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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oe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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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跳舞】天驕無雙〈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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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31 00:32:40
第四十章 【好像不對啊……】

  陳道臨還在發呆的時候,格顏已經飛快道:「十萬金幣,我自然不可能帶在身上。」

  想了想,他對陳道臨道:「你等一下。」

  他站起身來,轉身離開,走進了馬車後的一個帳篷裡。原本在周圍的練劍的兩個男子,立刻就走了過來,站在了那座帳篷外守護。

  片刻,格顏重新走出來,來到了陳道臨的面前,手裡提著一個小袋子,當著陳道臨的面解開繩子,倒出了裡面的東西來。

  只見從這袋口裡骨碌骨碌滾出四枚拇指大小,晶瑩剔透的寶石來。

  格顏捧在手裡,湊到陳道臨的面前,淡淡笑道:「閣下請看!」

  在篝火的映照之下,格顏的臉上彷彿放著光,但是他手心裡的東西,卻更加光澤誘人,格顏正色道:「這四枚上等的金絲火鑽,是我這一趟路上從其他部落裡收來的好東西。這金絲火鑽原本就已經很難得,跟難得的是能連得四枚,而且每一塊的大小都勻稱差不多少,這便是難上更難了!這東西若是拿去市面上賣掉,價值絕不低於十萬金幣!若是閣下願意,我便以這四枚金絲火鑽抵了你的這把寶劍,如何?」

  陳道臨看著格顏掌心的金子火鑽,看著在篝火映照下那動人的光澤,忍不住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不過很快,陳道臨冷靜了下來,他猶豫了一下,道;「格顏先生,我自然是信你的,你說這金絲火鑽價值十萬,我相信只怕還在十萬之上!只不過呢,隔行如隔山,我對這種珠寶一竅不通,這東西縱然給了我,我還得再去找門路出手,到時候又得兜個大圈子……」

  格顏一愣,忽然就笑了,收回了手,道:「既然這樣的話……我給你寫一封契約,你拿著契約,回到羅蘭帝國之內,可在帝都的鬱金香工坊總號支取十萬金幣的金票,我鬱金香家族的金票,在羅蘭帝國各地都是無條件通兌!」

  我擦,這算是開支票麼?

  陳道臨苦笑了。

  說實話,他現在還只在這冰封森林裡打轉呢,什麼羅蘭帝國,他連大門朝哪兒開的都不知道,誰知道自己有沒有時間有沒有機會跑去什麼帝都的鬱金香家族工坊的總號?

  你開十萬金幣的支票給我,我沒法子變現也沒用啊。

  不過他倒也明白不能怪這格顏,對方的出價已經非常的誠懇了——十萬金幣,若是堆在面前,足足能壓死好多人了!出來做生意,誰會帶著這麼一大堆金幣到處跑?

  可問題是,達令哥要的就是硬通貨啊,你給我開金票,說是在羅蘭帝國可以通兌,可以當鈔票用……可老子是要回自己的現實世界的啊!

  格顏能開出的也就是這兩個條件了,陳道臨猶豫了一下,道:「那個……這事情,容我想想吧。」

  格顏聽了,不免有些不快,他皺眉道:「閣下莫不是想反悔了?」

  「當然不是。」陳道臨哈哈一笑,道:「我只是要想想怎麼交易,格顏老兄放心,你若擔心我反悔,這劍就先放在你這裡了。等明兒我想好了,再來找你要錢。到底要那金絲火鑽,還是要你開的金票,都明天再說吧。」

  格顏一聽,面色頓和,對陳道臨豎起大拇指道:「好,閣下做生意倒是痛快!價值十萬的寶劍,你便放我這裡,也不怕我吞沒了麼?」

  陳道臨哈哈一笑:「我看格顏老兄,絕不是這樣的人。」

  其實他心中卻想:老子打又打不過你們,若是你們真的想黑吃黑,我就算把劍要回來也沒用啊。再說了,有藍藍在,想來這鬱金香家族的人也不好意思黑了老子的錢。

  有了這把劍的交易,兩人似乎頓時親熱了許多,格顏拿出了酒來,兩人共飲了幾杯。

  這世界的酒倒是出乎了陳道臨的意料:原本他看過很多穿越異世界的小說和故事,都說在這些古老的世界裡,釀酒的技藝落後,釀造出來的酒,酒精濃度都是很低很低的,最多和現實世界的啤酒黃酒之類的差不多。

  可這格顏拿出來的酒,陳道臨喝了一口,頓時就覺得入口如一團火焰!一道火線順著喉嚨一直流淌到了胸腹之中!

  好烈的酒!

  陳道臨臉色變化,格顏就得意笑道:「哈哈!我們鬱金香家族特產的這『英雄血』,老弟覺得如何?」

  陳道臨長長吐了口氣,不由得歎息道:「好烈的酒!」

  「不錯,這是我鬱金香家族的獨門秘法弄出的烈酒,全大陸都是獨一號的!我們這些人帶在身邊,北方冬天天氣寒冷,喝上兩口便能御寒。而我家族更有傳統,若是受了外傷,都是先用這酒來擦洗傷口,據說這樣做法,可使傷口不會腐爛。」

  嗯,這肯定是那個鬱金香家族的祖先……那個穿越者教會他們的吧!

  陳道臨心中暗想。

  只可惜,酒雖然不錯,可晚餐卻是寡淡了一些。

  精靈族不食用葷腥,他們眼下在這草木精靈的部落裡,只要入鄉隨俗,為了表示尊敬的精靈族的傳統,也只好放棄了葷腥的食物。這晚餐不過就是一鍋蘿蔔和蘑菇之類的東西熬出來的濃湯罷了。

  陳道臨喝了兩大碗,就站起身來和格顏告辭。

  格顏立刻起身相送,送出了十多步,眼看陳道臨正要離去,格顏忽然低聲道:「老弟且慢,我還有幾句話相贈。」

  「哦?」陳道臨站住了腳步。

  格顏淡淡一笑,看了一眼陳道臨背著的那個皮袋,道:「如果我猜的不錯,像老弟剛才賣給我的那樣的寶劍,你應該手中不止這一把吧?」

  陳道臨原本還有幾分酒意後的腦熱,可一聽這話,頓時就心中一沉,瞬間冷靜了下來,警惕的看著格顏。

  他雖然已經竭力的小心,可畢竟他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宅男,在現代世界也都是一直在學校之中。而這格顏雖然是這異世界的土著,但是卻走南闖北,幹的就是這種行商做生意的活兒,不知道見過多少人,遇過多少事情,一雙眼睛何等毒辣?陳道臨和他相比,實在是太嫩了。縱然再怎麼小心,此刻卻是露出了馬腳!

  (果然!)格顏一看陳道臨的表情,頓時就確定自己是猜對了!

  其實他也不過就是試探一下罷了,這一下卻是歪打正著。

  陳道臨下意識的退了一步,皺眉看著格顏,道:「老兄,這是什麼意思?」

  短劍雖然還有一把,但是陳道臨卻是不想賣了——這把短劍,他是想送給藍藍的。

  「沒什麼。」格顏淡淡一笑,道:「我是看老弟你年輕,怕你萬一一時沒想周全,行差走錯,誤了自己。」

  「……什麼意思?」陳道臨皺眉。

  「很簡單。」格顏先抬起頭來,仔細的看了看周圍,確定了附近無人,才壓低了聲音道:「我只擔心你會生出念頭,把這樣的寶劍賣給精靈。」

  「……」陳道臨愣住了,皺眉看著格顏:「賣給精靈……不行麼?」

  「自然不行。」格顏神色肅然,正色道:「我鬱金香家族先祖有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羅蘭帝國雖然和精靈族關係和睦,但畢竟百年之前也有一場大戰!若是放眼未來,今後是敵是友,誰能說的清楚?帝國法令,雖然不禁止我們這些商會和精靈族做生意,但是這武器和金屬礦產,卻是在禁售名單之列!」

  陳道臨一呆,他倒是沒想到這一點。

  「精靈族魔法天賦出眾,是天生的魔武兼修的戰士,可它們的弱點便在於武器裝備。要知道森林裡可沒有什麼金屬礦山,而精靈族自身更是不擅長冶金技藝。為我人族帝國所計,從我鬱金香家族先祖掌權時便定下了規矩,羅蘭帝國的任何商團於精靈族交易,一應武器鐵器礦產,都在特殊禁售的行列!若是和精靈族做武器交易,除非有帝國簽署的特售法令!否則的話,若是敢走私武器,交易金額超過一千金幣,便是抄家滅門的重罪!」

  一千金幣就抄家滅門?

  陳道臨想了想……十萬金幣,夠殺頭一百次了吧。

  「閣下的提醒我自然會記住。」陳道臨笑了笑,對著格顏點點頭,這才轉身離去。

  武技禁運……

  這倒是之前沒想到的啊。不過這格顏說的到也不錯。畢竟是兩個不同的種族,一百多年前還狠狠的打過一場,現在雖然和平,但是天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再發生戰爭。不管如何,那句話是沒錯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別的東西交易交易無妨,但是武器這種戰略物資,列入禁售行列,倒是個正確的舉措。

  不過……這關老子屁事啊。

  陳道臨不屑:我又不是羅蘭帝國的人,也沒打算在這個羅蘭帝國廝混,賺了錢老子就回現實世界去逍遙去了。

  管你死活。

  帶著這種想法,陳道臨回到了樹屋去。

  他回去的時候,藍藍正坐在樹梢上。

  陳道臨站在樹下,仰起頭,就看見藍藍坐在那兒,一雙長腿在半空晃啊晃啊,晃的陳道臨心中驛動不已。

  此時明月當頭,月光之下,藍藍的面容恬靜如水,一片寧靜。

  陳道臨站在樹下,一時間卻居然看的呆了。

  忽然之間……那個回到現實世界逍遙的念頭,就變得矛盾了起來。

  回去了的話……藍藍,怎麼辦?

  ……

  他正在發呆,藍藍卻已經低頭看見了陳道臨,她縱身一躍,身子就輕飄飄的落了下來,落在了陳道臨的身前。

  藍藍看著陳道臨的臉,皺眉道:「去了哪裡?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不等陳道臨說話,藍藍湊了過去,鼻子嗅了嗅:「咦?你喝酒了?」

  陳道臨訕訕一笑,看著面前這個女孩,看著她可愛的皺著鼻子,就彷彿一個等待自己男人回家的小媳婦一般,瞬間,陳道臨的一顆心,柔軟的如豆腐一般。

  他溫柔一笑,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來輕輕的撫上藍藍的臉龐。

  這個動作實在大膽,藍藍一呆,大概也沒想到這廝居然敢有這種動作,一時間也忘記了躲閃。

  陳道臨的手指指尖觸碰到藍藍臉上柔嫩的肌膚,指尖的觸碰感,頓時讓他心中一酥,深深吸了口氣,柔聲道:「你……晚上吃過了麼?」

  這麼近在咫尺的眼神,這麼溫情的聲音,還有撫在自己臉上的手指,藍藍彷彿徹底呆住了,她忘記了躲閃,忘記了自己應該發火……而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吃,吃過……」

  陳道臨收回了手,嘿嘿笑了笑。

  看著這個傢伙一臉奸笑,藍藍這才清醒過來,用力跺腳,語氣很是不滿:「你到底去了哪裡?這麼晚才回來?我正擔心你這個混蛋呢!」

  「我……」陳道臨笑了笑,道:「我去賣了點東西。」

  「賣東西?」藍藍狐疑的看著陳道臨:「賣什麼?你能賣給誰?你又不會說精靈族的語言。」

  說到這裡,藍藍忽然臉色一變,她的嗓音陡然拔高拔尖,驚呼道:「你……是去見鬱金香商隊的人了,是不是?!」

  看著藍藍態度陡然變化,陳道臨心中頓時生出一絲苦澀來,咬了咬牙齒,低聲道:「不錯,我是去了那個格顏那兒,我和他做些交易,晚上也是在他那兒吃了飯,還喝了些酒。」

  說到這裡,陳道臨卻發現藍藍的眼睛裡的目光越發古怪,似乎有擔心,有心虛,有害怕,還有幾分奇怪的期待……

  這種眼神……

  陳道臨陡然之間,猛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啊!!我明白了!那個鬱金香家族的傢伙,就躲在這個商隊裡,是不是!!」

  陳道臨脫口而出的這句話,頓時讓藍藍神色大變!

  是了!沒錯!

  陳道臨盯著藍藍的表情,心中卻有一股怒氣湧了出來!

  老子還真是笨啊!

  藍藍不是說她是和鬱金香家族的商隊一起來的麼?

  還有!

  自己今天白天遇到她的時候,這個長腿小妞居然當著大庭廣眾就撲倒自己懷裡來!

  還有那火辣的一個熱吻!!

  這種明顯違背了她性子的事情!她卻為什麼會做?!

  根本……根本就是因為……那個傢伙就在旁邊看著吧!

  所以她才故意這麼做!

  這是做給那個傢伙看的!想讓他吃醋也好,還是向他示威也好!

  總之……我道臨哥不過就是她利用的道具,是拿我道臨哥當槍使!!

  本來就喝了點兒酒,有點酒意,此刻想到這裡,陳道臨心中怒氣越發的湧了起來!一張臉也頓時就變得漲紅起來。

  他緊緊盯著藍藍的眼睛,語氣很是苦澀,低聲道:「原來如此……那個傢伙,一直在這裡對不對?你……你是和那個傢伙一起,一路來到這裡的,是這樣吧?」

  說到這裡,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眼神有些悲傷:「還有今天白天,你親我的那一下……那是做給,做給……」

  藍藍看著陳道臨的眼神,面對陳道臨的逼問,她身子一顫,大聲道:「不錯!達令!我就是做給她看的!當時她就在樹後站著!我這一路也一直都是和她在一起!我是利用了你,因為我心中一直都忘不掉她!我……我也覺得對你不起,所以,所以……」

  哈哈!果然,果然是這樣!你心中一直都忘不掉她……

  陳道臨心中悲憤的想著。

  ……

  ……忽然!!!

  咦?好,好像,好像……不對啊!!!

  她,她……

  她?!!

  藍藍說的是「她」!!!!!!!

  藍藍說的不是「他」,而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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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1 00:37:23
第四十一章 【百合?】

  藍藍在那兒哭的如梨花帶雨,而陳道臨這站在這兒風中凌亂。

  是……「她」啊!!

  媽的,居然是個「她」啊!!!

  幸好這世界的羅蘭語的語法之中,「他」和「她」的說法是完全不同的,就如同英語之中的「he」和「she」的區分。

  也虧得有這種區分,陳道臨才能從藍藍的話語之中捕捉到這一絲天機!

  那個鬱金香家族的小子,那個笑起來就很羞澀的少年,他……

  啊不對,是她!她居然是個雌的!!!

  瞬間,陳道臨原本心中的那一腔幽怨,忽然就被自己憋了回去。

  說實話,原本以為藍藍是愛上那個鬱金香家的傳人少年,是一個高帥富的話,陳道臨心中又是無奈又是苦澀,畢竟還有幾分隱隱的嫉妒——那純粹是身為一個吊絲宅男對於高帥富的仇視。

  可問題是,現在……高帥富一下變成了白富美。

  這個……就真的很難再恨起來了。

  陳道臨如同中了石化術魔法一般,,目瞪口呆站在那兒,雖然張大了嘴巴,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看著藍藍在默默流淚……

  這……這是百合蕾絲邊啊……

  陳道臨欲哭無淚。

  這恐怕是自己遇到的最痛苦也是最無奈的狀況了吧!

  如果那個鬱金香家的小子真的是個高富帥,陳道臨雖然心中惱火妒恨,但是他依然堅信自己憑藉著「穿越者牛逼不解釋」,遲早會走出一條金光大道來!到時候,終會有逆襲的一日!

  可問題……現在知道了人家是個白富美。

  這嫉妒心就真心沒法再產生了。

  自己縱然將來再怎麼風光再怎麼發達……可人家藍藍愛的是女子!

  哥總不能脫了褲子然後給自己一刀吧!!

  千言萬語,千頭萬緒,最終只能化作了一聲長歎。

  陳道臨這一聲歎息,當真是歎的讓人心酸落淚。他默默的走上兩步,張開雙臂輕輕抱住了藍藍,讓藍藍的腦袋歪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藍藍並不掙扎,只是伏在他的肩膀上哭泣,眼淚漸漸浸透了陳道臨的衣衫。

  陳道臨此刻卻出奇的正經,雙手也沒有趁機亂摸吃豆腐,而是老老實實的抱著藍藍的後背。

  「那個,對不起。」陳道臨在藍藍的耳邊低聲道:「我之前真的不知道。嗯……我也不該那麼質問你的,你心中一定有很多委屈的,那個,你想哭就哭吧。把心裡的不痛快全部哭出來,人就會輕鬆了。」

  他這麼說,藍藍卻輕輕推開了陳道臨,退後了一步,看了他一眼,用力擦了擦眼淚,低聲道:「好了,我可沒那麼軟弱。另外……你,你也不用對我道歉。」

  她的臉上微微泛紅,低聲道:「你現在知道了,一定心中很看不起我吧。我……我知道這種事情,很多人都看不起,認為這是一種變態的……」

  「胡說八道。」陳道臨大義凜然:「什麼病態!我呸!!我就認為,百合是一種最美麗純潔的存在了!嗯……百合不是罪,有罪的是不夠美型!」

  藍藍聽他說的內容卻是根本聽不懂,只以為這個傢伙又在習慣性的胡說八道,笑道:「又在亂說了,什麼百合……」

  說完,她輕輕歎了口氣,道:「好了,我們先上去休息吧。」

  回到了樹屋之中,陳道臨和藍藍並排而坐,自己卻從袋子裡摸出了一根香煙來點燃,吸了一口,歎息道:「好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現在可以把你們的故事說給我聽一聽。」

  藍藍看著陳道臨手指尖的香煙,皺眉道:「這……這是煙草麼?你自己手卷的煙草?」

  陳道臨笑了笑,點了點頭。

  藍藍猶豫了一下,忽然就伸手從陳道臨的指尖奪取了香煙,飛快的吸了一口。

  這一口下去,藍藍頓時面色一變,然後捂著嘴巴用力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好嗆的味道!」

  「喂,女孩子搶煙抽乾什麼。」陳道臨拿過香煙,皺眉道:「你沒抽過這東西吧?」

  「咳咳。」藍藍搖頭:「我只看我的老師抽過煙斗,他說過這東西能解乏和消愁。我心中很是不痛快,看你抽這個,就想試試。」

  「消愁?」陳道臨搖頭道:「扯淡,這東西又不是毒品。」

  隨後他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小塊巧克力來遞給藍藍:「拿著,這是一種糖果甜食,你吃了這個應該會稍微開心一點。」

  巧克力會讓人分泌多巴胺,會讓人產生愉悅的情緒,這個倒是有科學根據的——當然了,經過上次的經歷,這東西可不能輕易給精靈食用,精靈的體質特殊,對這個東西太過敏感,會造成「意外」的反應。

  藍藍接過吃了一口,立刻就揚起眉毛來。

  陳道臨抽了口香煙,笑道:「不錯吧?好了,現在和我說說你的故事吧。」

  「我……」藍藍看了看陳道臨,略一思索,苦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從小在教會裡長大,到了十二歲的時候,因為資質不錯,被從教會學校裡挑選出來,跟隨了我的老師。我十三歲的時候,遇到了她。」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藍藍的眸子裡忽然就放出了異樣的光彩來,她一遍回憶,一遍低聲道:「我出身於教會的西北教區,西北是鬱金香家族的領地。我的老師是教區的主教,而鬱金香公爵一直兼任了西北教區的大主教職務,所以時常會在鬱金香家族的城堡裡召開教區的主教會議。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在那年的秋天,我跟隨老師去了鬱金香家族的城堡。我記得當時老師進去參加教務大會,讓我在外面等候。我在院子裡看見了她,她……」

  藍藍臉上一紅,低聲道:「她那個時候個頭還沒我高,穿著白色的袍子,光著腳跑到我的身前,而她的身後,有好些城堡裡的僕人侍從在後面追著。我當時緊張極了,束手束腳的站在那兒不敢看她,她卻主動走到我面前來,問我是從哪裡來的……」

  藍藍的臉上表情越發迷離:「那一天,我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原來就是那個平時經常被教會裡的人提起的鬱金香家的繼承人。」

  「然後呢?」陳道臨苦笑。

  「然後……」藍藍想了想,道:「她問了我的名字,然後就離開了。過些一些日子,老師就告訴我,我將會和其他一些教會裡優秀的年輕人一起接受特殊的訓練,會有西北著名的魔法師和武技高手親自指點我們。我去接受了培訓,而就在培訓的地方,我又遇到了她。鬱金香家族掌握了西北的教權,教會也在他們家族的領導之下,所以那個培訓,聚集了整個西北地區教會和貴族豪門的所有傑出的孩子。而毫無疑問的,在那些孩子之中,她是無人可抗衡的領導者。就這樣,我們一起共同接受了三年的訓練。」

  說著,藍藍忽然臉上露出一絲柔情來,她低聲道:「那個時候,我的射術很差,而鬱金香家族的公爵一直都是以神射聞名的,要知道,當世第一神弓『計都羅喉』便是鬱金香家族所有!鬱金香家神弓射術無雙,誰人不知。她知道我射術不行,居然就肯悄悄的指點我,甚至還傳授了幾手她鬱金香家族的修煉法門,從此我射術精進,讓老師都稱奇。」

  藍藍低聲道:「她什麼都懂,彷彿這世界上便沒有她不會不知道的事情。我練武遇到瓶頸,她便教了一套奇怪的動作,告訴我那套動作只要每天練上幾次便好,我練了數月,果然武技大進,她只叮囑我這些東西絕不可傳授給其他人,縱然是我老師,也絕不能教授。我便知道,她教我的必定是鬱金香家族的不傳絕技,她身為鬱金香家族的傳人,卻肯冒犯族規,將這等絕技都外傳給我,我如何不感動?那三年,我們幾乎每個月都會有幾天時間在一起,她帶我在西北騎馬打獵,帶我去看乞力馬羅山,帶我去看沙海……」

  「可終究,那些快樂的日子,總是會過完的。」藍藍忽然又落下幾滴眼淚來,語氣迅速低沉了下去:「終於有一天,我的老師告訴我,我被選中送到帝都的神殿去擔任神選者,老師更告訴我,這一代的神選者之中,除了我之外,再也沒有資質出眾的女子,所以我幾乎已經被看做了未來的聖女候選人。老師還說,一旦成為了聖女,便要終身侍奉神靈,心中再不允許有半點世俗的情愛,更必須要保證身心的純潔。我……我那天得知了這個消息,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擔心,我半夜跑去了找她,我只想著,她一向那麼聰明,那麼智慧,這世界上便沒有她不知道的事情,沒有她不能解決的問題。更何況她是鬱金香家族的繼承人,是名滿大陸的鬱金香大公爵,連整個西北的教會都要聽令於她,只要她出面的話,說不定便可以把這件事情攔下來……可,可是……」

  陳道臨聽到這裡,看著藍藍臉上的淚痕,心中一軟,伸出手指去,在她眼角一抹,抹去了淚水,低聲道:「可是,她讓你失望了,是麼?」

  「那天晚上,我根本沒見到她。」藍藍的聲音漸漸冷了下去:「我跑去了鬱金香家族的城堡,卻只見到了鬱金香家族的一位長輩。那位長輩告訴我,她已經因為我的事情被家族禁足了。那位長輩平日裡曾經對我很好,可是那天晚上,他卻親口打消了我所有的幻想。」

  「……」陳道臨皺眉歎息。

  「那位長輩告訴我,如果我是一個男子的話,那麼,情況或許就不同。鬱金香家族的實力放在那兒,如果我是一個男人,和她真心相愛的話,那麼鬱金香家也願意拼著不顧一切的成全我們。畢竟以鬱金香家族的實力,實在不用太看別人的臉色。可偏偏,我們兩人都是女子。」藍藍低聲道:「我記得那個晚上,那位長輩質問我:你們的愛情會得到世人的承認和祝福麼?你難道希望她這個鬱金香家族的傳人,因為你們的這種畸戀而被世人恥笑麼?就算你們不顧一切的在一起了,將來她是要成為鬱金香女大公的人,你們兩人的結合,能給家族帶來一個繼承人嗎!難道要讓偉大的鬱金香家族,就此斷絕後裔嗎!」

  陳道臨也說不出話來了。

  「可問題是,我們兩人卻偏偏都是女孩子,這樣的愛情,對家族毫無任何意義,更反而會讓家族陷入斷絕血脈的危險。」藍藍苦笑:「更何況,還要冒著和教會神殿翻臉的危險。我想,任何思維正常人,都不會這麼做吧。」

  「我記得我後來一個人離開了城堡,我離開的時候,還看見了她在城堡上的房間窗口看著我,我們對視了好一會兒,最後她離開了窗口,關上了燈。而我,離開之後,第二天便跟隨我的老師,去了帝都的神殿,成為了神選者候選人,開始我的苦修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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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1 00:37:48
第四十二章 【新的宗教】

  這一晚,藍藍和陳道臨說了許多,最後說累了,便胡亂靠在樹屋的牆壁上睡了過去。

  倒是陳道臨聽了心中也不知道和何等複雜滋味,輾轉反側,直到後半夜才終於迷迷糊糊的睡著。

  第二天一早,陳道臨醒來之後,就看見藍藍已經不在身邊,他飛快的跑出樹屋,在周圍找了一圈,最後在湖畔找到了藍藍。

  這裡距離鬱金香商隊的宿營之地還有很長的距離,藍藍在湖畔抱膝坐在那兒,看著遠處的朝陽。

  陳道臨才走到她身後,藍藍就已經聽見腳步,也不回頭,低聲笑道:「你看,這日出,是不是很好看?」

  頓了頓,她低聲道:「當年在西北的時候,我曾經和她一起看過樓蘭湖的日出,和這大圓湖好像呢。」

  陳道臨心中酸氣沖天,看了一眼那朝陽,忍不住沒好氣道:「日出有什麼好看的,我看它也不過就是好像一隻慢慢從水裡爬上來的大王八而已。」

  「……噗嗤!」藍藍一怔之下,忽然就忍不住笑了出來,回頭看著陳道臨,笑道:「大,大王八?你,你這人就是喜歡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怪話。」

  她又看了看日出,看著太陽一點一點的從湖面上升起:「果然……從水裡慢慢爬上來的……大王八,哈哈哈哈……」

  陳道臨搖頭:「你的心情好多了?」

  藍藍已經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淡淡道:「已經幾年過去的舊事了,昨晚不過是勾起了些回憶罷了。我苦修這麼幾年,也該學會控制自己的心境了。」

  走過陳道臨的身邊,藍藍低聲道:「我一早去鬱金香家的商隊看過……她,好像是已經走了。」

  「走了?」陳道臨一呆。

  說實話,昨晚猜到了這個鬱金香家族的傳人可能就在商隊裡,陳道臨還是蠻期望著今天能和她碰碰面呢——說不定還要好好的坑她一把,以解心頭之恨啊。

  可人家居然走了?

  「嗯……其實,那天晚上和你被獸人襲擊失散,就是她救了我,之後我便一直和她在一起,又找到了一個鬱金香家族的商隊,她帶著我一路來到這裡,眼下我既然已經找到了你,她便會離開了。說起來,她這次來冰封森林,是她自己家族的要事,肯陪著我在這裡浪費了這麼多時日,我已經是很感激了。」

  陳道臨撇撇嘴,不過他還能怎麼樣?難道還能公然吃一個女人的醋麼?

  隨後陳道臨和藍藍一起回到了精靈部落裡,開始了自己的正事:交易。

  因為恰好有一個鬱金香家族的商隊也在這精靈部落之中,格顏他們就在宿營地旁將幾輛馬車一字排開,將貨物全部陳列在了馬車上,結果吸引來了部落之中的諸多精靈。

  陳道臨眼看那兒人氣旺盛,就乾脆也擠了過去,就藉著格顏他們的人氣,也罷自己帶來的貨物,鋪在了一塊布上叫賣起來。

  格顏倒是對陳道臨的做法毫不介意,反而主動過去和陳道臨打了個招呼。陳道臨自然知道對方的心意,就和格顏把那把短劍的交易首尾給瞭解了。

  最後陳道臨選擇了那四枚金絲火鑽。不管如何……這東西帶回現實之中還可以換錢,可那個什麼鬱金香家族的金票,帶回現實世界,就只能是當手紙用了。

  四枚價值十萬金幣的金絲火鑽入手,陳道臨心中還是頗為得意的。認為這是一個好兆頭,對於今天的交易也是頗為看好。

  可一天時間下來的結果,卻讓陳道臨大失所望!

  這次他帶來的東西裡,除了上一次暢銷的大殺器肥皂和洗髮水之外,他更帶了一些香水之類的東西。

  可偏偏他倒霉,遇到了鬱金香家族的商隊,人家也帶來的一些鬱金香家族工坊生產的肥皂和洗髮水,嗯,就是那個什麼「清霜雪液」。

  雖然陳道臨的東西從效果上絕對要比鬱金香家族工坊的清霜雪液要好用,畢竟現在的產品工藝要領先很多。

  可問題是……人家鬱金香家族的牌子比他響亮啊!!

  鬱金香家族工坊名聲蓋世,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更重要的是,人家鬱金香家商隊帶來的東西好幾大車,肥皂洗髮水之類的東西自然不少。以貨物的庫存量來說就遠勝過陳道臨這個小販子了。

  人家那兒擺的滿滿一馬車,那些精靈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或許會買陳道臨的東西,可現在,人家正牌的鬱金香家族的「清霜雪液」就擺在面前,誰還會買陳道臨的手裡的三無產品?

  陳道臨倒也想乾脆低價傾銷,可問題是人家格顏給自己好吃好喝,還砸了十幾萬金幣給自己,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自己怎麼好意思當著人家的面搞價格戰來搗亂呢?

  再說了……就算真翻臉了,對方一個商隊的人,各個都是孔武有力,隨便站出一個來,就能戳死自己。

  而自己這邊,就只有一個藍藍……而且藍藍恐怕都未必肯和鬱金香家族翻臉呢。

  底氣不足啊,怎麼敢貿然和對方開戰?

  結果,上次暢銷的肥皂和洗髮水,就在格顏商隊的衝擊之下,極為慘淡了。

  而陳道臨另外準備的貨物,也遭到了慘重的打擊。

  他原本想著,精靈族都是愛美的種族,就準備了一些香水之類的產品。

  可今天真的拿了出來,才發現這些精靈根本就是對自己帶來的香水不屑一顧。

  為什麼?

  若是洗髮水肥皂之類的東西,牽扯到了洗滌功能,或許精靈還未必能弄出來。

  可香水這種東西,對於精靈來說,有什麼難度?

  要知道,精靈族是自然之子,是最親近自然的種族!尤其是這些草木精靈,更是號稱能操控植物的高等生命!

  現在工藝做的香水什麼的,號稱什麼純天然植物精華……

  笑話!植物精華這種東西,現代工藝再怎麼弄,能比得上人家精靈族的純天然麼?

  精靈族自有本族獨到的工藝手法來提取各種植物的天然香料香精使用,可比陳道臨帶來的什麼山寨品牌香水要好用多了!

  至於香水之外,他帶來了幾面玻璃鏡子,卻遭到了精靈族的恥笑。

  就連格顏走過來閒逛的時候看到陳道臨擺在面前的玻璃鏡,都忍不住歎息:「老弟,恕我冒昧說一句,玻璃鏡這種東西,若是在一百年前精靈族剛和我們休戰的時候,對它們還算是稀罕,可現在嘛……這一百多年,咱們羅蘭人生產的各種玻璃器皿,別說是精靈族了,就算是那些野蠻的矮人族手裡都已經塞滿了。我們鬱金香家族的商隊,不做玻璃生意都已經有十多年啦。」

  陳道臨聽的面紅耳赤,心中卻暗暗歎息:一定又是那個鬱金香家族的初代公爵干的!唉,那傢伙是個穿越者,天知道他已經鼓搗出什麼東西來了,這不是把我這樣的後來者的路都給堵死了嘛……

  連連受挫,陳道臨雖然失望,不過很快就重新振作了起來。畢竟他心中有底氣,只要有那穿越之門的神器在手,還怕將來沒有機會麼?

  況且陳道臨原本的性子,說好聽的是樂觀單純,說難聽了便是疏懶。只是稍微唉聲歎息了一小會兒,便重新抖擻精神起來,將注意力集中到了觀察格顏那夥人做生意上去了。

  畢竟,格顏那些人是常年在這冰封森林裡行走的商隊,看看他們來販賣什麼東西比較暢銷比較受歡迎——這種不要付學費就能學到的經驗,陳道臨豈有不佔便宜的道理?

  (等哥看明白了,回到現實之中大肆採購,然後裝進魔法儲存袋裡,再回來,用海量的貨物堆也堆死你們!)

  陳道臨看了一整天,暗中記下了格顏等人帶來的熱銷的貨色。比如布匹和一種綢緞,便是大受精靈的歡迎,雖然精靈族親近自然,不介意用一些特殊的植物葉子編織衣衫。可偏偏這個種族追求美麗的特性已經根深蒂固滲透到了血液之中,人類生產的那些花花綠綠各色各樣各種圖案的布料和綢緞,讓精靈族愛不釋手。

  聽說鬱金香家族在羅蘭帝國之內有好多處大型的紡織工場——這個消息當陳道臨聽了心中一凜!

  他至少也是學過一些歷史的,當紡織業發達到一定程度,出現了大規模的紡織工場,出現了大量的手工業者,還有紡織技術的突破……這一切,就會帶來一個訊號!

  世界變革的訊號!

  大名鼎鼎的工業革命的標誌性的事件有幾個?其中一個便是珍妮紡織機啊!

  那個……鬱金香家族的初代公爵穿越者,居然做到了這種地步了?

  媽的……不知道他有沒有把蒸汽機給鼓搗出來啊!!

  除了這些布料綢緞之外,還有一些受到精靈族歡迎的,無非便是茶葉,以及一些……

  「樂器?」陳道臨看著格顏的手下在馬車上打開那些箱子,搬出來的東西,讓陳道臨呆住了。

  雖然有些東西他不認識,但是有幾樣他還是勉強能辨認出來的吧。

  「豎琴?風琴?豎笛?那個是……簫嘛?咦?這不會是古琴吧?!」

  這個格顏……居然千里迢迢的販賣樂器?

  可更讓陳道臨震驚的是,這些樂器居然在精靈族之中更受歡迎!甚至比那些什麼洗髮水肥皂以及布料什麼的,更讓精靈們欣喜若狂。

  「這些精靈族,都是天生的追求美麗,追求藝術追求美好的種族。」藍藍在陳道臨的身後,低聲道:「它們熱愛生活熱愛生命之中一切美好的東西,音樂當然也是一項重要的藝術,精靈們熱愛藝術,幾乎每一個精靈都能歌善舞,喜歡操弄樂器,這些東西……在羅蘭帝國內是賣不上多少錢的,但是運到這裡來,這些精靈卻肯出重金購買。」

  果然,半點不到的時間,那些樂器便被一掃而空。

  格顏的馬車上的貨物幾乎已經全部搬光,取而代之的,卻是很多新的東西。

  格顏做生意和陳道臨不同,達令哥要的就是現金,最好是黃金寶石這樣的硬通貨。可格顏除了會收取黃金寶石或者魔核之外,也會願意換取一些精靈族的特產。

  比如精靈族的一種特產的植物果實曬乾了之後磨成的粉末——據說這種東西運送到羅蘭帝國之內是很珍貴的一種藥劑,很受魔法師的歡迎。

  還有精靈族的秘法製造的一些香料,在羅蘭帝國之內也很受一些貴族豪門貴婦們的熱愛。

  總之,這一天時間,格顏的馬車上的東西搬進搬出,到了晚上的時候,這些鬱金香家族的人已經累的幾乎站都站不動了。

  如此火爆的生意,自然讓陳道臨大流口水。

  他心中也暗下了決心:這次既然摸到了門道,那麼下一次自己必定會賺個盆滿缽滿才對。

  雖然這次的收回遠遠低於自己的預計,不過從格顏這裡進賬了價值十萬金幣的財富,已經足夠讓陳道臨睡覺都會笑醒過來了。而更讓陳道臨驚喜的是,自己帶來的那些香水,雖然精靈族並不怎麼喜歡,可格顏看了之後卻頗有興趣,雙方商量了一個價錢之後,陳道臨乾脆把自己帶來的香水全部賣給了格顏。

  不過玻璃鏡子嘛……那就真是扔了都沒什麼人要的了。

  格顏熱情的邀請了陳道臨和藍藍一起共進了晚餐,在篝火旁吃了一度精靈族特產的「素食大餐」。隨即大家散去。

  第二天一早,陳道臨和藍藍才醒來不久,樹下就有人呼喊,卻是格顏手下的一個鬱金香家族的人。

  陳道臨和藍藍去見格顏,格顏便直言道:「我們昨日已經把這次帶來的貨物販賣完畢,今天便要啟程回去了。」

  他看了看藍藍,猶豫了一下,道:「主上離開之前,囑托我們要照顧藍藍小姐,若是您有什麼吩咐的話……」

  藍藍彷彿呆了一呆,卻並不回答,而是看了一眼陳道臨:「你呢?你還準備在這裡待下去麼?」

  陳道臨愣了愣,要說自己的事情也做完了,暫時倒是沒必要留在這精靈部落裡,的確是該離開了。不過……

  這兩天都沒看到那個精靈女孩巴羅莎,心中頗有幾分掛念。

  只是這話自然不好當著藍藍的面說,就道:「我倒也沒什麼其他的事情……」

  「那我們就一起結伴回去吧。大家一路走,也好有個照應。」藍藍立刻就對格顏道:「你們什麼時候動身,我們就一起上路。」

  陳道臨呆了一呆,看了看藍藍:「這,這就走麼?去哪裡?」

  藍藍的語氣有些奇怪:「自然是回家,回羅蘭帝國啊。你卻問的好奇怪。」

  格顏卻皺眉,看了看藍藍,低聲道:「藍藍小姐……那個,您和達令閣下的事情……似乎不太方面回國吧?若是讓神殿知道了您的事情,恐怕……」

  藍藍淡淡道:「我既然敢做出這事情來,就已經斷了對神殿的念想了。今後我是我,神殿的事情,便不用再提。」

  頓了頓,她低聲道:「至於神殿的追究……帝國那麼大,我和達令在一起,隨便找個地方住下,教會的人也未必就能找到我們。」

  她輕輕一歎,道:「我在這冰封森林苦修三年,這地方,我也實在是待夠了。」

  說完,藍藍回頭看了陳道臨一眼,那眼神居然有些溫柔的樣子,低聲道:「我們一起回去,你看好不好?」

  陳道臨一呆,哪裡會說出一個「不」字來?

  當即就點了點頭,心中卻安慰自己:去一趟羅蘭帝國看看,倒也不算什麼壞主意。嗯……若是沿著大元湖畔走的話,路過穿越門的時候,只要找機會背著他們,把門收進魔法儲存袋裡帶著走便好……若是沒有機會的話也無妨,大不了去一趟羅蘭帝國,然後再回來便是。總之……藍藍這麼問我,我怎麼好讓她失望?

  「好!那便請兩位回去準備一下,咱們用過午餐便上路。」格顏當即做了決定。

  陳道臨和藍藍回了自己的樹屋裡收拾東西。

  藍藍看著陳道臨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忽然就笑道:「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陳道臨勉強一笑:「哪有?」

  藍藍卻站到了陳道臨的面前,看著陳道臨的眼睛,忽然一笑,緩緩道:「你是在想那個精靈妹子,對不對?」

  「!!!!!」

  陳道臨頓時瞪大了眼睛,緊張的盯著藍藍。

  藍藍搖了搖頭,臉上表情似笑非笑,道:「你回來的那天,分明是和一個精靈女孩並肩而來,而且你對她的神色很是親密……當時我站在樹梢上,可都是看見的。」

  看見了?那你怎麼不早說啊!

  陳道臨面上發燒,有些心虛不敢瞧藍藍的眼睛。

  藍藍輕輕歎了口氣,收起了笑容,臉上的神色也似乎有些複雜,眼神裡閃過一絲特殊的目光,低聲道:「你,你其實不用瞞著我的。達令,你對我已經很好了,所以,你不用這麼委屈自己,你若是很喜歡那個精靈女孩,就去找她吧。」

  陳道臨苦笑一聲:「這個……你倒真的想錯啦……那個女孩,唉,恐怕她早對我失望透了。我現在就算去找她也是沒用。」

  頓了頓,他看著藍藍,低聲道:「況且,我答應了陪你回羅蘭帝國了。」

  藍藍眼神裡有些感動,隨即立刻側過頭去,勉強笑了笑:「蠢貨,你對我這麼好做什麼,你知道的,我心中愛的是別人。我,我喜歡的是女人。」

  陳道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聲道:「這才真是讓我無計可施的問題。若是別的我還有法子解決,錢財權勢什麼的,就算差距再大,也總有個努力的希望。可偏偏我是男人,想變成女人,卻是沒辦法了。總不能……總不能真的給自己那兒一刀吧……」

  說到最後一句,兩人都是覺得這事情太過荒唐,不由得的互相看了一眼,同時笑了出來。

  笑了會兒,藍藍卻忽然道:「我倒是還有一個問題呢。」

  「什麼?」

  「我既然已經失身於你,雖然是我自己的選擇,也是我自己的想法。」藍藍搖頭道:「可畢竟我失去了貞潔,便不能再回神殿了。我已經算是背棄了我的信仰宗教,今年我也不再是光明教會神的信徒。可從我出身以來,我便信仰這宗教,有了信仰,心中才會有所寄托。如今背棄了從前的信仰,心中卻總是空落落的。達令,我問你,你是信什麼教的?你,你若是信別的教,我便乾脆更改了信仰,跟隨你去信了你的教,如何?」

  「我??」陳道臨一呆。

  信仰宗教?這個……

  他看著藍藍:「你一定要信仰一個宗教才行麼?無神論就不行?」

  「怎麼可以?」藍藍瞪大了眼睛:「這世界上自然是有神的存在的!鬱金香初代公爵所在的年代,就曾經有神跡展示過的!!雖然光明神殿教會是大陸上規模最大的宗教,但是隨著近年來的神權放開,大陸上各種新生的宗教都產生了,我只是想求一個心靈寄托,尋一個宗教信仰,好讓自己心安罷了。」

  「這樣啊。」

  陳道臨想了想,忽然一拍腦袋,有了!

  他轉過身去,從自己的魔法皮袋裡摸了半天,最後摸出了一張大大的畫軸來展開。

  這卻是一張年畫神像了。說實話……這東西是陳道臨在採購了很多物資之後,商家送給他的,據說是過年的時候賣剩下的,現在就乾脆用來當包裝紙使用。

  陳道臨當初看這張畫像畫的還算是栩栩如生,乾脆就放在包裡留做紀念了——當然了,萬一需要的時候,還可以撕了當手紙用。

  他將這張年畫掛在了牆壁上,然後退後了兩步,摸出三根香煙來點燃,捏在手裡,如焚香一般,對著畫像深深三鞠躬。

  然後他退後一步,把藍藍拉了過來:「過來行禮吧!這便是我信的宗教了!」

  「這是什麼?」藍藍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副神像。

  年畫之上,一個威風凜凜的武將,手持一柄長刀,面如重棗,臥蠶眉,鬍鬚飄揚,頭戴一頂綠色的帽子……

  「這便是我信仰的神了!」陳道臨表情凜然,大聲道:

  「拜關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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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1 00:38:14
第四十三章 【娘娘腔】

  中午的時候,陳道臨和藍藍一同去見了格顏。

  格顏的商隊已經整理完畢,一共四輛馬車,原本的貨物都銷售一空,而現在也裝載上了從精靈部落之中採購的各種東西。

  商隊之中加上格顏在內,一共十五個人。幸好格顏等人常年在外,準備充分。這十五人的商隊卻帶了近三十匹馬。

  這結伴上路的事情,鬱金香商隊的人對於藍藍的加入倒是沒什麼意見,畢竟大家都知道這位藍藍小姐乃是家中貴人的朋友。陳道臨麼……在人眼裡,不過是個附庸罷了。

  雖然馬匹有富裕,但是陳道臨並不會騎馬,自然也不會傻乎乎的自爆其短,就乾脆坐在了馬車上。

  而藍藍顯然是騎術很不錯,不過卻拒絕了格顏牽來的一匹馬,而是跳上了一輛馬車,和陳道臨坐在了一處。

  這馬車都是敞篷的貨車,並沒有車棚車廂,陳道臨和藍藍坐在車上,周圍人都能看的到。

  鬱金香家族的人除了四個人擔任車伕之外,其餘人包括了格顏在內,都騎馬上路。

  陳道臨在離開之前,倒是特別去拜會了一下那位精靈長老——他總覺得這位精靈長老主動邀請自己來行商似乎有什麼圖謀。這次自己過來,卻正好遇上鬱金香家的商隊,生意也沒做多少。不過這位精靈長老卻彷彿並不在意,而是溫言鼓勵了陳道臨幾句,更熱情的表示自己的部落將來會一直歡迎陳道臨的到來,任何時候,他來行商,都會受到草木精靈的歡迎。

  可直到最後,這位精靈長老也沒有說出什麼乾貨來,這種客套話讓陳道臨越發的心中疑惑——不過既然這樣,也就暫時當做一個謎團先放在心中好了。

  隊伍在午餐之後上路離開了這支精靈部落。

  跟隨這一支隊伍行走,至少在感覺上似乎是安全了不少。

  格顏早派出了一名部下騎馬在隊伍最前面,並且挑著一名旗幟,旗幟上分明便是火焰鬱金香的圖案。

  藍藍對陳道臨解釋:在這冰封森林裡,沿途都是各個精靈部落的領地,是絕不歡迎外人進入的。只有打著鬱金香家族的旗幟,沿途所過的精靈部落才會不來騷擾。

  森林之中馬車行走不便,一行車隊便只好沿著湖畔的開闊地帶而行。

  這倒是正中陳道臨的下懷——他的那個穿越之門就是在大圓湖的湖畔不遠的樹林。

  沿著湖畔往南而行。騎馬行車的速度,自然比陳道臨之前在兩次的步行要快得多了。

  這麼走了大約四天,按照格顏等人的說法,已經算是走出了大元湖北段湖畔的草木精靈部落的領地。

  而隊伍之中的氣氛也彷彿就隨之一變。

  這天晚上在宿營的時候,格顏卻早就拉了七八個部下到了一旁低聲商議了會兒,然後幾個部下就分別走進了樹林之中,也不知道去做什麼,半晌之後才回來。

  半夜的時候,陳道臨正睡的迷迷糊糊,忽然就被外面一陣動靜給驚醒。

  他立刻下意識的摸到了放在腦袋旁的那柄精靈匕首,看見匕首並沒有放出示警的光芒,這才心中稍微一鬆。

  爬出帳篷來的時候,藍藍已經站在了帳篷外,手握短劍,看了陳道臨一眼,低聲道:「沒什麼……是他們捕獲到了什麼獵物。」

  陳道臨站到了藍藍身旁,就看見了格顏正帶著七八個同伴從林子裡回來。他們手裡拿著刀劍或者弓弩武器,有的刀劍上還有未乾的血跡。

  隊伍後有兩個身材最健壯的漢子合力抬著一頭壯碩的狼,那狼毛泛著銀灰色的光芒,額頭上還生長著犄角,分明便是陳道臨曾經遇到過的那種魔獸。

  而還有幾個漢子在隊伍最後,卻用一個巨大的網兜,合力抬著一具怪物的屍體。

  那網兜之中的怪物,遠看上去就彷彿鱷魚一般,全身角質厚皮,尖嘴長鱷,身扁尾長。不過和鱷魚不同的是,這怪物卻是生長著八隻腿,雖然腿腳很短,但是卻粗壯有力,堅固的皮質下分明是那驚人的飽滿肌肉。

  這些鬱金香家的商隊隨從們把獵物抬回營地,在火堆旁放下。

  格顏等人都是心情暢快,歡聲笑語。

  然後他們連夜開始幹活,將那條狼的屍體用釘子先釘在了樹幹上,然後格顏熟練的操刀,就將一整張狼皮給剝了下來。

  隊伍裡有熟練的老手立刻找出了一些特殊的材料,將狼皮硝制起來。

  格顏更是親手剖開了狼頭,從裡面將狼的犄角連根挖了出來,再挖出了這頭魔狼的魔核。

  「那是一隻成年的暴風魔狼。」藍藍低聲道:「這狼皮做成斗篷,可是很不錯的防具,普通的弓箭都很難射透。那狼角和魔核都可以賣給魔法公會,價格相當不菲,一根魔狼的狼角,若是品質好的話,可以賣到上百金幣。我看他們打到的這頭魔狼等級不低,那狼角品相很好,可以賣上個好價錢的。」

  「那個是什麼?」陳道臨指著那頭酷似鱷魚的怪物。

  「一頭鑽地龍。」藍藍道:「土系的魔獸。說起來倒不算是什麼高等的魔獸,不過卻有一身石化術的本事,遇到敵人的時候可以讓自己的皮膚石化,刀劍難傷,而且擅長鑽地打動,別看它看著笨重,其實動作迅速,很難對付的。」

  頓了頓,藍藍看了陳道臨一眼:「這地龍的魔核不值錢,但是它的身體裡有一個腺囊,卻是能分泌出一種讓血肉便的堅硬如石一般的奇妙液體,塗抹了之後,有效的時間可以持續上近一個時辰。這東西卻是在羅蘭帝國大受歡迎。」

  說到最後,藍藍臉色緋紅,瞥了陳道臨一眼。

  陳道臨開始有些茫然,隨即看見了藍藍臉上的紅暈,猛然醒悟過來。

  我擦……這不就是印度神油嘛!

  「這些鬱金香家的商隊,居然也兼職當獵戶啊。」陳道臨歎息。

  藍藍笑了笑,低聲道:「你要明白,他們都是鬱金香家之中蓄養的家將。能被挑選出來走冰封森林這條線路行商的,自然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好手,無論是膽色還是身手,都是從眾人之中挑出來的。可縱然如此,北上入冰封森林,畢竟還是一個危險的活兒。途中要先進過獸人王國的地盤不說,這冰封森林裡更是處處魔獸,雖然精靈族對鬱金香家族一直還算友好,但也總有一些極為偏執保守的精靈部落不賣鬱金香家族面子的。總之,肯北上來做這件事情的,自然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幹活兒。跑一趟生意,固然能賺到不菲的財富,可那些都是家族的錢,他們這些人得到的報酬雖然也不低,可畢竟是拿命在拼,誰不想多賺一些?所以家族之中也就容許他們在適當的時候給自己某點私利。」

  「哦?」

  「冰封森林的魔獸眾多,雖然危險,但畢竟魔獸一身都是寶,這些東西弄到帝國之內就能賣出高價。」藍藍道:「這些鬱金香家的武士人人都不是弱手,既然入寶山,豈能空手而歸。他們的傳統便是在每次回程的路上,貨物販賣掉之後,便可以在領隊的同意之下,順手做幾次捕獵,捕獵的收貨,運送到帝國內賣掉的所得,便是這些武士們的私產,家族是不會管這些的。更加上這些東西隨商隊運到國內,掛的鬱金香家族的名義,就不用再繳稅,也算是家族對他們的一種變相的補貼。」

  陳道臨點了點頭。

  這一晚的捕獵收貨,讓格顏等人都是非常滿意。而接下來的行路連著三天晚上宿營的時候,格顏都會帶著人進入樹林之中。

  這些傢伙人人都是叢林之中的老手,設伏下套子之類的活兒干的得心應手。而且他們很是聰明,絕不去招惹那些實力強大自己無法兌付的高等魔獸,只對一些中低級的魔獸下手。

  一連四天晚上,每晚都沒有空手而歸,格顏等人臉上喜笑顏開。

  只是第五天晚上,格顏卻下令不許再狩獵了。

  顯然這個鬱金香家族的管事還是很理智的。雖然狩獵所得都是進大家的私人口袋,但是他卻很清楚貪得無厭的下場。自己一行人連著打獵了幾天,收貨已經不小。所謂常在河邊走,難免不濕鞋。見好就收就得了,若是真打獵打上癮,萬一出了什麼岔子……

  要知道,這次交易收貨的全部所得還在車隊裡呢!打獵固然可以發點小財,但若是這幾車的財貨出了問題,那可得不償失。

  顯然,這個格顏能混到一個商隊的頭目,還是能分得清輕重和分寸的。

  而隊伍裡的人也很是信服他,格顏既然說不許打獵了,大家也毫無異議。

  而這天晚上宿營的時候,陳道臨便心中一直在盤算一件事情。

  因為從下午開始,他觀察周圍的地形,按照心中的記憶,自己穿越而來的那扇門的坐標,已經是越來越近了!

  晚上宿營之後,陳道臨在吃晚餐的時候就仔細的反覆計算過,這宿營的地方距離那扇門並不太遠。

  心中盤算事情,他不免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好在格顏等人發了一筆小財正高興,也沒有人會在意陳道臨這個傢伙。

  至於藍藍,雖然看出了陳道臨似乎有心事,但是也只以為他隨著越來越往南,擔心回歸羅蘭之後的麻煩,卻沒有想到其他的。

  入夜的時候,陳道臨在帳篷裡耐著性子等到了午夜之後,然後才爬了起來,將魔法包袱背在了身後。

  他將匕首插在腰間,弩箭掛在大腿上,悄悄的爬出帳篷。

  藍藍的帳篷緊靠著他的不遠,陳道臨才爬出來,藍藍便聽見了動靜,遠遠就傳來一句:「達令?是你麼?」

  陳道臨咳嗽一聲,道:「嗯,晚上那湯喝的多,我……」

  藍藍頓時就沉默了下去。

  陳道臨飛快的走開,走了幾步,在宿營地旁,就有連個守夜的鬱金香家的武士坐在篝火旁,其中一個看了陳道臨一眼:「喂?哪兒去?」

  陳道臨故作苦笑,捂著肚子,指了指點樹林裡。

  這兩人也沒多想,哈哈一笑,看著陳道臨鑽進了樹林,兩人還竊竊私語,言語之中頗有幾分鄙夷。

  陳道臨進了樹林,心中稍微鬆了口氣,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指南針來,辨清了方向,就飛快的一路小跑。

  他有精靈族的魔法匕首護身,倒是不擔心會有突如其來的危險。不過這夜半三更在樹林之中獨自一人奔跑,陳道臨畢竟提心吊膽。

  好在自己的記憶沒出錯,跑了大約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就找到了那個穿越之門的方位。

  陳道臨停下腳步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跟著,這才走到了那片樹叢之中。

  漸漸的,那扇門板在空氣裡浮現了出來,陳道臨鬆了口氣。

  此刻他心中卻生出了一絲掙扎。

  按說自己若是就這麼打開門回去,自然就再沒有麻煩。這一趟來的收貨已經夠大了,一袋金幣,加上那四枚金絲火鑽,回去絕對能換到豐厚的財富。

  可……藍藍……

  哎,陳道臨歎了口氣,打消了就此跑路的念頭。

  他嘗試著動了動這穿越之門的門框,發現了這門框居然可以挪動,心中立刻就鬆了口氣。

  這就好辦了。

  他取下了魔法包袱來,然後將這門框小心翼翼的放平,一點一點的塞進了包袱裡。

  這魔法包袱果然神奇,這偌大的門框一靠近包袱,便立即彷彿就沒有了體積限制,輕易就被塞了進去。

  陳道臨將這門框塞了進去,然後心中還不放心,又取了出來,打開門看了看門裡面,確定了門那邊確實是自己的世界。

  這才終於心中踏實了,裝好了門框進了包袱裡。心中越發興奮起來!

  有了這魔法儲存包袱,果然就是方便!

  今後可以把這穿越的大門隨身攜帶,豈不是想什麼時候回去便可以什麼時候回去?

  陳道臨大為得意,就立刻起步回程。

  可辨認了方向之後走了好一會兒,卻發現不對了!

  自己雖然有指南針,大體的方向是沒錯。

  可問題是陳道臨畢竟是一個現實生活之中的宅男。雖然在這冰封森林也有了不少日子的行走的經驗,但畢竟還只是一個二半調子,更何況,半夜時候黑咕隆咚的在樹林裡趕路,就算是老手都難免會出現錯誤,更何況他這個菜鳥?

  陳道臨走了足足近一個小時,然後不得不無奈的承認了一個事實:

  自己迷路了!

  陳道臨略微沮喪了一下之後,倒很快就振作了起來。

  若是在冰封森林裡迷路,恐怕他還真的會害怕。

  可別忘記了,這裡靠近大圓湖湖畔,這片林子也是圍繞著大圓湖湖畔。只要自己認準了方向走到湖邊,然後沿著湖畔走,總能找回宿營地的。

  只不過回去之後,恐怕要被那些人盤問自己為什麼消失了這麼久。大不了被人取笑自己出去拉屎卻迷路唄。

  陳道臨沉下了氣,果然很快就走出了樹林,來到了湖邊。

  辨認了方向之後,最後無奈的發現自己在樹林裡兜了好大一個圈,雖然現在終於找到了湖畔,但是距離宿營地恐怕有好幾公里地遠了。

  不過陳道臨的性子一向是比較看得開的,既然確定了是這樣,卻反而不著急了,乾脆就信步閒走,沿著這湖畔一路緩緩而行,順便欣賞起這難道的湖邊夜景來。

  走了大約十分鐘的時間,卻忽然看見前面湖畔居然有微弱的火光,他開始只以為是找到了宿營地了,可越往前走就發現不對。

  這篝火只是微弱的一小堆而已,周圍也沒有馬車和馬匹。

  篝火前,卻只有一個孤獨的身影坐在那兒。

  此刻天色漆黑,林間和湖面也彷彿一片寂靜,彷彿天地之間,便只剩下了那岸邊篝火和那一個孤獨的身影。

  遠遠看去,居然有幾分鬼氣森森的感覺。

  陳道臨不由得有些頭皮發麻,可都已經走到這裡了,他也不好繞過去,乾脆就大步迎了上去。

  來到了篝火不過十多步遠的地方,陳道臨就大聲道:「閣下打攪了!我是趕路經過這裡,沒有惡意,那個……咦?」

  陳道臨走到了篝火旁,看清了這火堆前坐的人影,不由得呆住了。

  「原來是你。」篝火旁這人抬起了頭來,看了看陳道臨。

  那斗篷帽之下,臉龐在火焰的映照下忽隱忽現,但是卻無法掩飾那俊美驚人的容顏。

  這人輕輕拉下了帽子,露出了一頭金色的秀髮來,那雙尖尖的耳朵,毫不掩飾的說明了它身為精靈族的身份。

  而這人的那雙眼睛,目光落在陳道臨身上的時候,頓時就讓他有一種被人看穿的感覺。

  「你……你是……啊,你是那個叫落雪的精靈,我記得你。」

  落雪輕輕一笑:「我也記得你,有趣的人類。」

  陳道臨不得不承認,這個叫落雪的精靈微笑時候的樣子,實在是會讓人瞬間就打消所有對它的警惕和敵意。

  這種笑容配上它那英俊不凡的面容,就會叫人生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夜路相逢,而且居然還是兩次,不得不說我們之間的緣分果然不淺。」落雪笑的很從容,不過那眼神之中卻隱隱的更有幾分深意,細細的打量了陳道臨兩眼。

  陳道臨苦笑。

  他哪裡會忘記這個奇怪的精靈?值得一提的是,當初他就覺得這個精靈必定不凡,而藍藍也說過,從這個精靈的身上感覺到一種奇特的無形的壓力。

  毫無疑問,這個傢伙必定身份特殊。

  自己當初為了避免麻煩,那番裝逼的做派,卻讓這個精靈似乎很是感興趣,沒想到今晚居然又在這湖邊遇到。

  難道……它是在這裡等人……

  會不會,是鬱金香家的?

  想到這裡,陳道臨頓時心跳加速。

  陳道臨正醞釀著想說什麼……

  忽然,就從那林子裡傳來了一聲滿是嘲弄的笑聲。

  「哈!落雪你這個娘娘腔,說話還是這麼酸氣沖天啊。什麼緣分不淺。嘿嘿,娘娘腔就是娘娘腔。」

  話音才落下,就看見有兩個人影緩緩從樹林之中走了出來。

  當頭的一個,一個面含古怪笑容的少年,一身素袍,身材修長,清秀的臉上,眉宇之間一股淡淡書卷氣,陳道臨一眼就認了出來,果然是那個鬱金香家族的少年……啊呸,差點忘記了她是個雌兒!

  可這個鬱金香家族的女孩身後,卻還有一個人影,而剛才說出那句話的,也顯然便是身後那人。

  那人緩緩走來過來,坐在篝火旁的落雪,臉上笑容頓時收斂了起來,緩緩站起,眼睛裡一絲一絲的迸發出驚人的鋒芒來!

  站在落雪身旁的陳道臨,忽然就感覺到了全身陡然如墜冰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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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鬱金香女】

  落雪的氣息已經沉緩了下來,而精靈周圍開始散發出了一團隱隱的冰冷氣息來。

  陳道臨只覺得站在落雪的身邊,彷彿置身於一塊巨大的寒冰之旁,下意識的便往一旁走開了幾步。

  遠處那人,原本是走在鬱金香家的女孩身後,可幾步之後,彷彿眼前的場面陡然一陣扭曲,這人彷彿隨隨便便幾步,居然一下就走到了篝火前!

  這忽然的奇異變化,讓陳道臨看在眼中,心中難受的險些就要吐血。

  彷彿是某種東西被陡然扭曲起來,陳道臨雙腿一軟,就要栽倒。

  就在這時候,落雪卻忽然伸出一隻手來輕輕搭在了陳道臨的肩膀上,隨即一絲清涼流淌進陳道臨的胸腹之間,他大為鬆了口氣。

  陳道臨心中一驚,低聲道:「謝,謝謝。」

  落雪微微一笑,看了看陳道臨:「你不會法術,莫要看他眼睛,免得牽引你心神,傷了你精神力。」

  這話陳道臨雖然聽不懂,卻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不敢再看那人的眼睛。

  這人站在了篝火旁,一揮袖子,那原本微弱的篝火陡然就旺盛了起來。

  此人身材極為矮小,正是那種標準的「五短身材」,陳道臨目測過去,覺得這傢伙恐怕比自己都要矮了一個頭。

  他一身白袍,腰間隨便紮了個一指寬的繩子,一頭髒兮兮的長髮,亂蓬蓬的隨便一束,可臉上卻偏偏戴了個鐵面,將一張面孔遮住,本來的相貌絲毫沒有露出來。

  然而,那一雙眼睛卻是目光如電!

  這眼神彷彿只是隨意的掃過陳道臨的臉龐,陳道臨居然就有一種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刺痛的感覺!

  鬱金香家的那個年輕女孩也走了過來,先是看了看落雪,她微微欠了欠身子,開口用清脆的嗓音低聲道:「落雪大人,蹉跎多日,終於得以和您相見。我被一些俗事所困,卻讓您久候了。」

  落雪看了看她,從頭到腳打量了兩遍,然後輕輕歎了口氣,笑道:「不妨,我左右一個閒散傢伙,在這湖畔多住上些日子,看著青山綠水,也是逍遙自在。」

  這女孩隨即卻看向了陳道臨,眉宇略微一蹙,眼神裡閃過一絲疑慮。

  陳道臨心中原本就對這個鬱金香家的頗有怨念,此刻看著她,心中不免就有些不爽,也是下意識的盯著她多看了幾眼。

  落雪看了看陳道臨,又看了看這鬱金香家的女孩,眼神不免古怪起來,然後輕輕一笑:「我只是奇怪,你既然是以鬱金香家後人的身份來赴約,卻怎麼和這個傢伙湊到了一起?我若沒記錯,你先祖和這個傢伙的仇恨,可並不淺呢。」

  鬱金香家的女孩沒說話,倒是那個鐵面的矮子冷冷一笑,他的嗓音尖銳刺耳,有一股鏗鏘金屬的感覺,緩緩道:「落雪,這小妞的先祖雖然和我當年卻有一段不對付,但我們怎麼說也是同門吧。」

  落雪皺眉,卻不看他,而是面向鬱金香家的女孩兒,微笑溫言道:「我和你先祖有約,你們家族每一代的繼承人都會來與我一見。你的祖父和你的父親當年來見我的時候,都是請了你先祖的那位大師兄藍海先生一同前來見證。可為什麼這次到了你來見我,卻沒有請藍海先生前來,卻是……」它看了一眼那個鐵面矮子,淡淡道:「卻是換了這個傢伙陪你一起來?」

  這鬱金香家的女孩沉默了會兒,眼神裡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傷感來,輕啟嘴唇,聲音雖然清脆,卻掩飾不住其中的苦澀:「落雪先生您還不知道,藍海大師,已然,已然於十年前故去了。晚輩無福,卻是沒有機會得到藍海大師的教誨。」

  落雪臉色一變,身子一震,隨即眼睛裡露出幾分哀色來,它看著面前的這個女孩,終於幽幽一歎:「原來如此。」

  那張俊美的臉龐上流露出悲傷「藍海悅先生博學,我昔年與他幾次相會,心中甚至欽佩,不想今日得聞他已經辭職。唉……這世上,卻是又少了一位故友。」

  落雪這才看向了那個鐵面矮子:「原來如此,是你師兄藍海先生亡故了,所以這次聚會,卻是勞動了你前來。」

  鐵面矮子聽了,卻是冷冷一笑,如電的目光盯著落雪:「娘娘腔,這種酸話也就少說吧。我師兄雖然亡故,但是他生平灑脫不羈,早已看透這生死,昔年便有言在先。他這一生經歷已經足夠精彩,晚年回顧往事,也是再無牽掛,縱然身死,也足慰平生,沒什麼看不開的。我這做師弟的都不曾傷心,你這個娘娘腔,卻何必這般做派!」

  說到這裡,他故意頓了頓,緩緩道:「若不是我師兄臨死前留下了親筆信求我,我也不會理會這鬱金香家的俗事。不過麼,想來是來見你這個娘娘腔,當年我們兩人就互相看不順眼,這次前來,若是有機會和你打一場,狠狠教訓你一頓,也是一大快事。」

  落雪聽了,哈哈一笑,瞇著眼睛望著這鐵面矮子,語氣也不客氣了起來:「斷先生,昔年在大雪山一見,我知道你將那日一戰輸給我視為生平大恥。可已經轉眼百年過去,昔年故人一個個凋零,到了今天,已經沒剩下幾個啦,你我何必在糾結於昔年那點小小的恩怨。」

  「哼。」這個鐵面矮子語氣依然充滿了桀驁不馴的味道:「你說我看不開,可是你又何曾看的開了?落雪,你若是真如你說的那樣心中灑脫,你臉龐上的那條傷疤,又為何一直故意讓它留在那兒?」

  他的嗓音越發的充滿了嘲弄;「你當年在大雪山上被我師弟打傷破了相,你就發誓說一日不能戰勝我師弟找回這個場子,便一日讓這傷痕留在臉上。可百年都過去了,你落雪恐怕就算再怎麼努力,現在只怕連我那師弟一根手指都接不住吧?說到執念,你心中的執念又難道比我少了?」

  落雪聽了,臉上表情終於變了,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盯著這個鐵面矮子,沉默了會兒,終於苦笑一聲,大聲道:「你說的不錯!的確我也是和你一般的看不開!我是沒有資格笑話你的,赤水斷!」

  陳道臨在一旁聽著他們說話,心中越來越好奇。隱隱的就覺得對方說的,恐怕是一段昔年的傳奇往事。畢竟這事情夾雜了鬱金香家族先祖那個穿越者在內,恐怕就絕不簡單。

  至於什麼「大雪山」這個名字,就更肯定是一個不凡的地方!

  這鐵面矮子赤水斷聽了落雪的話,點了點頭:「難得,你這娘娘腔也說了句還算入耳的話。罷了,我這次下山來,便是陪這個鬱金香家的小女娃來辦事,等她正經事做完,我們便好好打一場吧!」

  落雪含笑點頭:「必當奉陪。」

  說著,落雪看向了鬱金香家的女孩,對她點頭笑了笑:「既然這樣,我們便開始吧。嗯,我和你先祖當年有約,這百年來,按照那約定,你的祖父和你的父親都先後來見過我,如今輪到了你,只是你居然是個女孩子,卻是讓我有些意外。」

  這女孩一挺胸,抬起頭來,看著落雪,沉聲道:「落雪大人何出此言,我雖然是女子,但自問心志不輸於這世間任何男人。我聽聞落雪大人驚才絕艷,卻沒想到也有這男女之分,實在讓我失望的很。」

  落雪也不生氣,淡淡一笑:「嗯,你這個女孩兒倒是個倔強硬脾氣,這點和你先祖很像。」頓了頓,他神色漸漸嚴肅起來:「先說說你的名字吧。」

  「我叫彌賽亞,彌賽亞·魯道夫。」這女孩眼神裡一股驕傲之色。

  「彌賽亞。」落雪沉吟了會兒,歎了口氣:「若是我沒記錯,彌賽亞這名字,是取自於千年前貴國開國時代的一位傳奇女英雄的名字。你父親給你取這名字,想來是對你期望很高啊。」

  彌賽亞卻搖頭:「落雪先生猜錯了,我原本是不叫這名字的,我父親離開之後,我自己翻看大陸歷史,然後便決定將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彌賽亞。」

  「哦?」落雪笑了笑:「倒是一個有心氣的孩子。嗯,你的名字叫做彌賽亞·魯道夫。不過我知道這名字是對外,你鬱金香家族一貫傳統,都是有個族內的私名的,你私名卻是叫什麼?」

  彌賽亞臉上閃過一絲訝然,隨即消失平靜,點頭道:「落雪先生果然熟悉我家之事,嗯,我的私名倒是有,叫走……」

  說道這裡,她忽然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旁邊的陳道臨,那意思,顯然是不想讓自己的私名被外人曉得。

  然後她乾脆從火堆裡抽出一根樹枝,輕輕一抖,樹枝上的火苗便熄滅,隨即她手握樹枝,便在地上飛快的劃出了幾個字來。

  彌賽亞將樹枝一丟,笑道:「落雪大人和我先祖交情莫逆,我先祖早將這一門奇特的語言教過您,我這名字,您應該是能念出來的了。」

  落雪笑了笑,猜到了這女孩的意思,點了一下頭。

  陳道臨站在一旁,安奈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忍不住悄悄的瞥了兩眼,只見這個彌賽亞在地上劃的那幾個字,赫然正是三個大大的標準的中文漢字!

  「嗯,杜微微……」

  陳道臨心中也沒多想,下意識的就脫口而出,居然就把這三個字給念了出來。

  這另外三人哪一個是簡單角色,一聽陳道臨的話,三人都是同時變色!

  落雪還好,神色雖然詫異,卻是瞇著眼睛望著陳道臨,眼神裡滿是一股深思。

  而彌賽亞則是一臉的驚奇,目瞪口呆吃驚的望著陳道臨,失聲道:「你,你怎麼會……」

  那個赤水斷則最是乾脆,他忽然就一抬手,陳道臨頓時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身子陡然就飛了出去,被這赤水斷一把扼住了喉嚨,直接高高舉過頭頂!

  赤水斷冷冷道:「你這個小子是什麼人?怎麼會我大雪山一脈的不傳之語!」

  說著,他冷冷橫了落雪一眼:「娘娘腔,這個小子是什麼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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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兩女】

  「斷先生,何必為難一個孩子。」落雪淡淡一笑,雖然笑的風輕雲淡,只見它輕輕一抬手,卻已經手掌搭在了赤水斷的肩膀上,赤水斷一皺眉,一聳肩膀,頓時把落雪的手掌彈開,落雪深深吸了口氣,再次一掌按了下去,這一次卻是朝著赤水斷的手臂上而去。

  赤水斷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異色,冷冷一笑,卻忽然就把陳道臨丟開,也是深吸了口氣,迎著落雪的手掌就拍了過去。

  兩人的手掌相擊在一起,無聲無息,可是周圍,就在那十多步之外,忽然之間就出現了一圈無形的透明的氣流湧動,瞬間,嗡的一聲,一圈衝擊波就以弧形朝著周圍散開!

  赤水斷和落雪互相看了一眼,兩人都是瞇起了眼睛。

  隨即落雪收回了手,歎了口氣,轉過身去,將陳道臨從地上扶了起來。它這個動作,分明是將自己的後背徹底暴露給赤水斷,不過赤水斷卻哼了一聲,反而將手收回,往後退開一步。

  陳道臨被拽起來,只覺得胸腹如火殺一般,喉嚨劇痛,幾乎就喘不上氣來,落雪微微一笑,在他後背一拍,陳道臨哇的一聲,便吐了口血出來,只是吐出來的鮮血卻如同是結成了冰塊一般。

  「斷先生,何必這麼著急。對一個小孩子使用冰霜鬥氣,未免太過了。」落雪搖頭,從懷裡摸出一個皮袋來擰開,送到陳道臨嘴邊,低聲道:「喝兩口。」

  陳道臨張口,就有一股液體順著喉嚨流了進來,卻正是他喝過的那個叫做「迦樓羅花汁」的精靈族的珍貴之物。

  兩口迦樓羅花汁進肚,頓時一團暖意散開,讓陳道臨呼吸勻稱了起來。

  赤水斷卻皺眉,冷冷道:「我哪裡知道這小子居然什麼本事都沒有?落雪,這傢伙是你什麼人?全身上下既沒有鬥氣,也沒有半點魔法波動,根本就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普通人,卻怎麼會半夜三更和你一起在這冰封森林大圓湖畔?」

  落雪笑了笑,卻並不說話,而是看著陳道臨不語。

  彌賽亞已經走到了陳道臨的面前,蹲了下去,伸手在陳道臨的胸前按了按,一團乳白色的光芒從她掌心沒入了陳道臨的胸腹之間,隨即彌賽亞點了點頭,低聲道:「沒事了,你最多咳嗽幾天便會好的。我這位長輩脾氣急了些,你……」

  陳道臨苦笑,卻哪裡能說出一個字來。

  「你到底是什麼人。」彌賽亞神色凜然,蹲在陳道臨的面前盯著他的眼睛:「你怎麼會讀懂我鬱金香家族的這種文字?」

  陳道臨神色緊張,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赤水斷冷笑,眼睛裡閃過一絲狡猾來,忽然就大聲道:「這小子古里古怪,我最是討厭這種傢伙,管他是什麼來路,一拳打死了乾淨!」

  說著,他哈哈一笑,握起拳頭,便要朝著陳道臨打過去。

  這一次,落雪雖然站在一旁,卻臉上笑容古怪,並不阻攔。

  只見赤水斷拳頭就要落下了,終於聽見了那樹林的方向同時傳來了兩個清脆的呵斥聲音。

  「住手!」

  「別傷他!」

  幾乎是同時的,從湖畔往北方向的林子裡,忽然竄出一條苗條修長的身影來,人在半空之中,就已經挽起長弓,咻的一聲,一道利箭飛射而來,正是奔著赤水斷的面門要害!

  看那修長的身影,還有半空之中擰腰拉弓的姿態,分明便是藍藍無疑!

  而在赤水斷的身後樹林樹叢裡,一個身影也如燕子般飛了出來,身後一雙透明的雙翼震動,飛快的飛翔而來,手裡一柄短劍閃動著寒光,直奔赤水斷!那雙透明震動的雙翼,已經暴露了她草木精靈的身份,藉著一點火光,陳道臨瞬間就看清了她的臉龐,赫然便是巴羅莎!

  一前一後同時兩人的襲擊,赤水斷卻哈哈一笑,他站在原地,甚至連腳下都不曾挪動半分。

  藍藍的箭術固然犀利,一箭射來又準又恨,可奈何面前這對手,卻實在是當今世上屈指可數的幾個頂尖強者之一。

  赤水斷不過只是微笑之間,就忽然張口,對著射來的這一箭方向輕輕吹了口氣……那原本如閃電一般銳利的利箭,忽然就如同落入狂風中的落葉,頓時就直衝上天而去,瞬間便消失無影。

  而巴羅莎已經飛到了赤水斷的身後,一劍刺過去,赤水斷頭也不回,隨手一指過去,卻偏偏就那麼精準,不偏不倚的點在了巴羅莎手中劍鋒的劍尖上!

  就這麼輕輕一指,精靈女孩立刻如中電擊,短劍脫手,整個人頓時跌在了地上,痛的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陳道臨看在眼裡,心中又急又痛,大叫一聲:「啊!!」

  他奮力掙扎跳了起來,只是身子無力,才想起來就重新坐倒了下去。

  藍藍已經躍到了面前,她飛快的跑到了陳道臨的身邊。彌賽亞原本就在她面前,眼看藍藍衝過來,她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表情來,略一猶豫,腳下終於退開。

  藍藍看了彌賽亞一眼,欲言又止,卻終於咬了咬牙,飛快的衝到陳道臨面前,將他用力抱住扶了起來。

  陳道臨深深吸了口氣,藉著藍藍的力氣站起來,就立刻道:「她,她……」

  此刻巴羅莎也坐了起來,精靈女孩臉色痛楚,但是更多的卻是震驚和畏懼,她看了看地上自己的短劍,卻發現那短劍早已經碎裂成粉末,只剩下了一個劍柄。

  這個發現更是讓精靈女孩心中發寒。

  倒是落雪,看了一眼這精靈女孩,輕輕一歎,低聲道:「斷先生,謝謝你手下留情。」

  「哼。」赤水斷冷笑:「在你的地盤,我當然不好意思對你的徒子徒孫下殺手,就算我剛才真的出手重了,你也一定會阻攔,我何必做那惡人。」

  巴羅莎心中驚駭,掙扎幾下,幾步跑到了陳道臨面前,低聲道:「你……」

  陳道臨歎了口氣,看著精靈女孩臉上驚魂未定的樣子,苦笑道:「你怎麼在這裡?」

  巴羅莎嘴角一撇,眼中含著淚水,並不回答陳道臨的問題,卻反而:「你……你離開的時候連話都不曾和我說一句,你便是這麼,這麼一點都不曾想著我麼?」

  陳道臨一呆,看著這嬌媚可愛的精靈女孩滿是幽怨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軟。

  藍藍在一旁歎了口氣,苦笑道:「達令,這便是那天我看到和你一起的精靈女孩吧?哎,你這蠢人,還有什麼好問的,她既然在這裡,必定是心中放不下你,一路跟隨過來的。」

  巴羅莎看了藍藍一眼,她雖然性子柔弱了一些,不過此刻精靈女孩居然也不知道哪裡生出的一股勇氣,咬了咬牙齒,走上一步,抓住了陳道臨的胳膊,對藍藍道:「你,你不許叫他蠢人!你……」

  陳道臨歎了口氣,看著巴羅莎,心中越發柔情湧動,低聲道:「你……你真的是為了我離開部落一路跟著走來的?」

  「好了!」赤水斷瞇著眼睛,不滿的冷笑道:「一個鬼鬼祟祟的小子!兩個亂七八糟的小妞。我老人家也懶得管你們的這些糊里糊塗的事情,我只一句話問這個小子,你若是老老實實回答便罷了,你若是不肯說實話,我老人家雖然近年來不怎麼殺人了,但是今天破個戒,殺上三個五個,也不是什麼問題。」

  陳道臨深深吸了口氣,看了看落雪,又看了看彌賽亞。

  彌賽亞果然就已經皺眉走上了兩步,對著赤水斷欠了欠身,低聲道:「斷先生,這位……」她看了看藍藍,低聲道:「這位是我的故人好友,我想……」

  「咦?你這個丫頭倒是古怪。」赤水斷皺眉看著彌賽亞:「這小子會秘語,難道你就不好奇麼?你卻袒護他起來?」

  彌賽亞搖頭,神色很恭敬:「斷先生,我自然是想弄清楚的,不過……這事情請交給我來問吧。」

  赤水斷哼了一聲,看了看落雪:「你呢?娘娘腔?」

  落雪卻彷彿笑了笑:「這個精靈女孩是我族人,我總不會看著她在我眼皮下被你欺負吧?好了,既然這鬱金香家的正主兒在這裡,斷先生何必這麼著急。」

  赤水斷眼神一凜,卻終於閉上了嘴巴站到一旁。

  彌賽亞神色凜然,走到了陳道臨的面前,原本藍藍下意識的想攔在前面,可彌賽亞低聲道:「藍藍,這事情事關重大,我……嗯,你放心,我總不傷他就是了。」

  藍藍咬了咬嘴唇,可是終於還是讓開了站到陳道臨身邊。

  彌賽亞深深看了藍藍一眼,然後神色嚴肅看著陳道臨,語氣很是誠懇:「閣下,你我這是第二次相見。」

  陳道臨苦笑:「不錯。」

  「嗯,上一次相見的時候,我們還曾經一起喝茶談心,我雖然和閣下相交不深,也覺得閣下談吐絕非俗人。」彌賽亞的聲音語氣很從容,不急不緩道:「只可惜,那晚你和藍藍著急連夜離開,路中遇獸人襲擊,我趕去的時候已經晚了,只能救下了藍藍,卻沒有能就回你。」

  陳道臨歎息:「你不用客氣,這原本就是我自己倒霉罷了。」

  「嗯。」彌賽亞淡淡一笑,道:「前些日在精靈部落見到閣下安然無恙,我便放心了。只是沒想到,今天在這樣的場合,又見到了閣下。」

  「好啦。」陳道臨苦笑道:「你不就是想問我怎麼會看明白你寫的字麼?」

  「不錯。」彌賽亞一字一字道:「這事情事關重大,是我鬱金香家族的重要隱秘之事。這謎語乃是我先祖傳下,家中歷來只有我鬱金香嫡系傳人才能學習。」

  說著,她看了一眼落雪,道:「除了我鬱金香自家人之外,先祖當年也曾經把這一套秘語教給了落雪先生,以作為雙方聯絡的隱秘文辭之用。」頓了頓,她看了一眼赤水斷,道:「我先祖是大雪山門人,故而這秘語在大雪山上也有一些留存的。只不過如今真正掌握了全部的,便只有我鬱金香自家的嫡傳之人了。」

  說到這裡,彌賽亞的眼神漸漸的嚴肅起來:「但無論如何,閣下既不是精靈,也不是大雪山之人,更和我鬱金香家族非親非故,卻如何會這門秘語,這實在是事關我家族隱秘的大事,還請閣下務必給我一個解釋吧。」

  陳道臨心中各種念頭如閃電般閃過。

  最後就只化為一個問題:

  老子該怎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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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1 00:39:25
四十六章 【杜維·魯道夫】

  陳道臨真心很想從魔法儲存皮袋裡掏出兩本書來扔到這個鬱金香家小妞的面前,然後很裝逼的告訴她:什麼狗屁不傳秘語,老子生活的那個地方人人都會!

  可問題是如果自己真這麼幹的話,只怕接下來就要被這幫強人大卸八塊,自己那點秘密也絕不能見光。

  在這麼一瞬間,道臨哥的心中已經飛快的回顧了無數本穿越小說故事裡的情節,試圖找到一個應對這種狀況的法子。

  然後他很失望的發現:沒有。

  因為絕大多數穿越故事都不會出現自己遇到的這種奇葩狀況:好不容易穿越來到一個神奇的世界,卻發現早在自己之前一百多年已經有一個穿越者來過了!而且還做了很多牛逼的事情直接把後來者穿越同志的路給堵死了!

  你說,這種事情,讓陳道臨怎麼去解釋?

  「若是別的什麼事情,我也不欲為難你。」彌賽亞看出了陳道臨眼神裡的為難之色,她的表情微微有些異色,低聲道:「可這問題卻是我不得不問!更關係到我鬱金香家的隱秘,所以……」

  「我也不是想隱瞞。」陳道臨故意歎了口氣:「我只怕我說出來,答案太過荒唐,你們卻不肯相信,那可怎麼辦?」

  彌賽亞的眼睛忽然一亮,也不知她是想到了什麼,立刻就道:「你只管說就是,只要你說的是真話,我絕不為難你。」

  「好吧。」

  陳道臨深深吸了口氣,看了看眼前的這幾位,他的目光從落雪,赤水斷,彌賽亞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又看了身邊的藍藍和巴羅莎兩人一眼,低聲道:「藍藍,巴羅莎,你們都曾經問過我是哪裡人。我……很抱歉,之前一直都沒有對你們說真話。其實……我並不是你們羅蘭帝國人。」

  巴羅莎是個精靈,原本就不是人類,對陳道臨的這話倒也沒什麼太多表示,對於精靈而言,反正不是自己的國度,至於你是哪一國人,實在沒有什麼區別。

  倒是藍藍聽了,略微一思索,就低聲道:「嗯,我早就覺得奇怪,你似乎對羅蘭帝國的事情一無所知,當時我便奇怪。可你說你是南洋來的,我也沒有往深處想。」

  「南洋?」彌賽亞那雙好看的眸子瞇了起來,隨即睜開,看了陳道臨一眼,搖頭道:「他絕不是南洋之人。」

  說著,彌賽亞笑道:「南洋人身材矮小,頭髮捲曲。這兩點便絕不像。」

  頓了頓,彌賽亞補充道:「他也絕不可能是在羅蘭帝國生活的南洋後裔。要知道,南洋歷來是我羅蘭帝國的海外糧倉,來到帝國內的南洋人,多半都是被捕捉回來的奴隸。看他的樣子,面白體寬,雙目有神,氣血旺盛,必定是出身生活富足的人家。若是奴隸的後裔,豈能有這種體型?」

  「我的確不是南洋來的。」陳道臨點了點頭,看了藍藍一眼,低聲道:「抱歉,我之前騙了你。」

  藍藍搖搖頭,並不說話。

  「我來自的那個地方,距離你們羅蘭帝國遠隔萬里之遙。」陳道臨歎了口氣:「只是這說法太過匪夷所思,我才擔心你們不信。」

  「萬里之遙?」落雪彷彿笑了笑:「你所說的萬里之遙,到底是從哪而來?是從北方而來麼?」

  「自然不是。」陳道臨搖頭,道:「你們這個地方,大陸東部臨海,有漫長的海岸線。我也知道你們的船隻出海往南而去,南洋有無數大大小小的島嶼,對於你們羅蘭人來說便已經是另外一個世界了。可是,我要說的地方,卻比南洋更遠。」

  「更遠?」彌賽亞的眼神越來越古怪了。

  「是的,更遠。」陳道臨乾脆硬著頭皮道:「若是出海,一路往東而行,只管一個方向下去……沿途都是大海茫茫,可你們誰知道,大海的盡頭,卻是什麼地方所在?」

  彌賽亞想了想:「大海的盡頭?難道另有一個世界存在?」

  陳道臨一拍大腿,就大聲道:「不錯!大海之外,另有一片陸地,另外一族人民繁衍生息,自成一國。那便是我的家鄉了。」

  他看著彌賽亞,飛快道:「在我家鄉,這語言叫做中文,我們那兒人人都是說這種語言,使用這種文字,文明傳承,都是如此。」

  「咦?中文!」彌賽亞目光閃動,她深深吸了口氣:「先祖曾經留下的筆記裡的確說過,本族這秘語,正是叫做『中文』。」

  陳道臨舒了口氣,苦笑道:「所以,你們問我怎麼會說這語言,我卻要反而奇怪你們怎麼會我家鄉的這種話語才對。你們問我為什麼會說這種話,那是因為在我家鄉,人人都是說這種話。」

  「可,可為什麼我先祖初代鬱金香大公卻會你們的語言?」

  陳道臨很無恥的攤開手:「這我怎麼知道?你先祖是一百多年前的人物了吧,我現在才二十歲出頭,哪裡會知道一百多年前的人的事情?」

  「嗯,如此說來,你的意思是,我不應該問你怎麼會說這中文,而是應該思索我先祖為什麼會說你們的語言?」彌賽亞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這笑意讓陳道臨看了,不由得有些心虛,他硬著頭皮點了點頭:「不錯。」

  「哼。狡猾的傢伙。」彌賽亞微微一笑,道:「你說海外另有世界,這說法雖然荒誕,不過我也勉強可信,畢竟這世界上既然有南洋諸島,我也的確聽聞過遠海的地方另有許多我們未曾開發的地方。既然有這個傳說,便不能否定你的說法可能。只不過……」

  彌賽亞看著陳道臨的眼睛:「你說你的家鄉是萬里海外,那麼我倒是想請問閣下,是怎麼來到我羅蘭大陸?又是如何來到了這冰封森林的?」

  這個……

  陳道臨後背又出汗了。

  老子做火箭來的!老子做航天飛機來的!老子做企業號來的!行不行啊!

  陳道臨真的很想狠狠的罵人。

  不過此刻他實在沒有叫板的資格,只好硬著頭皮繼續道:「我從家鄉出發隨船出海冒險,然後,那個海上迷失了方向,大船在海上漂流月餘,又遇到了風暴海難,海船沉沒,我落水後昏迷,醒來的時候,便已經在岸上,就這麼到了你們羅蘭。」

  「……」彌賽亞聽了,臉上嘲弄的笑容越來越濃,卻居然不再追問了,而是搖頭歎了口氣,站了起來,轉身朝著落雪看去。

  落雪卻神色嚴肅,瞇著眼睛,彷彿在思索著什麼問題,片刻之後,落雪終於開口:「閣下,請問你的家鄉所在,那國度很大麼?」

  「人口億萬。」陳道臨大聲道。

  「國力如何?」

  「繁榮昌盛。」陳道臨飛快道。

  「歷史如何?」

  「數千年古國文明,悠久深遠。」陳道臨毫不猶豫就回答。

  「那麼……貴國皇室何如?」

  「我國無皇帝,也不是帝制。」陳道臨不假思索道:「國家大事為黨派所制,有最高領袖若干人,一人為主其餘為輔,共掌國事。而主事之人,數年一換。」

  」沒有皇帝?!」彌賽亞驚呼一聲,脫口道:「咦,這倒是和我先祖的大陸通史筆記裡寫的元老議會制頗有相似。」

  「切。」陳道臨不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這位女情敵,終於生出了幾分優越感。

  元老議會制?那是古典民主制度的萌芽好不好,別拿來和**的民主集中制政體做比較啦。若是討論這個問題,哥能把你爆出翔來,好歹哥的政治經濟學是都是考過高分呢。

  「請問貴國,這種議政制度,是數千年來便這樣的?」落雪似乎有些驚奇。

  「不是。」陳道臨立刻就道:「也就是百多年前的時候,我國爆發革命,推翻了皇帝,才取消了帝制。」

  落雪點了點頭。

  赤水斷和彌賽亞卻是眼神古怪,尤其是彌賽亞,表情又是震撼又是疑惑。要知道這個世界的人類國度,歷來便是封建帝制。以他們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實在是無法想像出一個沒有皇帝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子的。

  反倒是落雪這個精靈卻毫無驚奇。

  畢竟精靈族也沒有皇帝,而是一個種族分佈了大大小小無數部落,都是部落長老為尊,而整個種族,雖然也有一個名義上的精靈王,但世界上精靈王的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族內的大部分事務,也都是由長老們商議來做的。

  更何況,就算是精靈王,也不是世襲傳承的。而是挑選出來的。

  這種形式,倒頗有幾分古典民主的味道。

  「如何?」彌賽亞看了一眼落雪。

  「應該是真話。」落雪笑了笑,看著陳道臨,道:「若是別的謊話,編起來或許是有的,但是他說起家鄉國度,政體和歷史都是脫口而出,絕無編造痕跡。更何況,沒有皇帝沒有帝制卻是那種選出來的領袖共商大事,這等奇怪卻偏偏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政體,絕不是一時半會能編造出來的。」落雪說到這裡,點了點頭:「至少他的出身來歷,是沒說假話的。」

  落雪說到這裡,深深的看了彌賽亞一眼:「如此說來,我倒是有個念頭:只怕你的那位先祖,倒好像是這個傢伙那個國度來的人呢。」

  彌賽亞搖頭:「絕無可能,我先祖乃是羅蘭帝國武勳世家出身,是土生土長的羅蘭人,這是絕不會錯的。」

  「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了,你先祖必定是去過那個海外的國度。」落雪歎息。

  「哼。」赤水斷卻立刻反駁道:「未必!這文字是我大雪山上傳承,難道我大雪山上的祖先……」

  「這倒是有可能的。」落雪悠悠道:「說不定你們大雪山的祖先,便真的是來自海外呢。」

  「荒唐。」赤水斷拂袖,冷冷道:「胡說八道!」

  落雪卻正色道:「我並非是調侃你大雪山的祖先。要知道別的東西或許可以憑借一代人的驚才絕艷而創造出來,比如某種武技,某種魔法,或者是某種特殊的技藝。可是,若要說到一門單獨的語言,卻絕不是什麼憑借幾個人一拍腦袋就靠著自己的聰明就能創造出來的!一門語言的誕生,必定是一個民族經過無數代的人千錘百煉,文明和文化的沉澱,最後才能形成的!由此倒是可以說明,這門語言,絕不是你大雪山祖先創造出來的,而只可能是你大雪山的祖先從別處帶過去的!」

  精靈的這番對於語言的分析,赤水斷雖然想反駁,卻無法反駁。他雖然性子狠辣,可卻是極驕傲的,不是那種強詞奪理的人,聽了落雪的話,雖然心中不服,但是卻也知道對方說的有道理,只好沉默了下來。

  「不管是大雪山的祖先從海外帶來的這種語言,還是我的先祖鬱金香初代大公曾經親自赴那海外國度去過。」彌賽亞笑了笑:「落雪先生,我想,咱們關心的都不是這個問題吧。」

  「不錯。」落雪點頭:「一門語言而已,縱然神奇,倒也不必太放在心上。我想,我們三人關心的應該是同一件事情。」

  「不錯。」赤水斷居然也歎了口氣,他原本那艱澀刺耳的嗓音,居然變得多了幾分溫和:「我們三個人此刻心中最想知道的,便是那個傢伙的下落吧!昔年他飄然遠去,這麼多年來誰也不知道他的下落,那個混蛋傢伙,難道……難道是……」

  說著,他扭頭盯著陳道臨,那如電的眼神幾乎要把陳道臨刺穿!

  「達令閣下。」彌賽亞深深吸了口氣:「我也不問你是如何來到羅蘭的,你方才話裡雖然有所保留,但是人都有秘密,我不為己甚,也不追究。你說的海外國度,我願意相信你說的是真話,現在我只有一個問題問你……我想相你打聽,你家鄉那個國度是不是有這麼一個人……」

  「呃,我想你可能弄錯了。」陳道臨苦笑道:「我在家鄉不過是一個小人物,而且我家鄉的國度人口眾多,土地遼闊,若是打聽區區一個人,我哪裡會知道?」

  「這不是問題。」落雪微微一笑:「以那個傢伙的本事和性子,無論他在任何地方,都絕不可能是默默無聞。」

  「不錯。」赤水斷咬牙切齒:「雖然討厭那個傢伙,但不得不承認,無論到了什麼地方,他都會很快變成最耀眼的那一類。」

  「那麼,達令閣下,請問……」彌賽亞緩緩道:「在你的家鄉,你可曾聽說過一個名字:杜維·魯道夫?或者說,中文名字:杜維。」

  說著,彌賽亞的眸子緊緊盯著陳道臨的臉龐,似乎不肯放過他臉上表情的哪怕一絲一毫的細微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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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1 00:39:53
第四十七章 【生平幸甚】

  杜維·魯道夫?

  這個名字,大概就是那位鬱金香家族的先祖吧?那個穿越者?那個把老子的路都給堵死的先行穿越者啊。

  陳道臨的臉部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就連呼吸的節奏也不曾亂了一點,他眨巴了眨巴眼睛,看著彌賽亞——此刻彌賽亞的眼神明顯有些緊張。

  然後,陳道臨緩緩搖了搖頭。

  「肯定沒聽過,從來不認識。」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不僅僅是彌賽亞,就連落雪和赤水斷的眼睛也都是注視著陳道臨。

  「……」

  彌賽亞的眼神裡原本那一絲希望的光芒,終於一點一點的熄滅。然後,這個女孩兒輕輕歎了口氣。

  大概是錯覺吧,陳道臨忽然覺得,這個鬱金香家女孩的歎息,雖然是惋惜之意,可怎麼在自己聽來,卻彷彿也隱隱的有一絲鬆了口氣的味道?

  嗯,沒錯,是鬆了口氣的意思。

  難道……是自己的錯覺麼?

  落雪和赤水斷也將目光挪開,不同的是,赤水斷重重「哼」了一聲,而落雪則是搖頭輕歎。

  只聽那個赤水斷卻低聲冷笑道:「當年我便覺得杜維那個小混蛋神神鬼鬼的,果然是有很多秘密!現在想來,恐怕他是真的去過那個海外國度。」

  頓了頓,赤水斷冷笑道:「沒有皇帝的國度,哼,我倒也想見識見識。」

  落雪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赤水斷:「你肯離開大雪山麼?」

  「……」赤水斷瞇起眼睛來。

  彌賽亞的面色已經恢復了正常,看了陳道臨幾眼之後,才終於道:「好,我信你說的話,我也自然說話算話,不會再為難你。」

  陳道臨咳嗽了一聲,苦笑道:「我說的本來就是真話,你再想問別的,我也掏不出東西了。」

  彌賽亞似笑非笑,看了陳道臨一眼:「閣下講話三分真七分假,不過我卻也不管你這些,只要我問的問題你沒撒謊便好。」

  說完,彌賽亞居然就不再理會陳道臨,而是走到了落雪面前,彎腰行了一禮,緩緩道:「落雪先生,已經耽誤了這麼許多時間,我們這就開始吧。」

  落雪含笑看著彌賽亞:「你準備好了?」

  彌賽亞笑的很是灑脫,她雖然是女兒身,可此時一身男裝,原本滿臉的書卷氣,可這麼一笑之下,卻居然就平添了幾分颯爽英氣。

  「也沒什麼好準備的。我先祖曾經有言,有些事情總是要面對。」

  眼看兩人的神色都嚴肅起來,陳道臨在一旁忍不住心中暗想:這不是要打起來吧?

  可接下來發生的卻讓他失望了。

  落雪和彌賽亞兩人互相對視一笑,同時飄然而起,兩人卻同時朝著大圓湖的湖面上飛了出去。

  片刻之間,就飛到了湖畔有百米之外的距離。

  只見兩人的身子就懸浮在煙波浩渺的湖面之上。

  「他們,這是幹什麼?」陳道臨下意識自言自語。

  「應對。」

  這個冷冰冰的回答,卻居然是那個矮子鐵面人赤水斷說的話。

  陳道臨一呆,看了看這個滿身煞氣的矮子,不由得縮了縮腦袋。

  「小子。」赤水斷冷冷看了陳道臨一眼:「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見你便心中不痛快,你這個傢伙鬼鬼祟祟的樣子,實在是有點當年那個傢伙的影子。」

  陳道臨趕緊苦笑道:「那個,我可不認識您說的那一位。和他也沒啥關係啊。」

  「我自然知道。」赤水斷搖頭,眼神裡略有些鄙夷。

  陳道臨吶吶道:「前輩,你說他們在應對,這又是什麼意思?」

  「應對便是應對。」赤水斷的語氣很不耐煩,不過隨即歎了口氣,憤憤道:「都是那個杜維留下的鬼主意!他和這個落雪娘娘腔,一個是瘋子,一個把自己當聖人,兩個膽大包天的混蛋,以為可以聯手操控這個世界。哼……」

  陳道臨還是有些茫然。

  赤水斷冷笑一聲:「這落雪麼,一百都年前的那場戰爭,這傢伙便是精靈族之王,更是所有異族聯軍的共同統帥,無論是矮人族還是獸人族,都是要聽它號令的。」

  「啊!!」

  赤水斷的話,讓精靈女孩巴羅莎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這個精靈女孩瞪大了眼珠子看著赤水斷:「你,你說,它是,它是……它是北方之子?!」

  「北方之子……」赤水斷的語氣越發的不屑:「真是讓人發笑的稱號。昔年這個傢伙表面帶著異族和我們人類為敵,而羅蘭帝國這裡的統帥自然便是鬱金香家族的初代大公杜維那個混蛋,。這兩個傢伙都明白,那場戰爭其實是無謂的犧牲,雙方都沒可能真正的滅了對方,打下去毫無意義,戰爭的後期,雙方早就有了默契,然後暗中有了約定,便結束了戰爭。羅蘭帝國這裡默許了異族佔領北方的土地。精靈族得到了冰封森林,矮人族遷徙到乞力馬羅山脈,獸人族得到了一片平原建立它們的小王國。算是一個皆大歡喜的局面。嗯,落雪這個娘娘腔卻因為帶領異族在北方站穩了腳跟,得了一個北方之子的尊號,真是可笑。」

  巴羅莎漲紅了臉,忍不住就反駁道:「你……北方之子是何等偉大!你,你莫要出口中傷……」

  陳道臨嚇了一跳,只怕巴羅莎惹惱了這個凶狠的傢伙,趕緊追問道:「那和今日的應對,又有什麼關係?」

  「蠢話。」赤水斷冷笑:「我大雪山人都知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人類和這些異族之間的仇恨,豈能是輕易就熄滅的。縱然是暫時停戰,但是終究還是互相看不順眼。要想繼續保持和平,鬱金香家和落雪之間就有一個秘密的約定,每一代鬱金香公爵,都會為了這個和平的契約而努力。但是初代公爵杜維那個混蛋,在幹了些年之後,就偷懶撂挑子了,直接把這任務交給了他的後代,自己卻不知道跑去了哪裡逍遙快活,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他跑去了哪裡,是死是活。不過他的子孫後代卻不得不把這個擔子背了起來。每一代鬱金香家族的傳人,都會親來北方面見落雪一次,算是一次談判,而落雪也要看看當代的鬱金香傳人是不是有足夠的聰明才智,有沒有資格和自己一起來維持這個局面。若是得到了落雪的認可,那麼大家的盟約自然可以繼續下去。若是……」

  「若是不被它認可呢?」陳道臨深深吸了口氣。

  「那很簡單啊。」赤水斷冷笑:「如果人類的領袖鬱金香家族出了一個廢物傳人,那麼這些異族還客氣什麼?直接就南下入侵,什麼狗屁和平契約,撕掉好了。」

  陳道臨看著這個口無遮攔的赤水斷,哭笑不得:「這個……這種約定未免有些荒唐吧?若是這個落雪心狠一點,把前來赴約的鬱金香家的人幹掉的話……」

  「……我雖然很是討厭這個娘娘腔。但是不得不說,那種沒品的事情,它還是做不出來的。」赤水斷歎了口氣,隨即冷冷一笑:「更何況,它若是真的這麼做了,萬一惹惱了那個不知道躲去什麼地方逍遙的杜維,那個小子一旦跑回來發飆的話……這落雪當年可是吃了他不少苦頭的。」

  從這傢伙的言語能聽出來,昔年那個第一代鬱金香公爵,那個穿越者,想來是做了很多很牛逼的事情吧。

  陳道臨無意之中一回頭,卻正好看見了藍藍,臉上凝重複雜的表情,靜靜的盯著湖面上遠處的彌賽亞的身影。

  長腿小妞的目光迷離,眼波似醉非醉,眼睛裡盈盈如有淚光一般,卻居然是看的癡了。

  陳道臨心中歎息,輕輕伸過手去,抓住了藍藍的手指。

  藍藍這才豁然一驚,猛然回過神來,看了陳道臨一眼,看見了對方眼神裡的關切之意,心中歎了口氣,點頭道:「我沒事。」

  巴羅莎看見兩人的小動作,精靈女孩滿臉漲紅,氣的輕輕「哼」了一聲。

  湖面之上,落雪和彌賽亞兩人似乎在飛快的交談著什麼,開始的時候是落雪問幾句,彌賽亞便答幾句,到了後來,落雪問的越來越快,而彌賽亞的回答也絲毫不落下風,無論落雪問什麼,她脫口便有答案。

  到了最後,兩人的速度卻反而又忽然變的遲緩了下來。

  落雪似乎也是經過仔細的思考之後才會問出一個問題。

  而彌賽亞則要經過更長時間的思索,才會緩緩回答。

  兩人的這一番應對,足足經過了有有一個多小時。

  在湖畔上,陳道臨和藍藍巴羅莎兩個女孩靠在一起,陳道臨心中亂七八糟,心神不寧,兩個女孩也是各懷心事。

  不過那個赤水斷,卻是老神在在,靜靜站在那兒,呼吸平緩,顯然耐性好的很。

  終於,湖面之上傳來了落雪的一聲輕笑,它緩緩抬起手來,掌心煥發出一團紫色的光芒。

  彌賽亞明顯彷彿是鬆了口氣,神色有些疲憊,額頭也滿是汗水,不過眼神卻露出一絲喜悅來,也抬起手掌,掌心則是一團乳白色的光芒。

  兩人手掌輕輕擊在一起,瞬間有一團火焰幻化出來,在空氣之中焚燒,隱隱的還有若干字符從火焰之中幻滅。

  「咦?這是什麼?」陳道臨看在眼裡,忍不住問道。

  「是……魔法契約吧。」藍藍猶豫了一下:「他們好像是在簽署什麼魔法契約。」

  「簽署契約,那便是談妥了吧。」陳道臨歎了口氣。

  湖面上的兩個人影已經緩緩的飄了過來。

  重新回到了岸上之後,彌賽亞額頭汗珠滾滾,頭髮也粘在了一起,身上後背的衣衫緊緊貼著身體,彷彿極為疲憊,一步一步走上岸來,步伐都有些蹣跚。

  藍藍的神色有些為難,似乎猶豫了一下,不過陳道臨終於歎了口氣,低聲道:「你……想去扶她便去吧。」

  藍藍深深看了陳道臨一眼,立刻就大步走了過去,雙臂將彌賽亞輕輕抱住,低聲說了一句什麼,彌賽亞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搖頭彷彿笑著說了一句什麼。

  陳道臨看在眼裡,雖然心中不是滋味,也只好安慰自己:老子胸懷大度,總不會去吃一個女人的醋吧。

  再說了,還有巴羅莎這個可愛的精靈小妞陪著自己呢。

  可才想到這裡,就看見巴羅莎已經飛快的撲了出去,朝著走到岸邊的落雪飛快的飄了過去。

  精靈女孩雙膝跪在了落雪的面前,雙臂交叉抱胸,滿臉虔誠和激動:「偉大的北方之子陛下啊!您的子民,卑微的木蘿部落的巴羅莎向您致意!」

  說完,精靈妹紙深深的低下了頭去。

  落雪莞爾一笑,伸出一隻手去,輕輕在巴羅莎的額頭上撫了一下,柔聲道:「好了,別叫我陛下,很多年前,我便早已經不是什麼精靈王,如今我只知一個閒散的精靈罷了。」

  「不不不!」巴羅莎被落雪撫了一下額頭,頓時激動的滿面紅潮,趕緊道:「在所有精靈的心中,您便是如同神靈一般的存在!!」

  「神靈麼……」落雪的嘴角有一絲苦澀的笑容:「這種稱呼,還真是諷刺呢。」

  說著,落雪攙起來了巴羅莎,就朝著陳道臨走來,巴羅莎趕緊恭敬的跟在落雪身後。

  陳道臨看著落雪走到面前,心中一凜,可落雪卻只是對自己笑了笑,就隨即再次往前走去。

  終於,落雪站在了赤水斷的面前。

  這兩人互相深深的看了一眼,落雪才低聲道:「讓你久等了。」

  「還好。」赤水斷淡淡道。

  落雪苦笑:「你就這麼著急想和我打一架麼?」

  「我是著急想打你一頓。」赤水斷語氣裡滿是不客氣,冷冷道:「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想好好的打你一頓。」

  落雪搖頭:「你也知道的,我們兩的實力幾乎不分軒輊,你我境界相當,要想分出勝負來,實在困難。縱然再怎麼打,也是徒勞。又何必……」

  「那也要打。」赤水斷搖頭。

  「一定要打?」

  「非打不可!」

  「可分不出勝負的決鬥,又何苦來的?」

  「分不出勝負也要打!」赤水斷的語氣斬釘截鐵。

  落雪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古怪,它靜靜看著赤水斷,忽然臉色一變:「難道……」

  赤水斷的目光冷峻,卻終於緩緩點了點頭:「你猜到了……不錯。」

  落雪輕輕一歎,低聲道:「既然如此,我豈敢違了閣下之意。那邊來吧。」

  赤水斷哈哈一笑,他一揮袖子,身上袍子頓時無風自揚,原本就氣質冷峻的他,忽然之間全身都彷彿變得如同出鞘的利劍一般鋒芒畢露!

  這瞬間的變化,不遠處的陳道臨等人都是感受到了,別人如何不知道,陳道臨卻忽然就感覺到那股強大的壓迫感襲來,讓他幾乎瞬間就要窒息喘不上氣來!

  那赤水斷就站在那兒,週身卻已經可以清晰的看見一種無形的氣場張開,隱隱的,就如同一道道銳利鋒芒,刺的人皮膚泛疼!

  陳道臨立刻就有些站立不穩,他才一動,立刻旁邊就有巴羅莎過來一把扶住了他,陳道臨回頭一看,就看見精靈女孩眼睛裡的關切。他心中一暖:這個精靈女孩倒是真心關心我的。

  藍藍和彌賽亞也站到了陳道臨的身邊,彌賽亞看了看藍藍,又看了看陳道臨,她輕輕的伸出一根手指來,在空氣之中虛點了幾下,頓時就有一團半透明的光團將幾人護住。

  頓時,那股強大的氣場壓迫,就消失了。

  「咱們往後退。」彌賽亞神色嚴肅:「這種級別的強者的交手,若是不小心捲上一點,便會粉身碎骨的。」

  落雪依然在歎息,它就站在赤水斷那鋒芒無匹的氣勢之下,首當其衝。

  而精靈的週身,也漸漸的有一片半透明的光波蠕動,和赤水斷那鋒芒畢露的殺氣不同,落雪週身的氣息卻如同水波一般柔軟流動,可偏偏是這種至陰至柔如水的氣場,卻反而將赤水斷那鋒芒畢露的殺氣給阻攔住了。

  「斷先生,你我昔年大雪山上一戰,至今……已經過去百多年了吧。」落雪歎了口氣。

  「一百二十四年。」赤水斷語氣凜然:「我昔年曾經只輸給過一個人,在我心中只有那人才是我的對手。可沒想到雪山上又輸給了你,那邊是我生平最大之恥,不過也多謝當年那一戰,才讓我知恥後勇,不再小看這世上之人。最後終於有所突破,說起來,也是拜你所賜。」

  「客氣了。」落雪緩緩道:「大雪山一門無一不是絕世之才,斷先生您更是驚才絕艷,若說到武道資質,我生平所見之人,你可算是屈指可數的奇才行列。能有今日的成就,絕非我落雪的功勞。」

  赤水斷哼了一聲:「廢話不用多說,落雪,你接招吧。」

  說著,這個叫赤水斷的男人,出手了!

  ……

  …………

  兩個人都是不凡的高手,這蓄勢待發的一出手,卻並不如想像之中的石破天驚。

  只見這赤水斷緩緩抬起右手來,凝神望著面前的落雪,兩根手指伸出,然後一抖袖子,就對著面前的落雪輕輕的戳了過去。

  他適才蓄勢半天,氣場驚人,殺氣沖天,彷彿聚集了排山倒海的力量,可此刻出手,卻看上去又是如此綿綿不著力的一戳,這等力量,只怕連紙都戳不破!

  可偏偏就這麼軟綿綿的一戳,卻讓神色從容的落雪,頓時就變色了!

  眼看赤水斷的手指一點一點的往前挪動,落雪深深吸了口氣,它那張俊美無匹的臉龐上,瞬間臉色就變幻了數次。

  赤水斷的指尖在空氣之中往前,卻彷彿有一層一層淡淡的波紋在他的指尖蕩漾開來,彷彿隨著指尖的移動,輕輕的刺破了一層層的空氣!

  落雪依然站在那兒不動,但是它週身的氣勢卻已經發生了變化!

  精靈身體周圍忽然煥發出了一團紫色的光芒,那紫色光芒如同火焰一般燃燒,可那紫焰縱然滔天,卻不能阻止赤水斷的手指!

  指尖往前,紫焰便煙消雲散。

  落雪深吸氣,它面前的空氣之中忽然扭曲,那尺寸的距離,卻彷彿就變得如同千山萬水般遙遠。

  那時空的扭曲,彷彿赤水斷的手**離它只有短短幾寸,卻又是遙遙萬里。

  奈何,赤水斷的手指依然往前,一寸一寸,萬里瞬間便至!

  落雪再歎息,它眼睛裡彷彿燃燒過了一團火光,隨即火焰焚過全身,可這火焰卻是銀白之色,更不是滾燙,而是冰冷!

  隨著這冰冷火焰的捲過,赤水斷的指尖開始一點一點的結上冰層,那往前的速度就頓時一緩,

  可隨即赤水斷卻忽然輕輕一笑!

  鏗!

  指尖的寒冰忽然就輕輕碎裂開來,手指繼續往前,任憑那冰焰如何沸天,那手指,卻一往無前的朝著落雪點了過去!

  「……好!」落雪身子一顫,它臉龐上閃過一絲青氣來。

  終於,精靈腳下往後退了一步。

  只這一步,落雪的臉色就更白了三分,那氣勢也頓時就被壓的搖搖欲墜,幾乎就要熄滅。

  赤水斷氣勢大盛!終於,他的手指輕輕觸碰到了落雪的胸前。

  嗤!

  一聲輕響,赤水斷的衣袖彷彿被無形的力量切的粉碎,片片衣袖飛舞起來,頓時就將手臂暴露出來!

  這赤水斷的手臂,枯瘦纖細,彷彿骷髏一般!

  落雪被一指點在了胸前,精靈終於「哼」了一聲,再次往後退了一步,嘴巴一張,一口鮮血緩緩吐了出來。

  兩人的身形立刻分開,各自退後了幾步,遙遙互視。

  「你贏了。」落雪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緩緩道:「你這一指,我躲不開,也擋不下。」

  赤水斷站在那兒,沉默了片刻:「落雪,真要動手打,你我還是分不出勝負。」

  「勝負分不出,但這一指,高下卻可判。」落雪搖頭道:「你大雪山修煉多年,我卻纏於這俗務,終究還是輸了你一分。」

  頓了頓,落雪苦笑:「幸而我早退去了精靈王之位,若我還糾纏這些俗務,只怕就真的不是你對手了。」

  赤水斷沉默了會兒,他雖然終於讓落雪低頭,但是此刻這個傢伙的表現,卻似乎並不那麼愉悅。

  終於,赤水斷輕輕一笑,這笑聲雖然依舊冷峻,卻彷彿也多了一絲別的什麼味道在其中。

  「娘娘腔,昔年的那件事情,今天便算扯平了。」赤水斷一揮手,忽然就將自己臉上的那張鐵面摘了下來,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陳道臨早好奇的望了過去,一眼看過,頓時就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這,還是人的模樣嗎?!

  只見這赤水斷的鐵面之下的本尊容顏,枯瘦如骷髏一般,幾乎就是皮包骨頭一樣,看上去繼位恐怖!

  雙目深凹,枯瘦如柴,幾乎已經脫了人形了!

  如此恐怖的尊榮,也難怪他要戴著面具了。

  落雪看了赤水斷一眼,眼神裡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無奈,歎息道:「斷先生……」

  「打住吧,娘娘腔。」赤水斷那張恐怖的臉龐上居然露出一絲笑容來:「今日也算了卻我一個心願!百年心結已解,想來,這輩子曾經有你這個敵人,也是件快事。」

  說完,他一指站在遠處的和陳道臨等人一起的彌賽亞,大聲喝道:「鬱金香家的小姑娘!剛才這一戰,你可看清楚了!」

  彌賽亞神色一震,立刻往前兩步,垂首道:「看了。」

  「可能領悟到什麼?」

  「……晚輩愚昧。」彌賽亞聲音乾澀:「只是略有一點所得而已,除此之外,卻是全然不懂。」

  「哦?說說你的那一點所得是什麼。」赤水斷語氣凜然。

  「落雪先生縱然千變萬化,可斷先生那一指卻能破去一切虛幻,這,便是一個『真』字奧義麼?」

  赤水斷聽了,眉毛一揚,淡淡道:「雖然有些片面,不過以你年紀,能看到這一點,也算是悟性難得……哼,你鬱金香一家,果然是人才輩出。」

  說到這裡,赤水斷對落雪大聲道:「我受托陪這小姑娘走一遭來看看你,此刻我事情已了,和你打架也打過,這便走了!」

  落雪灑然一笑,指著天邊方向:「我會在北方這冰封森林之中遙想閣下在大雪山上的絕代雄姿!」

  頓了頓,落雪低聲說了一句:「此生曾與閣下為敵,落雪幸甚!」

  赤水斷「嗯」了一聲,忽然身子就緩緩從原地消失,劃走一片虛影。

  空氣之中,只留下了他冷冷的一句話。

  「後會……無期!」

  落雪望著漸漸消失的赤水斷,終於幽幽歎了口氣,它看了看天空星辰,低聲自語道:「昔年故人,很快就要又少一人啦。」

  它再次抬頭看了一眼彌賽亞,緩緩道:「閣下既然得了我的認可,那麼你鬱金香一族和我精靈族的約定,便可繼續吧!只是卻有一件事情要記住,我容你進入冰封森林,也不加一指於你,便是昔年的約定,可這也就僅此一次!你這次回去之後,相比便要接任鬱金香公爵之位,一旦你正位之後,便不能在北上!若你進冰封森林一步,便是我精靈之敵!到時候,我便是親手殺了你,你先祖也是無話可說!」

  頓了頓,落雪也一字一字道:「自然,我落雪也立誓,終你這一代鬱金香在位,我絕不踏足冰封森林往南一步!」

  說罷,落雪哈哈一笑,身影也忽然一閃,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彌賽亞滿頭冷汗,等到落雪消失離去之後,她才終於支撐不住,忽然就撲通一聲朝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咦?她怎麼了?」陳道臨還沒反應過來,藍藍已經飛快的撲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彌賽亞,顫聲道:「你,你怎麼了?!」

  彌賽亞躺在藍藍懷中,她勉強一笑,只是這笑容卻是說不出的疲憊,低聲斷斷續續道:「我,我沒事的……只是方才應對,太耗心神,又是,又是用的魔法契約書寫,我……我耗費過巨,只怕,只怕得,休,休息一……」

  她的手從袖子裡探了出來,講一件東西用力塞進了藍藍的手掌之中,然後深深吸了口氣:「你,你用這個……」還沒說完,彌賽亞已經支持不住,眼睛一閉,就此昏了過去。

  藍藍看了手裡這東西一眼,毫不猶豫,就拿了起來用力擰開。

  砰的一聲,一朵煙花從這動力裡噴了出來,直衝天空,在這夜色之中顯得格外醒目,綻放在了湖面上方。

  這顯然是一個訊號彈之類的東西。

  片刻之後,湖畔遠處就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只見格顏帶著十餘騎已經飛速的趕赴而來,遠遠的就看見了藍藍等人。

  格顏衝到面前,翻身下馬,就看見了藍藍懷中抱著的彌賽亞。

  頓時,格顏和身後等鬱金香家族的武士紛紛變色,格顏驚呼一聲:「是少主!!」

  呼啦一下,人人都是飛快拔出了刀劍武器來,惡狠狠的盯住了陳道臨和巴羅莎。

  「別誤會。」藍藍趕緊大聲道:「格顏先生,你們……少主是剛才用魔法過度,脫力昏了過去罷了,和旁人無關,別誤傷好人!」

  格顏愣了一下,這才回頭交代了兩句,手下人紛紛將武器收了起來。

  隨後他們上來,幫著藍藍一起將彌賽亞架了起來。

  一時間,他們就簇擁著藍藍一起架著彌賽亞,一擁而去。

  卻把陳道臨和巴羅莎兩人落在了後面,誰也不曾理會。

  陳道臨看著藍藍焦急的擁著彌賽亞遠去,心中苦澀,忽然之間,卻反而有一種奇怪的情緒湧了上來。

  他心中對自己說:陳道臨,你就是個**!

  正心寒,忽然有一隻溫暖的小手塞進了陳道臨的手掌之中,他低頭一看,就見精靈妹紙巴羅莎站在身邊,面帶羞澀望著自己,眼神裡滿是關切。

  陳道臨心中頓時一熱,用力捏住了巴羅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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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算個累贅】

陳道臨和巴羅莎走在最後。

雖然藍藍撇下自己護著鬱金香家的小妞遠去,陳道臨心中很不是滋味,不過身邊卻有這麼一個明媚動人的精靈女孩陪著。巴羅莎性子柔和羞澀,任憑陳道臨握著自己的小手。

這精靈妹紙似乎也知道陳道臨心中不快,就顯得格外柔順,身子輕輕偎依著陳道臨,只是不住的睜著一雙大眼睛凝視著他,目光恬靜而深情。

陳道臨心中感動,捏著對方的手,低聲道:「剛才那麼亂,還沒有來得及問你怎麼會跑來這裡?難道,你真的是專程為了我而一路跟來的麼?」

巴羅莎面色潮紅,輕輕「嗯」了一聲,卻低下了頭去,眼神祇看著自己的腳尖。就這麼過了會兒,她才小心翼翼的重新抬起臉來看了陳道臨一眼,眼神方一接觸,就立刻嚇的縮了回去,垂頭低聲道:「我……那日你們離開部落,我就一直跟著的。」

陳道臨心中一驚,失聲道:「你跟在我們隊伍後面已經有這麼多天了?」

說著,他仔細的看著巴羅莎,忍不住道:「這麼多天,我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啊。」

巴羅莎幽幽道:「你這些天,只和那個叫藍藍的女孩在一起說話,哪裡會顧及到其他事情。」

陳道臨聽了這話,就是一陣尷尬,臉上也有些發熱。

這些天在鬱金香家族的隊伍裡,他的確每天都是和藍藍膩在一起說話,反正鬱金香家的隊伍裡,那些傢伙都把他當空氣,那麼陳道臨也懶得去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

卻沒想到,自己每天只粘著藍藍膩歪的場面,恐怕全部都被這個躲在暗中跟隨的精靈小妞看在眼裡了。

「那個……」陳道臨苦笑,正想著說些話來掩飾,巴羅莎已經低聲道:「你不用和我解釋的。感情,感情這種事情,從來都是無法勉強。」

說著,精靈女孩抬起頭來,看了陳道臨一眼:「你也不用覺得對不起我。我只是想跟著你,看看你,默默的送你一程,等你離開了這片森林,我便會回家去,然後徹底忘記你。」

精靈女孩說出這幾句話的時候,語氣彷彿有些輕飄飄的虛幻的感覺,那嗓音更是一字一顫,其中飽含著一股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情感,眸子清澈如水,被這麼清澈動人的目光瞧著,陳道臨不由得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沉重了起來。

「你是人類,我是精靈。」巴羅莎彷彿在笑,只是這笑容裡卻滿是悲傷:「你不虧欠我,我也不會強求你。」

「你……」陳道臨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巴羅莎卻忽然伸出手來,輕輕摀住了陳道臨的嘴唇,低聲道:「達令,你別說,先聽我說完,好麼?」

「唔?」陳道臨瞪大了眼睛。

「哥哥曾經對我說過,真心喜愛的時候,從來都是毫無道理可言的。」巴羅莎面色恬靜:「所以,我明知道這樣很不好,但也知道這是逃不過去的。」

她笑看著陳道臨:「還記得我們回部落前的那天晚上,我曾經問你,你有沒有真心喜歡我……後來我想了想,當時我問出那樣的問題,可真是傻瓜呢。你是不是喜歡我,又有什麼關係。」

終於,這個女孩忽然停下了腳步。

此刻,這個女孩就站在這夜晚寂靜的湖畔,站在這溫柔的月光之下。

她甜美的容貌在月色下恬靜迷人,睫毛微顫,輕啟朱唇,緩緩道:

「達令,我喜歡你。這便是我的心意,至於你是不是喜歡我,其實並不重要。我只是想把我的心意告訴你,這便夠了。」

女孩子這句輕聲細語,一字一字的砸在了陳道臨的耳朵裡,一字一字的鎚進了他的心中,再一字一字的烙在了他的腦中!

巴羅莎那讓人心碎的眼神,叫陳道臨心中熱血上湧,面對這個精靈女孩恬靜,如此純粹,如此干凈的心,陳道臨忽然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他深深吸了口氣,雙臂已經有些因為激動而顫抖,然後,他緩緩伸出手去,用力將巴羅莎擁入懷裡。

巴羅莎驚呼一聲,卻已經被陳道臨用力抱住。

此刻的陳道臨心中感動,忽然只覺得自己真是愚蠢透頂。之前只知道一味的盯著藍藍,可人家分明就是只想著鬱金香家的那位,方才一見鬱金香家的那位出事,便立刻把自己拋到了腦後,平日自己再如何下了那麼多水磨功夫又有何用?這才真正是叫做犯賤!

可偏偏懷中卻有這麼一個可人的精靈妹子,對自己如此深情,自己之前卻反而棄她而選了藍藍,當真是愚蠢到家混蛋一個。

陳道臨此刻心中悲傷的是:自己視那藍藍若寶貝,可藍藍卻視鬱金香家彌賽亞為寶。

而忽然巴羅莎的出現,這個精靈女孩卻是視陳道臨若寶。這樣的強烈對比,自然是讓剛剛心理有些創傷的陳道臨大為感動。

兩人相擁了會兒,巴羅莎終究是面嫩,輕輕掙脫了陳道臨的懷抱——雖然達令哥是有些不捨的,奈何人家巴羅莎的身手可比他要矯健多了,輕輕一掙脫,便閃出了陳道臨的懷中。

「達令,你還是趕緊回營地吧。」巴羅莎看著陳道臨。

陳道臨一呆。

他想起方才藍藍護著彌賽亞而去,走之前居然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縱然是關心彌賽亞,可如此對自己顧及不上,多少是真的讓陳道臨有些傷心了。

他心中氣往上湧,真想乾脆就不去鬱金香家商隊和他們會合了。反正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藍藍心裡只想著鬱金香家的少主,而鬱金香家的上下人等都對自己不屑一顧,自己何必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道臨哥身為得天獨厚的穿越者,頭頂光環而來,將來前途不可限量,什麼狗屁鬱金香家族,現在看不起老子,將來總有一天叫你們知道道臨哥的厲害!

什麼鬱金香公爵,總有一天叫你給老子跪舔!

陳道臨心中怒氣上湧——當然,更多一半其實是嫉妒。

「回去做什麼!」陳道臨哼了一聲,他看了看身邊的巴羅莎,大聲道:「有你陪著我,老子不回去了!咱們自己走自己的,離開這森林,天下之大,哪裡老子不能去!」

「我……」巴羅莎臉一紅,吃驚的盯著陳道臨:「我……」

「怎麼,你不願意麼?」陳道臨握住了巴羅莎的手,低聲道:「你不願意和我一起走麼?」

「我是精靈。」巴羅莎嘆了口氣:「我悄悄離家跟著你幾日,必然已經讓我哥哥著急了。若是不回去的話……」

說著,她試圖抽回手,可是卻被陳道臨牢牢攥住。

陳道臨盯著巴羅莎的眼睛,沉聲道:「你說你還要回去?那怎麼行!你既然都已經跟著我走到了這裡,我若是還讓你回去,老子還能當男人麼?」

巴羅莎一著急,說話不由得口吃起來:「可,可是你……」

「我是人類,你是精靈。」陳道臨飛快道:「那又怎麼樣?你們部落肯定不允許這種事情,你就和我一起遠走高飛,離開這冰封森林好了。」

巴羅莎一呆,心中也有些隱隱激動:「離開冰封森林?」

「不錯!」陳道臨點頭。

「然,然後呢?去哪裡呢?」

「去南方。」陳道臨哈哈一笑:「我還沒去過羅蘭帝國呢!我們一起結伴去羅蘭帝國看看,看看這個國家到底是什麼樣子!你就放心跟著我吧,憑我的本事,一定能好好的照顧你!」

巴羅莎臉上火熱,又幽幽問了一句:「去羅蘭帝國……再然後呢?」

「再然後……」

陳道臨忽然語塞了。

是的,再然後呢?

自己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作為一個擁有穿越門的穿越者,自己可以利用這扇連通了兩個世界的神奇之門撈取很多很多的好處。

但是直到此刻,陳道臨心中的念頭都是很明確:自己終究是要回到現實世界去的。

而這個異世界,只不過是自己撈取好處的糧倉罷了。

等撈足了好處,自己自然是要回到自己最熟悉的現實世界去享受生活的!

可……巴羅莎怎麼辦?

難道把她帶回現實的那個世界去?!

陳道臨雖然覺得這個念頭很誘人。

不過他畢竟不是腦殘。這種事情,想想很美好,但是再仔細想想,就會發現麻煩一大堆!

首先,把巴羅莎這個精靈妹紙帶去了現實世界,現實那種複雜而神奇的世界,會不會直接把這個單純的精靈女孩的世界觀人生觀給沖垮?自己如何向她解釋這種事情,就是一個大大的難題。

其次,好吧,就算上面的問題可以忽略,可在現實世界生存首當其衝便是一個問題:身份!精靈妹紙的身份怎麼辦?她可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黑戶。就算是陳道臨有錢了能給她弄一套假的身份證明,別開玩笑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能隱瞞的住?

精靈妹紙的相貌特徵就足以暴露她非人類的身份了!哪個人類會長著那麼長的耳朵?

又有什麼人類會背後生著一對彷彿蝴蝶一樣的翅膀?!

巴羅莎若是跟著陳道臨去了現實世界,將來一旦被發現,只怕下場就會很悽慘!

人類世界若是發現了這種異類,必定會被盯上,到時候一定會把巴羅莎當做異類抓起來的。

陳道臨縱然能賺到一些錢,但是在現實世界,無權無勢的他,哪裡有本事保護巴羅莎周全?

帶巴羅莎回現實世界,根本就是想想而已,實際上絕不可行!

可不帶她回去……難道自己也留在這個世界陪她?

陳道臨真的矛盾了。

望著陳道臨沉默下來,巴羅莎的眼神有些複雜,然後精靈女孩卻反而微微一笑,她主動拉住了陳道臨的手,低聲道:「好了,我其實並不想問你這些的,你也不用考慮怎麼回答我。我方才告訴你的都是真話,我喜歡你,那是我的心意,讓你知道便好,你不用覺得對我有什麼虧欠。我只想送你離開這片森林,看著你離開,我便可以回家去,然後安心的將你忘記了。」

陳道臨心中一熱,忽然就忍不住大聲道:「什麼話!」

他一把抓住了巴羅莎的肩膀:「若是真讓你回去,老子就真不算男人了!」

他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狠狠道:「我方才猶豫,只是想其他的問題而已。你也知道了,我的家並不在羅蘭帝國,你和我一起離開這片森林,將來我若是要回家鄉去,帶你過去,只怕會有點麻煩而已。不過這麻煩,我慢慢想,總會有法子解決!」

說到最後,他咬了咬牙,盯著巴羅莎的眼睛:「不管如何,你既然悄悄跟著我一路來到這裡,這份情誼,我如果辜負了,那才叫混蛋!」

說完,陳道臨忽然深深吸了口氣,然後認準了巴羅莎的嘴唇,就狠狠的親了下去!

「……唔?」

精靈女孩吃驚的立刻瞪圓了眼睛,可隨著嘴唇被堵住,她的身子卻一點一點的軟了下來,終於,雙臂不由自主的反抱住了陳道臨的脖子,然後閉上了眼睛……

兩人這一吻,持續了只怕有兩三分鐘。

讓陳道臨心中很是羞愧的是,自己從前看那些小說裡描述男女接吻,最後總是說到女孩子被吻的幾乎就要喘不過氣。

可方才這一個長吻,最後差點吻斷氣,喘不過氣的,卻是自己這個大男人!

要知道巴羅薩可是精靈族,天生便是出色的魔武雙修者,巴羅莎的武技雖然並不能算有多強,但是總比陳道臨這種四體不勤的宅男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不說其他的體質,就算是單純的拼肺活量也能把陳道臨爆出翔來。

方才吻到最後,陳道臨差點沒因為缺氧而暈過去。此刻更是羞愧的恨不能找個洞鑽進去才好。

倒是巴羅莎,精靈女孩此刻心花怒放。年輕單純的妹子,一路千辛萬苦的為了愛情而來,終於得到了心上人的深情傾訴,只覺得之前吃的那麼多苦和那麼多心酸,都是不枉了。

此刻巴羅莎心中只覺得無比甜蜜,幸福的偎依著陳道臨,腦子裡哪裡還會想其他的什麼事情?

兩人又在這湖邊站了會兒,陳道臨就打算拉著巴羅莎掉頭而行。

反正不打算去和鬱金香家的人匯合了,那麼就乾脆自己往南走算了。

可兩人這才剛打算行動,就聽見了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陳道臨和巴羅莎回頭看去,只見幾名鬱金香家的護衛騎馬飛奔而來,轉眼就衝到了面前不遠。

讓陳道臨吃驚的是,這些人也不停步下馬,卻是策馬就衝著自己兩人直接奔了過來,隨即飛快的從兩邊繞開,將自己和巴羅莎圍困在了當中。

這種做法,分明就是很明顯的敵意了!

「喂!你們做什麼!」陳道臨怒道。

巴羅莎這個精靈卻早已經就警惕了拿起了一柄短劍來,側身擋在了陳道臨的身前。

「達令先生。怎麼還不回營地?」

當先一個騎在馬上的鬱金香家的護衛冷冷笑道。

陳道臨瞇著眼睛,夜色雖然昏暗,不過他還是認清了來人,正是當初在精靈部落裡自己第一次去鬱金香家的營地,看到的那個切蘿蔔的傢伙——這個傢伙大概是和自己八字不合,一直都看自己不順眼的樣子。

「我回不回去,似乎也不用閣下操心吧。」陳道臨大聲道:「難道閣下是專門來找我的?倒是勞您操心了!不過我自有事情要做,就不勞煩你們!」

馬上這人神色越發的不客氣:「哦?聽達令先生的意思,您是打算自己上路,與我們分道揚鑣了?」

陳道臨哼了一聲:「我又不是你鬱金香家的人,我想做什麼事情,好像也不用你們操心吧?我不拿你們鬱金香家的薪水,也不是你們鬱金香家的奴僕。我自己有一雙腿,想去哪裡,難道還要先問你們同意麼?」

馬上這人被陳道臨兩句搶白,擠的有些神色難看,重重哼了一聲,大聲喝道:「嘴硬的傢伙!我少主莫名受傷昏迷!現在事情到底如何誰都不清楚!這事情既然和你有關,難麼沒回去說清楚之前就想跑掉,難道閣下是做了什麼虧心之事麼!」

說著,他一聲斷喝,對身邊隨從來的鬱金香家的武士喝道:「動手吧!咱們把達令先生『請』回去好好問問清楚!」

周圍幾個武士轟然應答,紛紛跳下馬來,拔出武器,就朝著中間的陳道臨和巴羅薩圍了上來。

陳道臨沒想到這些鬱金香家的人居然來這麼一手,不由得心中又驚又怒!

巴羅薩瞇起了眼睛,握緊短劍,緊張的看著面前這幾個鬱金香家的武士。

能成為鬱金香家的商隊成員前往冰封森林的,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精銳,這些武士無一弱手,圍了上來的四個人,幾乎同時,武器上都冒出了一團隱隱的光焰來!

這更讓巴羅莎心中飛快的沉了下去。

這分明是鬥氣!是人類武士之中的高等技能:鬥氣!

能使用出鬥氣的,那就絕不是什麼低級的武士了,而是已經摸到了門道的真正的武者。

按照人類的標準,一個練武的人再如何修煉武技,在沒有能掌握鬥氣之前,只能稱為武士。

而只有掌握了鬥氣之後,才可以被稱呼為「武者」。

一字之差,意義便大不一樣!

四個同事釋放出鬥氣的武者圍困,巴羅薩縱然實力也不是庸者,可也知道自己必然是不敵的。

以巴羅莎的實力,便是單獨對付一個會鬥氣的武者,都是輸多贏少。更何況是一挑四?

至於陳道臨……

呃,雖然心中愛極了他,不過巴羅莎也不得不承認:

打起的時候,他最多算個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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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我不犯賤!】

按照人類的標準,一個練武的人再如何修煉武技,在沒有能掌握鬥氣之前,只能稱為武士。

而只有掌握了鬥氣之後,才可以被稱呼為「武者」。

一字之差,意義便大不一樣!

四個同事釋放出鬥氣的武者圍困,巴羅薩縱然實力也不是庸者,可也知道自己必然是不敵的。

以巴羅莎的實力,便是單獨對付一個會鬥氣的武者,都是輸多贏少。更何況是一挑四?

至於陳道臨……

呃,雖然心中愛極了他,不過巴羅莎也不得不承認:

打起的時候,他最多算個累贅。
眼看這些傢伙就要動手,陳道臨卻忽然開口喝止。他用力拉著巴羅莎的手,將精靈女孩往後拉退了一步,攥著巴羅莎的掌心,手指輕輕掐了一下示意她別說話。

陳道臨走上前一步,深深吸了口氣,面對周圍這幾個手裡武器泛著寒光的傢伙,故意不看他們,卻盯著那個為首的:「不是要請我回去麼?我和你們走就是了。」

陳道臨雖然心中有火,但他畢竟不是那種莽撞的人。

好漢不吃眼前虧這種道理,才是他一直奉行的做人準則。明知道硬來不行,何必吃這眼前虧?反正只要老子留著機會,將來總能找回場子的。

他硬著頭皮看著那個為首的傢伙:「怎麼樣?」

那人冷笑看了看陳道臨,眼神越發的不屑——陳道臨真不知道這個傢伙到底是不是和自己前世有仇,自己是不是前世上了他妹子還是霸佔了他老婆,從在精靈部落的時候就一再的針對自己挑釁。

「很好,既然你肯識相,我也懶得髒了自己的手。」他擺了擺手,鬱金香家的武士紛紛收回了武器。這人瞇著眼睛看著陳道臨:「只是你一個人回去可不行,這個精靈也必須和咱們一起回去。」

陳道臨深吸了口氣,面色漲紅,死死盯著這個傢伙。

幾個鬱金香家的武士將巴羅莎逼住了,精靈女孩面上有些怒色,冷冷道:「鬱金香家的人,就是這麼對待精靈的麼?」巴羅莎的目光裡滿是怒火,盯著為首那個傢伙,她也感受出來的這個傢伙似乎和陳道臨不對盤:「閣下別忘記了,現在還是在冰封森林大圓湖,這裡可不是你們鬱金香家的領地。」

巴羅莎看來是真的動怒了,要知道,她可是鬱金香家的忠誠粉絲呢。

「強行威逼一名精靈,而且還是在精靈的領地。」巴羅莎瞇著眼睛看著那個人:「你的行為可以代表鬱金香家族的態度麼?」

那人愣了愣,倒是沒想到這個精靈的言辭這麼犀利。他雖然看陳道臨不爽,也的確是想趁機好好整治一下他,但是畢竟身為鬱金香家的人,走南闖北這麼多年,理智還是有的。家族和精靈族的關係,豈能是自己這種小角色能代表做主的?

他立刻深深吸了口氣,看著巴羅莎的面色也稍微緩和了一些,正色道:「閣下不用說這種話。我鬱金香家族和精靈的關係歷來交好。只是眼下我家主在這裡莫名昏迷,而閣下和這個傢伙卻恰好在場是當事人,我奉命請兩位回去問問情況罷了。若閣下身為精靈,心中想著雙方的友誼,便不該決絕這種要求吧!」

巴羅莎哼了一聲,緩緩放下了武器:「我和他一起,既然他跟你們回去,我自然也一同去。」

陳道臨皺了皺眉,沒有說話——這種時候縱然他反對也是沒用,擺明了這些鬱金香家的人是不肯放過巴羅莎的,而精靈小妞也絕不肯離開自己而去。

他有些感動的看了巴羅莎一眼,然後輕輕歎了口氣。

隨後這些鬱金香家的人把陳道臨和巴羅莎帶往回宿營地。

一路上,那個看陳道臨不爽的傢伙倒是沒有再為難兩人,大概也是因為有巴羅莎的存在吧。

只不過他們是騎馬,陳道臨和巴羅莎是步行,這些傢伙故意加快的速度,卻逼著陳道臨奔跑狼狽,中途還不小心摔了一跤。

片刻之後,回到了宿營地,遠遠就看見亮著篝火,一群人圍在火堆旁。

陳道臨等人的歸來,立刻就有人迎了上來。

陳道臨這次受辱,心中著實悲憤,對這些鬱金香家的人自然不會再有好臉色。

格顏走了出來,看見了陳道臨神色憤慨,又看見了陳道臨身上頗有狼狽的樣子,滿是灰土,就一皺眉,走過來道:「達令先生……」

「格顏閣下,不用多說了。」陳道臨深深吸了口氣,大聲道:「你鬱金香家族勢大,我小角色一個,心中也認了!你想審問什麼這便問吧!我知無不言!問完之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從此之後,你們鬱金香家的熱,我是再不敢招惹!」

格顏神色一奇,隨即就瞇著眼睛沉聲道:「達令先生,您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我這一路上,可沒有薄待閣下吧。」

陳道臨面色難看,冷笑道:「何必說這冠冕堂皇的話,你家主人受傷,便把我抓回來審問,這等不分青紅皂白,以勢欺人……我自認是小人物小角色,不敢和你鬱金香家族抗衡,閣下也就不必做這種假仁假義的樣子。該問什麼問清楚,我也好早早離開!」

格顏神色越發難看,他皺眉,就看了那個負責帶陳道臨回來的人一眼:「夏洛,這是怎麼回事?」

那個夏洛原本就看陳道臨極不順眼,聞言就大大咧咧道:「我過去的時候,這傢伙鬼鬼祟祟的正要離開,少主莫名受傷,這傢伙只怕脫不了干係!我請他回來,他卻不肯,必定是心中有鬼,我……」

「請?」陳道臨故意大笑三聲:「好一個『請』!你鬱金香家族請人,都是用刀劍來請的麼!」

格顏立刻明白了什麼,他的面色也陰沉了下去,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個叫夏洛的傢伙,緩緩道:「夏洛,你對達令先生動手了?誰允許你這麼做的!」

夏洛神色一變,語氣有些不甘:「是您和藍藍小姐讓我去把他帶回來!我只是奉命去做罷了,是他自己想跑,我才……我可沒真動手,只是嚇唬了他一下而已,誰想這傢伙膽子如此小。」

格顏神色越來越難看:「混賬!我和藍藍小姐只是擔心達令先生在野外不安全,才讓你去把他接回來!誰允許你對客人無禮!」

「格顏頭兒!」夏洛挺著脖子,就抗辯道:「少主現在這樣子,到底什麼情況,總要問個清楚!這小子方才就在那兒,不抓回來問問清楚,萬一少主有什麼意外的話……何況他若是心中沒鬼,為什麼我帶人去的時候,他卻正想逃跑?」

格顏雖然很是不滿這夏洛擅自做主,也隱隱的猜到這個傢伙是藉機整治一直看不順眼的陳道臨。可畢竟聽了他的話,也是心中一動,倒也有三分道理:少主忽然受傷昏迷,這麼大的事情,總要有個交代,這陳道臨是知情人,此刻卻的確要把他留下來問問清楚。雖然夏洛的做法有些不妥當,但是既然是為了家族,倒也不好真的責罰他……

陳道臨聽了,卻立刻反駁:「逃?哪個逃了?老子是賣身給你鬱金香家了,還是欠了你鬱金香家的錢了?腿長在我自己的身上,我想去哪裡是我自己的事情!何來什麼『逃』!哪條法令寫了老子就必須要回來這裡?!」

「哼,一路上跟著我們,此刻卻想開溜,不是逃是什麼……」夏洛反擊。

「夠了!」格顏一聲斷喝,對著夏洛厲聲喝道:「夏洛你給老子閉嘴!我只吩咐你去接客人回來,你卻擅自做主胡作非為!混賬東西,這事情賬先給你記下,等回去之後,我再請家法責罰你!現在還敢頂嘴!快滾下去!」

說著,他上去踢了夏洛一眼,夏洛哼了一聲,雖然臉色不滿,卻只是轉身離去,只是走之前,卻依然狠狠的瞪了陳道臨一眼,口中低聲罵罵咧咧。

「達令閣下,得罪了。」格顏轉過身來看著陳道臨,大聲笑了笑:「我這些手下都是粗人,平時也是叫驕縱慣了。回去我必定重重懲罰,你看在我面子上……」

陳道臨歎了口氣。他又不是傻瓜,哪裡看不出這格顏的做派?說什麼回去重罰,這話也只能騙鬼了,至於剛才踹了那個夏洛一腳,只怕也是輕飄飄軟綿綿。

不過人家能這麼做,雖然做的很生硬虛假,但也至少算是給了自己面子和台階了。自己一個小角色,還能想怎麼樣?

他看了格顏一眼,壓住心中怒氣,道:「格顏閣下,我反正已經回來了,你們想問什麼這遍問吧。」

格顏哈哈一笑,一指那篝火:「坐下說。」

陳道臨看了看身邊的巴羅莎,拉著巴羅莎的手一起走到篝火旁坐下。

他忍不住看了看周圍,卻沒看見藍藍的身影。

格顏看出了陳道臨的眼神在尋找什麼,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隨口就道:「我家少主還在帳篷裡休息未醒,藍藍小姐在帳篷裡照顧。」

「……」陳道臨悶悶的「哼」了一聲。

「達令先生,方才是我那部下做事情魯莽得罪了,我先代他對你賠和不是。」格顏抬了抬手。

雖然知道對方只是故作姿態,但是人家肯這麼做,陳道臨也沒法要求更多了——畢竟自己無權無勢的,這格顏若是真拉下臉來,自己也拿人家沒辦法。

「我們在這裡半夜被那煙花驚動,那煙花是我鬱金香家族的緊急通訊所用。等我們帶人過去的時候,少主已經昏迷。」格顏看著陳道臨:「當時閣下就在那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還請閣下能坦言相告。」

「……」陳道臨想了想,道:「我知道的也不太多,我晚上出去溜躂,無意之中撞上罷了。你們少主約了人在湖邊見面,然後見了一面,又打了一架,再然後別人都走了,你們少主就暈了。」

「打架?」格顏皺眉道:「你是說,我家少主和人動手了?」

「那倒不是。」陳道臨搖頭:「是旁人打架,不過你們少主自己說好像是因為和別人說話太費魔力,脫力才會昏迷——我知道的就是這麼多。具體的我也不知情。我不過是恰逢其會巧遇罷了,那些人那些事情,我一概不清楚。你若想知道究竟,就只能等你們少主醒來了。」

陳道臨說完,攤開雙手:「再說了,藍藍也在那兒,我知道的,她最清楚,你問我還不如去問她。」

格顏點了點頭,他看陳道臨的神色不像是說謊,心中先信了三分。

不過他隨即猶豫了一下,道:「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我家少主現在還未醒來,所以我,達令先生若是沒別的事情,可否……」

陳道臨一聽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不過這個格顏做事情說話至少比那個夏洛要漂亮的多,他苦笑一聲:「我若是強行要離開,只怕反而讓你們疑心,我何必背負這種黑鍋。我就留在這裡,等你們家少主醒來就是!」

其實陳道臨心中明白,縱然自己不答應又如何?

別看這格顏說話客氣,但若是自己強行要離開,對方恐怕分分鐘就會翻臉。

格顏隨即點頭稱謝,就不再陪陳道臨說話,而是站起身來告辭離去,跑去帳篷那兒去詢問彌賽亞的情況去了。

陳道臨和巴羅莎兩人就在這篝火旁一直坐著到了天亮。

這鬱金香家的武士們一夜都在嚴密戒備,卻是無人過問陳道臨。

陳道臨也是勞累了一夜,沒吃沒喝,又是一肚子氣。可是這些傢伙哪個會管他?

更讓陳道臨心中灰心的是,自己回到宿營地這麼長時間,在這裡坐到了天亮,藍藍居然都沒有露個面。

那格顏說藍藍在照顧昏迷的彌賽亞——而自己在這裡枯坐到天亮,她卻連看都不曾來看一眼,這種強烈的對比,更是讓陳道臨心中徹底灰心喪氣了。

難道我在她心中,恐怕真的連那個彌賽亞一根頭髮都比不上麼?

陳道臨和巴羅莎倒是想起身去尋寫吃食來,可兩人稍稍一動,立刻就有鬱金香家的武士冷冰冰的走過來阻攔,雖然說話倒是不算太難聽,但是手卻始終有意無意的按在武器上。

這種擺明了把自己當囚犯的態度,讓陳道臨心中備受屈辱。

正午的時候,格顏才終於露面,看到了陳道臨在那兒坐著,臉色鐵青,問了問身邊的鬱金香家護衛,格顏皺了皺眉,走了過來,笑道:「抱歉了達令先生,我家少主出事,大家都是忙的失了分寸,倒是怠慢了客人。」

說著,他歎了口氣:「閣下還餓著吧?哎,從昨晚到現在,我們這些人也是水米未進一口。」

在格顏身後,那個讓陳道臨噁心的聲音響起,卻是那個叫夏洛的傢伙:「少主還在昏迷,我們心中焦急,哪裡有心思吃喝。倒是有人,少吃一頓少喝一口,便會死麼!」

陳道臨雖然心中一再告誡自己要忍耐,但是到了此刻,一夜時間下來又冷又餓,又被人當囚犯一樣看管,心中縱然再怎麼忍耐,也是要爆發出來了!

「死你妹!」陳道臨猛然跳了起來,指著那個夏洛,怒道:「你腦子是不是被門擠了!你是鬱金香家的人,老子不是!老子沒拿你們鬱金香家的薪水,沒捧你們鬱金香家的飯碗!你們老闆出事情了,你們自然是孝子賢孫的伺候不思茶飯!可是這和老子有半毛錢關係!!」

夏洛被這幾句搶白說的面色漲紅,無法回擊,就惱羞成怒,一把拔出劍來怒道:「混賬,你說什麼!」

格顏皺眉,橫了夏洛一眼:「把劍收起來,成什麼樣子!」

她冷眼看著陳道臨:「達令閣下,這話說的可就有些……」

「我是你們鬱金香家的囚犯嗎!」陳道臨大聲道:「你要問話我也問了,要我留下來等,我也等了!卻把我當囚犯一樣看著,不讓走動不讓吃東西!我欠你們鬱金香錢麼?」

格顏面色也有些鐵青,正要說什麼,忽然就聽見身後那帳篷傳來了一個驚喜的聲音。

「醒了!她醒來了!」

這聲音正是藍藍發出的,她從帳篷裡彎腰走了出來,面色一片蒼白,不過雙目放光,眼神裡滿是驚喜和興奮。

格顏一聽這消息,哪裡還有心情和陳道臨說話,立刻一擺手,帶著身邊幾人趕緊跑了過去。

陳道臨遠遠的看見了藍藍,藍藍也看見了陳道臨,對陳道臨點了點頭,似乎正要說什麼,可是忽然臉色一動,彷彿是帳篷裡傳來了一聲什麼,藍藍頓時就顧不上陳道臨了,又轉身一頭鑽進了帳篷裡去。

陳道臨站在那兒,臉色難看,身邊巴羅莎幽幽歎了口氣,握了握陳道臨的手,低聲道:「你……」

「我沒事。」陳道臨忽然展顏苦笑了一下,他深深吸了口氣:「其實這樣也好,看清一些事,讓自己早點清醒,免得做傻瓜。」

他看了看巴羅莎,柔聲道:「只是連累你,和我在這裡吃苦受委屈了。」

精靈嬌媚一笑,卻不說話。

過了足足近兩個小時,帳篷裡才再次有了動靜。

格顏走了出來,他面色輕鬆了許多,站在那兒看了看天色,然後四顧吩咐了幾句什麼,就走了過來,來到了陳道臨的身邊,猶豫了一下,就道:「達令閣下,我少主已經醒來了,之前的事情……看來都是誤會,我在這裡再向你賠個不是。」

陳道臨此刻心中卻反而冷靜了下來,看著格顏,神色平靜:「不敢當,閣下客氣了。」

格顏微微一笑:「看來先生心中依然不平,這樣吧,我弄些吃喝和好酒,來向達令先生賠罪,若是先生不滿,我便多自罰幾杯如何?」

陳道臨卻搖頭,看著格顏,他居然也露出了微笑,這笑容卻平靜:「真的不用了,方才倒是我自己也過於激動了。閣下忠誠之心,關心自家的少主,才難免會那樣。若是換做我和閣下易身而處,恐怕也是會關心則亂。」

格顏點了點頭:「達令先生肯如此理解,那就再好不過了!」

說著,他又寒暄了兩句,這就起身離開。

巴羅莎忍不住低聲道:「達令,你……真的不怪他了?」

「怎麼可能。」陳道臨瞇著眼睛,他深深吸了口氣:「我方才冷靜下來,覺得自己之前太傻,自己無權無勢的,怎麼和人家抗衡?人家就是擺明了比你強,就想怎麼欺負你就怎麼欺負你。最後假惺惺的給你道個歉,還能落一個仁義的好名聲。我草他媽的……」

他深深吸了口氣,用低微的只有自己和巴羅莎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聲道:「老子忍下這口氣,可不是真的釋懷……將來總有一天,這鬱金香家給我的屈辱,我會一分不少的還給他們!」

鬱金香家?

不就是有個穿越者祖宗麼?

穿越者了不起麼?

老子也是!

……

中午之後,陳道臨總算是不用餓肚子了。格顏派人送了些吃食過來。

午餐之後,藍藍終於再次露面。

她走出了那個帳篷,來到了陳道臨的身邊。

而陳道臨看著她走來,卻只是靜靜的坐在那兒。

藍藍走了過來,她的神色似乎有些為難,彷彿不知道如何開口——若是換在之前,她露出這種為難的表情,陳道臨早就先開口主動說話了。

可這一次,陳道臨只是靜靜的坐在那兒,目光平靜的看著藍藍,藍藍不說話,他也就閉著嘴巴。

「昨晚……昨晚的事情我知道了。」藍藍猶豫了會兒,終於說出了話來:「其實去接你回來原本是好心,怕你在野外遇到什麼事情,只是沒想到下面人做事情亂來,所以……」

陳道臨輕輕「嗯」了一下,他點了點頭,抬起臉來,對著藍藍笑了笑:「我知道了啊。」

笑容很輕鬆,但是聲音卻很平靜。

「你昨晚在這裡坐了一夜,他們這麼待你,我也沒想到,達令,對不起……」

陳道臨眼神冷了幾分,卻依然面上保持著微笑,一字一字道:「鬱金香家的格顏已經對我道歉過了。至於你……藍藍,你是鬱金香家的人麼?既然不是,這道歉的事情,也就輪不到你來做吧。」

這話說的語氣平靜,但是內容卻是有幾分刺人。

藍藍臉色有些微微變化,深深吸了口氣:「我知道你生氣,昨晚,我沒出來看你,只是因為她一直在昏迷,她的身體……」

陳道臨依舊笑瞇瞇,卻用一種更冷靜的語氣打斷了藍藍的話。

「抱歉……她昏迷也好,身體怎麼樣也好,我實在是一點都不關心,也一點都不想知道。」陳道臨輕輕歎了口氣,看著藍藍的眼睛,緩緩道:「並不是所有人都有義務把她當做寶貝一樣看待。」

「……」藍藍彷彿語塞了一下,她看著陳道臨,忽然心中生出了一種奇怪的陌生感。

眼前這個年輕人,彷彿和從前那些喜歡胡說八道,喜歡賣萌搞怪來逗自己開心的傢伙,有了很大的不同。此刻的陳道臨,雖然並沒有聲色俱厲,說話依舊是這麼平緩,但是那話語裡,卻分明的多了一絲冷意。

「達令。」藍藍苦笑一聲,低聲道:「我知道你還在生氣,你聽我說一句好麼?她昏迷之後,我用了神殿的光明治療術護著她,那光明治療術一旦施展,我便是片刻不能離開,若是法術中斷,便沒了效果,所以一夜我都沒出來見你。你別生氣,好麼?」

藍藍如此溫柔懇切的話語,讓陳道臨微微有些意外。這個性子倔強的悍妞,居然也肯對自己低頭說這種軟話。

不過這種念頭,在他心中也不過就是一閃而過。

他看著藍藍的臉龐,又看了看藍藍的眼睛,然後緩緩的搖了搖頭。

「你知道麼?昨晚在湖邊的時候,你忽然從暗中跳出來救我,我知道你擔心我半夜未歸出來找我,我心中就很高興。」陳道臨說的很慢,每一個字都說的很清楚,只是他的語氣裡卻帶著一股子奇怪的平靜的出奇的味道:「可是後來,她昏了過去,你便立刻驚慌失神,然後就護著她離去,臨走的時候,一句話都不曾和我說,一個字都沒對我交待——那個時候,你心裡大概唯一的念頭便是想著她吧。我便明白,原來我之前很多念頭,真的都是虛妄的。」

他看著藍藍似乎要說話,擺了擺手:「你且聽我說完吧,藍藍。」

陳道臨咳嗽了一下,苦笑道:「昨晚被鬱金香家的人抓了回來,我心中也認了,他們勢大,我這種小人物,人家想踩便踩,放之四海都是這個道理,我也不會真的在意。誰讓我只是個小角色呢。只是我在這裡枯坐一夜,你卻不曾露面。好,你說你要施展法術治她,不能中斷。」陳道臨說到這裡,低聲道:「你這話,我信了!我也不說什麼,被當做囚犯看管了半夜,這事情我也當是過去了!」

說到這裡,他抬起頭來,看著藍藍的眼睛:「天亮之後,你從帳篷裡出來了一下,說她醒了。那個時候,你總沒有什麼理由羈絆了吧?那個時候,你想必也知道我被這些傢伙抓了回來,當做囚犯看管了半夜吧?你從帳篷裡出來,當時也看見了格顏手下的人拿著劍對著我吧?那個時候,她醒了吧,不用你施展什麼法術了吧?」

陳道臨此刻的笑容,彷彿很荒唐一樣:「你也就遠遠看了我一眼,嗯,就看了我一眼,然後就回帳篷裡去了,是她又有什麼事情了吧。」他笑的有些慘然:「大概她的隨口一句話,隨便一根頭髮,在你的眼睛裡,都比我這個可有可無的傢伙,要重要一百倍,一千倍。」

藍藍啞口無言,只是默默的看著陳道臨。

「我認了!」陳道臨嘴角一揚,這笑容卻毫無半分愉悅,反而有些慘烈絕然的味道!

只聽陳道臨繼續道:「之前在精靈部落的時候,你說你願意和我一起離開這森林,你說和我一起,我們去羅蘭帝國,找個地方躲起來。你不回神殿了,和我在一起……我當時心中何等的開心,雖然我知道你心中其實沒我這麼一個人。」陳道臨深深吸了口氣,才繼續道:「我心中卻總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你。你對我的垂青,讓我感動,讓我吃驚,讓我受寵若驚。我總覺得,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這種事情無論如何,總是男人佔便宜,女人吃虧。我承認我在感情方面是有點死心眼,有點白癡。我只覺得,既然我們之間發生了那件事情,我便對你有了責任,我是喜歡你的,沒錯,藍藍,是這樣的。我應該好好對你,至於你和鬱金香家的那個傢伙……事情總會過去,只要我肯耐著性子慢慢等,慢慢磨,你在我身邊時間久了,情況總會發生變化。」

他望著藍藍的眼睛,眼神有些難受的樣子:「你說我們一起去羅蘭帝國,我心中一直很興奮。可是昨晚,到今天,我忽然明白了一個事情,就是我一直想的都太幼稚。」

陳道臨在微笑,他笑的很輕,聲音很溫柔:「藍藍,我把你當寶,你卻把她當寶。我以為你會和我一起去羅蘭,你也以為你可以這麼做。可真的事到臨頭,她只要隨便勾勾手指,就能把你連人帶魂都勾走,而且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嗯,不,她甚至連手指都不用勾。」

「可,達令。」藍藍神色劇變,她吃驚的看著陳道臨,聲音有些緊張:「我一直便是如此,你知道的!我……我心中一直都是……」

「我知道。」陳道臨微笑:「所以我之前一直都在忍耐。不過,藍藍,幸好我終於看明白了。這種忍耐,還是沒法子讓你轉變心意。而我,也實在有點不耐煩了。」

陳道臨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站直了身子,平視著藍藍的眼睛,道:「有個道理,是這麼說的;為了喜歡的人偶爾受點委屈,這叫情。可如果要你一直這麼委屈著自己忍受下去,這就不叫愛情,而是叫做……犯賤!」

「我這個人呢,小人物一個,在旁人看來,或許沒多少骨氣,也沒多少本事。但是至少我心裡卻不曾真正的輕賤自己。」陳道臨的聲音一點一點的冷了下去:「我是喜歡你的,藍藍,但是很可惜,我也有底線,便是……我這人,不犯賤!」

藍藍呆住了!

她徹底呆住了,看著這個一直在自己面前唯唯諾諾,沒心沒肺的年輕人,此刻卻說出了這麼一番硬邦邦的話來,藍藍忽然覺得自己彷彿真的從來都沒有好好的瞭解這個傢伙,至少……現在說出這樣話的陳道臨,彷彿無法和那個對自己嘻嘻哈哈的陳道臨重合起來。

「我要走了。」陳道臨看了看天色,然後看了一眼巴羅莎,微微一笑,這次的笑容終於再次溫暖了起來。

隨即他扭頭,看了一眼藍藍:「我不想繼續留在這裡,因為這個地方讓我噁心。那個鬱金香家的名字,這些鬱金香家的人,每一個都讓我噁心。所以我要走了。藍藍,我的承諾依然在,你若是還想和我一起去,我們去羅蘭帝國,願意和我一起離開的話,我自然是非常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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