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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慕楓]逃愛狼君【人狼傳說之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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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03:39:49 |倒序瀏覽 | x 1
逃愛狼君(人狼傳說之五)作者:慕楓

只要「碰上」女人,他就渾身不對勁,
偏偏他又要負起傳宗接代的責任,
只好大動腦筋想出「借腹生子」之計來解決,
所以刊登一則徵「孩子的娘」的廣告,
但他沒想到真有人前來應徵,
而對愛情免疫的他,竟對她漸漸有了感覺!
可是他對她產生的情愫都全放在心底,
以致讓他誤會他真的只要小孩而不要她,
還好他「攔機」技術高超,否則就完了……
她為了「五百萬」去當人家生孩子的工具,
且立誓要在孩子呱呱落地前讓他愛上自己,
可是她的努力總是盼不到他的一絲回音,
而在她最無力之際,他的初戀情人卻出現,
且她半夜一通電話,他就飛奔到她身旁,
但為何他都只關心自己肚子裏的寶寶而已?
難道他真的要看清事實,趕緊離開他,
而成全他和別人終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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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03:40:12
  第1章

  
  人狼傳說紀左司不停來回踱步著,不知怎麼的,他總覺得有股不祥的預感。
  
  最近他已經是夠煩的了,可不要再有什麼意外才對,否則,他真的會活不下去。
  
  眺望著窗外的景致,心中煩躁異常,辦公桌上放置著一張身體檢查報告,“很不幸”的,他一切都很正常,包括生殖能力。
  
  真的是很……“很不幸”。
  
  他倒寧願和右司一樣——無法生育,那麼他就不用為了傳宗接代在這裏煩惱了。
  
  就連倚敬辰的出現他也沒發現。
  
  倚敬辰坐在沙發上,一臉饒富興味地瞅著紀左司,看來他真的是很困擾。
  
  “咳,咳!”倚敬辰輕咳了兩聲,試圖引起紀左司的注意。
  
  紀左司聞聲,回過頭來,淡淡地瞄了倚敬辰一眼,有些不是滋味地道:“現在大概只有你最悠閒了,一點煩惱也沒有。”“誰說我沒有煩惱?!”
  
  怎麼!!敬辰也有煩惱?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來?
  
  紀左司前前後後、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那容光煥發的俊臉,盈滿笑意的翠綠色眸子,還有那上揚的嘴角,他實在是看不出來……看不出來敬辰有什麼煩惱的跡象?“你有什麼煩惱?”
  
  “我覺得人長得太帥也是一種困擾?!”倚敬辰一本正經地說。
  
  紀左司沒好氣地賞了敬辰一記白眼。
  
  這小子根本就是吃飽了撐著,尋人開心嘛!“你好像很閑嘛!”
  
  “你到底在煩惱些什麼?”倚敬辰明知故問。
  
  紀左司躊躇了一下,無法生育並不等於性無能,拿到臺面上來說應該無妨吧!“我必須為紀家傳宗接代。”
  
  意料中的回答,“你?那右司呢?”他必須細心些,可別露出馬腳來。
  
  “他不能生育。”紀左司一古腦地把事情都告訴了倚敬辰,他現在需要別人的建議。
  
  “所以,你必須為紀家留下子嗣。”
  
  “沒錯。”
  
  紀左司的眉頭深鎖,又繼續了他先前的動作——來回踱步,仿佛這樣走一走,問題就會解決了似的,不過,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倚敬辰看著紀左司走過來,又走過去,看得他的眼睛都快扭傷了。
  
  “左司,你別走了,行不行?”倚敬辰不得不出聲制止紀左司的來回踱步,要是再繼續讓他這樣走下去,他一定會口吐白沫,而且,地板也會被他磨出一個洞來。
  
  紀左司停下腳步,詢問道:“你有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方法?”
  
  兩全其美的辦法?想得美哦!
  
  “除非你能自己懷孕生子。”倚敬辰戲謔地說。
  
  紀左司垮下肩膀,那根本是天方夜譚嘛!男人又沒有“某些必備的東西”,怎麼懷孕生子?
  
  上帝創造男人和女人是有用意的,生孩子必須男人和女人攜手合作才行,所以啦!紀左司只能認命。
  
  但是,一想到必須和某個女人有牽扯,他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受騙的經驗,一次就已足夠,他不想也不允許自己再涉足愛情,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對於愛情和女人,他是敬謝不敏。
  
  倚敬辰見紀左司一副苦惱的樣子,忍不住想把事情全都抖漏出來,但是,一想到家中的娘子軍團,他終究是只張了張口,卻什麼也沒說。
  
  為了他往後日子的安寧,只好犧牲左司了。
  
  “你想有沒有人願意借腹生子?”
  
  倚敬辰聞言多看了紀左司幾眼,“如果是我要借的話,肯定會有很多女孩子前仆後繼,不過,現在是你要借,我可就不敢說了。”
  
  聽聽!這是什麼話嘛?!他的言下之意是指自己的魅力不如他了。
  
  紀左司懶得跟他辯,就隨他說去,“你想,如果我願意付出代價來換取一個孩子,行得通嗎?”
  
  “代價?什麼代價?”倚敬辰故作不知地問,其實他當然明白紀左司指的是金錢。
  
  “五百萬。”
  
  五百萬或許很誘人,但會不會有人願意接受這樣的一個交易,尚是個未知數呢!
  
  “或許有人會接受,而也或許沒有。”倚敬辰聳聳肩。
  
  這……有說不等於沒說!!
  
  紀左司氣得牙癢癢的,他是在跟倚敬辰討論正經事!“你能不能做些有建設性的提議?比如說,我該怎麼採取行動?”
  
  他一定是發昏了!不然,他怎麼會要敬辰提供意見?一定是他病急亂投醫了,只不過,這樣一來,他可能會死得更難看。
  
  “怎麼採取行動,嗯?”倚敬辰斜睨了紀左司一眼,修長的手指在桌上敲擊著,發出“叩叩”的單音節奏,他是真的在想了。
  
  不過,他也沒做過這種事啊!
  
  驀地,倚敬辰的腦海中靈光一閃,“我們上街去吧!”他立即起身拉著紀左司就往外衝。
  
  “上街做什麼?”紀左司一頭霧水地問。
  
  “找女人幫你生孩子啊!”倚敬辰滿臉笑意,理所當然地回答。
  
  上街找女人幫他生孩子?他瘋了不成?紀左司無法置信地搖搖頭。
  
  死定了,他真的死定了。
  
  紀左司臉色鐵青地注視著東區來來往往的人群,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和倚敬辰到這兒來。
  
  紀左司忙著擔憂,而倚敬辰忙著替他物色對象,兩人皆未曾發覺他們出色的外表和頎長的身材早已成為眾家女孩們的注目焦點。
  
  有了!倚敬辰的眼睛一亮,視線隨著一名可愛的女孩移動,“那個穿紅格子裙的女孩怎麼樣?”他用手肘頂了頂身邊的紀左司。
  
  紀左司差點當場跳了起來。
  
  “我不幹。”
  
  “什麼?”倚敬辰注意力一直放在那個穿紅格子裙的女孩身上,沒聽清楚紀左司的話。
  
  “我不幹。”紀左司一個字一個字用力地說。
  
  這一次他的話可就清晰地鑽入倚敬辰的耳朵,並且傳達到腦裏。
  
  “你……要臨陣脫逃?”
  
  “我只是不想丟人現眼罷了。”
  
  倚敬辰定定地看了他三十秒,然後無所謂地攤攤手,“隨便你,反正那又不關我的事。”
  
  是啊!那又不關他的事,需要孩子的人又不是他,紀左司挫敗地呻吟了一聲,這下自己真的是無路可走了。
  
  可是,要他隨便找個女人問:“小姐,你願意幫我生一個孩子嗎?”他真的說不出來啊!
  
  倚敬辰雙手抱胸地等著紀左司下決心,但是,一想到紀左司會硬著頭皮做這種事,他就很想笑,而且他很想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發展?“如何?你是要採取行動還是打道回府?”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好,我幫你物色對象。”倚敬辰迅速地截斷紀左司的話,一雙眼睛像雷達似地掃視個不停,“那個怎麼樣?”倏地,他指著不遠處的一名妙齡女郎詢問道。
  
  “她會不會太年輕了?”紀左司順著倚敬辰指的方向看去,瞧見一名年約二十三、四歲的時髦女性。
  
  太年輕?!倚敬辰悶哼一聲,人家還不見得肯答應呢?他未免太多慮了吧!“那這個呢?”倚敬辰這回特地指了一個五十多歲左右的老婦人道。
  
  紀左司啼笑皆非地將視線移回倚敬辰臉上,他也明白倚敬辰這是在抗議,“這位夫人好像是太老了一些,恐怕是生不出東西來的。”他不是沒有注意到那老婦人的年紀大得可以當他母親的事實。
  
  “你這人還真難伺候?!”倚敬辰忿忿地道。
  
  “好吧!好吧!你再選一個,我一定不唆。”長痛不如短痛,紀左司的聲音活像被掐住脖子發出來一般。
  
  倚敬辰滿意地頷首,“這還差不多。”他的眼光流轉,驀地,指著一名清秀的女孩,不容置疑地道:“就是她了,你上吧!”
  
  紀左司的呼吸一窒,他曾經經歷過不少出生入死的場面,他都不曾感到害怕,但是,此時此刻他真的膽怯了。
  
  “上啊!”倚敬辰看他仍呆立在原地,不耐地催促著,“快呀!”
  
  紀左司莫可奈何地硬著頭皮上前去,神啊!請保佑我!“小姐,請留步。”
  
  倚敬辰聞言差點摔倒,紀左司以為他在演古裝劇嗎?算了,繼續看下去。
  
  紀左司這一聲叫喚令許多年輕女孩都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他直接走到指定的女孩面前。
  
  “你是叫我?”那女孩臉上閃過驚豔、訝異、不解的複雜神色。
  
  她認識這個英俊的男人嗎?有點熟悉又不太熟悉的一張俊臉,她似乎曾在哪兒見過?啊——他不就是名模特兒倚念荷的另一半——紀……右司!
  
  “咳……是的,我……”紀左司覺得頭皮發麻,用眼角的餘光瞄了倚敬辰一眼。
  
  “你有事嗎?”沒想到他本人比雜誌上的照片更英俊!
  
  紀左司一股作氣地把話說出來,“你願意替我生一個孩子嗎?”
  
  “你——你是開玩笑的吧?”
  
  紀左司神色凝重地搖頭否認,“我可以付給你五百萬的酬金。”
  
  “你——”她氣得滿臉通紅,這太荒唐了,她可是一個還未出嫁的女孩子?!
  
  “如果錢太少,我可以再加。”萬事起頭難,這會兒紀左司說得可流利了呢!
  
  “神經病!”那名女孩揚手給了紀左司一巴掌。
  
  啪!紀左司愕立當場,倚敬辰也怔住了。
  
  “並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能用金錢買得到的。”那名女孩怒氣衝衝地拂袖而去。
  
  五道鮮紅的指印漸漸浮現在紀左司俊美的臉上,無視於路人的注視,他扭頭朝倚敬辰詢問道:“我還要繼續下去嗎?”
  
  倚敬辰回過神來,連忙走至紀左司的身邊,仔細地審視他臉上的指痕,“哇!哇!太狠了吧!出手這麼重!”
  
  紀左司張了張嘴,苦中作樂地道:“還好,我的牙齒還在。”
  
  “算了,我們還是另外再設法好了。”倚敬辰決定不玩了。“不繼續了嗎?”
  
  “再繼續下去,只怕還沒到晚上你的臉就會腫得跟麵包一樣了。”倚敬辰不敢置信地又看了紀左司一眼,臺灣的女孩都這麼兇悍嗎?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真是教人怕怕呀!
  
  “你在發什麼呆?”紀左司走了幾步,發覺倚敬辰仍站在原地沒有跟上來。
  
  “哦!沒什麼。”倚敬辰甩甩頭,幾個大跨步就來到紀左司身邊,“我看你的臉待會兒最好冷敷一下,免得全公司上下的人都會知道你挨巴掌了。”
  
  “我不打算回公司去。”挨了一巴掌的左臉現在還有些麻麻的感覺,他敢打賭,他的臉現在一定還很紅,所以,他最好回家休養。
  
  “你要蹺班?”倚敬辰詫異地問。
  
  紀左司點頭。
  
  “好吧!要蹺一起蹺。”倚敬辰一點也不猶豫,反正這是他常做的事,“搭個便車吧!”
  
  紀左司開了車門,側身坐進車裏,“隨你。”
  
  發動車子,紀左司朝身邊的倚敬辰投去一瞥,“難道你不怕大嫂找你的麻煩嗎?”
  
  說不怕是騙人的,不過,這會兒大嫂恐怕沒有時間來“操煩”他的事了,呀呼!不過,表面上他可得裝裝樣子,免得左司起疑,“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這不像倚敬辰會說的話!
  
  倚敬辰向來主張能躲就躲,這會兒怎麼會主動回去自投羅網呢?這其中一定有原因,莫非……莫非大嫂的目標不是他?
  
  紀左司的腦筋轉得飛快,家中只剩他和倚敬辰,還有倚擎天三個人是孤家寡人,難道大嫂打算要替他物色一個對象?
  
  這……這可不妙了,他可得好好想想。
  
  這一輩子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婚姻,沒錯,他不需要婚姻,只要一個可以繼承姓氏的孩子就好了。
  
  婚姻,滾一邊涼快去吧!
  
  桃園中正機場紀左司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和她們一同來接關晨希的機?雖然他和她也算是好朋友,但是,也用不著要他拋下所有的正事來接機吧?
  
  不過,為了他的眉毛著想,他不得不來。
  
  狄霏一早便對他丟下話:如果你敢不去接機的話,你的眉毛就會跟你SayGood-bye了。
  
  狄霏一向說得出做得到。
  
  他可不希望讓他的眉毛遭殃,所以他終究是跟著來了,識時務者為俊傑嘛!
  
  看著那一群女人吱吱喳喳說個沒完沒了,仿佛幾千年沒說過話似的,紀左司莫可奈何地搖搖頭,他來作什麼呢?
  
  關晨希變得更成熟嫵媚了。
  
  她穿過人群,筆直地朝紀左司走去,一直走到他的面前才停住,“好久不見了,左司。”他依舊那麼地英俊出色,一如她記憶中的他。
  
  不過,那一股淡漠也依舊。
  
  “是好久不見了,歡迎回來。”紀左司疏離客套地打了招呼。
  
  他並不討厭她,但是,他卻不能表現得太熱絡,否則,狄霏會以為他對關晨希有意,而千方百計地把他們兩個人“送作堆”。
  
  “你的樣子並不像歡迎我回來的表情。”關晨希如是說。她有些失望,原以為……但是,事實證明她錯了。
  
  可是在法國巴黎的日子,他的容顏卻不時地浮現在她的腦海裏,難道自己對他動了情?
  
  紀左司僵硬地擠出一絲笑容,“怎麼會呢?你太多心了。”他無法忽視在關晨希身後的四個女人全都虎視眈眈地瞪著他,仿佛只要他一說錯話,她們就會立刻衝上前來將他碎屍萬段。
  
  狄霏笑盈盈地下了命令,“我們回去吧!有話回家再說。”頓了一下,又道:“晨希,你坐左司的車。”
  
  關晨希不置可否,反正她只要有交通工具就行了。
  
  “這……”紀左司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是,一接觸到狄霏那兇狠狠的目光,他的話全吞進肚子裏去了。
  
  “你有意見嗎?”狄霏假笑地問。
  
  “沒有,沒有。”
  
  上天明鑒,得罪“恰查某”的下場是很淒慘的,更何況一次得罪四個,那他乾脆撞壁自殺算了。
  
  “那就好。”狄霏滿意地轉身,“我們走吧!”
  
  眾人皆照狄霏的分配上車回倚家大宅。
  
  關晨希瞧著紀左司專注開車時的側面,不論何時何地,他看起來總是那麼令人賞心悅目。
  
  “左司哥,你怎麼會有空來接機呢?”
  
  這可把他給問倒了,他該怎麼回答?總不能老實說他是被逼的吧?
  
  關晨希眼尖,早已瞧見他臉上一閃而逝的為難,心下也已明白幾分了,“其實我也知道,你一定是被逼的,對不對?”
  
  “你——”紀左司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難道自己的表現這麼明顯?
  
  “我也知道大嫂有意撮合我和你。”關晨希雙手交叉置在腿上,狀似漠不在乎地單刀直入。
  
  “你也知道?”紀左司沒有料到她會如此直接地說出來,他有些措手不及。
  
  “沒錯。”
  
  紀左司思忖了一下,他在想該怎麼婉轉地把他的意思告知關晨希,而不傷害她。
  
  關晨希望著窗外飛逝的景物,心中感觸良多,她對紀左司的瞭解雖然不深,但是,足以讓她察覺到一點——他封閉了他的心,不讓任何女人進入。
  
  她不知道原因,不過,她有把握她一定會知道的,只是時間的早晚罷了。
  
  “咳!咳!”紀左司清了清喉嚨,“很抱歉,因我的緣故而造成你的困擾,希望你別介意,大嫂這一陣子當媒人當上癮了,舉目所見的每樣東西她都會幫它們配對,就連蒼蠅也不例外。”她會明白他話中的含意吧?
  
  原本投射在窗外的視線調回紀左司淡漠的俊臉上,“你不喜歡我?”她的眸中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快得令人無法察覺。
  
  “我們是朋友,我當然喜歡你。”他熟練地將車子駛入車庫中,不著邊際地回答她的問題,“更何況你還是念荷的好朋友呢!”
  
  這根本不是她要的答案,她就知道,她在他眼裏只不過和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女人一樣,他沒理由會對她另眼看待。
  
  關晨希打開車門下了車,逕自走向屋裏。
  
  紀左司沒有追上她,只是遠遠地走在她的後頭,這一次再見到關晨希,他總覺得她看他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抹光芒,一抹令他感到畏懼的光芒。
  
  紀左司的腳步不自覺地放慢了,是他多慮了,還是……
  
  他可不會再去相信愛情了,是的,不會。紀左司再一次堅定了他自己的信念。
  
  紀左司穿過客廳,正準備上樓之際,狄霏出聲叫住了他,“左司。”
  
  “有事嗎?”紀左司的腳步一頓。
  
  他就知道狄霏不會輕易讓他離開的。
  
  “吃些點心吧!”狄霏嘴角含笑地說,不過,她可不會讓他有拒絕的權利。
  
  “謝謝!我不餓。”現在他只想回到他的房間,避開有點危險的關晨希。
  
  他不想讓任何人有機會愛上自己。
  
  “你一點都不餓嗎?”狄霏笑意不滅地又問了一次,如果紀左司夠聰明的話,就該明白她話聲中不容忽略的威脅意味。
  
  “呃……”紀左司遲疑了一下,“我想我是有一點點餓了。”他不得不改口,最近狄霏拜仲君為師苦練那飛刀絕技——熱騰騰才剛出爐的絕技,他可不想成為首位品償的“幸運者”。
  
  倚念荷、聶書影、舒吻雨全是饒富興味地觀賞著一切,難得瞧見左司被克得死死的。
  
  狄霏挪開身體,特意讓出關晨希身邊的位置道:“既然你也有一點點餓了,那就過來一起吃些點心吧!”
  
  他能說不嗎?紀左司別無選擇地走回客廳,在關晨希的身邊坐定。
  
  還是這麼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她一點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麼,他對她有什麼感覺。真是的,他雖然不像右司那般遲鈍,可是,他那一派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更是難纏。聶書影將霸佔著她的頭不放的嘟嘟給抓下來,隨意地往肩上一擱,用手指充當梳子理了理她那一頭短髮,“晨希姐,你這次回國預備待多久?”
  
  “短時間內我不打算再出國去了。”關晨希無法忽略就坐在她身側的紀左司,他修長的腿正好貼住她的,兩人靠得極近,她有股衝動想依靠著他寬闊的肩。
  
  “什麼時候上臺表演?”倚念荷叉了一塊蛋糕往嘴裏送,細細咀嚼著口中的蛋糕,心裏覺得左司哥哥和晨希真的很“速沛”,“林姐老念著你呢!”
  
  “看看情形再說了。”關晨希動也不動,她朝思暮想的人就在她的身邊。
  
  舒吻雨一直沒有開口,沈默地看著一切,她在想,左司能抵擋多久呢?大嫂勢必是要撮合他們了,希望世界上能儘早減少一對曠男怨女,免得“污染”地球嘛!
  
  因為怨氣衝天是會刺破臭氧層的。
  
  所以,為了地球的未來著想,最好是趕快完成左司和晨希的終身大事。
  
  “左司哥,你怎麼不吃?”倚念荷又叉了一塊蛋糕正準備往嘴裏送時,不經意地遇上了紀左司深思的目光,“江嫂的手藝真是棒透了。”
  
  “你不怕身材變形嗎?”紀左司倒是挺好奇的,女孩子不是都怕胖嗎?怎麼倚念荷還猛吃高熱量的東西?
  
  “你想呢?”倚念荷津津有味地一口接一口。
  
  顯然她是不怕了,紀左司故意危言聳聽地道:“要是你變胖了,小心右司會向外發展哦!”
  
  “他才不會。”倚念荷不為所動,她對右司有百分之兩百的信心,反倒是左司哥太閑了,不然怎麼有空來挑撥離間?
  
  真是惟恐天下不亂的小人!
  
  這時,狄霏乘機插了口:“左司,你的問題解決了嗎?”她這根本是明知故問嘛!
  
  “還沒。”紀左司垮下肩膀,那個火辣辣的“鍋貼”他真的是刻骨銘心。
  
  “難道你打算做個不孝子?”
  
  “當然不是。”他靠向椅背,要是人狼也能無性生殖就好了。
  
  他有什麼困難嗎?關晨希頗是好奇地自眼角瞟了紀左司一眼。
  
  如果她能力所及的話,一定不計代價地幫他。
  
  “那就好。”狄霏端起面前的飲料輕啜一口,“事情老懸在半空中也不是辦法,你最好早點解決。”
  
  “我知道。”只是那比登天還難?!他上哪去找個兒子?
  
  紀家不能無後,不論如何,他都必須設法生出一個孩子來,當然這碼子的事不能自己來,第一步得先找到一個女人願意為他生一個孩子才行。
  
  狄霏詭異地笑了。
  
  不過,紀左司卻因太專注於他的難題上,而忽略了狄霏那詭異萬分的笑臉。
  
  一想到即將要發生的事,她的笑容就漸漸地擴大,擴大……
  
  是啊!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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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03:40:57
  第2章

  
  關晨希站在大門外望著紀左司駕著藍色保時捷絕塵而去,心中儘是落寞的漣漪,一圈一圈地擴大。
  
  他就這麼急著擺脫她?!唉!關晨希不自覺地歎了口氣,這種情形她早該預料到了。
  
  “怎麼啦?一回來就歎氣。”關夜希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關晨希身後。
  
  “啊——”關晨希嚇了一跳,“大哥,你想嚇死我啊?”她撫著心口定了定神。
  
  一抹笑意躍上了關夜希漂亮的唇角,“你做了什麼虧心事?”好長的一段日子沒見面了,他挺想念她啊!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她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我哪有?”關晨希心虛地垂下眼簾,不敢直視她大哥的眼睛,深怕一個不小心便洩漏了心事。
  
  “沒有?”關夜希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番,她該不會有什麼事瞞著他吧!
  
  “真的沒有嘛!”關晨希挽住她大哥的手臂,嚷道,“大哥,我快要餓扁了。”
  
  好吧!暫時先放她一馬,等吃完飯再來一番嚴刑逼供,不過,天知道他的嚴刑逼供有沒有用?
  
  “是、是,我們這就去喂飽你的肚皮。”關夜希寵溺地笑了笑。
  
  暫時逃過一劫了,“我就知道大哥最好了。”關晨希嬌俏地說。
  
  “少拍馬屁。”
  
  “我說的是實話?!”關晨希鄭重地聲明。
  
  關夜希沒有說話,他在等著,因為他知道她的下一句一定是——“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哥。”
  
  當了二十多年的兄妹,他怎麼會不知道她的腦袋瓜子裏在打什麼主意。
  
  “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哥。”
  
  果然沒錯!關夜希又笑了笑,“我知道,吃飯吧!你不是快要餓扁了嗎?”
  
  “嗯!”關晨希深吸了一口飄浮在空氣中的香味,還是回家最好,她的肚子正咕嚕咕嚕地叫,她要好好地大快朵頤一番,如此才不會虧待自己的肚子。
  
  關晨希努力地把食物往肚子裏塞,不過她的腦袋可也沒閑著,大哥等一下一定還會逼問她,她最好先下手為強。
  
  嗯!先下手為強。
  
  關晨希不經意地瞥見大哥左腕上的銀色手鏈,心中一動,她隱隱約約記得許多年以前大哥跟她說過那條銀色手鏈的由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似乎是個信物,是一個婚約的信物,沒錯,大哥有一個未曾相識的未婚妻。
  
  關晨希忘形地笑出聲來。
  
  “什麼事那麼好笑?”關夜希一頭霧水,關晨希怎麼會無緣無故地笑了?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關晨希搖搖頭,“大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有一個未婚妻,對嗎?”
  
  關夜希一怔,隨即聳聳肩,“吃你的飯吧!”她怎麼會突然記起這件事?
  
  他以為她早該忘記了,畢竟他唯一跟她談過的一次是在她十五歲那一年,至今已過了六、七年,她為何又心血來潮地提起這件事?
  
  “大哥,我說的對不對?”雖然大哥擺出一副不想再談的態度,不過,她可不打算就此放棄。
  
  “小晨——”關夜希歎了口氣,“我們別談這個。”
  
  “為什麼不談?”關晨希立即反問,隨即笑咪咪地道:“其實要我不說也可以,除非……”她頓了一下,故意朝他投去一瞥。
  
  “除非什麼?”
  
  “除非你趕快替我找個大嫂。”
  
  替她找個大嫂?那得看有沒有人願意嫁給他呢!小晨這根本就是刁難他嘛!“我又沒有對象,怎麼替你找個大嫂?”
  
  “少來,只要你登高一呼,恐怕供你挑選的女人多得可以繞臺灣一周。”
  
  雖然大哥是黑社會頭頭,不過,這卻無損他的魅力和出色的外表,只要他不說,任誰也猜不到他竟是個黑社會頭頭。
  
  登高一呼?關夜希啼笑皆非地望著關晨希,她以為他要起義推翻暴政嗎?
  
  “我吃飽了。”
  
  關夜希起身離開飯廳,逃難似地走向客廳,他並沒有忘記那一個婚約,這麼多年來,那條刻有她的名字的銀色手鏈一直戴在他的左腕上。
  
  上頭刻的名字也印在他的腦海裏——紫絡。
  
  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
  
  關晨希端著阿梅早已切好的水果尾隨在她大哥的身後,“大哥,你已經三十一歲了,是該結婚了,也免得爸媽在天上為你操心,無法安息。”
  
  這一項大帽子扣得好!
  
  關夜希不耐地爬了爬頭髮,當初訂下這樁婚約之際,他九歲,而紫絡才一歲,如今一轉眼過了二十二年,或許紫絡早已把這婚約忘了,況且,紫叔費盡了千辛萬苦才脫離黑社會,當個平平凡凡的老百姓,他恐怕不希望再和黑社會有任何牽連。
  
  “大哥,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有、有,你說的話我都一字不漏地背下來了。”有時候他真懷疑,到底他是她哥哥,還是她的妹妹?
  
  “那麼答案呢?”
  
  “什麼答案?”
  
  他居然問得如此理所當然!?關晨希無奈地翻了翻白眼,“你什麼時候上紫家去提親?”
  
  “再說吧!”
  
  再說吧!?瞧他大少爺那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反倒像該娶老婆的人是她!
  
  “女孩子的青春有限,難不成你要人家等到人老珠黃嗎?”“或許她早已有了要好的男友了。”
  
  “那只是你的猜測,不能代表事實,如果她一直都在等你呢?”
  
  關夜希像只被困住的野獸般,煩躁地來回走動著,渾身透露出危險勿近的氣息,小晨的話正好說中了他心中所掛念的事。
  
  一抹不易發覺的笑意襲上了關晨希的雙眸之中,她的目的達到了,真的是愈來愈佩服自己了。她叉起一片蘋果,津津有味地吃著。
  
  她的悠閒和關夜希的煩躁形成十分強烈的對比。
  
  “小晨,好久不見。”倏地,一個清亮的嗓音自樓上響起。關夜希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何人,能這麼神出鬼沒的人,也只有慕楓了。
  
  “瘋子,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關晨希抬起頭。
  
  慕楓正自樓上走下來,聞言,腳下一個踉蹌便蹬、蹬、蹬地跌下樓來。
  
  “哎喲——”他呻吟。
  
  關晨希見狀肆無忌憚地放聲大笑。
  
  關夜希也不由得露出笑意。
  
  “小晨,好歹我也比你大上兩個月,叫我一聲楓哥也不過分啊!”慕楓撫著痛處站起身。
  
  叫他瘋子這……這太差勁了吧!自己什麼地方看起來像瘋子?
  
  “你為什麼不叫我晨姐?”關晨希大言不慚地說。
  
  “我比你年長?!”
  
  “我們同年齡。”
  
  真受不了她!慕楓搖搖頭,她愛怎麼叫就隨她好了,他懶得再去糾正她。
  
  “你怎麼有空過來?”關夜希暫時將婚約之事拋至腦後,開口詢問。
  
  “我剛趕完稿,所以,順道過來瞧瞧你。”慕楓將手插入口袋中,信步走至沙發前,一屁股坐在關晨希身邊。
  
  “師父他老人家可好?”
  
  “還不是老樣子,沒什麼不好的。”慕楓揮了揮手,“有空的話,回去探望一下那個孤單老人吧!”
  
  他和關夜希是同門學藝的師兄弟。
  
  “我知道。”
  
  慕楓突然想起稍早他所聽見的片段對話,問道:“我剛剛好像聽見有人要結婚,是不是?”
  
  他興致勃勃地看著關晨希,複又看向關夜希,一副他也想摻一腳的表情。
  
  “沒有的事……”關夜希直覺地就要否認,慕楓這小子一向是愛湊熱鬧的,讓他知道的話那還得了?!
  
  關晨希搶在大哥之前,開口:“是我大哥啦!”
  
  “師兄?!”慕楓聞言睜大眼睛,下巴也差點合不上,他怎麼都沒有聽師兄提起過?
  
  哇!太會保密了吧!
  
  關晨希無視大哥的目光,用力地點頭來加強消息的可信度。
  
  “他要跟誰結婚?”
  
  “他的未婚妻嘍!”
  
  關夜希的手僵在半空中,他根本來不及捂住關晨希的嘴,只能暗自悔恨,為什麼他的動作不快一點呢?!
  
  “師兄,我未來的師嫂是何方神聖?”慕楓定定地看著關夜希,他非要問出個結果來不可。
  
  “你別聽小晨胡謅……”
  
  關晨希不服氣地嚷嚷,“我哪有胡謅,你本來就有一個未婚妻子,不是嗎?”
  
  關夜希啞口無言,他的確是有一個未婚妻。
  
  慕楓不知何時移至關夜希身邊,伸手勾住他的肩膀,揶揄道:“師兄,改天你會不會突然告訴我說你有一個七、八歲大的兒子了?”
  
  關夜希不客氣地賞了慕楓一肘,沒好氣地道:“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我可是很正經的在請教你?!”慕楓笑得好賊,仿佛他說的全是事實。
  
  “謝謝你哦!”關夜希嘲諷地回了聲,“承蒙你如此看得起我。”
  
  “不客氣,你是我師兄嘛!”慕楓無視於關夜希嘲諷的語氣,“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老天!他快要“花轟”了。
  
  “我暫時沒有那個打算。”關夜希點了根煙,吸了一口,而後又附注了一點,“你們只需管好自己就行了,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事實上,他自己根本一點頭緒也沒有。
  
  “不管就不管嘛!”關晨希故意嘟起嘴喃喃自語,“不過,我那未來的嫂子真是可憐,她一定不知道他的未婚夫打算拋棄她。”
  
  慕楓瞧見關晨希正偷偷地朝他擠眉弄眼,趕緊發揮他的最佳演技,加油添醋地道:“她一定會成為左鄰右舍茶餘飯後的話題,而且還會被人恥笑,畢竟被未婚夫拋棄並不是件光榮的事,也許明年我們就得拿花去祭拜她了。”
  
  哇!哇!太毒了吧!?難怪俗話說:“無毒不丈夫。”慕楓他還真是最佳詮釋者,人家跟他又沒有深仇大恨,他幹麼平白無故地詛咒人家?
  
  關晨希憋住笑,一臉惋惜地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關夜希煩躁地撚熄手上的煙,咆哮道:“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他不想再聽他們兩個一搭一唱下去了,再聽下去說不定他會自覺罪惡深重而切腹自殺來謝罪。
  
  拋下那兩個礙眼、聒噪的傢伙,關夜希邁開大步地拾階而上。
  
  一抹笑容緩緩地在關晨希的臉上綻放開來,直到關夜希頎長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頂端,她才提起手,笑道:“Givemefive.”
  
  “啪”一個清脆的擊掌聲響起,意謂著關夜希已經陷入泥沼中了。
  
  是啊!值得喝采。
  
  紀左司揉著兩邊的太陽穴搭乘專用電梯上二十一樓——他的辦公室,而此際他的頭疼得要命,如果不是狄霏對他實施疲勞轟炸,他也不至於如此狼狽。
  
  “叮”的一聲,二十一樓到了,電梯的門迅速地打開來,紀左司甩了甩頭跨出電梯。
  
  七天了,從關晨希回國之後,他一直忍受狄霏的荼毒整整七天了,他也很好奇,他居然能夠毫無損傷的存活下來。
  
  狄霏不時地在他的耳邊說關晨稀有多麼好、多麼美麗、多麼適合當一個賢妻良母,他都能倒背如流了,不過,那全都與他無關。
  
  紀左司經過秘書小姐身邊朝他的辦公室走去,而電話鈴聲正巧在此刻響起,紀左司絲毫不受影響,仍是自顧自地走向他的辦公室。
  
  “總經理,總裁夫人找您。”秘書小姐輕柔悅耳的聲音在他跨進門內時喚住他。
  
  紀左司閉上眼睛,沉吟半晌,才道:“接進來吧!”不知道狄霏又在搞什麼花樣了?老實說,他真想挖個洞躲起來算了。
  
  紀左司坐進辦公桌後的皮椅上,伸手鬆開頸部勒得他喘不過氣來的領帶,萬分不願地接了電話,“喂!我是紀左司。”
  
  “左司,我是狄霏,有件事想跟你說,有時間嗎?”狄霏的聲音之中摻雜了些許興奮的味道。
  
  似乎有些不對勁,可是他又說不上來,“說吧!我洗耳恭聽。”
  
  “既然你對晨希沒有意思,那我也不好勉強你……”
  
  她良心發現了?!紀左司屏息地等著狄霏的下文,自己最好別高興得太早,免得樂極生悲。
  
  “所以我想出了另一個方法來幫你。”
  
  “什麼方法?”他心下一驚。
  
  狄霏咯咯地笑了起來,“你叫秘書小姐把報紙拿進來看就知道了。”
  
  他的一顆心仿佛吊了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的,紀左司按了內線的通話鈕,“秘書小姐,麻煩你把今天的報紙全都拿進來。”
  
  “全部?”
  
  “全部。”簡潔有力地回答。
  
  話筒的另一端斷斷續續地傳來一陣陣叫他膽戰心驚的笑聲。
  
  “大嫂,你做了什麼?”他小心翼翼地問。
  
  “待會兒看了報紙,你就知道了。”。狄霏又是一聲輕笑,“不用太感激我,拜拜!”
  
  “喂!大嫂——”
  
  他來不及再問,只聽見話筒傳來“嘟……嘟……”的聲音,狄霏已經掛斷電話。
  
  紀左司頹喪地放下話筒,看來他的惡夢又要開始了。
  
  “叩、叩。”敲門聲響起。
  
  “進來。”
  
  秘書小姐捧著一堆報紙推門而入,“這些……都是今天的報紙。”她將懷中的報紙全都放在紀左司的桌上。
  
  “謝謝你。”
  
  紀左司盯著桌上的那一疊報紙看了許久,仍沒有伸手去拿,仿佛報紙會咬人似的。
  
  “砰”的一聲,門被粗魯地打開了。
  
  紀左司淡淡地瞄了來者一眼,無關痛癢地道:“你打算拆掉我的門嗎?”
  
  倚敬辰瞪大眼睛看著紀左司,“你還沒看過報紙?!”他可以預見待會左司的臉色會有多難看了。
  
  雙手抱胸靠向椅背,紀左司好整以暇地瞅著倚敬辰,“究竟報紙上寫了些什麼?”既然那是狄霏的傑作,他最好是有心理準備,免得心臟病突發而一命嗚呼哀哉。
  
  “你自己看不是更清楚嗎?”
  
  紀左司認命地拿起桌上眾多報紙的其中一份,不經意地自眼角瞥見倚敬辰臉上那幸災樂禍的笑容漸漸、漸漸地擴大。
  
  他真想伸手打掉倚敬辰臉上可惡的笑容。
  
  “看啊!”倚敬辰催促道。
  
  若不是此刻倚敬辰的手上沒有照相機,不然,他一定會把左司待會的表情拍下來。
  
  紀左司悶哼一聲。
  
  “風水輪流轉。”總有一天倚敬辰也會遭遇到的,到時候看自己怎麼整他!
  
  攤開報紙,紀左司立即怔住了。
  
  紀左司眨了眨眼睛,希望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只是他的錯覺。
  
  報紙上有他的彩色照片,還有少許的幾行字。
  
  誠征:一名願意借腹生子的女性,年齡不拘,自認是美女者皆可前來面試,事成之後重金酬謝,意者請洽倚氏集團總經理紀左司(照片中人)。電洽:931211或親至倚氏商業大樓二十一樓。
  
  而且照片下還有他的介紹:
  
  紀左司,二十八歲,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體重七十六公斤,現任倚氏集團總經理。
  
  這……這……太荒謬了吧!!
  
  紀左司像個雕像般地僵在當場,他不敢相信,狄霏居然這麼對他!?
  
  該死!他這會兒可成了名人了,糗大了,他根本是丟臉丟到臺灣海峽對岸去了。
  
  倚敬辰笑咪咪地捕捉左司臉上瞬息萬變的表情,有震驚、憤怒、無奈、認命。
  
  他真的可以體會左司此刻的心情,不過,此刻他真正想做的是放肆地大笑一場。
  
  紀左司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你早就知道?!”
  
  “不、不、不,我也是今天早上看了報紙才知道的。”倚敬辰連忙撇清,他可不想在這兒和左司大打出手,那有損他溫文儒雅的氣質和風流倜儻的外表,“待會兒你這一層樓勢必會門庭若市了。”語畢,他還故意四下張望、打量一番。
  
  紀左司還來不及有所表示,他桌上的專線電話已經響了起來,這一線電話只有少數較親近的人才知道。
  
  重重地歎了口氣,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通電話應該是偉大的人狼之王——倚廷洛打來“慰問”他的。
  
  “喂!我是紀左司。”
  
  “左司啊!恭喜你了。”果然是倚廷洛那帶笑的嗓音。
  
  “為什麼要恭喜我?”
  
  “你上報了,而且是一整個版面?!照片拍得不錯……”倚廷洛的聲音中有著濃濃的笑意,“嗯!我有一種預感,你會紅!”“謝謝你哦!”紀左司差點口吐鮮血,希望他不至於成為婦女團體的批鬥對象才好,“不過我寧可把這個機會讓給別人。”
  
  掛斷電話後,倚敬辰湊上前來,笑問:“是我大哥打來的吧!”
  
  他是明知故問嘛!“那又如何?”紀左司給了敬辰一記特大號的白眼,生平第一遭,他發現王上和敬辰竟是同等礙眼!!
  
  “沒什麼。”倚敬辰上揚的嘴角洩漏了他的心情,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沒想到大哥竟被同化的這般徹底,居然連火上加油、落井下石都學會了,也許再過一陣子連他也會甘拜下風。
  
  電話鈴聲再度響起。
  
  紀左司按下一個鈕,“有什麼事嗎?”如果挖個洞躲起來就能避開這一團亂的話,他會毫不遲疑的去做,只不過不論他躲在哪裡,狄霏還是會把他揪出來!
  
  “總經理,有位許小姐因為看了報紙,所以打電話來證實一下是否真有其事,您是否要接她的電話?”
  
  “不接,你告訴她們,我已經找到理想人選了。”紀左司悻悻然地交代。
  
  “如果是親自前來應徵的呢?”秘書小姐又問。
  
  他真的會被狄霏害死。
  
  倚敬辰笑了笑,湊上前去替紀左司回答:“那就請她們把資料留下,我們審核後再與她們連絡。”
  
  “是的。”
  
  紀左司朝倚敬辰投去感激的一瞥,他沒有料到敬辰竟會伸出援手,的確是令他大大地吃了一驚。
  
  “不用太感激我。”不到三句話,倚敬辰又是原形畢露,“還有我對你不感興趣,所以你不必為了報恩而以身相許。”
  
  頓時,紀左司的感激之意全都消逝不見,他哭笑不得地瞪著倚敬辰。
  
  倚敬辰視若無睹地道:“待會兒得去參加一場義賣會,你自己好好保重吧!”語畢,他揮了揮手,旋身離開紀左司的辦公室。
  
  在經過秘書小姐的身邊時,他停下步伐,慎重其事的交代:“不論何時,若是有位關晨希小姐來找總經理的話,讓她進去知道嗎?”倚敬辰又露出他的招牌笑容。
  
  “我知道。”秘書小姐羞怯地低下頭,不敢再看向倚敬辰,俊俏又親切的副總裁的笑容總會令人心兒怦怦地跳。
  
  倚敬辰又在施展他的魅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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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03:41:24
  第3章

  
  關晨希目瞪口呆地愕住了,紀左司居然登報徵求一位願意借腹生子的女人?!但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也由不得她不信。
  
  她好不容易才說服她大哥,讓她搬到外面,而她花了兩天搬家和把一切整理妥當,正想好好地放鬆一下自己,看看報紙、品嘗咖啡,沒料到竟會發現這麼一個令她震驚萬分的消息。
  
  瞄了一眼報紙上的日期八月十五日,不就是昨天?!那他找到適合的人選了嗎?
  
  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排斥女性?!只要孩子而不要孩子的媽?!這種男人一定是吃過女人的虧。關夜希十分自信地下了定論。
  
  可是,這也表示他不會輕易接受任何女人。
  
  關晨希躺在沙發上,怔怔地盯著天花板發呆,她一點也不喜歡其他女人為紀左司生兒育女,是的,一點也不喜歡;在法國時,她仍不確定自己的心意,但是此時此刻,她完全明白了。
  
  她是喜歡上紀左司了,但是他不見得會喜歡自己。唉!前途多難,可是教她放棄嘛!又有點捨不得。
  
  關晨希坐直身子,端起桌上已經冷卻的咖啡一飲而盡。
  
  好吧!就以他的方式來接近他。
  
  紀左司的頭又疼了。
  
  桌上擺著一疊資料,全是前來應徵的資料,先前倚敬辰拿進來之際不忘調侃他,“想不到你的魅力如此驚人,來應徵的女性從十七歲到五十歲的都有,慢慢挑選吧!”
  
  他的視線移至另兩張紙上,那是狄霏特地為他準備的合約,一式兩份,上面載明他願意以五百萬的代價來換取一個孩子,而且注明女方不得以孩子來要求婚姻。
  
  紀左司露出一抹苦笑,狄霏真的是為他設想周到,不是嗎?
  
  “鈴……”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紀左司差點自椅子上跳起來,這一陣子他被狄霏搞得有些神經衰弱了。
  
  “我是紀左司。”他的語氣不是很好。
  
  “左司,你吃了炸藥不成?!”
  
  是狄霏,她還真是無所不在啊!紀左司伸手捏捏眉間,不自覺地放柔了語調,“找我有事?”他總是無法對倚家的女人生氣。
  
  “當然,你挑選好了嗎?”
  
  “選什麼?”紀左司一愣。
  
  “選你孩子的媽。”
  
  他的頭更疼了,簡直就像快要裂開來似的,“我正在挑。”他隨口道。
  
  “好吧!那你慢慢選吧!”狄霏笑得有些奇怪,“我不打擾你了,拜拜。”
  
  “拜拜!”
  
  掛斷電話,紀左司吐了口氣,他好像經歷了一場世界大戰。
  
  不經意地一抬頭,卻瞧見他的辦公室內多了一個人——關晨希。
  
  “我敲了門你沒聽見,所以我就自己進來了。”關晨希微笑道。
  
  “請坐。”紀左司站起身,自辦公桌後走出,吩咐秘書小姐泡兩杯咖啡後在關晨希面前的沙發上坐定。
  
  那麼一大疊……想不到有那麼多的人來應徵,他找到了嗎?
  
  就在關晨希冥想之際,秘書小姐端上兩杯香濃的咖啡。
  
  紀左司一頭霧水地打量著關晨希,她此行所為何事?“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雖然害羞,但關晨希仍壯起膽子,開口道:“你不是在誠征一名願意借腹生子的女人嗎?”
  
  “沒錯,可是……”他本想問那和她來找他有什麼關係,可是卻被她打斷了。
  
  “我是來應徵的。”
  
  紀左司傻了眼,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光看他那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她也猜得到他不信,“我是來應徵的。”她堅定不移地重複。
  
  “你——”紀左司仍未自那個震驚中回復,所以反應有些遲鈍。
  
  關晨希不耐地喊道:“沒錯,我要替你生孩子。”哎呀呀!真不害臊。她的臉飛上兩朵紅雲。
  
  “不行。”紀左司毫不考慮地拒絕了。
  
  “為什麼?”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紀左司捺著性子解釋道:“你是未婚女子,我不能那麼做,那會毀了你的。”
  
  “其他應徵者不也有未婚的年輕女孩,難道你就不怕毀了她們?!”
  
  紀左司被問倒了,她是不是頭殼壞去了?這可不是在玩遊戲?!
  
  “你大哥知道這件事嗎?”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關晨希一定不知道這件事。
  
  “這是我的事。”
  
  “我還想多活幾年,所以你還是請回吧!”
  
  關晨希思忖了一會兒,突然冒出一句:“你認為我夠資格嗎?”
  
  “你——”紀左司為難地遲疑著。
  
  “或者還有其他應徵者的條件勝過我?”她又問。
  
  “你很好。”紀左司迫不得已,只好道,“真的很好,可是我仍不能答應。”他說的是實話,她的確是一個罕見的美女。
  
  “原因是我大哥?”她一步一步地設下陷阱,就等他上鉤了。
  
  只要能打消關晨希的念頭,就算要他天花亂墜胡扯一通,他也是肯的,“沒錯。”關夜希鐵定不會答應關晨希這個荒唐念頭的。
  
  “那麼只要我大哥答應,你就會錄取我是不是?”她要他親口承認。
  
  錄取?!她以為她是來應徵秘書嗎?紀左司皺皺他那兩道濃黑的眉毛,他一點也無法弄懂她的思考邏輯,乾脆把這道難題留給關夜希吧!“嗯!”
  
  “在我尚未給你答復之前,你不能錄取其他人哦!”
  
  “我知道。”她的問題還真多!紀左司端起咖啡啜了一口。關晨希站起身,“那麼你等我的好消息吧!再見。”
  
  “再見。”
  
  送走關晨希之後,他總算鬆了口氣。
  
  要真答應讓她來替他生孩子,只怕孩子還未落地他就已經先蒙主寵召了,不過,這並不表示他害怕關夜希的勢力,只是他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
  
  重新回到辦公桌後,紀左司正打算專心地處理完桌上那一疊公文,不料,卻有一群不速之客闖了進來。
  
  紀左司從容不迫地抬眼望去,他來做什麼?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秘書小姐面露懼色地道:“對不起,總經理,我攔不住他們。”事實上她也不敢阻攔他們,一看到另外兩名穿黑色西裝戴墨鏡,身形高大魁梧的男子,她的腿就都軟了。
  
  “沒關係,你出去吧!”紀左司頷首道。
  
  紀左司的話才說出口,只見秘書小姐早已跑得不見蹤影了,仿佛她的身後有鬼追似的。
  
  “請坐,要喝咖啡還是茶?”關晨希才剛離開他的辦公室,關夜希立即闖了進來,顯然又在玩監視的把戲了。
  
  “不用了,我這次來是有事要跟你談。”關夜希眼神嚴厲地掃過桌上那一疊資料,他不敢相信小晨居然會這麼瘋狂?!她真的打算替紀左司生孩子嗎?或者是他自己太多心了?
  
  “請說。”
  
  關夜晨開門見山地道:“我不許你打小晨的主意。”他堅決的態度似乎沒有商議的餘地。
  
  打關晨希的主意?冤枉啊!他可什麼都沒做?!不過他總不能跟他說是關晨希主動來找他的吧!
  
  “你誤會了,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
  
  “她剛剛來找你作什麼?”關夜晨又問,他必須防範所有可能會傷害小晨的人、事、物,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紀左司認真地問:“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反正他遲早都會知道真相,現在就讓他自己來選擇。
  
  “當然是真話。”關夜晨毫不遲疑。
  
  “她想幫我的忙。”他的態度很誠懇。
  
  關夜晨的臉色一沉,冷然地道:“我絕不允許。”
  
  紀左司率先伸出手,“那我們是達成共識了。”
  
  關夜晨一言不發地和紀左司握了手,然後起身準備離去。
  
  “打擾了。”回去之後,他非得和小晨好好溝通一番才行,雖然自己也是挺欣賞紀左司這個人,但是要小晨沒名沒份的替他生子,門兒都沒有。
  
  “不送。”
  
  總算搞定了。紀左司走至窗前,向下注視著街道上有如小火柴盒般的汽車,一輛接一輛,至此他和關晨希的關係也算是結束了。
  
  不過……天知道!
  
  “鈴……”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
  
  紀左司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接了電話,“喂!我是紀左司。”
  
  “我是倚敬辰。”倚敬辰怪腔怪調地依樣畫葫蘆。
  
  紀左司沈默了好一會兒,敬辰又想搞什麼花樣了?“有何貴幹?”他的工作堆得像座山似的,他可沒那個美國時間來聽他打屁。
  
  “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倚敬辰的聲音聽起來正經八百的。
  
  “說吧!”無可無不可的語氣,紀左司攤開桌上其中的一份公文,專注的審閱。
  
  “還有一個新的應徵者?!”
  
  “嗯!”紀左司敷衍地道。
  
  “嗯?!你不想看看這個人的資料嗎?”
  
  “嗯!”紀左司心不在焉地點頭,完全沒有把倚敬辰的話給聽進耳朵裏去。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隨著話聲,倚敬辰頎長的身形出現在紀左司的辦公室門口,而紀左司仍然一無所覺。
  
  “有、有。”紀左司仍埋首公文之中。
  
  “你挑選好了嗎?”
  
  還沒……“這聲音聽起來好像離他不遠……一思及此,紀左司猛然抬起頭來。
  
  “嗨!”倚敬辰倚在門上,手中拿著他的行動電話,悠閒地和紀左司打了個招呼。
  
  這算哪門子的打電話?!
  
  紀左司無法置信地搖搖頭,敬辰的行為一向出人意料,“你閑得發慌嗎?”他反手掛斷電話。
  
  “誰說的。”倚敬辰也收了線,隨即把行動電話放進口袋中,“我是來告訴你還有一名應徵者的。”
  
  “資料呢?”紀左司也不唆。
  
  “沒有資料,因為他本人已經來了,而且你一定會中意的。”
  
  “是嗎?”紀左司狐疑地望著倚敬辰,“那——人呢?”
  
  倚敬辰笑得有些古怪,他幾個跨步走上前來,笑盈盈地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紀左司聽得莫名其妙,這間辦公室內就只有他們兩個大男人,哪來的應徵者?
  
  倏地,他的腦海中靈光一閃,莫非——“沒錯,就是我。”倚敬辰一把握住紀左司的手,肉麻兮兮地說:“我知道你一直暗戀我,所以你才遲遲不肯作決定,不願意讓別的女人為你懷孕生子,因此為了回報你的愛,我決定做一個袋鼠男人,為你生孩子。”瞧他說得那麼慷慨激昂,仿佛他說的是將來立志要當總統,而不是一大篇的廢話。
  
  雞皮疙瘩全都一粒接一粒地冒出頭來了,紀左司打了個冷顫,迅速地將手抽了回來,這小子又是哪根筋打結了?
  
  “別不好意思,我明白你的心意。”倚敬辰強忍著笑意,噁心巴拉地說。
  
  紀左司察覺倚敬辰眼中掩不住的笑意,不懷好意地順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們開始吧!”他反將了倚敬辰一軍。
  
  紀左司說做就做。
  
  倚敬辰沒有料到紀左司竟會有這種反應,一怔,隨即被紀左司撲倒在地毯上。
  
  “你要幹什麼?”語調有些慌亂。
  
  這下子情勢大變。
  
  “你不是自願幫我生孩子嗎?”紀左司得意地道。
  
  不會吧?!他的命運不會如此悲慘吧!趁紀左司一不注意,倚敬辰立即推開他,向旁邊滾了幾圈,然後迅速地爬了起來。紀左司睨著他,“改變主意啦?”他露出了這幾天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倚敬辰這回是陰溝裏翻船了,誰教他老是以捉弄別人為樂,這會兒終究是輪到人了。
  
  “小晨、小晨。”關夜晨一進門立即叫道。
  
  關晨希自廚房走了出來,“發生什麼事了嗎?”她一頭霧水地瞪著她大哥看。
  
  “我有事問你,到我的房間來。”關夜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後轉身率先上樓去了。
  
  關晨希怔了一會兒,也隨後跟上,大哥他怎麼了?
  
  霎時,她已經想像了不下十個可能發生的情形,不過隨即又被她自己給推翻掉了。
  
  關夜晨面無表情地等關晨希坐定之後,才開口提醒她,“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忘了告訴我?”
  
  關晨希轉了轉眼珠子心中已有個譜了,反正她橫豎都得說的嘛!趁早說了也好,免得她老提心吊膽。
  
  “我要替左司生一個孩子。”
  
  晴天霹靂!關夜晨的臉色一變,沉聲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她毫不退卻地直視她大哥的眼睛。
  
  “荒唐。”關夜晨吼道,希望能將他妹妹喪失的理智給吼回來,“我絕對不准你做那種事。”
  
  可是她已經打定主意非做不可了,“大哥,你先聽我說。”關夜晨神色凝重地坐在椅子上,他得搞清楚小晨到底是在想什麼!“我在聽。”
  
  啊!?一陣錯愕,她還以為她大哥根本不會聽她的解釋,而會乾脆把她綁起來算了。
  
  關晨希甩甩頭,細細地思索她該如何說服大哥同意她的作法,雖然她自己也不確定這麼做是否值得,“我喜歡他,而且我希望能撫去他心版上的傷痕。”
  
  “既然是如此,你也毋需在此刻為他生孩子。”關夜晨仍是不贊成關晨希的方式,畢竟那是一輩子的事,大意不得。
  
  “可是現在的他需要一個孩子而不是孩子的媽,我總不能把這個機會讓給別的女人吧?”她不要別的女人為紀左司傳宗接代,是的,她無法忍受。
  
  關夜晨挑了眉,“你很喜歡他?”昔日的小丫頭已經長大了,她有自己心儀的對象,有自己的主見,或許他也該放她獨自去單飛了。
  
  “嗯!”關晨希紅著臉承認。
  
  “你是一個公眾人物,人言是很可畏的。”關夜晨的滿腔怒火早已消逝無蹤了,他不自覺地放柔了語調道:“你真的不會後悔?”
  
  關晨希的雙眸閃閃發亮,“絕不後悔。”她知道她大哥已經不再堅決地反對了。
  
  呀啊!她在心中吹呼一聲。
  
  “既然如此,大哥也無話可說,不過紀左司那小子最好懂得珍惜你,否則他就吃不完兜著走。”關夜晨勉強同意這個荒謬的主意,“要是他欺侮你,儘管回來告訴大哥,我一定幫你教訓他。”
  
  “他不會的。”關晨希感動地投入她大哥的懷抱,“大哥,你對我真好。”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
  
  關夜晨拍拍關晨希的肩膀,笑道:“我可只有你這麼一個妹妹,不對你好要對誰好?”他試著令他妹妹抬起頭來。
  
  關晨希緊抱著大哥,死也不肯放鬆,死也不肯抬起頭來,因為她的眼眶已微微泛紅。
  
  她突然發覺,她好愛好愛她大哥哦!
  
  眼皮一直跳個不停。
  
  左司心情不佳地靠在椅背上,他總覺得有股不祥的預感盤旋在心頭,揮之不去。
  
  他有股衝動,想自窗戶一躍而下,不過那鐵定會摔成“一大塊慘不忍睹的肉餅”,所以他終究是沒有採取行動。
  
  “呼”地一聲,紀左司起身朝門口走去,今天他打算好好地放鬆一下自己,去他的傳宗接代,去他的借腹生子。
  
  他還未伸手去開門,門立即自動地向內推開來,他反應迅速地往後一跳,閃開了那致命的一擊。
  
  幸好沒打著,不然他的臉恐怕會變成“一切平坦”。
  
  “你要出去?”關晨希笑容滿面地挽著大哥的手,並肩地走進紀左司寬敞的辦公室。
  
  不祥的預感,果然是不祥的預感。
  
  “你們找我有事?”紀左司謹慎的眼神來回審視著他們兄妹倆,瞧關晨希那一副春風得意樣,該不會是關夜晨被她說服了?他心下一驚。
  
  紅霞襲上了關晨希白晰粉嫩的雙頰,她終究是個未出嫁的年輕女孩,害羞是難免的,“我大哥答應了。”她輕聲道。
  
  紀左司早已經猜到了,但是聽她親口說出來仍是受到不小的衝擊,他無法置信地將視線調向關夜晨臉上,希望他會開口否認這一切,但是,他失望了。
  
  關夜晨只是冷冷地瞅著他,一句話也沒說。
  
  昨天他不是還信誓旦旦地說絕對不允許嗎!怎麼才隔了一個晚上就全走樣了!?原來善變的不只是女人,連男人也一樣。
  
  “你真的答應了?”紀左司的心中仍殘存著一絲絲微小的希望。
  
  “嗯!”
  
  關夜晨的回答令紀左司的希望破滅,也轟得他一愣一愣的。
  
  “你……你居然……同意了?!”
  
  關夜晨點點頭。
  
  “你願意讓她當生孩子的工具?”紀左司又道。
  
  “嗯!”
  
  “我不會和她結婚的。”
  
  “嗯!”
  
  他們一定是瘋了!紀左司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關晨希的話打斷。
  
  “你到底簽不簽約?”關晨希不悅地道。
  
  哪來這麼多的廢話?她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作好了心理建設才敢來的。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紀左司轉身按下通話鈕,簡潔地下了命令:“叫宋律師立刻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
  
  “是的,總經理。”
  
  看來大勢已定。
  
  紀左司不想和關晨稀有任何的瓜葛,因為他要那件事只是單純的一項交易,沒有摻雜其他的因素,直到現在他的想法仍是沒有改變。
  
  不過他不能否認一點,關晨希的的確確是一個容易令男人心動的女人,既成熟又純真,是個矛盾的混合體。
  
  他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也有生理上的需要,但是他並不風流。
  
  而此刻,他確切地體認到一個事實——他要她。
  
  強自按捺住體內那一股不安的騷動,既然她自願替他生孩子,那麼他會得到她的。
  
  “叩、叩。”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紀左司的思緒。
  
  “進來。”
  
  一名年輕的男子推門而入,渾身散發出一股沉穩的氣質,自律而有禮,“總經理您找我?”他就是宋律師——宋易。
  
  “合約你帶來了嗎?”
  
  “帶來了。”宋易自手提箱內取出一式兩份的合約來,遞給紀左司。
  
  紀左司將其中一份交給關晨希,“你看一下合約的內容,如果還有條件可以趁此時提出來。”他的語調平平,不含任何情感。
  
  胸口倏地一緊,她早該料到他會這麼地冷漠,毋需太在意,關晨希隨意地流覽了一下合約,“就這樣吧!我沒有其他的條件。”其實她根本就不知道合約上究竟寫了些什麼,反正就是一大堆字嘛!
  
  宋易看向紀左司,紀左司微微頷首,他當然不會有意見。“既然兩位都同意,那就開始簽約吧!”宋易一副公事公辦的正經樣子,只不過一想到合約的內容,他的眉毛便又糾結在一起,那不也算是變相的販賣人口?
  
  紀左司和關晨希各自簽完字後將合約交回到宋易手中。宋易看了一下,確定無誤之後才道:“合約自此時起生效,終止於孩子出世,合約有兩份你們各自持有一份,如果有不妥善之處可以再商議。”雖然五百萬是個不小的數目,但是這麼做值得嗎?
  
  紀左司和關晨希就這樣子達成協定了。
  
  “希望我們合作愉快。”紀左司伸出手。
  
  這麼冷漠、公式化!關晨希悶哼一聲,比酷嘛!她也會,“嗯!”她同他握了手後,轉頭道:“大哥,我們走吧!”
  
  “再見。”關晨希禮貌地向紀左司道別。
  
  “再見。”
  
  紀左司困惑地目送他們離去,難道是自己看錯了,她根本就對他無意,是他太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算了,想那麼多作啥,反正問題解決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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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03:41:51
  第4章

  
  透過落地窗,初升的旭日在屋子裏灑了一地的燦爛,床上的人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又是一天的開始,關晨希照樣在床上賴了好一會兒,她從不曾這麼早起過,瞄了一眼床頭的鬧鐘,才八點?!她居然反常地睡不著了!真是太反常了。
  
  從簽了合約那一刻起,她便時時刻刻等著紀左司的出現,至今已經過了三天他卻一點消息也沒有,難不成他忘了?不會吧!?他那麼年輕就患了“老年癡呆症”?!
  
  關晨希從床的這一頭翻到另一頭,然後又從另一頭翻了回來,如此反復了數次仍不打算起床。
  
  既沒有工作又沒有節目,她樂得輕鬆,又在床上扮演起“多爾滾”來了。
  
  生孩子得先懷孕,要懷孕就得“做愛做的事”,她和紀左司……想到此,關晨希的臉又不爭氣地紅了。
  
  聽說每個女孩子的第一次都會有些疼,不知道是“一點點”痛,還是“很多點”痛?要做幾次才會懷孕……
  
  驀地,床頭櫃上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鈴……”
  
  關晨希嚇了一大跳,瞪著電話看了半晌,這麼早誰會吃飽了撐著打電話來跟她串門子?“喂!”
  
  “晨希,我是左司……”紀左司有磁性的嗓音自電話的另一端清晰地傳了過來。
  
  一聽到他的聲音,關晨希的心頭小鹿亂撞,興奮地忘了仔細聆聽紀左司到底說了些什麼。
  
  “晨希、晨希,你還在聽嗎?”
  
  “在,我在聽。”關晨希吐了吐舌頭。
  
  紀左司也不拖泥帶水,直接地道:“今天晚上我有空嗎?”
  
  “呃……有空。”她期期艾艾地回答。
  
  他這麼問的用意……莫非他今天晚上要……關晨希的心跳突然快了許多。
  
  “那麼我今天晚上去找你,方便嗎?”
  
  她猜對了。
  
  關晨希停頓了一會兒,這事兒是她自己願意的,是該履行承諾。
  
  “嗯。”她還是有些不安。
  
  “晚上見。”紀左司說完便掛斷電話。
  
  “這算什麼嘛!”關晨希不悅地咕噥,原來他也比紀右司好不了多少,或許還更可惡。
  
  用力地掛上電話,她躍下床,筆直地走進浴室梳洗,其實她根本就不把那區區的五百萬放在眼裏,紀左司應該也明白這一點。
  
  關晨希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鏡中的自己,瞧見自己臉上逐漸淡釋的紅暈,還有堅定不移的眼神。
  
  事情已經走到這個地步,她不能後悔也不應後悔,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好了。
  
  這麼一想她的心情也就隨之好了許多,不自覺地哼起歌來了,雖然沒有婚姻、沒有愛情,但是過了今天晚上,自己就是紀左司的女人了。
  
  嗯!紀左司的女人。
  
  她很想知道當他發現她還是個處女時,他剛毅的俊臉上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她真的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他會溫柔的待自己嗎?希望答案是Yes,畢竟那是她的第一次,可別太糟糕才好。
  
  這個期望應該不過分吧!
  
  她一定會完成她的職責,為他生一個孩子,而且她也絕不會在事後與他糾纏不清,是的,她不會。
  
  夜幕低垂,一幕幕激情惹火的戲碼在不同的地方上演著。
  
  紀左司站在關晨希承租的公寓外遲疑了一會兒,而後伸出手按了門鈴。
  
  不到一分鐘,門立即打開來。
  
  關晨希笑容如花地側開身子讓紀左司進入,“請進。”這人真是無情,都已經打算要和她上床了,連束花也吝於買來送她!
  
  “謝謝!”紀左司微微點了下頭。
  
  他經過關晨希的身邊進入屋內,與關晨希擦身的那一刹那,他聞到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幽香,清清淡淡地令他心神一蕩。
  
  沉睡蟄伏的欲望再度被喚醒,如此地強烈,這麼多年以來,他第一次如此強烈地渴望一個女人,如此迫不及待地想佔有她。
  
  只是生理上的需要罷了,因他已經有太久的時間不曾有過女人了,如此而已。
  
  關晨希察覺到了紀左司炙熱的目光,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咳!你吃過晚餐了嗎?”一想到待會兒將要進行的事,她便緊張得手心直猛冒汗。
  
  “吃過了。”紀左司淡淡地道,“你何不坐到我的身邊來呢?”他那一雙碧綠色眸子漸漸變深。
  
  “不用……”她本想拒絕他的提議,但是轉念一想,她的表現應該成熟老練一些,“呃!也好。”
  
  關晨希小心翼翼地繞過桌子,準備走到紀左司身邊的位置坐下,不料卻在途中被桌腳絆了一下,身體便失去平衡地朝前跌了出去。
  
  “啊——”她發出一聲驚呼。
  
  怎麼會這樣?!她原本想表現出來的成熟老練、嫵媚、優雅全都飛到九霄雲外去了,這一次她勢必會在紀左司面前“五體投地”了。
  
  原本將會“親吻”地板的情節並未如預期中的發生,撲進了紀左司的懷裏。
  
  鼻端飄來他特有的男性氣息,她的心跳倏地加快許多,臉蛋也微微泛紅。
  
  “謝謝你。”她掙扎起身。
  
  她總不能賴在人家懷裏吧?!發春也不能這麼明顯。
  
  紀左司攬住她纖細的蠻腰,不打算讓她起身,“不客氣。”是她自己投懷送抱的,他當然會善加利用。
  
  “你!?”關晨希錯愕地抬起頭,“你,放開我啊!”他強而有力的臂膀圈住她不放,她已經道過謝了,他幹麼摟著她不放?
  
  “有這個必要嗎?”紀左司若有所指地問,“你早晚都要習慣我的懷抱的,不是嗎?”
  
  他呼出的熱氣輕拂過她的耳際,令她渾身起了一陣輕顫。
  
  關晨希霎時忘了掙扎,其實她也喜歡他的懷抱,只是……只是……有些害羞。
  
  他是她喜歡的人。
  
  放棄了掙扎,輕輕地將臉貼在紀左司寬闊的胸膛上,凝神細聽他平穩的心跳,她竟然感到沒由來的安心。
  
  “你準備好了嗎?”
  
  她從不曾聽過他用這麼輕柔的聲調說話。
  
  關晨希迷醉地仰起頭直視紀左司的眸子,瞧見他眸子裏毫不掩飾的欲望,她著實吃了一驚,不自覺地輕點了點頭。
  
  紀左司低頭攫住關晨希的紅唇,細細地輾轉反復品嘗她的唇,不可否認她是個甜美的女人。
  
  詫異地瞪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他吻了她。一聲極輕的喟歎自關晨希的唇角逸出,原來接吻也能如此美好。
  
  她不是沒接過吻,但是卻是頭一遭有這等特殊的感受——渾身酥軟無力。
  
  半晌之後,紀左司才離開關晨希的唇,輕而易舉地抱起她,準確無誤地朝她的閨房走去。
  
  關晨希的雙頰酡紅,安靜地偎在紀左司懷裏,並且伸手摟住他的頸子。
  
  紀左司輕輕地將關晨希放置在床鋪上,然後從容優雅地脫掉她身上的衣物。
  
  毋需甜言蜜語、毋需解釋,這只是一項交易。
  
  隨著他的動作,關晨希熱切的目光更是無法自他的身上移開,他就像雕像般渾身結實有力,沒有一絲絲的贅肉,肌肉也不至於太過發達。
  
  關晨希看得入迷了。
  
  當她回過神來時,紀左司早已解開她上衣的鈕扣了,她驚喘一聲,直覺地就想要遮掩。
  
  紀左司抓住她的手,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而後緩緩地將唇貼上她裸露的肩膀……
  
  當一切歸於平靜——“該死的,你居然是處女?!”紀左司憤怒地質問,床單上的落紅就是最好的證明,不過他更生自己的氣,氣自己居然沒有察覺她的青澀,居然無法及時撤退?
  
  處女?!那又如何?關晨希撇了撇嘴,只不過是多了一層薄膜而已有什麼差別嗎?“那並不代表什麼,反正遲早都得丟掉的東西,我不會因此賴上你的。”她揚起下巴,不認輸地與他瞪視。
  
  反正她的眼睛又不比他的小。
  
  紀左司緊抿著唇不說話,將衣服一件一件地套回身上,這輩子他只和兩名處女發生過關係,一個是丁羚,一個就是關晨希。
  
  丁羚將處女之身獻給他,為的是倚氏集團極機密的商業資料,那麼關晨希呢?她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他還有什麼東西是她想要的?
  
  昔日的羞辱重新襲上心頭,同樣的錯他不會再犯上第二次,永遠不會。
  
  紀左司整裝完畢之後,便頭也不回地離去,連再見也吝於說出口。
  
  怎麼會這樣?!關晨希擁著棉被,僵直地坐在床上,她一直潔身自愛也錯了嗎?他為什麼那樣對她?
  
  沒有軟言耳語地留下她獨自一人品嘗所有的孤寂。
  
  毫無預兆地,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珍珠自她的臉上滾落,一顆接一顆,似乎永無止境。
  
  心痛得令她喘不過氣來,沒有呼天搶地、沒有嚎啕大哭,只是不停地落淚。
  
  她的房間在紀左司離去之後更顯得冷冷清清,其實她一點也不後悔,只是傷心而已。
  
  淚,落得更凶,而夜,更黑了。
  
  如此漫漫的長夜!她該如何度過?
  
  倚時寒冷冷地打量著已經喝了許多杯酒的紀左司,瞧他那副死人樣子,不難猜出他大概又遇上棘手的事了,而他若沒猜錯的話,八成和女人有關。
  
  大嫂在各大報紙刊登的廣告,他也看到了。
  
  真真……是令他大大地吃了一驚,另一方面他也慶倖自己不是大嫂的目標。
  
  呼!真的好險。
  
  “別喝了。”倚時寒阻止紀左司再繼續倒酒。
  
  紀左司抬頭瞄了他一眼,推開他的手,又倒了滿滿的一杯,“別管我,讓我喝。”
  
  “我可不希望在我的店裏發生強暴案。”倚時寒輕易地拿走紀左司手中的酒杯。
  
  “你大可放心,呃!”紀左司打了個酒嗝,“我的酒品好得很,呃!”他又打了個酒嗝。
  
  倚時賽環視了一下店裏,淡淡地說明:“我不想看到你被輪暴。”
  
  店裏絕大部分的女性全都注意到紀左司的存在,且看他的眼光仿佛急欲將他收歸己有似的。
  
  他會被輪暴?這太可笑了。紀左司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你別開玩笑了。”可惜笑意卻不曾傳入他的眼裏。
  
  “是女人?”
  
  紀左司沒有否認。
  
  倚時寒也不打算勉強他,表情仍是那一千零一號——沒有表情,“喝醉並不能替你解決問題,所以你最好還是保持清醒。”他將酒和酒杯收下,倒了杯香濃的咖啡替代。
  
  紀左司接過咖啡,俊臉上的兩道濃眉全都擰成一團,“我和一個處女發生關係了。”他想倚時寒應該不會四處宣傳,所以才將事情說出來。
  
  “她要求你負責嗎?”
  
  “沒有。”
  
  “這不是正合你意,不談感情、沒有婚姻。”倚時寒的語調平平,聽不出他是否有嘲諷之意。
  
  “如果我知道她是處女的話,我絕不會……”
  
  “那都已經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了。”倚時寒不客氣地打斷了紀左司的話,再多的話如果都不能讓時間倒轉的,那麼又何必多費唇舌去做那種沒有助益的事,“如果你真的想補償,唯一的辦法就是和那個女孩子結婚。”
  
  結婚?!紀左司臉色一變,“不可能的。”他絕對不會自掘墳墓。
  
  倚時寒聳聳肩,不打算再多費唇舌,畢竟要改變一顆又臭又硬的石頭並不容易,最好是讓他自己親自去體驗一切。
  
  在瞧見自樓梯處蹦蹦跳跳朝他而來的身影時,俊美的臉龐終於露出一抹輕柔飄忽的笑容,淡得令人不易察覺,不過他眼中溢滿的柔情卻是明明白白地宣告著他對她的愛。
  
  “阿寒,明天你陪不陪我去參加同學會?”聶書影像一隻飛雁似地射入倚時寒的懷裏,“咦!左司你來啦?”
  
  紀左司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算是打過招呼了,隨即又陷入他自己的思緒之中。
  
  “你陪不陪我去嘛?”
  
  “你們不是才畢業沒多久嗎?”如果他記的沒錯,她們畢業不到半年已經辦了兩次的同學會了,而這一次正好是第三次。
  
  “是啊!可是大家都很久沒見面了,有時間就該多聚聚嘛!”聶書影頭頭是道地說,“你陪不陪我去?”
  
  他能拒絕嗎?答案是:No.倚時寒寵溺地凝視著聶書影那張令他魂牽夢縈的嬌靨,幸好上天仍是將聶書影送至他的身邊,否則他的未來將會是慘澹無趣的,“我當然會陪你去啦!”
  
  聶書影摟住倚時寒的頸子,在他的頰上印下一吻,“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驀地,她記起一旁的紀左司,扭頭朝他看去,“他怎麼啦?”
  
  倚時寒沒有忽略小妻子那雙發亮的眸子,他反問道:“你不也知道嗎?”
  
  這一陣子她老是和大嫂、二嫂、念荷湊在一起,他不會笨到相信她們是在刺繡、插花吧?那是除非牛會撐竿跳,大象會飛。
  
  聶書影搔了搔頭,不好意思地笑笑:“被你識破啦?”話鋒一轉,又問道:“那麼他正在為借腹生子的人選煩惱不已!”
  
  看來她一點罪惡感也沒有。
  
  倚時寒不置可否。
  
  聶書影頗是好奇地問:“左司真的打算在眾多的應徵者中選出一個來為他生子嗎?”
  
  “或許吧!”倚時寒模棱兩可地回答。
  
  “那可不妙了……”聶書影掙扎著離開倚時寒的懷抱,準備去向紀左司曉以大義。
  
  倚時寒又重新將聶書影鎖在他的懷裏,“讓他自己好好地想一想。”紀左司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他必須好好地想清楚。
  
  “唔!好吧!”暫時放過紀左司吧!
  
  聶書影也伸手摟住倚時寒的腰,浸淫在他的柔情裏,她滿足地歎了口氣。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她的努力終究是有了回應,他的愛令她成為幸福的女人。
  
  他的臂彎只讓她一個人棲息。
  
  關晨希無奈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不出她的預料,大哭一場的代價是——一雙又紅又腫的眼睛,活像兔子眼睛似的。
  
  眨了眨眼睛,仍是除不去那又乾又澀的感覺,看來她今天只好又窩在家裏了。
  
  “叮咚!”門鈴聲突兀地響起。
  
  難道是紀左司他……
  
  關晨希三步並作兩步,飛也似地衝去開門,門一開,她臉上的笑容也隨之褪去,不是紀左司。
  
  “不歡迎我嗎?”站在門外的是一名金發藍眼的英俊外國人,也是關晨希的追求者——桑維。麥克斯。
  
  而且他還為了關晨希特地去學好國語,那一口字正腔圓的國語,恐怕連中國人也自歎弗如,他對關晨希的心也由此可見一般。
  
  “怎麼會呢!你什麼時候到的?”關晨希側開身子讓桑維。麥克斯進屋。
  
  桑維。麥克斯瞧見她那腫若核桃的雙眼,“有人令你傷心嗎?”他為之心疼不已。
  
  “沒有,你別多心,我只是想起死去的雙親。”關上門,她立即走去倒了杯茶遞給桑維。麥克斯,然後在他的對面落座。
  
  桑維。麥克斯是法國頂尖的服裝設計師,擁有他自己的品牌,而且聞名國際,許多明星、貴婦都以身穿他所設計的服裝為榮。
  
  在關晨希前去法國進修時,他對她一見傾心,此番前來勢必是為了追求她而來。
  
  他的心意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她的心早已失落,如何還能接受他?
  
  “你見到那個人了嗎?”桑維。麥克斯輕聲問。
  
  他知道關晨希的心中住著另外一個人,所以他一直無法擄獲她的心。
  
  關晨希點點頭,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愛你嗎?”
  
  關晨希痛苦地搖頭。
  
  是的,一個殘酷的事實——紀左司並不愛她。
  
  即使她和他有了肌膚之親,即使她將為了他懷孕生子,那仍無法改變他不愛她的事實。
  
  桑維。麥克斯緊緊握住關晨希的手,藍眼中儘是誠摯,“那麼接受我的追求,讓我呵護你、疼你。”只要她願意,他會用盡一生的時間來愛她。
  
  鼻頭一酸,淚水又襲上眼眸,她又想哭了,她向來都不是容易感傷的人,為什麼現在動不動就要掉眼淚?
  
  關晨希硬是將眼淚給逼了回去,她絕對不要再輕易哭泣了。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不是他不夠好,只是她對他沒有來電的感覺,雖然說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但是此刻她的心裏住著另外一個人,如何能和他培養出感情來呢?況且,在經過昨夜之後,她的腹中可能已經懷有紀左司的孩子了,“桑維,這對你並不公平。”
  
  桑維。麥克斯微微歎了口氣,“天底下本來就沒有公平的事,更何況是感情。”
  
  “看看其他的女孩子,你會找到更好的。”
  
  “可惜她們都不是你。”是啊!關晨希對他而言是獨一無二的。
  
  “桑維,你不要這樣,我真的……”關晨希為難的低語,如果她沒有認識左司,或許她會愛上桑維的,只可惜在冥冥之中一切都早已註定。“
  
  桑維。麥克斯端起茶喝了一口,故作若無其事地道:“我下榻在凱悅飯店,這幾天你有空嗎?”他著實也不忍心看她如此為難困擾。
  
  “做什麼?”
  
  “想請你當我的導遊,可以嗎?”
  
  雖然當不成情侶,至少還是朋友,她沒有理由拒絕,更何況基於她辜負了他的一片真情,她更該答應他這個小小的請求,不是嗎?
  
  “當然可以,我保證一定讓你玩得盡興。”關晨希一掃先前的陰霾,愉快地道。
  
  桑維。麥克斯的嘴角微微上揚,他還是喜歡看她快樂的笑容,即使那得傷害自己,他亦無怨無悔,他獨自在心中咀嚼著苦澀。
  
  難道他比不上她心儀的對象?她心儀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他倒想見他一見。
  
  如果那人比自己優秀那麼他也無話可說,只要那人能真心地呵護關晨希,反之,他則會競爭到底絕不輕言放棄。
  
  “桑維、桑維。”關晨希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他怎麼突然發起呆來了?“你在想什麼?我叫了你那麼多次,你居然充耳不聞?”
  
  “沒什麼。”桑維。麥克斯回過神來,笑道,“我真希望明天趕快來臨。”能多跟她相處一些時候、能多看她幾眼也是好的,這樣的他是不是有點傻?可是他真的是心甘情願。
  
  他的語氣裏可沒有一絲一毫興奮或迫不及待的味道,可是她並不打算追根究柢,因為她怕會挖掘出令她難以解決的事來,所以她決定三緘其口。
  
  “那麼我明天九點過來接你。”
  
  “OK.”
  
  桑維。麥克斯起身離去。
  
  送走他之後,關晨希總算放鬆繃緊的神經,打算給自己弄份營養的早餐,她不習慣虐待自己。
  
  一邊煎蛋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又飛回昨夜的纏綿,除了第一次無法避免的疼痛外,大致上她的感覺算得上是好極了……
  
  “真不害臊啊!關晨希。”她紅著臉取笑自己。
  
  可是,他還會再來嗎?她一點把握也沒有。
  
  昨天晚上他鐵青著一張俊臉離去——在知道她是處女之後,也許他永遠也不會再上這兒來了。
  
  唉!才過了一天,她就已經開始覺得自己像個棄婦似的,沒想到她的行情下跌得這麼快!?真的是世事多變啊!
  
  有沒有可能紀左司會愛上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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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03:42:28
  第5章

  
  關晨希站在她承租的公寓門口,掏出鑰匙來開門,一連好幾天她都陪著桑維。麥克斯四處遊玩,完全把紀左司的事拋諸腦後,更何況她只是略盡地主之誼罷了,他應該不會介意的,說不定他早已經忘了她這號人物,思及此,她的心情又沒由來地低落。
  
  她太過於專注,所以壓根兒沒發現不遠處站在陰影裏,冷冷瞅著她一舉一動的男人,直到他邁開大步來到她的身邊。
  
  “你——”關晨希頓時怔住了,他怎麼會在這裏?
  
  紀左司看了她一眼,拋下一句:“我們必須談一談。”逕自進屋裏去。
  
  他在生氣,那是她見了他之後,腦海中浮現的念頭,可是他在氣什麼?
  
  關晨希聳聳肩,一臉莫名其妙地進屋,反手將門關上,隨即被紀左司霸道地箍制住,“啊——”她不自覺地發出一聲驚呼。
  
  紀左司緊捉住她的手腕,湊上臉冷冷地道:“他是什麼人?”
  
  她和他之間的距離猛然拉近許多,關晨希動了動試圖抽回自己的手,可惜卻無法如願,“你說的是誰?”鼻端充斥著他特有的男性氣息,而且他的臉也靠得極近,一絲絲慌張自她的眼中閃過。
  
  雖然此刻他銳利的眼神正毫不留情地射向她,可他的動作卻是輕柔的,“那個送你回來的外國人。”那人在她的頰上吻了一下,看見那一幕時,他差點衝下樓去扁他一頓以為警告。
  
  他看見了?“他是我的朋友。”關晨希簡潔地回答。
  
  朋友?紀左司的眼神一黯,當初丁羚不也是這麼跟他說的,可是到最後呢,那個朋友一躍成了她的男朋友,達到目的之後,她便狠狠地刺傷他,兩人卿卿我我地揚長而去,那一幕他永志難忘,而……關晨希她也和丁羚一樣嗎?
  
  他已經不再是昔日單純青澀的紀左司了,不會再輕易地被人玩弄。
  
  “你沒忘記那一張合約吧?”
  
  她就算想忘也忘不了,“當然沒忘。”她無懼地抬頭仰視著那一雙陰鬱的綠色眸子。
  
  紀左司低頭凝視著關晨希的臉,他突然有股衝動想吻住她的唇,深深、深深地吻住她,一股熱流自腹部竄升而起,他……想要她。
  
  這項體認著實令他的情緒大起大落無法平復,他沒有料到光是看著她就足以讓他的欲望沸騰,瀕臨失控的邊緣,他原以為只要和她上過床,她對他的吸引力就會日漸消褪,但——事實不然。
  
  紀左司粗魯地放開關晨希的手,退了兩三步,旋身背對著她,沉聲道:“那麼不要和其他的男人太接近,至少在這段期間裏,我不習慣和另一個男人分享我的女人。”他是死也不肯承認他在乎她的。
  
  “你……”關晨希氣得滿臉通紅,死命瞪著這天殺的男人的背影,他在指控什麼?難道他懷疑她會腳踏兩條船?截至目前為止,他——紀左司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也是唯一的一個。
  
  關晨希不加思索地抬腳朝紀左司踹去,他怎麼可以這樣懷疑她?
  
  她完全沒有考慮到這麼做的後果,果然不出所料,她那一腳結結實實地踹上紀左司的窄臀。
  
  紀左司猝不及防地被踹上這麼一腳,身體猛地往前衝出去,不過才衝出兩三步,他便止住去勢,迅速地回過身來面對關晨希。
  
  她居然敢出腳踹他?他有股強烈的衝動想掐死她。
  
  “你必須跟我道歉。”關晨希正經八百地說。
  
  跟她道歉?這還有天理嗎?他才是受害者?!紀左司的臉色更是難看。
  
  關晨希不甘示弱地和他對峙著,無視於他那殺人似的目光和鐵青的臉色,“我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你沒有權利那樣說。”
  
  聽她那麼一說之後,他滿臉的怒氣頓時消逝無蹤,他的視線自她紅通通的俏臉往下移至那因呼吸而上下起伏不定的胸間,火熱的欲望再度流竄至他的四肢百骸。
  
  毋庸置疑地,他要她,紀左司一步一步地朝關晨希逼近,仿佛是優雅敏捷的豹正緩緩地靠近獵物。
  
  關晨希退了一步又一步,直至她的背已抵在牆壁,“你……要……幹什……麼?”
  
  “你說呢?”紀左司的嘴角上揚,形成一個好看的弧度,他喜歡看她慌亂,手足無措的模樣。
  
  關晨希看他的笑看得入了迷,他笑起來真是好看,就這微微一怔之間,她已落入紀左司的懷抱中了。
  
  她吃了一驚,隨即動作激烈地掙扎著,“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紀左司絲毫不受影響。
  
  “你還沒跟我道……”歉字來不及出口,紀左司已經堵住了她的唇,他的舌輕易地探入她的口中,與她嬉戲糾纏。
  
  紅霞再度攻陷了她的雙頰,關晨希全身酥軟地停止掙扎,思緒忽地變得混亂,心跳聲陡地變大了,腦裏、心中、眼前全只剩下紀左司那張好看的臉和那火辣辣令她意亂情迷的一吻。道歉的事可以晚一些時候再談,她迷迷糊糊地想……
  
  當一切再度歸於平靜,紀左司起身將衣服套回身上,仍是留下一屋孤寂與她。
  
  關晨希悵然若失地看著他離去,默默無語,她能說些什麼呢?
  
  “左司。”
  
  經過客廳,正打算上樓回房的紀左司停下腳步,扭頭朝發聲處看去,一臉高深莫測的倚擎天正望著他。
  
  “有事?”
  
  倚擎天盯著他看了半晌,才露出笑容道:“你完蛋了。”哦!紅鸞星動了。
  
  他現在沒力氣和倚擎天抬杠,完蛋就完蛋吧!紀左司沒有回答,緩緩地拾階而上。
  
  倚擎天的笑臉漸漸擴大,沒想到大嫂的方法這麼有用,改天他真該跟她好好討教一番,然後整得倚敬辰那小子哇哇大叫,這才過癮嘛!“左司,時候到了。”
  
  紀左司的身體僵住,不一會兒又繼續踩著穩定的步伐上樓去,該死的,他不會碰婚姻那個東西。
  
  身上仿佛還留有關晨希那淡雅的香味,絲緞般肌膚的觸感還留在指尖,她的一切像魅影似地纏住他不放,一點一滴地滲透他,融入他的血液裏。
  
  可是她能維持多久不變?一個月?兩個月?或者半年?
  
  女人都是善變的,丁羚就是一例。她原是他的秘書,他和她相處了一段很長的時間,她是那麼地溫柔體貼、善解人意,而且柔情似水,他的心遺失在她身上,眼睛被愛情製造來的假像蒙蔽,沒有瞧見丁羚的異常,以至於讓倚氏集團遭受到重創,雖然沒有人責怪他,但是這是他的疏忽,他無法忘記也忘不了。
  
  就在他一心一意地愛著她,打算和她廝守直到天長地久時,卻扯出這麼一件驚天動地的事,頓時將他一顆火熱的心打入冷窖之中,她只是在敷衍他,過去的柔情蜜意只是幻影,丁羚根本不愛他。
  
  紀左司不自覺地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縱使過了這麼多年,他依舊記得那痛苦,還有他的心碎成一片一片的聲音,如此地清晰、鮮明。
  
  他恨她,是的,他恨丁羚,但是他更恨自己。
  
  “叩、叩。”
  
  “誰?”紀左司將所有自憐、憤怒的情緒掩藏好。
  
  “除了我還會有誰!”倚敬辰不待紀左司回答便逕自開門進來。
  
  “找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
  
  “如果我點頭,你是不是會馬上消失?”倚敬辰這一回大概又是來找他閑嗑牙了。
  
  “No.”
  
  “那不就對了!”紀左司咕噥一句,反正他是別無選擇了,“有屁快放。”
  
  “這是你的待客之道嗎?連杯茶也沒有。”倚敬辰誇張至極地抱怨。
  
  “你算客人嗎?”紀左司動也不動地問。
  
  “當然啦!這層樓的主子是你?!我當然是客人了,難不成是女主人?”倚敬辰的狗嘴裏果然吐不出象牙來。
  
  聽倚敬辰說話真的會吐血,紀左司認命地起身去倒了兩杯茶回來,將其中一杯遞給倚敬辰,他不打算先開口,反正倚敬辰有事的話自會主動告訴他。
  
  倚敬辰好整以暇地啜了口茶,一雙帶笑的綠眸像電眼似地掃射一番,然後十分有把握地道:“你已經找到對象了,對吧!”
  
  紀左司冷冷地瞄了他一眼,緊抿著雙唇似乎沒有開口的打算。
  
  “說吧!她是誰?”倚敬辰非常感興趣地盯著紀左司猛瞧,他倒想會一會這個偉大的女人,居然能半途殺出來壞了大嫂的計畫。
  
  紀左司定定地看了倚敬辰半晌,才淡淡地吐出三個字:“關晨希。”
  
  “什麼?”倚敬辰瞪大雙眼,他是不是聽錯了?關晨希?!她居然……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關晨希似乎有一個黑社會老大的哥哥,他可不希望紀左司被剁成八大塊。
  
  “呃!你……是不是……呃……那個了。”倚敬辰有點語無倫次地詢問。
  
  “你在說什麼啊?”紀左司蹙著眉,不耐地問。
  
  什麼這個那個的,他一點也聽不懂,此刻他可沒閒情逸致和他打啞謎。
  
  “你……是不是和她發生關係了?”既然紀左司聽不懂暗示,那他乾脆明講。
  
  “嗯!”既簡單又明瞭的答案,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哇!哇!太直接了吧!
  
  “你……你……”倚敬辰指著紀左司說不出話來。
  
  紀左司毫不客氣地拍掉倚敬辰的手,“我怎麼樣,我又沒強姦你。”他真受不了他。
  
  “你不怕被分屍啊?”倚敬辰饒富興味地道,關夜希不像是會忍氣吞聲的人,不可能會任人欺負他的妹妹而沒有採取行動。
  
  “這件事是經關夜希同意的。”紀左司自己也覺得很納悶。
  
  世界全反了不成?!倚敬辰怔了一會兒,隨即笑道:“這倒也不錯,如此一來你的問題不就解決了,那你幹麼還板著一張臉,活像有人欠你錢似的?”不過他很好奇,如果大嫂知道這件事的話,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嗯!值得探討一下。
  
  是嗎?紀左司有些不確定,他的問題真的全都解決了嗎?他可不相信天底下會有白吃的午餐。
  
  “不過,她為什麼願意幫你生子呢?”倚敬辰可不相信關晨希是為了那區區五百萬的酬勞,而肯犧牲她的清白來為左司生一個孩子,這一點左司也應該明白才是。
  
  “我不知道。”紀左司直截了當地說,他沒興趣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可能是有更大的企圖,可是她看起來並不像是那種會圖謀不軌的人。”語氣一轉,“不過丁羚也不像啊!真是人心隔肚皮啊!”他真的惟恐天下不亂。
  
  紀左司的目光像兩把利刃地射向倚敬辰,臉色也鐵青的嚇人。
  
  他恨那兩個字,那是他生命中的恥辱,如果能夠,他寧願將那一段抹煞,寧願從不曾認識丁羚。
  
  攤了攤手,倚敬辰漠不在乎地又道:“有沒有可能晨希她喜歡上你了?”紀左司那一張“死人臉”對他可一點喝阻作用也沒有,誰鳥他啊!
  
  “不知道。”
  
  “如果她愛上你了,你會怎麼辦?”倚敬辰不死心地又問。“不知道。”紀左司的心中一震,她真的會愛上自己嗎?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海頓時波濤洶湧,只不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異樣。
  
  什麼嘛!一問三不知。倚敬辰嗤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他就不信紀左司還能用不知道來回答他。
  
  紀左司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別尋我窮開心,我現在沒那個心情。”言下之意是指他此刻沒有心情開玩笑,不過他一向都沒有心情開玩笑,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哈!哈!哈!我還以為你只會說‘不知道’三個字呢?”倚敬辰揶揄道。
  
  紀左司悶哼一聲。敬辰究竟是敵?是友?有時候他像是和他同陣線並肩作戰的盟友,有時候他又像是一名臥底的間諜……嗯!他終於確定一件事,那就是——倚敬辰是牆頭草。
  
  倚敬辰笑了笑,好心地提醒紀左司:“大嫂遲早會知道你和晨希之間的協定,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免得措手不及。”
  
  是嗎?紀左司揚了揚眉,誰會那麼長舌地跑去告訴大嫂這件事?他想了許久,除了倚敬辰外不作第二人想。
  
  察覺到紀左司不信任的目光,倚敬辰不以為意地喝完杯中的茶,放下茶杯起身走向門口,“我該回去了。”他的確是不打算替左司隱瞞。
  
  紀左司沒有說話,他還巴不得他快滾出去,別留在這兒礙眼。
  
  “晚安,祝你有個好夢。”倚敬辰停在門口言不由衷地道晚安,“對了,你何不親自問問關晨希?”
  
  事實上他比誰都清楚,今天晚上紀左司大概又會失眠了,反正熬夜又不會死人,管他的。
  
  倚敬辰留下一大堆問題給紀左司,大搖大擺地回他那一層樓去呼呼大睡去,就算天塌下來他也不管,反正塌下來的會是左司頭頂上的那一片天,與他無關。
  
  “叮咚。”
  
  桑維。麥克斯衣著出色和他的長相相得益彰,形成一幅美麗的畫,而此刻他正等著關晨希前來開門,打算邀她外出用餐。
  
  關晨希應該不會拒絕吧?
  
  門一開,關晨希立即愕住了,怎麼這麼湊巧?“你找我有事?”她有技巧地擋住門口,特意壓低聲音,不想讓紀左司和桑維。麥克斯見面。
  
  “有空嗎?我想請你吃晚餐。”雖然覺得她的舉動有些奇怪,但他卻沒有追究。
  
  “這個……呃改天好不好?我今天沒空?!”關晨希輕聲細語地婉拒了他,一雙眼睛不時瞄向屋內。怎麼會這麼准?紀左司也才剛來不久。
  
  “你有客人?”桑維。麥克斯也不笨,他當然猜得出來,只不過屋裏面的人和她有什麼關係。
  
  關晨希還來不及回答,另一個聲音已經自她的背後響起——“她不會接受你的邀請。”紀左司霸道地伸手環住關晨希的肩膀,“她是我的。”他的語氣是百分之百肯定,不容辯駁的。
  
  一雙綠眸卻在不動聲色下將他打量了個仔細,顯然這個洋鬼子就是關晨希的追求者了,長得還挺人模人樣的。
  
  失望的神色在桑維。麥克斯俊秀的臉上一閃而逝,這個俊挺冷酷的男人就是關晨希心儀的“那個人”?隨即他又露出溫文的笑容,“很抱歉打擾了,再見。”他轉身邁向電梯。
  
  “我——”她似乎也想不出該說些什麼,一張臉漲得通紅,老天爺啊!紀左司他怎麼可以這麼說?
  
  紀左司將關晨希拉回屋內,關上了門,冷冷地道:“他已經走了。”
  
  “你——”關晨希怒氣大熾,“你沒有權利那樣說,我只答應替你生一個孩子,並沒有把我自己賣給你,我愛交什麼朋友是我的自由。”她知道他仍懷疑她,這個認知令她非常不悅。“你喜歡他?”望著她紅透了的俏臉,心底卻不停地冒出酸不溜丟的泡泡,她真的會喜歡那個洋鬼子嗎?
  
  “喜不喜歡他那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關晨希掙脫他的手,她真不懂他為什麼非得這樣對她不可,好歹她也是他未來孩子的媽,難道他一點也不在乎她?“我還打算生完孩子後就嫁給他呢!”話就這麼自然而然的在她口中吐出。
  
  她剛剛說什麼來著?她要算生完孩子就要嫁給那個洋鬼子?紀左司簡直就快氣炸了,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他恨不得好好地搖醒她,恨不得……即使他對她如此生氣,他仍是想要她,是的,他仍想要她,多麼諷刺的事實。
  
  他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你無權干涉我的生活。”關晨希挑釁地抬起下巴睨著他。
  
  紀左司攔腰抱起她,他絕不允許她嫁給那個洋鬼子,她是他的。
  
  “放開我。”關晨希拼了命地掙扎,“你這個野蠻的臭男人,放開我。”
  
  紀左司冷漠得近乎無情地道:“你最好早日完成你的工作,那麼才能如你所願地嫁給他。”那根本不是他的真心話,該死他居然開始在意起她來了。
  
  關晨希聞言動作一頓,不再掙扎任由他將她抱進臥室,她的心正在淌著血,在他的眼中,自己只是買來生孩子的女人,孩子生下後,他們仍是陌路人,這一點她也早就知道了,為什麼此刻她的心如此難受?
  
  緩緩地閉上眼,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自眼角逸出,他是她深愛著的男人呵!為什麼他要傷她?為什麼?
  
  即使愛上他是痛苦的,她依然不曾後悔,她是這麼地愛他啊!難道他完全感覺不到?
  
  淚,湧得更多了。
  
  紀左司在心中重重地歎了口氣,翻身在床沿坐起,動也不動地等待沸騰的欲望冷卻,良久他才伸出手,拭去關晨希臉上的淚,動作輕柔地為她扣上鈕扣。
  
  甚至連他也搞不懂自己了,她的淚竟令他萬分不忍!
  
  “你還沒吃晚餐吧!”他從沒哄過女人,聲音有些粗裏粗氣地,“別哭了,我請你去吃飯。”
  
  關晨希停止哭泣,晶亮的黑眸盛滿訝異,他是不是有一點點在乎自己了?不然他何以會有這麼異於平常的舉動?
  
  “去不去?”紀左司瞄了她一眼。
  
  “是有些餓了。”關晨希點點頭,迅速自另一邊下了床,走進浴室洗把臉,洗去臉上的淚痕。
  
  紀左司倚在門邊,一見關晨希自浴室走出,立即揚聲道:“你想上哪兒用餐?”她的雙眸仍微微發紅,令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緊,猛然察覺自己是多麼惡劣無情地傷害她,他突然厭惡起自己來了。
  
  關晨希訝異於他的和顏悅色,微一怔忡,“附近有家小吃店的食物不錯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就上那兒解決一頓吧!”她有點無法適應他突如其來的友善。
  
  “遠嗎?”
  
  “很近的,就在樓下不遠處,小吃店的老闆是個很好的人,大家都叫他……”她察覺自己的多言,聲音嘎然而止。
  
  “叫他什麼?”紀左司停下腳步,回過頭來。
  
  也許是出自他內心的補償作用,他竟然不再繃著一張臉。
  
  最初的錯愕過後,關晨希又一如平常地道:“大家都叫他蒼伯,他最拿手的就是牛肉面。”她的心正雀躍不已,如果紀左司能永遠都待她這麼友善,那該有多好啊!
  
  蒼伯小吃店“關小姐,好久不見。”一名圍著圍裙,面目慈祥的老者操著山東腔的國語熱絡地打招呼,視線觸及到一旁的紀左司,呵呵地笑了起來,“他是你的男朋友吧!你真有眼光。”
  
  “蒼伯,你誤會了,我們不是……”關晨希紅著臉想解釋,不料卻遭到打斷。
  
  “別害羞,交男朋友是天經地義的事,不需要隱瞞的。”蒼伯自以為是地下了定論,認定了她是不好意思。
  
  “我們真的不……”她和紀左司看起來像是情侶嗎?她也由衷地這麼期望,但是……難啊!
  
  紀左司只是微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你還是照舊吧!咦!小夥子你吃點什麼?”蒼伯手上忙著下麵,嘴巴倒也沒閑著。
  
  既然關晨希說蒼伯最拿手的就是牛肉面,他正好嘗嘗看,“麻煩您,我要一碗牛肉面。”
  
  “好、好,馬上好。”
  
  “你先坐一下,我去切些魯味。”她迫不及待地想逃離紀左司的身邊,他的眼神令她心慌意亂、呼吸困難。
  
  紀左司不置可否。
  
  她不想令蒼伯誤會他們之間的關係,難道她就真的這麼不喜歡當他的女朋友?
  
  即使她將要為他懷孕生子,那仍不能改變她,紀左司嘲諷地笑了笑,他差點忘了她喜歡的是那個洋鬼子,要嫁的人也是那個洋鬼子,那麼為何要替他懷孕生子?他不懂,真的不懂。
  
  關晨希端了一盤魯菜走回來,重新在紀左司面前落了座。
  
  “你常上這兒打發晚餐?”紀左司四下打量了店裏的裝潢,照關晨希和老闆的熟稔度看來,她應該是這家店的常客吧!
  
  “……嗯!”關晨希躊躇了一會兒才回答,他問這個作什麼?
  
  蒼伯親自將兩碗牛肉面端上來,“小夥子,她是個好姑娘,你可得好好待人家。”
  
  “蒼伯——”怎麼又來了?!不是跟他說了她和紀左司不是情侶了嗎!
  
  紀左司瞄了她一眼,“我會的。”
  
  “你們慢用。”蒼伯滿意地點點頭,笑著離開。
  
  “你別介意,蒼伯向來都是這個樣子,改天我會找時間跟他說清楚的。”關晨希一口氣說了這麼一大串,她真的無意造成他的困擾。
  
  “沒關係,我不在乎。”紀左司淡淡地回道,“你不是餓了嗎?吃面吧!”關晨希低下頭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牛肉面,原先的食欲已經消失不見了,雖然此刻她和他坐得這麼近,可是她卻一點也不瞭解他。
  
  透過白茫茫的煙霧,她悄悄地抬眼看向對面的紀左司,她只能擁有他一年的時間,一年之後她和他將會是兩條平行線,到時候她能放得開、拋得下嗎?
  
  仿佛察覺到她的視線一般,紀左司抬頭對上了關晨希的視線。
  
  關晨希甩甩頭,自己一定是眼花了,不然又怎麼會在的白茫茫的煙霧中瞧見紀左司眼中流露出的柔情萬縷。
  
  紀左司夾了一些小菜放進她的碗中,打趣地道:“你多吃一些吧!我沒有虐待人的傾向。”
  
  他笑了?!關晨希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她真的瞧見他唇角淡淡的笑意。
  
  她可以確定一點,倚念荷口中那個當初拋棄左司的女人,鐵定是個大笨蛋加鐵石心腸,不然怎麼會狠得下心來傷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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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03:42:52
  第6章

  
  狄霏詫異地揚了揚眉,一頭霧水地望著數名工人,動作敏捷地將一箱箱的東西搬上左司那一層樓,怎麼?有人要搬進來和左司同居不成?男的?還是女的?
  
  “咦!誰要搬進來?”倚敬辰一派悠閒地自大門口晃了進來,好奇地東張西望。
  
  “不知道。”狄霏聳聳肩,“你今天不用上班嗎?副總裁?”今天好像不是星期天嘛!
  
  “嘿!嘿!這個嘛!”倚敬辰乾笑了兩聲,怎麼這麼倒楣,蹺班居然被逮個正著!“我……我有點不舒服。”
  
  不舒服?狄霏上下左右前後打量他一番,“你哪裡不舒服?”她怎麼看不出來?
  
  “我有點貧血。”
  
  貧血?虧他說得出來,狄霏翻了翻白眼,注意力又被拉回搬運工人身上,她快步地跟了上去,“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倚敬辰也尾隨在她的身後。
  
  “請說。”一名像是監工的男子回過頭道。
  
  “搬進來的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是位小姐。”
  
  女的?!狄霏猛地回過頭去,目光兇狠地射向倚敬辰,質問道:“左司有對象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又不是左司肚子裏的蛔蟲,他哪會知道左司有沒有對象……難不成……搬進來的人會是關晨希?這下子可有好戲看了。
  
  “你真不知道?”狄霏斜睨著他。
  
  “我真的不知道。”倚敬辰趕緊加重語氣以示清白,不過他突然記起一件事,他忘了把左司和晨希的事告訴大嫂。啊!他慘了。
  
  “左司到底打算和什麼人同居呢?我還以為他會喜歡晨希呢!”狄霏自言自語地說,“看來要撮合他們兩個是不可能的了。”
  
  “咳!大嫂……”
  
  “幹麼啦!”真令她感到喪氣,枉費她處心積慮地拉攏他們兩個。
  
  “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不會被捶吧!倚敬辰不安地瞄了瞄狄霏的表情,準備一發現她臉色“大便”時立即拔腿“落跑”。
  
  “有事快說。”狄霏心不在焉地回道。晨希好像有些喜歡左司了,她該怎麼跟她說?左司大笨蛋,居然不曉得珍惜晨希。
  
  “左司在那一次甄選中選出了一個女孩子來為他孕育下一代。”
  
  “哦!”那麼搬進來和左司同居的女人,大概就是那個將要替他生育孩子的人了。噢!她闖禍了。
  
  天啊!該不會因為她而斷送了晨希一生的幸福吧?要是左司和那個不知名的女人日久生情,那她豈不是無顏見晨希嗎?不行,她得阻止這件事。
  
  狄霏突然道:“麻煩你們把東西搬到另外一間房間,可以嗎?”
  
  那名監工莫名其妙地道:“難道這個房間不是紀先生的臥房?”
  
  “這是他的臥房沒錯,可是……”
  
  倚敬辰截斷狄霏的話,“沒事、沒事,你們繼續吧!”他趕緊拉著狄霏下樓去。
  
  “喂!喂!放開我,你幹麼拉著我?”狄霏不悅地哇哇在叫,她的話還沒說完呢!
  
  “那個女人是關晨希。”
  
  他的話仿佛像炸彈似地轟得狄霏一怔,狄霏的腦袋霎時變得一片空白。
  
  她拍了拍額頭,剛才的對話一點一滴的重回她的腦袋裏,那個要替左司生孩子的女人是關晨希?!這怎麼可能!?
  
  “那是左司親口告訴我的,說不定此刻晨希已經懷有身孕了。”
  
  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自她刊登廣告至今已經過了四個多月了,而敬辰現在才告訴她關晨希要替左司生孩子。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狄霏不動聲色地笑問,她可不想打草驚蛇。
  
  倚敬辰不知死期將至,不中思索地脫口道:“八月份開始的。”他以為大嫂忽略了他的小過失,討好地附送一點,“不過,他們協定孩子落地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八月份發生的事,而他到現在才說!?
  
  狄霏毫不客氣地賞了倚敬辰一肘,“四個多月前發生的事你現在才說!!”她一副兇神惡煞般地逼近他。
  
  退了一步又一步,倚敬辰謅媚地笑道:“溫柔大方、美麗漂亮的大嫂,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他的秀髮已經承受不起任何的摧殘了,一會兒是二哥,一會兒是大嫂,他是招誰惹誰了嘛!
  
  好吧!她就饒了他這一個,“下一次你再敢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我會親自把你理成一個大光頭。”
  
  “是、是,我知道。”唉!他真命苦,女人是生來欺侮男人的嗎?
  
  “紀左司你太過分了。”關晨希氣衝衝地闖進紀左司的辦公室。
  
  紀左司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來瞧見站在關晨希身後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秘書小姐,“你下去忙你的事吧!”
  
  關晨希前來興師問罪全在他的預料之中,畢竟在他瞞著她作了那項決定之後,她是該來找他的。
  
  秘書小姐退出紀左司的辦公室,順手帶上了門,留下他們兩人獨處,紀左司直直地望著她,靜待她的質問和怒火。
  
  關晨希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差點忘了她此行的目的,“你怎麼可以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作決定!”
  
  “如果我事先徵詢你的意見的話,你會同意嗎?”他一點也不介意她火爆的語氣。
  
  “不會。”
  
  所以啦!他乾脆先斬後奏。
  
  “我要搬回去。”她才不會輕易妥協的。
  
  “我不准。”
  
  他不准?他憑什麼限制她的行動?“我要住在哪裡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關晨希轉身就打算離去。
  
  紀左司的語氣不容置疑,“你只能和我一起住。”她已經懷有他的孩子了,他怎能讓她隻身在外租屋,而身邊沒有一個可以照應的人。
  
  “你——”關晨希迅速回過身來,一張俏臉氣得通紅,“我偏不,我就是要自己一個人住。”以前她也是一個人獨立生活,沒有道理現在就得改變。
  
  “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同於平時,我希望……”紀左司試著婉轉地向她說明。
  
  “我知道了。”關晨希的眼神一黯,又是孩子,她已經厭倦了他因孩子才施捨與她的關心,“我會搬過去的。”
  
  “你……沒事吧?”紀左司察覺到她的異樣,心中泛起一絲擔憂,他自辦公桌後走出,一個箭步來至她的身邊。
  
  “我很好。”她歎了口氣,如果她沒有懷了他的孩子,他還會這麼關心她嗎?在相處了四個多月的日子以後,她更無法自拔地愛上他,縱使他絕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冷著一張俊臉,她還是喜歡他,“我要回去了。”
  
  “你……”紀左司不放心地沉吟了一下,而後一把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吧!我送你。”
  
  他總覺得她有些不對勁,這一次關晨希竟沒有反對,反而順從地走在紀左司的身旁,從走出辦公室一直到停車場,他們兩人之間一直充斥著一股靜默,誰也沒有開口。
  
  關晨希一直偷偷地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四個月以前,她有十成的把握來贏得他的愛,但是此時此刻她卻一點信心也沒有,他仍是原本冷漠的紀左司。
  
  她不自覺地將手撫上有些隆起的小腹,很難相信在自己的腹中正孕育著他的孩子,可是她卻還是無法令他為她心動,他要的只有孩子。
  
  只剩下不到六個月的時間了,如果在孩子落地前不能令他愛上自己,那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她不會用孩子來換取婚姻,她要他敞開心來接受她、愛她。
  
  “你在想什麼?”紀左司輕聲問,她總是令他捉摸不定,有時她快樂得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天使,有時卻又籠罩在一股深沉的憂愁之中。
  
  關晨希笑了笑,似假似真地回道:“在想你。”或許他不相信,但,她說的全是實話。
  
  心中著實感到震驚不已,外表上卻沒有洩漏一絲一毫,他避重就輕地道:“到家了,你不下車嗎?”雖然極不願承認他的心的確為了她的那一句“想你”而蠢蠢欲動了起來,經過了那麼多年,他原以為他已經能夠完全控制自己的情感了,可是,曾幾何時她也有足夠的影響力來顛覆他的心情和生活。
  
  這事不該發生的,他再三地囑咐自己,別再陷入那萬劫不復之地了,只是心底深處卻響起另一個聲音:她和丁羚不同,她和丁羚不同。
  
  他們才走到門口,大家就擁向關晨希。
  
  “Hi!晨希。這一陣子你躲到哪裡去孵蛋了?”倚念荷一臉不滿地嚷嚷。
  
  “晨希姐,你要在這裏住下來啊?太棒了。”聶書影也插上一腳,“那我就可以天天來找你了。”
  
  舒吻雨則是憤慨地道:“放心吧!我們全都站在你這一邊,那種臭男人不理也罷!”語畢還十分、非常、極氣憤且不屑地白了紀左司一眼。
  
  “進屋裏去吧!別淨站在門口說話。”狄霏趕鴨子似地把堵住門口的四個女人趕進屋裏去。
  
  紀左司頗是無奈地站在一旁,看這情形他肯定是被列為黑名單上的頭號敵人,只不過他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作了什麼“喪盡天良、人神共憤”的事,值得倚家所有的女人群起敵視他。
  
  “你一定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大家都對你視若無睹,而且一副恨不得踩扁你的樣子?”狄霏笑咪咪的臉上隱約有一股殺氣。
  
  踩扁他?他長得像蟑螂嗎?紀左司警覺地和她保持著安全距離,他可不希望下一刻他的眉毛就遭殃,要是沒有尾毛……就在他出神的刹那,狄霏的聲音又再度鑽入他的耳朵裏——“我們非常不滿意你對待晨希的方式,女人並不是生孩子的工具,如果你不娶她的話,我們永遠都不會給你好臉色看。”
  
  這麼嚴重?他成為婦女之敵了?喂!喂!誰才是始作俑者啊!
  
  “如果你不……”
  
  狄霏先發制人地道:“你毀了她的名譽,而且還讓她懷了你的孩子,你就該負起責任。”說得這麼正氣凜然、頭頭是道,她壓根兒就不打算承認她的錯誤,那只是個玩笑罷了,誰知道左司會當真!
  
  “即使我不愛她,你也要我娶她?”他用冷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嗓音問。
  
  他真的對關晨希一點感情也沒有嗎?紀左司在心中自問,不過他大概不會知道答案,因為他的理智拒絕探索真相。
  
  狄霏瞪大眼睛看他,“你不愛她?”
  
  紀左司沒有正面回答,“你還要我娶她嗎?”她和晨希之所以會有關係是因為那一張合約。
  
  狄霏側著頭想了一下,而後神情堅決地道:“感情是可以培養的。”至少她是這麼想、也這麼希望啦!
  
  “是嗎?”他不曾試圖掩飾語調裏的質疑。
  
  “對啦!”狄霏不耐地拋下一句話,迅速地離開他前去加入她們。
  
  紀左司露出一抹苦笑,這大概也算是自掘墳墓的一種吧!難道不結婚真的是罪大惡極?
  
  紀左司認為自己有必要等關晨希一起上樓,大略地介紹一下他那一層樓,他希望她能住得習慣,挑了一個距離較遠的位置坐下,他靜靜地等著她們的談話告一段落。
  
  在她們的談話過程中,他不時可以聽見她們故意加大音量的罵人辭彙,例如臭男人、賤男人、衣冠禽獸……等等,而他也明白她們罵的正是自己,可是他卻無法為自己辯解。
  
  他總不能罵回去吧!除非他想死得更快一點,所以啦!他只好裝作沒聽見。
  
  就在他以為她們結束談話時,她們全都站了起來,魚貫地走向樓梯,在經過他的身邊時,每個人都重重地踩了他一腳,除了關晨希。
  
  他根本來不及喊痛。
  
  唉!日子難過了。
  
  紀左司將關晨希手上提的袋子全都接收過去,然後默然地走在她的身側,細心地替她隔開擁擠的人潮。
  
  “其實我可以自己來的,你不用陪著我。”她沒那麼弱不禁風的,“如果你有其他的事,你可以先走,買完東西我會自己回去。”
  
  他真想堵住她的嘴,原來她也這般聒噪!難得他有這個心想陪著她,但,她怎麼一副急著趕他走的樣子?難道她這麼厭惡他的陪伴?
  
  “你不喜歡我陪著你?”
  
  怎麼會?!她恨不得分分秒秒都和他在一起呢!關晨希連忙搖頭否認。
  
  “那就好,接下來要買什麼?”終於鬆了口氣,他還真怕她說她討厭他。
  
  “孕婦裝。”她能不能假裝紀左司此刻是她摯愛的丈夫,他們是一對恩愛的夫妻,會有那麼一天嗎?
  
  紀左司的目光停留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再過不久她就會挺著一個大肚子了,是該買些孕婦裝,他怎麼會忽略了這一點!太粗心大意了!
  
  這一陣子他的日子實在不好過,在公司他得處理一大堆的公事,回到家還得忍受那一團娘子軍的冷嘲熱諷和鄙夷的臉色,他也很佩服自己,居然到現在還沒“花轟”。
  
  “你是關晨希?!你本人比雜誌上的照片還要漂亮?!”一名女店員驚訝地認出她來,“你要買……孕婦裝?”
  
  “嗯!”她有股衝動想落荒而逃,但是她忍住了,公眾人物就是有這點不便,不論走到何處,都可能有人會認出你來。
  
  “你結婚了?”女店員眼尖地發現關晨希微微隆起的腹部和她身後高大英俊的男子。
  
  關晨希只能笑笑,趕緊轉換話題,“麻煩你拿一些孕婦裝讓我看看。”
  
  “哦!好的。”
  
  現在關晨希只想趕緊買完衣服走人,未婚生子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過也毋需大肆宣傳。
  
  關晨希隨意地挑了四、五套孕婦裝,付完帳便迫不及待地逃離那家店。
  
  “對不起——”他不知道自己為何道歉!
  
  “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與你無關。”關晨希故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她的模樣令他心疼,其實她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可——她為什麼願意犧牲那麼多來為他生一個孩子?他一直想不通到底是為什麼?
  
  不經意地瞥見關晨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你想說什麼?”將手上大包小包的東西全都放進後座,他才鑽進駕駛座。
  
  “你……”
  
  “嗯!?”
  
  深吸了口氣,“你還愛丁羚嗎?”這個問題對她很重要,她必須知道。
  
  他的動作僵了一下,“你怎麼知道丁羚的?”臉色不怎麼好看。
  
  丁羚,他厭惡這個名字,他幾乎都快記不得她的長相了,更別說愛她?紀左司嘲諷地笑了笑,這大概是天方夜譚吧!
  
  緩和了一下臉色,“這不是一個好的談論話題。”他不打算再談下去,畢竟那是他不堪的過去,“況且也與你無關,不是嗎?”話一出口,他才察覺那一句有多傷人,但已來不及收回了。
  
  關晨希的臉色一變,是啊!那的確是與自己無關,她無權過問,別過臉靜靜地望著窗外的景物,淚卻無聲無息地滑落。他還愛著丁羚,體認到這一項事實令她深受打擊,一個還愛著別的人的男人,她如何能令他愛上自己?
  
  “對不起,我只是不想談論那件往事。”他突然發覺最近他怎麼老是在道歉,而對象全是關晨希。
  
  她搖搖頭仍是望著車窗外飛逝的景物,一句話也沒說。
  
  “你不肯原諒我?”
  
  “我沒有生氣。”平板的語調沒有透露出她的心情。
  
  生氣?有什麼好生氣的?她只是傷心罷了,紀左司的心沒有容納她的空間,她終究是敵不過丁羚。
  
  “如果你沒生氣,為什麼不看著我說話?”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話?一點也不像原來的紀左司了。
  
  “我在欣賞風景。”她仍拒絕回頭看他,臉上還留有未乾的淚痕,她不要他看見自己流淚的樣子。
  
  她在說謊,臺北的街道有什麼好欣賞的?索性將車子靠路邊停下,他必須和她好好地談一談。
  
  車子才一停住,關晨希立即打開車門下車,沿著街道慢慢地走,讓風吹乾她臉上的淚痕。
  
  “晨希,你要上哪兒去?”紀左司快步地追上她,抓住她的肩膀,不顧她的反抗將她扳過身來面對他。
  
  在瞧見她臉上的淚時,他著實愣了好半晌,她哭了!?這是他第二次瞧見她流淚,他的心仍是不由自主地為了她而疼痛。
  
  不假思索地手一伸將她圈入懷中,笨拙地拍著她的背,“你怎麼哭了?”
  
  吸了吸鼻子,她偽裝堅強的自他的懷裏抬起頭來,“我沒事,最近有點情緒不穩定,常常莫名其妙地掉淚。”他突如其來的溫柔更令她愈陷愈深。
  
  瞧見她那偽裝的堅強,他的心疼更甚,“我可以分擔你的心事,只要你願意和我分享。”難道他就這麼無法令她信任?或者她後悔了?
  
  “我哪有什麼心事!”她不自在地笑了笑,掙脫他溫暖的懷抱。
  
  “你後悔了嗎?”
  
  離開紀左司的懷抱,她突然覺得有些冷,“不,我永遠都不會後悔。”她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視著他的綠眸,縱使最後她會心碎也絕對不會後悔。
  
  究竟是什麼原因令她如此義無反顧,他真的想知道。
  
  “你……為什麼願意替我生一個孩子?”反復思考許久,他終於問出口了,“可以告訴我嗎?”
  
  關晨希垂下目光,兩朵紅霞又悄悄地浮上她白晰細嫩的臉頰,良久她才鼓起勇氣,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道:“因、為、我、愛、你。”
  
  老天!她說了!她真的說了!不論他是否會接受自己的感情,至少她讓他明白她的心意了。
  
  紀左司徹徹底底的怔住了,她說她愛他!
  
  愛!?他還有愛人的能力嗎?他還有勇氣嘗試嗎?
  
  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僅剩下茫然,“我……”他該如何回答她。
  
  “你不用回答我。”關晨希收拾起自憐的情緒,尷尬地笑了笑,“我並不想要求什麼,只要讓你明白我的心意而已,別放在心上。”可——她的心為什麼疼?
  
  “這裏風大,我們回去吧!”紀左司的聲音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改變。
  
  “嗯!”
  
  才一上車,車上的行動電話便響了起來。
  
  “喂?我是紀左司。”
  
  “左司,我是敬辰,有一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倚敬辰的聲音顯得不怎麼愉快。
  
  不好的消息?“說吧!有什麼不好的消息。”他不以為意,天底下沒有解決不了的事。
  
  “丁羚來臺灣了。”倚敬辰直接地說。
  
  丁羚來臺灣了,她怎麼會到臺灣來?!此時此刻她不是應該在美國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嗎?她有什麼目的?
  
  “那不關我的事。”紀左司理了一下腦海中紊亂的思緒,冷冷地吐出一句。
  
  在電話的另一端,倚敬辰又道:“她還帶了她九歲大的兒子同行。”
  
  九歲大的兒子?咦!當初她若是懷了他的孩子,如今也該是九歲大了,會嗎?那會是他的兒子嗎?紀左司深吸了一口氣,平定心中沸騰不已的情緒,以漠不在乎的口吻道:“她的丈夫呢?”
  
  “大概沒和她一起來吧!”倚敬辰重重地歎了口氣,“你最好防著點。”
  
  “我知道了,再見。”
  
  他已經不是九年前的紀左司了。
  
  掛斷電話,他瞄了一眼靜靜地坐在一旁的關晨希,起伏不定的心情倏地穩定下來。
  
  的是,他已不再是九年前的紀左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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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03:43:19
  第7章

  
  紀左司煩躁地放下手中的公文,再度站起身自隱藏式酒櫃中替自己倒了杯晶瑩剔透的酒。
  
  丁羚到臺灣來了,她究竟有何目的?或者是他多慮了。
  
  啜了口酒,信步走到沙發處落座,丁羚在臺灣並沒有親人,他有把握她會來見他的。
  
  只是……晨希遲早會知道丁羚來臺灣之事,他並不希望她誤會,而原因……他自個兒也說不上來。
  
  我愛你。晨希居然愛上了他?他又再度想起幾天前晨希對他的告白。
  
  無法否認的,他的心正因此而感到暖和,心中的某一個坑洞正緩緩被填滿,她是與眾不同的,她是純潔無瑕的,就像天使一般。
  
  驀地,他的門被人一腳踹開來,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砰”,看來來者的火氣不小。
  
  “紀左司,你給我出來。”
  
  這個聲音……是總裁夫人——狄霏。
  
  可憐的門。
  
  “大嫂,如果他不出來,我們就把這裏給拆了。”提出這個餿主意的人是倚念荷。
  
  照這等情形看來,舒吻雨和聶書影也不會缺席才是,嗯!聲勢浩大。
  
  放下酒杯,他自門後走出,“大嫂、二嫂、念荷、書影,你們怎麼有空來找我?請進。”果然不出他所料。
  
  “哼!”
  
  四個女人的動作十分一致——不屑地悶哼一聲別開頭去。
  
  又發生什麼事了?咦!“晨希呢?”
  
  “喲!你還記得晨希她啊!真難得。”倚念荷一臉假笑地回道,“我以為你只記得丁羚呢!”
  
  “你幾天沒回去了?”舒吻雨的聲音不帶一絲火氣。
  
  舒吻雨的話不帶一絲火氣,卻更令他驚心,老天!他怎麼會如此大意?
  
  雖然以前他也常常留宿於辦公室裏的套房,但是那時候並沒有晨希,而且他發現了更悲慘的一點,他是在晨希向他告白的當天晚上就沒有回去。
  
  怎麼會這樣?他無語問蒼天。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晨希姐?”聶書影沉不住氣地道。
  
  “你究竟把她當什麼?”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晨希真的是太傻了。”
  
  “為了一個沒心、沒肺的男人悶悶不樂太不值得了。”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弄得紀左司一個頭兩個大,而他還是不知道關晨希到底怎麼了。
  
  “OK,我知道我罪大惡極,該下十九層地獄。”他放大音量地說,阻止了她們的嘰哩呱啦,“可是誰能夠告訴我,晨希到底怎麼了?”
  
  四個人、八隻眼睛全盯著紀左司。
  
  半晌,倚念荷才撇了撇嘴,“她打算回家去住幾天,不過沒人知道她會不會再回來。”
  
  她走了?這真是一團糟,她一定以為他是故意疏遠她,所以才會留宿辦公室不回家,但是冤枉啊!他得去找她回來並向她解釋清楚,站起身——“你打算如何處理晨希的事?”站在好友的立場,倚念荷必須大義滅親,即使左司是右司的大哥。
  
  怎麼處理?紀左司蹙著眉,“我會去接她回來,並且好好地照顧她。”
  
  倚念荷歎了口氣,搖搖頭。
  
  看到念荷又是歎氣、又是搖頭,他一頭霧水地問:“怎麼啦?”
  
  “我不希望她再受到傷害,因為愛你她不顧眾人反對的簽下契約替你生一個孩子,卻又遭到你的冷落,如果我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當初我怎麼也不會讓她認識你的。”倚念荷忿忿不平地說,“她適合當一個賢妻良母,如果你不愛她、無意娶她,那麼你離她遠一點,將來孩子生下來,她會交給你的。”
  
  紀左司跌回沙發中,失神地反復思索念荷的一番話。
  
  他真的像念荷說的那麼糟糕?愛?結婚?他有勇氣再度交出自己的心嗎?他自己也不知道。
  
  在受過一次傷害之後,他用冷漠武裝起自己,只有他自己清楚,在那一張冷漠的面具之下,隱藏的是一顆怯懦的心。
  
  他曾對自己發誓,絕對不再給任何女人擁有傷害他的能力,絕不。
  
  好吧!就算他是膽小鬼好了,至少這樣做他是安全的。
  
  回過神來,卻發現她們已經離去,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他一個人,端起杯子,將杯中晶瑩剔透的液體一仰而盡,此刻他有一件事必須去做——接晨希回家。
  
  廿多分鐘後,紀左司來到關家門前了。
  
  “你來做什麼?”關夜希雙手抱胸地擋在門口,擺明瞭不歡迎他的造訪。
  
  他不否認他很欣賞紀左司的從容和淡漠的氣質,也不否認他希望紀左司能娶小晨,但是,他無法容忍任何人傷害小晨。
  
  一想起早上小晨紅著雙眼,憔悴的出現在門口時,怒火又迅速在胸腔蔓延,如果不是不晨懇求自己不要傷害紀左司,他早在一照面之際就給他一拳。
  
  “我要見晨希。”
  
  見小晨?關夜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朵冷冷的笑容,“你回去吧!我不會讓你再傷害她的。”
  
  “我可以解釋,那只是個誤會。”他向來不是個會輕易放棄的人。
  
  “嗯哼?誤會?”關夜希努力壓抑著怒氣,誤會?哪來的那麼多誤會?
  
  “我要見晨希,我會跟她解釋清楚的。”紀左司不厭其煩地說。
  
  到底他要怎麼做,才能見到晨希一面?!
  
  關夜希仍是不為所動,“跟我解釋就行了,我會幫你轉述的。”冰冷的眼神,冰冷的笑容,原來他也能這麼冷酷無情。
  
  “我要帶她回去。”
  
  帶小晨回去?!關夜希輕蔑地笑道:“你憑什麼帶她走?這裏就是她的家,她什麼地方也不去。”
  
  難道關夜希真的不讓自己見她?心中一急,不經大腦地脫口道:“我和她簽有契約,她必……”
  
  話未說完,關夜希已經對準他的下顎結結實實地揮了一拳,“你還敢說契約的事,我把一個好端端的妹妹交給你,你卻不知珍惜她,讓她紅著眼神情憔悴地回來,如果不是她苦苦哀求,我根本不會答應讓她替你生孩子,你真以為五百萬元無所不能。”
  
  一絲鮮血自紀左司的嘴角流下,紀左司漠然地抬手拭去唇角的血絲,說出那種話非他的本意,但是他非要見到晨希不可。
  
  “大哥——”
  
  關夜希聞聲錯愕地回過頭去,“小晨,你怎麼不在房裏好好休息!?”
  
  紀左司目瞪口呆地望著正緩緩朝他走來的晨希,紅腫的雙眼,憔悴的模樣,還有那原本就不夠豐腴的身材又更顯得單薄。
  
  老天,他究竟做了什麼?難怪關夜希怒氣衝衝,就連他看了她的模樣也忍不住想掐死自己。
  
  “大哥,讓我和他單獨談一談吧!”關晨希輕聲道,“拜託。”
  
  “好吧!”關夜希不情願地答應,“如果他想強迫你的話,大聲喊我知道嗎?”
  
  “嗯!”她柔柔地回以一笑。
  
  不論她變成什麼樣子,大哥永遠都是站在她這一邊的,關晨希逕自走向花園,因為她知道左司會跟上來的。
  
  “你現在見到我了,有什麼話也可以說了。”剛剛他們的談話,她全都聽見了。
  
  不是這樣子的,她變了。
  
  “這幾天我留宿在辦公室裏是因為有一大堆的公文要批閱,不是要逃避也不是刻意疏遠你,真的。”他著實有些慌了。關晨希點點頭沒有作任何表示。
  
  “你會和我回去嗎?”
  
  她搖搖頭。
  
  紀左司繞到她的面前,“為什麼?”難道她真的不肯原諒他的無心之過?
  
  “我需要好好地想一想,過一陣子我會回去的。”關晨希堅定地說。
  
  “你——”張了張口,他終究想不出該說些什麼。
  
  “我不會帶著你的孩子逃走的。”她誤會了他的意思,“你不用擔心。”
  
  “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卻怎麼也無法說出口,他關心的是她。
  
  畢竟相處那麼長的一段時間,他又不是木頭人,怎麼會沒有感情。
  
  “算了。”
  
  多麼簡單的兩個字。
  
  可是,付出的感情能收得回來嗎?明知不能,但是她不後悔。
  
  “你打算待多久?”
  
  關晨希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又別開目光,“不知道,也許一個星期、也許一個月。”
  
  “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她點點頭,“你嘴上的傷不要緊吧!”她仍是關心他的,“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大哥會動手。”
  
  “放心,死不了的。”
  
  她淡淡地笑了,“你回去吧!”其實她一點也不恨他,真的不恨他,有什麼好恨的呢?
  
  “當你願意回來時,給我一通電話,我過來接你。”
  
  “嗯!”
  
  關晨希再度目送紀左司的車子絕塵而去,心中百味雜陳,當初信心滿滿地宣稱要撫平他心裏的創傷,是不是太過於天真了?
  
  一件外套披上她的肩膀,回過頭去,看見的是她大哥那寫滿關懷的俊臉。
  
  “我沒事。”
  
  關夜希沒有追問,只是道:“回家了就別再想那麼多,試著讓自己快樂一些。”頓了一下,“當初我一定是瘋了,不然怎麼會答應你的要求呢!”懊惱的神情表露無遺。
  
  “那是因為你太疼我了。”關晨希笑著挽住她大哥的手臂,“不過,你太暴力了。”
  
  “是嗎?”他笑了,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如果他不是你肚裏孩子的爸爸,我還打算宰了他呢!”
  
  “大哥——”她抗議,“請注意你的用辭,我可不希望小孩子將來對紀左司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宰了你’。”
  
  關夜希笑了起來,“好、好,我會注意的。”如果小晨決定要將小孩子留下來,那麼他會不計一切代價地替她達成願望。
  
  真的無法習慣。他已經習慣了有晨希的生活,每天早晨睜開眼睛就能看見她像個天使般熟睡的容顏,習慣她柔似無骨的身體緊偎著他汲取溫暖。
  
  而此刻什麼也沒有,身邊的床位空空如也,再度提醒他晨希離開的事實,是的,她已離去。
  
  一連好幾天,他總會不自覺的在家中尋找著她的身影,在臥室、在客廳、在廚房……就連一本普通的過期服裝雜誌也能令他想起晨希的一顰一笑,老天,他究竟是怎麼了?
  
  到最後,他索性就住在辦公室裏的套房中,逃吧!逃到一個沒有她的香味、沒有她的身影、沒有她存在地的地方。
  
  可是,他如何能令自己不去想她,她好嗎?肚子裏的Baby好嗎?
  
  “叩叩。”
  
  “進來。”
  
  秘書小姐推門而入,警覺紀左司在發呆的事實,“總經理,外面有位丁羚小姐想見您。”
  
  丁羚!?他幾乎忘記她來臺灣的事了,不過,她還真沉得住氣,現在才展開行動,他倒想看看她在玩什麼把戲。
  
  “請她進來。”
  
  “好的。”
  
  很好,終於是要見面了。紀左司挑挑眉心想。
  
  舊情人要相見了,他是不是該表現出欣喜若狂?
  
  門再度被打開來,出現的是一名身著粉紅色套裝的女人,渾身散發出優雅的氣質,九年不見,她倒沒什麼改變,歲月不曾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她依舊豔麗如昔。
  
  九年前的他或許會對她癡迷,但是此刻的他顯然不會那麼盲目,如果她以為還能再一次迷惑他,那麼她可就是大錯特錯了。
  
  “請坐。”他擺了一下手,桌上還擺著敬辰特意送來的調查報告,她早在九年前離開他的時候就和傑克。柯特結婚了,而此際傑克。柯特的企業周轉困難,“蒙特利工程”是他急於爭取的,而惟一能與傑克。柯特競爭的只有倚氏,這也說明了丁羚此刻會在這裏的原因。
  
  按下內線通話鈕,“秘書小姐,麻煩送兩杯咖啡進來。”他自辦公桌後走出,在她的對面坐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美麗,找我有事?”
  
  “左司,有一件事我瞞了你九年,可是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要告訴你。”她的表情十分生動,而且充滿感情,“你一定要相信我。”
  
  秘書小姐送上兩杯咖啡後又退了出去。
  
  既然已經瞞了九年,何不繼續瞞下去?他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原本他以為他會恨不得把她從窗戶扔出去,讓她摔成一塊大餅,才能消他心頭之恨,可是很意外的,他居然能心平氣和地坐在這裏聽她說話。
  
  “你要向我坦白什麼事?”他的語氣出奇的平靜,仿佛談的是別人的事。
  
  “九年前我懷了你的孩子。”說著、說著,她的眼中居然蓄滿淚水。
  
  “哦!”
  
  “你不相信?”
  
  紀左司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當年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要和傑克一起離開?”他突然覺得有些可笑,這大概是三流的劇本吧!
  
  “我怕你不願諒我,所以才會和他一起離開,我是愛你的。”她急急說明。
  
  如果九年前他不會原諒她,何以九年後會有不同?她居然跟他說愛他?!太好笑了。
  
  “你和傑克結婚了,不是嗎?”他指出一項事實。
  
  “那是因為我怕孩子成為私生子,所以我才會和傑克結婚,你要相信我。”
  
  相信?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資格跟他要求信任的人,他曾是那樣地深信她、愛她的,但是,她卻背叛了他的信任和愛。
  
  不過,他也不否認她可能有了他的孩子,值得證實一下,但他並不抱任何希望,如果那孩子是他的骨肉,那麼應該會有些異常的現象吧!
  
  “孩子呢?”
  
  “他在飯店裏,我可以帶他來見你。”她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這麼好,左司居然一點也不懷疑,也許再過不久她就能達成目的了。
  
  現在他才發現以前的自己是多麼地盲目,竟然看不見丁羚那貪婪的神情和深沉的心機。
  
  紀左司閉上眼睛沉吟一下,約個時間見面也好,只要見了面就能真相大白了。再睜開眼睛時,丁羚已不在他的對面,而移到他的身邊來了。
  
  他站起身走到辦公桌旁,不著痕跡的避開她正欲攀上他的身體的手,翻了翻桌上的行事曆,“那麼就明天中午十一點半在對面的野店吧!”
  
  “哦!好。”不論何時,他看來總是這麼英俊挺拔,而且較九年前更成熟穩重,惟一不變的應該是他對她的感情吧!
  
  坐回辦公桌後,拿起一份公文正打算開始“用功”,卻發現丁羚仍沒有離去的意思。
  
  “還有事嗎?”
  
  “呃!沒有。”她怔了一下。
  
  “那麼明天見。”技巧高明的逐客令,紀左司很好奇,她到底什麼時候才會說出她的目的。
  
  “明天見。”
  
  丁羚心有不甘地離開紀左司的辦公室,她以為他會很高興她重回他的身邊。
  
  呼!終於送走她了,紀左司深思的目光投向窗外,他突然有股衝動想看看晨希,就算一眼也好——下一秒鐘——辦公室空空如也。
  
  關夜希抽走關晨希手中的雜誌,二十幾年的兄妹可不是當假的,“如果你想那個死小子的話,就去見他吧!”
  
  關晨希詫異地望著她大哥,自己的表現真的這麼明顯?!
  
  “大哥,我——”
  
  關夜希笑著揉揉她的頭,“我還沒遲鈍到看不清楚事實。”如果紀左司再敢傷小晨的心,他會宰了他的。
  
  “大哥,我不知道該不該去見他。”她想和左司在一起,可是又怕自己會陷得更深。
  
  他想她嗎?
  
  “想見他就去吧!我讓阿傑開車送你去。”
  
  “不用了……”她的話被另一個聲音打斷。
  
  “夜哥,外面有個金髮的傢伙說要見小姐。”阿傑自外面走了進來。
  
  金髮?!是桑維?!他真是神通廣大。
  
  “他是我的朋友。”關晨希緩緩地站起身,“我出去見他好了。”
  
  “我陪你去。”關夜希不容反駁地說。
  
  一出大門便瞧見桑維。麥克斯那頎長的身形不停地來回踱步著。
  
  “桑維。”
  
  “晨希,我終於找到你——”他的尾音在觸及關晨希隆起的腹部時,突兀地消失了。
  
  晨希……懷孕了?老天,才幾個月不見,怎麼會變成這樣?!她結婚了?!
  
  用力地眨眨眼,她的肚子仍然存在,“你結婚了?!”桑維。麥克斯慘然地一笑。
  
  他是徹徹底底地輸了。
  
  關晨希笑著搖頭,“這是我大哥關夜希。”她也希望她結婚了。
  
  “你好,我是桑維。”桑維。麥克斯有禮的伸出手。
  
  關夜希同他握了手,“很高興認識你。”他可以由桑維。麥克斯的眼中看見他對小晨的愛。
  
  可惜——唉!
  
  桑維。麥克斯沈默了一會兒,才道:“是他?”
  
  她知道他指的是紀左司,點點頭承認。
  
  “他要娶你嗎?”只要關晨希能幸福,那麼他將不會再來打擾她。
  
  她不敢奢望左司會娶自己。
  
  “你們出去走走吧!”如果小晨早些認識這個男人,或許一切都將會改觀。
  
  他們兩個就這樣沿著街道漫步,天空依然那麼地藍。
  
  關晨希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面對桑維。麥克斯,“你別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難道你沒看見我懷孕了嗎?”
  
  他仿佛沒聽見她的話,“他會娶你嗎?”
  
  “不會。”關晨希脫口道,隨即失控地大吼,“你沒聽懂我的話嗎?我懷孕了。”
  
  她的愛全給了紀左司,她不會再愛上別人的,至少目前是如此。
  
  桑維。麥克斯深情地凝視她,“你願意嫁給我嗎?我會好好照顧你和孩子的。”
  
  關晨希錯愕——他竟向她求婚?!
  
  一種無法言喻的情緒在胸中激蕩,恍惚之間讓她有股想哭的衝動——為什麼向她求婚的人不是左司?
  
  “你的答復呢?”他堅定地握著她的雙手。
  
  只要她願意,他終此一生都不會放開她的手,不論未來有風有雨,他會為她阻擋。
  
  噢!為什麼桑維要對她這麼好?
  
  “不,我不能。”她的理智尚在。
  
  “為什麼?”一絲痛楚自他的眼中閃過。
  
  關晨希抽回她的手,為了彼此,她不能也不會答應他的求婚,“因為我並不愛你。”
  
  桑維。麥克斯無奈地仰天長歎,這算什麼!?即使她懷了孕也不肯嫁給他,也許他該回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不是老了、醜了。
  
  良久,他終於認命了,關晨希畢竟不屬於他,不認命又能如何!老實說,他真羡慕那個男人。
  
  桑維。麥克斯釋然地笑了:“不過,如果你改變主意的話,我的求婚隨時有效。”
  
  “謝謝!”她由衷地。
  
  從此刻起,他和她就只能是朋友,他們彼此都十分清楚。沒有人發覺紀左司的存在,他陰冷地看著他們,一動也不動,晨希和那個洋鬼子?!
  
  仿佛過了有一世紀那麼久,紀左司冷著臉,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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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03:43:41
  第8章

  
  野店一家位於倚氏商業大樓對面的餐廳,裝潢新穎、格調優雅、氣氛佳,紀左司有事沒事都會來坐上一坐,不過,他今天和人有約。
  
  他跨進店裏,環視了一下四周,然後便筆直地朝丁羚母子走去,丁羚臉上堆滿了笑容,她相信左司會再度墜入她的情網中。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紀左司的視線一直停在丁羚身旁低著頭的小男孩身上。
  
  他會是他的兒子嗎?如果是,丁羚會讓他回到自己的身邊嗎?可是晨希也懷了他的孩子……老天,他的頭又疼了。
  
  “我們也才剛到而已。”微笑、微笑、再微笑,她必須讓左司看到她最好的一面,“喬伊,叫人啊!”
  
  原本低著頭的小男孩聞言慢吞吞地抬起頭來,漲紅了臉,“他不是我爹地。”眼睛是棕色的。
  
  “你——”丁羚為之氣結。
  
  “沒關係。”紀左司鬆了口氣,將手中的禮物擺到喬伊面前,“叫我叔叔吧!這個送你。”
  
  不是。喬伊不是他的兒子。呼!好險。
  
  “不行,他一定要叫。”丁羚似乎不達目的誓不能休,她定好的計畫怎麼可以出錯,“喬伊,難道你不聽媽咪的話了嗎?”
  
  紀左司不再插口,她硬要喬伊當他的兒子,究竟是為了什麼?真的只為了要他留給傑克。柯特一條生路——退出“蒙特利工程”的競標。
  
  正好此時侍者送上Menu,暫時打斷了丁羚對喬伊的逼迫。
  
  紀左司拿起一份Menu,“點些東西吃吧!”改天他最好找個時間和丁羚把話說清楚。
  
  “嗨!不介意我的加入吧!”紀右司自動自發地拉開椅子坐下,向侍者點了一客簡餐。
  
  “右司,好久不見。”丁羚有些僵硬地打了招呼,她幾乎忘了左司還有一個雙胞胎兄弟——右司。
  
  俗話說:旁觀者清。右司會不會看透了她的企圖?
  
  “是啊!從你和傑克雙宿雙飛之後,唔!我們也有九年不見了。”紀右司笑嘻嘻地重提往事,無視於丁羚愈來愈難看的臉色。
  
  他相信大哥不會再被丁羚迷惑,不過,總得提防一下嘛!
  
  紀左司瞥了紀右司一眼,好似在詢問他來這做什麼?紀右司則是朝他擠眉弄眼,我可是特地來解救你的?!
  
  解救!?去!他又不是美人,右司也不會是王子。
  
  “喬伊,你幾歲?”大人的恩怨不該牽連到小孩子。
  
  喬伊的視線不停地在左司和右司身上打轉,顯然感到很好奇。
  
  丁羚自作主張地說:“他今年九歲,你忘了嗎?”
  
  他真的是懶得跟她說話。
  
  紀右司的心中興起一個念頭,既然要玩就要玩得痛快,“喬伊長得真像他爸爸,簡直就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丁羚大喜過望,“是嗎?”她沒想到右司居然會幫她。
  
  而她顯然是高興得太早了,紀右司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
  
  果然,下一刻紀右司無辜地說:“是啊!那眼睛、那鼻子完全和傑克一模一樣,咦!對了,傑克怎麼沒有和你們一起來?”
  
  丁羚的笑容就這樣“急速冷冰”在臉上,該死的右司,他好像特地跟她過不去。
  
  “怎麼了?”紀右司似是毫無所覺地問。
  
  但是,天知道他笑得腸子都打結了。
  
  “沒事、沒事。”她不得不裝出一臉笑容。
  
  紀左司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飛得老遠,昨天瞧見的那一幕又浮上眼前,那個洋鬼子還真是窮追不捨,晨希對他又有什麼感覺。
  
  在孩子生下來之後,她真的會嫁給那個洋鬼子嗎?她是那麼說過,可是她也說過她愛他的,他該相信她嗎?這一頓飯就這樣在紀左司的怔忡中,紀右司的攪局,丁羚的手忙腳亂中度過。“右司,你先走吧!我送他們回去。”基於禮貌,紀左司不能丟下他們母子不管。
  
  紀右司點點頭,隨即壓低聲音道:“你不會突然獸性大發吧?”說完,他還特地上下瞄了瞄。
  
  紀左司瞪了他一眼,揮了揮手,表示要他快滾。
  
  紀右司走了幾步,又回頭無聲地說了一句話,然後逃難似地離開。
  
  真該狠狠地踹他一腳的,臭小子。紀左司又好氣又好笑,由紀右司的嘴型看來,他說的是:“堅守防線,不要晚節不保啊!”
  
  放下電話,立即對上她大哥詢問的眼神,關晨希下定決心地道:“我必須回去。”她已經回家住了一個多月了。
  
  關夜希垂下眼睛,靠向椅背,“你可以不用回到那個死小子身邊的,而且就算你要留下孩子,我也會傾全力幫助你。”他小心地掩飾心中逐漸升高的怒意,左司那個死小子居然和女人進旅館——那張照片此刻還在他的口袋中。
  
  他真該殺了他,他沒料到,左司竟會是這種人!
  
  關晨希挺了個肚子,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下,“你知道的,我和他簽了合約。”
  
  “別管那該……”在關晨希抗議的注視下,他只好將不雅的字硬生生地吞進肚子裏,“我是說別管那一張合約,那發生不了什麼效用的。”
  
  “我不能對左司言而無信。”關晨希似乎打定主意了,“他待會兒就會來接我了。”
  
  其實回不回去根本與那一張合約無關,是她自個兒想他、念他,才決定要回去的。
  
  關夜希頹喪地閉上眼睛,他從不知道小晨會這麼癡心,而且為了愛無怨無悔地付出。
  
  “你確定在孩子出世後,你能毫無牽掛的把孩子交給左司?”
  
  “不能也必須做。”她的心一緊,她一直避免去想這個問題,但問題仍在。
  
  “你會快樂嗎?”
  
  關晨希垂下視線,半晌,她才又抬頭直視她大哥的眼睛,真誠地道:“我很快樂。”
  
  只要她的孩子和心愛的人快樂地生活著,那也就等於她的快樂。
  
  “而且一等我的身體恢復,我決定和桑維一起去法國。”她又道。
  
  “去法國?和桑維?”關夜希喃喃道。
  
  “我一直對設計服裝有興趣,正好桑維願意指導我,所以……”
  
  也好,她是該出去散散心。關夜希心想。
  
  一陣汽車的引擎聲傳來,關晨希的眼神一亮,是左司來了。
  
  關夜希率先起身迎上紀左司,揪住他的前襟,冷冷地道:“我有話問你。”
  
  紀左司的綠眸閃過一絲不解,隨即嘲諷地道:“既然我已經自投羅網了,你不用怕我會突然消失。”不經意地瞟向晨希,她好像豐腴了一些,肚子也更大了一些。
  
  “大哥,你和左司在說什麼?”
  
  她大哥正好擋住了她的視線,所以她並未瞧見他的動作。
  
  “沒什麼。”關夜希可不能讓小晨知道。
  
  紀左司繞過關夜希,走向晨希,揚起一抹笑,問道:“我很高興你願意跟我回去,你和孩子都還好吧?”
  
  “嗯!”她微笑。
  
  再度見到左司,她才明白她有多麼想念他,如果可以,她願意用一切來換取讓自己能永遠依偎在他身邊的機會。
  
  “你們坐一會,我去泡咖啡。”關晨希突然記起她已經很久沒泡咖啡了,而此刻她想泡咖啡給這兩個她最愛的男人品嘗。
  
  “小心些。”紀左司順口叮嚀。
  
  “我知道。”
  
  關夜希一直等到小晨的身影轉入廚房後,才掏出口袋中的照片,質問道:“你該給我一個解釋吧!否則我不會讓小晨和你回去的。”
  
  紀左司將視線調回關夜希手上的那一張照片,照片上正是他和丁羚,什麼時候被拍了照片,他一點也不知情,但是他問心無愧。
  
  “怎麼?無話可說!?”關夜希冷嗤,難道他真的錯看了紀左司?
  
  “我和照片上的女人只是朋友而已。”
  
  “朋友?哪一種朋友會和你上飯店?”關夜希的語氣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我只是送她回飯店,況且她還帶了她的兒子?”紀左司解釋道:“晨希她知道嗎?”
  
  光看這照片教人不誤會也難,雖然他和丁羚沒什麼,但他總覺得還是不要讓晨希知道的好。
  
  “我還沒告訴她。”關夜希悶哼一聲,“我想先聽聽你的解釋再作決定。”
  
  “你相信我嗎?”
  
  關夜希將照片揉成一團塞回口袋中,他沒有理由不相信他,畢竟他的冷漠是出了名,而且也從不曾傳出緋聞,“你究竟愛不愛小晨?”
  
  “我……”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算了、算了。”關夜希揮了揮手,他幹麼啊?小晨又不是嫁不出去,何必非要紀左司不可!“等孩子出世後,你最好滾得遠遠的,別再來煩她。”
  
  話是這麼說,可事情卻很難解決,畢竟小晨愛著這個死小子。
  
  見鬼了,他只想當一個好哥哥,希望小晨快樂,並且有一個好歸宿,這難道是奢望嗎?
  
  一陣濃濃的咖啡香飄散開來。
  
  “你們都在談些什麼?”關晨希端著兩杯咖啡和一杯果汁走出來,好奇地打量他們兩個。
  
  “聊聊天。”紀左司笑著一語帶過,“天南地北隨便聊啊!”他這是睜眼說瞎話?!
  
  誰會板著一張臉和人聊天!?
  
  關夜希現在最想做的是海K紀左司一頓,而不是什麼狗屁聊天。
  
  “是嗎?”關晨希懷疑的目光不停地在他們兩人臉上搜尋,良久她才轉移話題地道:“對了,大嫂她們最近對你的態度改善了嗎?”
  
  她很感激她們全都替自己打抱不平,但是沒有愛的婚姻又怎麼會有幸福可言?
  
  如果左司不愛她,又何必硬要將他們兩個綁在一起,造成彼此的痛苦呢!她不想以後彼此怨懟。
  
  “還不是老樣子,不過她們很高興你願意搬回去。”紀左司苦笑。
  
  是啊!他也很高興,目前她仍在他的身邊,這就足夠了,未來的事以後再說。
  
  丁羚經常帶著喬伊來公司找紀左司,她大概有意造成別人的誤解,也希望多一些時間和紀左司相處,只要讓左司再度愛上她,那麼她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當初傑克的條件比左司好,一個企業的小開和一個特別助理,再笨的人也知道該選誰,只不過世事多變,誰知道在九年以後情勢竟會完全改觀。紀左司要秘書小姐帶喬伊到樓下的商店買些零食和玩具,他有些話必須和丁羚說清楚。
  
  他不想再糾纏不清。
  
  丁羚期待地望著紀左司,他要秘書小姐帶喬伊離開,現在只剩下她和他兩個人獨處了,難道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和她重溫舊夢?!
  
  她就知道在他的心底深處仍是忘不掉對她的感情,即使她拋棄過他一次,也許很快,她就能成為紀太太了,這一次她不會再改變主意。
  
  “有一件事我想我們應該說清楚。”紀左司的聲音裏沒有任何溫度。
  
  丁羚仍沉溺在她自己的幻想中,沒有聽出紀左司聲音中的冷漠,她仍認為紀太太的寶座非她莫屬。
  
  “左司……”她偎近他的身邊,雙後輕柔地撫上他那寬闊的胸膛。
  
  紀左司倒抽一口氣,她在幹麼?
  
  她以為他要……太可笑了。
  
  紀左司抓住她那不安分的雙手,堅定地望著她,“我們彼此都知道,喬伊並不是我的孩子……”
  
  “不,他是你的骨肉。”丁羚激動地打斷他的話,怎麼會這樣?他不是已經相信她了嗎?
  
  紀左司撇了撇嘴角,“你明知道他不是。”
  
  “他是。”丁羚失控地尖叫,她絕不允許自己的計畫失敗。紀左司露同一抹嘲諷的笑,“也許我和喬伊該去作一個鑒定來證明我們是不是父子。”他的眼神冷冰冰地,丁羚並不瞭解他,如果喬伊是他的兒子,那麼他就會有一雙碧綠色的眸子,而不是棕眸,而且也會是人狼的一分子。
  
  丁羚以前不曾瞭解他,現在也不曾,將來鐵定也不會有機會。
  
  “左司——”她啞口無言,老天,難道他知道了,但,他怎麼知道喬伊不是他的兒子。
  
  紀左司放開她的手,步履優雅地走到窗前,對於她的存在視若無睹,現在他滿心掛念著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一個不再窈窕纖細的女人和她肚裏的BaBy.丁羚自背後摟住紀左司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背上,呢喃:“左司,我愛你。”
  
  紀左司像個雕像似地動也不動,仿佛當丁羚不存在似的。
  
  “你要什麼?”其實他可以不用理她的。
  
  “要你。”她像八爪章魚似地緊緊抓住他。
  
  紀左司正打算開口回答,門卻突然打開來——“左司,我——”關晨希的話在看清辦公室內的景象時猛然頓住,“對不起,打擾了。”她的臉色一變,仿佛遭受了狠狠一擊,她的心好痛,隨即深吸一口氣,若無其事地關上門離開。
  
  老天,是晨希,她看見了?!
  
  他的心思全亂了,粗魯地掙脫丁羚的手,“倚氏會放棄‘蒙特利工程’的競標,留給傑克一條生活,你可以離開了。”晨希她誤會了嗎?
  
  “傑克的事和我無關,我們正協議離婚。”丁羚對傑克似乎一點感情也沒有,“我愛的是你。”
  
  那個闖進來的孕婦是誰?為什麼左司如此在意她?
  
  紀左司挑高一邊的眉毛,冷冷地看著丁羚。她愛他?
  
  丁羚被紀左司看得渾身不自在,“你為什麼這樣子看我?”她潤了潤唇。
  
  紀左司高深莫測地說:“我好像從來就不曾認識過你。”現在的丁羚令他感到非常陌生,也許自一開始他愛上的就是心中的幻象。
  
  “我們曾經相愛過,而且我還替你生了一個兒子?”她試著動之以情。
  
  他笑了,可惜笑意卻不曾傳達到眼裏,“喬伊是傑克的兒子,況且我們之間的事早已成為往事了。”他想去追晨希,但是丁羚的事必須儘快解決。
  
  “你還恨我?”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只可惜此刻的紀左司是鐵石心腸,他不會因為她的模樣而心軟。
  
  “你究竟想要什麼?”他再一次地問。
  
  她的眼波流轉,答案仍不變,“我要你。”她對自己的魅力深具信心。
  
  “這一點都不好笑。”紀左司試著心平氣和地告訴她,他現在只想回家去向晨希解釋,而不是和該死的她在這裏說一些廢話。
  
  “我是認真的。”
  
  她怎麼能那麼說?!怒氣迅速地佔據了他的胸膛,“丁羚,你不會以為我得了失憶症了吧?!”他的聲音緊繃,努力按捺著怒氣,他不想再和她糾纏不清。
  
  “怎麼會?!你還記得我,不是嗎?”她一臉驚訝的故作無知。
  
  裝蒜?!他可沒時間陪她玩遊戲,“我們開門見山的說吧!過去的事我不想重提,但是這並不表示我會再度接受你,畢竟九年前的一切可真令我難忘。”
  
  “左司,我可以解釋……”
  
  又要解釋?他已經厭煩了,閉了閉眼睛,趕緊預支一下明年的忍耐限度,否則他會失控地把丁羚丟出窗外,“再多的解釋也無濟於事——”再度睜開眼睛卻發現丁羚和他靠得極近,反射動作地向後彈了開去,“你回傑克的身邊去吧!”她不會想非禮他吧!
  
  丁羚垂下視線掩飾住炯炯發亮的眸子,“好吧!過一陣子我會回到傑克身的。”剛剛那個孕婦究竟和左司有什麼關係?她得查清楚。
  
  他怔了一下,這麼容易就答應,這其中該不會有玄機吧!
  
  “我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擾,我們還是朋友嗎?”
  
  難道是他太多心了?“當然。”
  
  “謝謝,我不打擾你辦公的時間了,再見。”丁羚禮貌地道別離去。
  
  “再見。”
  
  紀左司一點也無法適應,丁羚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理智好溝通了?不過,他倒真的是鬆了一口氣。
  
  啊!晨希——
  
  馬不停蹄地趕回家,三步並作兩步地爬上他那一層樓,卻發現晨希若無其事地在欣賞電視。
  
  “你回來啦!”關晨希抬起頭。
  
  “你……呃……”
  
  “怎麼了?”她露出不解的眼神,仿佛她今天根本沒去過紀左司的辦公室,也沒撞見一名美豔女子摟著他的場面,“你不用上班嗎?”
  
  他該怎麼提起剛才那件事?難道她一點也不在意?不知怎麼地,這個念頭令他感到非常不舒服。
  
  “咳!咳!”他清了清喉嚨,“你……”
  
  “對了,我今天去買了一些毛線回來,我想打一件毛衣給你,你不會拒絕吧?”她不想聽他再提起那件事,畢竟她無權過問。
  
  “你會打毛衣?”他一臉詫異。
  
  “當然。”關晨希神氣地大聲道,自身邊拿出一條量身用的皮尺,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走向他,“我幫你量一下身。”
  
  紀左司沒有異議。
  
  她測量了他的肩寬、臂長、胸圍……而後一一記錄下來,“你喜歡什麼顏色的毛衣?
  
  “藍色。”他瞄一眼她買回來置於沙發上的藍色毛線,不假思索地回答她的問題。
  
  她曾說過她愛他,但是她看見丁羚摟住自己的那一幕為何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似乎一點也不介意!難道她不再愛他了?
  
  紀左司悚然一驚,老天,晨希不再愛他的念頭居然令他感到難受、呼吸一窒,從什麼時候起他變得這麼在乎她的一舉一動,在意她對自己的感覺?
  
  “真的是太巧了,我買回來的毛線正好是藍色的?!”她興高采烈地說。
  
  表面上裝得毫不在意,可是誰知道她心底的痛苦,看見那名美豔女人摟住左司的那一幕,她的心像被針紮般地難受。
  
  可是自己只是一個替左司生孩子的女人罷了,他愛跟什麼樣的女人交往是他的事。
  
  是啊!也許他將來會和某一個女人結婚也說不定,到時候,她能笑著祝福他們嗎?太困難了,那簡直是在虐待自己嘛!肚子一天天的大,日子也一天天的近了,很快地她就要離開他,重新過一個人的生活,現在光用想像的就已經覺得很悲慘了,真不知到時候該怎麼辦?!
  
  “你下一次的產檢預定在什麼時候?”
  
  “什麼?!”她沒聽清楚紀左司的問話。
  
  紀左司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你的下一次產檢預定在哪一天?”他的視線停留在她隆起的肚子上。
  
  “下個星期一。”
  
  其實她相信左司一定會是個好爸爸,也會是個好丈夫,只可惜她的愛不足以讓他愛上自己。
  
  倏地,紀左司低下頭將耳朵貼在她的肚子上,靜靜地聆聽著肚子裏的動靜。
  
  她漲紅了臉,身體仿佛被定住了動彈不得,只能怔怔地看著左司,她想孩子大概會長得像左司吧!至少眼眸一定是碧綠色的。
  
  “寶寶一定會有雙和你一樣漂亮的綠色眸子。”她笑著輕聲呢喃。
  
  紀左司回以一笑,是的,一雙碧綠色的眸子,一個屬於他的BaBy.他很感激晨希,“謝謝你。”
  
  謝謝?!她要的不是這兩個字,也不是那區區五百萬,她要他的愛,她要他愛她,即使只有一些些也無妨。
  
  “鈴——”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喂!”關晨希伸手接了電話。
  
  “關小姐嗎?”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一個陌生的女音,“我是丁羚,我們才剛在左司的辦公室見過面,記得嗎?”
  
  是她!她就是左司的初戀情人——丁羚。
  
  紀左司一頭霧水地盯著她。
  
  關晨希按住話筒,“是我以前的同事。”
  
  “那你們慢慢談,我回公司去了。”他絲毫不懷疑地笑道。關晨希點點頭,她可以感覺到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她真不敢相信,那個摟住左司的美豔女人竟然就是丁羚,她竟然到臺灣來了。
  
  “你找我有事嗎?”她試著不露出驚訝,只有從握住話筒微微顫抖的手才知道她激動的情緒。
  
  初戀情人總是最教人難忘。
  
  在丁羚未出現之前,她無法令左司愛上自己,如今丁羚回到左司身邊了,自己更不可能爭得過她。
  
  左司對丁羚仍有感情,現在她才知道什麼叫作絕望。
  
  “我知道你現在懷了左司的孩子,但是在他的心底他還是深愛著我。”丁羚的聲音輕輕柔柔地,說出口的話卻威力十足。
  
  “你已經背叛了他。”血色緩緩地自關晨希的臉上褪去。“那時是我年少不懂事所犯下的無心之過,他已經原諒我了,就如同你今早所見,左司願意不計前嫌的與我重修舊好。”丁羚擅於利用手上的籌碼,毫不留情地打擊別人。
  
  “不可能、不可能的。”關晨希喃喃自語。
  
  她瞪著握在手中的話筒良久,她一點也無法反駁丁羚的話。
  
  隔了一會兒,丁羚又再度開口:“我也知道你自願替左司生育一個孩子,我也很替左司感到高興,將來我和左司結婚之後,我一定會好好疼愛那個孩子的。”
  
  她被丁羚的話轟得一愣,左司已經向她求婚了?!
  
  關晨希仿佛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鮮血一滴一滴地淌著,“你……還有事嗎?”
  
  “沒了,我只是希望讓你放心。”
  
  “謝謝。”關晨希言不由衷。
  
  掛斷電話,關晨希眼神空洞地望著電視螢幕,淚下如雨。她無力改變現況。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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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03:44:04
  第9章

  
  孩子呱呱落地了,關晨希經過一夜苦戰,終於生下了一個漂亮的小帥哥。
  
  她疲憊卻又滿足地望著躺在身側用毯子包裹著的小BaBy,這是她的孩子,是她和左司的孩子。
  
  “你累了吧!好好休息一下。”紀左司坐在病床旁溫柔地說。
  
  “孩子長得很像你。”她真的很累,而且四肢無力,可是她想跟他說說話,“很漂亮。”
  
  瞧她那虛脫的模樣,他的心漲滿了不舍和心疼,可是他卻不知該說些什麼,“謝謝你。”思索良久,終究只說了這麼一句道謝的話。
  
  謝謝?!關晨希露出一抹苦笑,她要的不是這兩個字,但是……算了,她永遠也爭不過丁羚的,“你該找一個保姆來照顧Baby,畢竟你一個大男人帶個孩子總是不方便。”
  
  紀左司遲疑了一會兒,才道:“我知道,至於報酬,我會直接彙入你的帳戶裏。”話一出口,他就已經後悔了。
  
  他以為自己是為了錢嗎?太小看她了。
  
  關晨希的臉色更形蒼白,忍不住大叫:“帶著你的五百萬下地獄去吧!”聲音大得連她自己都嚇一跳,也把身側原本睡得香甜的Baby給吵醒了。
  
  “哇……”Baby張嘴大哭。
  
  她趕緊撐起身子,將孩子抱在懷中呵護,“寶寶乖,寶寶乖。”她拒絕再看他。
  
  真悲哀,不是嗎?相處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她還是無法進入他的內心世界,能怪誰呢?
  
  紀左司看得著迷了,他不得不承認,即使是怒氣衝衝的她,仍是美得令人心折,“對不起,我並不是……”支支吾吾許久,他還是說不出個所以我在來。
  
  關晨希低著頭輕拍著寶寶,還是不看他,只是懷中的寶寶無一不像左司,看著寶寶不也等於看著左司!
  
  唉!她真的愛他,也愛懷中的Baby,但是她沒有留下來的理由,她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這對紀左司而言只是一樁交易,可是她卻付出了感情,她是不是太傻了?不過,那都不重要。
  
  她的思緒突然飄回兩個月前的某一天早上……她再度接獲丁羚的電話。
  
  “喂!關小姐嗎?”
  
  是丁羚!她認得她的聲音,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有事嗎?丁小姐?”
  
  “今天晚上我打算向你‘借’一下左司,希望你不會拒絕才好。”丁羚嬌滴滴的聲音像鑿子似地將她的心鑿出一個大洞來。
  
  關晨希死命地瞪著電話,仿佛只要這麼瞪下去,電話就會分解,丁羚的聲音就會消失似的。
  
  她要跟她“借”一下左司?!好一個示威法!
  
  關晨希拼命地深呼吸,極力控制著想要破口大駡的衝動,強迫自己用平板毫無起伏的語調回答:“我和左司並沒有任何關係,他愛去哪兒是他的自由,我無權過問,況且我只是他借腹生子的對象罷了,承蒙你這麼看得起我。”事實上,她的心已在淌血。
  
  “這麼說來你不會生氣!?”
  
  生氣?她有什麼資格生氣?“丁小姐,你真是愛說笑,我何必生氣呢?呵……”她假意地笑了起來,那聲音連她自己聽了都猛冒雞皮疙瘩呢!
  
  如果不是左司不愛她,她又何須如此地任丁羚示威和冷潮熱諷,她在想,或許她該把電話摔個粉碎,讓丁羚無法再騷擾她。
  
  “難道你不愛他?”
  
  愛又如何?不愛又如何?關晨希不露痕跡地笑問:“我應該愛他嗎?”幸好她不是大力士,否則話筒恐怕早已被折成兩截了。
  
  她一點也不喜歡丁羚。
  
  “不要愛上左司對你比較好,免得日後傷心難過。”
  
  這倒是一句真話,只可惜來得太遲,她已經愛上左司了,而且也已償過傷心的滋味了。
  
  “謝謝你的提醒,再見。”不待丁羚回答,關晨希便將電話掛斷。
  
  此刻她只想靜一靜。
  
  倘若她開口要求他留在自己的身邊,那麼他是否會為了她而拒絕丁羚的邀約?
  
  當天早上一直到晚上左司接了通電話後,匆匆忙忙離去之前,她始終沒有問出口,恐怕她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吧!
  
  那一通電話是丁羚打來的,這一點毋庸置疑,左司始終是在乎丁羚的,這一點也同樣毋庸置疑,那——她還有什麼好計較、好爭取的呢?
  
  學著放棄吧!是啊!學著放棄吧!那樣一來,或許她就能過得快樂一些了……
  
  “你該多休息一下。”紀左司不知何時已接手抱著Baby.紀左司的聲音將她神游的思緒喚了回來,單單看著他就令她心痛如絞,未來她能神色自若地面對他和丁羚嗎?天啊!好難喔!
  
  關晨希搖搖頭,“醫生說我下午就可以出院了。”她覺得全身上下沒有任何不適的地方,除了不習慣突然變平坦的肚子以外。
  
  “你不想再待在醫院?”
  
  “嗯!”關晨希十分肯定。
  
  “好吧!”紀左司考慮了許久才同意,“我先回家整理一下,下午再來接你出院。”他不以為他有說服她在醫院多待上一天,所以只好同意了。
  
  懷中抱著新生的Baby,心中有股純然的喜悅和前所未有的感動,一個屬於他的小Baby,他會全心全意地愛他,並且的撫養他長大。
  
  “嗯!”他抱著Baby的畫面是那麼地和諧,雖然動作有些笨拙,但是她看得出他是愛孩子的,也相信他會是個好父親,惟一的遺憾是她不能留在他的身邊。
  
  關晨希目不轉睛地盯著紀左司看,仿佛要將他抱著Baby的畫面印在腦海中似的,仿佛她再也見不到紀左司似的。
  
  紀左司輕輕地將Baby放在她的身旁,一抬頭卻對上她的目光,“幹麼這樣看著我?”是不是他眼花了?不然怎麼會在晨希的眼中瞧見絕望?
  
  她笑了,“我想你會是個好爸爸。”
  
  “是嗎?”紀左司有些不好意思,他從沒當過爸爸,不過倒是當過一次奶爸,照顧人狼之王廷洛和狄霏的孩子——小軒和小愛。
  
  喔!那可真是惡夢!小軒和小愛是像天使般可愛的惡魔。如果Baby像小軒、小愛一樣難纏……
  
  紀左司打了個冷顫,不會吧!?他相信世界上是有天使存在的,他可不希望將來他和晨希會被Baby搞得精疲力……未來……他和晨希?
  
  紀左司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大跳,在他的未來藍圖裏竟然有……晨希?!他是怎麼了?難道他是……愛上她了?
  
  紀左司愣住了,他居然……居然愛上晨希了?老天,他老是不經意地傷了晨希,她會原諒他嗎?她還愛他嗎?
  
  他們所定下的契約已經完成了,她會留在自己的身邊嗎?或者她已經決定和那個洋鬼子在一起?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他能再一次愛上一個女人?
  
  紀左司快速地看了她及Baby一眼,“我下午再過來接你和孩子。”他得好好地思考一下。
  
  當紀左司離開後,原本掛在關晨希臉上的笑容迅速褪去,如果他知道她將要進行的計畫,恐怕會氣得跳腳而且頻頻詛咒。
  
  但,她已經沒有選擇了,她不得不那麼做,她得早些適應沒有左司的生活,學著放棄不屬於她的東西。
  
  毫無預兆的,一連串的歌詞竄入她的腦海中:
  
  學不會放手,就不會快樂,懂不懂?
  
  卸下你昨日哀愁,早就說過你把愛情看得太重,愛自己更多,找一個理由,夠不夠?
  
  你可以笑著罵我或是什麼都別說,也許哭過笑過,只有自己懂,我想沒有承諾比得上沈默沈默的守候,我說算了吧!朋友,愈愛愈寂寞,還不是一場空,當愛走過,何妨痛痛快快把淚當酒;算了吧!朋友,愈愛愈心痛,還不是一場夢,當愛走過,讓我陪你陪你話說從頭……
  
  既然沒有辦法改變左司,那她只好改變自己。
  
  “嗨!晨希姐。”聶書影推開門走進來,在瞧見床上的Baby時眼睛一亮,“哇!好可愛的Baby,我能不能抱一下?”她一臉希冀地望著晨希。
  
  只要有小影的地方就一定有倚時寒,這是不變的定律,她真羡慕小影。
  
  “當然可以。”關晨希笑著說。
  
  聶書影輕柔地將Baby抱在懷中,高興得不得了,長這麼大第一次抱小Baby?!
  
  “左司呢!”倚時寒頗是好奇。
  
  孩子已經出世了,他想知道左司究竟決定怎麼做,難道真的和晨希分道揚鑣!?
  
  任何人都看得出來晨希深愛著左司的事實,除了那個盲目的笨蛋,他嗤之以鼻。
  
  “他先回去了……”關晨希頓了一下,鼓起勇氣道,“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倚時寒訝異地挑了挑眉。
  
  “當然沒問題啦!晨希姐。”聶書影不假思索地替倚時寒答應,然後才回頭看向他,“你會幫忙的,對不對?”
  
  這算什麼?!先斬後奏?!不過他一向很難拒絕小影的要求,“我能拒絕嗎?”
  
  “不行。”聶書影霸道地否決了。
  
  倚時寒認命地提出問題:“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麼?”
  
  “我和Baby能不能暫時借住在你家?”
  
  倚時寒知道關晨希指的是傷心酒店三樓——他和小影的小天地,但是為什麼呢?
  
  左司會同意嗎?他很懷疑。
  
  關晨希又道:“我不想讓左司知道我的去處,希望你們能替我保密。”
  
  聶書影率先附和:“OK,沒問題。”
  
  是啊!有何不可呢?倚時寒忖道。該給左司那傻瓜一劑猛藥了。
  
  “你想把孩子據為己有?”
  
  關晨希明亮的眸子蒙上一層哀傷的陰影,“我不想再見到他,當他找到一位保姆時,我會把孩子交給他。”噢!不,她想見左司,只是她怕感情會一發不可收拾。
  
  “你恨左司?”由愛轉成恨的可能性太小。
  
  “這只是他和我之間的一項交易,我們各取所需,何來憎恨之說?”她強迫自己冷血地回答倚時寒的問題,她不會再流露出軟弱的一面。
  
  她死心了,沒有了愛情,日子還不是一樣的過?!只要給她一些時間,也許將來她可以笑著獻上她的祝福。
  
  不知怎麼地,淚水突然溢出聶書影的眼眶,不停地滑落,晨希姐不像她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冷血,那般堅強,沒有原因,她就是知道,當初或許不該將左司和晨希湊成一對。
  
  倚時寒心疼地讓小影靠著他的胸膛,只要能讓小影停止流淚,任何事他都願意做。
  
  “小影,你怎麼哭了?”關晨希強顏歡笑地道,天知道她有多想放聲大哭,“放心吧!我和Baby不會打擾你們很久的。”
  
  聶書影才不是為了那個而哭泣,“我不是……我覺得是我們害了你。”
  
  “別說傻話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關晨希斬釘截鐵地道。
  
  倚時寒拭去聶書影臉上殘留的淚水,“你陪著晨希,我去辦出院手續。”
  
  聶書影點點頭。
  
  如果這還不能令左司哥有所覺悟,那麼他將會失去晨希對他的愛。
  
  該死的,晨希不見了,還有他的兒子。
  
  她居然帶著兒子趁他不注意的時候離開?!只留下一張可惡的紙條,上面寫著:
  
  左司:原諒我的不告而別。
  
  我無意毀約,只是需要一些時間獨處,當你找到保姆的時候,我會將孩子交還給你。
  
  晨希
  
  紀左司將那張紙條揉成一團扔向牆壁,已經過了一個星期,晨希的下落就像石沉大海,一點訊息也沒有,沒有人知道晨希到哪裡去了,他幾乎將臺北市的每一寸土地給翻過來了,可是還是找不到她。
  
  他想讓自己承認,她和其他女人沒啥兩樣,同樣工於心計,就和丁羚一樣;但是在他的心底深處,卻對晨希的話深信不疑,她只是需要一些時間獨處。
  
  可——她為什麼不要他的陪伴?她已經對他失望透頂了?
  
  “鏘”的一聲,手中的酒杯被他失控捏碎,碎玻璃紮了他滿手,鮮血正汨汨地自傷口流出。
  
  紀左司只是漠然地望著手心的傷口,連眉頭也不曾皺一下,仿佛受傷的是別人的手,血,一滴一滴地流下。
  
  “砰”地房門被粗魯地打開來。
  
  “左司,我想……咦!你受傷啦!”倚敬辰原本要說的話在瞧見紀左司手上的傷口時中斷,複又瞧見地毯上的碎玻璃,心下已明白大半了。
  
  “放心,死不了的。”
  
  “這個我也知道。”倚敬辰笑嘻嘻地,“其實你不用再浪費時間找她了。”
  
  兩道銳利如刀的目光倏地射向倚敬辰。
  
  倚敬辰不以為意地在椅子上坐定,還大咧咧地蹺起二郎腿,“只要你趕快找到一個能夠照顧Baby的保姆,我想她就會把孩子交到你手上了。”
  
  紀左司恍然大悟,他自始至終只急著找到她們母子,而沒有靜下來好好想一想。
  
  “不過,我很懷疑,她會見你嗎?”
  
  “什麼意思?”
  
  “我相信你比誰都清楚。”倚敬辰笑意不減地斜睨著紀左司,“丁羚去過公司找你好幾次而且還帶著喬伊,全公司上下的員工都在猜測你和她的關係,晨希一定也知道了,你怎麼跟她解釋?”
  
  “她沒問,我也沒說。”紀左司聳聳肩,事實上,他也曾想向晨希解釋,可是卻不知從何說起。
  
  “啊——”倚敬辰錯愕地瞪著他,“你的意思是……你沒有告訴她關於丁羚的事?”
  
  “沒錯。”
  
  倚敬辰翻了翻白眼,難怪晨希會毫無預兆的突然消失,老天,難道他不知道情人眼中是容不下一顆沙子的?他已經可以預見左司悲慘的未來了。
  
  “好馬不吃回頭草,你不會打算和丁羚破鏡重圓吧?!”如果左司的答案是Yes,那他會考慮用木棍打昏他算了。
  
  紀左司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搖搖頭。
  
  他想丁羚大概不會再來找他了,在他冷酷地打破她的幻想之後,她應該不會再作無謂地努力。
  
  倚敬辰起身自床頭的抽屜裏拿出醫藥箱,找到他所要的鑷子,粗魯地抓過紀左司受傷的手,仔細地將紮進皮膚裏的碎玻璃一片一片取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雖然你的父母翹掉了,你也不能任意虐待自己。”倚敬辰突然覺得自己好偉大,居然說得出這麼有學問、有意義的話,世界上像他這麼完美的男人大概找不到第二個了。
  
  將玻璃碎片完全挑出後,倚敬辰清理了一下鑷子放回醫藥箱裏,他的工作結束了。
  
  半晌之後,只見紀左司手上原本血淋淋的傷口竟然全都不見了,連個小小的疤痕也看不到,如果不是他的手上還殘留著血跡,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剛才受了傷,這是每一個人狼都擁有的急速復原能力,但是銀子彈所造成的傷口例外。
  
  “謝謝!”
  
  “不客氣。”倚敬辰揮了揮手,瀟灑至極地離開紀左司的臥室,原本他還不確定左司究竟在不在乎晨希,但是經過這一番談話之後,他再也沒有疑問了。
  
  或許左司自己不曾發現,丁羚已不再是他心中的禁忌,現在他能心平氣和的和人討論她——她對他而言只是一個曾經認識的人。
  
  晨希的愛和無悔的付出改變了他,也許多繞了一些遠路,他自己終究會發現那一點的。
  
  沒錯,他愛晨希。
  
  “世界大同”那一天快來臨了,左司也一定會知道他幫著大嫂欺騙他,他早好趕緊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避避“風頭”,免得成為炮灰。
  
  “總經理,有一位先生抱著一個小孩子要求見您一面。”秘書小姐的聲音有些古怪地自電話另一頭傳來。
  
  先生?小孩?紀左司蹙緊眉頭,搞什麼鬼?!一個大男人抱著孩子來找他?“我沒……”他直覺地便想拒絕,倏地腦中靈光一閃令他改口道:“請那位先生進來。”
  
  難道會是關夜希?門一開,走進一個西裝筆挺抱著Baby的高大男子。
  
  一照面之際,紀左司就已經認出他來了,他是關夜希的手下,好像是叫阿傑。
  
  “請坐。”
  
  “不必了。”阿傑一口回絕,“我今天來是受人之托,把這個孩子送到你手上。”如果不是晨希小姐不准他找他的麻煩,或許此刻他們早已大打出手了。
  
  紀左司接過Baby,他並沒有忽略阿傑眼中的敵意,“晨希她為什麼不來?”
  
  “晨希不想見到你。”他真不敢相信,他居然還敢提起晨希小姐。
  
  “她現在住在家裏嗎?”紀左司想知道她的近況,“她好嗎?”
  
  他和晨希之間的協定已經告一段落,他不曾想過她將會離開的事。
  
  “好不好都跟你無關吧!”像晨希小姐那麼美麗、溫柔的女孩子是每個男人夢寐以求的夢中情人,而他居然不知該好好珍惜,真的是教人忍不住生氣,“認識你是晨希小姐的不幸,就連那個洋人也比你好。”
  
  洋人?!難道是那個洋鬼子?或者還另有其人?他一直都忽略了晨希是個充滿魅力的名模特兒,即使才剛產下一子仍無損她的美麗。
  
  也許因為她一直無怨無悔地守在他的身邊,為他付出而毫無怨言,他便忽略了她;因為曾經受過傷害而固執地不肯接受別人,寧願孤獨一人,多年以來,他一直怨恨丁羚利用了他的感情,而今他不也和丁羚相同,利用了晨希純真的感情,可是晨希卻不曾說過恨他這一類的話,她為什麼如此的好,好的令他愧疚?
  
  感情世界沒有所謂的絕對,付出和回報,並不一定會相等,或許丁羚不是不愛他,只是更愛她自己而已。
  
  “我必須見她一面。”紀左司不假思索地伸手抓住阿傑的手臂。
  
  阿傑一轉身,掙脫紀左司的箍制,不以為然地道:“這件事我無能為力,再見。”說罷,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紀左司無奈地扯了扯嘴角,阿傑的態度擺明瞭不想搭理他,即使他再追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的,不過他相信晨希“應該”在家裏吧!
  
  “哇……哇……”Baby驀地大哭。
  
  紀左司嚇了一大跳,手足無措地上下左右地打量Baby全身,想找出原因來。
  
  而此時正好瞥見敬辰推開門進來。
  
  “啊——”倚敬辰一臉困惑地走近紀左司,“你怎麼又多出一孩子來了?老實說吧!你究竟在外面留了多少個狼子狼孫?”他沒好氣地白了倚敬辰一眼,“這句話該用在你身上才是。”Baby仍哭個不停。
  
  “怎麼啦?”倚敬辰好奇地問。
  
  “我也不知道。”這麼小的Baby他也是第一次碰上。
  
  “會不會是‘便便’了?”倚敬辰猜測。
  
  紀左司聞言,二話不說立即將Baby的屁屁湊到倚敬辰的鼻子前,“是大便了嗎?”而且一點也不認為他的舉動有何不妥。
  
  真沒衛生!哪有人這樣子的!?
  
  “大概是肚子餓了吧!”倚敬辰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幸好小Baby沒“便便”。
  
  “肚子餓了?!”紀左司喃喃地重複了一次。
  
  “是啊!你總不會跟我說你不知道Baby要吃什麼東西吧?!”
  
  紀左司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道:“走吧!”
  
  “去哪?”倚敬辰不解。
  
  “當然是去買奶瓶和奶粉了,難不成你想親自哺乳我兒子嗎?”
  
  “我恐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倚敬辰一臉遺憾地回了紀左司一句;不過他很好奇,這會兒左司的心情似乎好多了,難道真的是有子萬事足?
  
  “走了啦!”紀左司拉著倚敬辰就走,絲毫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低頭看了懷中的兒子一眼,他終究下定決心了,孩子需要一個母親,不是嗎?
  
  這個理由似乎太牽強了,就連他自己也這麼認為,雖然他曾誓言絕不再涉及愛情這種麻煩的東西,可是他卻在不知不覺中付出了感情,並且將他的心遺失在晨希身上。
  
  他願意冒險再賭上這一次,因為晨希她值得他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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