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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oe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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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跳舞】天驕無雙〈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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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3-13 00:34:56
第五百五十章 【我沒興趣】

    卡門院長給予陳道臨的支持,不僅僅是是金錢上的,而且也絕對做到了身體力行。

    在參觀了陳道臨的“秘密武器”之後,第二天一早,這位院長大人就把從帝都帶來的魔法學院的全班人馬全部召集了過來。

    當著陳道臨的面,卡門進行了一番訓話。大概的意思其實說白了就一句話:從今天開始達令陳叫你們幹什麼你們就幹什麼,要任勞任怨服從命令,敢不服從的老娘削他!

    事實上卡門的威望不是一般的低。至少當著這位院長大人的面,沒有一個魔法師或者學員敢於炸毛的——至於那些魔法學院的老師,私下里心中如何感想就不得而知了。

    陳道臨自然也知道自己未必就真的能讓這些人心服口服。魔法師嗎,都是天之驕子,一個個平日里眼高於頂驕傲得不行,要讓這些家夥對自己真心服氣,還得拿出點真東西來。

    然後,陳道臨就直接帶著這幾十號學員和老師們參觀了一下自己制造出來的“潮汐式魔力發動機原型機”。

    再然後……所有人都跪了。

    再也沒有人懷疑這位達令陳教授的魔法天賦和才華。

    至少從目前看來,所有人一致公認,這臺潮汐式魔力發動機,絕對是目前為止最偉大的一件發明。

    尤其是魔力元素的潮汐作用原理的發現,更是被所有人公認可以載入魔法史冊的偉大發現。

    只是這一項發現,絕大多數人就承認了達令陳的歷史地位:將來哪一天他掛掉之後,絕對有資格在魔法學院的那座長廊上留下一座半身雕像。

    陳道臨隨即宣布,他會在所有的魔法師之中挑選出一部分來,成立一個生產實驗室,用來制造新的“潮汐式魔力發動機”。

    這個舉動非但沒有遭到魔法師們的反對,反而受到了大家的歡呼!不論是學員還是老師。對那臺潮汐式魔力發動機簡直就是看得眼珠子都紅了!恨不能當場就把它大卸八塊然後拆成零件仔細的研究上一百遍啊一百遍……

    聽到能全程參與並且能親手從零開始制造出一臺新的潮汐式魔力發動機,幾乎沒有一個人會不興奮的!能參與這種事情本身就是對魔法研究的一項重大的收獲!

    不得不說,這個時代的羅蘭魔法師還是很具備現實世界的那種古典式的科研精神的。

    面對群情激昂躍躍欲試的眾人,陳道臨笑得好像一條偷雞成功的小狐貍。

    然後……他不慌不忙的搬出了幾箱圖紙來。

    是的,沒錯,是……幾箱圖紙!!!

    所有人都呆住了!

    “這些……全部都是?”一位魔法學院的老師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全部都是。”陳道臨點頭:“你們看到的這幾個箱子,里面的圖紙,都是這臺魔力發動機需要的魔法陣……嗯,大小一共是六百三十一個魔法陣。絕大部分都是風系和火系,嗯。為了降低發動機的熱度,我還制作了幾個小型的水系魔法陣,算是兩套外掛式的水冷設備。風冷設備不足的情況下,可以隨時投入使用……還有……”

    陳道臨當著所有人的面打開了箱子,將自己分門別類好的圖紙進行了一番大概的講解。

    講解不到三分之一,就已經有很多魔法師的眼睛里變成了一個個小漩渦。

    如果陳道臨這個時候對他們使用一個讀心術的話,保準讀出來的全部都是“。。。。。。。。。”這樣的符號。

    太複雜了!

    實在是太複雜了!!!

    這些來自於魔法學院的學員和老師們,毫無疑問都是高於羅蘭帝國平均水準以上的魔法師!

    可縱然如此,他們也從來不曾看到過這麼複雜的魔法裝備!

    對於其中部分人來說。之前也嘗試著制造過一些魔法準備,比如儲物道具,儲物戒指,或者是小型的飛行鬥篷。或者是在一些武器裝備上加持一些魔法之類的……

    能制造出魔法卷軸,或者是弄出一兩個小型的魔法傀儡的……就已經算是高手高手高高手了!!

    在今天之前,他們面對過的最複雜的魔法裝備,最多能用上十個八個魔法陣。就已經算是“精密儀器”了。

    可如今……

    一臺魔法裝備,居然需要用六百多個魔法陣?!!!

    所有人看著陳道臨,這一刻。陳道臨在他們的眼中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魔法常識有一點非常明確,一件魔法裝備使用的魔法陣越多,難度系數幾乎是成倍的增加!!

    因為不同的魔法陣互相之間可能會產生各種作用,有排斥的,有互補的,有加持的,有削弱的……

    一個魔法陣是最簡單。

    兩個不同的魔法陣組合在一起,就要考慮到兩個魔法陣之間會產生的不同的效應。

    三個魔法陣……

    四個魔法陣……

    魔法陣越多,累積和疊加在一起,產生的不明效果就越發複雜!!

    至於六百多個魔法陣疊加在一起,還能同時起作用,最後相輔相成的配合在一起……這在所有的魔法師看來,簡直就是神跡!!

    其中要考慮到無數的魔法元素互相排斥或者中和,削弱,加強等等不同的效果和可能性!!

    光是計算這些可能性,就足以讓一個高級魔法師窮盡一生的時間——都未必能完成!!

    這個達令陳……他是怎麼做到的?!

    事實上,不止是這些人,卡門院長早已經震驚過了。從昨天到現在,卡門院長才勉強把自己內心的震撼平息了下來。

    “好了!”威嚴的院長開了口:“沒有時間廢話了!我們現在需要抓緊時間追趕進度!我們必須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造出更多的這樣的潮汐式魔力發動機來!所以,這需要大家所有人的共同努力才行——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有什麼話,等到完成了這件事情之後再慢慢說吧!”

    頓了頓,卡門看了陳道臨一眼,就冷冷道:“現在開始分配任務!”

    院長就是院長。多年的積威加上個人魅力,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昨晚商量了幾乎一個通宵,陳道臨和卡門早已經按照這次來西北的魔法師們每個人不同的專長進行了一番分類,並且將任務很快就分配了下去。

    六百多張圖紙,六百多個魔法陣的制作,尤其是各種零件的制作,陳道臨心中早就有了腹案,所以這番分配倒是非常順暢——縱然如此,也花費了足足一整天的時間。

    讓陳道臨十分滿意的是,他終於可以解脫了!!

    是的!此刻。陳道臨甚至有一種淚流滿面的沖動!!

    最近這段時間來,他幾乎把所有能擠出來的時間全部耗費在了實驗室里!

    這臺潮汐式魔力發動機的原型機,幾乎都是他自己一個零件一個零件的鑿出來的!

    六百三十多個魔法陣啊!!都是他自己一個一個親手制作出來的!

    制作魔法陣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並不是給你一個零件,你拿桿筆在上面畫幾個符號那麼簡單!

    魔法陣的魔法符號,一絲一毫都不能出錯,錯了一個符號,弄出來的魔法陣很可能效果就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對於擁有了頂尖的煉金術師實力的陳道臨,再加上聖階境界的強者對於魔法的造詣。這些魔法陣對於他來說,自然都是小case,並沒有絲毫的難度。

    但是……架不住量太多了啊!!

    做個比方的話……對於一個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來說,中學生作文簡單吧?好寫吧?

    可你讓一個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親手寫出六百多篇中學生作文,換誰也會崩潰!!

    對於陳道臨來說,建造一臺潮汐式魔力發動機,其中絕大部分的工作流程都並沒有任何難度。都可以讓別人來代替完成……可問題是,制造這種東西,對於藍領的要求極其高!至少也必須是魔法師級別的藍領!

    在西北這窮鄉僻壤。你讓陳道臨上哪里找一批魔法師來給他當苦力藍領?

    卡門院長來西北雖然讓他心中也很無奈……但是,帶來了六十多個魔法師,也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六十多個魔法師,在陳道臨的 眼里,根本就是六十多個上好的苦力民工啊!!

    “每個人分配到的任務,最好在盡快的時間內熟悉圖紙!設計的圖紙非常詳細,我相信從每個零件來說對各位都並不難以理解……我需要你們盡快熟悉,理解,然後投入到制作中來!需要的所有的魔法材料,所有制造魔法陣的材料,包括秘銀,魔力水晶,魔法寶石,都可以去庫房領取。我會派專人進行登記。你們每個人都可以擁有一間屬於自己的工作室房間,需要的所有的工具都會發放齊全,期間有損耗的都可以隨時領取到新的。

    此外,還有什麼問題的話,在制造的過程中都可以來隨時找我詢問。”

    陳道臨宣布之後,就立刻讓大家散去,盡快的付諸行動。

    他很樂觀的計算過,如果有了這六十多個民工……啊……魔法師的加入,那麼自己制造一臺潮汐式魔力發動機的時間,可以縮短至少十倍以上,就算保守一點,縮短個五六倍也是最起碼的。

    至於卡門,作為魔法學院里魔法造詣最高的人,被陳道臨拉著和自己組成了一組,專門負責制作一些難度最高的關鍵的零件和組成部分。

    可惜……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陳道臨發現自己的想法有了些偏差!

    因為……這些魔法學院的學員和老師們,他們的求知欲太旺盛了!!

    他們的科研精神簡直就是全員爆表!!

    陳道臨需要的是六十多個聽話的民工藍領,六十多個肯悶頭苦幹的勞動力。

    而不是六十個多……研究學者!

    幾天時間下來,陳道臨幾乎從早到晚都沒歇息過,不停的有分配到任務的學員或者老師上門來向他提出各種疑問。

    開始的時候陳道臨並沒有察覺有什麼不對,只以為是大家對於這種新生事物的不熟悉,自己需要手把手的教一下。

    可很快他就發現不對了。

    前來找自己出的那些問題,很顯然很多並不是制造過程里該有的!

    很多魔法師來提出的問題,卻都是問他:

    為什麼這個魔法陣是這樣的?

    為什麼兩個風系的壓縮空氣魔法陣。合並在一起會有這樣的效率?

    為什麼空氣壓縮的魔法陣在進行魔力組合之後,再弄一個火系魔法陣機會讓能量爆發?

    為什麼這個地方需要用兩個火元素汲取裝備而不是三個?為什麼不是四個?為什麼不是八個?如果多一個,或者少一個,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陳道臨傻眼了!

    他發現,如果要想讓這些家夥全部明白自己的制造原理,他需要把現代的數學物理化學這些全部的理論從頭到尾的講解一遍……

    這他媽是人做的事情嗎?!

    對於一個連完整的數學體系都沒有建立起來的封建文明,讓自己從零開始的把這批人教會完整的現代的數理化體系?

    十年八年都做不完這種事情啊!!

    陳道臨不幹了!!

    他要的是民工!是一群聽話的螺絲釘!而不是一群求知欲旺盛的學者和研究者!!

    陳道臨很快就改正了自己的錯誤,他請卡門院長把所有人重新召集在了一起。

    當場詢問了一下每個人的制造進度。

    結果讓陳道臨狠狠的吐了一口血!

    幾天時間下來,沒有一個人開始了制造……甚至一個最最簡單的銅管上的火元素汲取魔法陣都沒弄出來!

    這些家夥幾天時間全部都在研究圖紙——不是研究怎麼制造,而是在研究其中的原理!

    陳道臨差點就要氣的罵人了!!

    你他媽知道一加一等於二就行了!你非要去研究一加一為什麼等於二……這不是腦子有坑嗎?

    你研究一輩子都研究不出來啊!

    別說是這幫土著魔法師了。就算是陳道臨自己,對於發動機原理都根本不明白其中絕大部分的原理……他只要知道怎麼制造就行了!

    “你們 不需要明白這些!!結果我已經明明白白的寫在了圖紙里!你們只需要根據圖紙上寫的給我把東西制作出來就可以了!我不需要你們明白這東西為什麼是這樣的!這個魔法陣為什麼會有效果,為什麼是這個原理——這些你們都不需要明白!!你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給我按照圖紙,把上面的東西做出來!!”

    陳道臨紅著眼睛惡狠狠的吼叫著。

    “可是……教授先生。”一個學員有些怯生生的發言:“學院里一貫的教導,我們絕對不可以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啊。這可不是正確的求知治學的精神。”

    陳道臨險些爆了一句粗口,強心心中念了二十遍阿彌陀佛,才壓下了吐血的沖動。

    “現在……這里不是學校!你們也不是在求學!”陳道臨盡量用平緩的語氣道:“你們現在只需要按照我的要求把東西制作出來!至於這個東西怎麼用。為什麼這麼用……這些你們統統都不需要知道!至少暫時不需要知道!以後我會慢慢的把這些東西傳授給你們——可不是現在!”

    這個說法顯然不能讓求知欲旺盛的學員和老師們滿意。

    不過,這個時候,卡門院長的威望發揮了關鍵作用。在卡門的強行命令之下,壓下了大家的疑問。卡門要求所有人照著陳道臨的意思去做就好了。

    “我們現在需要盡快的把東西制作出來。有重要的用途!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

    卡門的一句話,結束了這場會議。

    陳道臨長出了口氣,開始拍卡門院長的馬匹:“還是您出面才有用啊,這些家夥也只有您才能鎮得住。”

    卡門看了陳道臨一眼:“……我怎麼覺得你有些惱羞成怒的感覺?”

    “呃……”

    陳道臨臉上忍不住一紅。

    卡門的話無疑戳中了陳道臨的軟肋。

    的確。這些家夥問的很多問題,陳道臨自己也回答不上來。

    發動機的圖紙,他可以根據其中的原理很多地方用魔法來代替。

    但是……發動機的原理為什麼是這樣的……那麼多專業的學識。他哪里知道?他又沒學過!

    事實上是,對於學員們的很多問題。達令哥還真的回答不上來!

    暫時壓下了學員們過於旺盛的求知欲,陳道臨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寬心了。

    這下生產進度應該可以走上正軌了吧?

    可隨後,又出了新問題了。

    新的問題,出在了那位光明神殿的大主教辛克萊爾身上。

    ……

    辛克萊爾好不容易在無雙武聖教的冊立聖女的典禮後,見到了蒙托亞一面。

    這個單獨見面的機會還是他厚著臉皮親自跑上門去求見蒙托亞,吃了蒙托亞手下軍事組衛兵的白眼之後才得到的——軍事組的衛兵都是無雙武聖教的教徒,給辛克萊爾這個老異教徒自然不會有好臉色的。

    可是和蒙托亞的會面並沒有達到辛克萊爾心中的預期效果。

    蒙托亞看上去對自己還是很尊重的,但是提及了教會的事情,蒙托亞就開始保持沈默。無論辛克萊爾如何暗示,這個神聖騎士都保持了沈默。

    情急之下。辛克萊爾忍不住就說了一句:難道你已經忘記了你神聖騎士的身份了嗎,蒙托亞大人!

    蒙托亞這才擡起眼皮,用慢吞吞的語氣回了一句:我記得,在刺殺皇帝之後,我的神聖騎士身份已經被教會明文廢除了。

    辛克萊爾就無語了。

    事實上,那是一次政治妥協。為了平息皇室的憤怒和追查,教會才不得不把蒙托亞作為替罪羊丟了出去,革了他的神聖騎士的身份,名義上表明:這是一群極端分子的行動。和教會無關。

    雖然蒙托亞一直都躲在教會里,但是畢竟任憑誰被當做替罪羊丟出去,總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

    對於這件事情,教會應該是虧錢了蒙托亞的。

    可是……

    辛克萊爾察覺到了蒙托亞的態度很顯然動搖了。這可不是一個好的信號。

    他還想試圖再說什麼,蒙托亞就已經表明了送客的意思:我軍務纏身,恐怕沒有時間陪您敘舊了。

    辛克萊爾還想糾纏,蒙托亞已經高聲喊了一句。然後就有幾個五大三粗的護衛走了進來,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瞪著老主教。

    那意思是:你是自己走出去,還是我們把你丟出去?

    就在辛克萊爾心中無奈。告辭離去的時候,才走到門口,蒙托亞又說了一句話:

    “辛克萊爾大人,您的來意我心中很明白,我也有一個問題想請您帶回去。”

    辛克萊爾驚喜轉身看著蒙托亞。

    蒙托亞面無表情:“我們一心想振興教會,到底是為了什麼?是為了女神的榮光麼?可女神一直都沒有顯露過神跡了。又或者是……為了讓教會的那些高層們,繼續可以過著,用純金的瓶子和水晶杯喝美酒,享受用神的名義征召而來的美麗的女神僕的侍寢?過著比貴族還要奢侈的生活?如果是為了這個而振興教會,我覺得,這樣的振興,就沒有什麼必要了。”

    辛克萊爾身子一僵!

    老頭子臉有些火燒。

    他自己在光明神殿就是高層,喝酒就是用黃金的瓶子和水晶杯,身邊也有美麗的年輕女神僕貼身伺候……嗯,還有兩個眉清目秀的年輕男神僕。

    “蒙托亞大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辛克萊爾有些惱羞成怒。

    蒙托亞搖頭,他的神色很平靜:“我的心直到此刻都不曾改變過。我心中的虔誠,我的忠誠,我的理念,還有我的高貴,都不曾改變過!但是……我越來越覺得,倒是身在帝都,身在神殿之中的諸位老爺們,卻越來越不像是真正的教徒了。如果說振興教會,是為了讓這些人繼續保持著過這種有權有勢的日子,這樣的所謂‘事業’,我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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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3-14 00:19:56
第五百五十一章【交給你辦了!】

    從蒙托亞那兒出來之後,辛克萊爾主教大人的心情自然是不會太好的了。

    可問題是,辛克萊爾仔細想了好久,卻發現自己拿蒙托亞毫無辦法。這個原本對教會事業忠心耿耿的神聖騎士,對教會的任何命令言聽計從,並且不乏勇於獻身的精神。

    可如今……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自己手裡卻毫無可以拿捏對方的辦法。

    辛克萊爾沮喪的發現,無論是自己,還是遠在帝都的教會,都已經失去了對這個原本忠誠無限的神聖騎士的控制。

    就算教會想撕破臉,也拿蒙托亞沒辦法——還能如何?向帝國舉報,就說,當初行刺先皇馬爾希陛下的兇手蒙托亞就躲藏在西北?

    舉報了又如何?

    蒙托亞只是行刺先皇未遂!而當今的皇帝希洛,可是名副其實的弒君篡位啊!

    就算真的舉報了,以達令陳如今的勢力,也有能力庇護蒙托亞。自從達令陳晉級聖階之後,希洛就不得不看他的臉色了。達令陳能給他自己免罪,能給皮埃爾男爵等人免罪,真的要拉下臉來,要庇護蒙托亞——希洛還能真的派兵來西北捉拿蒙托亞嗎?

    明顯不可能的。

    更讓辛克萊爾沮喪的是,他很清楚的感覺到,這位神聖騎士是真的“變心”了,他已經對於振興教會的事業從根本上產生了懷疑,甚至信仰的動搖……

    到底這個該死的達令陳有什麼魔法,是給他洗腦了嗎?

    不光光是蒙托亞,在這裡,幾乎所有的人都對達令陳這個傢伙視若神靈,敬畏交加!只要看看每天傍晚跑去神廟祈禱的那些人就能看出來了。

    達令陳在這裡的威望,幾乎是壓倒性的!

    什麼皇權,什麼光明神殿。在這片土地上,都不如達令陳的一句話好使。

    辛克萊爾失望與自己任務的失敗。可他並不甘心就此灰溜溜的回帝都。

    怎麼說自己都是一個教會的高層,堂堂的大主教,雖然從年級上看來,他已經算是“老朽”的那一種,要說還有什麼大的野心,想成為下一任教宗,那是沒可能了。

    海因克斯陛下比辛克萊爾還年輕不少呢,就算冊立繼承人,也輪不到辛克萊爾。

    可這並不代表辛克萊爾主教就沒有自己的追求了。

    未來教宗的位置是不敢想的。可是……在教會內部,繼續往上爬一爬,這點野心還是有的。

    現在辛克萊爾是一名大主教。可是光待在帝都當一個大主教,手裡的實權實在不多,要想往上升一升,還是有一些誘人的位置的。

    比如說裁判所的裁判長?比如說中樞的首席紅衣大主教?

    神聖騎士團的團長就不用想了——那必須是神聖騎士出身才行。

    可就這樣,那幾個位置可都是教會內部可以排名前五的頂尖存在。

    自己一個大主教,目前還算不上真正的核心圈,教會的決策權也是沒有的。最多在內部開會的時候,有一個建議權。平日裡受些尊重而已。

    就算裁判所的裁判長,和首席紅衣大主教的位置坐不到……那麼,弄一個大執事。或者是乾脆下放到地方教區,當一個大教區的地方大主教,也算是一方的土皇帝,總比待在帝都的光明神殿裡當一個虛職要爽快得多了。

    可是……那些油水實權最多的位置。豈能是這麼容易就爬上去的?

    海因克斯繼位教宗才一年,的確是需要建立自己的班底。可要想進入海因克斯的圈子,自己就必須有拿得出手的功績才行!

    簡單的來說。必須要讓海因克斯認為自己是有能力,有價值才行!

    自己好不容易拿了一個來西北的任務,卻沒有完成——可想而知,如果自己真的就這麼灰溜溜的跑回帝都的話,那麼就得等著把這個虛職的大主教位置坐穿吧!

    辛克萊爾認為自己的人生至少怎麼也還有個二十多年好活,可不想待在這個位置上坐到死。

    總得往上爬爬才行。

    辛克萊爾回到自己的住處,這一夜輾轉難眠,苦思了一夜時間。直到天亮的時候,聽見外面神廟的方向傳來那嗡鳴的晨鐘聲……

    這鐘聲,卻忽然把辛克萊爾敲醒了!!

    他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用力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我真是蠢!!”

    辛克萊爾的雙眼放光!

    教宗陛下派我來西北做什麼?!

    雖然名義上是給達令陳封爵賜福,還有就是敲打一下長期在外的蒙托亞和阿德……眼下看來,賜福的事情做完了,可敲打蒙托亞的任務是失敗了……

    但是!

    教宗陛下明顯對於達令陳非常的重視,這種重視不僅僅是賞識,更多的還有警惕!

    對,就是警惕!

    從自己來到這裡,看到了一切,包括達令陳的施政,以及他對宗教的建設……一切的一切,都明顯是一個未來的心腹大患啊!

    自己既然別的做不了,但是在這裡多瞭解一些情況,多打探一些情報,回去總也是有功勞的!

    如何讓教宗重視自己?其實很簡單:只要讓教宗重視自己帶回去的事情消息就足夠了!!

    到時候,教會內部商量如何對付達令陳的時候,那麼自己這個親自來夠西北,並且有第一手資料,對西北最瞭解的人,豈不就是擁有巨大的發言權了?

    辛克萊爾立刻對自己的使命做出了一些調整!

    儘可能的瞭解達令陳所做的一切事情!

    ……

    對於如何安排辛克萊爾這個教會的大主教,其實陳道臨也是花了點心思的——但並不算太重視。

    他很清楚,這個辛克萊爾雖然是大主教,但是在教會內部並不算真正的頂尖核心高層,最多就是一個泥菩薩,一個擺設而已。真的位高權重,也不會被派來西北做這個跑腿的任務了。

    可陳道臨也並沒有太過輕視,他派了幾個人專門服侍這位大主教。準確的說算是監視。

    怎麼說自己也是一個“異教徒”,放這麼一個光明神殿的高層跑到自己的大本營裡來,有些事情還是要小心一點為好的。

    所以,辛克萊爾這些日子來,明裡暗裡總想找機會見蒙托亞——這些陳道臨全部都知道。

    包括辛克萊爾在這天晚上已經面見過了蒙托亞的消息,陳道臨也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辛克萊爾還沒有從蒙托亞那兒出門,就已經有人把消息送到了陳道臨這裡。

    陳道臨並沒有太當回事。

    他對於蒙托亞這種人已經非常瞭解了。

    像蒙托亞這種人,最大的特點就是認死理。

    只要是這種人心中認準的事情,那任憑外界如何花言巧語也無法說動。這種人性子最執著,也最執拗。很難被言語所動。這種人只會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耳朵去聽,對自己內心堅持的事情非常篤定!

    蒙托亞從前是這樣的人,他把振興教會當做自己畢生的事業,隨時可以為這份事業而獻身。所以他敢於行刺皇帝,敢於做那些造反大逆不道的事情,對於赴死這種事情,根本不會皺一下眉頭。

    可一旦他心中的這份信仰發生了變化……那就真的變了!不會再變回來!

    陳道臨很清楚,來西北這近一年的事情,蒙托亞一直跟在自己的身邊。眼睛看,耳朵聽,他是清清楚楚看著自己如何拉攏了上萬的子民,如何一手創建了無雙武聖教。如何讓這一萬多人有飯吃有房子住,如何讓這一萬多人安居樂業。也親眼看見了,在這樣的宗教體制之下,這一萬多人對於這個新宗教的虔誠和忠誠!

    真正的宗教。可不就是這樣的麼?你要讓教徒信奉虔誠,就必須能拿出讓他們真心信仰你的東西來!

    在這裡,無雙武聖教的高層們。不論是那些執事還是正式教徒,或者是包括了陳道臨自己,還有皮埃爾男爵等人,生活都非常簡樸,絕沒有教會內部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沒有錦衣玉食,沒有醉生夢死,更沒有洗個澡都恨不能用黃金建造個屋子,再選一批年輕美貌的“神僕”來貼身伺候,滿足自己的淫慾!

    上廉,下效!上仁,下誠!

    當身處在這個相對於來說健康的制度中,待了一年多時間,陳道臨不信蒙托亞的心中就沒有感觸!

    既然有了感觸,他的心思肯定和當初在帝都的時候完全不同了。對於這種認死理的人來說——這就夠了!

    如果說,辛克萊爾見一面,幾句話就把蒙托亞說得又動搖了,說的策反了——那陳道臨寧可挖了自己這雙眼睛!

    ……

    辛克萊爾擺正了自己的位置,也找到了自己努力的方向之後,這個老傢伙頓時一掃頽態,整個人精神了起來。

    第二天白天,就開始了自己的運作。

    畢竟在光明神殿這種千年教會裡待了一輩子,辛克萊爾大體來說,也算是一條道行不淺的老狐狸了。

    他白天出去轉悠了兩天,還真的找到了幾個突破口。

    他先是裝作好奇的樣子,跑去參觀了一下那座神廟——原來這位光明神殿的大主教礙於自己的身份,可是拒絕踏入神廟一步的!即便之前,也只會遠遠的窺探遠眺一番而已。

    可擺正了自己的位置,辛克萊爾也就放下了心中的那一點矜持了。他換了一身便裝,就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神廟,參觀了一番。

    神廟對外是開放的,任憑誰都可以進去祈禱,所以辛克萊爾的進入並沒有遭到阻攔。裡面的一些信徒和神僕,看著這個穿便裝的老頭子,一時半會也沒認不出來,倒是讓辛克萊爾里奇外外走了一個遍。

    辛克萊爾甚至還瞧瞧的學會了那首羅蘭語版的祈禱歌謡《萬物生》。甚至……他還在街頭,和幾個無雙武聖教兄弟會裡正在幫助別人做事的成員聊了一會兒。

    老頭子縮起自己的光芒,倒是能屈能伸,假裝閒話家常,倒也套取了一些消息,比如兄弟會的架構,宗旨。內部的晉陞制度等等。

    辛克萊爾的這番行動,陳道臨當然很快就知道了。

    他得知之後,只是沉吟了一下,就吩咐:隨他去看吧。

    反正這些東西原本就不是保密的,任何人稍微留心一些都能看到問到,這個老傢伙喜歡折騰,就隨他去。

    陳道臨倒也想開的,這個辛克萊爾厚著臉皮非要在自己這裡賴著不走,自己也不好撕破臉驅趕——將來自己還指望和教會的人有些合作的,況且。海因克斯那個老頭子對自己也真的還算不錯,幫了自己不少忙。

    可幾天之後,陳道臨坐不住了!

    辛克萊爾跑去西北要塞去觀摩了一陣子,陳道臨沒理會。辛克萊爾甚至跑去軍事組的軍營外觀望,陳道臨也沒有理會。

    可是到了最後,辛克萊爾跑去騷擾那些魔法學院來的魔法師……

    陳道臨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他交給魔法師們製造的那些圖紙,包括那台“潮汐式魔力發動機”自然是陳道臨的核心資本!

    若不是自己實在忙不過來,陳道臨也真的不想把這種東西分拆出來交給別人來製作。

    可既然分拆出來交給了魔法師們代工……那麼保密這種事情就別想了。

    羅蘭帝國根本就沒有嚴謹的保密制度……就算有,指望一群多年在學校裡廝混的學員和老師來保密。那簡直就是笑話了。

    這些傢伙裡,就不乏許多在學校裡待了多年,滿腦子魔法研究,對人情世故亂七八糟的書呆子類型的魔法師。就算你給了他保密制度。以這些人的情商,沒準幾句話就被別人騙出去了。

    更何況,這幫人滿腦子都是充滿了古典味道的科研精神,這種精神的核心就是共享和溝通。這些日子,雖然陳道臨命令禁止他們再來問問題,但是這些求知慾過於旺盛的魔法師們。私下裡還是會互相串聯。

    你弄不明白的問我,我弄不明白的問你。

    經常有十幾個學員和老師湊在一起,把各自分到的圖紙湊在一起,通宵達旦的共同研究……這種事情陳道臨無法禁止,也無法真的把這些魔法師當做那些老老實實的民工來用。

    只要他們能兼顧製造進度就可以了。

    可問題是……這些東西,雖然遲早都會傳出去的……但畢竟現在還不行!

    陳道臨可不想自己這裡才造出幾台潮汐魔力發動機,轉眼帝都那兒就可以批量生產了!

    雖然核心圖紙,陳道臨自己手裡掌握了幾份,是自己親手製作的,沒有分發給這些魔法師。

    但是……就算是分發出去的那些圖紙,其中也頗有一些重要的原理。互相串聯一下,也能弄出一些有價值的東西來。

    要想複製出一台潮汐魔力發動機是不太可能,但是……根據這些原理,研究一下,弄出點別的什麼東西,倒也不是奢望的。

    陳道臨可不想讓這些東西白白的流失出去——至少現在不行!

    辛克萊爾是什麼人?

    他是教會的大主教!

    能坐到大主教的位置,這個老頭子絕不是看上去的那個乾巴巴的虛弱的糟老頭子!他絕對有相當不俗的魔法造詣——哦對了,教會裡管這個不叫魔法,而是叫做神術。

    其實都是一回事。

    那些圖紙,換了別人或許看著跟看天書一樣,可是……落在一個教會高層並且魔法造詣不俗的人眼裡,絕對能看得懂。

    ……

    “他今天又見了哪幾個魔法師?”陳道臨坐在自己的書房裡,聽著手下人的彙報,聽完之後,陳道臨皺眉,思索了片刻,點點頭:“你出去吧,我知道了。”

    “大祭司……要不要約束這個傢伙一下?他每年這麼到處亂跑,總不是個事情。”說話的是教會之中的一個正式的信徒,也是陳道臨派去監視辛克萊爾的一個手下。

    “……我自有分寸,你們先什麼都不要管。”陳道臨想了想,就讓人先出去了。

    隨後,陳道臨派人去把迪克森叫了過來。

    迪克森剛從北邊又跑了一趟才回來,這幾天正在纏著胡克船長——這個傢伙也不知道為什麼腦洞大開,居然提出要修煉武技!說是要把自己練成魔武雙修……

    這個想法被卡門院長知道了之後狠狠的痛罵了一頓。但是卻無法打消他的念頭,迪克森的理由很簡單:他沒事就要和胡克船長一起去北邊去見狼人雷,北方危險,自己一個魔法師,若是遇到了危險,萬一跑不掉的話,沒點武技傍身,還真不行,況且練武也能強身健體。

    卡門罵了兩次,也就隨他去了。

    迪克森陳道臨的時候。身上沒有穿魔法師袍,而是穿了一件武士短衫,一頭長髮紮了一個辮子,看上去倒是精神了不少,只是衣服後麵皮膚上有一個清晰的鞋印子——迪克森胡克船長對練的時候,被胡克船上踢的。

    陳道臨立刻就明白,這一定是船長先生在藉機報私仇了——幾次出任務,船長都被這個掃把星拖累的倒霉了好多次,得到機會還不狠狠的操這個傢伙?

    “過來。交個你一個任務。”陳道臨對迪克森勾了勾手指。

    迪克森立刻很狗腿的湊了上去。

    “教會那個老傢伙,最近像個蒼蠅一樣的到處嗡嗡亂飛,你想個法子,叫他老實點。”陳道臨想了想:“你是我門下最機靈的弟子。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這件事情。”

    “沒問題!”迪克森立刻派了胸脯,忽然眼珠一轉:“老師,這事情怎麼不讓盧修斯去做?”

    “盧修斯?”陳道臨撇了撇嘴:“那個傢伙……忙著呢。”

    新年那晚酒醉之後,第二天醒來。盧修斯和莎莎這兩人就有些古怪了。陳道臨看在眼裡,倒也沒說什麼。其實……幾乎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不過大家都抱著樂見其成的態度。

    聽說莎莎已經去盧修斯家裡吃了幾次飯。弗裡茨總督對這個女魔法師也很是滿意。

    不過陳道臨卻覺得,盧修斯未來的日子未必好過……自己的這個女弟子其實是一個隱藏得很深的惡女!當初欺負麥昆欺負得不行。

    果然,沒幾天之後,盧修斯就被莎莎騙得騎馬差點摔斷了腿。只因為莎莎說要實驗陳道臨教她的風力浮力的作用,弄了一個人工的大風箏,讓盧修斯騎馬拖著跑,結果盧修斯差點沒摔斷脖子。

    這件事情讓陳道臨和弗裡茨總督都很無語,但是盧修斯卻彷彿找到了人生的幸福一般。

    而莎莎不知道從哪裡看到了陳道臨的一份教學筆記……

    那是一份關於富蘭克林弄的風箏來測量閃電的描述……

    據說這幾天莎莎已經開始著手製作材料了。

    而盧修斯……

    好吧,幸好現在是冬天,倒是沒有什麼雷暴天氣。

    “總之你別管了,這事情就交給你一個人做,你也別告訴旁人。嗯,只要想辦法讓那個老傢伙安分點就好了。”

    “明白!這事情簡單!”

    迪克森做出了承諾就大步出門了。

    陳道臨欣慰的微笑,自己的這幾個弟子裡,說到機靈和膽大心細,還真的要數迪克森了,尤其是和胡克船長一起去了北邊幾次,出生如此,還真的算是歷練出來了。

    可沒想到……晚上的時候,陳道臨的就吐血了!

    晚上有人來彙報,說辛克萊爾主教大人在出門的時候,大街上騎馬,被人用棍子絆了馬腿,直接從馬上摔了下去,就差一點就摔斷了脖子……肩膀骨折了。

    陳道臨當時就心裡一哆嗦!

    就在這個時候,迪克森一臉得意的跑了進來:“老師,我做得怎麼樣?”

    陳道臨氣的破口大罵:“老子讓你去糾纏他別讓他有機會亂跑!沒讓你去謀殺啊!!他要是死了怎麼辦!!我怎麼和光明神殿交待!!”

    迪克森一愣。

    ……

    陳道臨立刻親自去探望了一下重傷的大主教先生,還親自給他是施了一個低級的治療術。

    看著臉色蒼白的大主教,陳道臨客氣的寒暄了幾句就退了出來。

    迪克森臊眉耷眼的跟在後面。

    出了大門,陳道臨轉身狠狠踹了這傢伙一腳:“你幹的好事!”

    “可是……他這一傷,可不就沒法出門亂跑了嗎?”

    “蠢!”陳道臨怒道:“他也是會魔法的!這點傷,一個治療術下去,就可以活蹦亂跳了!而且……你當時要是真摔死了他,事情就沒法收場了!”

    “……那,我還有主意!”迪克森想了想,信心滿滿的說道。

    “嗯?你還有主意?這次可不能弄死他!”

    “不會!我有分寸!”迪克森得意的做出了保證,跑了出去。

    又到了第二天……

    手下來稟告,說是辛克萊爾大主教大人傍晚出門去吃晚餐……回來的路上被人用麻袋套了頭,拖進巷子裡去打了悶棍!

    陳道臨聽了這個消息,頓時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去!去把迪克森給我抓回來!!”

    還沒說完,迪克森跑了進來:“老師!這次我事情做都的漂亮吧!我把他打得鼻青臉腫,但是沒傷骨頭,這幾天他一定不好意思出門了。”

    “你混蛋啊!!”陳道臨破口大罵:“這裡是我的地盤!從軍到民都是我的人!你還用麻袋套他腦袋打悶棍?!套個屁啊!用你的屁股想想也肯定是我派人幹的了!!!套什麼麻袋!!你還不如當面直接拿棍子打他!!還更省事了!!”

    ……

    辛克萊爾在房間裡,腦袋上綁了厚厚的紗布,坐在桌前寫著自己的彙報。

    老頭子疼得眼冒金星,一邊吸著涼氣。

    (女神在上……這裡實在是太危險了!為了教會的事業,我可是真的差點把老命都搭上了!教宗陛下您可一定要重重的賞賜我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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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3-14 00:20:13
第五百五十二章 【我沒那麼偉大】

    陳道臨一直覺得這個羅蘭世界上有許多很奇葩的現象。

    這些奇葩現象最集中的體現就在於魔法師身上。

    從很多角度來說,這個世界的魔法文明其實都是大有可為,但是偏偏魔法師群體,卻總是抱著一種不合作的態度。簡單的來說,魔法師們基本上都把自己當做大爺一樣,要伺候著,哄著,然後把這些大爺哄高興了,大爺們才會偶爾從手指縫里流出一點點本事來幫你一下。

    舉個簡單的例子,從軍事角度來說,魔法師對於軍隊的幫助應該是有巨大提升的。

    且不說作戰的時候,擁有魔法師助戰將會給軍隊帶來多大的戰鬥力的提升。一個中階的火系魔法師幾乎就等同於一個可移動的人形火炮塔。對於還處於冷兵器作戰時代的羅蘭帝國來說,這樣的戰鬥力幾乎是可以達到質變了。

    但是實際上呢?絕大多數魔法師都不太願意為軍隊效力——魔法師是一個比貴族還要貴族的特權階級,甚至就連帝國法令都明文將這些特權都寫清楚了,就算是皇帝也無權強令魔法師來為軍隊效力——只能靠哄著,伺候著,把魔法師們哄開心了,人家高興了就陪你玩玩,不高興了,你就算是被敵人打得屁滾尿流,魔法師們也一樣冷眼旁觀。

    且不說直接戰鬥的幫助。

    魔法師對於軍隊的作用其實是可以體現在多方面的。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後勤物資的運輸。

    封建時代的軍隊後勤運輸是一個極其痛苦的事情。靠人力,靠牲畜的運輸,漫長的補給線,要運輸物資,運輸糧食,路上的耗費就是一個足以讓人崩潰的數字!

    西北不產糧食,一旦有重大的戰爭。就需要從內陸地區運送糧食到西北,如果靠著人力和畜力運輸的話,那麼運送一百斤糧食,一路上自己就要耗費掉七成左右。人吃,馬要嚼嘛。

    要征發大量的民夫,車馬,運輸隊,耗費巨大!

    可有了魔法師就會容易很多。魔法師別的且不說,至少在“搬家”這個行當絕對是擁有壓倒性優勢的。

    一個擁有儲物魔法裝備的魔法師,單純計算運輸能力。就足以替代一個運輸大隊!而且,這個還不是上限!

    一個魔法師如果擁有無限的儲物戒指的話,那麼理論上說,運輸量也幾乎是無限的。

    陳道臨甚至做過計算,考慮到魔法師本身在使用儲物戒指或者其他儲物裝備的時候,納入和取出物資時候耗費的魔力,以及魔法師本身的魔力極限……那麼從紙面數據的計算,一個中階魔法師,一個人就足以承擔一個團級的軍隊的全部後勤運輸工作!

    羅蘭帝國目前擁有的魔法師數量。絕對可以將整個帝國的後勤運輸隊都替代掉!

    可問題是……直到現在為止,羅蘭帝國的所有軍隊,後勤運輸還在使用最最原始的辦法:人力和畜力。

    當然了,在河道附近的地區可以使用水力運輸。但是其他的地方就沒辦法了。

    原因就是……魔法師們根本就沒有為國效力的概念。

    絕大部分魔法師,都不會願意跑去軍隊里當一個老老實實的搬運工。

    魔法師們都是高貴的……這種 高貴體現在了,他們需要吃好的喝好的,而且還要過著大爺一樣的日子。不能聽從命令,而且自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最重要的是,魔法師都有一種骨子里的驕傲。他們是魔法師,是站在普通人之上的階層,甚至比貴族還要高貴,他們的寶貴時間都要用在魔法研究上。

    對於這一點,其實帝國的高層人人都很清楚,但是沒有人能改變這個現狀。

    所以在陳道臨看來,羅蘭帝國最大的問題就在於對魔法師地位的錯誤看待。

    魔法師的地位過高了,導致這麼一支強大的力量,卻完全對於帝國對於社會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理論上說,七八名中階魔法師,就可以將一個師團的軍隊的後勤運輸全部承擔下來,而且還綽綽有余!

    以一個師團為例的話,這樣一來,可以節省下大約四千人的後勤運輸人力消耗!這可是四千人的勞力!!

    除去人力消耗之外,還可以在運輸的過程之中,節約下大約六七成的糧食耗費!對於西北這種糧食本身就不富裕的地區,這樣的節約能帶來多大的好處,只要是有腦子的人都能計算得出來。

    可偏偏沒有幾個魔法師會願意這麼做。

    魔法師受不得約束,受不得命令——你想讓魔法師幫忙,可以,來求我!

    這一點,從卡門帶人來西北就可以看得出來。

    帝國有大難,這是一個國家的大事情,說的不客氣一點,這是國戰!

    什麼叫做國戰?是事關一個國家生死存亡的關鍵!

    以卡門在魔法學院之中的威望,最後卻只能從魔法學院里帶出來六十多號魔法師……其中大部分還只是學員而已。

    也只有這六十多號人,看在卡門的威望的份上,才願意出來效力。而學院里的其他人呢?

    呵呵!

    所以,陳道臨其實一直對羅蘭帝國的這種現狀覺得很可笑。

    魔法學院是什麼地方?它的全稱可是羅蘭帝國皇家魔法學院!

    魔法學院每年的所有的用度花費,全部都是帝國財政撥款!是靠著帝國的公款來養活的一個學校。

    這麼一個用帝國德爾公費養活的學校,培養出來的人,卻絕大多數都不願意為國家效力……那麼這種培養還有什麼意義?

    別忘了,魔法學院是沒有學費的!也就是說,這些魔法學院的學員,全部都是吃國家的用國家的,花國家的……最後還不願意為國家出一絲力氣。

    這他媽不是養了一群白眼狼是什麼?

    每年一百多萬金幣的投入,就養活了一群高高在上的大爺?還得好好的伺候著哄著。順著毛去撫慰……

    打不得罵不得,也說不得。

    因為這些都是“傳統”。

    羅蘭帝國的傳統,魔法師就應該是大爺,就應該享受一切特權。

    當然了,也不是毫無貢獻。

    可陳道臨看來,魔法學院對帝國唯一的貢獻,就是那些學院里的實驗室和研究所,偶爾會研究出一些新的成果,這些新的成果可以為帝國提供一些技術上和生產力上的提升。

    但是……其實這種成果是非常少的。也是有限的。

    羅蘭帝國準確的來說,還沒有形成真正意義上的“魔法文明”。大多數魔法並沒有對這個社會的提升起到任何作用。

    “如果我是帝國皇帝的話,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關閉魔法學院——就算不關閉,也會停止對魔法學院的撥款,讓他們自生自滅去!每年一百多萬金幣啊!這麼多錢幹什麼不行?投入生產,投入軍費,都可以讓帝國的國力得到提升。養活一群只吃飯不幹事,還得小心翼翼伺候著哄著的大爺,這不是有病麼?”

    坐在自己的實驗室里,當陳道臨將這麼一大通的言論對卡門院長全盤托出的時候。卡門震驚了!

    從感情上來說,卡門聽到這些話,是覺得非常刺耳的!畢竟她是魔法學院的高層,是這個制度下的受益者。也是從小就在這種“傳統”之下生長起來的傳統魔法師。

    可從理智上來說,卡門不得不承認,這個達令陳說的,其實……也有那麼幾分道理。

    “就算是養條狗。還知道要為主人看家護院呢。”陳道臨撇撇嘴。

    卡門臉色一沈:“這話就過了,怎麼能把魔法師和狗相提並論!達令陳,你也是魔法師!”

    “我沒花帝國一分錢吧。”陳道臨淡淡道:“我也不是羅蘭帝國的人。我不欠這個帝國什麼。而現在卻是我在為帝國戍邊——雖然是被逼的。而那些吃國家的拿國家的用國家的魔法師們呢?除了您帶來的這六十多位,其他的都躲在帝都逍遙自在呢吧。”

    卡門說不出話了。

    今天卡門來見陳道臨,一來是和和他商討一下最近這幾天對潮汐式魔力發動機的生產制作的進度。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商討一下那個“魔法學院西北分校”的建校的構想。

    說到西北分校的創立,陳道臨就立刻說了這麼一大通的吐槽的話來。

    在陳道臨看來,再創建一個西北分校,純粹就是瞎搞。

    帝國有軍事學院,每年也有撥款和花費,但是至少軍事學院為帝國培養出了許多軍事人才,這些人才都為帝國所用,在軍中效力。

    可魔法學院培養出了什麼?

    帝都的魔法學院連師生在內有近千人了吧?

    卡門的強力號召之下,來西北效力的多少?十分之一都不到!

    這樣的學校,再建一個?錢多了撐的?

    這個和現實世界的大學不同。

    現實世界的大學,至少你還得交學費。畢業之後自然想幹什麼幹什麼,自己營生去都可以。

    可魔法學院連學費都沒有,等於是國家花錢培養你。

    而且……魔法師連稅都不用交!!

    身為一個帝國的國民,不交稅,也不為國家效力,還花國家的錢,同時還要享受各種特權……這種人留著,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有什麼意義?

    陳道臨原本就對於這個什麼西北分校沒有任何興趣。

    現在,在他看來,至少羅瓦城這個地方是他的一畝三分地!是他的領地了!

    他可沒興趣在自己的領地里,再建一個特權學校,培養出一批特權階級來。

    占自己的地方,花自己的錢,養一批只吃飯不幹活的人?就算是一群魔法師,又怎麼樣?又不能給我帶來好處,我養他們幹什麼?

    “那麼你的意思?你是拒絕創建西北分校了?”卡門的臉色非常不好看。

    雖然卡門從理智上來說,不得不承認這個家夥的話有道理,但是從感情上畢竟是接受不了的——至少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所以這位院長板著臉:“這是學院的委員會的決議!別忘記了你也是學院的教授。你不能反對委員會的決議!而且,這六十多人都是在這個決議的前提下來到西北的。”

    陳道臨嘆了口氣,苦笑道:“我當然知道,所以……這個西北分校,要創建,也不是不行,但是……要改制!”

    “改制?”

    “是的。必須改制!”陳道臨冷冷道:“繼續培養出一群什麼都不肯做的特權大爺,我沒興趣創建這種學校——這種冤大頭誰願意幹誰幹!所以,要建校,可以。必須按照我說辦法去創建。否則的話,院長大人,我把難聽的話說在前面,如果不能按照我的想法去建校,那麼這種大爺學校,就別在羅瓦城建了……您去木蘭城建校吧。”

    “……你先說說你的想法。”卡門院長忍著心中的怒氣,壓著火說道——要不是因為達令陳也是聖階,自己未必打得過這個家夥,院長早就一個雷電劈過去了。這位性子剛烈的女院長。什麼時候是好說話的人了!

    “改制!改制的意思就是,至少從學院的創建第一步開始,就必須改變魔法師的特權地位!只吃飯拿錢不幹活,絕對不行!”

    卡門想了想:“可是魔法師的特權。是帝國法典賦予的。你不是皇帝,不能隨便篡改帝國法典。”

    “我可沒興趣改動帝國法律,我沒有那個權力也沒那個興趣。我只是想把學院改制——至少是西北分校這個地方,我要改變制度。”

    “你先說說。怎麼改吧。”卡門耐著性子問道。

    “首先,學院的學員分兩種。公費和自費。”

    “呃?”

    看著卡門茫然的眼神,陳道臨淡淡道:“聽不明白?所謂的公費和自費就是。公費依然是靠國家財政的錢來養活,不用學員自己掏一分錢。但是自費的意思就是……想進我的這個西北分校里學習魔法……可以,自己掏錢交學費!”

    交學費?

    這個概念,卡門院長立刻陷入了震驚之中!

    學費?

    學費是什麼東西?在這位傳統的魔法師的概念里,完全沒概念啊!

    別說是魔法學院了,就算是更加傳統的魔法師的培養模式,魔法工會的那一套……也從來沒有說是讓魔法學徒叫學費的啊!!

    學習魔法,還要交錢?!

    “這,這不是亂來嗎!”卡門立刻怒道:“培養出一個魔法師,就是對於魔法文明的巨大貢獻!對於國家來說也是有好處的,怎麼可以還要讓學員自己出錢?”

    “好處?貢獻?在哪兒呢?”陳道臨挖了挖子的耳朵,不屑的看著卡門院長。

    “…………”院長說不出話了。

    雖然她可以有一大套的套話來說,從理論上來說,魔法師都是寶貴的人才,每多培養出一個魔法師,就等於是對羅蘭帝國的魔法力量的提升……但是……聯想到剛才陳道臨最初的那一大段話……似乎,這種所謂的“提升”沒有任何意義啊。

    “當然要交學費了!魔法是什麼?學會了魔法就可以成為特權階層,就可以成為人上人,成為被人尊敬的高等人……這樣的好事情,憑什麼平白無故的給你去做?想學?想學高深的本事?想學呼風喚雨的本事?可以啊,給錢啊!不給錢我憑什麼把自己的本事白白的教給你來學?這種道理難道很難理解麼?就算是貴族家庭里,給貴族子弟請家庭教師,也都要給人家錢的啊。”

    “……這個……似乎不太好吧。”卡門雖然還有些反抗,但是顯然態度沒那麼堅決了。

    “我也沒說一下子全部都交錢啊,我說了,分自費和公費兩種。一部分讓他們交學費,另外一部分麼……繼續公費,不用交錢,和現在的帝都的魔法學院一樣。”

    卡門笑了,這個院長也不是完全不通世情的人,不屑道:“你這說法等於是亂來。既然有公費的制度,那麼誰會願意去交錢?豈不是人人都選擇去公費了。”

    “簡單啊。公費和自費是可以自己選擇,但是,我開出的條件不同。”陳道臨淡淡道:“公費的學員。可以不交學費,白吃白住白學,所有的費用一個銅板都不用給,但是……有一個條件!入學之前必須簽署契約!畢業之後,必須為學院效力五年!”

    “……怎麼說?”卡門立刻敏銳的察覺到了陳道臨所說的關鍵。

    “效力五年的意思就是,和學院事先簽署好契約,最好是魔法靈魂契約,不能違約的那種!畢業之後,由學院進行分配,也就是說。我讓他去哪里工作,他就得去哪里工作!我讓他做什麼,他就得去做什麼!時間限定是五年時間!哪怕我讓他去軍隊里當搬運工,他也得去!我讓他去作坊里當鐵匠,他也得去!總之就是五年時間,必須給我效力,為我工作!作為免費培養他成為魔法師的代價!”陳道臨惡狠狠道:“否則的話,世界上憑什麼有那麼多免費的午餐給他吃?這種好事情,想都不要想!”

    卡門沈默了。

    院長大人想了好一會兒。緩緩開口道:“你說的這個想法倒是有些意思……不過,恐怕沒有這麼簡單。能學習魔法的人,畢竟是少數,魔法天賦不是人人都有的。而且……很多魔法學員。恐怕都會寧願選擇去當自費生……無非就是交些錢而已。魔法師都是驕傲的,而且向往自由自在的,沒有人喜歡聽人命令去做事情。所以我擔心,他們應該都會願意選擇交錢當自費生。”

    “可以啊。”陳道臨冷笑:“那就讓他們選擇交錢好了。至少我也把學院的花費賺回來了,不用再貼錢吧?”

    頓了頓,陳道臨冷笑道:“再說了。自費生是那麼容易當的麼?我當然也要設置門檻的。學費當然絕不便宜!您想啊,一旦學成之後,就可以成為魔法師,魔法師多有錢啊!想想未來的好日子……這麼好的事情,我學費收便宜了,也不合適吧?我也不多收,基本學費,一年一千金幣!出得起,盡管來學!”

    “一千金幣一年?!”卡門跳了起來:“你開什麼玩笑!!就算是帝都魔法學院的旁聽生,也沒有這麼貴的!”

    卡門說的旁聽生,是魔法學院里的一種特殊的存在。

    其實,現在的魔法學院里也有自費生這種群體,只不過稱呼不同而已。

    現在的魔法學院里,有一種名稱叫做旁聽生。

    旁聽生是魔法學院里的一個特殊的群體。

    正式的學員,每一個都是魔法學院的寶貝,都是全部免費在學院里學習的,非但如此,還享受著優越的免費吃住待遇,以及免費的培養,甚至還受到魔法學院的精心照顧和保護。

    但是旁聽生就不同了,旁聽生都是一些有心走魔法之路,但是卻天賦不夠,而無法成為正式學員,只好花錢來進入學院旁聽的年輕學員。這些人只能在魔法學院里旁聽課程,卻沒有和正式學員一樣的其他權力和待遇,比如不能進入學院里的一些特殊的魔法實驗室,不能閱讀一些學院里館藏的真正的魔法典籍,還有一些特殊的課程,也是不能學到的。

    但是說實話,這種旁聽生一般來說都學不到什麼東西。

    因為從天賦來說,這些旁聽生都是在選拔的過程之中被刷下來的,被檢測之後證明了並沒有多少魔法天賦……就算是自費旁聽之後,也多半沒什麼成就,在學院里,老師也不會重視這種旁聽生。絕大多數旁聽的學員,終其一生,也就是混一個魔法學徒當當,能成為低階魔法師的,都是極少數!

    “我說的自費生,和旁聽生不同!除了要交錢之外,其余的待遇和公費生完全一樣!可以使用魔法實驗室,可以閱讀館藏的魔法典籍,特殊的課程也一樣可以學習!唯一的區別就是,一個要交錢,一個不要交錢。”

    “那……選拔學員的門檻呢?”卡門問道。

    之前的魔法學院可都是根據天賦測試進行選拔的。

    擁有魔法師天賦的人畢竟是極少數,所以每個獲得正式學員資格的人都是寶貝,才會享受到特權和免費。有培養 的價值和潛力。

    “當然有門檻。”陳道臨冷冷道:“門檻就是魔法天賦的測試!未來的魔法學院里,沒有旁聽生這種群體了!沒有天賦的人,就算肯交錢,我也不收!因為現在階段,師資是一個寶貴資源,我沒有那麼多師資浪費在沒有天賦的人身上。所有的學員的選拔,都必須通過天賦的考核。然後……根據他們的自願,進行選擇自費還是公費。”

    “可你這個學費的標準也太高了吧……”卡門嘆了口氣。

    每年一千金幣……就直接把這個世界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排除在外了。

    魔法師是很有錢……但是在成為魔法師之前的學員,可沒那麼多有錢人!

    就算是皮埃爾男爵那種地方的小貴族,全部加強也唯一能供得起一個自費學員!

    別忘了,皮埃爾男爵的那個弟子奎因,被陳道臨弄死的那個亡靈魔法師,就是魔法學院的旁聽生。那個旁聽生的學費還沒有陳道臨說的自費生這麼貴呢,為了供應這麼一個弟弟去魔法學院旁聽,就已經把皮埃爾男爵幾乎快逼破產了。

    “你這等於是逼著絕大多數學員賣身了,逼著他們選擇畢業之後效力五年的條款。”卡門有些不滿。

    “怎麼能說是逼呢?”陳道臨攤開手:“這是一個自己的選擇啊!學成了魔法,就可以成為有錢人,成為人上人!這麼好的事情,憑什麼就輪到你了?你想要這個好處,就得付出啊!不付出就想要好處?我又不欠他們的!”

    “可是……很多孩子是有魔法天賦的!如果這樣就把他們擋在門外,這……”

    “我說了,這是自己的選擇!你有魔法天賦,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系?不能說你有天賦,我就有義務要花我自己的錢來免費培養你吧?我又不是他爹!想學我的本事,就得付出點什麼吧。這世界上,誰又不欠誰的!”

    “這,這不道德!”

    “道德?”陳道臨笑了:“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我養他們幾年,幾年之後拍拍屁股走了,吃香喝辣,成為特權人上人,什麼都不付出……這就道德了?我的虧空就是活該了?”

    卡門沒話說了。

    這位性格強硬的女院長忽然發現,自己和這個達令陳的任何一次辯論,似乎從來都沒有占到過便宜。

    “我……這件事情我要好好想想才行。”卡門搖搖頭。

    “慢慢想吧,院長大人。”陳道臨顯得很輕松:“我態度很明確的,這是我唯一的條件,也是底線!如果您不能答應的話,那麼也可以,這個什麼西北分校,我就不參與了!您把它開在別地方吧,開在木蘭城,開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只是別開在我的領地就行。這種掏自己錢包白白成就別人的事情,我沒興趣——我也沒那麼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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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三章 【因為愛情】

  遼闊的湖面仿佛一眼看不到邊際,即便是冬天,那湖面上仿佛也籠罩著一層霧氣蒙蒙,仿佛仙境一般。

  湖畔的岸邊,樹木茂密而蔥郁,大量的針葉木,即便在冬天也並不會顯露出多少蕭索枯萎的味道,依然是生機盎然。

  這些天一直飄著細雪蒙蒙,時下時停,雖然不大,但是連續多日下來,地面上卻也依然留下了厚厚的積雪,一路走在上面,腳面都會深深的陷入雪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盡管這樣行路有些艱難,但是寒夜的那雙眼睛里,卻依然充滿了興致盎然的樣子,她的眼睛一直都在左右四處觀望,幾乎沒有一刻停止。

  此刻,站在大圓湖的湖畔,寒夜幹脆就雙膝跪在了地上,面朝湖面,張開了雙臂,仿佛張開了懷抱,試圖擁抱什麼一樣。

  一聲長長的嘆息,嘆息之中蘊含著羨慕,驚嘆,贊美,以及一絲絲淡淡的惆悵味道。

  緩緩的回過頭來,寒夜側耳又聽了會兒那叢林之間傳來了沙沙的風聲樹葉聲,又側耳傾聽了一會兒那林子見野雞號寒的鳴叫,這才睜開雙眼,擡起眼皮看了看藍藍。

  “你們的世界……簡直太美好了。”

  藍藍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站在距離湖面略遠一點的地方。

  她凝視著湖面,仿佛在沈迷於某種緬懷的思維當中。

  那天,那晚……記得,就是在這湖水里吧……那個男人……

  原本以為自己應該是把所有的這些事情全部都忘記了,釋懷了,深深的掩埋進心中最深處了?

  或許吧。

  當然了,藍藍並不是因為此刻觸景生情,而又重新泛出了對達令陳的情思……當然不是這樣的。

  只是,這個世界上,但凡是女人,總會對於自己的第一個男人有著無法取代的特殊的意味,哪怕是埋藏在心中深處,也終究是有著不同的重要位置。

  此刻心中泛出一絲遐想,倒也並沒有什麼太過離奇的。

  這僅僅是一種很純粹的勾起往事回憶的情緒而已。

  “你的眼神很奇怪。”寒夜淡淡笑著。

  “哦?”藍藍並沒有扭頭看寒夜,而是繼續盯著湖面。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似乎在想著某個人……是你的愛人嗎?”

  “……已經不是了。”藍藍搖頭,冷冷道:“我沒有愛人……以後也不會再有了。”

  “那……就是曾經的愛人吧。”

  “……也許算是吧。”藍藍的回答很含糊。

  寒夜盯著藍藍的眼睛,她發現這個女人的眼神很清澈,並沒有半分情思的味道,就點了點頭:“你是一個很堅強的女人……堅強得近乎冷酷。”

  “嗯……這算是贊美嗎?”

  “……不算。”寒夜苦笑著搖頭:“事實上……有些時候,你的眼神,還有你身上的味道,我很熟悉。我那個兄弟,他應該是和你同類的人。你們都一樣,擅長於斬斷自己的感情,用另外一種情緒來代替。說好聽一點是理智,理想,信仰……說得難聽一點,就是冷酷,冷血。”

  藍藍聽了,也沒生氣,居然還很難得的說了一句笑話:“冷血?天氣這麼冷,血還怎麼熱得起來?”

  寒夜沒有再繼續就這個話題說下去,她又將雙手深深的插入了地上積雪之中,插得很深很深,然後從積雪之下抓起了一把泥土。

  寒冷的天氣,泥土被凍得冷硬,可是被寒夜一把抓了起來,在指尖細細的碾碎,她甚至近乎貪婪的把一點泥土湊到了口鼻之間,細細的嗅了一嗅,又伸出了舌頭品嘗了一下。

  “是沃土。”寒夜做出了評價。

  “這一路上,你總這麼說。”藍藍也對寒夜的這種態度習慣了。來自於貧瘠的遺棄大陸,來到了羅蘭大陸之後,仿佛這里任何一個地方的土地,在寒夜的標準都是極好極好的沃土。

  “這樣的土地如果種植糧食的話,可以養活很多很多的人。”寒夜笑道。

  “你不是精靈麼?精靈是從來不需要耕種的。”

  “但是其他種族需要,糧食總是需要的……即便是精靈,我們雖然並不耕種,但是也需要種植許多可以提供果實的樹木。這里的土地……可以 養活很多很多的部落。”

  寒夜的語氣非常非常的認真,她低聲道:“我甚至……有些不敢再繼續往下走了。”

  “為什麼?”

  “因為,越往下走,我就感覺到自己的心在動搖。”

  “動搖?”藍藍搖搖頭,走到寒夜的身邊,也跪坐在了地上,就和她並肩而坐,看著寒夜的 眼睛:“為什麼動搖?”

  “我萬里迢迢的和你一起來到這里,我只是想見一見那個家夥,親自問他一個問題,我想問他……當初拋棄了家園,帶著部族的子民遷徙,做出那麼多的犧牲,做了那麼多的事情……還拋棄了留守在家園的族人……做出這一切,到底值得不值得!原本,我自然是反對他的。可是到了這里,從我走進這片森林的第一刻開始,我就感覺到自己的心在動搖。”

  寒夜默默的將口中的泥土吐了出來,抓起一把雪,擦了擦嘴巴,緩緩道:“這里簡直就是樂園!無論是這里的土地,這里的森林,這里的環境,都比我們的家園要好上一千倍,一萬倍!這里沒有恐怖的無處不在的怪物,會不停呃襲擊我們,你們的那些魔獸,弱小得簡直可笑。只有這麼一片沃土,才可以讓我們的種族得到最好的繁衍。我開始動搖了……或許,當年,他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藍藍沈默了一會兒,才道:“這是你的事情……我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只能說……你可以繼續走下去,再走得遠一點,看得多一點,然後……跟著你的心,做出你自己心中真正的決定吧。”

  “……我會的。”

  當兩人又用了好幾天的時間,從大圓湖的北邊湖畔,沿著湖邊繞行,漸漸來到了南邊的時候,這里的樹林越發的茂密和蔥郁。

  “我能 感覺到我族人的氣息了,很……很多,很旺盛的生機,就在這里,就在不遠。很近很近了。”

  對於寒夜的說法,藍藍表示認可:“你的感覺沒有錯,這里附近的確就有精靈族的部落,是草木精靈,我認識周圍的幾個部落。”

  頓了頓,藍藍猶豫 一下,低聲道:“或許,你想去見見它們?你不想見見這里的你的同族麼?”

  寒夜的眼神里,極為罕見的居然出現 一絲遲疑……這遲疑之中,甚至帶著幾分退縮和畏懼的味道。

  “我……想再看看,多看看這里。”寒夜指著自己的胸膛心臟的位置:“我的心還沒有做出決斷。”

  “做出決斷之後呢?你打算做什麼?”

  “我打算去見見他,見見落雪!”

  藍藍再次沈默。

  她沒有再問寒夜,她見落雪做什麼。但是理智上,她隱隱的感覺到,寒夜見落雪,只怕未必是單純的親人重逢這麼簡單。

  在大圓湖南畔的第二天,兩人終於走到了大圓湖的正南面,在這里,藍藍決定繼續往南而行,而不知道出於什麼想法,寒夜決定繼續隨著藍藍再往前走一走看一看。

  藍藍告訴了寒夜這里的地形:繼續往南走,再走一些天,就可以離開這片冰封森林,出了森林到了平原地帶,那就是獸人王國的地盤。

  寒夜笑了笑,表示她並不打算去獸人王國,她只是想到森林的南端邊緣去看看而已。

  “那麼你呢?你打算回你們人類的國度?”寒夜問起了藍藍。

  藍藍沈默了下來。

  “你會回你說的那個教會麼?那個信奉你們女神的教會?”寒夜皺眉:“我以為,你現在已經不再相信那個信仰了。”

  “我已經背棄掉它了!”藍藍的語氣很堅定:“就好像是一個夢,終究是夢醒了。自從我看著塔西佗大人死在我懷里的時候,我的夢就醒了。我不會再回教會,但是……我希望把我這一路的所見所聞,都告訴其他人。”

  “然後呢……反對你的那個教會?你會成為你們那個教會的叛徒?”

  “也許是,也許不是。”藍藍搖頭:“我還沒想好自己要做什麼。但是……我想我知道自己該去什麼地方。教會我回不去了。我不想再看到那些虛偽的家夥,我……我想我可以去投奔一個朋友,在她的領地里,教會的勢力並不存在。也許我會在那里,寫一些東西,然後告訴大家一些事情,我不會修飾什麼,我只是想把這次我們的經歷寫出來告訴所有人……至於別人會怎麼判斷,做出什麼想法,我不能控制,我能做到的只是這些了。”

  “我送你去森林的南端。然後,我們就要分別了。”寒夜微笑著。

  藍藍表示沒有異議。事實上,兩人一路走了上萬里的路,也的確培養出了深厚的友情。

  ……

  在森林之中,精靈就仿佛是如魚得水一般,而一個聖階以上的精靈強者,更幾乎是無所不能的!

  一路往南,甚至根本不需要藍藍指點路途,寒夜只要雙手撫著大樹,仿佛側耳傾聽上一會兒,然後往前走,這陌生的森林里,她就如同是在自家後花園散步一樣。

  傾聽樹木花草的呼吸和聲音,傾聽自然,仿佛是寒夜的本能。

  所以,當兩人走在路上,忽然寒夜毫無征兆的停下了腳步,對藍藍說:“有人在跟著我們。”的時候,藍藍毫不猶豫的就相信了寒夜。

  兩人立刻閃身躲進了樹叢之中。可是很快,寒夜就面露古怪的表情:“他……好像也躲藏起來了。嗯,他居然知道我發現了他。”

  藍藍楞了一下:“怎麼會?”

  能發現寒夜的蹤跡……難道是……聖階以上 強者?

  “不會是……”

  “當然不是。”寒夜微笑:“落雪那個家夥沒有發現我們,我也沒有感覺到什麼強大的存在在附近。至於這個家夥……我想,他應該是一個我的同類。一個懂得傾聽自然之聲的精靈。”

  寒夜很快用面紗將自己的臉重新籠罩了起來,然後拉著藍藍,幹脆就走出了樹叢,站在了林間最醒目的地方。

  “我們做什麼?”

  “等他過來。”寒夜聳聳肩膀——這個動作是和藍藍學的。而藍藍……是從某個懶散的家夥那兒學來的這個動作。寒夜微笑著:“我忽然也很想 見見這里的精靈。”

  藍藍站在了一棵大樹下,等了大約一頓飯的功夫,忽然之間,樹林之中傳來了咻的一聲!

  一枚利箭破空而過。

  藍藍並沒有動,也沒有抵抗或者躲閃,她能感覺到,這枚箭並不是射向自己的。

  果然,箭從她的身旁擦身而過,然後釘在了身後的樹幹上。

  一個身材並不算很高大,但是身形修長的精靈,緩緩的從左側的一片樹叢之中走了出來。

  他的左手拿著一枚箭,右手持著弓,輕輕撥開樹叢,弓著身子,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

  海藻一般的頭發,加上英俊的臉龐,以及那一雙耳尖,都暴露了他精靈族的身份。尤其是身上那用綠葉裝飾的麻衣,和樹葉形的尖頭靴子,還有他身後的兩片纖細小巧的半透明雙翼……

  “一個草木精靈?”

  藍藍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我並沒有敵意。”藍藍伸出了一只手,做了一個精靈族通用的友好的手勢,她的精靈語也非常標準了,說得很清楚。

  “我知道。”這個男性精靈依然貓著腰,小心翼翼的在靠近:“所以剛才這一箭,並不是射向你的。”

  藍藍微微一笑。

  “請你告訴我……人類!為什麼會來到這里?在這個寒冷的冬季,在這個大雪封路的天氣。來到了大圓湖畔,來到了精靈族的領地?”這個精靈終於將弓箭收了起來。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放棄了警惕,他收起弓箭,僅僅是因為雙方的距離已經很近了,他放棄了遠程武器,而是將腰間的一柄造型精美的短劍拔了出來,握在手心之中。

  “我……只是路過而已。”藍藍苦笑。

  而這個時候,隨著精靈的走近,雙反看清了對方的面容的時候……

  藍藍的神色忽然一動:“我……好像認識你?我們見過?”

  這個精靈的臉色也是一變:“我……也認得你!”

  藍藍的表情變得古怪了起來:“我……應該是去過你的部落?嗯,你是……啊,你是……”

  “你是個那個狡猾的人類一夥的!就是那個拐騙走了我妹妹的人類!”

  這個精靈忽然眼神里露出一絲憤怒,他忽然加快了步伐,手里攥著劍,快速的逼了上來!

  藍藍楞了一下。

  可是她依然沒有動,因為,她相信身邊的那個同伴。

  這個時候,寒夜走了出來。

  事實山寒夜一直就站在大樹的另外一側。

  當這個精靈快速飛奔過來的時候,寒夜往前走了一步。

  只是這一步,寒夜就出現在了藍藍的身前。

  她的兩根手指輕輕的夾住了精靈手里的劍鋒,然後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法子,這個精靈的劍落入了她的手里,而這個精靈本身,卻飛快的往後退了出去,幾步之後才勉強站穩。

  精靈似乎很震驚,但是當他站穩之後,看清了攔在面前的寒夜的時候……

  “你……”精靈似乎猶豫了一下,換了一個語氣:“您……您是一位高貴的大精靈?”

  “高貴屬於每一位信奉精靈之神的精靈。”寒夜隨口笑了笑:“我的確是一個大精靈。”

  這個男性的精靈猶豫了一下,終於吐了口氣,緩緩再退後了半步,彎腰行了一個禮。

  寒夜不慌不忙的還了一禮,她把劍丟了過去,就丟在了草木精靈的身前。

  草木精靈撿起自己的劍,猶豫了一下:“一位高貴的大精靈,為什麼會和一個人類走在一起?您……是哪個部落的使者嗎?”

  寒夜搖搖頭,她並沒有回答問題,而是直接問道:“請告訴我你的名字吧,精靈。”

  “塔塔。”草木精靈猶豫了一下:“塔塔是我的名字。”

  “塔塔?很好聽的名字。”寒夜微笑著:“放過這個人類吧,她是我的朋友……她只是路過這里而已。”

  “不!您並不清楚事情的經過!”塔塔似乎有些著急,可是礙於大精靈的高貴身份,他不敢再動手,他只是咬著牙,緊緊盯著藍藍:“這個人類女子……就在一年多前,她和她的同伴,另外一個男性人類,曾經來到過我所在的部落,然後……當他們離開的時候,他們把我的妹妹拐騙走了!我的妹妹!美麗的巴羅莎!”

  寒夜楞了一下,扭頭看了一眼藍藍。

  藍藍的神色之中越發的流露出了一絲淡淡的苦澀,她輕輕嘆了口氣:“寒夜大人……我不知道如何解釋,這件事情比較複雜……”

  “那就用最簡單的話來說。”寒夜很平靜:“拐帶一位精靈,可是重罪。”

  “簡單的話麼?”藍藍苦笑道:“因為……愛情吧。那位巴羅莎小姐愛上了一個人類男子,然後……後面的事情,我想可以想象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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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章 【戰爭?】

  聽了藍藍的話,寒夜的眼神就變得古怪了起來。
  愛情?

  好吧,以精靈的天性,愛好一切美好的事務,說穿了就是一個願意浪漫至死的種族,萌發出什麼愛情的火花來說,倒是極為正常的事情。

  只是……和一個人類?這就有點不正常了。

  精靈族是浪漫的,但同時也是極為保守的。精靈族極度排斥和其他種族之間的通婚,這一點幾乎是“傳統”。

  歷史上流傳的大多的故事都是人類的小子愛上美麗的精靈女子。但是……一個精靈女子,愛上一個人類,而且還甘願為了這個人類拋棄自己的部族,離家出走……這就有點過分了。

  塔塔很及時的提出了抗議:“胡說八道!分明是那個可惡的人類,用花言巧語欺騙了我的妹妹!巴羅莎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姑娘!她的心就像水晶一樣純凈!”

  藍藍幹脆不說話了,她只是嘆了口氣,攤開雙手。

  寒夜猶豫了一下,選擇了退後一步:“好吧,這種事情我想……我並不了解真相,所以沒有立場說什麼。不過……”寒夜還是選擇了支持自己的這個人類朋友:“她並沒有拐騙你的妹妹,就算那個帶走你妹妹的人類認識她,我想也不能把罪名加在她的身上。”

  從感情上,寒夜還是略微有些偏向於藍藍,所以她的用詞是“帶走”,而不是“拐騙”。

  “都一樣。人類就沒有什麼好東西!”塔塔憤怒的低聲道。

  藍藍忽然心中生出一股強烈的荒誕的感覺來。

  兩年前,當時自己和達令陳一起離開這片森林……開始的時候,明明是自己和達令陳在一起的,然後……自己選擇了離開他,在杜微微的身邊……之後,那個精靈就追了上來,再然後……

  如今,這個叫塔塔的精靈,卻要說自己拐騙走了他的妹妹?

  呃……如果說起來的話,在當初,自己和那個叫巴羅莎的女精靈,應該算是情敵吧?

  還真是可笑呢。

  “我沒有什麼可說的,該說的我說了。這件事情其實和我沒有太大的關系。”藍藍淡淡道:“我認識那個家夥……僅此而已。至於你妹妹的出走,我並不了解情況。”

  “至少……你必須告訴我,他帶著我妹妹去了哪里!”

  藍藍忽然心中一動。

  她仔細的盯著塔塔看了兩眼,然後就發現了一絲不尋常的地方。

  這個精靈……他的身後背著一個小小的包袱。

  嗯?

  “精靈,你不會是想去人類的世界尋找你的妹妹吧?”藍藍的語氣有些凝重。

  “為什麼不!”塔塔的情緒漸漸激動了起來。

  “這可不是什麼好主意。”藍藍正色道,她看了一眼寒夜,然後又盯著塔塔:“你是一個精靈,你對人類的世界一無所知。而且……一個精靈,獨自一人走進人類的世界,是非常危險的。”

  “我不怕危險。”塔塔非常堅決,他拍了拍自己的劍:“我有能力保護自己。”

  “我相信你的身手應該不錯,事實上我對大圓湖附近的精靈部落都很有好感,當初我在這片森林里歷練的時候,得到過精靈族的很多幫助。但是我依然要警告你,這絕對是一個很糟糕的主意。”藍藍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真誠一些:“人類的世界可並不都是像我這樣好說話的人。那里也有許多心腸險惡的惡徒,有狡詐貪婪的商人,甚至有……奴隸販子!像你這樣的精靈,是那些奴隸販子最最希望抓到的獵物!”

  藍藍的警告非常誠懇,她也沒有說假話。

  雖然和平了一百多年,但是人類的奴隸販子從來都不曾放棄過追逐利益,美麗的精靈族就是他們最最喜歡的商品——精靈族的美麗,就是給它們帶來悲慘命運的最大源泉。

  女性的精靈是最上等的商品。因為精靈族天賦的美麗容貌,帝國內部許多豪門貴族都喜歡購買一些女性的精靈作為私人的珍寵,帝國的頂尖豪門里,哪一家沒有蓄養幾個精靈族的禁臠?

  這幾乎是風氣。

  而且,因為精靈族的壽命比較漫長,至少比人類的壽命要長許多,一個精靈女奴,甚至可以服侍兩三代人類主人,長達數十年的時間,都可以保持青春美貌。這種極品的珍藏,是最最受到人類之中富豪貴族歡迎的。

  相對於女性 精靈價值的昂貴,男性的精靈奴隸也是非常受到歡迎的。

  一方面,自然是有些人類貴族的奇怪的口味,畢竟喜歡男風這種事情,在貴族之中並不算太罕見。此外,男性的精靈奴隸,還有另外一種重要的作用,就是用來……配種。

  是的,這並不可笑。

  因為精靈奴隸非常難以捕獲——精靈族幾乎不怎麼離開冰封森林,而要想在大森林里抓住自然的寵兒精靈,是一件非常有難度的事情,弄不好就是連性命就丟掉的危險事情。

  所以很多奴隸販子會選擇更保險的做法:自己繁殖。

  事實上,目前帝國內部流通的絕大多數的精靈奴隸,都是來自於奴隸販子自己的養殖繁殖出來的。

  只要抓捕到一個精靈,就可以讓她(他)和人類進行配種,這樣生下的後代,就是一個混血精靈,也就是所謂的半精靈。

  通常來說,半精靈依然會繼承精靈的美貌和各種天賦,只是會在某些方面會稍微減弱一些,但依然非常搶手。

  相比於花費重大的人力物力,爬山涉水跑去冰封森林抓捕精靈這麼危險的事情,還得冒著全軍覆沒的危險……那麼自己在家中養殖精靈,可謂是一個最最保險的法子了。

  一般來說,一個純血的精靈,奴隸販子都不會選擇直接把這樣的貨色賣掉——給再多的錢也不賣!因為這就是一個能生金蛋的母雞!

  像塔塔這樣的年輕男性精靈,又是純血。一旦被人類奴隸販子抓住的話,人類就會把他直接廢掉,或許會直接挑斷手腳的筋,然後關起來,就好像關野獸一樣的圈養起來。

  然後……就會不停的提供給他各種人類的女性進行交配。每天都會給他強行灌下各種強烈的刺激性的藥物。

  一個精靈的壽命都是很長的,甚至可以長達兩三百年。而精靈的生育期,也比人類要長。

  一個精靈,可以作為配種的工具,使用上數十年都可以,可以不停的“產出”半精靈這種昂貴的貨物,都可以賣出非常高的價錢。

  別以為當種馬是一件幸福而簡單的事情。對於這種精靈,奴隸販子的手段都是非常殘忍的!首先為了確保精靈不會反抗或者逃走,必須弄斷他的四肢,甚至有些殘忍的奴隸販子會刺瞎精靈的雙眼,拔光他的牙齒!一丁點反抗的余地都不會給他留下!

  然後常年累月就被關在黑屋子里,牢房之中圈養。

  每天都灌下各種藥物——其中壯陽和刺激性的是大多數。

  因為精靈的繁殖能力通常都比較低,所以交配的次數必須盡可能的多,才能保證能產生出第二代的半精靈。

  一般來說,淪為配種工具的精靈奴隸,都會非常淒慘的命運,很多在奴隸販子的手下,都要在這樣的可悲的環境下生存上二三十年才會悲慘的死去。

  眼前的這個塔塔……

  年輕,英俊,又是純血的精靈,而且……武技似乎也額不算太強大,性子還有些魯莽和單純。

  這種家夥,一旦走進人類世界,又沒有人保護他,只怕還沒走到自由港,就被奴隸販子盯上了。

  “你如果敢去羅蘭帝國的話,只怕連帝國的邊境都走不到。自由港那種地方就有許多奴隸販子等著抓你這種離群的羔羊。”藍藍搖頭嘆息。

  “我相信我的朋友不會欺騙你的。”寒夜沈吟了一下:“去人類世界……我想那個地方一定很大很大,去那種地方尋找一個人,不是一個聰明的主意。”

  “可是我必須要去!”塔塔咬著牙:“必須要去!”

  “為什麼?”

  塔塔皺眉,看了一眼寒夜,他的語氣有些奇怪:“這還用問麼?戰爭就要爆發了!偉大的落雪王已經下達了戰爭的命令,我們即將和人類開戰!這種時候,我怎麼能繼續看著我的妹妹流落在人類世界!我必須在戰爭爆發之前把她帶回去!一旦戰爭開始……她一定會被人類殺死的!”

  啪!!

  藍藍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她的腳下踩斷了一根樹枝。

  藍藍驚訝的看著塔塔:“你,你說什麼?戰,戰爭?你是說戰爭?!”

  “你是說,戰爭?”寒夜的眼神也嚴肅了起來。

  “當然。”塔塔皺眉:“你們是怎麼回事?大精靈大人,難道您沒有得到王的命令嗎?就在幾天前,所有的部落都已經得到了消息,偉大的,最最高貴的落雪大人已經回歸,他重新得到了王位,得到了所有部落的擁戴,已經重新成為了所有精靈的王!王已經傳達了最高的命令,所有的部落都在動員之中,一旦等冬天結束,戰爭就會爆發!落雪王已經派了人去獸人那里聯絡了。我想……以落雪王的威望,獸人王那只老虎,是絕對不敢拒絕的,所以……”

  “見,見鬼!”

  藍藍的臉色都白了!

  戰爭?

  精靈族……獸人……

  這,這難道又是一次大舉的入侵?

  一百四十多年前的歷史重演了?!

  寒夜卻並沒有藍藍這般動容失色,她只是略微有些意外,隨即,這個精靈的眼神流露出了一絲古怪來。

  戰爭?

  又一次戰爭嗎?

  和人類?

  “冬天結束,就會發動戰爭嗎?”寒夜認真的看著塔塔。

  “我……具體的我並不清楚,那是部落長老才知道的事情,我只知道,戰爭不遠了,最快的話就是冬天結束。不過……各個部族還在動員戰士,還在做很多準備的工作,我想,嗯,我想……聯絡獸人,還有聯絡矮人,都需要一些時間吧。但是戰爭的確是要到來了,這一點絕對不會錯的。”

  不知道為什麼,塔塔覺得自己有些不敢面對面前這個大精靈的眼神,仿佛被她看上一眼,自己就會有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敬畏,仿佛不論對方問什麼問題,自己都會不由自主的說出來,一絲一毫的反抗都不敢有。

  這種……這種氣質,比普通的大精靈更加讓人無法抗拒。

  寒夜微微頷首。

  下一刻,她走到了藍藍的面前:“這真是一個讓人不愉快的消息啊,藍藍。”

  藍藍:“…………”

  “我想,我們的旅程到這里就該發生一些變化了。”寒夜輕輕嘆了口氣:“你或許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立刻回到人類世界去通報這個消息吧?”

  “你……會阻攔我嗎?”藍藍語氣有些艱澀,她很清楚寒夜的實力,如果對方要阻止自己的話,自己連半點抗拒的能力都沒有。

  “……”寒夜仿佛笑了笑:“你走吧,不論如何,我們是朋友,而且……對於這場戰爭,我也許未必就會很支持。”
  藍藍楞了一下。

  “你能幫我一個忙嗎?”寒夜輕輕道:“計劃變了,現在我不能陪你去冰封森林的南邊看看了……我想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們……或許就在這里分別吧。”

  “……好的。”藍藍立刻點了點頭:“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

  “他的妹妹。”寒夜微笑道:“你既然認得那個帶走他妹妹的人類男子,我想,你應該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吧?不管如何,拐走一個精靈,是精靈族無法接受的罪惡。我想拜托你……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去找到他,把那個精靈……”

  “我恐怕做不到。”藍藍苦笑道:“那個家夥現在變得很強大,我不是他的對手。如果你是希望我強行把塔塔的妹妹帶回來,恐怕我沒有這個能力。在人類世界,他很有勢力,就連我們的教宗都要對他客客氣氣的。”

  (就算我願意做,恐怕他也不會讓我這麼做的。)藍藍心中苦笑。

  她很清楚,達令陳對那個小精靈有多麼的珍愛。

  “而且……我想,那個小精靈應該是真的很喜歡那個家夥,她恐怕也不會願意回來的。”藍藍猶豫著,把這句話說完了。

  “是這樣麼?”

  寒夜猶豫了一下,她走到一旁,輕輕摘下了一片樹葉來,在手里看了看。

  這是一枚只有兩根手指寬的樹葉。寒夜拈著樹葉,走到了藍藍的面前,將樹葉輕輕的放在她的額頭眉心,然後用自己的右手食指,輕輕一點。

  波的一聲,一道金色的光芒印入樹葉之中,同時也印入了藍藍的額頭眉心之中,沒了下去。

  “這片樹葉,你帶在身上。”寒夜把樹葉交到了藍藍的手掌之中:“此外,我在你的身體之中留下了我的力量的印記。即便再遠的地方,只要你帶著這片樹葉,我也能找到你。嗯……還有就是,你幫我去找找那個女精靈,如果能找到她的話,告訴她事情的經過,勸說她回來,如果她肯回來的話,自然是最好。如果她不肯的話,那就算了。”

  頓了頓,寒夜的語氣一轉:“可,如果那個女精靈過得很不好,或者是她想回來,但是那個人類阻撓的話,你就……撕開這張樹葉,我會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到你的身邊,我會出手讓那個人類知道拐騙一個精靈是很嚴重的罪!”

  藍藍有些呆滯的接過了樹葉。

  “記住了,樹葉你必須帶在身邊,不能離開你身體超過十米。樹葉上和你的身體里都有我的力量印記,兩者在一起,我才能感應到,如果你丟失了樹葉……那麼,恐怕我就沒法給你提供幫助了。”寒夜說到最後,微笑道:“也許這也是我給你的最後一件禮物。如果你遇到什麼特別危險的事情,也可以撕了樹葉,我會感應到,就會過來幫助你的。可是你記住,只能……使用一次!”

  寒夜說到最後,盯著藍藍的眼睛:“你可以幫我這個忙嗎?”

  盡管自己內心深處實在不願意再去見達令陳,但是……藍藍依然點了頭。

  “我答應你。”藍藍的表情很嚴肅:“如果不是你的幫助,我早就死了。所以……你的這個委托,我就算拼了命也會去完成。我發誓!”

  “我相信你。”寒夜笑了笑:“那麼……就此告別吧,保重,我的朋友。”

  寒夜說完之後,藍藍立刻後退了兩步,猶豫了一下,緩緩後退,然後轉過身去,堅定的邁步往南而去。

  “現在……”寒夜盯著藍藍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似乎也有些惆悵,她轉過身來,看著塔塔:“……現在,帶我去你的部落吧。”

  “你……您,您有什麼吩咐嗎?去,去我的部落?”

  “沒什麼,也許就是想先走走,看看。”寒夜的語氣聽起來似乎很輕松的 樣子:“在走過看過之後,也許……我就該去見見一個家夥了。”

  ……

  …………

  一座四方形狀的純鐵鑄造的鐵臺子上。


  黑黢黢的鐵臺案泛著金屬的光澤,冰冷而堅硬。

  一枚碧綠的樹葉,就靜靜的躺在鐵案上,碧綠的顏色,在漆黑冷硬的鐵案上顯得格外的紮眼。

  啪!

  一只巨掌拍在了上面,將那枚碧綠的樹葉變成了粉碎!

  一個雄壯魁梧的身形在鐵案後緩緩的站了起來!

  黑色的長鬥篷之下,是一身純白色的毛發!

  一只人形的巨虎站立在這里,身形之中,迸發出叫人窒息的煞氣!

  它的身形足足有三米高,雄壯的身形,在這四周擺放著火盆的大殿之中,顯得格外的威風逼人,尤其是那搖曳的火苗的照應之下,它身形的影子,幾乎能將半座大殿都籠罩在其中!

  獸人之王•銅虎,緩緩的嘆了口氣,它收回了自己巨大的手掌。

  它並不是一只白虎,只是因為歲月帶走了它的年輕,昔年一身棕黃色的毛發,也都被歲月染成了白色。

  唯一不變的,或許就是那一雙虎目之中的威嚴和殺氣。

  “落雪……哼!它以為獸人永遠都是沒有腦子讓它隨意利用的蠢貨嗎!”

  咆哮聲之中仿佛帶著無盡的狂風,在大殿之中回蕩。

  “偉大的王!”

  大殿之下,一個穿著鐵盔甲的牛人站了出來:“獸人不需要聽從精靈的命令!如果您點頭的話,我願意帶著五萬勇敢的獸人戰士,先踏平那座森林!把那些精靈部落全部燒掉!”

  “我知道,你們覬覦那片土地很久了。”銅虎的鼻息之中發出了野獸一般的聲音,牛人戰士立刻露出驚恐的表情,微微退後。

  “這些年來,和精靈的關系夠緊張了。”銅虎的手掌捏成了拳頭:“也許……是可以再合作一次的時候了。精靈族後來的王都是混蛋,不過這個落雪麼……還是不同的。它是一個有智慧的家夥,而且……”

  銅虎仿佛想到了什麼,搖了搖頭:“傳我的命令吧。”

  這句話說出來,站在大殿之下的兩排獸人的戰士紛紛挺身而出。

  “告訴所有的部落……該動員了!等冬天過去,大雪停止,第一場春雨到來之前,就是我們南下的時刻!”

  嗡!!

  大殿之中回蕩起吶喊聲,獸人們紛紛拔出刀劍來敲打,狂呼。

  所有的獸人首領,都挨個走到銅虎的滿前,對它彎腰行禮,然後昂首而出。

  直到最後一個……那個剛才發言要求去帶人燒精靈部落的牛族首領。

  “斯通!你留下。”銅虎沈聲道。

  “是,我的王,您有什麼吩咐。”這個叫斯通的牛族人將軍單膝跪在了大殿中間。

  “戰爭會在冬季結束之後再開始,不過這並不代表我們不可以先做點什麼。”銅虎的一雙虎目之中露出了一絲狡猾——殘忍的狡猾!

  “我聽說,南邊的一個部落之前擅自發動了一場對人類西北要塞的偷襲,結果輸得很慘?”

  “是……我的王。”斯通立刻點頭:“我也聽說了這件事情。那些蠢貨不知道聽信了什麼謠言。西北要塞一直都是郁金香家掌控的,可不好惹。”

  提到“郁金香”的時候,銅虎的眼角分明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不過這位年老的獸人之王冷笑了一聲:“郁金香家麼……哼。我讓你做一件事情,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

  “我的王,您的命令,就是我的使命!”斯通擡起頭來。

  “你挑選兩萬精銳的戰士,去西北要塞發動一次進攻,用你最大的本事去進攻一次,我想看看郁金香家控制的西北要塞的成色,看看他們還保留了他們祖先的幾成本事!嗯……這件事情不用等冬季結束,你立刻去準備,準備好了,就隨時發動進攻吧!如果你能在冬季結束之前先攻下那座要塞的話……斯通,我會獎賞你的部落一千里的土地。”

  斯通的眼睛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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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五章【一起去?】

  「真希望這場雪再繼續多下些日子,最好再下個三五個月。」

  陳道臨站在西北要塞的主要塞的城關上,遠眺這北方,幽幽嘆息道。

  「我記得之前你還說過,你討厭下雪。」洛黛爾的話語裡含著一絲諷刺的味道。

  「如果這場雪能夠幫我擋住獸人的南下,我倒是願意讓它一直繼續下去。」陳道臨撇撇嘴,然後攤開雙手:「可惜咱們都知道,冬天遲早會過去的——事實上,它已經快要過去了。」

  「我們也做好了不少準備,不是麼?」洛黛爾也在皺眉,她皺眉的樣子有些可愛,讓陳道臨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再多的準備也不夠。」

  陳道臨搖頭。

  在過去的這一個月的時間裡,陸陸續續有三臺「潮汐式魔力發動機」被搬運上了城牆。

  是的,只有三臺。

  雖然原本他設計的潮汐式魔力發動機就是一個傻大黑粗的粗糙玩意兒——再精細的東西就別指望這個世界的工藝水準能製造出來了,何況是那夥魔法學院的學員和老師們。

  事實上,陳道臨還是高估了他們的生產力,一個月的時間,這夥學員和老師們製造出了六臺,可經過檢驗,最終能用的就只有兩臺。

  加上陳道臨自己做出來的那臺原型機,一起被搬運上了要塞的城防。

  城防原本就設有結實的箭塔,把內部的弩炮拆卸了下來搬運走後,又往下挖出了一個儲藏空間來,然後拆掉了城牆的南邊一部分,通上了銅管……

  唯一看上去有些可笑的,就是城防後面新建的那一排排小高爐了。

  這一排高爐並不只是看著好玩的。事實上,戰時它們可以給潮汐魔力發動機提供熱能,也就是火元素。

  閑時麼。還可以煉鋼。

  目前陳道臨的倉庫裡,已經儲備了幾十噸用這種小高爐煉出來的鋼材了——以現實世界的標準來看。這種鋼材自然是劣質品,但是在一個冶金技術落後的封建時代……這種東西已經足以打造出最上等的兵器了。

  在看過了這些鋼材之後,身為陳道臨目前手下的頭號打手——呃,或者是頭號戰將的蒙托亞,就做出了建議,他對這些優質的鋼材非常感興趣,認為可以打造出一批最上等的武器和鎧甲。

  尤其是鎧甲!用這種鋼材可以打造出最最結實的全身鋼甲,而且重量要比目前羅蘭帝國製造的全身甲要輕許多!

  如果可以給騎兵裝備上的話……

  而陳道臨卻表示對這個建議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如果有充沛的兵源的話。爆出騎兵海和步兵海,玩人海戰術,穿著這種武裝到牙齒的優勢裝備,然後衝垮獸人——這當然是一幕極美好的畫面。

  但是陳道臨卻依然不得不忍痛揮淚打消了這個念頭。

  畢竟年少的時候也看過許多老毛子的電影,老毛子的浪潮式的衝鋒,萬人級別的大兵團高呼著「烏拉」然後如潮水般勇往直前的畫面的確很漂亮,也很叫人熱血沸騰。

  但是你讓達令哥上哪裡找那麼多士兵去?!

  他現在手下的士兵,滿打滿算,都拉不出幾千人來!

  原本用的那個把持西北要塞的進出交易的畫餅,騙取了數十個商會的支持。騙來的幾千護衛兵……

  可問題是,商人是天生逐利沒錯,但是商人也是拒絕做賠本生意的!

  現在似乎獸人南下的情報越來越多……那些商會自然就退縮了。

  和平年代。大家各家出個百十人來,弄出一個西北商路來分錢是一碼事。

  可明明知道要打仗了,這商路肯定是要廢掉了……這時候,誰家還願意把自己手下的護衛兵的生命白白往水裡丟?

  事實上,這個冬天,陳道臨也花費了很多力氣試圖繼續說服那些商會,但是效果並不好。

  很多商會都打了退堂鼓。

  這個現象,即便是上次擊敗了獸人的一次進攻之後,也沒有能重新鼓舞起商會們的積極性。

  畢竟他們是商會。不是國家政府。打仗這種事情,不在商人的天職範圍內啊。

  大家湊人去做生意賺錢自然是好的。要大家湊人一起去打仗?

  還是搖頭比較快。

  有幾家商會已經把自己的護衛隊撤了回去。還有幾家原本護衛隊就沒有到位的,這個時候也不用再指望了。

  唯一還在繼續支持陳道臨的。就只有李斯特家族的商會,還有龐貝商會了。

  安古洛那個胖子雖然一直沒有來西北,但是事實上已經通過手下的商會和陳道臨重新取得了聯繫。

  這個胖子倒也講義氣,派了兩百人的護衛隊,都是自帶武器自帶乾糧,能打能拼的打手。至於其他的,安古洛胖子就愛莫能助了,畢竟安胖子在帝都的日子也不好過,一大堆新進勛貴在綠著眼珠子盯著他,試圖吃掉他的生意。

  李斯特家族派來了五百人的護衛隊——其中三百人是招募的傭兵,而兩百人則是李斯特家的奴僕,還是以洛黛爾的嫁妝的名義送來的。

  達令哥也只能捏著鼻子接收了——反正到了如今,他已經和洛黛爾綁在了一起,現在要說和這個小妞分道揚鑣,只怕也沒有任何可能性了。

  尤其是洛黛爾這個小妞,恐怕就等著自己哪天晚上摸上她的床了吧?

  也就是說,陳道臨目前手裡的全部武裝力量,比上一次打敗獸人進攻的時候,反而要更薄弱了,兵力也更少了。

  除了自己原本的軍事組的千把人,也就只有龐貝商會和李斯特家的這點人馬了。

  滿打滿算,能湊出兩千多戰兵已經是極限。

  就這麼點兵力,和獸人玩人海對衝的戰術?那得有多腦殘才能幹得出來?!

  陳道臨絕對肯定,下一次獸人入侵。兵力絕對是以萬為單位的。

  就自己這點兵,就算給每個人弄一套全身鋼甲外加鋼刀鋼製的兵刃——送他們上戰場和獸人肉搏?這麼一點兵力,絕對是送菜的份兒。

  肉搏是絕對不用想了。

  陳道臨打的主意是遠程。

  他訂購了大量的弩箭。

  然後下令讓康大師的工坊敞開了全部的動力去打造箭頭——全鋼的箭頭!

  這種劍在羅蘭帝國有一個特殊的名字。叫做破甲箭。

  而除了新年的那兩天之外,新年之後。幾乎整個陳道臨的領地裡都動員了起來,數千人的民夫被徵發了出來,整個西北要塞變成了一塊大工地。

  在西北要塞的正北方,地上挖掘出了數條壕溝。砍伐了大量的樹木,紮出了無數拒馬,密密麻麻的堆積在西北要塞以北的地面上。

  站在城牆上往下看去,地面上那歪七扭八的壕溝,加上那些一堆一堆的拒馬和尖銳的木棍。就彷彿是一片廢墟一樣。

  如果可以的話,陳道臨當然想弄出鐵絲網這種戰爭大殺器。

  可惜這個世界的冶金工藝,拉鐵絲的技術還沒有成熟,製造鐵絲實在是太困難了。少量的鐵絲並不足以在防線前面布置出足夠厚度的鐵絲網。

  只能用壕溝和拒馬等東西作為替代。

  有了這些東西攔在西北要塞的北邊,就可以延緩敵人對於城牆的直接攻擊的速度。讓敵人在通過守軍的弓弩和魔導炮的火力覆蓋區域的時間大大的降低,就會造成更大的殺傷。

  這是陳道臨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至於聖階……

  陳道臨並沒有一味的自大。

  獸人一百多年前就有聖階了!自己才進入聖階幾天?

  到時會真的發生這種聖階高手對轟的局面,自己這個粉嫩的聖階新人,多半是打不過人家一百多年的老油條,拖著卡門院長一起,能拼個不贏不輸就算是偷笑了。

  可惜啊……要是能弄出一千條槍就好了。

  AK47什麼的就別想了。湯姆森衝鋒槍也別想了,三八大蓋也不奢望。

  能有一千條後裝式的膛線槍都是奢望啊!

  火藥不是問題,陳道臨分分鐘就能弄出最好的配方。

  可問題是。槍管都造不出來!

  沒有真正的工業,總不能讓工匠們用手工去畫膛線吧?!

  依托城防,靠著大量的破甲箭,魔導炮,以及數十名魔法師作為流動炮臺……這就是陳道臨的防守核心戰術了。

  經過他自己的計算,在這樣的前提下,自己的西北要塞最多能承受住不超過一萬名獸人軍隊的衝擊。

  如果再多的話……那麼就肯定是一個輸了。

  當然了,前提是對方也有聖階,如果對方不出動聖階的話。陳道臨自信可以擋住兩三萬獸人。

  大不了自己這個聖階高手親自上陣去幹一次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事情吧,斬首戰術還有很有效果的。

  「西北的人口還是太少了。」

  陳道臨長嘆了口氣。

  洛黛爾瞇著眼睛。看著陳道臨:「達令,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沒有問過你。」

  「什麼?」

  陳道臨皺眉。看著這個小妞——難道是要逼婚?

  「如果……我是說如果。」洛黛爾嘆息著,低聲道:「如果獸人南下,咱們擋不住,打敗了……你有什麼打算?」

  陳道臨楞了一下。

  打算?

  那還能有什麼打算?當然是拉著自己的女人和朋友,撒腿開溜啊!

  巴羅莎夏夏胡克還有自己的幾個徒弟肯定是要帶走的,洛黛爾這個小妞也絕對是要帶走的……至於其他人嘛……蒙托亞想來會跟著自己,皮埃爾男爵父子嘛也不好意思丟下不管。

  其他人就……

  上萬的教徒民眾,什麼祭司啊執事啊……就只好各安天命了。

  達令哥可不是聖人。更沒有挽救蒼生的偉大使命。真到了那個時候,只能帶著真正的「自己人」,有多遠跑多遠。

  這羅蘭帝國的江山,和自己也沒太大關係嘛。

  事實上,如果不是卡門院長帶著一群魔法師來逼自己。陳道臨早就有開溜的打算了。

  不,更準確的說,如果不是杜微微那個女人陰了自己一把。自己才不會坐在西北要塞這個火山口上!!

  「你是打算走,對嗎?」洛黛爾已經非常了解陳道臨的為人了。一看陳道臨眼珠亂轉就知道他的心思。

  「……就算是吧。」陳道臨點點頭。

  「就算是走。也總要有一個去的地方吧。」洛黛爾看了看左右,壓低了聲音道:「去哪裡,你想過麼?是去帝都……還是……樓蘭城?」

  這是一個問題!

  陳道臨神色凜然。

  希洛和自己樑子結得太大,去了帝都,雖然希洛不敢太為難自己,畢竟聖階高手這個名頭不是說著玩的。但是……自己也拖家帶口帶了這麼多人,也容易被希洛抓住把柄要挾。

  去樓蘭城麼……似乎是一條路,但是……

  杜微微那個女人。想想就有點可怕啊。

  真去了鬱金香家,打定主意一輩子吃軟飯嘛?!

  陳道臨看著洛黛爾的眼睛,正要說什麼,忽然就聽見身後有手下稟告。

  「卡門院長來訪。」

  陳道臨楞了一下。

  卡門院長?

  這位院長不在實驗室裡擺弄魔力發動機,跑來要塞找自己做什麼?

  不過很快,院長大人的一身紅裙身影就飄到了陳道臨的面前。

  卡門的臉色很嚴肅,她看都沒看一眼對自己躬身行禮的洛黛爾,眼神嚴肅的盯著陳道臨,直截了當就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我決定去西北一趟。」

  「呃??」陳道臨一下沒反應過來。

  「樓蘭城。」卡門追加了一句。

  陳道臨臉色一變:「你要去見鬱金香家的人?」

  「是的。」卡門點了點頭:「西北的局勢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更不能看著那個小女孩胡作非為!鬱金香家應該是國家棟樑,而不是罪人!」

  從內心深處。陳道臨自然是願意舉雙手贊同啊!

  現在自己的窘迫處境不就是杜微微弄出來的嗎!

  杜微微把西北要塞丟給了自己,把原來守衛這裡的西北獨立師撤走了……

  最要命的是,她還以戰爭威脅。不允許帕寧派兵來接收這裡!結果這個黑鍋就只能落在了達令哥的身上!

  如果帕寧能派來一個師團的雷神之鞭,陳道臨何苦這麼為難?

  可問題是,如今杜微微的陰謀已經達成了。

  現在的情況是,帕寧就算是想派人來接收西北要塞,也派不出人了。

  最新的消息,帕寧的軍隊已經收縮防守,目前草原人已經渡過了努林行省的邊境,圍困了木蘭城一帶的防線,圍著帕寧的大本營在狂攻。

  這個時候。帕寧也沒有兵力能分出來支援自己了。

  而杜微微那個女人一直都在坐山觀虎鬥,估計已經笑歪嘴了吧!

  「希洛試圖策反西北獨立師的確是不對。觸犯了貴族的利益,更違背了帝國的貴族法。但……杜微微也做得太過了。如今是國家命運關鍵,不能任憑她胡鬧下去了。」卡門院長沈聲道:「我是霍格沃茲分院院長,也算是鬱金香派系中的一員,在鬱金香家族內也算是有些地位的,不能坐視她這麼繼續亂來了,我打算去一趟樓蘭城,說服她!如果她依然要執迷不悟的話,我也打算在鬱金香家族之中遊說家族重臣來,反對她的這種策略!」

  陳道臨聽的倒是沒什麼表示,只是心中卻有些不以為然。

  說服杜微微多半是沒可能的——這個女人自己太了解了,認準的事情就不會變,需要的時候,性子比男人還鐵血!

  西北這局面就是她一手鼓搗出來的,這女人心思太大,估計在下一盤很大很大的棋呢,這個時候讓她放棄沒有什麼可能。

  武力脅迫?別說鬱金香家的實力了,她自己就是聖階,根本不畏懼卡門這個聖階。

  至於遊說鬱金香家內部……如果是在西北獨立師叛亂之前或許有可能。

  但是杜微微帶著三千騎兵千里奔襲,嚇退雷神之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滅西爾維斯特的叛亂,當眾廢掉西爾維斯特……就直接讓她在家族的軍民之中豎立起了威望,再也不是之前那個家族內部人人不服的幼主了!

  如今的杜微微,是鬱金香家真正的主人!

  不過嘛……

  既然卡門院長願意去觸這個霉頭,就隨她去吧,反正也沒什麼壞處。

  而且杜微微也不會做出傷害院長的事情,畢竟大家的香火情還在。

  萬一能成呢?

  況且,卡門不在西北要塞,自己的壓力也輕一些。

  最好……

  最好是杜微微把卡門扣下來!然後獸人打來,自己沒有卡門院長在身邊逼迫,就可以撒腿開溜了……

  嗯,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啊!

  「達令陳!你跟我一起去!」院長盯著陳道臨,斬釘截鐵的說道。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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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西北路】(一)

    只是剛剛走進帝都的城門,藍藍仿佛就已經能嗅到那空氣之中濃濃的戰爭味道。

    王城近衛軍的守備比以往要更嚴厲了好幾倍,在進出城門的盤查尤其嚴苛。尤其是對那些相貌有些不像是羅蘭帝國種族的人,就更加會受到懷疑。

    藍藍親眼看見有幾個棕色頭髮,相貌上明顯有些混血特徵的人被城門的守軍攔下盤查,然後就被士兵們用刀劍逼迫著帶到了城門旁的軍營里進行仔細的審問。

    羅蘭帝國承平了一百年,各個種族的聯姻混血自然已經有了不少,在這一百多年里,民間和南洋以及西北草原異族的通婚造成的混血群體已經頗有一些規模了。

    還有不少有錢有權的人家,一些貴族之中,也多會蓄養異族的美女作為私人珍寵,自然也會誕下一些並非純血統的子嗣——這些子嗣多半都沒有繼承權,甚至連家族的正式成員的名分都沒有,絕大多數都是私生子。這樣的人在帝都也絕不是少數。

    羅蘭帝國有明確的法律規定,混血的子嗣是沒有繼承權的。

    軍隊之中也有一條不成文的潛規則:非純血統的羅蘭人,不得加入軍隊。至於被譽為軍中的通天捷徑:帝都軍事學院,更是在校規上明確規定,非純血羅蘭人不得進校。

    所以,幾乎所有的混血群體,都淪落在社會的中下階層之中。甚至就連一些很註重名譽的商會,都不會雇傭這些人。

    尤其是在如今這段時間,隨著草原人的東侵,帝都對於混血的人群,尤其是那些明顯是有草原血統呃人。更是加強的監管,這種監管是充滿了敵意性質的。

    藍藍在從北方回來的路上,沿途就聽到了各種各樣的消息。

    因為受到這個時代的侷限。消息的流通並不是很順暢,而且期間也會夾雜著不少謠傳。

    就在她度過瀾滄運河南下之前。就聽到過一個謠言,說是草原人的十萬鐵騎已經攻破了努林行省首府木蘭城,加洛寧公爵帕寧將軍已經戰死殉國。

    而在抵達帝都的前一天晚上,從路過的商隊里聽到的消息,卻又變成了鬱金香家族已經淪陷,而帕寧正率領雷神之鞭擊敗了草原人的騎兵軍團,正在組織反攻……

    等藍藍真的進入了帝都之後,卻又聽到了消息說是。因為西北地區的戰況危機,希洛皇帝陛下已經批准了光明神殿的請願,授權給光明神殿,願意恢複光明神殿的軍權,允許光明神殿重新組織神聖騎士團的軍隊上前線助戰……

    各種各樣的消息充斥在市面上,誰也不知道哪一條是真的哪一條是假的。

    不過藍藍從各種傳言之中卻至少判斷出了一點:努林行省肯定是被草原人入侵了。

    那麼……鬱金香家在幹什麼?

    帝都的街道上明顯巡邏隊也多了起來。

    聽說城衛軍已經全部動員了,而且連後備的軍官也全部都接到了徵召令。皇帝陛下已經下令擴充軍隊。

    只是王城近衛軍,就要擴充兩個師團。地方守備軍已經接到了軍部的調令,超過十萬人的地方軍隊正在雲集。而雷神之鞭的另外兩個師團,也正在從駐地趕來。

    整個帝都幾乎變成了一個調集軍需物資的樞紐。

    瀾滄運河的城寨碼頭已經被各種堆滿了軍需物資的運輸船塞滿了。

    軍方已經接管了河運。徵調了一切可能徵調的船隻,並且管制了河道的運輸,正常的民間商業運輸已經被停掉了至少七八成。

    而這樣的舉動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原本最為繁華的帝都,市面上變得蕭條了起來。

    藍藍並沒有回光明神殿——事實上她根本就沒打算回那個地方。

    她只是小心翼翼的在帝都的幾個地方打聽著消息。

    她需要去西北!

    草原人大舉入侵的事實讓藍藍異常震驚——她無法相信,被鬱金香家當做牧羊犬來養著的草原人,怎麼會忽然化身成一群餓狼。她更無法理解,鬱金香家龐大的實力,為什麼在草原人入侵之後絲毫沒有展現出來,而讓草原人直接打到了努林行省。

    鬱金香家到底在做什麼?她無法明白——事實上,在帝都的市面上也流傳著各種很不妙的消息。

    這次草原人的入侵也結結實實的讓帝都的民眾震驚了一把。

    被譽為帝國支柱的鬱金香家,在這次草原人的入侵之中居然毫無消息。實在是叫人想破了頭都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上層知道消息的,都遵照命令將秘密謹守。不敢泄露分毫。

    事實上,帝都的上層。包括皇帝宰相軍部大佬這些人,自然很清楚鬱金香家那個女公爵的作為——這讓皇帝陛下很尷尬。

    那位鬱金香女公爵放任草原人入侵,甚至有引狼入室的嫌疑,可是這種做法,卻是基於希洛陛下試圖策反鬱金香家的西北獨立師,而遭到的鬱金香家的報複。

    這個局面,是希洛造成的。

    所以,上面的階層都緘口不言,對於皇帝陛下的錯誤誰都不敢多嘴。

    下面的謠言就多了。

    最多的謠言是鬱金香家已經被兇狠的草原人滅了族。強大的鬱金香家已經成為了過眼雲煙。畢竟當代的鬱金香家的族長是一個小妞,想來也早就不複祖先的強盛了。

    甚至市面上還流傳了一些“為鬱金香家複仇”的口號。

    當然了,上面謹守秘密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誰也不敢公布真相!

    因為,如果說出去,說是帝國的第一忠誠世家第一支柱鬱金香家族背叛了帝國,勾引草原人入侵。或者是在草原人入侵之後坐山觀虎鬥的話……

    這種話說出去,只怕沒人會願意相信。

    而一旦真的叫民眾相信這樣的事實,情況只會變得更糟!到時候,民心軍心都會動亂的!

    強大的鬱金香家變成了帝國的敵人??這怎麼能叫人接受?

    而且,所有人都會自然而然的要問一句: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那麼,只怕答案就是明擺著的了:希洛皇帝陛下的統治叫人不服……

    最終的結果只會把矛頭對向皇帝,這種事情,誰敢多嘴?

    ……

    對這一切還一無所知的藍藍,在帝都里悄悄行走了三天。

    這三天時間里,她想了很多辦法試圖去西北。

    走陸路是很難了,軍隊已經封鎖了道路,並且設置了許多關卡。

    而且走陸路太過緩慢。

    那麼最好的選擇就是走水路。

    可是瀾滄運河往西北的方向都已經被劃入了軍管,民間的商船都被停了,只有為軍隊運輸軍需的貨船才能前往西北。

    要想混上軍方的貨船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藍藍又不能公布自己教會的身份。她很清楚,一旦自己在帝都暴露身份,那麼就會第一時間被光明神殿的神聖騎士出面強行帶回去!

    教宗可是很迫切的想知道他派出去的第一支遠征隊在大海之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第三天的時候,藍藍的努力終於有了一些眉目。

    她找到了一個自己當年在帝都的時候,一起練武的武館館主。

    這位館主並不是虔誠的教會信徒,但是在一次比武大賽之中,因為武技擊敗了對手而出名,卻被因為參與比賽投註為此而輸錢的一位大貴族記恨上了,差點被弄得家破人亡。

    而當時在教會之中地位頗高的藍藍,恰好看過他的那場比武的比賽,對他的劍術很是贊賞,所以出於同情,藍藍得知了這件事情之後,就出手幫了這個武館館主一把。

    以藍藍昔年在教會的地位,加上她和鬱金香家女公爵的親密私人交情,很輕易的就保下了這位武館館主和他的家產。這位武館館主就成為了藍藍在帝都的一個不錯的朋友。

    藍藍在第四天的時候,悄悄找上了門去,秘密拜訪了這位故人。這位武館的館主倒也很講義氣,對於藍藍提出的請求幫助的要求作出了承諾,同時,他也很聰明的沒有問藍藍任何問題:一個教會里堂堂的聖女,為何要隱姓埋名隱藏身份,躲著教會的人,卻向自己這麼一個民間小武館的館主求助?這個問題,這位館主並沒有問出口。

    藍藍在武館里住了兩天,終於迎來了好消息。

    這位武館的館主有一位弟子,正好在軍中效力,是一個從地方守備軍被抽調來帝都的中下階層的小軍官,所在的軍隊正好被軍部指令擔任了往西北運輸軍需物資的任務。

    這位武館館主的弟子,恰好在一條運輸船上服役,並且擔任一個小頭目。武館館主以師生的情意拜托對方,請對方幫忙帶一個人上船去西北。

    這件事情並不容易!

    若是太平時候,軍隊的船只悄悄的夾帶個把人不過是舉手之勞。

    但是如今是戰時!軍需又是軍隊的重中之重,尤其是輜重運輸的船只,更是盤查嚴密,要想帶陌生人上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萬一被抓住的話,只怕就要背負上通敵甚至是奸細的罪名!

    以師徒的關系,加上幾百金幣的賄賂。再加上那位武館館主擔保,保證藍藍絕不是什麼草原人的奸細,是純血的羅蘭人。

    然後又編造出了一段故事:一個勇敢的陷入情網的帝都姑娘,為了去西北尋找自己失陷在戰區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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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 【西北路】(二)

    好吧,不管這個故事是不是真的被對方取信了,反正那位軍官當晚親自來到武館里見了藍藍一面,確定了藍藍只是一個年輕的羅蘭女孩——並非混血。

    在師徒的情意加上幾百金幣的誘惑之下,想來帶一個年輕的姑娘也不會有多大的為害,於是硬著頭皮就答應了。

    第二天晚上,藍藍隨著這個軍官從武館里前往碼頭區,在一間倉庫里隱藏等到了半夜。

    最後在軍官的幫助下,躲進了一個被倒空的橡木桶里——這桶里原來是裝菜油的,有一股子非常難聞的味道。

    不過這點小小的磨難,對於在遺棄大陸里經歷過地獄一般考驗的藍藍來說自然算不得什麼了。

    成功的躲藏在木桶里被搬上船,進入了貨倉。

    那個軍官又很快悄悄的溜進了貨倉里來。

    他還算是厚道,給藍藍帶來了一包食物,是炒熟的行軍乾糧,還有一袋子水。

    “你就躲在船艙里,千萬不要出去!我每天都會想辦法溜進來給你送一次食物和水。其他的時間,如果遇到有軍兵進來檢查,你就想法子躲起來!”軍官很嚴肅的警告:“我幫你可是擔負了很大的風險!一旦你被發現的話……”

    “放心,我會小心藏好。”藍藍看著這個軍官,沈聲道:“就算我被發現,我也不會供出你。我會說是我自己溜上船的。”

    “……好吧,你千萬小心。天亮前會開船,如果你覺得暈,也忍著!”軍官說完,就轉身出了船艙。

    藍藍坐在船艙的角落里,喝了幾口水。然後閉目休息。她並沒有睡覺,而是心中慢慢的盤算著時間。

    按照船程,這條船會在八天後抵達瀾滄運河的上游。會在靠近冷泉關的碼頭靠岸,卸載的貨物會通過陸地運輸運往戰區。

    而在靠船卸貨的時候。肯定會很混亂,自己到時候趁機溜走就可以了。

    這些倒還好。

    讓藍藍尤其看重的是,這個軍官曾經給自己透露了一些目前西北的真正戰況。

    這些都是外面那些平頭百姓不知道的。來自軍隊內部的消息,比市面上那些流言自然相對而言要更真實可信一些。

    當然了,真正的機密,這些中下階層的官兵自然也不會知道就是了。

    根據軍官的透露,目前西北的戰況還算樂觀。

    草原人已經越過了鬱金香家的領地——期間沒有和鬱金香家有過什麼大規模的交戰——至於為什麼,下面這些人也不知道。軍隊內部流傳的說法是。鬱金香公爵正在組織軍隊要攻擊草原人的後路。好吧,這說法有些扯淡。

    但是,比較真實可信的消息是,草原人已經入侵了努林行省,和坐鎮在努林行省的帕寧將軍的軍隊發生了激烈的戰鬥。

    帕寧將軍曾經在正面戰場上取得了輝煌的勝利,利用了一場河谷平原的伏擊戰,殲滅了數萬草原人的軍隊。但是因為兵力上始終處於劣勢,帕寧將軍無法擴大勝果,在戰勝敵人之後,卻只能選擇戰略性的後撤。依托於木蘭城等幾個大城市,組建了防線,目前正在處於戰略防禦的階段。

    最新的消息是。草原人的十萬鐵騎已經包圍了木蘭城,猛攻不下後,已經開始分兵四處劫掠騷擾。

    此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消息,才是讓藍藍真正動容的!

    那就是……達令陳那個家夥!

    這個家夥居然已經成為了帝國的貴族,被封爵為羅瓦城男爵了。

    他就在西北,在西北有一片領地,還有一支據說戰鬥力不俗的軍隊——只是聽說人數少了一些。

    達令陳所在的地方非常微妙……這個家夥居然在西北要塞!!

    從地圖上看來,目前的局面是,達令陳和草原人的軍隊中間隔著帕寧的防線。所以暫時來說。達令陳的地盤還是安全的。只是……

    該死的,他怎麼會跑去西北要塞了?!

    藍藍不得不開始思索新的問題。

    自己去西北。到底是先去鬱金香家……還是……先去見達令陳?

    畢竟,寒夜的那個委托。自己是鄭重的接受了的。

    ……

    藍藍在船艙里坐了許久,心中盤算著時間。可是快到天亮的時候,這條船卻並沒有按時開走。

    就在藍藍心中焦急的時候,忽然她眼睛一睜,飛快的摸到了船艙的門口,隔著門板的縫隙往外看去。

    船甲板上傳來了雜亂而密集的腳步聲,期間還有一些威嚴的呼喝。

    甲板上開始了亂哄哄的集合,船上的軍兵都被集合在了甲板上。其中也包括了那個幫自己上船的軍官。

    很顯然,有一批穿著另一種式樣軍服的人上了船,這些人明顯身份很是不低。

    有一個人拿出了一張手令來,很是傲慢的做出了宣布:“這條船被徵用了!現在根據命令,所有人都下船,你們的上司會給你們做出新的安排——這條船歸我們使用了。還有……安排人手,立刻把船上的貨物都卸載掉!”

    藍藍聽到這里的時候,心中猛的跳了起來。

    那個軍官臉色也很難看,他試圖還想抗爭一下:“可是……長官,這是要運往西北前線的物資,已經在前天就下達的命令,我們……”

    “閉嘴,這不是你該問的!”那個手持手令的軍官冷冷道:“執行命令吧!”

    “可是……貨倉已經滿載了,要全部卸載的話,恐怕……”

    “你的人手不夠,我可以讓我們的人幫忙!快一點,我們有更重要的軍令,如果耽誤了,你承擔不起!”持著手令的人冷冷道。

    “……”那個軍官滿頭大汗。

    可就在這個時候,甲板上似乎又有一個人走了上來,隨機一個讓藍藍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有什麼麻煩?”

    藍藍的心里狠狠的一沈!

    這個聲音是……古樂!

    ……

    “大人,他們說這條船已經滿載了,要卸載貨物恐怕會耽擱時間。”那個持手令的軍官面對古樂的時候,態度立刻恭敬了許多。

    古樂穿著一件很單薄的制服走了上來。

    他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似乎內傷還沒有全部痊癒,不過看上去行動已經無礙了。

    “哦?是這樣嗎?”古樂皺眉:“那麼還有其他船嗎?”

    “很不巧,今晚的運輸船全部都滿載了。”古樂的手下搖頭:“大人,如果來不及卸載的話,乾脆就讓他們幫忙把貨物先扔進河里去,我們的任務要緊。”

    古樂仿佛笑了笑,看了自己這個手下一眼,淡淡道:“算了……貨物就不用卸載了,反正我們也是臨時徵用,就不要為難這些後勤運輸的同僚了。免得傳出去,說咱們內衛部隊太過跋扈。”

    說著,古樂笑著看向了那個幫助藍藍上船的軍官:“這條船是你負責的麼?你叫什麼名字?”

    “博金斯,大人,我叫博金斯.內特。”軍官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他認出了古樂身上的肩章……那是將軍軍銜!

    聯想到對方的內衛部隊的身份,那可是掛在御林軍的編制之下的一個特殊的群體,是直接受帝國皇帝指揮,就連軍部都無權過問的一個軍中特權部門!

    而看對方的將軍軍銜……那麼眼前這位中年將軍的身份,幾乎就呼之欲出了!

    希洛皇帝的頭號心腹嫡系,內務大臣……古樂!

    “好了,博金斯。”古樂隨意擺擺手:“貨物就不用卸載了,我算是搭乘你這條船,這些貨物你照常送往冷泉關吧,反正我也是在冷泉關下船。”

    “可是,大人……滿載貨物的話,船航行的速度會很慢,我擔心會……”古樂手下那個人進言。

    古樂笑了笑:“差不了多少……也不差這點時間。就這麼辦吧。對了,約束一下我們的人,都客氣一些。這些給前線將士運輸物資的兄弟們都辛苦了,別太張牙舞爪了,明白嗎?”

    “……是!”

    “好了,帶我去船長室休息吧。盡快開船。”古樂說著,徑直就朝著船上走去,走過貨倉門口的時候,卻忽然站住了腳步,他仿佛很隨意的看了一眼貨倉的門。

    此時此刻,藍藍的心都提了起來——他和古樂之間,幾乎就只隔著這麼一層門板!

    她下意識的連呼吸都屏住了。

    “這一船裝載的都是什麼貨物?”古樂仿佛是很隨意的問了一句。

    “大人,裝載的是一些桐油,還有軍糧。”博金斯小心翼翼的回答。

    “哦?沒有武器?”

    “沒有……幾天後倒是有一批物資,聽說那一批都是武器。”博金斯搖頭:“不過我並沒有接到命令。”

    “幾天後?聽說?哼!”

    古樂仿佛冷笑了一下,他雙手負在身後,仿佛輕輕的嘆了口氣:“帕寧不缺糧食——戰況那麼緊張,聽說他守城戰打了好幾場,最缺的應該是箭弩——哼,阿克爾那個家夥,掌管著軍部,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在打自己的小心思。”

    這番話,以他的身份說出來——也就說出來了!

    可是身邊的博金斯,這螞蟻一般的小軍官,哪里敢插嘴?只是不小心聽到,臉色都嚇白了。

    “好了,不用害怕,我不是老虎,也不會吃人。去做你的事情吧,博金斯。”古樂搖搖頭,走向了船長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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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七章【你明白了嗎?】

    藍藍躲藏在貨倉之中一天一夜了。

    雖然期間上船的那些內衛的軍兵並沒有進入貨倉檢查,但是這並不能讓藍藍掉以輕心。

    她很清楚那個叫古樂的男人是一個多麼難纏的厲害家夥!

    她甚至不敢讓自己睡著。

    當然了,有了在遺棄大陸上那一段近乎煉獄一般的經歷,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對於藍藍而言也並不算什麼。

    即便是如今身邊並沒有寒夜那個強大的身影作為依仗,但是藍藍的內心早已經鍛煉得堅韌如鐵。

    她就如同一只過冬的野獸,小心翼翼的雌伏著,小心翼翼的隱藏著自己。

    直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她終於經歷了一次危機。

    航行的第二天下午的時候,貨倉的門被打開了。

    外面很早就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那個叫博金斯的軍官似乎是為了故意預警,在貨倉外大聲說話,似乎在和內衛的人交涉著什麼。他並不是試圖阻攔那些內衛的人進入貨倉,只是故意把話說得很大聲,用來警示里面的藍藍。

    藍藍聽見外面的對話,大體的意思是,內衛的人似乎想要進入貨倉里尋找什麼東西,而博金斯作為負責押運物資的軍官象征性的阻攔了一下,就放棄了努力。

    畢竟,內衛的名頭遠遠不是他這樣的地方守備軍臨時征調過來的運輸隊軍官可以抗衡的。

    貨艙門被打開的時候,藍藍已經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身體藏進了一個木桶里,她把木桶的蓋子小心翼翼的壓好,躲在里面。

    “先生們,你們最好小心一些,前線的將士們可就指望著這些糧食過完冬天呢。”

    博金斯有些不滿的抱怨著。

    一個內衛的軍官不屑的笑聲,然後說:“好了,誰不知道你們這些後勤軍需官的把戲。我說,你就別再裝了,快點拿出點好東西來吧。我聽說你們總是把一些好東**起來的。這麼冷的天氣,總要喝兩口酒暖暖身子才行。”

    博金斯似乎有些窘迫:“哪里有什麼酒。這一趟可是去前線,行軍之中飲酒可以犯了軍規的,大人,您可不要開玩笑。”

    “開玩笑?”那個內衛軍官冷笑一聲,故意嗅了嗅鼻子:“好了,一會兒若是我找到了,你可別裝傻。”

    很快。幾個內衛的士兵就散了開來,四處翻看起貨艙里的物資,他們打開了好幾口箱子,以及一些捆紮好的面袋。甚至還有人打開了兩個裝桐油的木桶——這個舉動讓博金斯的心都差點跳了出來。

    他並不知道,藍藍很聰明的並沒有躲在角落里。

    她選擇躲在了距離貨艙門最近的一個空木桶里。

    這個選擇恰好符合了尋常人心理上的一個盲區:正常人若是要搜查一個房間,大部分人都會下意識的往里面最深處去搜索。而靠近門口最醒目的地方,卻反而不太容易被檢查。

    而且,藍藍選擇距離門口最近的地方,還有一個用意就是:萬一自己暴露了。那麼距離門口越近,逃跑的時候就越容易。到時候奮力沖殺出去也相對簡單一些。

    若是藏在船艙最里面,萬一被搜查出來,堵在了船艙最里面的角落。那才真的是想跑都沒路可跑了。

    果然,那些士兵越搜越往船艙上深處而去,倒是那個博金斯嚇得不輕,臉色慘白——幸好在船艙里黑暗。內衛的人倒也沒看出來。

    眼看有內衛的士兵已經拿起了刀子要繼續撬開桐油桶,博金斯終於忍耐不住了,大聲道:“好了好了……夠了各位!”

    他趕緊上前走了幾步。攔在了一堆桐油木桶前,張開雙臂,苦笑道:“我說,可以了吧各位?”

    內衛軍官嘿嘿笑了笑:“若不是你這麼小氣,咱們何苦來翻東西?我說博金斯,拿出好東西來吧。”

    “這……”博金斯眼珠轉了轉:“好吧,我認栽就是了,這位兄弟,我在自己的房間里藏了兩瓶好酒……其他的就真的沒有了,我可以對女神發誓。”

    “早說不就行了。”

    內衛軍官笑了笑,卻仿佛還不滿意,擺擺手:“酒是有了,不過下酒菜可還不夠……對了,我聽說這批運送的東西里還有一些不錯的肉幹,來人啊,去弄些出來,料理一下,也面前可以湊合吃吃。”

    眼看那些內衛士兵還要進去翻東西,博金斯終於忍不住怒氣,大聲道:“大人!私動軍糧可是重罪!”

    “我們又沒有亂動,只是那些東西自己吃而已,又能吃掉多少?哼……你也太過小心了吧。”內衛軍官冷冷的瞧著博金斯。

    “我……”

    博金斯似乎還要說什麼,忽然就從船艙外傳來了古樂聲音。

    “怎麼了?”

    那些內衛立刻轉過身去。

    船艙門口,古樂身上披了條狐皮披風,站在那兒,蒼白的臉龐上,皺著眉頭看著船艙里。

    內衛軍官縮了縮腦袋,走過去行禮,低聲笑道:“大人,兄弟們冷得受不了,想弄些東西吃吃……這個博金斯小氣得很,自己藏了酒也不肯拿出來。我們又不搶他的,付錢就是了。再說了……我們也是軍人,吃些軍糧又怎麼了。”

    說到這里,他壓低了聲音,低聲道:“您也說了,這趟去西北,執行的人物九死一生,總不好虧待了兄弟們,大家都是提著腦袋跟著您幹事情的。我們就是想弄些肉幹填填肚子而已。”

    “胡鬧。成什麼樣子,都出去吧!”古樂仿佛笑了笑,隨意訓斥了一聲自己的部下,看了一眼博金斯,淡淡道:“好了,我手下人沒規矩,讓你見笑了。”

    博金斯哪里還敢說什麼,只是低著頭陪笑。

    內衛的士兵不敢再造次,紛紛離開了船艙走出去。

    古樂卻等博金斯走到了自己面前。忽然嘆了口氣:“博金斯先生。”

    “大人有什麼吩咐?”

    “……”古樂上下打量了博金斯兩眼,忽然笑了笑:“你好像有些緊張?”

    “……”博金斯身子一抖。

    “你好像很害怕我的人翻這里的東西?”古樂瞇起了眼睛來,淡淡道:“軍隊後勤里的那些勾當,我並不是不知道。趁著運輸軍需,夾帶運些私貨盈利,倒也不奇怪。“

    說著,古樂忽然伸手,拍在了博金斯的肩膀上,這一下,博金斯差點就沒站穩。險些就軟下去,好歹咬著後槽牙,勉力站住了才沒倒下。

    “都是軍中袍澤,軍中辛苦,大家賺些小錢,這些事情我就不過問了。”古樂笑得和顏悅色,卻眼神里閃過一絲黯然,低聲道:“我手下這些人野慣了,而且……這次我們出去。是做玩命的勾當,他們都是為國效力,只怕這一次去西北,不知道還能有幾個活著回來的。我也不想太過於苛責他們了。博金斯。我請你幫我個忙,不知道……”

    “大人,您盡管吩咐。”博金斯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弄些吃喝給他們吧。方才你的話我聽見了,你藏了些酒是吧?都拿出來吧。我付錢給你。嗯……船上還有什麼好東西,你也看著弄一些出來,總不能讓我的兄弟們餓著肚子去送死。你說是不是?”

    博金斯牙齒格格直響,趕緊低頭說了一聲“是”。

    古樂微微一笑,轉身走了出去。

    寒風之中,傳來他的幾聲咳嗽。

    博金斯楞了一下,趕緊跟了上去,走出船艙後小心翼翼的把門關上鎖了。

    藍藍在里面又聽了會兒,才松了口氣,掀開蓋子來,透了透氣,可心里卻越發的疑惑起來。

    古樂……帶人去西北……似乎是要做什麼極危險的任務?

    原本古樂敢去西北就已經叫人驚奇了。

    要知道,藍藍在帝都可是聽說了,魔法學院的那位卡門院長此刻就在西北呢!

    一直以來,古樂躲卡門還來不及呢!他可是親手殺了卡門的養子蕭德爾!

    而如今,古樂居然還敢跑去西北?

    到底是什麼樣重要的任務,能讓古樂如此甘心冒這樣的危險?

    到底是什麼樣重要的任務,能讓希洛都寧願冒著承受這麼大的風險派古樂去西北?之前希洛可是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庇護古樂的啊!

    ……

    夜幕降臨的時候,正在被藍藍心中掛念的那位卡門院長,已經在夜色之中,漫步在了樓蘭城的大街上。

    卡門終於沒有再穿那一身過於醒目的紅色長衣了,而是換上了一件西北很常見的灰黑色的長長的皮袍子,就連腦袋上都戴了一頂厚厚的皮帽子,看上去倒是好像是一個販賣皮草的商人販子。

    至於跟在卡門身後,一臉小心翼翼的表情,穿著一件明顯有些陳舊痕跡的皮襖的,自然就是我們的羅瓦男爵大人,達令陳了。

    兩人在夜幕降臨的時候,輕易的避開了城防潛入了樓蘭城里來。

    此刻就這麼走在大街上,倒也看上去並不紮眼。

    樓蘭城似乎和往日相比,多了幾分緊張的氣氛。

    雖然郁金香家一直沒有正式參戰,但是軍隊的調集和動員,已經讓樓蘭城平添了幾分戰爭的氣味。

    街道上的行商和行人都少了許多,不少店鋪都已經關門歇業,往日熱鬧非凡的這條商業街上,倒是有了幾分蕭瑟冷清的味道。

    街頭街尾,巡邏的士兵似乎並沒有增加多少,但是那種緊張的氣氛,卻是瞞不過陳道臨的鼻子。

    “看來這樓蘭城,倒是外松內緊。”卡門輕輕嘆了口氣。

    陳道臨撇撇嘴,沒有說什麼。

    如果有的選的話,他實在是不想在這個時候跑來樓蘭城,更不想跑去面對那個女人——這是一種非常奇怪微妙的心理。

    “我們今晚去公爵府。”卡門冷冷的說了這麼一句——並不是和陳道臨商量的口氣,而是做出了決定。

    “呃……”陳道臨想了想,苦笑道:“如果是潛進去的話,我倒是知道在城堡西側後面一條街,哪里的防守是最薄弱的。”

    “哦?”卡門意外的看了陳道臨一眼:“你怎麼知道的?”

    “我……如果我說,我來過一次,你信麼?”

    ……

    兩人找了一家旅館住下休息,雖然樓蘭城里現在盤查很嚴格,但是對於兩位聖階魔法師而言,騙過警覺的店家卻並沒有任何難度,一個小小的**術,就讓店家糊里糊塗的給兩人做了登記。

    而讓陳道臨有些心中冒寒氣的是,在房間里休息的時候,卡門院長做的一些準備工作!

    卡門院長從儲物裝備了取出了幾件東西。

    兩枚一看就是頂級貨色的魔力增幅戒指,一枚用五彩石打造的魔力儲備戒指,還有幾個看上去就絕不是凡品的火系高級魔法卷軸!

    這些東西,打一場小型戰爭都足夠了!

    只是那一個火系的高級魔法卷軸,就足以毀滅一個小型的城鎮了!

    最讓陳道臨覺得心驚肉跳的是,卡門眼神里那一絲冰冷而決絕的味道!

    “院長……您,不會是……”陳道臨用力吞了口吐沫。

    卡門看了陳道臨一眼,冷艷的臉龐上帶著一絲寒氣:“不會是什麼?”

    “您不會是打算今晚找那個女公爵拼命吧?”

    “希望不會出現那種局面吧。”卡門淡淡道。

    希望不會?這算是什麼意思?

    “我會努力勸說她,讓她放棄那些危險而瘋狂的想法,我希望勸說她,能以國家為重……”卡門淡淡道:“可如果她堅持拒絕的話……”

    “拒絕的話,那您打算?”

    “那就只好用武力來說話了。”卡門搖頭:“我雖然算是郁金香家一系的,但……若是為國事,我也不能任憑她這個女孩子亂來!更不能坐視她帶著郁金香家族走向瘋狂。若是事不可為的話,我會選擇動手。”

    “您……您不會是,是……您不會想在郁金香公爵府里,刺殺一個郁金香公爵吧?”陳道臨嚇了一跳。

    卡門幽幽嘆了口氣:“事情真的壞到那個地步的話……也別無選擇!”

    陳道臨的心沈了下去!

    “身為郁金香家一系的人,刺殺一位家主公爵自然是大逆不道,但如果為了帝國的國運,那麼這個罪孽,我也只好……嗯,我並不想殺人,若是她堅持不肯退讓的話,我會選擇出手制服她,然後召集家臣長老議事,罷黜她的公爵之位!若是她反抗到底的話……那麼……殺了她之後,我會自殺謝罪。”

    陳道臨身子一抖:“院長,您可不能這麼想啊……”

    “我當然不想這麼做。”卡門看了陳道臨一眼:“郁金香家的城堡里可是非常危險的,就算我是聖階,也未必能對付得了那個小女孩。而且我聽說,她只怕也是聖階了。所以,達令陳,我才要求你和我一起來。我一個人對付她的話,沒有制服她的把握,萬一動手起來收不住手,只怕就要見生死!所以……你若是不想看到有人死的話,那麼你就不能袖手旁觀,你和我聯手,我們兩人對付她一個,才有可能制服她而不死人。達令陳,你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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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八章 【別無選擇】

  “你明白了嗎?”

  杜微微含笑看著面前的中年貴人:“並不是我不想這麼做,而是……那些獸人不會給我們更多的時間了。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它們會在冬季結束的時候就發動第一次進攻。所以,我需要家族的軍隊做好隨時應對戰爭的准備!至于家族的工坊……那批物資絕不能拖延,吩咐下去吧,就說是我的命令,哪怕是晝夜不停,三班輪換,也不能耽誤。你我都明白,大戰即將開始,我們做的准備越充分……嗯,事實上,根本沒有所謂的‘充分’,准備越多越好,永遠都不會嫌多!花再多的錢也無所謂,錢嗎……家族有的是!”

  “那麼預算可能需要再增加兩成。”中年貴人皺眉:“我想……是時候啟動基地了吧?”

  “嗯……當然。”杜微微嘴角揚起一絲微笑:“那是先祖留給我們最强大的一支戰爭力量。我現在就已經開始忍不住激動了,當那支力量出現在戰場的時候,會給這個世界帶來多大的‘驚喜’!那些獸人早就已經該被淘汰了!這個時代的戰爭,早已經不是光憑勇氣和血勇就可以取勝的。”

  “這個月的礦洞又死了些人,我們催得太急了。”

  “……這是戰爭!”杜微微冷冷道:“和他們說!若是完成不了的話,我會親自帶人去下礦!但是……我親自下礦之前,會先處死礦洞的管理者!”

  中年貴人沉默了會儿,他看了杜微微一眼,從這位年輕的女家主的眼睛里,只看到了果決,心中暗嘆了一口氣,然后拿起手里的另外一張卷紙:“家族的極為領軍的將領對您的決斷有些異議……尤其是這個月,我們故意放棄了四處軍事據點丟給了那些草原人……損失了很多糧食,還有一些守軍撤退得完了,死在了那里……這些損失讓他們有些不滿。我們最近太過于被動了,已經被外面風傳是懦弱的舉動,家族內部也有些不穩。”

  “誰有意見,讓他直接來見我面提好了。”杜微微皺眉:“整体的計划,是和几位家族重臣一起共同商量決議好的,這個時候動搖了算什麼?哼……看來還是有人不肯安分麼?”

  “……倒也不是不安分,而是,畢竟家族從來沒有經過這種事情。畢竟這一百多年來,郁金香家從來沒有做過這種只挨打不還手的事情,任憑那些草原人在我們的領土上馳騁來回,已經讓很多人快壓抑不住憤怒了。”

  “那就再壓抑几天!”杜微微毫不猶豫道:“再過些日子,會讓他們有發泄怒火的機會的!但是在這之前……若是再有人蠱惑軍心人心……我不介意先讓我的軍刀沾些鮮血!”

  說到這里,杜微微吐了口氣,眉頭的殺氣也稍微收斂了一些,她深呼吸了一下,凝視著中年貴人,低聲道:“我很清楚,你也很清楚……我們做的這一切是正確的!在這個時候,我並不想當一個獨裁者,更不想做一個對自己人下手的屠夫。所以,別逼我……”

  “我會盡量去做一些事情。”中年貴人猶豫了一下:“他們也並不是有異心,只是……唉,終究多年的傳統,讓他們對有些事情無法接受罷了。”

  “他們可以不接受,也可以什麼都不做……只要別搗亂就可以了。”杜微微斬釘截鐵道:“他們可以不做我的同路人,但是最好不要做我的敵人!只要他們不搗亂,最后在我成功之后,安安分分的跟著歡呼就可以了!”

  “……我會盡量讓有些人安靜一些的。”

  “嗯,明天我會再接見几位軍中的將軍。”杜微微道:“軍心是第一位的。”

  這個女公爵緩緩走了几步,她站在了窗前,卻看著頭頂上的一幅巨大的油畫,油畫的內容似乎是一個戰爭上的場景。

  烈火,戰士,奔騰的鐵騎……

  “很多人就是不明白,郁金香家,早已經到了不得不做出變化的時候了!”杜微微咬了咬牙齒:“郁金香家太强大了……對于一個羅蘭帝國而言,郁金香家太過强大了!强大到了這個帝國已經無法容納下這個家族了!如果我不動的話,那麼將來的結果就只有兩個:要麼郁金香家成為帝國的取代者!要麼……帝國滅了郁金香家!”

  說到這里,杜微微的眼神里閃過一絲黯然,隨即這一絲黯然又化作了決絕!

  “我不在乎史書會怎麼說我,我也不在乎什麼身后名。我……不介意做一次歷史的罪人!哼……郁金香家已經出了很多英雄了。我的先祖是帝國的拯救者……我的祖輩父輩都是帝國的英雄傳奇,是支柱棟梁……到了我這一代,郁金香家出一個亂臣賊子,也沒什麼奇怪的吧!”

  “你就一點都不奇怪嗎?”

  陳道臨跟在卡門的身后走著。

  此刻已經是已經入夜,郁金香家城堡的周圍,街道上已經空無一人。不過這兩位聖階魔法師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在街道上行走著,一個隱身术施展出來,就算偶爾有路過的巡邏隊,也是根本看不見兩人的身影。

  陳道臨跟在卡門的身邊,肉眼雖然看不見卡門,但是憑借魔力輕微的波動,卻能清楚的“感應”到卡門就在身邊。

  問出這句話,看卡門並沒有回應,陳道臨忍不住加了一句:“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嗎?院長大人?”

  “問你什麼?”卡門忽然站住腳步,回頭看了陳道臨一眼。

  “呃……我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來過郁金香家城堡,又是怎麼知道那個地方的防衛最薄弱……這些您就沒什麼想問我的?”

  卡門輕輕哼了一聲:“你身上的秘密還少麼?達令陳。”

  陳道臨縮了縮腦袋。

  兩人已經走到了郁金香家城堡側面的某一條僻靜的街道,這里街道的一邊依然是開出來的活水水渠,水渠里的院牆后,便是郁金香家城堡的輔堡所在了。

  卡門忽然停住了腳步,冷冷的看著陳道臨——陳道臨感覺到仿佛對方的眼神有如實質,心中不免 有些發虛。

  “達令陳,你想好了沒有?”

  “你想好了沒有。”卡門冷冷道:“這次去見她……我是准備好了撕破臉的。一旦動起手來,我需要你的幫助!如果你心中還有猶豫的話,那麼今晚你就不必跟我進去了!如果你選擇跟我進去……那麼,一旦動起手來,你就必須保證一定站在我這一邊!否則的話……”

  卡門雖然沒有把最后這句話說完,但是那冷冽的眼神,卻仿佛已經說明了什麼。

  陳道臨心中一凜,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只要不殺人……我答應你!”

  “她也算是我瞧著長大的,我殺她做什麼!”卡門搖搖頭,轉身盯著那水渠后的石牆看了兩眼,飛身躍了過去。

  陳道臨心中一嘆,縱身跟了上去。

  杜微微依然坐在自己的書房之中。

  這房間位于城堡主堡中側頂層。

  這位置有些特殊。尋常的豪門世家,家主的書房都是機要之地,都會設置在城堡或者大宅之中防衛最隱蔽的所在。可偏偏郁金香家卻背道而馳。

  那位初代郁金香家公爵就喜歡把書房設置在頂層視野最開闊的所在,絲毫不在乎防御上的問題,一代一代相傳,到了如今,也成為了郁金香家的一個傳統。

  夜晚的時候,城堡之中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經熄燈,只有杜微微的書房里依舊燈火通明。

  她站在窗旁,將窗戶推開,任憑外面冷冽的空氣吹進來,頓時身上一個激靈。

  這里几乎是整個樓蘭城的制高點,比那遠處的城牆城樓都還要更高出一線。站在這窗前,就可以將半個樓蘭城盡收眼底。

  杜微微忽然心中一動……先祖喜歡將書房設在頂層,想必就是因為喜歡這開闊的視野吧。

  至于防衛的弊端……哼,我郁金香豈懼宵小!

  杜微微想起明日上午要接見家族之中的一些軍中將領,心中就不免有些煩躁。

  今日那位中年貴人對自己的提議,杜微微並不是真的絲毫不放在心上。她自從繼位的那天開始……不,甚至可以說是自從父親定了自己繼承人身份的那天開始,家族內部就總有一些潛流涌動。

  女性的身份,永遠是她最大的天然的弱點。這是一個男人的世界,那些跟隨了父親一輩子的家族老臣,甚至有些還是從祖父的時代就為家族效力的元老,打內心深處對于自己這麼一個女孩子繼承家業是十分不屑的。

  假若是父親有一個儿子的話,那麼就可以輕易的得到大部分人真心的擁戴。可偏偏自己是一個女孩子……

  杜微微並不是不知道,就在自己已經被確立為繼承人之后,家族內部還時常有人向父親進言,對于自己的繼承人的身份提出質疑。

  只是因為父親沒有儿子……而甚至還有人曾經提出過一個建議:從羅林家過繼一個男丁來,繼承郁金香家的家業。反正羅林家和郁金香家原本就是同出一脈。

  ——那些家伙,寧可讓外人來繼承家業,也不甘心聽從一個女人的領導!

  從很小的時候,杜微微就把這些聽在耳朵里,記在了心中!

  而如今,自己掌管家業之后,從來沒有出過什麼大錯,甚至西北獨立師西爾維西特的叛亂,說到底,就是當年家族之中的一些老臣太過縱容西爾維斯特,滋生了那個家伙的野心才造成的!

  而自己出手,漂漂亮亮的平了叛亂,若是換一個男性家主的話,早已經憑借這樣的威望乾綱獨斷,再也沒有人敢質疑了。可偏偏,到了如今,還有人敢對自己的策略指手畫腳……

  他們……真的以為自己不敢殺人嗎!!

  這些人都已經老糊涂了!

  他們根本就不明白,看似强大的郁金香家族,已經漸漸的將路走到了盡頭!

  對于一個帝國而言,郁金香家這樣的龐然大物,存在于帝國內部,就是毒瘤!

  不論有過任何顯赫的功績,或者是任何輝煌的歷史,都無法掩蓋這一點!

  任何一個英明的皇帝,任何一個國家的領袖,都絕對不可能長久的容忍自己的麾下有這麼一個强大的國中之國的存在!

  這一點,無論是馬爾希當皇帝,還是希洛當皇帝,其實都是一樣的!即便是沒有希洛篡位的事情發生……馬爾希執政前十年都在立足于穩定帝國,提升國力,尤其是大力發開東海行省……而最終,無非就是想改變整個帝國的“西重東輕”的局面!

  大力的開發東海行省,將帝國的資源越來越多的傾斜給東部開發,就必然會搶奪郁金香的生存空間!

  別的不說,僅僅是整個羅蘭帝國的貿易財政收入,在東海行省大開發之前,每年西北的貿易,占據了帝國貿易財政收入的一半以上!

  而隨著東海紐霍芬行省的大開發,隨著弗里茨總督十年執政東海,大力開拓海洋貿易……在馬爾希執政的最后一年,東海行省的貿易財政收入已經超過了西北!

  這就是馬爾希對付郁金香家的手段!看似和平,其實是用軟刀子慢慢的放血!

  只不過馬爾希做得更聰明,他明面上對郁金香家的態度依然和歷代皇帝一樣的尊重……但實際上,針對郁金香家的心思,卻一刻不曾停歇過!

  可惜,家族內部卻從來沒有人真正的看明白過這一點!

  他們還真的天真的以為馬爾希是好皇帝,希洛是壞皇帝?

  哈!可笑!

  站在皇帝的立場上,任何一個皇帝,無論是馬爾希還是希洛,最終都是要削弱郁金香家的!都是要和郁金香家為敵的!

  郁金香家已經太過强大了……强大到了一個帝國根本無法容納下這個家族!

  再這麼發展下去……那麼未來,皇室和教會相爭千年的歷史,就會重演!

  只不過,這一次相爭的雙方會變成皇室和郁金香家族。

  而且,這樣的爭奪,會更加慘烈,更加殘酷,更加赤裸裸!

  因為郁金香家和教會不同,教會占據了輿論和精神信仰的優勢,而郁金香家則擁有的是實際的實力!

  郁金香家擁有强大的武力……一旦和皇室硬碰硬的相爭起來,那就就是針尖對方芒的交鋒!

  家族里的那些老家伙……真的以為只要保持原樣,維持傳統,就可以確保郁金香家的輝煌不墮?

  杜微微任憑冷風吹在自己的臉上,她原本還有些煩躁的心,卻終于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也堅硬了起來!

  前些日子,自己下令讓一個家族私軍中的中堅老臣提前退休,就已經激起了一些人的反彈。而明日自己接見的那几位軍中的將領,明顯其中是有人帶著“請命”的任務來見自己的。

  “我必須强硬,我必須堅持!”杜微微捏緊拳頭,用略顯嘶啞的聲音緩緩道:“我退不得,也不能退!家族已經走到了最關鍵的,若是我此時退讓了,那麼家族的輝煌就會漸漸墜去,慢慢的步入暮氣沉沉的地步,然后將來會一步一步的被削弱……我是對的,歷史會證明我是對的!如今是家族最好的機會,往前看五十年,往后看五十年,都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再出現了!郁金香家要想真正的成為万年不滅的傳奇家族,就看著一步能不能真的邁出去!”

  杜微微喃喃自語,她忽然轉身,看了一眼房間里掛在牆壁上的一幅油畫。

  油畫之中,正是家族里那位為世人崇拜的先祖……

  “其實……您當年真的做錯了。”杜微微盯著油畫上的那位祖先,低聲道:“政治,從來就沒有一團和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您當年不肯當皇帝,卻選擇將血脈和皇室融合,卻把這禍根深深的埋了下來……皇權之爭,就算是親兄弟父子都無法和睦,何況是那區區的血脈之情呢?郁金香家要麼散盡光芒,成為帝國之中眾多庸碌的豪門中的一員……要麼就更進一步!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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