功告成!」連游漪伸伸懶腰直起半蹲著的身子,視線不經意地觸到他深色的雙眸,猛然掉入他深得像黑洞似的瞳孔中。
  
  「你,你幹什麼?」長到那麼大,她不會不明白男人這種眼神包含著的企圖。一種說不出的恐慌湧上她的心頭,「你,你不要亂來……」
  
  端木恪沉默地捧起她的臉,舔著她驚慌的容顏。一種男人所特有的氣息瀰漫在她的呼吸之間。
  
  「我,我來不是這個意思的……」連游漪的身體僵硬著,完全就忘了反抗。她只聽見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之後就是更加熱烈地吻她。
  
  太奇怪!這樣的端木恪太過於陌生,也太過於危險。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但卻只是任他將火燙的吻移到她的胸口,他另一隻手的手指也靈活地伸進了她的衣服裡,上下撫摸著她發抖的嬌軀。情慾的喘息聲在她的耳邊響起。
  
  「不……」她顫抖著,身體克制不住因他技巧的愛撫而漸漸軟化,「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的手立刻停了下來,眼神也變得犀利。「那你是來幹什麼的?」他的話語冷冷的沒有一點溫度。
  
  「我……我……」連游漪說不出話來。
  
  「有企圖的女人我一般都不會把她們帶到這兒來,但你也不要說你連一點熱情也沒有。」他的眼中開始升騰起怒火。
  
  「你手受傷了……」她小心地遠離他,保持一臂距離之外。
  
  「僅此而已?」他的眼裡出現了血絲,說不清是突然湧上來的情慾還是火氣。
  
  「對……我,我這就走。」話一說完,她就朝著門的方向逃竄。
  
  端木恪難得好脾氣地望著她狼狽逃竄的背影,薄唇間出現一抹令人心驚的寒意,「女人,如果你不上我的床的話,我會在三天之內趕你走。不管用什麼辦法。」
  
  但是回答他的,只是她因跑得太快而幾乎要跌倒的一個踉蹌。
  
  她是真的一點上他的床的意思也沒有!沉思著,端木恪的黑眸瞇了起來。
  
  ***
  
  「我會在三天內趕你走,不管用什麼辦法。」
  
  如果說連游漪之前還不是完全懂這句話的真正涵義的話,那她現在也許可以明白這句話中蘊含著的怒氣與報復心理了。可是……那個傢伙還真是恩將仇報啊。連游漪無奈地望著手中的一大堆採購單,完全就是一個電話就可以讓人送貨上門的事情,他非要她親自跑一趟,包括裡面要買的男性內褲,簡直就是變態嘛!居然還要她拿發票來給他驗證。這是報答恩人嗎?她想不出她有什麼地方得罪他了,原本她還以為他對她的態度會好一點,沒想到這個傢伙根本就不知道報恩這兩個字怎麼寫。
  
  剛修好不久的門又一次被一隻大腳給蹋開了,不堪重擊的門板搖了幾下,終於倒在了地上。
  
  「人都死光了嗎?怎麼不給我開門。」端木恪走到桌旁,抬起腳踢了踢正趴著睡覺的連游漪,上班時間睡覺,她還真是會享受,「你豬啊你!有人來了還不醒。」他粗暴地踢醒她,一個大大的腳印留到了她的褲腳上。她好像總是窩在他心愛的椅子裡,老是一副睡不足的衰樣。
  
  「端木恪啊?」連游漪抬了抬眼皮,「你早上要我買的東西我都給你買回來了,另外,我給總裁打過電話,他說我有拒絕替你做這些事情的權利。」
  
  「你這個經紀人當得還真是輕鬆!」端木恪撇了撇嘴。
  
  「這位就是你的小經紀人嗎?」段慕的眼中流露出驚艷的讚歎,「我還以為你是一個大恐龍呢,沒想到你是一個小美人,我叫段慕。」他發揮他追女人的技藝,「端木恪的性格很不好相處吧,你如果受委屈了就到我那邊來,我那兒沒有人欺負你的——」話沒說完,他就被一個人踹了兩腳。
  
  「冷孛,你幹嗎?」段慕不悅地叫道。
  
  「不是我。」冷孛冰冷地吐出話。
  
  端木恪的臉色極為難看。
  
  「要咖啡嗎?」連游漪拿起一旁三個杯子,「只有藍山和拿鐵的,你們要什麼?」她回過頭來問道。
  
  「我要藍山的。」段慕回給她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
  
  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她的頭頂,連游漪抬頭時差點嚇了一跳,「端木恪,你站這兒幹什麼啊!」她叫道。他每次站在她身邊的時候都會遮住一大堆的陽光,害得她全身都冷嗖嗖的。
  
  「你沒事賣弄什麼風騷。」說不清楚是為了什麼,他的心裡就是有一股怒氣憋著,從一進門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了。
  
  「賣弄風騷?」連游漪睜大了眼,「有人來了主人不去招呼客人,我在幫你啊,你居然還說我賣弄風騷?」這種人真是不可理喻,她自動地扣下了原來該給他的一杯。
  
  「為什麼沒有我的?」端木恪質問著收好托盤的連游漪,「為什麼少了一杯?」
  
  「總裁說我有拒絕替你做這些事情的權利,我已經幫你沖了兩杯咖啡了,也算是做了好事了。」她懶得跟他多講話。她攬洋洋的話剛一說完,只聽到「嘩啦——」一聲,原本好好地放在桌上的兩杯咖啡被一隻大手掃下了桌,棕色的液體染濕了淺色的絨毛地毯,冒著熱氣的咖啡液體還濺到了她的手上,衣服上也濕了一大片。
  
  「你——」面對著他這般的無禮,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恪,你太過分了吧。」段慕指責著他,上前就要發揮他的騎士精神。
  
  「你給我滾開!」他一把拉開段慕,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對著他的眼,「你要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
  
  「你這種表現就跟你的身份一樣。」連游漪反唇相譏,「你也沒有多高貴。」
  
  話音未落,兩聲驚人的辟啦聲響起,也引起了另外兩個的抽氣聲。
  
  「端木——」
  
  「恪!」段慕和冷孛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氣。端木恪雖然說是性格暴躁了一點,但他還從來沒有動手打女人。
  
  「賤女人!」端木恪收回他的手,眼神中冷冷的一點感情都沒有,「我警告你,別在我面前起什麼花樣,就算你知道了我的什麼事也一樣。」
  
  ***
  
  自從那天被端木恪打之後,她和他之間就沒有說過一句話。無聲的、沉悶的氣息在兩個人之間蔓延。但是——
  
  「這是什麼東西?」端木恪望著那些撒到他腳邊的照片——照片?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一大堆的都是男人的照片。
  
  「不關你的事!」連游漪一把將他手裡的照片搶過來。
  
  他望了一眼那個女人,「我都不知道你飢渴到這種程度,連這種低級貨色的照片都有收藏的癖好。」
  
  「我就是喜歡收藏這些男人的照片,這又怎麼了?關你什麼事嗎?」她本來是想把那些照片扔到垃圾筒裡的,但聽到這個男人這樣說,她就偏偏把它們都收起來。
  
  他的眼睛一下子瞇了起來,一道危險的光從他的眼中閃過。但他很快就恢復了之前的那種冷嘲熱諷的神情,「要男人的照片的話,還不如收集我的呢!畢竟——有人想要還不一定能得到呢。」
  
  連游漪沒有回答他,只是對照著他的行事錄,安排著他接下來的活動。
  
  ***
  
  相親?
  
  端木恪的眉毛挑高了,原來那些照片上的男人是相親的對象。他大步地跨進餐廳,筆直地向著那個坐在一個男人面前的女人走過去。
  
  「你的眼光就這麼低嗎?」他走過去,大咧咧地坐在她的身邊,放肆將腳蹺到她的大腿上。
  
  「這位先生……」在連游漪對面的男人顯然是被這位氣勢逼人的男人給震住了,竟然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端木恪!」她強壓住心頭的怒氣,低聲道:「走開。」
  
  「走開嗎?」他笑了起來,「不要打擾你相親?」他放肆的視線在她對面的男人身上掃了一眼,又回到了她的身上,「你真的確定,你就是要跟這種低級的貨色相親嗎?」
  
  「這位先生,你——」坐在她面前的被稱為低級貨色的男人不甘受辱,憤而起身。
  
  她緊緊地捏住拳頭。雖然說這次相親是她母親安排的,她只不過是不想讓她的母親傷心,但他這樣說,實在讓她忍無可忍。
  
  「滾開!」她壓低聲音道。
  
  「對不起,這位衝動的先生,這位小姐叫你走開了。」端木恪說道,將他們桌上的那枝玫瑰拿起,準確無誤地將它射到垃圾筒裡。
  
  「端木恪——」她實在忍無可忍地吼了起來。現在她也不用壓抑自己了,因為那個男人已經氣得拂袖而去了。
  
  「我如何?」他望著她明麗的臉龐,臉上仍是那種冷冷的笑。
  
  哼!她一句話都不說地離席而去。
  
  他的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黑眸深邃,誰也看不清這個男人到底在想著什麼。
  
  ***
  
  「你還想要怎麼樣,我說了不想去就是不想去。」該死的女人!他狠狠地摔下手中的餐巾,她非得要他一刻都不得安寧嗎?她非得破壞他所有的心情嗎?他端木恪什麼時候非得參加那個姓辛的傢伙安排下來的宴會了?他什麼時候連這一點自由都沒有了。混蛋!火大地掛掉電話,男人悶悶地戳著盤中的牛排,一點也沒有想到要對今晚的女伴解釋什麼,也沒有要跟她說什麼話的意思。
  
  「恪,你心情不好?」面前的女郎顯然是不甘心被忽視,她刻意地挺了挺胸,她的衣服領口開得很低,一挺胸,誘人的曲線立刻坦露在那雙黑眸之下。對那個女人的刻意挑逗,他只感到厭煩,但這種厭煩的神色只是在他的眼光掃視了那性感撩人的胴體回到那女人的臉上時,又變成了什麼都沒有的表情。
  
  「我會讓你開心的,恪……」女人的手輕輕地放在他的手上。
  
  男人輕蔑地望了她的臉一眼,沒把內心的厭惡表現出來。討厭是一回事,身體的慾望是另一回事。儘管這種慾望有時候讓他憤恨自己,但——混賬!他端木恪什麼時候會覺得自己這樣做是令人憤恨的?這本來就是他正常的生活嘛,敢情他是被那個女人給搞混了,那個女人憑什麼影響他,憑什麼干涉他的生活,憑什麼對他原本形似正常的生活造成這麼大的衝擊?
  
  可惡!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老是在他的面前表現得那樣的正派,那個女人!他恨恨地咒了一聲。
  
  「恪,晚上去哪裡呢?」女人輕聲邀請道,「我的房間離這兒很近。」
  
  「當然。」他輕輕地笑開了,「今天晚上很美妙,不是嗎?」他笑著。
  
  這才是他正常的生活。才是他在沒有那個女人介入時的正常的生活。
  
  ***
  
  話是那麼說,當晚上十點左右的時候,端木恪俊逸的身影還是出現在他的辦公室前。
  
  辦公室的燈關著,看樣子是沒有一個人了。混蛋!果然一個人也沒有了。心裡莫名地有一線淡淡的希望破滅了,他的眉頭鎖了起來。從那個女人來了之後,好像所有的人都跟她一樣變得正派好多,好像他莫名奇妙地就被人孤立起來。混賬!他討厭這種感覺。
  
  但那個女人在與不在又干他何事!難道還妄想著她會等他?
  
  一個聲音突然進入他的思緒,嚇了他自己一大跳。不,不是的。他根本就不是因為她而感到心情不對的。他只不過是這幾天鬱悶得太久了,只要找幾個女人來紓解一下就行了,心情就恢復到從前了。
  
  那他為什麼今晚不碰那個女人?
  
  他想不出有什麼好的解釋方法。但是,現在他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不想在此刻碰到那個女人,他一定不會碰到那個女人的。
  
  悄悄地掏出鑰匙打開門,端木恪小心地辨別著房內的擺設。經過這問辦公室後就是他們VLS每人專屬的活動室。
  
  他的腳步在經過辦公桌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發現椅子裡的那個小黑影是他不想見到的女人時,他的身體迅速地轉了一個彎,逕直地向門口走去。但他的肩膀上突然出現了一雙纖細的手,「來了幹嗎要回去?」連游漪用力地扳過眼前的這個大黑影。
  
  「別讓我揍女人!」他突然狂暴地叫囂起來。他沒事幹嗎來這兒?他幹嗎莫名其妙地因為這個女人想一大堆?
  
  「讓你揍過一次就算了,難道你不想有人讓你揍第二次啊。」她沒好氣地打開燈。端木恪會回來?這真是她想不到了。原先她還打算等端木恪霸佔這間辦公室一個晚上,老實說,這問辦公室是沒有什麼吸引人的,但重點是他辦公室後面的套間。VlS中的每一位成員在各自的辦公室後面都有一間套間,這對於他們那些大公子來說是怎麼也不會看上眼的。但對她來說卻是覬覦好久了的。她從來沒有想到辦公室也能弄得那樣的舒服。就為了這,她也要跟這個男人搞好關係。上次被他甩耳光是她的錯,是她不該提起他的痛處,不該讓他的自尊心受挫。但這個男人——未免也太過蠻不講理了吧。
  
  「去你的偉大的寬宏大量!」她這樣表示是什麼?她同情心豐富、寬容之心氾濫?「見你的鬼!」他咒罵一聲。
  
  又在罵人!她不悅地皺皺眉,「我們好好相處不行嗎?」她向他伸出手。
  
  「不要跟我說什麼前事既往不咎的鬼話。」他煩躁地說道。猛一抬頭,卻發現眼前的女人一臉的真誠。她的頭髮有幾縷貼到了臉畔,見鬼的性感。而她的眼睛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那樣的坦誠,讓人的心不由地怦然一動。
  
  混蛋!他大手拍開伸向她的手,火大地踢開門離開。
  
  他剛才是頭腦壞了才會覺得那個女人美得不像話的。
  
  「喂,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背後傳來一個連游漪清脆的聲音。
  
  他的腳步停了停,嘴唇輕啟了下,好像是想說什麼,但最後,他還是沒有說出什麼話來,只是停了一下,又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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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1:15:57
  第五章

  
  她原本以為大牌歌唱組合成員的生活應該是很輕鬆的,是一份又輕鬆又賺錢的工作,但現實情況卻完全不是這樣。她幾乎要拚命地幫他處理掉分到他分內的工作,而他的工作表已經排到了三年以後。從各種的定向宣傳,到下年的一個巡迴演唱會,再到下一個新專輯的發行,還有的就是零零散散的電影電視劇的邀請、廣告代言人的協議……一大堆,幾乎沒有時間休息了。
  
  可是這個傢伙還要抽煙喝酒,學了一大堆的壞習慣。真是不會照顧自己,一想到這個她就是要生氣。這傢伙是想讓自己得肺癌什麼的早早死掉來擺脫這一大堆的事情嗎?
  
  不過他也真的是挺可憐的……
  
  她好像同情心真的是太旺盛了……那個男人這樣對她,這樣打擊她,簡直就是一點人性也沒有,她還要為他哀悼。像現在,她又為這個男人可憐。今天晚上有一個記者見面會,還有一個商業宴會,排得太緊了,他吃得消嗎?
  
  她望了望手上的表,已經快五點了,那個男人說今天要睡午覺,有睡到現在的午覺嗎?她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幾聲電話的忙音過後,是一聲慵懶、睡意很濃的男聲:「不要吵了——」一句夾著歎氣的聲音過後,就是電話被掛斷時的「叭」的一聲,然後又是忙音。
  
  連游漪有些錯愕地望著電話筒,剛才那個好聽的略帶磁性質感沙啞的聲音是昨天那個暴躁的噴火龍嗎?她不相信地又撥了一次電話。
  
  「求求你了,不要來打擾我睡覺好不好……」又是一聲極柔順的溫和男音,她可以想像他抱著被子頭髮亂成一團對著電話哀求的樣子。好可愛!可能極像一個睡不飽的高中小男生。連游漪的腦中閃過他賴床的模樣。
  
  電話裡的聲音突然沒有了,「喂——」地遲疑了一下,問道。
  
  「哪個混蛋想找死來吵我!」一個高達90分貝的大嗓門從電話中衝了出來,直襲她脆弱的耳膜,震得她的雙耳嗡嗡作響。
  
  「是我。」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聲是嚇了一大跳,連游漪下意識地將電話移遠點,電話中隱隱傳來一連串的髒話。呵!原來這個傢伙半醒半睡的時候是無害的,一醒來就成了暴王恐龍了,「是端木恪嗎?今天晚上有一個酒會。」
  
  「吵死了!」那邊的人不耐煩地二話不說就將電話掛了。
  
  他是不想去嗎?連游漪望著電話,再次撥通了剛才的電話。「端木恪,你還在睡嗎?」不可能吧,他好像睡了快—天一夜了,從昨天下午到今天,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了,這也未免太有些誇張了吧!
  
  「幫我推掉這三天所有的事情,就對辛悝那個傢伙說我生病了,什麼事都不能做!」一個鬱悶的聲音從電話裡傳過來。
  
  「你真的生病了嗎?」剛才電話裡的聲音好像真的有點鼻音哪!這個……
  
  「你白癡啊你!」端木恪沒好氣地叫嚷,「沒病就不能裝病嗎?你這個經紀人是怎麼當的,到底是為我著想還是為那個嫌活得太長的辛悝想。」她是太過單純的笨還足太過狡猾的聰明啊?
  
  「那就不行了,晚上的酒會你是主角哪,這本來就是一個歡迎你回來的記者招待會嘛,招待會結束之後還有一個宴會。還有明天的一個新聞發佈會,你最好也老老實實地準時到。」既然對方一點事情都沒有,也沒有被她壓迫得生病了,那他就該發揮他健康發達的四肢來運動一下,走一下,做一些事。
  
  「你最好老老實實地準時到?」端木恪撇了撇嘴,「我好像聽見有人不想活了。」這句話好像有點威脅的意味。話筒的那邊傳來骨頭咯啦咯啦的聲音。他死也不想去,死也不想再碰到那個女人,死也不要成為被一個女人管著的人。那個姓辛的想昭告得讓全世界都知道,沒門!
  
  「可是……」連游漪翻了翻手頭的資料,翻到了他之前到現在交往的女友的記錄,「那就好了,你不用去了,我打電話通知總裁一聲,就說你身體不舒服。」
  
  「唔。」他應了一聲,心裡卻好像隱隱有一點遺憾。是因為她沒有刁難他嗎?
  
  「還有,你既然生病了,我就好心點打電話通知你的第132到199任女友,女孩子可能會照顧人,就這樣定了。」說完,連游漪就擱下了電話。
  
  端木恪瞪大了眼對著被掛的電話,好久,他的別墅裡傳來了一聲駭人的吼叫。
  
  ***
  
  「請我喝咖啡?」連游漪睜大了眼,望著面前含笑的辛悝。
  
  「不行嗎?」他微笑著說,「我請我今晚的女伴喝一杯咖啡也不行嗎?」
  
  「我擔心會有緋聞,」她開玩笑道。辛悝的貓眼一向都是顯得有點神秘的,但是今天,那雙眼中是柔和的平易近人的,好像一點距離也沒有。
  
  這樣的辛悝……要是端木恪也這樣該有多好呵……她歎息道。
  
  早就知道辛悝跟她所處的世界是不同的,但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有著如此深刻的感想。只不過是一杯小小的咖啡,他挑的地方也不是她平時能夠想像的。柔和的陽光暖暖地捫在清一色的藍紫色雕花玻璃窗上,大面積的玻璃落地窗外裝點上朦朧的水簾,營造出一種羅曼蒂克的感覺。但她同時也知道,這種享受不是她能負擔得起的,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摩挲著潔淨棉質桌布,這只不過是每個咖啡廳裡都有的,但那種極其良好的觸感,讓人覺得撫摸著是一種享受。桌邊擺放著幾枝鮮花和煙灰缸。那種鮮花的價格一定不菲。因為她從來就沒有在一般的花店裡看到過:鮮花顧盼生姿,可惜對著如此美麗的鮮花的人不是一個美人。她不免有些沮喪地想道、也許只有那種名門淑女才配得上跟辛悝一起喝咖啡的呢!她歎息道。在她心中,辛悝是貴族。而端木恪呢?
  
  意識到自己又不知怎麼地想起門口個蠻不講理的男人。她又歎口氣。
  
  「你喝哪種咖啡?」辛悝的聲音把她從沉思中拉了回來—抬起頭來。她驚訝地看到,有一個樂手正繞著她拉著小提琴,悠揚的樂曲響起,讓人有一種夢幻的感覺。
  
  「我、我對咖啡不是很清楚。」她說道。她並不是不喝咖啡,但她喝的也只限於即溶的那種三合一的咖啡,沒有像現在那麼講究。而這裡,她苦笑著望著菜單。
  
  「自己隨便點一種吧。」辛悝還是那樣的微笑著,但那種微笑在她已經沒有剛才的那種親近的感覺了,太過遙遠了,她跟辛悝——
  
  「卡布基諾吧。」她淡淡道。這個名字她好像有點熟悉。
  
  「藍山。」辛悝合起菜單,手支著下頜靜靜靜地看著她,「你好像有點累,跟端木恪相處得不快樂嗎?」這一點好像是顯而易見的事。
  
  濃郁的咖啡香在空氣中慢慢飄蕩著。她望著她的杯子,她點的卡布基諾咖啡,咖啡的表面浮著新鮮牛奶,還有撒上的色澤迷人的肉桂粉,品嚐起來既甘醇甜美卻又濃郁強烈。咖啡廳裡的背景音樂有著淡淡的哀傷,恰如她的心情。那只不過是她的夢幻罷了。
  
  「還行吧,端木恪的性格有點奇怪。」那種蠻橫無理的傢伙!但她不由地又想起了那個晚上,那個滿口污穢的自稱是端木恪的父親的人——天!端木恪的背地裡,到底過的是一種怎麼樣的生活?
  
  ***
  
  交談中的人沒有注意到一輛停在他們所在的咖啡廳對面的紅色的法拉利「刷」地離開,透過車窗,也許有人看到了那一雙陰鷙的黑眸。
  
  那個女人!他一定是瘋了,才會想讓她當他今天的女伴,虧他找了她那麼久,沒想到……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他狠狠地咒著,想著昨天晚上那個近在咫尺的女人真誠的表情,想著她的皺眉,想著她柔和的話語。
  
  「我們好好相處不行嗎?」她向他伸出手。
  
  見鬼的真誠!他的手狠狠地砸到了方向盤上,她喜歡的是那個姓辛的傢伙。
  
  口中雖然在不停地咒罵著那個該死的女人,但他的思緒卻不可抑制地回到了昨晚的一幕。她幾縷有些蜷曲的頭髮貼到了臉畔,而她的眼睛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是那樣的清亮動人。那樣的——美!
  
  混蛋!
  
  不管是什麼樣的女人,終究都是水性楊花的。那種清亮動人的眼眸,只不過是他的一種錯覺罷了。
  
  手指憤怒地掐入了他自己的掌心,掌心中漸漸地有紅色的液體滲出。但他沒有發現。
  
  也許嫉妒的人永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嫉妒。也不會知道自己的心能扭曲到何種地步。
  
  ***
  
  威脅端木恪的感覺怎樣?
  
  太舒服了。通體舒暢,心情大好,能量大增,就像她,雖然是不停地在做事,居然一點累的感覺都沒有。
  
  可是,被他整的感覺怎樣?
  
  連游漪悲哀地拉起自己的晚禮服,他是真的不想她站在他的身邊嗎?那他也不該用這種方法趕她走啊……她皺著眉望了望辛悝為她準備的晚禮服,本來是一套有新古典風格的飾以藍寶石和紅寶石的精緻的絲質露肩薄紗禮服,在肩部膨鬆地裝點著閃光的絨毛質感的薄紗飾物,淡淡的詩意問透露出不凡的氣質,再加上顏色搭配得當的雪紡圍巾、薄紗披肩、金色再以萊茵石耳環、典雅的手袋做點綴,她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可以穿上這麼高貴的衣服。而現在呢?這件美麗的晚禮服的拖地長裙就這樣被用剪刀剪得七零八落,如果說這是一個女人所做的,那她可以用狠心毒辣來形容她,但一個男人……
  
  她哀歎著披上乳白色的披肩,該說這個男人是無禮呢?還是說他太孩子氣了?居然能跟她賭氣到這個地步,這也太讓人——她再次搖了搖頭,歎口氣。
  
  「怎麼會這樣子呢?」剛進來的辛悝驚歎地問道:他絲毫沒有想到,端木恪跟她的關係居然會變成這種樣子。
  
  「他只不過是想要我出醜罷了。或者是——」她望著剛進來的辛悝,他還沒有完全穿好禮服,只穿上了一件寶石藍色的真絲襯衫和灰色的西褲,就是這樣簡簡單單地穿著,他也顯得貴氣十足。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他根本就不想讓我出席今晚的宴會。不過也算了,反正我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她黯然神傷地拿下披肩。
  
  「換一件衣服吧,我叫人送過來。」辛悝安尉著她,「你是我今晚的女伴,不能退場。」
  
  「讓你失望了。」她淡淡地笑道,出不了場嗎?反正她也不是什麼帶得出場的女人。想嘗嘗麻雀飛上枝頭大放光彩的滋味嗎?她不否認她是想過,但現在知道那只是一種妄想,也有人已經警告她不要了。那她還在這裡幹嗎?徒惹人笑嗎?她不會那麼不知趣的。既然有人那麼不想要她來,那麼不想看到她,那她為何要非得跟他鬥呢?更何況他還是今晚的主角,媒體的寵兒。
  
  「游漪,你不是這樣的……」辛悝望著她把原本戴好的耳墜拿下,「你不會輕易被打倒的……」是她不夠堅強嗎?是他看錯了嗎?
  
  「但如你所看到的,我被打倒了。」她輕輕地嗤笑自己一聲,拿起梳妝鏡上的一把小刀,將被割得就要成為碎片的裙擺乾脆全割下,原本在肩部裝點著的膨鬆閃光的絨毛質感的薄紗飾物只顯得太過累贅了,她也把它們拿下。她重新戴上紅寶石的耳墜。
  
  「你……」他有些驚訝地望著她重新戴上乳白色縷紗手套。
  
  「你不會介意我把這件禮服毀成這種樣子吧!」她回過頭,對著他莞爾一笑,「今晚可能要你陪著我出醜了。」
  
  ***
  
  「你的小經紀人呢?」發現他只是一個人出現,段慕好奇地望了望端木恪的身後,「她沒來嗎?」真的好可惜。
  
  端木恪冷哼了一聲,從他的身旁走過去。
  
  「恪,她真的不會來嗎?」段幕不死心地追過去。
  
  「她不會出現了。」他冷笑著。想著那件被他破壞的禮服,想著她發現時沮喪的表情,他的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這個女人,遲早他要把她的自尊心踩在腳底蹂躪得粉碎的。
  
  人群發出一陣騷動。端木恪無聊地拿出了一根煙,想找一個人少的地方安靜一下,不意卻聽到身邊的段慕發出一聲驚歎。
  
  「老闆今天帶了一個美女出場。」他驚歎道。
  
  用腳趾頭想也會是這樣。端木恪撇撇嘴,掏出打火機,段慕會對什麼人感興趣呢?惟一的答案:美女。這個傢伙簡直就是一個美女收藏家,瘋狂地換女人。他偏過頭,將煙含在嘴裡,抬起拿著打火機的手想點燃煙,驀地——
  
  「叭——」的一聲,他手中的煙被打落在地,「端木恪——你又抽煙!」連游漪怒氣沖沖地衝到他的面前,「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他驚訝地站著,拿著打火機的手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他就這樣一動不動地望著她,望著這個近在他眼前的女人,他的黑眸熾烈而狂暴,他死死地盯著她,眸中充滿著危險的氣息。從沒想過她會出來,也從沒有想過她會以這身打扮出現在這裡。天!她是個女妖!原先只是一件華麗的拖沓的禮服,裙擺被他剪成—條條的布。而現在呢?她原本該有的披肩也沒有了,露出優雅美麗的頸部曲線,在頸間只掛了一條很細的碎鑽項鏈,碎鑽倒是沒有什麼稀奇的,但該死地將她的頸部和胸前的肌膚襯得那樣迷人,原先在肩部的那些繁複的飾物也沒有了,只裸著雪白揮圓的肩膀,還有被割成百合形狀的裙尾,露出她勻稱的腿部線條,絲質薄紗禮服的柔媚與粗獷的刀割邊緣形成鮮明的對比,混蛋,又該死的協調。也許原先的那件晚禮眼還比不上她現在穿著的這件風情萬種。
  
  「如何?」她從他的表現中看到了自己的勝利,「很不幸地告訴你,端木先生,你的計劃破產了。」她輕笑著。那種柔媚的輕笑能讓人銷魂蝕骨。
  
  這個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的儀態萬方、柔情似水了?分明還是跟原先一樣!他恨恨地將打火機放回到衣兜裡,深邃的黑眸中有難解的火苗,心中的慾望就像火一樣燃燒起來,他咬了咬牙,雙手摸上她白晰的肩膀。
  
  「你幹什麼!」她花容失色,沒有想到這個惡劣的男人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地非禮。」
  
  「沒有資本就不要不知天高地厚地拿出來現。」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老天!天知道他有多麼的想狠狠地吻也,狠狠地把她摟在懷裡,將她糅進自己的體內。
  
  「但是剛才有人的表現卻告訴我,我穿得非常的漂亮。」確定他不會對她動粗,她膽子又大起來,抬了抬下頜,自信地說道:「再說了。這裡穿得比我少的女人更多!而且我不認為她們的身體都比我好。」就算她們的身材多麼好,也是經過改裝過的。
  
  他因為她的話麗瞇起眼,一道危險的光隱隱閃過,「穿得這麼暴露——」他深黑的眼眸裡突然出現了一抹說不出的詭異的光,他的人突然湊近她的耳朵,嚇了她一跳,幾乎立刻想尖叫,「有膽子穿得這麼暴露,就不要怕被強暴!」他陰狠狠地撂下一句話,走了。
  
  ***
  
  「怎麼啦?」辛悝走過來,把手裡淡藍色的絲巾給她,「你臉色不好?」
  
  的確,她現在臉白得像個鬼。
  
  「他對你說了什麼?」他關心地望著她的臉,「你臉色很差。」
  
  「沒什麼。」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冰冷的。從沒聽過端木恪這樣陰冷的聲音,冷得像從冰窖裡出來一樣。「我剛才的表現怎麼樣?」她由他拉著自己的手滑向舞池。
  
  「很好,像個女王。」他笑著說道。
  
  「真的?」她的心情頓時好起來,笑吟吟的,絲毫沒有感覺到另一角那道犀利的目光向著她射過來。
  
  他在嫉妒!他嫉妒得想掐死她,望著她對著辛悝那樣微笑著,笑得那麼美,而這種微笑,她卻從來都沒有對他露出過。她對他的時候,有的只是爭吵,有的只是兩個人不停地傷害著對方,到最後,兩個人的內心都被傷到了。
  
  混賬!他憤憤地將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掉到桌上,「砰——」的一聲,杯中的酒全濺了出來。
  
  「恪……」他身旁的一個女人叫著。
  
  「莉妮亞?」他不確定地望著那個女人。向來對女人的名姓記不住,也是因為更換的頻率太高了。
  
  「討厭啦,人家叫基妮亞啦!」女人嬌斥著,身體像沒有骨頭一樣轉到他的懷裡,塗滿了蔻丹的手隔著衣服摸著他結實的胸肌。
  
  「天——」她的舌頭—下子像被咬掉一樣,「辛悝,你看,端木恪——」他竟然跟一個女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放縱。
  
  「轉圈,對,很好。」辛悝轉過頭望了那對男女一眼,「不用管他們,很正常。」
  
  「很——很正常?」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才發現,那個老是大驚小怪的段慕早就不知道到哪兒去了,連那個一向不說話的冷孛也不見了。難道說……
  
  「是的。」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辛悝接下她的話。
  
  「怎麼……怎麼會……」她不可思議地驚歎著;
  
  「這是他們的生活。」他望了越來越出格的端木恪—眼,「不過我不希望你變成這樣。」他望著連游漪的臉。
  
  「我——我不會。」她的臉開始發燙起來,因為他的注視。
  
  他輕輕地笑了一下,摸摸她的頭,帶她走出舞池,拿起一個餐盤,幫她挑了一些精緻的西式餐點,「你慢慢適應這裡吧,我有些朋友要跟他們打招呼。」
  
  ***
  
  「咳咳咳——咳咳咳——」連游漪被酒嗆到。天哪!那個女人還真是熱情啊!她發誓她剛才看到她已裸了半身了。用得著這麼快就把自己脫成這樣子嗎?而且她原來就穿得少的可憐。
  
  「小,小姐——」一個顯然是想跟她搭訕的男人嚇了一跳,「你——」
  
  「對不起,不小心喝嗆到了。」她抱歉道,眼角又掃了一眼在角落的那對男女。
  
  端木恪……這難道就是他的生活嗎?他難道就是這樣過來的嗎?他有過初戀情人嗎?愛過嗎?
  
  「小姐——」那個被忽視的男人叫了一聲。
  
  「噢,對不起,」她倏地醒悟,「我剛才……想別的了……」
  
  「不只是剛才,你已經是第三次了。」男人苦笑著,他可是真的被這個女人忽視得徹底。
  
  「真是對不起啊。」她專心地回過頭來對他說道。
  
  「沒關係。」男人微笑道。這個男人倒是彬彬有禮,像個紳士,「他是跟你一起來的嗎?」他指了指那個方向。
  
  「啊?啊——」她隨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不料卻撞見那個女的扯開端木恪的衣服,將手伸到他的腰上的情景,她的臉頓時紅了起來。真是窘迫啊!
  
  「是第一次來?」男人輕輕地笑了一下,「聽說你是端木恪的經紀人?」他打量著她,真的是—個挺有個性的女人。
  
  「嗯。」她應了一聲,心卻又跑到了那兩個糾纏的鴛鴦那邊去了。端木恪怎麼可以這樣子呢。連她都替他害羞了,他竟然還這麼大膽,就算是要做那件事也要到房間去啊。
  
  「你又在看他們了。」男人乾脆站到她的面前,徹底擋住她的視線,「看一下我,如何?你這樣會打擊我的!」他微笑著。
  
  「對不起,」她再一次道歉。
  
  「你好像——直在說對小起,而我不想說沒關係了。」男人幫她把空杯交給一邊的服務生。
  
  「你經常參加這種舞會嗎?」她好奇地問道。
  
  「是經常,但不喜歡,」男人說道,「不喜歡這裡的空氣。」
  
  ***
  
  那個女人還在跟一個男人說話!都說了那麼長時間了,她還不罷休嗎?她當她是來這兒幹什麼的?釣凱子嗎?那她顯然是找錯人了,放著他這麼大的一個凱子不去釣,她真是沒眼光到極點了。
  
  「混蛋,棍蛋!」他喃喃著,剛才他竟然失態得那麼嚴重!剛才他注視著她柔軟雪白的耳垂的時候,他竟然難以克制住自己的心轅意馬,想狠狠地一口咬住她,想吸吮著她的柔軟。天!
  
  「我們出去走走嗎?」男人放下手中的杯子,「外面的空氣可能會好一點。」他望著她。
  
  「我不想出去。」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想離開這裡,也許離開這裡,她就看不到端木恪了,而她也不知道在這樣的一個舞會裡,她一個女人應該做些什麼,「對不起,我不能陪你。」
  
  碰了一個軟釘子,那個男人悻悻地離開了。
  
  她望著那個男人離開,驀地,視野裡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辛悝!他摟著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人,兩人說說笑笑地走進一間休息室。
  
  不——她捂緊了嘴,不會是這樣子的!辛悝不會是這樣子的——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一個一直在角落注視著她的男人走過來,「男人就是這種樣子的。」他無情地說道。
  
  「不,不會的,這是不可能的。」她驚慌地搖頭,一直以為,辛悝是不一樣的。他是最好的,他是不會像端木恪他們那樣子的。但沒想到——
  
  「如果男人不是這種樣子的話,那為什麼你身邊的男人現在都抱著一個女人呢?」這個男人比起先前的那個無情得多了。他的每一句話都打到她的心上,打擊得她連話也說不出來,不知道該怎麼樣反駁他。
  
  「喝酒嗎?」男人遞過一杯酒。她機械地接過,喝了一大口,卻又嗆著了。
  
  「很辣——」她彷彿是在自言自語著。
  
  「失戀的時候,烈酒是最好的朋友。」男人仰脖喝了一大口。
  
  「是嗎?」而她的戀愛呢?可能只是她的一廂情願吧,她不由瞄瞄那個還和女人打得火熱的端木恪,她苦澀地喝著杯中的酒,「真的很辣。」她不斷重複著這一句話,彷彿說著這一句話,她心裡的傷害就會減輕一點。
  
  「多喝幾口就會習慣的。」男人給她遞過另一杯,「你試試大口大口地喝,這樣會很過癮。」
  
  她大口地灌了自己幾口,頭頓時昏了起來,只覺得臉上燒得厲害,視線也開始模糊起來。是醉了嗎?還是流淚了?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她在傷心!
  
  望著她在那個男人面前哭著喝酒,他的心就像被揪住了一樣難受。明知道這個男人是他準備的,明知道這個男人想灌醉她,明知道他的計劃會如願地進行,那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如果原來那個男人走過來跟她搭訕他心裡那股不高興是因為他破壞了他的計劃,那現在他心裡這分不愉快又是什麼?
  
  ***
  
  他寒著一張臉關上了門。房間裡靜靜的,一點聲音也沒有。他靜靜地走到床邊,望了望已經有些凌亂的床,坐了下來,他是個正常的男人,不會沒有慾望。但是——和剛才那個女人,他做不到,他竟將她趕了出去。
  
  真是一種奇怪的想法啊……他躺到床上,大手探向床邊,摸到了一支煙,含在嘴裡,卻沒有點燃。什麼時候他也會像那個愚蠢的女人一樣守身起來了呢?他什麼時候這麼愛惜過自己了?他冷笑著。他這種骯髒的人,也許在她的眼裡,早已是一具腐爛的軀殼了。也許他根本就沒有資格為人守身,況且也沒有人能讓他為之守身如玉的。這種愚蠢的想法,只有那種天真白癡的女人才會有的吧……
  
  那他今天是怎麼啦?他把手枕到頭下,為什麼今天他竟然會不顧自己身體的需要搞這種幼稚的行動。呵……端木恪,你以前不也是這樣的嗎?為什麼你現在就不能了呢?
  
  你在為那個女人守身嗎?他的身體震了一下。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你是在為那個女人守身嗎?他把含在嘴裡的煙拿了出來,扔到一邊。現在他沒有心情抽煙了。他的俊眉擰在一起,臉上的表情有點狼狽不堪。
  
  那個女人現在在幹什麼呢?
  
  不用說他也清楚,因為那個男人根本就是他安排的。當他看到她和辛悝在一起還笑得這麼燦爛時,他惟一的想法就是毀了她,他想了這樣的一個計劃,他告訴著自己,那樣的話,她也不會有那種聖女一樣愚蠢的想法,再也不會指責他有多骯髒,因為她本身也跟著一個男人在床上,幹著那種事!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和辛悝在一起了。每次她用那種彷彿他是無可救藥的目光看著他,再用那一種欽佩的目光看著那個姓辛的傢伙的時候,他的心裡就湧上了一股說不出的惱怒和憤恨的情緒。他想一把將那個女人活活掐死。而現在可好了,她自己也沒有多少乾淨了,也許比他還不如,她也會像他一樣墮落的,她也會陷入地獄永無翻身的時候,他要讓她為自己對他的所作所為後悔,為她的作為懺悔。
  
  一抹殘忍的笑意浮現在他的嘴角。她就要墮落了,她就要永遠記得她對他做錯了什麼事了!一切都是她的錯,她不該救他,不該聽信那個辛悝的話來當他的經紀人,不該對他不敬,不該干涉他太多的事,不該瞭解他太多,不該在他的心湖激起那麼大的衝動,尤其是今天,她不該挑戰他的尊嚴。
  
  混賬!他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殆盡。他現在的身體就像火一樣,這都是誰的錯?都是那個該死的女人!都是她勾引他的錯!她不該穿得那麼少出現在舞會上,不該靠得他那麼近,不該讓他現在還不得不忍受著慾火洶湧帶來的疼痛,不該讓他現在一個人坐在床上,這一切全都是她的錯,全都是那個該死的女人!但她現在在哪兒呢,她就可以這樣一點責任都不負地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他倏地站起,大步朝門的方向走去。是她的緣故,他就要她負起責任來!
  
  他猛烈地甩門走出來,熾烈而狂暴的黑眸充滿著危險的氣息。是的,他要索求他應得的。他不會放過一點的!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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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1:16:31
  第六章

  
  頭好痛!好難受……
  
  床上的連游漪虛弱地揉了揉太陽穴,她果然是喝多了——
  
  一雙手伸進了她的胸口,挑逗地撫摸著她。她好像不敢置信似的低下頭,望到了一雙陌生的男人的手,再慢慢地抬起頭,她望著那張陌生的臉,終於,醉意一掃而光,聲音回到了她的嗓子中,「啊——」她驚叫起來。
  
  「噓,寶貝別叫,不要怕……」男人輕輕地安慰著她,言語輕柔而熟練地誘哄著她,雙手輕車熟路地挑逗著她敏感的地方。
  
  「你放開我!」她猛地拉過衣服擋住自己半裸的身子,跟那個男人保持著距離。
  
  男人的眼瞇了起來。
  
  「我不認識你,如果你是想趁我醉的時候對我非禮的話,那我現在醒了,你可以住手了。我可以不追究你什麼責任。」她慌張地說道,一點也沒有把握地抓緊了自己的衣服。
  
  那個男人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呢?
  
  冷汗從她的額頭上冒了出來。她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種樣子的。只不過是喝了一點酒,她就會醉成這種樣子了嗎?連游漪啊連游漪,你的警惕心未免太差了吧……
  
  「裝聖女嗎?」那個男人突然笑了起來,一把抓過她的衣服扔到地止,「那也未免太遲了吧!」他拉過她,大手就向著她的身上摸去。
  
  「不——」她尖叫著,拚命掙扎著,雙手在身後碰到一本書,她就往面前的男人砸去。
  
  男人頭一偏,差點被砸到,他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裝什麼聖潔,婊子!」他罵道。
  
  「放開我!」她的手亂揮著,手碰到什麼東西就抓緊向著那個男人扔過去。趁著那個男人躲避的時候,她套上一件衣服就往門口跑去。
  
  「想逃,沒那麼容易!」男人撲—上去,壓住了她的身體,對著她就是兩個耳光,她的嘴角立刻就流出了血,耳朵裡嗡嗡作響。她可以感覺到那個男人噁心的嘴在她的身體上啃咬著,令人作嘔的氣息噴在她的身上。
  
  「你這個混蛋——」她的手又抓到了一隻剛才被她砸到地上的煙灰缸,顧不得會造成什麼後果,她用力地朝著那個男人的頭上砸去。
  
  「賤女人!」她的手被那個男人抓住,本應該砸到他頭上的煙灰缸現在在她的身邊被摔碎,他狠狠地將她摔到地上,「砰——」的一聲,她的後腦重重地撞到了地上,一時眼前一片昏眩。
  
  好噁心的感覺!她的胃頓時揪了起來,強烈的痛楚折磨得她頭上都冒出了冷汗。為什麼她會感到這樣的難受呢?她就算是被端木恪強吻的時候都沒有這種難受的感覺……
  
  「要不是端木先生給我錢,我才不會對你這種無味的女人下手呢!」男人粗暴地撕著她的衣服,「不過看你剛才的樣子,還真是夠賤的!既然那個男人不要你,那你還不如跟著我好好樂一樂,溫順一點,對你沒有「壞處!」
  
  「你滾開——」她大叫著掙扎著,真的嗎,是端木恪要他這樣做的嗎?是端木恪設的陰謀嗎?她的心裡一陣寒冷。
  
  一道刺眼的目光射到她的身上。她還沒有抬頭,就感覺到那個原來還對她非禮的男人停住了所有的動作,驚訝地叫了一聲:「端木先生!」
  
  是端木恪嗎?她想起來,但卻被那個男人狠狠地壓住了。「放開我!你放開我!你這個混蛋!」她憤怒地掙扎著。
  
  「端木先生,我,我正在按你的吩咐……」那個男人抓住她的手,一臉的猥褻。
  
  端木恪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地望著房內的兩個人。他週身瀰漫著一股凜冽的氣勢,冰冷的黑眸望著那個被打得臉都腫起來的女人,目光之寒冷令地不由地打了個哆嗦。她有點恐懼地看著他,這種目光太過陌生,太過逼人,充滿著放肆與殘酷,眸中還有著難解的火苗,好像要將她灼燒一般。他要幹什麼?
  
  房內一片寂靜。這樣的死寂讓她的心裡生出了一絲不安。直到那個一險猥褻的男人禁不住地開口:「端木先生——」
  
  端木恪的雙眸瞇了起來。望著那個男人令人作嘔的臉,再望著她被打得近乎毀容的臉,慢慢地,他的唇邊溢出了一抹奇怪的笑,那種笑,好像有著計謀得逞的陰險,又好像是內心極度痛苦的反映,他在想什麼?
  
  連游漪的心顫抖著。她一直不瞭解這個男人,而這個男人如此陰暗的內心也不是她所能想像的,她的牙齒不受抑制地打顫,聽到那個站在門口的男人慢慢地吐出一句毫無溫度的話語:「滾!」
  
  「是,端木先生。」那個人踉蹌地跑了。
  
  ***
  
  
  端木恪,你都幹了什麼!
  
  端木恪,你到底在想什麼?
  
  冷笑著望著那個男人倉皇失措地逃跑,他慢慢地走過來,走到那張凌亂的床邊,居高臨下地睥視著床上那個剛剛昏過去的女人。
  
  「貞節是什麼,小笨蛋?」他撫著她細膩的臉,輕輕地將嘴湊到她的耳邊,用幾乎是聽不見的聲音跟她說。
  
  手指在她敞開的衣服間滑過,隨著修長的手指的滑過,本來就遮不了多少的衣服散開,他冰冷的視線審視著她的身體,從她細緻的頸項游移到她削瘦的肩膀,再掃遍她的全身。他的手指輕輕地在她的肌膚上撫過。
  
  「你保住了嗎?」他嘲笑著她,「為你的姓辛的白馬王子保住自己的身子嗎?你最後又保住了多少?」他的話像是在詢問著她,又好像在詢問著他自己。該死的她,她非得表現得跟他一點都不同嗎?她非得表現得那麼乾淨,那麼聖潔嗎?她非得要讓他獨自一個人下地獄嗎?
  
  深邃的黑眸瞇了起來,眸中有著難解的火光。他的嘴角痛苦地抽搐著,痛,到底傷的是誰呢?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
  
  剛硬的稜角分明的薄唇滑過她的臉畔,停駐在她咬破的紅唇的上方,卻沒有進一步的行動,「你一定要那樣表明你的貞節嗎?你非得那樣要讓我永遠墮落嗎?」他喃喃地問道,「連游漪啊連游漪,你知不知道我也曾經像你一樣……」而現在的他卻完全的變了,在數次心靈的重創之後改變了,變得深沉而孤僻,偶爾讓人瞥見他臉上流露出來的恨意,不管是誰都心驚肉跳。
  
  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紅唇,「你為什麼就不幫我呢?為什麼偏偏要這樣對我呢?為什麼?」深沉而壓抑的叫聲,充滿了絕望和深深的無力感,那低啞的吼聲,像一隻野獸負傷時狼狽的嘶吼。為什麼?為什麼她能這樣若有若無地給他帶來巨大的衝動後又毫不留情地打擊他,為什麼她能對他這麼殘忍無情?為什麼?!他要的,只不過是找回曾經的自己,但她非得要激起他的恨意,讓他毀了她嗎?
  
  他的情緒陡地不平靜起來。大手停在她的頸上,抖動著,抽搐著,「這是你自找的!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如果不是她在他面前表現出對辛悝的愛慕的話,也許,他還可以跟她好好地相處,也許他還能夠得到她,但該死的!她非得在他面前這樣表現嗎?非得激起他的恨,恨到連自己都看不清自己嗎?他從來不知道他會是如此的邪惡。
  
  像一隻受傷的野獸般怒吼一聲,他低下頭,狠狠地吻住她的唇,狠狠地吞噬著她的一切。
  
  一起下地獄吧!連游漪!
  
  ***
  
  好痛……
  
  喃喃地轉過來,只覺得有人在她身上灑下魅人的魔咒一般,她的全身不停地顫抖著,「端木恪……」她驚訝地望著她面前的人。一瞬間,腦海裡閃過她差點被強暴的畫面,他無情地望著她被凌辱的畫面,想起了他那雙冰冷的眼眸,這個可惡的男人!
  
  像被突然驚醒似的,他慢慢地抬起頭,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衫不整,她是被撞昏的嗎?而他現在又想對她做什麼?她突然有些恐慌地抬起頭來,卻發現他那一雙深邃的黑眸正打量著她,那雙眼眸中,有著太多她看不懂的思想,太過雜亂,也太過危險。
  
  他如往常一般起身,撇撇嘴,嘴角是他一貫的冷冷的嘲笑,「我想警告現在在我面前的聖潔的小姐,你現在可以說比我還骯髒。」是的,他想要毀滅她,不管用什麼方式,不管對她的心靈會造成什麼樣的傷害。
  
  但出乎他的意料地,她伸出手抱著他,放聲大哭起來,「端木恪……」一種說不出的疲憊的感覺籠罩著她,積蓄了太久的憂傷終於爆發出來。
  
  「你很髒。」他皺著眉頭。
  
  「我這麼髒都是誰弄的!」她抽泣著罵了他—句,淚水仍然是落到了他的衣服上,「辛……」
  
  「別在我面前說起那個男人!」他突然一把甩開她,「你也不要做夢了。」
  
  「我知道。」她抽泣了一下,因為他毫不留情地刺痛了她的心,「我知道……」所以她壓抑了太多。
  
  他咬著牙狠狠地瞪著她,瞪著那個在他面前流淚的女人。混蛋!她沒有為她差點被奪去的貞操流淚,沒有恨他這一個對她毫無人性的人,卻為了那個一無所知的男人不惜在他面前表現懦弱。可惡!
  
  一股說不出是從哪兒來的怒氣一下子控制了他。他一把抓起那個抱著他的女人,踢開浴室的門,把她摔到浴缸裡,「嘩——」的一聲,淋浴噴頭的冷水向著她迎面衝來。
  
  「端木恪——」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此時此刻多想聽到她氣憤地罵他的話語,但很顯然的,他失望了。現在這個女人只不過是無力地坐著,任水沖到她的臉上、身上,冰冷的水將她的嘴唇變得發白。該死的!她就不能表現得有一點生氣嗎?
  
  「你清醒點!該死的!」他一把抓起她的頭髮,這個可惡的女人!這個可惡的女人!他剛才明明可以什麼都不管地強佔她,但他就是著了魔似的不想傷害她,而現在呢?他又後悔了,後悔自己沒有那樣做,後悔自己現在竟然這樣看著這個女人在他面前表現她對另一個男人的愛——混賬!
  
  「端木恪……」因為寒冷,她的臉凍得發白,牙齒咬破了下唇,流出血來。
  
  「不要碰我!」他倏地後退一步,打開她伸出想抱住他的手。混蛋!她想把他當成什麼?當成那個姓辛的傢伙?當成那個她心中的王子?天殺的,那他在她心裡到底算是什麼?
  
  「冷……」她抱緊了雙臂。被人用這麼冷的水沖,任誰都會受不了的,更何況是一個剛剛因為掙扎而耗費了許多力氣的女人。
  
  一抹憐惜在他的眼中出現。在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他就已經為她打開了熱水的開關,溫柔地撫著她的肩頭。
  
  「端木恪……」一股說不出的傷感像潮水一樣湧上她的心頭,她無力地抱著他,此時此刻,她只想找一個溫暖的懷抱,可以讓她哭泣的地方,而忘卻了這個男人剛才對她做的所有事。不知為什麼她竟輕易原諒了他。
  
  端木恪黑著一張臉望著那個女人。他不喜歡被女人這樣抱住的感覺。但……他的手在空中僵硬了好長的時間,也猶豫了好長時間,到最後,還是無力地落到了她的背上,輕輕地拍著她。
  
  「別哭了……」無奈的聲音中,洩露了深埋在心中的情感,同時也帶著輕輕的歎息。他最後還是輸了,那麼想逃避自己的內心,那麼想藉由毀滅她來自欺欺人,結果呢?還是擋不了自己的一顆心哪……就算是明知道她愛著的是另外的一個男人。
  
  端木恪啊……何時,你也有如此狼狽的時候啊。
  
  第七章
  
  「吸煙有害健康!」端木恪愕然地望著一疊厚厚的資料在他的面前砸下,然後是那個女人正義凜然的表情,「看了它!」
  
  「你在命令我?」他挑起了眉毛,怎麼,她恢復得可真是快啊,昨天還那麼脆弱地被他打擊,今天就恢復了以前的樣子,「還是你在向我挑釁?」
  
  「管你怎麼想!」她沒好氣地冷冷地瞪他一眼,走回自己的桌子。
  
  他若有所思地望著她,慢慢地坐下來,打開那奉厚厚的資料。
  
  「煙草燃燒後產生的煙中含有20多種毒素,尤其是尼古丁,可以直接毒殺生命並且誘發多種如呼吸道、消化道、胃、十二指腸潰瘍疾病甚至成為口、唇、舌、食道、肺等癌症的誘發因素……一根香煙折壽11分鐘……我國每天2000人死於吸煙……」
  
  「很抱歉我對長壽沒興趣,也對什麼疾病沒興趣。」望著那個女人瘦小的背影,他冷冷地開口了。他從來就沒有對自己的未來想過,也沒有想過要長壽,他根本就不認為這樣陰險惡毒的自己能上天堂。
  
  回復他的只是狠狠的一個瞪眼,「就算你對自己的身體沒興趣,你對女人總應該感興趣吧!」她回一句,只顧著自己低頭計算。
  
  他挑了挑眉,繼續讀下去:「吸煙有損生活質量,過多吸煙會損害雄性生精機能,導致糖尿病、高血壓、高血酯與高膽固醇,而這四個都是致陽痿的重要危險因素的首席,吸煙男士不育機會高六倍,對此不能不提高警惕,備加小心……」
  
  「叭——」的一聲,端木恪關上他手中的資料,掏出打火機,點著一支煙,身子傾斜著坐在椅子上,悠悠地享受。
  
  藍色的煙裊裊地飄到了正低著頭計算著的連游漪身上,她皺皺鼻子嗅了嗅,不悅地皺起眉。放下手中的筆,她走到端木恪的身旁,一把將他手中的煙奪了過來,在他的眼前將它掐滅,扔進垃圾筒裡。
  
  端木恪不為所動地掏出打火機,又點著了一支煙。
  
  連游漪強硬地又將他手上的煙奪了回來,放在腳下狂踩。
  
  他撇了撇嘴,打開煙盒,又抽出一支煙。這一回,她還沒趁他點著煙的時候,就一把抓過他的煙,扔進了煙灰缸裡。
  
  他抬起頭來望著怒氣沖沖的她,更為囂張地點著了一支煙,放進嘴裡吸一口,抬頭,放肆地將煙吹到她的臉上。
  
  「端木恪!」她暴跳如雷,「你太過分了!你簡直就是無可救藥,你不抽煙會死啊。」
  
  「對不起,剛才看你好心拿給我看的資料看得我太緊張了,你知道我一緊張就要抽煙。」他無奈地攤攤手。
  
  「你——」她氣得說不出話來。他——一個十足的大煙鬼,跟他的父親沒有什麼兩樣。
  
  他彷彿沒聽見似的撣了撣煙灰,繼續享受著他的鴉片。
  
  「你——」對於這種不聽人勸的笨蛋,真是活該被煙熏死,要不是看在他實在好聽的聲音的分上,她才不理會這號人的死活呢!她真的是搞不清楚,她怎麼會跟這個根本就不能用言語與之交流的傢伙綁在一起呢,她真的是同情心過剩了。
  
  「嗨,女人,你竟敢在我的面前想入非非,大做白日夢!」端木恪惡劣地將煙灰彈到她的衣服上。
  
  「我覺得你跟你那個老爸一模一樣。」她不明白她為什麼會說出這種絕對激怒他的話,但她就是那樣說了。
  
  果然,他暴怒起來,一把掐滅了手中的煙,站起來,一句話不說地在辦公室裡踱來踱去。踱了好幾圈後,猛地,他在她的面前停住了,手抬起她的下巴,一聲不響地盯視著她的眼睛。
  
  「放開我!莫名其妙的傢伙!」她掙扎著,想擺脫他的鉗制,但他的兩隻手指就像是鋼鐵一樣,緊緊地捏著她的下巴。
  
  「你神精病!你放開我——」連游漪踢著他的雙腿,想掙扎著逃離他。
  
  但他的反應只是將手一帶,她站立不穩地衝進他的懷裡,唇剛好就貼到他的唇上,立刻,她的氣息就被他那有些冷冽的吻包圍了:「你快放開我——」她的嘴一得空立即聲嘶力竭地叫喊著。
  
  「我骯髒嗎?你不是一直以為自己很乾淨嗎?那現在呢?」他邪惡地笑著,在她尖叫的時候,他的一隻手馬上捂到了她的口上,大大的手掌摀住了她的半邊臉,「寶貝,我們一起骯髒,如何?」他冷笑著,眼中的光芒冷得沒有一點溫度。他強硬地扳過她的頭,吻著她。另一隻手摟住她的腰,強迫她將柔軟的身子貼向他,緊緊地跟他的身體貼合。
  
  「救,救命——」好痛!眼前的這個男人就像野獸般地咬噬著她,蹂躪著她無辜的唇。
  
  她會不會被他強暴?腦中浮現的就只是這一個想法,除此之外,她什麼都不知道了,只知道她的身體越來越累,她捶打他的拳頭也越來越無力,而他的吻卻好像越來越瘋狂,越來越燙,她的身體被他壓到了寬大的辦公室上,粗重的呼吸噴在她的頸間。
  
  有誰來救她?她掙扎著,想推開他重得嚇死人的身體,但每次都被他壓回去。
  
  「刷——」的一聲,她身上的衣服被他撕開來,露出她嬌美的身體,也進一步勾起他的慾望。他是真的只想嚇嚇她嗎?現在連他也不知道了。只知道腦誨中滿是她的美好,那種淡淡的香氣勾引著他。天!他不過是在懲罰她,他沒有一點不能自制,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懲罰她。心裡是這樣想的,但他的黑眸中出現了被慾火蒸騰的血絲,慾望像一頭不受控制的野獸脫韁。
  
  門奇異地就在這個時候被推開了,「救我——」她惟一的理智就是叫出這一句。
  
  端木恪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他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進門的那個男人,望著他向著他們走過來。
  
  「辛悝……」一看到他進來,她的眼淚就流了出來,她想立刻就站起來,衝到他那邊去。但是一隻有力的大手卻堅決地不容置疑地將她拉起來,抱著她近乎半裸的身子,將她禁錮在他的懷中。
  
  「端木恪。」辛悝向著他走過來。
  
  「滾!」他冷靜地說道。被困在他懷裡的連游漪顫抖了一下。
  
  辛悝沒有回答,只是徑直地向著他走過來。
  
  「滾——」幾乎同時隨著話音的出現,端木恪的拳頭毫不留情地揮到了他的臉上,他的嘴角立刻出現了一道向下流的血跡。
  
  「放掉她。」辛悝命令道,連擦也沒擦嘴角的血跡。
  
  「我的事不用你管!」話說著,他的另外一拳打到了辛悝另外一邊的臉。
  
  「端木恪,你這樣做是極不理智的。」結結實實地接下他的兩拳,辛悝沒有一點其他的表情,只是冷冷地下命令道,「放掉她。」
  
  「你滾!你休想!」端木恪大吼著,接下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他竟然二話不說,抱著她就衝出了那間辦公室。
  
  ***
  
  「哭什麼哭,有什麼好哭的,我又沒把你怎麼樣。」端木恪極其不爽地罵著那個在他的車裡不停哭的女人。她這樣一直一直地哭,連他開車都不能集中思想了。
  
  連游漪擦眼淚,接著又擤鼻涕,再擦眼淚,再擦眼淚……
  
  「你有完沒完啊!到現在了,你還在哭!」他火大地搔搔頭髮,終於受不了地大吼一聲,「別哭!」
  
  哭聲在他吼聲剛結束的時候停了一下,但接著,又是一陣更大的哭聲。
  
  「女人,你再哭的話,我立刻把你推下車。」端木恪惡狠狠地摞下話。
  
  哭聲是小了一些,但轉為抽泣聲,一下一下地,倒更讓他的心揪得難受。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哭了……」端木恪沒轍地妥協。
  
  她縮在他脫下來圍在她身上的西裝裡,鼻子紅通通的,座位的一角散著一大堆用過的面巾紙。她也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有這種軟弱的行為出現,但她是真的被嚇壞了。端木恪的突如其來、他衝動的感情、他莫名其妙的表現、他近乎精神質的敏感、他對他與他父親的相似感的極度排斥,完全就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憑什麼她一傷到他的自尊心的時候,她就要受到他對她的相應的報應。
  
  「你敢再哭的話,我一定會掐死你!」他咬牙切齒地說道。他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難受的,也不會聽到一個女人的哭聲就心疼的。但是——該死的,他就是止不了想衝過去摟住她。
  
  「我要見辛悝……」她哽咽地說著,話音含糊不清。
  
  「我要殺了他!」
  
  他怒氣沖沖地罵道,一踩剎車,她的頭立刻撞到了前面的座椅上,眼前金星直冒,「端木恪……」她呻吟著。
  
  「我要去殺了那個男人。」他踹了一腳車門,沒聽見她的叫痛聲。
  
  「我要辭職……」好痛,她的眼裡聚集了一大堆的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就等著適當的時機掉下來,「我辭職好了……」雖說這份工作很能賺錢,但如果真的每天跟著這個隨時可能威脅她的清白的男人在一起,她還不如找另一份算了。
  
  「你敢——」端木恪的臉抽搐著,面目猙獰,他怒火沖天地衝著她大喊:「女人,你要是敢辭職的話,我立刻就掐死你!」
  
  ***
  
  她還是辭職好了。
  
  這裡的生活不是她能接受的,她也不能勝任這份工作。她果然還是只能過一般的生活。她只不過是救了一個男人,順便有了一個工作。而現在,當地辭了這份工作的話,她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去了。不用理那麼多,也不用管那麼多,她的生活可以安安靜靜的,沒有太大波折。
  
  辭職信折在一個信封裡,只要碰到辛悝後,交給他就可以了。端木恪……他的一切都將跟她沒有一點關係了。不管他的脾氣是多麼糟糕,他的性格是多麼陰鷙,他的內心是多麼殘酷,這一切都將跟她沒有關係。她也不想每天對著一個視她如眼中盯的男人。她不傻。
  
  走到辛悝的辦公門前,被他的經紀人攔住了,「連小姐,總裁……有客。」
  
  「噢。麻煩你將這個交給他。」她將信封交給那個男人,轉身剛想走,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是辛悝送他的客人走出來了。
  
  「連小姐。」他有些驚訝看到她。
  
  是一個女人!她看到那個女人穿著一身高貴的紫色,她身上的那種高貴的氣質,不論從哪個角度看,跟辛悝都是極其相配的。但她呢?一種極強的自卑感就這樣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裡。現在她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她會有這種念頭:她仰慕著眼前的男人。但那個像火龍的男人為什麼會時不時跑出來干擾她的思維。難道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不管怎樣現在她有點傷心。
  
  「對不起,打擾了。」她有禮貌地說道。
  
  「沒關係,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未婚妻,她叫舞迷蝶。」
  
  彷彿是晴天霹靂一般,未婚妻這三個字震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望著辛悝,他的心情好像不錯,因為有未婚妻在旁的緣故嗎?「她剛從法國回來。迷蝶,這位是連游漪小姐,她是我們公司的人,剛進來不久。」
  
  「很高興見到你。」叫舞迷蝶的女人伸出手來。她的手白皙修長美麗,保養得極好。她可以聞到她身上高雅的香水味。
  
  「我也很高興。」她黯然地跟她握手。原來,她在辛悝的心目中,只不過是一個新來的員工罷了。甚至,可能還是一個辦事不力的員工。
  
  「那是什麼?」辛悝的視線落到了他的經紀人手裡拿著的信上。
  
  「我要辭職了。」感覺到那個女人的視線落到她的身上,她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了。
  
  ***
  
  咖啡廳裡,濃郁的咖啡香氣飄浮在空氣中。這個咖啡廳的環境很優雅,這不由地讓她想起之前的一次,也是在咖啡廳裡,隱隱的有些感傷。像她一樣的女人本來就不應該想太多,像端木恪所講的一樣,本來就要有自知之明。她與這個世界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就好像是喝咖啡這樣的小小的情調,她都不可能享受。
  
  「真的想辭職嗎?」辛悝兩手交叉,目光注視著坐在他面前的女人。
  
  「我,我真的是不想幹了。」連游漪結結巴巴地說道。她這樣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像她這樣的學歷,能找到像這樣的一個工作應該算是很不錯了,但她還要不知好歹地推掉。她這樣做是不是太對不起辛悝了?畢竟是他錄用她的。
  
  「是因為端木恪對你無禮嗎?」他的手下意識地摸了摸右邊的臉,那兒還有一些淤青的痕跡。是端木恪那傢伙揍的,他一定會報仇的……
  
  「不——」她連忙拒絕,可是……如果她說不是這個原因的話,她還有什麼更好的原因能解釋呢?而她其實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是……」她猶豫了片刻,低著頭說道。
  
  「你不會離開的。」他以沉穩而又肯定的聲音說道。
  
  「啊?」她突然抬起頭來,好像她剛才聽錯了,「你說什麼?」
  
  「我說你不會離開的。」辛悝微笑著,將他的話再說了一遍。他篤定她不會離開。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道。
  
  「因為你的心。」他笑著,「你是一個熱情的人,你有很強的同情心,你不會拋下端木恪不管的。而對於端木恪,我敢說,所有的女人對他都會產生強烈的母性情感的。」
  
  「不,我不是……」她是一個熱情的人嗎?她有很強的同情心嗎?她不會拋下端木恪不管嗎?她全都不知道,「我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你是。」他肯定地說道,「當那天你抱起那只可憐的小貓的時候,你就注定要為你的同情心駐留。你很堅強,你不會輕易地被這一點小小的挫折打倒的。」
  
  小貓?她都忘了那只可憐的小貓了!這個男人卻還記著,並且就是以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決定了她的錄用。是這樣嗎?她真的是一個堅強的女人嗎?她真的不會輕易被打倒嗎?
  
  「你只是太累了。」辛悝望著她眼底的黑眼圈,「這樣吧,我給你幾天的休假,你好好休息,養足精神,辭職的事就不要再說了。」
  
  「行……行嗎……」她猶豫了。
  
  「行,就這樣定下了。」辛悝摸摸她的頭,「你好好休息。」
  
  真的這樣就行了嗎?連游漪沉思著,她需要的只是一次休息嗎?頭上被辛悝摸過的感覺還在,他的動作很溫柔,很輕,一點都沒有讓她覺得不適,而她對他,不管他是怎樣的生活,她也許都沒有資格介入吧。畢竟這種生活不是她這種人可以介入的。她沒有一絲的抱怨,也沒有一絲的不甘,只有無奈,還有一些淡淡的苦澀。也許到現在為止,辛悝一點也不知道她對他的心思。不過這也沒有什麼不好的。也許短短的休息就能讓她的心情變得再好一點。她真的是需要休息了。她的思緒中不合宜地出現了另一個人。為什麼端木恪就不能像他這樣溫柔一點呢?他知不知道面對他的時候她覺得好累。
  
  ***
  
  那個女人莫名其妙地不見了!
  
  整整一個上午,他都沒有看到她的身影。她為什麼不來上班了?沒有病假,也不是出差,那麼,她是被他昨天的行徑嚇跑了嗎?他真的脫離了那個女人的控制,如願以償了嗎?
  
  「叭——」的一聲,他點著了一根煙,幽藍的煙霧在空中升起。要是在前幾天,她一定會衝到他的面前,一把扣下他手中的煙的,但是現在呢?
  
  四周沒有腳步聲,沒有人過來。也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在吸煙。一切都回到了他之前的生活,沒有人不知死活地打擾,沒有人限制他做這做那,他現在可以在這裡大喊大叫,跳脫衣舞,甚至拿一把槍在這個空空蕩蕩的房子裡四處亂放子彈!不錯,他現在就有這種衝動,這種從未有過的鬱悶的感覺讓他簡直想發瘋!為什麼,為什麼他現在得到了他原本想要的自由,他卻一點都不習慣?
  
  端木恪,短短的幾天,你就被一個女人弄得神魂顛倒了嗎?
  
  他狠狠地踹了那個她經常坐的椅子一腳,煙斜著叼在他的口中,吐出的煙圈也變得散亂不堪。他蹙著眉頭,緊緊地抿著唇,望著那張她貼在桌上的「禁止吸煙」的條子。
  
  她是真的逃跑了嗎?找不到的地方縮起頭來,然後對著心情極度不爽的他哈哈大笑嗎?
  
  「該死的!該死的女人!」他咒罵著,胡亂地翻動著她放在桌上的書,一本一本地往地上砸。她的參考書砸到地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那個女人到底去哪兒了,他不會讓她那麼輕易地逃跑的,他要報復她!她以為她躲起來就能逃得掉嗎?他一定會找到她的,他一定會讓她知道,得罪端木恪的人將會面臨什麼樣的後果。
  
  「混蛋!」踢倒那張椅子,他粗野地拉扯掉牆上那些被她掛起來的小飾品,那些飾品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動物就像他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明明知道他是一個個人主觀意識很強的人,還要強行將他的辦公室變成這種樣子。
  
  淺綠色,淺綠色的窗簾。他最討厭這種噁心的孩子氣的顏色。她以為他是一個居家型的男人嗎?還是她以為一個喜歡只用黑白兩種顏色佈置他的辦公室的男人就應該要接受這種改變?
  
  她以為逃跑就能擺脫他嗎?不可能的,他絕對不可能讓她這麼好運的。
  
  那個多管閒事的女人。混賬!他恨恨地咒罵一聲。什麼時候她那個愚蠢的腦子聰明了,知道逃開他了?不,他絕對不允許有人能逃脫他的控制。她永遠只能像一隻小絨雞一樣,被他狠狠地捏在手掌心裡,受他的掌控,永遠受他擺佈。
  
  可是現在受他掌握的玩具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哼,她以為她能逃到哪兒去?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把她揪出來,讓她繼續接受他的報復。她對他做了那麼多不可饒恕的事,她以為她就能一走了之嗎?她做夢!
  
  ***
  
  她知道自己表現得太過懦弱,沒有那種白領女性該有的自信與堅韌頑強的精神,但她真的是需要休息。她太累了!從小她就不喜歡繁雜的人際關係的處理,更不用說要她面對那個性情怪異喜怒無常的端木恪了,他太過無理,跟他根本就不能用言語交流。
  
  「小姐,請問你有預定房間嗎?」櫃檯後面那位彬彬有禮的服務生輕咳一聲,喚回了她的注意。這個女孩子好像一臉的失魂落魄的樣子。
  
  「房間?噢,有,在這兒——」她回過神來,慌忙地在包裡找相關的證件。旁邊的一位男士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她真是太失常了。居然自己發呆,從下飛機一直發呆到現在,這種情況什麼時候出現過了。
  
  拿到了房間的鑰匙,她急急地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也不要小姐帶路了。現在她迫切想做的,就是把行李都放在房裡,再好好地睡一覺。睡一覺後就好了,什麼事就都不會想了。
  
  原來站在她身旁的男人若有所思地停了一會,「對不起,我不退房了。」他對那個辦理住房登記的人說道。
  
  「不退房了?」那個彬彬有禮的男服務生查了一下住房預定情況,「對不起,先生,因為你原先訂下了退房的時間,你現在的房間已經被人預定了。這個……恐怕……」對於這種持貴賓卡的男人,如果不小心的話……
  
  「沒關係。」那個男人微笑著說,「我不一定要住原來的房間。我想問一下,剛才那位小姐住哪號房?」
  
  ***
  
  那個笨女人到底跑到哪兒去了呢?
  
  都兩天了,還是連一點影子都沒有,她該不會是又多管閒事惹上麻煩了吧。像她那種多事又同情心氾濫的女人,一點都不知道考慮後果,只知道一時的衝動,天知道她又得罪了什麼人,說不定被人先姦後殺再拋屍荒野了呢,他才不想到時候還要給她收拾後事。
  
  逃跑!她竟然敢逃跑。哼!
  
  憤憤地把手裡拿著的酒瓶砸到地上,本來已經亂七八糟的地上更多了許多玻魂的碎片,殘留的酒流了出來,浸濕了地毯,腳步凌亂地走進浴室,他望著鏡子裡的男人。鏡子裡的男人一臉的落寞與不甘心,緊鎖的雙眉,惱怒而深思的雙眸,臉上還有一絲讓他自己不瞭解的表情……那種表情……好像是叫做孤獨……
  
  他孤獨嗎?
  
  他不知道。
  
  搞什麼啊!他到底是在發什麼神經,一個女人走了,他用得著那麼牽腸掛肚嗎?他為什麼像那些為情所困的人一樣做這些傻事,為什麼他不能徹底地狂歡?為什麼他不能回到他原來的生活?為什麼?
  
  那個女人現在到底在做什麼呢?
  
  視線不經意地掠過一縷淡淡的紫色。是絲巾?他將手伸過去,指尖觸到了那柔軟的淡紫色布料,那種柔滑的觸感——
  
  他的心震動了一下。大手粗暴地一扯,將那條絲巾從掛著的地方扯下來,捂到自己的臉上。一股淡淡的女性身體上特有的馥香傳到他的鼻息,刺激著他的神經。那是她身上的香味。那個女人……他思索著,仔細地品味著絲巾上殘留著的香味:不錯,他是曾經好幾次地呼吸到她的這種香味,純正的,天然的,沒有一絲工業的痕跡。但每次她在他懷裡的時候總是劇烈地掙扎著,他沒有機會像現在這樣,可以仔細地品味她身上的香味。那是一種處女所特有的香氣。
  
  那個該死的小妖精!他狠狠地詛咒了一聲,她怎麼可以就這樣誘惑他之後什麼責任都不負地跑了?他不會放任她的,他一定會捉回她的。
  
  ***
  
  位於太平洋正中的亞里爾島是有名的海灘之一。
  
  在這裡,你可以觀賞到與文明世界全然不同的風致。它的景色之美讓你目瞪口呆,它的氣溫之高令你難以忍受,它的賭城、咖啡館讓人全然忘我。因此,每年這兒都會有很多的遊人。大多數的遊人是來度假的,都來享受著生活的美好,但也有人例外。
  
  比如說像現在這個人,就這樣失魂落魄地又撞到了一個胸前掛著一架照相機的男人。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小心。」連游漪低著頭急急地道歉。
  
  「沒關係。」男人微笑著望著她,眼中有一道奇異的光閃過。
  
  這個男人真是好脾氣啊……「我還有事,那我先走了。」她自顧自地低著頭往前走。風吹過來,她原本垂在臉畔的頭髮飄了起來,「卡嚓卡嚓」兩聲,閃光燈亮起。
  
  「不准拍!」她猛地抬起頭來。在藝辰待的時間是不長,但她也變得對鏡頭特別敏感起來。而眼前的這個男人,莫名奇妙地就對著她拍照,不能不小心。
  
  「你剛才的樣子很美。小姐。」男人還是和顏悅色地微笑著,絲毫不受她的慍怒的影響。
  
  「把底片給我,」她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我沒有同意要你拍!我可以控告你侵犯我的肖像權。」
  
  男人嘖嘖了兩聲,悻悻的,但沒有說要還給她,也沒有說不還給她。
  
  「我可以賠償你膠卷的錢。」她說道。
  
  「我裡面有的可不只是你剛才的兩張,還有這兩天我採風得來的珍貴的底片,你說,這能賠償嗎?」他仍是笑著。
  
  這個男人很狡猾,這是連游漪惟一的想法。她現在對這種男人一點好感也沒有。狡猾的男人太過神秘,讓人摸不透他在想什麼,也讓人吃不準她在他心裡是什麼樣的地位。就像……就像——辛悝。她在他的心目中,可能只是一個被他雇來的員工吧……只不過是因為端木恪老是欺負她,他才不厭其煩地幫一下她。而她就愚蠢地沉浸在他的關懷之中了。也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她果然是昏了頭了。像他這樣的男人,本來就應該跟上流社會的名嬡淑女在一起,不論是從利益上還是從興趣上。而她呢?她又算什麼?
  
  她黯然神傷地回過身,想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一時間忘記了眼前的這個男人。
  
  「小姐,你不要你的底片了嗎?」那個男人在她身後叫道。
  
  「算了。」她應了一聲,沒有精力再跟人堙論了。反正她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也許她該慶幸她還能讓人有拍她的時候。說不定那個人沖完照片後還會後悔,認為他浪費了底片了呢……她苦笑一聲。
  
  望著她屐著木拖鞋回到自己房間的背影,那個男人臉上的微笑突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掩蓋的失望和失落。
  
  她真的忘了他了?
  
  ***
  
  那個笨蛋女人真的跑掉了!
  
  三天了,都三天了!她還是沒有回來,她到底到哪兒去了呢?踢開辦公室那搖搖欲墜的門,怎麼,難道她沒有在,辦公室裡的門壞了也沒有人注意到了嗎?也沒有人過來修嗎?他大力地踩了兩腳,破爛的木門發出難聽的聲音,「喀吱喀吱」幾聲,就碎成了幾塊木板。一根長一點的木刺跳了起來,戳到了他的手臂上。
  
  「混賤!」他咒了一聲,拔掉那根令他倒霉的木刺。手臂上傳來的隱隱的刺痛,就像那天她咬他時的感覺,不痛,但卻讓他一震,難以忽視。
  
  走進辦公室,一直關著的房間裡有些灰暗,空氣也有些混濁,十幾個煙蒂胡亂地扔在地上,有的被人踩扁了,有的只吸了一半,有的卻燒到了盡頭,是燒到了他的手指時他才發現的並喪氣地將它扔到地上的。
  
  她到底去哪兒了呢?
  
  到現在他才發現,他一點都不瞭解她,不知道她住在哪裡,有哪些親戚,可能寄宿到了哪個朋友的家裡,那個朋友是不是男人,長得怎麼樣,對她有沒有企圖,他都不清楚。
  
  那個白癡的女人!
  
  他咒罵著,翻動著被他摔到地上的書本以及她整理的抽屜,想從這裡面找到一些線索。可是,什麼也沒有,當然你也不能奢望一個人會將她的住址寫到她讀的書裡面去。他找了好久,只在一本書的扉頁上找到一個字:漪。絹秀的字體,跟她的人倒是差不多。
  
  「我想我們有必要認識一下,我叫連游漪。」
  
  「我叫連游漪。」
  
  「連游漪,連是我爸爸的姓,游是我媽媽的姓,漪是我的名。」
  
  初次見面時她的聲音還迴盪在耳邊,是的,她是那麼不屈不撓地介紹著自己,不管他的態度是多麼的糟糕。並且還不知死活地挑釁一個氣頭上的男人,她真的是愚蠢到了極點了。
  
  「該死的!」她就這樣一聲招呼也不打地跑掉了,她真是一個懦夫,一個膽小鬼,一個徹頭徹尾的大鴕鳥。她要是敢回來的話,他一定會掐死她的,他一定要折斷她細得可憐的頸子,捏碎她好像沒有一點肉的肩膀,狠狠地罵她,罵她為什麼不告而別!罵她為什麼那麼自私,把他拋下不知道到哪兒去,他在這裡忍著煎熬,而她卻不知道在哪裡逍遙快活,身邊可能還有一大堆的男人。
  
  餛蛋!他簡直就是氣瘋了!他都在想些什麼呀!他恨恨地捏著那枝早巳枯萎的花,好像這束花就是她本人。辛悝那個傢伙一定在整他,那個女人走了不到三天,他的辦公室裡居然一片吭髒,也不派人來打掃一下。現在整個辦公室簡直就是一片垃圾場,他難道說看不見嗎?手裡捏到一個粘粘的東西,他低下頭,發現那居然是腐爛的莖部。真是豈有此理!他把他當成什麼了,難道說那個女人再不回來,就要他呆在這個鬼地方嗎?他罵道,渾然忘了是誰在第一天將這裡弄得一片亂七八糟的。
  
  那個女人到底要不要回來?還是在哪個地方樂不思蜀,發花癡跟一個男人跑了。這樣就受不了他了嗎?她所謂的同情心呢?她所謂的堅強的毅力呢?都跑到哪兒去了?男人——該死的,一想到她的身邊可能有一個男人,他的心裡簡直就要發狂。那個瘦女人一把骨頭,身邊是不可能有男人的,他告誡著自己。所以說,她是不可能跟一個男人在一起的,她只不過是被他弄得太累了,想休息一會,可能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了。
  
  可是——這根本就不是一個理由嘛,他咒罵了一句。她可能就不想回來了,之所以她的東西都在這裡,根本就可能是辛悝那個傢伙在設計他。但是——一她為什麼會不回來?三天了,她這三天都跑到哪兒去了。雖然說她乾巴巴的身體一點看頭都沒有,但也並沒有到並不能吸引人的地步,至少那個白癡女人的一雙眼很大,那麼一雙固執的雙眼。棍賬!可能就有別的男人因為注意到了她的這一點。一想到她可能對著那個男人說笑,對那個不知道長成什麼樣子的男人露出他老是看不到的笑臉,他就要發狂,她難道就不知道那個男人可能不懷好意嗎?她難道就不知道一個女人到外面很危險嗎?尤其是像她這種一看就知道是好欺負的女人!她如果真的聰明的話,就應該老老實實地給他滾回來,回到這裡來。
  
  她不可能逃脫他的!
  
  他發誓,他不會讓她輕易逃脫的!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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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1:17:02
  第八章
  

  「這是你的照片。」
  
  連游漪錯愕地望著眼前的男人。她對這個男人沒有一點印象,「哦……先生,我們不認識吧……」她沉吟著。
  
  眼前的男人苦笑了一下,笑中有著說不出的無奈和沮喪,「如果我們不認識,我會有你的照片嗎?」他將手中的照片攤開給她看,「忘了你曾經向一個男人要底片的事?」
  
  「是……」這是她嗎?她驚訝地望著照片上的女人。陽光照在有點粗糙但質感很好的牆壁上,反射出一種朦朧的似乎還帶著一些彩色的光芒。而照片中的這個女人低垂著頭,只能看到她精緻的側臉,臉畔的一縷頭髮被剛過來的風吹起,展現著極度美麗的弧形。整個畫面是如此的溫馨,彷彿還帶著一些淡淡的憂鬱。
  
  「都倫,意大利籍華裔攝影師。」他遞出自己的名片,「我們可以重新認識。」這個重新認識的含義恐怕她不會懂的。
  
  「真的很漂亮。」她歎道。原先一直有些鬱悶的心情竟然好了很多。也許女人都逃脫不了美麗的誘惑吧!看到美麗的自己,心情都會好些。
  
  「小姐,」他沒轍地歎口氣,從一開始到現在,她好像就沒有正眼瞧過他,「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很沒有禮貌,好歹也要介紹一下你自己吧。」
  
  「對不起。」她連忙道歉道。
  
  「又是這一句。」叫都倫的男人歎口氣,眼神中好像有一些無奈,真是令人哭笑不得,「說說你自己吧。」她難道就長成了這種樣子?就長成了這種德行?
  
  「我……」她剛才還明媚的臉一下子就暗了下來。她是什麼呢?她沒有像他那樣的才能,可以將一個其貌不揚的女人拍出那種風格,如此的美麗,她有的只不過是自卑,而她到這兒來,也只不過是將自己的情緒整理一下,回去再做自己的事。
  
  「你的心情好像一直不是太好。」都倫敏感地捕捉到了她臉上的黯然,「算了,不用介紹了,中午有沒有空?我們一起吃午餐如何?」
  
  這算是邀約嗎?她愕然地睜大了眼。她有這種姿色能讓男人搭訕嗎?
  
  「小姐,你不用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吧!」都倫歎了口氣,「你是一個美麗的女人。」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眼中除了無奈,還有一種憤怒,一種無形的怒火。是誰?是誰讓她變成這種樣子的?他記憶中自信的連游漪到哪兒去了。
  
  ***
  
  都倫是他的藝名嗎?
  
  望著那個在黑色沙灘上蹲下身來為她拍照的男人,連游淆納悶著。總覺得這個男人好像對她很熟悉,但她就是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而且,她總覺得這個男人有些奇怪。她已經跟這個男人在一起好多天了,這幾天來,他一直帶她到這個小島上玩,帶她領略這裡不同風味的小吃,帶她出海,逗她開心,並且一直在拍著她的照片。剛開始是偷拍,有時候她不小心一回頭,發現閃光燈就這樣亮起,讓她氣得說不出話來。但漸漸的,她就熟悉了,有時候他會指揮著她做出他想要的動作,就這樣她也熟悉了這個男人。這是一個看上去很陽光的男人,古銅色的胸膛前老是掛著一架相機,頭髮在海風中老是顯得有些亂,身上因為運動而有著薄汗,在陽光下閃著光。這個男人還是挺引人注目的。
  
  為什麼她碰到的都是些出色的男人呢?
  
  「你在想什麼?」不知什麼時候,都倫已經停下了拍照,走到了她的面前,仔細地觀察著她的眼。
  
  「沒想什麼。」她應道,遞過一旁的飲料給他。
  
  「知道我們像什麼?」都倫接過飲料一飲而盡,沒有扔掉空罐子,只是將罐子的拉環在手指上轉著,眼睛有意無意地掃過她只穿著泳衣的身體。
  
  「像什麼?」她合作地問。
  
  「一對男女朋友。」他笑著說道,眼中卻期待地望著她,「不是嗎?」他的手放到她的肩膀上。
  
  「不清楚,」她說不出她對他有什麼樣的感覺。只覺得有—個人在身邊陪著她,她的心情就好了一點。也許她是太孤獨了。
  
  他笑了,笑的時候露出雪白的牙齒,這讓她不由地想起了端木恪,那個男人從來沒有在她的面前露出笑容過。她試著尋找著他的表情,但沒有,沒有一種表情是他那樣快樂的笑的,最多也不過是那種嘲諷的冷冰冰的表情。端木恪……她發現她老是想起那個男人。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是暴跳如雷地在辦公室裡大吼大叫,讓人以為藝辰養了一隻恐龍呢,還是高興得自己一個人去風流快活呢?也許……他根本就當她是一個麻煩吧——她的眼神黯淡下來。真是的,自己想的事情居然傷到自己。
  
  「你又想別的東西。」都倫的眼光掃過她的臉。
  
  「對不起。」她歎了口氣。為什麼她就不能想想眼前的這個男人呢?這也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啊!
  
  他撿起旁邊的一個小袋子,顧自走向大海。雖然已經快要到夜晚了,這兒游泳的人還是很多。她望著那個男人走過去,海水慢慢地漫上來,從他的小腿到他的腰部,夕陽照在梅上,他的整個人彷彿也跟海融為一體了。
  
  「都倫——」她叫道,
  
  「過來。」他站住,招喚著她。一臉的興奮。
  
  她飛快地游過去,望著他舉起他的手,那兒,一個灰色的物體正蠕動著想逃脫他的控制。
  
  「瞧我抓到了一隻螃蟹!」他笑道,被浪打濕的頭髮垂在耳旁,不停地往下滴水。
  
  「我在想,你該不會是想把它烤著吃了吧!」她故意沉思著說道。跟都倫一起玩了好幾天,她知道他是一個很會吃的男人,不但對大飯店裡昂貴的菜餚有獨到的品味,而且還不會不屑於吃路邊的小吃。而現在,這只在他手中的螃蟹……
  
  「到這兒這麼長時間,我只吃過飯店裡做好的海鮮,還沒有吃過自己捉到的東西呢!」他朗聲笑著,一把捏住那只張牙舞爪的螃蟹的大鉗子,「不過這種螃蟹可能不好吃。」他蹙著眉考慮道,「嗨,你說我們是生吃了它好呢?還是把它弄熟了再吃?」他認真地思考著。
  
  「天哪!」她驚歎道,簡直對這個男人無話可說,「這種小螃蟹就不要拿來吃了。」
  
  「說得也是。」他低下頭,把那隻小螃蟹提到自己的鼻前細細打量,「真的是有點小——哎喲——你竟敢鉗我——」他慘叫著。只見那隻小螃蟹的兩隻小鉗子夾住了他的鼻子,而且大有死也不放開的趨勢。
  
  「呵呵呵——哈哈哈……」她大笑起來。
  
  總之,現在跟這個男人在一起,她真的很開心。她為什麼要想太多呢?什麼端木恪什麼辛悝,都跑一邊去吧!
  
  海浪湧起,海邊沙灘上巨大的夜景燈已經亮起。那個不知什麼時候擺脫了那隻小螃蟹鉗制的男人,正目不轉睛地望著他面前大笑的女人。
  
  ***
  
  亞里爾島那麼的出名並不是沒有原因的。它有著它獨特的魅力和上帝給予的寵愛。在這一個小小的島上,竟然有全然不同的沙灘。一種是細膩如雪的白沙灘,細如少女的肌膚;另一種是粗糙的黑沙灘,粗如男人身體。亞里爾島上的人崇尚自然,當然也流行裸泳。眼下,粗獷的黑沙灘上全都是一群群身著泳衣或一絲不掛的男男女女。粗糙的沙粒,踩在腳上好像有一隻隻瓜子在輕輕地撓著人的腳底。黑色的沙灘,被風沙雕蝕得線條粗獷的岩石,幾乎是讓人睜不開眼的太陽,粗糙但卻有一種讓人不敢逼視的原始的魅力。海水很好,藍得好像在幻境裡一樣,在這兒的遊客也很大方,裸泳的女人熱情地展示著她們姣好的身段和優美的線條。裸泳!混蛋!那個女人竟然挑了這麼一個地方。
  
  在氣溫高達30℃人人穿得極其暴露的地方,剛下飛機就來到這裡的端木恪還是一身黑色西服,他高大頎長的身影、濃密而筆直的黑髮、如刀刻一般的五官輕易地讓他成為人群中的核心,簡簡單單地吸引住所有的人。
  
  「先生,一起玩吧!」又一具柔軟的身軀貼上來!」亞里爾遊人如織,其中當然有熱情的各取所需的女人,為的只是歡樂,但也有的是妓女,靠身體來賺錢養活自己。畢竟,在每一個地方生活都是不容易的。越是醉生夢死的地方,有的人越是食不果腹。
  
  「滾!」他皺了皺眉,黑眸中倏然射出一股冰冷,唬得熱情的女人連連後退。
  
  不知道是第幾次有女人上來搭訕了,端木恪的心情極度不爽。找了那麼長的時間,他就是找不到那個玩得樂不思蜀的女人!她在幹什麼?也像這些女人一樣對著看上眼的男人搭訕嗎?她穿什麼衣服?難道說她也是那麼大大方地讓人白白養眼?他會一手掐死她。
  
  ***
  
  躺在被太陽烤得暖烘烘的沙灘椅上,連游漪昏昏欲睡。被都倫纏著打了一個早上的球,她現在累得連動也不想動。
  
  「你在甘什麼?都倫?」察覺到一雙手摸上她的肩膀,她動也懶得動,就這樣保持原狀問道。
  
  「你被曬脫皮了。」他的手撫過她手臂上脫皮的地方。
  
  「真的呢,」她轉了轉頭,望見手臂上紅紅的地方,彎下身想撿起扔在地上的防曬霜。其實這幾天她一直跟他在太陽底下玩,都不知道脫了幾次皮了。
  
  他搶先一步撿起她想要的防曬霜,打開,用手抹了一些,均勻地抹到她的手上。
  
  冰涼的膏狀物體塗到她的皮膚上,真的好舒服,舒服得讓人昏昏欲睡。
  
  「想睡了?」他望見她的眼幾次合上,又睜開。
  
  「嗯。」很奇怪的感覺。感覺到有一雙男人的手正細心地撫過她的肌膚,有力但絕不粗魯地幫她搽上防曬霜。她應該拒絕的,但她卻沒有。也許她真的是太孤獨了吧……她打了個呵欠,頭昏沉沉地睡去,沒有看到一雙深情的眼眸正眷戀地看著她。
  
  那個女人到底到哪兒去了呢?
  
  望著一大堆玩耍的男男女女,他的心情沒來由地就是好不起來。問了她住的旅館,也知道她是出來了,也清楚她是到了這個沙灘上的。但——
  
  該死的!沙灘那麼大,鬼才知道那個女人到哪裡了?
  
  「嗨,你看,前面的那個帥哥,如何?」
  
  「真的!長得還真不錯。」
  
  「我們上去跟他說說話吧!」
  
  身後傳來幾個女人的嘰嘰喳喳的聲音,他的眉頭皺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對這個地方沒有好感。
  
  遠遠的,他看到一個穿著橙色比基尼的女人躺在牛津布的沙灘椅上小睡。直覺就是那個他詛咒了半天的女人,望見她蜷著身子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背部,他火氣沖天地想衝過去。
  
  「嗨,帥哥——」他身後的那兩個女人走上來想搭訕。
  
  「滾開!」他猛地回頭,狠狠地瞪著那兩個女人,嚇得她們忙不迭地跑開。
  
  那個女人難道就穿成這樣給那麼多的人觀賞嗎?他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等到近了的時候,他發現了另一件令他怒火攻心的事情——他竟然看到了一個男人在她身邊站著,手裡拿著一架照相機,赫然就是在為她照相。
  
  「混賬!」他大步上前,對著那個男人就是一拳。
  
  那個男人的眼鏡被打偏到了一邊,但他立刻不甘心地站起來,衝著端木恪回敬了一拳。
  
  「怎麼了……」被身邊異樣的響動驚醒,連游漪微微張開雙眼,瞥了一眼四周,準備躺下繼續睡覺。但驀地,她直起身來,睜大了雙眼望著兩個打得不可開交的男人。是——那個男人是端木恪!
  
  「端木恪!」她驚訝地叫了一起。
  
  端木恪停了一下,被那個男人打中一拳,他毫不留情地立刻反擊,一拳將那個男人打翻在地。
  
  「不要打他——」眼看著端木恪又要朝那個剛站起來還沒站穩的男人動手,連游漪連忙叫了起來,「不要打了——」
  
  「混蛋!你護著他?!」端木恪的雙眼中一下子蒙上了一層噬血殘佞的顏色,「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他一把揪起她,手抬起,眼看著就要打她。她竟然就這樣大方地穿成這個樣子讓一個男人在她身邊拍照,而且在這個男人的身邊睡得那麼的安心。他想一把掐死她。
  
  端木恪來找她?絲毫沒有理會正要向著她刮過來的耳光,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咧開了,沉鬱了這麼久的心情也突然放晴了。雖然說這幾天都有都倫陪著她,雖然說她也跟他玩得很開心,但她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陰鬱的情緒。而現在,望著那個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的男人,她輕輕地笑了。呵呵……這個傢伙還是來找她了,這說明她的教導還是頗有成效的,這種快樂——連她也說不清。
  
  「笑什麼?!」他又氣又怒地吼道,手在空中發抖。他恐慌地發現,他再也不能打下去了,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痛打她了,為什麼呢?她竟然還敢笑,竟然還敢像一個白癡一樣傻笑。她難道沒看到他氣得快要發狂了嗎?女人果然是麻煩的動物,莫名其妙!
  
  「他叫都倫。」她仍舊是呵呵地笑著,指著那個被打的男人,替他們兩個介紹。
  
  「我管他叫什麼名字!」她竟然還能衝著他笑,她竟然還笑得出來,走了一個辛悝,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這麼快就找了另一個男人了嗎?他簡直想殺死她!察覺到自己的手正哆哆嗦嗦地向著她的脖子伸過去,他連忙縮回來,生怕一不小心真的將她給殺了。
  
  「他是我的朋友,他叫都倫。」這個傢伙,老是在別人向他介紹的時候什麼都不聽,也什麼都不想聽。
  
  「跟我回去!」該死的!他管那個傢伙叫什麼,這跟他又有什麼關係。他深邃的黑眸注視著她,觀察的視線從她的臉上落到她被泳衣遮擋太多的胸口,「你聽見了嗎?我要你跟我回去!」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粗啞起來,眼裡也冒出了怒火。該死的女人!竟然穿成這個樣子在這裡招搖。
  
  「端木恪,他是我的朋友。」她的眉頭微蹙。
  
  「我不准你有像他那樣的朋友,他也不是你的朋友,馬上跟我回去!」他一把撿起她放在沙灘椅邊的衣物,拉起她就要走。
  
  「端木恪……」她哭笑不得地拉住他。
  
  「跟我回去!」他突然回頭,對著她就是一陣大吼,「你還要玩到什麼時候?你是不是就不想要回來了?!」他該死的想她想得快發瘋了,簡直就要進精神病院了,鬼知道他是著了什麼魔,竟然會對著這個女人念念不忘,現在她竟然還不想回去,她到底把他置於何種境地。
  
  「這位先生,你不能勉強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那個叫都倫的男人在身後發話,「你無權替她決定。」
  
  端木恪還給他一記殺人的目光,「我們的事情,外人不要多管!」她這幾天就是跟著這個男人在一起的嗎?就是這個男人讓她不想回來嗎?他想立刻砍了他。
  
  「端木恪,不要對都倫這個樣子!」連游漪看不下去了。
  
  他拉著她的手突然一甩,重重地甩開她,劇烈的慣性令她一時站立不穩,幾乎就要倒下,站在他們後面的都倫伸手扶了她一把,免去了她摔倒在地的醜相。
  
  「放開她!」端木恪像一隻吃到炸彈的恐龍,一把打開那只放在她腰上的礙眼的手,「你竟敢碰她!」他的雙眼充滿了殺意。
  
  「端木恪!你有禮貌些。」連游漪幾乎就要尖叫了,這個男人果然是無可救藥,他不能對別人有禮貌一點,和善一點嗎?
  
  「你護著他?該死的!」端木恪的臉抽搐了一下,握緊了拳頭,狠狠地盯著他眼前的女人。倏地,他轉過身,向著來時的方向衝回去。
  
  他的心裡不斷地罵著,平時總是緊抿著的嘴唇不停地哆嗦著,好像是在顫抖著,他深邃的黑眸中噴射著火光。心裡卻不知道為什麼像被人用刀剜了一樣難受……
  
  「我給你的朋友造成了困擾了嗎?」沉思地望著那個衝回去的男人,都倫撿起他被打掉在地的攝影機,小心地察看著損壞的情況。那個男人……還真是兇猛啊……害他損失了一架相機。幸好這不是他最喜歡的一架,要不然,他絕對不會任他那樣走了!
  
  「沒有的事。」連游漪連忙說道,「對不起,倒是他太不講理,對你那樣——」她不好意思地道歉。
  
  「沒關係。」他豁達地笑了笑,「我想你還是去安慰他吧!那個男人,他好像很愛你。」從他的表現,他已經完全可以看出,那個男人真的是深深地愛著她的。
  
  「端木恪?他——」連游漪嚇了一大跳。端木恪愛她?「不,你誤會了……」她連忙分辯道。
  
  都倫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去找他吧!」他收起身邊的攝影工具,灑脫地走了。沒人注意到,當他的身體轉過來,背對著連游漪的時候,他的眼中閃過的一抹陰鷙,絕不是剛才那個豁達灑脫的男人會有的。
  
  端木恪……他真的愛她嗎……
  
  他是誤會了嗎?誤會了她跟都倫的關係?
  
  那他是回去了嗎?要那個自高自大、狂傲到極點的男人來找她就已經是奇跡了,又被他誤解……望著空蕩蕩的四周,她的睡意又上來了。算了,睡吧,反正那個暴躁的男人今天也不會走的。像他那種暈機的人,讓他在一天內兩次搭機……她的嘴角不知不覺地又浮起了笑容……那些事都放到睡醒了再想吧……
  
  風悄悄地吹過來,將一片難得的安寧帶給她。
  
  的確,剛才是太吵了。
  
  有端木恪在的地方,不是都那樣吵的嗎?呵呵……
  
  ***
  
  那個女人還沒有回來嗎?
  
  都什麼時候了,太陽都快要落下了,她竟然還沒有回來。她是怎麼搞的!
  
  忿忿地咒了一個下午的端木恪果然如連游漪所料地沒有回去。不過原因就不太清楚了,到底是他怕暈機還是有另外的原因呢?
  
  「該死的!」他狠狠地咒了一聲,到最後,還是投降了。也許,從他啟程來這裡的時候,他就投降了。他一邊咒罵著,一邊朝著沙灘走去。
  
  她竟然可以睡得那麼的安穩。
  
  一股怒火衝上來,使他的臉黑了一半。在他為她悶氣了一個下午的時候,她竟然可以這樣安心地睡她的覺。該死的!
  
  大步地走到她的面前,他伸出大手就要弄醒她。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粗暴的動作突然停住了。他輕輕地蹲下來,凝望著這一張他想了好幾天的容顏。雖然只不過是幾天,但他卻氣得簡直就要瘋了!而這個女人——這個可惡的女人,就這樣把他拋下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快活!
  
  他應該生氣的,不是嗎?但他現在心中的一團怒火為什麼卻如此迅速地消退了呢?
  
  靜靜地瞅著那張沉睡中的容顏,他原本想推醒她的大手慢慢地落到了她的臉上,輕輕地撫著她因這幾天的曝曬而變得有點黑的肌膚,雖然有點黑了,但還是那樣的柔膩,滑得像絲綢。
  
  他為什麼不生氣呢?
  
  風吹亂了她的頭髮,有些髮絲調皮地滑到了她的額前臉畔,還有一縷停駐在她的鼻前。他輕輕地將些亂髮撥正,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的睡容。她睡得很安詳,必是夢到了什麼令她高興的事了,因為她的嘴角還有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他不是沒有注意過她的臉,但那張臉一向都是有生氣的,一向都是能輕易地挑動他的怒火的,從沒有像這次,如此溫馴如此寧靜,又如此輕易地勾動他的心弦。
  
  「很開心嗎?」他喃喃道。手不自覺地移到了她的紅唇上。因為沉睡了一個下午,她的臉都有些透明起來,而她的唇也顯得那樣的紅潤誘人。落日的光照到她的身上,照得她像一片金色的葉子。
  
  她睡了多久了?
  
  她是被刺眼的沙灘燈照醒的。醒來的時候,太陽早就落了。整個亞里爾島已經被黑暗籠罩了,沒有被燈照到的海一片漆黑,浪花越湧越近,到了燈光處就好像抱著一大堆乳白色的珍珠,美得讓人屏息。
  
  坐起身來,感覺到有東西從她的身上滑落,她低頭一看,是端木恪的黑色的西服。那麼說,他是來過這裡了?她輕輕地把衣服抱起,一股男性身上特有的氣味進人她的鼻息,好像還隱約有她酣眠的氣息
  
  醒了,就要再去見見那個暴躁的男人了。想著。她的嘴角不知何時浮現出笑容、可能連她也沒有發現吧!
  
  她撿起扔在沙灘椅旁的涼鞋,提起,這才發現,在她的沙灘椅旁邊,一個男人抱膝坐著,修長的腿伸展著,頭枕在自己的臂上,好像已經睡熟了。是端木恪!
  
  她吐了吐舌頭,突然有一種小女孩才有的調皮的想法。她躡手躡腳地收起她的東西,想偷偷溜走。
  
  「你到哪兒去?」才剛轉身,如雷的吼聲就從身後傳來。
  
  她歎了口氣,轉過身來,望著那個起身的男人,他還穿著剛來時的衣服,只不過西服現在在她的手中,他襯衫的第一二顆領扣也敞開了,露出他結實的胸膛。黑夜好像是他專屬的氣息,現在的他,沉靜與怒火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像個黑暗中的豹子。撒旦情人!她突然想到他的稱號。呵呵……這個男人,看起來還真是性感哪。
  
  「還是脫不了文明的裝束啊……」她笑著,察覺到那個男人隨著她的話掃視了她全身一眼,而後「哼」了一聲。
  
  「不吵了好不好?」她伸了手來,想跟他握個手,以表和好。
  
  瞥了那隻手一眼,再看著眼前那個表情不是太正經的女人,他「哼」了一聲,一句話也沒說。
  
  不說話呀……她的手尷尬地伸在空中,也不好意思再縮回來,就順手放到了他的肩上。
  
  他不發一言地望了一眼那只不規矩的手,黑眸還是緊緊地盯著她。
  
  「看什麼看啊!又不是我有錯,是你自己一來就揍那個男人的!」被他那種眼光看得有些不服,連游漪叫道。
  
  「哼!」他哼了一聲,轉身走在她的前面。
  
  「耍什麼酷!」她悶悶地咕噥一聲,還有天理嗎?有人一下飛機就跟人吵架、打架,還想打她,而現在,沒有錯的人想誠心跟他合好,竟然還被人以哼拒絕?
  
  他突然停下—低著頭走路的她不及防地撞到他的後背,撞得額頭生疼。
  
  「先生哪,麻煩你以後走路停下來的時候告訴我一聲,你知不知道這樣子會讓你後面的人受傷的。」她無奈道,卻感覺自己的身體突然被一雙有力的手抱起,緊緊地貼到他的身上,「你幹什麼啊!」她大叫起來。
  
  「你難道就對了嗎?」他的臉湊近她,那雙深邃的黑眸對著她清亮的眸子,「你做的難道就對嗎?」他啞著聲音吼道。一聲不響地拋下他跑到這兒來,並且不讓一個人知道,讓他一個人在辦公室情緒暴躁煩得想殺人。她以為她做的就都是對的嗎?
  
  「我又沒有說我做的都是對的!」她受不了地大喊,「我剛才不是跟你說和好了嗎?我都承認我的錯誤了啊!」這個男人簡直莫名奇妙。
  
  「你這個小妖精!」他惡狠狠地咒道,望著咫尺之距的柔軟的紅唇,想也沒想地就吻了上去。
  
  「你……」她吃驚地震了一下,卻並不排斥地閉上眼,感受著這個男人對她深切的無奈的吻。端木恪的吻極其熟練,也極其地能讓一個人的心沉溺,霸道中又有著他從來沒有對她表現過的溫柔,她從來沒有想到這兩種感覺能如此和諧地融合在一起,挑動她內心深處的情愫。
  
  「我該拿你怎麼辦……」他歎息著,望著在他懷裡的女人緋紅的臉頰,更緊地摟住了她,讓她的身體與他的緊緊相貼。
  
  「端木恪……」她不安地叫道。只穿著泳衣的身體跟他滾燙的肌膚之間只隔了一層他的衣服,透過這層薄薄的布料,她可以感覺到他身體的熱量,源源不斷地透過衣服傳過來。她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敏感過。
  
  「明天就跟我回去。」他粗啞著聲音命令道。他不能放任她在這裡,不能讓她跟那個男人在一起,那個男人太陰險,對他,是一種危脅。
  
  「這可不行。」察覺到他今晚對她沒有什麼邪惡的念頭,她的膽子大了起來,「我不想回去。我有一個星期的假,不能不用。」
  
  「你——」他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你跟我回去!」
  
  「我幹嗎要回去?」她不怕死地叫囂著,「我好不容易有一個假期,憑什麼要聽你的話,憑什麼你一來我就要回去?」
  
  「你——」他語塞。但火氣卻毫不掩飾地從他的額頭顯現出來,那裡,他的青筋都冒出來了。
  
  她得意地在他的面前走過。從來沒有跟端木恪鬥氣鬥得那麼的開心過。
  
  「該死的!」他狠狠地咒罵了一聲,而後一把抱起那個囂張的女人,扛上肩頭,大步地走去。
  
  「你這個混蛋——混蛋——」黑暗中,只有一個女人的驚叫聲在迴響。
  
  「放我下來——」可是這些聲音落到沙灘上,只不過在散步的情侶中蕩了一下,沒有人反應。
  
  ***
  
  這個野蠻人!這個混蛋!這個無賴!
  
  罵完了三句,她就想不出還有什麼話可以罵眼前的這個男人了。事實就是如此的殘酷,當她想罵人的時候,她卻找不到可以罵的詞。只有像現在這樣,用眼光將眼前的這個男人處死,再處死一遍,繼續處死一遍。
  
  「你這個動作很傻氣。」譏誚的聲音響起。
  
  「哼。」她從鼻子裡哼出一聲。至少到現在,是她贏了,畢竟這個男人沒有辦法把她綁回去。現在他不就是乖乖地陪著她坐在沙灘上,和她一樣乾瞪眼嗎?而且——她不懷好意的目光掃過他古銅色的肌膚,再落到他從早上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沾到一滴水的腿上,哼哼……
  
  「女人,不要耍花樣!」他警告道。
  
  「我有耍花樣嗎?」她裝傻氣,事實上,她也沒有什麼邪惡的念頭產生,只不過——「我發現了一個事實。」
  
  地突然站起來。
  
  「你想幹什麼?」他警覺地隨著她站起。
  
  「我想游泳。」她人畜無害地笑道,把身上的衣服脫掉,露出穿在裡面的泳衣,「你要陪我嗎?」她往海水湧過來的方向走去。那裡有好多人正在戲水、游泳,遠一點的地方還有人在玩衝浪。
  
  他警惕地跟著她。
  
  她的臉上露出一絲的驚訝,但很快的,這絲驚訝又消失了。她笑著走進誨水中,「你要陪我下來嗎?」她微笑著問道。
  
  端木恪哼了一聲。沒有下水。
  
  果然!她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詭異的笑。只見她熟練地在水中游了一陣,突然,一個浪打來,她的頭被浪埋沒了,好久沒有出來。
  
  「連游漪——」端木恪的心慌了一下,叫了一聲。
  
  沒有反應。退潮的水慢慢地湧過他的腳背,帶來一種溫柔的撫慰。
  
  「連游漪——」他慌張起來,一種說不出來的緊張抓住丁他的心,「游漪!」他叫道,聲音中掩不住那分焦急。
  
  還是沒有聲音。有的只是海風輕輕吹過他耳邊的聲音,還有幾聲海鷗的叫聲。遠處,玩耍的人們灑下一串串笑聲,通過風傳過來。
  
  「游漪——游漪——」恐懼緊緊地抓住了他的心,他緊張地走下海去,海水漸漸地淹過了他的腿,到了他的腰上,「漪——」他的聲音有點沙啞。
  
  「嘩啦——」一聲大響,—雙手抓住了端木恪,把他拖下水,「漪——」他下意識地喊出聲來。
  
  「果然你不會游泳!」從水中冒出來的正是得意的連游漪,只見她笑得花枝亂顫,眸中掩不盡的是她的得意之色。
  
  「你——該死的!」他狠狠地咒罵道,口中嗆進了幾口水。
  
  「堂堂的端木恪竟然不會游泳?」她狠狠地嘲笑道,一點都不給他留情面。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他狼狽地朝向她衝進來,卻被一個突然打來的浪差點衝倒。
  
  「哈哈哈——」她笑著,「抓我啊——過來抓我啊——」她輕捷地離開原來的位置。
  
  「混蛋!混蛋!」他咒罵著,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望著她像一條自由的美人魚一樣在他的身邊打轉,就是沒有讓他抓著。
  
  「端木恪,你沒有想到你也有不行的時候吧!」她悅耳的聲音在海上迴盪著。動作優美地轉自由泳為蝶泳,她在他身邊轉著圈。
  
  她在向他挑釁!端木恪的黑眸危險地瞇了起來。望著不斷揮向他的水花,他氣急敗壞地想抓住她,卻總是沒有成功。有一次他抓住了她的腳,卻又讓她掙脫了。
  
  「沒有想到啊——」她得意地搖搖頭,在海中自由自在地享受著海水帶給她的樂趣。
  
  她簡直就是一個精靈!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他的怒氣早就消了,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她,望著她在水裡像一條魚一樣自如,浪湧過來。她的身子輕盈地浮起,在浪尖飄了一下,又隨著浪下來。她的頭髮全濕了,披在身後,但卻驚人的性感。他甚至可以感覺到那種水珠落到她肌膚上滑過的美妙的感覺。他一向嫌她有點瘦,但從沒有像這次一樣深切地感受到她玲瓏的曲線,他想像著他曾經將手附在她身上的感覺。水珠從她的頭髮上,睫毛上,瘦削的下巴落下,落到她圓潤的肩膀上,又隨著她的動作落回到水裡。她是一個海中的精靈,像魚一般的美麗輕捷。浪花打在她身旁的礁石上,激起一陣白色的泡沫,如玉屑,而這些玉屑在陽光的照耀下幻化出七彩的顏色,她的身影也在這七彩的光暈之中。
  
  但是很快的,他眸中讚歎的神彩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憎惡,是一種被嫉妒掌控之下的憤怒。
  
  她在跟昨天那個男人說話,她竟然敢跟昨天的那個男人說話。
  
  一個很大的浪在端木恪的身邊撞開,水濺了他一身,但他絲毫沒有發現,只是用一雙發紅的佈滿血絲的眼,盯著那兩個在遠處水中的人。
  
  ***
  
  「連小姐——」
  
  是一個熟悉的聲音。連游漪轉過來,望見都倫正向著她游過來。他的身後,是一個很大很黑的礁石組成的洞,海水在上面衝擊出美麗的浪花。
  
  「不要跟我說你在探險。」她把臉上的水花抹去,笑著說道。
  
  「如果我說是呢?」都倫把他的防水的照相機舉出來,「你呢?跟你的朋友相處得開心嗎?」他注意到了遠處站著的那個男人。
  
  「昨天真是對不起啊!」想到端木恪,她道歉道。
  
  「跟我一起進去瞧瞧嗎?」他指指身後的山洞,「我剛剛進去過,就是洞口的水有點急,裡面很美。」他眼角的餘光掠過那個男人一眼。
  
  「他可能會生氣。」連游漪抱歉道。剛才已經那樣捉弄端木恪了,她不想再發生什麼太過分的事,那樣可能會讓那個男人發狂。而她也不想在她度假的時候忍受著他那種陰鬱的脾氣。
  
  都倫的眼中突然閃過一道光。那道光是如此的迅速,以至於連游漪不確定她是不是看到了。那種狠毒怨恨的光,是都倫的眼中的嗎?
  
  「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了嗎?」他調侃道,表情煞是輕鬆。
  
  她可能是看錯了,「這能算是新歡舊愛嗎?」連游漪笑道,「再說了,我又沒有說過不進去看看。」昨天是端木恪的錯,如果不是都倫的豁達,她還不知道怎麼下台。
  
  「我在裡面看到了一大群的熱帶魚,我有帶電筒,」他笑著拉著她游過去。
  
  連游漪敏感地望了望那只放到她手臂上的手,有點不自在,但她沒有說什麼。她也沒有注意到,在遠處的水中,一個男人轉過身離去的背影。
  
  ***
  
  「很黑啊……」連游漪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特別響。這是一個好玩的地方嗎?除了洞口的水有些湍急外,她沒有看到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都倫,你打開手電筒了嗎?」拜託,這種地方很危險啊!
  
  「啪——」的一聲,手電筒的光照亮了,洞穴裡的石壁在光與影的雕琢下,顯得格外的富有藝術感,「感覺到魚了嗎?」他喊道,迅速地游到她的身邊。
  
  「有魚嗎?我沒有感覺到。」她轉了轉身子,突然,一群魚穿梭著擦著她的腰過去,帶給她一種奇妙的衝擊,「是魚!真的有好多呀!」她驚叫著:這裡是淺海,因為遊人太多,所以不大會碰到成群的魚,「你不打算把它們都捉來吃了嗎?」她微笑著打趣道,明擺著是諷刺他那天被小螃蟹夾到鼻子的糗相。
  
  「不敢!」他笑道,心醉地望著她快樂的表情。
  
  「哎呀,又是一條,這條最壞了。」她突然驚叫起來,因為有一條龜竟貼著她的大腿慢慢地輕鬆地游過。
  
  他大笑起來,「那條魚是紳士。」他笑道,
  
  「那條魚是個流氓!」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端木恪,糟了,她把他一個人留在那裡,「我要回去了。」她可不想惹怒那只性格不好脾氣暴躁的狂獅。
  
  都倫的笑立刻消失了,「果然是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了。」他冷冷道。
  
  「你怎麼能這樣說呢!」不知道是為什麼,她就是不喜歡都倫講這句話時的語氣。太過刻薄,不像是平時爽朗的都倫,
  
  「如果說不是這個,那又是什麼?」他迅速地把燈火掉,游到她的身邊,黑暗中,她只感覺到滾燙的唇覆了上來。
  
  ***
  
  「端木恪——端木恪——」剛上岸,連游漪就發現端木恪不見了。他怎麼了?
  
  一想起剛才跟都倫在一起的情景,她的心裡就有一種罪惡感。端木恪看到了嗎?他到哪兒去了呢?
  
  「滾開!你們這些女人都給我滾開!」
  
  前面傳來一陣怒吼聲,她抬起頭,剛好看到端木恪被一群女人糾纏著。
  
  「帥哥,一起玩嘛……」幾個女人仍是不死心地邀清道。
  
  「滾——全給我滾——」他暴躁地吼著。
  
  「端木恪——」連游漪連忙跑進去。
  
  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他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逕自甩開那些女人,大步地走開。
  
  「端木恪——你等等我——」她幾步跟上去,攔在他的前面,「你怎麼了,一聲不響地就走開?」
  
  他的黑眸倏地瞇了起來。一道危險的,凜烈的光閃過。他的視線落在她的唇上,那裡,還殘留著殷紅的血,在陽光下,灼灼地刺痛了他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
  
  「滾開!」他暴怒地一把推開她。
  
  幾個踉蹌,她差點摔倒,好不容易穩住自己的身子,卻看到端木恪又遠離她了,「端木恪——你等一下——」她叫道。
  
  「你還要我怎麼樣!」他的火氣突然爆發起來,「你當我是什麼?」
  
  「怎麼了?」她不明白他那麼大的火氣從何而來。
  
  「我怎麼了?問問你自己!」他向她吼道,手大力地抹過她的唇,將染上了一抹紅色的手指給她看,「你自己又做了什麼,有膽偷腥就不要忘記擦嘴,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這——她一時震住了。那是都倫的血,是她在情急之下咬破他的嘴唇時染上的,而她竟然沒有發現。
  
  「說不出話來了?」他冷冷地諷刺道,甩開她就走。
  
  「端木恪,你聽我解釋——」她心慌地跟上去。
  
  他倏地轉過身來,大手「啪——」的一聲打在她的臉上,她的臉上立刻火辣辣的。
  
  「賤女人!」他憤怒地拋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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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1:18:01
  第九章

  
  夜已經降下,連游漪望了望對面的房間,還是沒有燈亮起來,端木恪還是沒有回來。他到底是在做什麼啊!
  
  「先生,一個人來嗎?」一個女人貼上他的後背。
  
  「滾開!」他暴躁地吼道。吼聲在海灘上飄散開來。
  
  深夜的亞里爾島格外的寧靜,偌大的海岸線只有幾個意猶未盡的人還在走著,沒有人在游泳。
  
  「先生,一個人很孤獨吧!」從他對面走過來的,是一個穿著黑色泳裝的女人,從男人的角度看,這是一個尤物,鉸好的臉蛋,嘴唇很豐厚,顯得嘴好像有些大,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很性感。豐滿的胸部,接下去是凹凸有致的曲線,兩條腿韻長且曲線優美。「不要人陪嗎?」她走過來,將手放到他的胸前,敏捷地解開他襯衫的扣子。
  
  「滾——」一瞬間,腦中閃過那個該死的女人,想起她跟著那個男人交談的場景,話就再也出不來了。
  
  「不用考慮那麼多了,沒有人會發現的。」女人笑著,慢慢地站起來,在他面前將身上僅有的泳衣慢慢地脫下,他慢慢地向她走過去。
  
  他為什麼要為了那個女人守身呢?
  
  既然她可以妄顧他的想法,他又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呢?
  
  ***
  
  不知道是第幾次拉開窗簾看到對面的房間了,連游漪又歎了口氣。撫著仍然火辣辣的臉頰,她的心裡湧上一股苦澀。她都不知道怎麼樣跟他解釋才好。
  
  而端木恪從下午離開她之後,就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沉悶的腳步聲突然傳來:她回過神,剛想衝出去,腳步卻在看到一幕深深震撼她的情景之時停住了端木恪的手上,抱著一個女人!
  
  說不清是傷感還是嫉妒,總之,一股莫名的痛楚抓住了她。胃絞痛得厲害,她的跟前一下子模糊了。
  
  黯然地拉上窗簾,她慢慢地走到自己的床邊,慢慢地躺了下去。畢竟,端本恪回來了,她不用擔心了,不是嗎?
  
  那是他的生活……
  
  她沒有聽到,在她拉上窗簾的一刻,在她隔壁的房間的窗簾也輕輕地拉上。
  
  「連小姐——」有人敲門。
  
  忍痛走到門邊,她透過門縫望著門門的男人。是都倫。
  
  「很晚了,有事明天再說吧。」她望了對面的房間一眼。閉上了雙眼。她可以想像到房內的春色,好冷!她哆嗦了一下。
  
  「我來道歉。」他舉舉手中的花,「我為我下午的衝動道歉。」
  
  「我早就原諒你了。」她歎了一口氣,「明天再來吧。」此刻,她只想一個人慢慢地咀嚼著苦澀,不想讓人打擾。
  
  「但我不能原諒我自己,我睡不著覺。」他無害地笑道。
  
  「這……」她沉吟了—下,走回到臥室,倒了兩顆阿斯匹林吞下,這才過去紿他開門。
  
  「打擾你了。」他把花遞紿她,「我下午太衝動了。是我的錯。」
  
  「沒關係。」她忍著胃痛,走過去為他倒茶,「你要果珍還是咖啡?」
  
  「隨便。」他說道,望著她的背影,「你臉色不好。」他說出一樣事實。
  
  「是胃痛。」她淡淡道。
  
  「因為那個男人?」他的臉上出現一抹陰鬱,「因為那個現在跟著另一個女人在床上快樂的男人?」
  
  「你用不著這樣說吧、」她淡淡道,「那是他的生活。」
  
  「你喜歡他。」都倫臉上的表情報奇怪,「是他讓你變成這樣的?」她不是太能分辨出那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有點煩,胃還在痛,「都倫,現在很晚了,你明天再來吧。」
  
  他沉默了一會,「你不記得我了嗎?」好久,他才吐出一句話來。語氣幽幽的。
  
  「我們見過嗎?」她怎麼沒有印象?她好奇地看著他,隱隱的面孔好像有點熟悉,但她就是想不起來。「都倫是你的藝名吧?」她—定要記得他嗎?她想不出來她有什麼朋友是從事攝影的。
  
  他苦澀地笑了一下,「在你高一的時候,因為你惹到學校裡火刀幫的一個小頭頭,被一群男生痛毆,最後好像是打斷了一根肋骨。」隨著他的話語一句句地進入她的耳中,她發現他臉上的神情也漸漸地變了。
  
  「你……」她說不出話來。那是她灰暗的一段時間。
  
  「還有一次,你被一群男生圍著毆打,最後被一個人捅了一刀。」他苦笑著。
  
  「你——你是——」她驚惶地睜大了眼,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刀的。
  
  「是我。」他的目光注視著她,「你是從來不會恐懼的,我記憶中的連游漪是堅強的,無比自信的,她從來就沒有垂頭喪氣過,她也沒有自卑過。我一直在為我捅的那一刀後悔——」他的話倏地停了下來,「你恨我嗎?」
  
  「我……」她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我……我原諒你……」
  
  「你總是那麼善良。」他苦笑了一下,「因為我愛你。那個時候我不明白這是一種愛,只知道你引起我的注意,我討厭這一種被人控制住思想的情況,但是現在我知道了。」
  
  「你……你想怎麼辦……」她的心裡突然有一種陌生的感情,很複雜。
  
  「我碰到你了。」他笑道,「你願意跟我去意大利嗎?我愛你,我不會像那個男人一樣讓你受傷,不會在深夜還帶著女人回來,一點都不理會你的想法。相信我!」他目光炯炯地望著她。
  
  「不——」她驚呼道,「我沒有想過。」
  
  「離開那個男人,跟我在一起。跟著他,你只會越來越自卑,只會一次又一次地被傷害,我不想看到你像剛來這個島上時的那種樣子。」他走過來,手放到她的肩膀上,注視著她。
  
  很動聽的情話,不是嗎?但她為什麼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你不同意?」他逼視著她的眼,「你還在想著那個男人?」他的話裡,隱隱地有一股怒氣。
  
  「對……對不起……」她想著怎樣才能有禮貌又不太傷人地回復他,卻只聽到「砰——」的一聲大響,她身邊的一個花瓶被打得粉碎。他迅速地俯下身來,想吻她的嘴,但被她躲開。
  
  「都……都倫……」她驚得說不出話來。她沒有想到他會有如此大的怒氣,也沒有想到一個平時看起來都是開朗的溫文爾雅的男人發起怒來會這麼的可怕,「你……」
  
  「他現在在跟著另一個女人在一起。」他抓起她,一把拉開窗簾,讓她看對面的窗戶。那裡,昏黃的燈光將兩個人的身影投到窗上,她可以看到一個男人的背部線條以及他身下的女人的影子。她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他一把扣住她的頭,霸佔了她的唇。
  
  「都倫——你不要這樣——」她慌張起來,心裡還有一絲恐懼,「你不要——唔——」她蹙著眉頭,拚命地想掙扎,但手卻被他強硬地綁住了。
  
  
  在那個舞會上差點被強暴的情景又回到了她的腦海中,她的身體因為過度的恐懼而顫抖起來,「都倫——」她想喚回緊緊箍著她的男人的理智,但回答她的,只是一陣衣服撕毀的聲音。
  
  「你是我的……你從一開始就是我的……」他喃喃道,她衣衫不整的樣子更加刺激了他的慾望,「你一直都是我的……」
  
  望著那個男人近乎瘋狂的眼神,一股說不出的恐懼感緊緊地抓住了她,「救命——救我——端木恪——」她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叫出他的名字來——
  
  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了。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撞了進來,是端木恪!他大步地走過去,衝著都倫就是一拳,「你這個混蛋!」他狠狠地罵道,抓起狼狽地被打到地上的都倫還要打。
  
  「不要打了,端木恪!」她驚叫著要他住手。
  
  「混蛋!」望著她衣衫不整的樣子,他心上火起,抓起他的衣領又要打。
  
  「不要打了。端木恪——」她抱著他。淚水不知什麼時候奪眶而出。什麼時候,什麼時候,她竟變得如此的懦弱,懦弱到只想要一個男人抱著她,讓她有個哭的地方。
  
  「滾!」他狠狠地踢了在地上的都倫一腳,撿起他的衣服砸到他的臉上,「快點給我滾!」
  
  ***
  
  「對不起……對不起……」她抽泣著將淚全抹到他的衣服上,「是我不好……是我……引狼入室……」
  
  他無聲地望著那個在他懷裡哭泣的女人,手在她身後僵了好一會,終於落到了她的背上,他輕輕地拍著她。
  
  「我沒有想到都倫……」她啜泣著,話都連不上了。
  
  「不要跟我提到那個男人的名字!」他突然暴躁地大吼一聲,嚇得她顫動了一下。
  
  察覺懷中的女人突然沒有聲音了,他歎了一口氣,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肩膀,「對不起。」他輕輕道。他嚇到她了。
  
  她在他的懷裡無聲地哭泣著。她從來都沒有想到,端木恪的懷抱竟然會給她帶來如此安心的感覺,如此的安全,如此的暖和。
  
  「明天跟我回去,」他望著她,沉默了好一會兒,說道。
  
  她無聲地點點頭。
  
  「不再想辛悝了?」他問道,眼中閃過一抹陰鬱。
  
  她點點頭。
  
  「不要哭了……」他不太會安慰人,只能輕輕地拍拍她的背,但眼中的陰鬱卻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了。
  
  那是一雙黑得澄淨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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