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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芃羽]驚心動魄【群雄亂舞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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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21 00:41:19
第八章

  “我們得快走,不能留在這個地方……”趙夢子不斷地搓著雙手,焦慮不安地跟在秦天動身後,走進這間小小的日式民宿。

  “不行,月驚鴻的毒得馬上解才行。”秦天動低頭看著月驚鴻愈來愈蒼白的臉龐,堅持在這間民宿休息一晚再走。

  “這真的很危險……他們隨時會找來……”趙夢子左右看著周遭,完全無法平靜下來。

  “你先去房裏休息,讓自己放鬆,睡一覺,等一下我會幫你扎針止痛。”秦天動勸她進房休息。

  “我去睡覺,那你呢?你要幹什麼?”趙夢子多疑地看著他和月驚鴻正準備進另一個房間。

  “我得幫月驚鴻下針解毒……”他解釋。

  “怕什麼?‘秦太太’,我又不會把你未來的老公吃了。”月驚鴻明明虛弱至極,依然不忘嘲諷。

  “這可難說了,你這個女人輸不起,天曉得你會不會勾引我老公。”趙夢子反譏。

  “我真要勾引,你防得了嗎?”月驚鴻傲然冷笑。

  “你……”趙夢子當然明白她的意思,論外表,她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好了,你們別吵了,時間緊迫,你們還在扯這些有的沒的,夢子,你進去休息。”秦天動動怒了。

  “你最好別做出對不起我的事,秦天動。”趙夢子瞪著他。

  “如果你不信任我,那又何必嫁給我?”秦天動不悅。

  趙夢子冷笑,“這時候才想反悔嗎?你想都別想!我絕對不會放開你的,死都不會。”

  “如果你不放心,可以一起進來,我不介意。”月驚鴻大方地邀請。

  “不用了,我知道天動懂得分寸。”趙夢子瞪著她,不甘示弱。

  兩個女人的眼神暗中較勁,一旁的秦天動則相當無奈,只能勸道:“好了,你們兩人都需要休息,別再鬧氣了。”

  “那麼,你就好好地幫月小姐療毒吧!我在房間等你。”趙夢子曖昧地說著,甩頭進了房間。

  秦天動歎了一口氣,抱著月驚鴻走入另一間房,將她放在床上。

  “哼,你活該。”月驚鴻瞄著他灰暗的臉色,一點都不同情他。

  “對,是我自找的。”他坦承。

  “那就取消婚事啊!反正你又不愛她。”她太清楚他答應娶趙夢子的原因了,這個世間少有的呆子,他會答應娶趙夢子,還不是為了救她,也為了傅止靜。

  “不行,她幫助我們逃出來,我怎麼可以忘恩負義,過河拆橋?”他不受她影響。

  “你……”她當真會被他氣到吐血。“所以呢?為了感謝她,為了研究治療傅止靜的家族怪病,你甘心娶一個你不喜歡的女人,賠上自己的婚姻嗎?”

  “長生部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主人健康,如果我的婚事能幫助主人脫離病魔糾纏,那我義無反顧。”他從小接受的教育,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忠字。

  “難道除了娶她,就沒有其他辦法?”

  “婚姻事小,但要找到和傅家有血緣關係的發病者太難了,趙夢子是唯一僅存的一個,我不能冒險失去她。”

  不能冒險失去趙夢子,那……她呢?他在抉擇時,就從來沒考慮過她嗎?

  月驚鴻悶怒不悅,痛,像滴進心海的墨汁,又開始向全身渲染開來。

  “真是個忠僕啊!為主人如此鞠躬盡瘁……呼,呼,呼……”她大聲譏笑,但笑沒幾聲,就氣喘不停。

  “好了,別再浪費精神和力氣了,我得馬上為你解毒,否則再拖下去,你會真的成為廢人。”他看著她委靡的神色,臉一沉,立刻打開藥箱,準備工具。

  廢人……

  她忽然有種厭棄煩亂得想拋開一切的想法。“如果我成為廢人,也許,就不能再當六韜館的首領了吧……”

  他怔了怔,不悅地握住她的肩膀,嚴厲斥責:“你在胡說些什麼?六韜館沒有你,就不是六韜館了!你到現在還沒有覺悟,又想逃避了嗎?”

  “我不是逃避……”她辯解。

  “分明就是!你根本還沒長大,這二十六年全是白活!”他直接挖出她的弱點。

  “你懂什麼?你身處長生部,哪裡會懂我的痛苦?哪裡會懂我身負的沉重責任……”她激動地喊著。

  “六韜館不是你的責任,月驚鴻,它是你的家啊!”他朗聲壓制了她的怒吼,語重心長。

  她渾身一震,有如醍醐灌頂。

  六韜館……是她的家?

  “六韜館從來都是月家世襲,它和長生部、金銀閣不同,它的歷史就是你們月家的歷史,有關六韜館的任何事,都與月家息息相關,它已經和月家合為一體,你生於斯,長於斯,為什麼你到現在還看不清這一點?”他必須點破她的迷思。

  她睜大雙眼,這一瞬,心中的死結,解開了,被她怨恨的月家血脈,仿佛在呼應著秦天動的話,又開始在她的身體裏活絡跳動。

  原來,這就是爸媽、爺爺,還有祖先們為什麼能無怨無悔守著六韜館的原因啊!只因他們早就明白,六韜館不是個束縛,而是個依靠,是百年來守護著每一代月家子孫的城堡。

  她胸口滾燙,被他這一席話打掉了長年來深植在骨子裏的叛逆思想。

  這些年,她究竟在排斥什麼呢?她排斥的是六韜館,還是她自己?

  她還要什麼平凡和自由?身為月家一員,六韜館就賦予了她不凡,而因為不凡,才能主導命運,這就是自由。

  “你並沒有失去太多,你也不孤獨,因為,你還有無敵他們一大群‘家人’,他們全是你的背後最強大的支柱。”他溫言善導。

  她深受震撼,感動激蕩,可就是不想讓他太得意。

  “……你幾時也兼差當心理輔導了?”她刻意板著俏臉,掩飾內心的澎湃。

  “長生部的工作就是治所有的病,包括心病。”他淡淡一笑,把她的反應全看在眼裏。

  “哼,我的心又沒病。”她倔強地道。

  “我倒覺得病不輕,而且從六歲就發病……”他調侃。

  “夠了,別再提那件事。”感動稍縱即逝,她蹙眉氣罵。

  “好吧,不提,不過等一下你最好通知六韜館,我想,我們會需要支援……”

  “不行!不能通知他們!我不想讓六韜館的成員看見我現在這個樣子。”她臉色微擰。

  “但我們的處境很危險,齊家人馬隨時會找上門……”他當然明白月驚鴻的心情,但這種時候驕傲和面子根本不該擺在第一。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要是讓無敵他們知道她受了傷,六韜館不大亂才怪。

  “你……”

  “齊家人我應付得了,只要你幫我去毒。”她冷哼。

  “算了,先幫你治療比較重要。”他知道她勸不聽,只能先救她再說,因此備好了水與毛巾,直接下了指示。“現在,把衣服脫了。”

  “脫衣服?”她傻眼。“你要我在你面前脫衣服?”

  “我必須在你胸口的穴道上扎針。”他說得好像只是要在一隻小狗小貓的胸前扎針一樣簡單。

  “別開玩笑了!”她紅著臉怒斥,胸口耶!她月驚鴻的胸口豈能隨隨便便就給一個男人觀看?

  “我並沒有開玩笑,如果你不想讓全身武功全廢,就快點脫掉。”

  “不行!”她怒道,反而拉緊前襟。

  “這種時候你還在意什麼?我是個醫生,是為了治你的毒……”他沒好氣地斥道。

  “但你是個男人,這種事我相當堅持,能看我身體的男人,只有我丈夫。”她嚴肅地盯著他。

  他一呆,不知為何心裏閃過一絲莫名的欣慰,但,這時候欣慰個鬼!他得說服她脫掉衣服才能在她的胸口下針啊!

  “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你的情況不能再拖了……”他有些急了。

  她看著他,腦中閃過一個連自己也阻止不了的念頭,匆道:“或者,你當我丈夫,我就讓你治療。”

  他心一震,差點震掉了手中的針。

  最近是走什運?連著兩個女人向他求婚?

  “怎麼,嚇到了?趙夢子能逼婚,我也可以。”她眼中閃過一絲惡作劇的快感。

  “別鬧了……”他的目光定在她的臉上,帶著陰鬱。她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只會讓他的心更亂,更糾結。

  “我是認真的,反正我早晚需要一個丈夫,來幫我傳承月家.”她嘴上說得理性隨興,心裏卻有點期待他的回答.

  “如果你只是想試探,省省力氣吧!我對你一點男女之情也沒有。”他冷冷的道。

  沒必要在這時表露他對她的真正感情,多說,徒增他和她的困擾而已,既然他的對象已經決定是趙夢子,他就不能再動搖。

  她美顏頓時僵滯,呼吸順不過來,閉眼微晃。

  “月……”他急忙伸出手,卻被她擋開。

  她喘了一口氣,才睜開眼,冰冷地瞪著他。

  沒有男女之情?他想騙誰?他以為她是個笨蛋嗎?他對她的一些細微動作和表情,她會看不出來?

  沒種!這個沒種的懦夫!

  好,他想當君子是嗎?那她更想試試他的定力了。

  一咬牙,她不再廢話,直接解開自己的衣扣,白衫褪下了肩,向後躺下,整個前胸裸裎在他面前,挑釁地抬高下巴。

  白細剔透的肌膚,渾圓飽實的酥胸,兩朵粉嫩乳尖如含苞蓓蕾,任何男人看了絕對血脈債張,欲火焚身。

  但他,他卻該死的面無表情。

  平靜得像死人一樣,靠近她,一臉無波無瀾,俐落而精准地在她的膻中穴周圍下了七針,接著在她的全身四肢各大穴道又各紮一針,完全無視於她姣美傲人的身材。

  她暗暗咬牙,卻不是因為痛,他下針的力道拿捏得很好,淺如蚊叮,真正傷她的,是他的無動於衷,整個過程,他連看也沒看她一眼。

  “下了針,你馬上會有反應,毒血會順著穴道滲出,到時會很痛,千萬別運氣抵擋……”療程結束,他木然而專業地囑咐,轉身收拾東西。

  她看得有氣,忍無可忍,陡地起身抓起一旁的杯子,朝他丟去。

  杯子擊中他的背,他一頓,沒有反應,繼續收拾藥箱。

  “你這混蛋!”她大罵,這個男人究竟要怎樣才甘心?她都已經做到這樣的地步了,他怎能這樣對她?

  秦天動背對著她,牙根咬得死緊,因為若不如此,他極可能會控制不了想要反身摟住她的那股強烈的欲望……

  不知是否火氣催發了針效,月驚鴻胸口突然如烈火焚灼,血液在血管裏滾燙肆竄,痛得她臉色發青,不斷顫抖。

  他愕然轉身,再也顧不得男女之防,伸手扶著她的裸肩,低喊:“痛就喊出來,別忍。”

  “晤……”她緊咬著下唇,痛到幾乎痙攣休克。

  “快好了,毒血正在滲出。”他安撫道。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和胸前各大穴道,果然正汩汩滲出黑色濃稠的血液,詭異得令人沭目驚心。

  她瞠目悚然,正呆愕中,緊接著一股腥味從胸口往喉間逼竄,然後,她頭往前一伸,張大嘴,吐出了一大團黑色血塊。

  整個床被毒血沾染得一片狼籍,就連秦天動的毛皮上衣也受波及,但他卻高興地低呼:“太好了!毒血吐出來了!”

  一吐完,她全身虛脫不堪,但精神卻好了大半,體內凝滯的氣又能流暢迴圈,整個人舒坦多了。

  秦天動的醫術果然精湛,難怪長生部把他捧得像神一樣。

  她抬頭瞄他一眼,不得不嘆服。

  “快躺下。”秦天動扶她躺回床上,很快地拔掉她身上所有的細針,接著,熟稔地拿起毛巾擰幹,直接幫她擦拭掉胸口的汙黑血漬。

  她睜大雙眼,屏息呆愕。

  他則是在觸碰到她柔軟的胸脯時,才猛然驚覺自己平常對長生部那些男性病患的習慣動作在此刻有多麼不妥。

  “抱歉……你……自己清理吧!”他訥訥地收手,陽剛正直的臉飛過一絲奇異的燥紅。

  她芳心顫動,突然好想知道,如果繼續下去,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我沒力,你來。”她低啞地要求。

  他一怔,瞠目僵立。

  “你不是醫生嗎?那就把該做的事做完。”她瞪著他。

  他也瞪著她,在她眼中讀出了一點挑釁,一點挑逗,還有更多的挑戰。

  她想試他呢!但他複雜的情思她懂嗎?明明內心怦然,卻不能顯露,也許,此刻一認輸,他就再也把持不住。

  困難地吸口氣,穩住心志,他只好繼續為她擦掉雙峰間的汙血,儘量別去意識她曼妙的胴體有多麼誘人。

  只是,毛巾輕輕刷過乳溝,惹得酥胸微晃,那畫面,那觸感,比直接的誘惑更誘惑,讓他緊繃的心弦瀕臨斷裂,欲火頓生。

  月驚鴻的呼吸也亂了,隨著他的手慢慢地在她身上移動,火熱從耳根一路燒向雙頰,她開始後悔下了這樣的戰帖。

  但這還未完,他接著握住她的手,一根根拭著她纖指指尖,然後是腳踝腳趾……

  “夠了。”她慌急喊停。

  他停下手,暗暗籲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勝了這一役,於是抬頭看她,揶揄道:“這樣你滿意了嗎?”

  “哼……”她懊惱地蹙眉,下意識舔著乾涸的雙唇。

  “別舔!”他驚喝。

  她愕然,靜止不動。

  “唇上有髒血,嘴張開。”他換上新的毛巾,傾向她,拭著她嘴角殘留的黑血。

  她聽話地張開小嘴,任由他清理,但當他的指尖劃過她的唇角時,她的心驀地狂跳,情思蠢動。

  秦天動怎麼也沒想到,她溫潤的唇才是最後致命一擊,他的手一碰上那軟紅迷人的雙唇時,他心中倏地緊窒,竟呆恍失神,理智應聲潰散。

  朱唇微啟,如幽蘭吐息,那絲絲綿綿的呼吸,吸走了他原本就鬆散薄弱的定力,輕拭的手,到最後竟忘情地揉撫著那美麗的唇瓣,然後,情不自禁地,慢慢地,慢慢地低下頭,再低,更低……

  他的氣息如大鷹撲來,她心慌意亂,腦袋裏還在計較著他之前吻了趙夢子的事,還在想著該不該阻止,唇就已被他輕輕封住。

  一陣酥麻從腳底直灌頭頂,這一瞬,她的驕傲自負,她的狂狷反骨,全被馴服,她不再是統領六韜館的首領,而是一個平凡的女人,一個隻想被愛的女人。

  吻著月驚鴻,秦天動天性中那份屬於男性的欲望才真正覺醒,二十八年來,他在長生部過著清心寡欲的日子,生活中只有藥理和病患,沒有男女情愛,他一直以為他會就這樣過一生……

  沒想到,從小與月驚鴻之間的小小過節,卻是愛神撒下的一顆種子,他們的互相對峙敵視,針鋒相對,原來都是種子發芽時的磨合與不適,直到這一刻,這一吻,愛情的花才真正綻放!

  含吮著彼此,唇,成了動輒鬥嘴的兩人唯一最好的溝通,從輕啄到深吻,從克制到縱情,愛如火,情太烈,激蕩太強,他們一時無法回到現實,掙扎著想推開,又忍不住吻上,如此糾纏不放,到最後,月驚鴻的衣衫已褪到腰際,而秦天動的手已緊緊摟住她絲柔般的纖體……

  他們都清楚,欲望若就此走火,將再難控制,但兩人卻深陷在這難得的解放中,無法自拔,難分難舍。

  “秦天動!秦天動!我好痛苦……”

  門外傳來趙夢子的痛呼,如一道閃電打進了秦天動的腦門,他驚駭大震,抖著手推開月驚鴻,氣息粗重不穩,臉色慘白。

  月驚鴻也嬌喘不休,但她緋紅動人的臉上有著明顯的怒氣。

  又是趙夢子!這是第三次了,第三次,秦天動為了趙夢子推開她。

  “抱歉……”秦天動懊悔地擰起濃眉。

  “不准道歉!”她怒斥。道歉等於做錯了事,但他吻她哪裡有錯?

  “秦天動!開門!你們到底在裏面做什麼?”趙夢子拚命敲門,愈喊愈大聲。

  秦天動臉色沈鬱,深深看了她一眼,伸手溫柔地拉好月驚鴻的衣服,才轉身走去開門。

  “別去。”月驚鴻第一次開口求人。

  他的腳猛然釘在地上,無法移動。

  “別開門。”月驚鴻瞪著他的背,聲音微顫。

  他的心一陣糾葛刺痛,但理智終究戰勝私心,閉上眼,吸口氣,回頭對著她道:“趙夢子毒癮犯了,她需要我。”

  “她需要你,那我呢?”她氣得低喊。

  “你的毒已解,但要恢復功力還得經過二十四小時,在這段時間內,只能慢慢運氣調息,直到功力全部恢復之前,千萬不能使力,否則血氣太虛,影響了經絡,以後很可能會導致四肢受損……”

  “不許走。”她一瞬不瞬地望著他,口氣從要求變成了命令。

  “我說的話你有沒有在聽?這可是非常嚴重的事……”他要她注意的重點是她的身體,而不是他。

  “現在出這扇門,我會恨你。”命令變成了威脅.

  “那……就恨吧!”他沉聲道。

  “你……”月驚鴻臉色乍變,倔傲和自尊,被他這句話同時擊碎。

  “開門!秦天動!你給我開門——”趙夢子狂吼。

  他握緊拳頭,狠下心,腳步如鉛地走過去將房門打開。

  趙夢子一臉疑心地瞪著他和房裏的月驚鴻,瞥見她身上和地上的血漬,不禁狂怒:“你們在幹什麼?”

  “沒什麼……”他心虛地道。

  “沒什麼為什麼待在她房裏這麼久?”趙夢子故意又問。

  “月驚鴻的毒比較難解,所以費了不少時間,你別太激動,回房去,我得幫你抑制毒癮……”他試圖安撫她。

  “你們沒做什麼嗎?你沒有忘了和我的承諾吧?你有沒有對不起我?有沒有?”趙夢子似乎痛得歇斯底里,拉住他的手,眼中儘是狂亂。

  “走吧,夢子,你該睡了。”他擁住她細小的肩,半推半拉地帶她離開,即使明知月驚鴻一雙火炙的眼神正盯著他,也沒有再回頭。

  他,已無法回頭……

  月驚鴻獨自留在房內,臉如霜,心,一如此刻的冰冷寒夜。

  ***    ***    ***

  隔壁傳來趙夢子的呻吟聲,輕微,斷斷續續,分不清是痛苦,還是歡愉。

  那曖昧的聲音,打斷了月驚鴻的運功調息,她心神不寧,坐立難安,妒火直竄,導致功力恢復的速度大受影響。

  他們在幹什麼?秦天動會吻趙夢子嗎?還是溫柔地抱著她?或者,和她上床……

  有可能吧!

  面對趙夢子的纏功和撒嬌,如果她以婚約相逼,心腸特軟的秦天動又能撐到幾時?

  那個呆子說不定真的會就此和趙夢子上床,好讓趙夢子安心……

  一想到此,月驚鴻的臉色刷白,血液又開始逆流,氣息迷走,差點走火入魔。

  “笨蛋!秦天動這個大笨蛋!”她停止運氣,喘息地怨罵。

  就為了傅止靜的病,他可以用自己的婚事換個活藥材,這種事全世界大概只有他做得出來,他怎麼沒想過,既然趙夢子已在他手上,婚事履不履行又有什麼關係?直接把趙夢子綁回去不就成了?

  但如果真能懂得權宜行事,他就不叫秦天動了,耿直正義的氣魄,就是他的正字招牌,要是去除了那一身的磊落重諾,或者,她也不會愛上他。

  所以說,笨的人是誰呢?

  會把自己搞到這種可笑的地步,她也不聰明,只是,依她的個性,她根本不會強求,如果秦天動昧著真心,還是要娶趙夢子,那麼,她會祝福他。

  可是啊可是,為什麼她會如此不甘心呢?

  秦天動的心明明是她的,她卻得不到,這種如刀割的無奈,誰能明白?

  “嗯……嗯……”

  快瘋了!趙夢子又發出那種該死的聲音了,她愈聽愈心煩氣急,想過去瞧瞧,又拉不下臉,只能忍住幾乎要讓人發狂的怒火,索性離開房間,打算到外頭圖個清靜。

  然而,一出房門,她就警覺地站定。

  天未亮,但民宿的四周已被人團團圍住。

  來得真快啊……不太妙,她功力只達兩成,要突圍恐怕很難。她蹙眉發愁。

  “把三人全找出來!少爺交代,要活的,一個也不能少。”田中盛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秦天動似乎也聽見了,打開房門,滿臉著急。

  “怎麼?他們追來了嗎?”

  “對,這就是你‘不殺生’的後果。”她一見到他,滿肚子火氣就整個發作,忍不住怒聲譏諷。

  秦天動一時語塞,她也不等他有回應,攫住他的手就走。

  “沒時間了,快走。”

  “你幹什麼?月驚鴻,趙夢子還在房裏……”秦天動掙開她,怒道。

  “我知道,但眼下我的力量太弱,只能先保住你再說。”她冷淡地道。

  “那趙夢子怎麼辦?”

  “管她的,我這次來日本,是為了保護你,不是她。”她哼了一聲。

  “不能不管她,她若是被抓回去,必死無疑!”他急道。

  “那就死吧!人各有命,怨不得誰。”對趙夢子,她可沒有半點同情。

  “你……你可以不救,但我絕不能丟下她……”他皺眉不悅,轉頭回房。

  “笨蛋,你這樣只會害我們三人都逃不了。”她攔住他.

  他一呆,心裏明白,再這樣下去,他們三人的確沒一個走得了……

  就這麼一耽擱,一大群黑衣人已湧進民宿後方,月驚鴻見狀,飛快地將秦天動擠進房內,把門上鎖。

  吵雜聲吵醒了寤寐中的趙夢子,她揉著眼睛,看見月驚鴻闖了進來,不禁大怒,“你來幹什麼,誰允許你進來……”

  “閉嘴,我可沒時間來和你搶男人……”月驚鴻瞥了一眼她的身體,見她依然穿著紅衣,火氣稍降。

  “他們在房裏!”黑衣人在外頭大呼小叫。

  “把門撞開。”田中盛怒斥。

  “田中盛……追來了?”趙夢子臉色刷白。

  “是的,我們得想辦法逃出去。”秦天動說著打開窗戶,確定外頭沒人,立即對著趙夢子道:“夢子,快。”

  趙夢子忙不迭地爬窗而出,接著,秦天動轉頭看著月驚鴻,還未開口,月驚鴻就搶先道:“你先走,我殿后。”

  “不,你的身體還不行……”他凜然變色。

  “放心,我沒那麼弱。”

  “這不是弱不弱的問題,而是你根本不能使力。”他上前扣住她的手。

  “別囉唆了,快走!”她甩開他,力道卻相當微弱。

  “你……”他這才發現她氣息忽快忽慢,更是憂心如焚。

  “別管她了,天動,快走!”趙夢子在窗外大喊。

  他正遲疑,門嘩啦一聲被撞開,黑衣人手握棍棒蜂擁而入,月驚鴻上前迎敵,只是才打沒幾下,卻力不從心,腳步微滯,全身都是破綻,眼看一個黑衣人伸手抓向她,他大驚失色,衝過去護在她身側,一拳將那人擊倒。

  月驚鴻詫異地看他一眼。“不是不殺生?”

  “揍人另當別論……”他說著又把另一名黑衣人打到牆角。

  “力氣還滿大的嘛!”她喘著氣揶揄。

  “‘西藏熊’當然得有點力氣……唔!”他回嘴自嘲,不料一不注意,就立刻被棍子打中頭部,痛得他悶哼一聲。

  “啊!”她低呼,俏臉一沉,一個巧手擒拿,奪過那人的棍子,反手回敬一記,替他報仇。

  但來人實在太多,她難以負荷,一個閃神肩膀被擊中,痛得幾乎倒地。

  秦天動很快摟住她,從口袋掏出一顆藥球,往地上一丟,頓時,一股濃辣的氣味噴散,充斥整個小房間,把所有人嗆得流淚直咳。

  他趁此機會抱起月驚鴻從窗戶跳出去,朝逆風處狂奔,但跑沒幾步,就突然聽見趙夢子的尖叫聲。

  “啊……秦天動!救我——”

  他驚恐回頭,才發現趙夢子已被田中盛逮住。

  “秦天動,你難道不管夢子的死活嗎?”田中盛朗聲大喊。

  他閃進草叢之中伏低,擰眉瞪著他和趙夢子,再看著懷裏肩上受傷的月驚鴻,陷入兩難。

  月驚鴻盯著他,沒有開口,帶點偏執賭氣,就要看他怎麼決定。

  “秦天動,月驚鴻,我家少爺正等著見你們呢!別再躲了,齊家目前已動員所有日本幫派,你們想逃出日本,難如登天……”田中盛再次喊話。

  秦天動沒等他說完,又丟了一顆藥球,讓那衝天氣味順著風勢吹過去。

  “哇……咳咳咳……”田中盛和黑衣手下全都嗆得大咳特咳。

  月驚鴻湊近他,低聲問:“這是什麼鬼東西?挺好用的。”

  “這是藥浴用的藥丸,在水裏可治病,但在空氣中爆開會嗆死人。”他轉頭看她一眼,心裏很清楚,他真正想保護的是誰。

  “秦天……動……咳咳……該死的……你給我聽好……你再不出現……我會……殺了……夢子……天亮以前……你最好乖乖現身……”田中盛氣得邊咳邊威脅。

  秦天動不再猶豫,拉起月驚鴻就走。

  月驚鴻睜大眼睛,心突然一陣狂跳。

  他……不救趙夢子嗎?

  正當田中盛和那一票黑衣人嗆咳個半死時,他們兩人已從民宿後方小路匆匆離開。

  “喂,你真的不管趙夢子啦?”

  從偏僻小徑來到街上,月驚鴻還是忍不住問了。

  他沒回答,只是不停地在找車子,淩晨的商店街幾乎都尚未開門,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正在卸貨的商行,上前洽談一番,對方正好要回東京市區,願意順道載他們一程。

  “你會說日文?”月驚鴻很驚訝地發現他竟然流利地和那司機談話。

  “會一點。”他笑了笑。

  “不錯嘛……”她也許真的太小看他了。

  接下來,還有更多讓她驚奇的,秦天動似乎對東京很熟,搭便車到達東京市區之後,改搭一輛計程車,到一間奇特的商店買了些衣服,接著又帶著她投宿到一家大飯店。

  進了房間,他開始拿出那些買來的衣服,叫她換上。

  “你……究竟要幹什麼?”她拿起那件長袖T恤和牛仔褲,完全被搞迷糊了。

  “我們的服裝太奇特,齊家要找我們太容易了,你必須換掉這身打扮,比較不會引人注目。”他盯著她千年不改的白衣,搖搖頭。

  “你叫我換這種衣服?”她睜大雙眼。

  “對。”

  “我不要!”她怒道。

  “試試看吧,你二十六年來老穿同一種衣服,不覺得膩嗎?”他歎氣。

  “那你呢?你還不是老穿這種……這種獸皮!”她反譏。

  “我也要換了,這樣會比較方便。”他說著當著她的面脫掉衣服和褲子。

  “喂……你……你幹嘛不進浴室換?”她臉微紅,不太好意思直視他結實的背脊腰身,以及修長有力的四肢。

  “我沒時間了。”他套上牛仔褲和襯衫。

  “沒時間?”她想細究他話裏的意思,卻又被他那身回然不同的模樣弄閃了神。

  換掉那身藏族服裝,秦天動看起來好年輕!也好性格!

  “你也把衣服換上吧!”他催促著她。

  她蹙著眉,躲到浴室裏換上牛仔褲和上衣,整個人彆扭得要命。

  看著她換完裝,一身清爽美麗,他屏息得幾乎移不開視線。

  “很奇怪吧?”她渾身不自在。

  “不,很美。”他由衷地歎道。

  她一呆,臉頰一片酡紅。這可是他第一次稱讚她哩!

  “你氣太弱了,把這顆血參丸吞下去,好好睡一覺。”他拿出一顆血紅色的藥丸,遞給他。

  她皺著眉頭吞下藥丸,不禁嘀咕:“還睡什麼覺?你真奇怪,我們這時候應該去機場,而不是在這……”

  陡地,她臉色一變,猜出了他的想法。這傢伙,他還是想趕去救趙夢子?

  “現在去機場太冒險,你留在這裏休息,打電話給無敵,叫六韜館派人來接你……”他開始交代。

  “你為什麼非現在去救趙夢子不可?難道你就這麼擔心她?擔心到等不及我調來六韜館的人馬?”她瞪著他,胸口被酸苦妒火灼得疼痛。

  “天快亮了,田中盛會殺了趙夢子……”

  “你真傻,他們不可能會殺她的!”她怒道。

  “不管會不會,趙夢子都已經撐不下去了,只要再被打一劑毒,她隨時都可能會送命。”秦天動沉聲解釋。

  “所以呢?你寧可冒險去救她?你以為你有本事救她出來嗎?”她激動地大喊。

  “我知道我沒本事,但我還是必須去,因為這是我對她的承諾,也是我的責任。”

  “是啊是啊,責任是嗎?你是她丈夫嘛!是該去救你的妻子,真是重情重義的男人啊……”她冷笑著,臉上寫滿了憤怒嫉妒。

  他盯著她,把她的妒意全看在眼裏,胸口飆過一陣激蕩。

  “既然你這麼重視她,剛剛在民宿時就該去救她,幹嘛還管我?現在才在我面前一副著急模樣,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她愈說愈恨,情緒整個爆發。

  “那時我沒有辦法不管你……”他擰眉道。

  “別說得這麼勉強,我幾時需要過你了?你以為你這種身手能充英雄嗎?我一點都不希罕!”

  “月驚鴻……”他的脾氣全被她挑了起來。

  “別叫我!你沒資格叫我!”

  “我不能不去……”

  “好啊,你去啊,你這傻瓜想去送死,想自投羅網就去啊!我才懶得管你,你現在就走,去救你愛的女人——”她氣得大吼。

  秦天動一個箭步衝向她,直接以狂吻堵住她那些字字帶刺的話,直接,用他的吻告訴她,誰才是他真正心愛的女人。

  那火熱的唇舌,激烈的攫吮,撫平了她怒脹刺痛的心,她這才明白,她有多在意他和趙夢子之間的事,有多在意他總是把別的女人排在第一位,多在意他從來不正視她的存在。

  秦天動豈會不懂她的心情?這個女人啊,從小就驕傲,她只要自動來到她手裏的東西,絕對不會低聲下氣去求,所以,長久以來,她漸漸不明白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麼。

  而他,卻總希望她先伸手,才願意妥協,要她先認輸,才甘心讓步,結果,害他們兩人始終在繞圓,錯過彼此。

  看來,桑士嘉師父早就料到一切,他,卻是在此時才深刻瞭解。

  只是,就怕……太遲了……

  月驚鴻被他這樣吻著,怒氣消逸,心思豁然清明了起來,以往總是隔著偏見看他,看不清,更看不准,如今從他炙燙無言的舌尖,反而清楚地讀出了他的思緒和感情。

  他愛著她,卻為了正事不得不把愛收起,他也有掙扎和痛苦,只是不說出口。

  有時候,不說,不等於沒有,反而是太多,太重,所以無法表達……

  人的心,最難最苦的時刻,莫過於此。

  那麼,她何苦為難他?

  “如果你非去不可,我陪你一起去吧!”她在他唇下輕喃地道。

  他抬起頭,盯著她,感激一笑。“不,你現在不能去。”

  “為什……”她還想抗爭,但唇卻再一次被堵住,這次,比之前的還要更加狂野蝕骨,深情炙人。

  舌尖卷弄,唇齒交纏,她被他吻得頭暈目眩,神魂顛倒,漸漸的,整個世界都開始漂浮虛緲,天旋地轉。

  許久許久,秦天動才放開她,只是,她已昏昏欲睡。

  “你在這裏好好休息……”

  秦天動溫柔的聲音傳進她耳中,但她卻眼皮沉重,四肢無力。

  是……那顆藥丸!她竟被他下了藥!她驚慌著,卻已動不了。

  “於公於私,我都必須去救趙夢子,田中盛和齊家人都心狠手辣,我不能不管她,至於你,在這裏等無敵他們,那時你的武力也應該恢復,如果到那時還我沒逃出來,你再來救我吧!”

  秦天動揉撫著她的秀髮,在她耳畔輕聲地說著。

  不!別去……別去……

  她想阻止他,可是已發不出聲音,只能憑著最後一丁點微弱的知覺,聽著秦天動的腳步聲緩緩離去,消失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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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唔……唔……”趙夢子痛苦地在榻榻米上蠕動打滾,痛不欲生。

  “哼,你竟敢幫助秦天動和月驚鴻逃走,背叛我們,真是好大的膽子!”田中盛雙手環在胸口,冷酷地看著她毒癮發作。

  “他……他說他會救我……治我的病……”她嘶聲道。

  “他救你?你被騙了,他在緊要關頭救的人是月驚鴻,可不是你!他才不管你死活呢!”田中盛譏諷。

  “不!他答應過我……他還說要娶我……”她氣苦地大喊。

  “娶你?”田中盛蹲下來,一把揪住她的頭髮,誇張冷笑,“誰會娶你這個全身是毒的怪物?他隨口說說,你也相信?”

  “他是真心的……”她雖然這麼說,心卻動搖了。

  “算了,瞎子都看得出他喜歡的是月驚鴻,你竟然以為他會看上你,笑死人了,現在,我們就來賭賭看,秦天動會不會來救你。”他大笑。

  趙夢子臉色刷白,信心一寸寸喪失。

  也許,她真的不該寄望秦天動的,還以為他可以帶她走出黑暗,給她一點光明和未來,但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你啊,認命吧!你唯一還有用處的,就是你的骨髓。”田中盛無情地道。

  “骨髓……?”她驚恐地瞪大雙眼。

  “沒錯,少爺說,既然秦天動這麼在意你,就表示傅止靜可能也出了狀況,我們有必要好好研究一下你的血液,也許到時還能以這個當籌碼,與傅止靜談條件。”田中盛說著稍有忌憚地瞄向後方。

  會客廳後方的坐墊上,坐著一個年輕男子,那男子戴副普通眼鏡,穿著普通的運動型夾克和一條簡單牛仔褲,手裏拿著一本口袋書,正專心研讀,看起來就和普通大學生沒兩樣。

  趙夢子一看見他就害怕地顫抖著。在她眼裏,這個才二十出頭的齊家少爺比任何人都要恐布。

  陰沈,話少,冷漠,從來不笑,從他那張撲克臉,沒有人能猜出他的喜怒和心思。

  之前她對月驚鴻煽惑的那席話,全是少爺教她的,月驚鴻以為她很行,其實她不過是傳聲筒罷了。

  “所以,可不能讓你現在就死了,我會再幫你打一劑藥的。”田中盛拿出一根針筒。

  “不!我不能再打毒劑,我不要!秦天動叫我不能再打了!”趙夢子驚吼。

  “秦天動?他懂什麼?你還真以為他要救你?他要的只是你的血,和我們都一樣。”田中盛道。

  “別囉唆了,田中,動作快一點。”齊少爺身旁的一個黑西裝大漢冷斥一聲。

  “是……”田中盛面對這位少爺的跟班保鏢也不敢造次,伸手抓起趙夢子。

  “不要!別碰我!你們全都是惡魔……唔……”驚恐怨怒讓體內的痛加劇,她縮抱著身體,不停抽搐。

  這時,外頭黑衣人匆忙來報:“少爺,秦天動來了!”

  “他竟然就這樣光明正大地來了?”田中盛頗感詫異。

  秦天動……回來找她?趙夢子心中一震,又驚又喜。

  專注在書上,對任何事一副漠不關心的齊家少爺從書頁上抬起了頭,面無表情地遞了個眼神給一旁的保鏢羅漢。

  羅漢會意,下令道:“帶他進來。”

  不一會兒,秦天動被帶進了會客廳,他一見到趙夢子,立刻衝到她身邊,急道:“夢子,你還好吧?”

  趙夢子抬起頭看著他,眼眶一紅,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不論他是不是喜歡她,已經不重要了,他願意回來找她,就夠了。

  “秦天動,該說你笨呢?還是夠膽識?居然一個人回來這裏?”田中盛啐道。

  “我答應了夢子會照顧她,就不會丟下她不管。”秦天動直言。

  “你有沒有想過,這一趟來,就等於入了甕,成了我們手中的人質。”羅漢開口。

  “這不就是你們逼我來的目的嗎?但我明知如此,還是得來,我如果不來,夢子若現在被你們抽了骨髓,必死無疑。”秦天動的眼神掠過羅漢,直接看著一直坐著看書的年輕男子。

  如果他沒猜錯,這位年輕男子應該就是齊家少爺,而且,他正是齊家裏研製毒藥的高手。

  齊少爺微微挑起一道眉,盯住他。

  “有趣。”齊少爺冒出這兩個字,只是,由他口中說出,不但不讓人覺得有趣,反而毛骨悚然。

  他心頭一凜,總覺得這個年輕人似乎還別有他沒猜透的居心。

  “請問,你來之前,把月驚鴻安置好了嗎?”齊少爺忽然問。

  他怔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齊少爺身旁的大漢道:“××大飯店1206房。”

  他臉色大變,倒抽一口氣。

  原來,他們早已被盯梢了。

  “田中是個蠢貨,但我的手下可不同。”齊少爺輕哼一聲,又繼續看書。

  田中盛面色如上,他自以為有老爺當靠山,不把這個二十一歲少爺看在眼裏,但現在才驚覺,自己可能押錯寶了。

  月驚鴻還在1206號房裏,他甚至為了讓她休息還下了藥……

  天啊!他到底做了什麼?

  秦天動震愕驚駭,雙手微顫。

  趙夢子抖著躲在他背後,一臉驚恐。

  “我們馬上就能把月驚鴻帶回來,到時,我們手中有三張牌,你們的主人傅止靜應該會有動作才對。嘿嘿,你可別指望六韜館的援軍,我想,就算他們想來,也進不了日本,在這裏,你們已是孤掌難鳴……”羅漢哼笑。

  “果然,我不該太莽撞……”秦天動悔怒不已。

  “還以為英雄令下三大組織有多了不起,長生部和六韜館的首領不過如此,少爺,我們還浪費時間來這一趟真是太不值得了。”羅漢諷笑。

  齊少爺沒開口,只看著他的書。

  “我看,月驚鴻也該到了……”羅漢得意地對著秦天動冷笑。

  他話才剛說完,外頭就傳來一陣陣大呼小叫,接著,一個滿身是血的黑衣人衝進紙門,驚惶地報告:“月……月驚鴻……來了……”

  說罷,立刻斷氣。

  羅漢的笑臉僵住,就連面無表情的齊少爺眼中也閃過一絲詫異。

  田中盛驚白了臉,連忙上前打開紙門,只見前方庭中,櫻花樹下,一個一身輕便打扮的女子,手持一把搶來的武士刀,勢如破竹地殺了進來。

  田中盛揉了揉眼睛,不太相信那就是月驚鴻,白上衣牛仔褲,他印象中的月驚鴻絕不可能穿這些她口中所謂的“俗衣”。

  但那種高超的身手活生生就是她本人,而且,握了刀的她,比之前更加兇狠百倍,也更加年輕美麗。

  秦天動瞠目愕然,幾乎忘了呼吸。

  月驚鴻怎麼……

  月驚鴻一刀砍了兩名黑衣人,輕功一躍,竄了過來,衝著會客廳裏的每個人嫣然一笑。

  “怎麼,在等我嗎?”

  她的笑顏美絕人倫,卻又殺氣騰騰,沒有人發得出聲音,只能呆愕地望著她。

  目光睇向秦天動,她眼中殺氣一轉,變得怨懟責難。

  “我說了,我要一起來的,你卻把我丟在飯店,真過分。”

  “你……”秦天動還是想不通,他明明看她吃下了睡藥。

  “你想問我怎麼醒得來是不是?這得感謝齊家派人來啊。”她嘲弄一笑。

  齊少爺看她一眼,接著瞥向羅漢。

  “這……”羅漢想下出所以然來。

  “我快昏睡時,有人闖進來抓,把我驚醒,我稍微運氣抑住睡意,才發現你給的補藥很有效,全身力量都回來了。”她簡扼地說著。

  “就算毒解了,你不可能這麼快恢復。”齊少爺的聲音沒有什麼高低起伏。

  “這你就太小看秦天動了,他是神醫呢!區區這點小毒算什麼。”她哼道,心想,瞧這年輕人的氣勢,該是齊家少爺吧?小小年紀,卻像個老頭般老成,真不討人喜歡。

  她說得像是沒事了,秦天動卻沒有因此解除眉峰的憂結,依他的判斷,懂穴位的月驚鴻肯定用了什麼不該用的方式提振了精神和功力。

  “哦。”齊少爺的石像臉沒絲毫改變。

  月驚鴻討厭他那種讓人搞不清是疑問句還是肯定句的口氣,蹙了眉,直接對著秦天動道:“走吧!我不想再待在這裏了。”

  “你不該來的……”秦天動擔心她的狀況。

  “來都來了,你還囉嗦什麼,快走。”她氣瞪他。

  秦天動歎口氣,扶起趙夢子。

  齊少爺終於起身,喊了一聲:“羅漢,陪他們玩玩。”

  “是,少爺。”羅漢明白,一揮手,更多黑衣入圍攏而來。

  “少爺好心,不許用槍,不過,這樣你們也別想走得出這裏。”羅漢冷笑。

  “輕敵乃兵家大忌啊!”月驚鴻狠笑,陡地武士刀旋出,直砍齊少爺。

  田中盛嚇得逃開,齊少爺卻不避不退,悠哉地靠在柱子邊,照樣看書,一旁的羅漢迅速護在他身前,徒手捏住劍身。

  這壯漢也是個練家子!月驚鴻眉一挑,指尖在劍上輕彈,以內力震開羅漢的手。

  羅漢大驚,怎麼也沒想到眼前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有這麼強的力量。

  月驚鴻微微一笑,陡地向後躍起,一個翻身,落在秦天動身邊,遞給他一把槍,“帶趙夢子先走。”

  “這是……”他一怔,她哪來的槍?

  “從黑衣人身上搶來的,你會用吧?”她刺退三名黑衣人。

  “但……”

  “別說你不殺生!”她啐罵。

  “你為什麼不等六韜館派人來?為什麼這麼冒險莽撞……”他不得不罵罵她。

  “這種小事不需要求援。”她不想小題大作。

  “小事?這怎麼會是小事?你根本還未復原……”他快氣炸了。

  “對,我撐不久,所以你帶趙夢子先走。”她又點倒了四名黑衣人。

  “什麼?”他凜然變色。

  “等我殺出一條路,就馬上走,別遲疑,門外有輛車子,是我雇的,上了車,直奔機場……”她已有點喘了。

  “不,我動作太慢,還是你帶夢子出去……”他握住她的肩,不要她冒險。

  “笨蛋,我又不懂醫理,沒有你,誰幫趙夢子治病?”她回頭怒道,沒注意一名黑衣人攻來。

  “但我不能丟下你,死也不能丟下你,我辦不到……”他情急之下開了一槍,打中那人的腿。

  月驚鴻愣了一下,心中飄過一陣暖意。

  她要的,就是這個,不需談情說愛,只要他一句發自內心的真話。

  “你可以的,別忘了,三大組織為什麼而存在,大局為重啊!我們如果落入齊家手中,就太對不起主人了。”她回他一記欣然的笑意,曉以大義。

  大局為重,該死的大局為重!秦天動的心刺痛著。

  “走吧!從現在起,別回頭!”月驚鴻低喊一聲,率先向前殺出一條路。

  他背起痛得奄奄一息的趙夢子,咬牙跟著往前衝。

  黑衣人擋不住他們,頃刻間就被擊退,會客廳裏觀看戰況的羅漢滿臉驚愕歎佩,在月驚鴻的護航之下,眼看著秦天動和趙夢子已快奔到大門了。

  “少爺,那女人可真厲害,要不要用槍……”

  “她快不行了。”齊少爺看著書,頭也不抬地道。

  “什麼?”羅漢一呆。

  “頂多再一分鐘。”

  羅漢不解,抬頭望去,月驚鴻明明還以壓倒性的氣勢橫掃千軍,哪裡不行了?

  秦天動埋頭往前,月驚鴻斷後,正打得精采,倏地,她氣一滯,動作微頓,原本俐落身手竟變得緩慢。

  “咦?”羅漢愣了一下。

  跑在前方的秦天動似乎也有察覺,回頭一看,赫然發現月驚鴻身子晃動,步伐虛亂。

  “月驚鴻!”他驚喊。

  “走!別管我!”月驚鴻厲斥。

  別管她?他怎能不管?怎能……

  “走啊!”她再吼,長髮卻不慎被削去一截。

  他心一抽,差點撲過去。

  “快走!衝出去!”月驚鴻再一次大喝。

  他吸口氣,抱起趙夢子,往前走了幾步,停下,再走了幾步,又停下。

  “算了,去救她吧,她真的撐不下去了……”趙夢子微弱地道。她看得很清楚,這個男人,就算帶她走出這裏,心也留下了。

  他胸口一緊,吸口氣,猛回頭,正巧看見月驚鴻的右臂被黑衣人的武士刀劃過,他臉色驟變,氣極地舉起槍,射穿那人的心臟。

  月驚鴻抬頭看他,終是內力耗盡,身子晃了晃,喃喃地罵道:“笨蛋……”

  他放開趟夢子,衝上前抱住她。

  “為什麼不走?”她靠在他懷裏,累得閉上眼睛。

  “一起來,就要一起走。”他輕聲道。

  “這樣兩人都走不了,不,是三個。”她歎道。

  “真走不成,就都留下。”他也不強求,齊少爺不動槍,顯然想活抓他們,短時間內不至於有性命之虞。

  他們兩人相擁,趙夢子在一旁落落寡歡,這時,田中盛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一個箭步,抓住趙夢子,以槍抵住她的頭。

  “啊!”趙夢子驚叫。

  秦天動和月驚鴻都怔住,就連羅漢也驚愕地瞪起濃眉。

  “田中盛,放開她!”秦天動怒道。

  “嘿嘿,誰都不許過來,夢子是我的,我想,為了治病,傅止靜應該會願意用英雄令來換夢子的骨髓吧!”田中盛早就想好了,與其跟著陰晴難測的齊家少爺,不如自己創個新局,只要英雄令到手,他就能操控這些人,呼風喚雨了。

  “田中!”羅漢喝道。

  “哼,羅漢,我可不想再聽你們使喚了,這次佈局了這麼久,夢子可都是我在照顧,你們誰也別想從我手中搶走她。”田中盛扭住趙夢子的手,大聲道。

  趙夢子氣得發抖,她這一生,都被這個男子掠奪殆盡了,他還不滿足,真可惡!真可恨!

  “放手!你折磨她折磨得還不夠嗎?”秦天動上前一步,嚴峻指責。

  “站住!秦天動,你是真的關心她嗎?你和我半斤八兩,也只是想利用她而已!”田中盛譏諷。

  “別拿我和你相提並論。”秦天動瞪著他。

  “哼,幹嘛這麼生氣,難不成你真想娶她?娶這個早就被我玩膩嘗遍的怪女人?要不要我告訴你她嘗起來是什麼滋味……”田中盛尖銳無恥地道。

  秦天動氣得再也忍不住,他大吼一聲:“閉上你的髒嘴!你這個下流的人渣。”

  田中盛早就看他不順眼,被他一罵,立刻額暴青筋,倏地將槍對準他,直接扣扳機。“我先殺了你!”

  月驚鴻大驚失色,飛閃到他身前,他變臉,急著推開她,兩人忙著相護,這時,“砰!”地一聲,槍響了。

  他震了一下,但子彈並沒有擊中月驚鴻。

  中槍的,竟然是趙夢子!

  她在槍響的前一秒,轉身握住了槍口,用她的胸膛抵住,子彈直接貫穿她瘦小的身體,她抖了一下,慢慢滑落,軟軟倒下。

  大家都呆住了,就連田中盛也錯愕不已。

  但月驚鴻可沒放過這個機會,她握住武士刀,使盡力氣,往前一縱,揮出,田中盛從額頭到胸口,整個被劃開,血液狂噴。

  “哇——”他向後仰倒,不斷抽動哀號,卻又一時斷不了氣,就這樣在垂死中掙扎,直到活活痛死。

  這驚心動魄的景象看得黑衣人頻頻後退,即使月驚鴻已搖搖欲墜,一時之間,竟沒有人敢靠過去。

  “夢子!”秦天動焦急地上前按住趙夢子的胸口,想幫她止血,無奈根本止不住。

  “我……我……”趙夢子看著他,拚命喘氣。

  “你真傻,為什麼要擋那一槍?”秦天動聲音嘶啞,難過不已。

  “我……反正……活不了……”她吐了一口血,不斷痙攣。

  “夢子!”

  “……天……天動……我……很醜……吧?”她的聲音微弱,焦距已對不准。

  “不,你很美,一點都不醜。”他握住她的手,真摯地道。

  “……謝……謝……你真……是個……好……人……”他的讚美令她寬心,最後,她含著笑意,停止了呼吸。

  秦天動哀傷地看著她,默默無言;月驚鴻心情複雜地歎了一口氣,趙夢子用死將了她一軍,這下子,秦天動大概永遠忘不了這個女人了。

  “事情還沒完呢,秦天動。”她看著四周的黑衣人,不得不提醒他。

  秦天動提氣振作,正要放開趙夢子,突然駭然呆住。

  趙夢子的身體毫無預警地起了驚人的變化,雖然心跳停止,細胞似乎受了刺激開始狂速代謝,她那被毒壓抑了生長的外貌,轉眼間成長為三十六歲女人該有的體態!

  胸部隆起,四肢變長,臉蛋變得成熟,趙夢子最夢寐以求的希望,竟然是在她死後才達成。

  秦天動和月驚鴻駭然地看著她身形的急遽轉變,驚愕之餘又不勝欷籲,趙夢子這朵含苞未開的紅花,竟是在枯萎之後才綻放,一生的美麗,只存在於凋謝的那一瞬間……

  “趙夢子已死,三張王牌只剩下兩張,這下子沒什麼好玩的了,我們更不能讓你們離開了。”羅漢走向他們,一揮手,另一批手持槍械的黑衣部眾便圍了上來,幾十把槍槍口都對準了他們。

  “哼,真是的,也許真的走不了呢……”月驚鴻瀟灑地將手中武士刀丟下,沒想到自己也會嘗到敗績。

  “大概吧!”秦天動也認了,一臉坦然平靜。

  但就如月驚鴻所說,事情果然還沒完,一陣陣震耳欲聾的引擎聲由遠而近,三架直升機,以及大批軍警車輛,突然將這間日式大宅團團圍住,然後,擴音器裏傅來要大家放下武器的日文廣播,羅漢臉色微變,悄然退回會客廳。

  沒多久,一名身著軍服的將領率領著一大群日本武裝自衛軍闖入,將黑衣人全數包圍繳械。

  那將領快步走到秦天動面前,恭敬行禮。

  “抱歉,我們來遲了,天皇接獲訊息,聽說秦天動神醫您受困此處,特地派軍隊前來救援,不知您是否受驚?”

  “呃?還好,我沒事。”秦天動愣了愣,隨即以日文回答。

  “沒事就好,請隨我到皇居,天皇為了感謝您上次的救命之恩,已備好晚宴,請您務必賞光。”將領奉上天皇親手所寫的邀請函。

  月驚鴻自認心臟很強,少有意外,但看到這番大陣仗也不得不瞠目傻眼,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秦天動能動員日本自衛隊軍隊?

  不會吧……

  倒是始終事不關己的齊家少爺,看到這一幕,難得地輕蹙眉峰,終於把書合上。

  “秦天動的人脈真不小,連日本天皇也買他的帳,看來,他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冷哼。

  “天啊,他居然還是天皇的救命恩人……”羅漢駭然。

  這世上還有多少權勢承他的救命治病之恩呢?真要一一回報,也算是一種可怕的力量啊!

  “走吧!羅漢,今天這場戲沒得玩了。”齊少爺雙手插在口袋。

  “是。”羅漢按了一下會客廳矮桌下的一個按鈕,腳下的榻榻米緩緩移開,露出一方地道入口。

  齊少爺和羅漢於是從容地從地道離去,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在這座日式大宅。

  秦天動和月驚鴻就在日本軍警的護送下平安脫險,但他們卻是在回到臺灣之後,才得知,製造這個戲劇般收尾的人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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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21 00:42:20
第十章

     臺灣    傅宅

  月驚鴻在日本勉強運氣使力,終是傷了經絡,導致右腿不良於行,於是無敵特地搭專機前來接她回六韜館休養療傷。

  秦天動不放心,打算陪她一起去,不料卻被她一口拒絕。

  “為什麼不讓我去六韜館?你的腿疾只有我才能幫你診治……”秦天動被拒絕得莫名其妙,趕在她離開前到她房裏找她理論。

  “我就不想讓你治,你回長生部去吧!”她冷著臉道。

  “看你傷成這樣,你以為我能放心回去?”他不懂,還以為在日本兩人打開了心結,怎麼一回來她又恢復老樣子?

  “你的心不在自己身上,放不放都沒差別。”她話中有話。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擰眉。

  “聽不懂?啊,我忘了神醫您只懂日文和藏文,中文底子差。”她譏諷。

  “你還在為那件事生氣?我說了,我早就忘了曾經醫治日本天皇的事了,更沒想過要利用這點向他討回人情,也不知道主人從哪裡知道的,竟透過管道聯絡上天皇……”他再一次解釋。

  “誰在和你談日本天皇了?”她俏臉一沉。

  “不然你為什麼生氣?”他無力地問,摸不清她的思緒。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累了,你出去吧!”她鬱悶地道。

  “累了?是不舒服嗎?我看看……”他說著走近她,拉起她的手。

  “別碰我!”她甩開他。

  “喂!”他動怒了。

  “你現在心神不寧,哪有精神替別人看病?我看你先治一治自己吧!”她也發起脾氣。從日本回來他就常常一個人出神,那種表情分明就是在想著某人。

  “我哪有心神不寧?你到底在說什麼?”他氣得咬牙.

  “我說什麼你不懂,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她倔強地別開頭。

  “你不說清楚我怎麼會懂?”

  “你以前不是很行嗎?一眼就看穿我,怎麼,現在變笨啦?”

  “你……”他再次氣結。

  “出去,無敵在等我了……”她下逐客令。

  “好,我走,或者你根本不在乎你的腿,那我又何必多管閒事?”秦天動丟下這些話,一臉無奈又氣憤地走出房間。

  躲在轉角偷聽的尹適可心急又跳腳,忍不住對一旁的傅止靜低聲抱怨。

  “小靜主人,你說我家小姐和秦首領去日本可以培養感情,可是我怎麼覺得他們的關係不但沒變,反而更糟了啊!”

  “別擔心,小可,已經變了哦!”傅止靜打個呵欠,笑了笑。

  “變了?有嗎?變在哪裡?”尹適可偏著頭。

  “這裏。”傅止靜指了指胸口。

  “那裏?那裏怎麼會變?那裏永遠只有一顆心!如果變了,就叫變心,天,變心耶,變心就是移情別戀,就是有人失戀,就是光說不‘戀’……”尹適可垮著臉,一急又開始亂用成語。

  “噗,小可,你別急,變心有時候也沒什麼不好,有些死心眼,就是得變一變才會開通啊,來來來,看下去,男主角好像想通了哦!”傅止靜又打了個呵欠,拍拍她的肩膀。

  尹適可抬頭一看,只見秦天動忽然站定,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有著領悟,然後,立刻轉身走回月驚鴻的房間。

  “你又進來做什麼?”月驚鴻怒道。

  “我忽然覺得,你必須立刻接受醫治,否則一回六韜館,肯定更嚴重。”他走近她,嘴角微微上揚。

  剛才那一刹那,他恍然明白她在氣什麼了。

  這個女人原來是在吃醋呢!她竟然還以為他的心在趙夢子那裏……

  真是的,沒想到聰明又機伶的月驚鴻,一碰上感情就變得糊塗幼稚了,她難道還不明白,他這顆心,早在八歲那年就送給了那個自以為是、驕傲倔強又陰險狡黠的六歲小女孩了。

  “我說了我的腿不需要你治……”她看他莫名其妙地微笑就更加生氣。

  “我不是治腿,是治心!”他蹲下身,緩緩湊向她,忽然覺得很開心。

  她愈生氣,就表示醋吃得愈凶,更表示她有多喜歡他。

  “胡說,我的心沒病……走開。”她向後傾,紅著臉輕斥。

  “我倒覺得病得不輕。”他揶揄。

  “你……”她瞪著他。

  “趙夢子已經死了,我對她只有同情,如此而已。”他開始下藥。

  “但你永遠忘不了她,對吧?”她冷冷地道。

  “是忘不了……”

  她臉色一沉,心又悶又痛。

  “但忘不了的是她的病症,在我眼中,她只是個有罕見疾病的病患。”他下第二劑藥方。

  “病患?沒這麼單純吧?我記得你還差點娶了她呢!如果她沒死,搞不好現在已經是秦首領夫人了……”她忍不住,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去在意這件事。

  “你明知我是不得已,在那種情況之下,只為急著把你從田中盛手中救出,別說是娶趙夢子,就算要我的命都可以……”他歎了一口氣。看來,不下最重的藥是不行了……

  “別說得這麼無奈,你從一開始根本就是……”她不悅地攬起眉,正要反譏一番,突然之間,整個人被拉進寬闊的臂彎,雙唇隨即被一團火熱給堵住。

  秦天動用最猛最強效的一帖藥,把她的怒氣,不滿,鬱悶,嫉妒……

  一併解決。

  她掙扎,他不放,她抗拒,他擁得更緊,他很清楚,和牙尖嘴利的月驚鴻最好的溝通方式,就是別讓她有開口的餘地。

  狂野地卷弄著她的口舌,他激烈地進攻著她全身上下唯一沒有武功的雙唇,一口氣把治她心病的藥,親自喂進她心裏。

  真不愧是神醫啊!居然來這招!月驚鴻心中狂跳,又氣又歎又羞又惱又恨又愛,卻也沒有再將他推開,心底那抹對趙夢子的介懷,也在他的熱吻中漸漸化去。

  房間內終於安靜下來,只有兩個相貼擁吻的影子,從半掩的房門裏泄出,濃情蜜意,盡在不言中。

  這情景,把偷窺的尹適可驚得張大了嘴巴。

  接……接接接吻?

  六韜館至高無上、不可一世、目中無人、動不動就要讓人死的大小姐,乖乖地被秦天動吻著?

  “嘻,小可,六韜館和長生部就要辦喜事囉……”傅止靜得意極了。

  “天啊天啊天啊,佛祖保佑,月家祖先保佑啊,小姐嫁得出去了……我得去告訴無敵這個‘驚心動魄’的天大消息……”尹適可驚喜忙亂地低喊,一路衝下樓。

  “是‘驚天動地’的大消息吧?小可又搞錯了……不過,又好像沒錯……呵呵……呵啊——”

  傅止靜笑得捧腹揉眼,喃喃自語,但說著說著,卻莫名感到疲倦,打了個大呵欠,然後,她在笑中慢慢閉上眼睛,慢慢的,身體向一旁倒下……

  “主人——!!”

  ***    ***    ***

  十八歲又八個月零八天,傅止靜第一次病發。

  這下子,可麻煩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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