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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峨嵋]暴力仙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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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2:43:16
038 兒女心事

     「娘親只有你一個兒子,就盼著你爭氣了。再過十幾天,水流觴就要代表水族參加百年仙魔之戰……從小到大,你事事總是輸了他一頭,娘親只盼你多多努力,下次仙魔大戰之時,能夠取代他的位置,為娘親揚眉吐氣。你呢?打不過水流觴便算了,連風族一個小丫頭都把你打傷了!娘親好心助你一臂之力,你倒好,反去幫那個臭丫頭!」
  
  土雅曼越說越氣,語聲也急速起來,一掌拍在身邊的小茶几上。水成壁心中發澀,依舊一言不發。
  
  「那丫頭天天來看你,想必對你有些好感吧!」土雅曼想到什麼,語氣緩了下來,但神情卻越發冰冷,打量著兒子那張風流俊美的臉,忽然詭異一笑。
  
  「若你有本事從水流觴那兒將那丫頭搶過來,倒也是好事一樁……」
  
  水成壁大吃一驚,抬眼看向冷笑著的母親。
  
  土雅曼伸手溫柔地摸摸兒子的臉,笑道:「我兒子長得可不輸水流觴那小子,那丫頭還未成人,你若能把她騙到手,好處也不用娘親多說。」
  
  猛打一個冷顫,水成壁的心涼了下來。自己在母親心目中到底算是什麼?
  
  一個與人爭風吃醋、爭權奪利的工具?
  
  竟然開口要他去欺騙朋友,勾引兄妻……他驕傲的娘親,什麼時候起變得這樣卑鄙陰險?
  
  土雅曼看著兒子驟變的神色,知道自己也許是操之過急了,自己這個兒子看著桀驁不馴,其實心腸很軟……
  
  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土雅曼淡然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娘親也不逼你,娘親這些年過著什麼樣的日子,你是知道的。你房裡那些沒用的東西,都扔了吧。收收心,好好修煉是正途。」
  
  水成壁一時沒反應到母親話裡的意思,待回到房中,才發現自己收藏水晶雕件的百寶格不見了,放在桌下正在雕刻的項鏈吊墜也不見,連刻刀工具等等也統統不見蹤影。
  
  整個人像被挖空了一樣,水成壁的心徹底冰涼一片,木然走到床邊躺下閉上眼睛,他只覺得全身提不起一絲絲力氣,朦朧中似乎聽到那天夜裡,一個穿藍色衣衫的小姑娘快樂的聲音:
  
  「你真厲害,這樣好看的東西都能雕出來,簡直就是個藝術家啊!」
  
  「笨啊!我要這些東西做什麼?把你拐回家去,要多少就讓你雕刻多少,豈不是更好?!」
  
  如果……如果你真能把我帶到你口中的那個世界去,那該有多好……那該有多好……
  
  ***
  
  仙魔大戰的日子眨眼就到了,而雙方的擂台正是在雲夢澤之外的夢湖之上。
  
  按照百年之戰流傳下來的規矩,地點由一方定,另一方則有權根據對方的出戰代表,再自行決定派何人與之決戰,簡而言之,一方佔地利,一方佔人和。
  
  水族作為承辦這件大事的主人家,提前三天就在夢湖上以仙術築起水上擂台。平整如鏡的玉白平台,大概直徑有近百米。
  
  從岸邊到平台有五條浮橋,大批傭僕匆匆往來,向平台上運送桌椅杯盤等等雜物,熱鬧非凡。
  
  熱鬧就在家門口,自然沒有不湊之理。寧禹疆為了等這一天特地把自己的行程延遲,看完這次決戰,她就要離開水族到風族的領地去尋找回家的方法了。
  
  這個打算,她沒有對誰提起過,只是暗暗地做著準備,白靈經常跟在她身邊,隱約知道她的計劃,但是小姑娘並沒有放在心上。
  
  既然族長說過小姐回不去,那就肯定是會不去的,而且公子這麼優秀,一定能夠讓小姐留下來。
  
  這些日子,寧禹疆總的來說是過得挺逍遙的,但卻也有些鬱悶,鬱悶的主要原因是水成壁。
  
  這個傢伙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提前到了,忽然變得陰陽怪氣,對她不理不睬,她去找他玩還被他「客氣生疏」地趕走了。
  
  問水瀟寒究竟自己哪裡得罪了那位小大爺,她也摸不著頭腦,只是水成壁不但對寧禹疆冷淡,對這個妹妹也是忽然愛理不理,整天躲在雅土園中長蘑菇。
  
  嘖嘖!寧禹疆從來沒有拿自己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習慣,既然水成壁這個態度,自然有他的原因,那就誰也別管誰好了。
  
  水成壁忽然耍自閉,水流觴也整天關在涓滴居裡為大戰做準備,寧禹疆一來不好去打攪他,二來想到那天夜裡兩人在花園中不歡而散,也拉不下臉去主動跟他打交道。
  
  帶著白靈終日在青木苑中騙吃騙喝倒也逍遙,水瀟寒每天一款小點心,把她餵得心花怒放。吃飽了就幫水瀟寒整理藥草,她本來就十分聰明,耳濡目染之下,學到了不少煉藥治病的本事。
  
  水瀟寒的母親甚少露面,偶然見到,對寧禹疆的態度總是十分溫和,而且從來不因為他年紀小就端起長輩的架子。
  
  白靈曾經有意無意地暗示寧禹疆要小心,不要隨便到別的夫人們的居所去,免得無意冒犯,被有心人拿出來大做文章,唯獨對青木苑從無一點介懷,每次聽說寧禹疆要去那裡玩,總是開開心心地跟去。
  
  風聆語與青木苑這位八夫人的關係似乎極好,雖然明面上的交往不多,但是暗中卻時時關照,想必是因為兩人同出一族,又頗有交情的緣故吧。
  
  仙魔大戰開始之前幾日,寧禹疆便開始從水瀟寒處打點各種日後路上可能需要的防身藥品。按水瀟寒的說法,她們是仙身,百病不侵,等閒毒物也傷害不了她們,唯一的意外就是遇上強敵受傷,所以準備的也主要是傷藥。
  
  水瀟寒母女知道她的打算,八夫人神色怪異,終是歎口氣道:「你拿定了主意,我們從來是攔你不住的,但是不管結果如何,你有困難記得回來,我們都會幫著你的。」
  
  這話像是在暗示她很有可能回不去哦,不過人家終是一片好心,所以寧禹疆還是很乖巧點頭稱是。
  
  水瀟寒很羨慕她:「如果我能像你一樣自由自在到處遊歷就好了。」
  
  「你也可以的啊,雖然你住在青木苑,但你又不是那些大樹,你愛上哪裡不行啊。」寧禹疆不解道。
  
  水瀟寒只是苦笑,她這一生會待的地方,除了水族,就是她以後的夫家了,她不像寧禹疆,可以毫無顧忌地四處亂闖。她與青木苑裡的大樹並不同,根在這裡,有屬於水族族人的責任與對母親牽掛,不是說走就能走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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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2:43:40
039 色由心生

     仙魔大戰正式開鑼,一大早,夢湖中央的平台上便聚集了大批從各地趕來的五大仙族中人。
  
  能夠到水上擂台去的都是仙魔兩派的重要人物以及嫡系子弟。寧禹疆和水瀟寒也獲准上台觀戰。
  
  水向天一家的嫡系公子統統都有到場,女眷卻只有風聆語和水瀟寒母女有資格出席。
  
  風聆語是族長正妻自不必說,水瀟寒母女則是因為醫術出眾而額外准許到場。有她們在萬一有五族中的重要人物在鬥法中受傷,也可以及時救治。其他夫人小姐包括土雅曼等都只能留在雲夢澤中暗暗嫉恨。
  
  寧禹疆嘛,好歹頂著風族小族長的頭銜,資格上自然沒問題,就是臨出門前,被風聆語額外要求她易容改裝了才可以去。
  
  「阿姨,我又不是長得見不得人,為什麼要用易形術改變外貌啊?」寧禹疆扁嘴抗議。
  
  「小薑糖乖,妖魔族裡不少人跟你母親是舊識,看到你這容貌,不知道要有多少是非呢。你要想安安靜靜地看鬥法,就聽阿姨的話。」風聆語難得用這麼不容商量的語氣和她說話。
  
  寧禹疆只好屈服了。
  
  為了將來「闖蕩江湖」方便,易形術她已經學得十分熟練,手指拈個法訣,口中念了幾句咒語,轉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個黑髮黑眼,面貌普通的少女。只剩下額頭上的「放心肉印」用易形術也隱藏不了。
  
  風聆語早有準備,取了一條銀絲繡花的藍色緞帶綁在她的額頭上,正好把那個圖騰遮住。這樣一打扮,普通人再也認不出寧禹疆的模樣。
  
  換上一身藍色的侍女衣服,戴上隱藏身上仙氣的「隱氣珠」,基本上就算是法力極高的仙人妖魔也不能察覺她的真實身份了。
  
  到了夢湖中心的擂台上,寧禹疆驚奇地發現,原來今天在台上伺候的所有僕人侍女竟然都是跟自己一般打扮,身著藍衣,額上綁了藍色緞帶,想是阿姨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花了不少的心思。
  
  自己本來的樣貌,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嗎?風靜語當初跟妖魔界到底是個什麼關係,怎麼火叔叔和阿姨都這樣不願意自己暴露在妖魔面前呢?
  
  寧禹疆一邊想著,一邊按照阿姨的眼色指示,乖乖站到水瀟寒母女身邊,假裝是她們的侍女。
  
  風聆語事先交代過她們母女關於寧禹疆改裝出場的事,所以八夫人對於這個忽然冒出來的侍女只是微微一笑,並不意外。
  
  水瀟寒側頭打量一下寧禹疆,笑道:「好啊!你現在是我的侍女了,要幫我幹活,聽我的話!不許貪吃!」
  
  「哼!」寧禹疆送上一個很醜怪的鬼臉當是回答,兩個少女躲在臨時豎起的帳幕後嘻嘻哈哈打鬧作一團。
  
  台上還有心情嬉鬧的也就剩下她們了。
  
  在仙族的地盤上開擂台,自然是仙族的人馬先到,平台上靠雲夢澤一邊坐席上此時已經坐滿了五大族的人。
  
  寧禹疆有些擔心平台會因為受力不均翻側到湖裡,想到一群趾高氣昂的仙人們變成落湯雞,那個場面真真有趣啊!不過這個平台既然是以仙力所造,想必這樣的情況是不會發生了。
  
  水族因為是東道主,人數比較多,其餘四大族,各族都來了越四、五十人,依照金、木、水、火、土的順序一線排開,水族恰好居中。
  
  金族的都是一身白衣,陽光之下遠遠看去白花花一片,甚是亮眼,不過寧禹疆對於愛穿白衣服的人自有一套「科學」的解讀方法——這樣的人從心理上說一般比較自大自戀。
  
  當然,她也不否認自己是因為「金瓶梅」同學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作為,對整個金族產生厭惡牴觸情緒。
  
  木族的人則是一身綠衣,寧禹疆對此的評價是比較養眼而且代表生命力和環保,非常健康積極向上——真是偏心得可以。
  
  水族的黑衣也不錯,夠酷又有型!尤其像水叔叔這樣的魅力大叔,水流觴這樣的絕世帥哥穿著就更加搶眼。水成壁穿著也不錯啦,不過一雙桃花眼怎麼看怎麼輕浮,哼哼!這個陰陽怪氣的混蛋!
  
  火族的紫色打扮有神秘感又優雅……遠遠一眼看見正用一雙銷魂電眼四處打量的火叔叔,耳中隱約聽到他「老子」前「老子」後地抱怨怎麼不見「他家的小薑糖」……好吧,這個離神秘優雅有點遠,先跳過。
  
  最難看的就是土族了!黃色就黃色,偏還是土黃色,一群土狗一樣,要風度沒風度,要氣勢沒氣勢!
  
  水瀟寒在一旁哭笑不得地聽完寧禹疆對各路大軍的點評,忍不住對土族人民產生無限同情,得罪誰不好,怎麼偏偏就惹得小女王不高興了呢?
  
  五大族中寧禹疆都見到一些熟臉孔,主要是不久前到過水族祝賀春雨節的使者,土族的三張熟臉則是之前曾經在路上攔截她與水流觴的三名長老——由此可知為什麼她會看土族不順眼了。
  
  各族的族長也都到齊了,他們身份超然,坐在席位最前方,都是年紀相仿的中年大叔,寧禹疆看不出來什麼門道,卻忽然想到一個件很可怕的事。
  
  「小寒,各族的大頭目都來了,萬一妖魔族趁機去偷襲各族的大本營,那可怎麼辦啊?!」調虎離山可不是什麼新鮮計謀哦。
  
  水瀟寒卻一點不擔心:「仙魔早有約定,百年大戰的這一個月內,不許趁機對對方的領地施以偷襲攻擊,否則就要應驗形神俱滅永不超生的毒咒。」
  
  寧禹疆笑了笑道:「看不出來妖魔還挺君子的嘛。」
  
  忽然又想起一事:「土族那個傢伙你們怎麼不趁這個機會把他交還給土族的人?」
  
  「我曾經這麼對他說過,但是他很不樂意的樣子,後來他去找五夫人談話,回來後,五夫人親口吩咐讓他繼續留在雅土園,不要對外透露他的情況,如果土族的人問起,就說他受傷太重,不便移動,休養好了再說。」水瀟寒邊說邊皺皺眉頭,顯然是猜到某些關鍵了。
  
  寧禹疆點點頭,心裡知道這個少年受傷,大概涉及了土族內部權力爭鬥,所以才不肯輕易返回土族去。
  
  這點其實開始大家就預料到了,她還記得,令少年受重傷的兵器,正是土族的法寶坤靈錘,如果不是土族的自家人動手,怎麼可能輕易將坤靈錘從土族的層層守護中偷出來行兇?
  
  開始還寄望可能是土族叛徒下的手,現在看那少年的態度,估計下手的人在土族中地位還不低,至少可以在族中再次威脅到這少年的生命安全。
  
  就是不知道那個風妍語在這裡面扮演了什麼角色,她明明已經被仙族除名,又怎麼會跟土族的人沾上關係,介入土族的內部爭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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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2:44:07
040 不是良種種馬

      仙魔大戰共分五日進行,每日由仙族派出一族代表上台,再由對方選出一人與之鬥法,五日五戰,取得三勝的一方即為勝方。
  
  第一日出賽的就是東道主水族的長公子水流觴。
  
  日上三竿,妖魔族依然遲遲未到,不過仙族眾人對於他們這種風格已經很習慣了,個個都是心平氣和,一點焦躁情緒都沒有……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很心平氣和。
  
  火彥陽這種沒事都跳腳罵娘的暴烈猛男不計算在內。
  
  雙方比試,比的不僅僅是法力高低,高手對決之時,氣勢與心理狀態十分重要,因為久等而產生的煩躁或忐忑,無疑會給敵手可趁之機。
  
  水流觴坐在風聆語身旁,神色恬淡,慢慢調理內息,水向天若無其事地起身去與另外幾族的族長長老應酬,似乎是已經成竹在胸。
  
  金平眉的位置就在父親金澤立的身後,遠遠打量著自己的假想敵,心情有點發酸。
  
  果然是翩翩絕世佳公子,且讓他得意吧!妖魔族為了先聲奪人,首先派上場的定是一等一的強手,到時就算這小子仗著父輩跟妖魔族不清不楚的裙帶關係逃過血光之災,也必輸無疑。
  
  不過這小子就算輸了又如何?以他的輩分,輸了是雖敗猶榮,僥倖贏了的話就是一戰成名。怪只怪自己的父親不是水向天,只曉得要他韜光養晦,暗自修煉,卻不肯給他一個在三界仙魔面前揚眉露臉的機會。
  
  兒子的心事,身為金族族長的金澤立自然知道,但越是知道,便越不敢讓他在外行走,唯一的指望就是讓他早日成婚生子,說不準他的兒女輩中會有一兩個可以替金族重振雄風的俊才。
  
  偏偏自己兒子誰都看不上,偶然看上一個有意娶作側夫人,還被人家斷然拒絕了!
  
  金族雖然是大族,但近幾百年來,嫡系子弟中卻連一個出類拔萃的苗子都找不出來,金澤立廣納妻妾,一口氣生了四十多名子女,個個在修煉一途上都是平平無奇,反而因為妻妾之間內鬥激烈,導致這些子女不是懦弱無用就是奸險好鬥,金族後宮之內派系林立,典型的家無寧日。
  
  金澤立在種馬的道路上奮鬥過百年,終於認命了,大概自己這輩子與天才兒女無緣了。
  
  金平眉是他的長子,又是與他感情最好的正妻所生,從小受盡嬌寵,雖然資質普通,但是人品尚算正常,就是總被一群溜鬚拍馬的傭僕吹捧,自以為天資出眾,法力高強。
  
  一來他不願傷了兒子的自尊,二來金族後繼無人之事也不宜宣揚,所以金澤立也就無可無不可地任由這種情況繼續發展,甚至偶然會想,如果兒子能一輩子不與人鬥法,就可以一直這樣自信下去,身邊的人多為他造點聲勢,說不定能順利瞞過族裡懷有異心的人和五大仙族的同道。
  
  金族明明應該是五族之首,可是近千年來,族中都沒有太多資質出眾的人物出現,威勢已經大不如前。再加上水族、風族、火族的崛起,金族與土族更是自覺快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
  
  不遠處水向天正施施然走向這邊來與他見禮,金澤立連忙客氣地起身寒暄,心裡酸溜溜地很不是滋味——他與水向天也沒有差很遠,為什麼人家的兒女就那麼成才,連即將娶進家門的媳婦都是一族之長,自家的兒女就這般拿不出手,向人家庶出的小丫頭求婚都被拒絕?
  
  但輸人不輸陣,輸了裡子不能輸面子,即使心裡對水向天不爽到極點,金澤立臉上還是笑得十分真誠,絕口不提被拒婚的事情。
  
  水向天客氣過了,這才帶著隨從向土族的席位走去。
  
  金澤立看著他的背影,恨恨地冷哼一聲,身邊幾名長老湊上前來,低聲道:「族長,您看這水向天是真受傷還是假受傷?推他兒子上場,又是何意?莫非水家小子竟有必勝把握?」
  
  「靜觀其變,水向天這老狐狸,這麼做定有什麼緣由。」金澤立沉吟道。
  
  轉身走到坐在一旁打坐的大長老身邊,躬身一揖,低聲道:「這次有勞大長老了。」
  
  大長老的年齡非常符合他的稱謂,在場的所有人中,他的年紀估計不是最老也是壽星榜上前三甲了,鬍子眉毛長的都已經分不開了,雪白中隱約透著淡金的顏色,整個人看起來頗有仙翁氣度。
  
  受了族長之尊的大禮,大長老並沒有如以往般起身推辭還禮,這兩人心中都有數,金族這次實在是挑不出人手迎戰了,在場族人體能法力以金澤立最高,但是身為族長,在後繼尚無人之時實在不能輕易冒險。
  
  大長老的法力不屬於金澤立,但是畢竟年紀老邁,精力不繼,輸贏並無絕對把握,這一戰對他而言十分凶險,稍一不慎後果不堪設想。
  
  正因為對這一點心知肚明,所以大長老安然受了金澤立誠心誠意的一禮。
  
  那邊廂水向天與木族族長木易鵬正談得投契,忽然聽到侍者遠遠通傳道:「姑逢山幽曳仙子、琅邪海羲和老祖、蒼梧丘鳳十五先生到……」
  
  這三人是此次受邀前來的三名見證人,分別為仙、人、魔三界的絕頂人物,其中鳳十五先生雖然是凡人,卻在修煉之上獨闢蹊徑,自成一家,肉體凡胎卻已經有上千年的壽數,外貌也如中年男子一般,半點不顯老態。
  
  幽曳仙子看上去就是容貌清麗一名少女,不過神情冷淡如冰,似是個十分不好親近的冰美人。
  
  羲和老祖外貌年齡大概就七十多歲的模樣,身為魔道中人卻長得慈眉善目,寧禹疆遠遠看了一眼,馬上想起紅色食物紙桶上的經典標誌性人物——肯德基爺爺。可惜這位大爺明顯沒有一點肯德基爺爺的親善態度,直接拿鼻孔看人,一副誰都看不上的德行。
  
  這三人都是守時守信之人,按照預定時間,恰好同時到來,五族族長連忙起身迎接。羲和老祖最最不屑與仙族應酬,也不管對方是否以禮相待,鼻孔裡哼的一聲,大搖大擺自向平台中間見證人的席位走去。
  
  哼!一聲更響亮的冷哼,出自火族美男子火彥陽的鼻孔,這位美貌蜀黍腦袋一抬,鼻孔至少是三十度角仰望藍天,以實際行動向羲和老祖「致敬」。
  
  火叔叔也不怕把脖子扭傷!寧禹疆忍住笑,見左右的人會心一笑之後又移開視線繼續消磨時光的社交活動,於是決定偷偷溜到火族那邊去見見這個可愛的帥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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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2:44:23
041 魔君風範

     寧禹疆還沒動身,火彥陽先忍不住跑了過來,也不管什麼禮節不禮節的,幾步衝到風聆語面前道:「唉唉,小聆兒,我家小薑糖呢?」
  
  風聆語起身笑罵道:「亂叫什麼呢?你不要臉,我還要的。小薑糖什麼時候就成你家的了?」
  
  寧禹疆此時的身份不方便跑上去搭話,戳戳水瀟寒,讓她出面把自己帶過去。
  
  風聆語知道這個傢伙不達目的是不肯罷休的,任他死賴在水族這邊吵鬧反而引人注目,見水瀟寒帶著寧禹疆過來,連忙順水推舟道:「瀟寒,你帶火叔叔到後面去看看他的舊傷可曾全好了,免得等下鬥法時影響法力。」
  
  火彥陽瞪眼正要反駁自己身上沒什麼舊傷,可一見風聆語那眼色,知道應該是另有安排,說不定就是帶自己去見寧禹疆的,於是開開心心地就跟著水瀟寒走到臨時帳幕後。
  
  寧禹疆見左右沒有外人了,一下子跳到火彥陽身前笑道:「火叔叔,你不認得我啦?」
  
  火彥陽瞪著眼前面貌普通的陌生藍衣少女,那雙靈動的眼睛此刻已經變成黑褐色,但是眼中流動的神采是騙不了人的,這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小小女子!
  
  一時心中大樂,拉著寧禹疆就嘿嘿傻笑起來:「小薑糖怎麼都成了這個模樣,嗯嗯!這樣也好,別讓妖魔界那些傢伙看到你的模樣才好。這裡也沒有旁人,你不要叫老子火叔叔了,快叫一聲『火哥哥』來聽聽!」
  
  寧禹疆笑道:「才不幹!火叔叔,今天的比試,你有信心取勝嗎?」
  
  火彥陽俊美的臉龐一僵,悶聲道:「你放心啦,百年大戰,老子也不是第一回參加了,必勝不敢說,但就憑那幾個混蛋,還傷不了老子,要擔心也擔心你那個小未婚夫啦。」
  
  說到寧禹疆的「小未婚夫」之時,火彥陽的語氣明顯發酸,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
  
  「好了火叔叔,你沒事也靜靜心準備上場吧!你是後天上場的,先預祝你大獲全勝。」
  
  寧禹疆其實也沒什麼急事要找他,不過覺得這個美貌大叔很可親,所以才想著打聲招呼。現在招呼也打過了,就沒必要在這種要緊時刻婆婆媽媽的敘舊了。
  
  火彥陽也知道輕重緩急,雖然很想多跟寧禹疆多相處,但妖魔族的人馬上就要來了,自己留在這邊引人側目,反而不美,所以只得依依不捨的回到自己火族的席位去。
  
  果然他才坐下不久,就聽到遠處的通報聲:「黯日魔君、蝕月魔君、夜小姐到……」
  
  遠遠一線白浪一路向平台方向湧來,轉眼就到了平台前,十二名黑衣人分別抬了三張巨大的軟椅踏浪而來。
  
  椅上從左到右坐了兩男一女,中間一名男子正是寧禹疆前些天見過的蝕月魔君,另外一男一女外貌出眾,令人一見就忍不住產生好感。
  
  可惜三人之中,只有那名女子坐姿端莊,兩名男子客氣一點說是比較隨性,直白點說根本就是坐沒坐相,全無半點身為客人的自覺。
  
  一個沒骨頭似的耷拉著眼皮仰面半癱在軟椅上,一張可愛俊俏的娃娃臉上儘是睡意,微張的嘴唇濕濕亮亮的,令人懷疑他是不是睡得太香,隨時可能從嘴角流出口水來。
  
  蝕月魔君則「風情萬種」這斜倚在軟椅一邊的把手上,一雙長腿搭在另一邊的把手上,衣服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沒穿好,寬鬆的衣領露出一大片肌理分明的胸膛——可惜不是女人,否則真夠得上玉體橫陳的銷魂標準了。
  
  五大仙族的人看得暗自搖頭,對兩位魔君毫無形象、放浪形骸的作為甚感不滿。這樣毫不尊重主人的態度,激得五大族中的小輩們咬牙切齒,握緊了拳頭。
  
  十二名黑衣人也不像普通僕人般謙卑怯弱,個個昂首挺胸,輕鬆自如地抬著軟椅一路送到妖魔族的席位中才小心放下,躬身一禮,整齊地退到三張軟椅後。
  
  面對妖魔一族如此放誕無禮的行為,仙族眾人習慣使用的一整套外交辭令禮儀便統統不好上場了。
  
  在一片尷尬的沉默中,黯日魔君伸個懶腰,毫不在意地揉揉眼睛道:「到了?土包子、爛木頭和老火來了沒?」
  
  端坐在一旁的夜漪影恨不得當眾跟這個死豬一樣的傢伙劃清界線,太丟臉了,以前看他還人模狗樣的,結果修為越深就越不成樣子,不單一張臉越練越幼稚,人還越練越懶,每天除了睡還是睡!
  
  但是畢竟是同出一門的,在「外敵」面前還是要給他留點面子的,於是咬牙切齒地強作淡然端莊道:「裂原魔君、枯木魔君和滅焰魔君有事遲來一步。」這話同時也是給了對面嚴陣以待的仙族眾人一個交待。
  
  黯日魔君跟夜漪影相識多年,自然聽得出來她話裡火氣,魔女發飆可不是好惹的,自己還是識相地低調一點吧。
  
  水向天身為主人上前微微一笑,很有風度地回道:「既然如此,大家都等一陣無妨。」
  
  「等什麼?第一場不是水族出戰麼?水向天,再怎麼拖延都無用,這次絕對不會是平局!」蝕月魔君忽然開口道,挑釁之意十分明顯。
  
  他從到場起,眼睛就一直往水族方向打量,不知道的以為他是在看宿敵水向天,幾個知情人士卻知道他在看的其實是水向天的夫人風聆語。只是風聆語卻像沒看見他一般,眼角餘光偶然掃過他的方向,卻像是看到一個不相干的路人甲一樣,冷淡地點頭示意,波瀾不興。
  
  她這樣的態度,把蝕月魔君惹得毒火燒心,她如果逃避或者怒視,至少證明她還在乎,但是這種冷淡生疏的神情,彷彿他只是個不重要的過客,簡直……簡直豈有此理!
  
  水向天是什麼人,只一眼就對這個曾經的親兄弟、如今的死對頭的心態捉摸得一清二楚,完全不受他的囂張態度影響,和氣道:「自然不會是平局,魔君大可安心。」
  
  他既沒有示弱,也沒有直接說輸的會是對方,但是那副一切盡在掌握的神情,看得仙族眾人心下大定,蝕月魔君火冒三丈。
  
  兩人遙遙對視,場面再次冷到零度以下。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打破了僵持的局面,一名女子嬌滴滴的聲音道:「哎呀,真的來遲了呢。」
  
  隨著話聲,一名戴著帷帽看不清面貌的藍裙女子,裙帶飄飄如凌波仙子般飄落在台邊,身後跟了大隊人馬,氣勢洶洶地直入場中。
  
  夜漪影與黯日、蝕月二人看到來人,都忍不住暗暗皺眉,夜漪影更直接地一個白眼過去,扭開頭看都懶得看那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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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2:44:57
042 你還不夠壞

      那名女子似乎頗為滿意眾人的注目,儀態萬方地一路走到場中,也不脫下帷帽,笑道:「魔主座下幻姬、裂原魔君見過諸位。」
  
  言下之意,似乎她的身份比起大名鼎鼎的裂原魔君還要高上一層,站在他身旁的裂原魔君卻像對這名自稱幻姬的女子心悅誠服一般,神色間毫無異樣。
  
  裂原魔君成名比起黯日、蝕月還要更早,長得五大三粗,雖然身著華衣,但看上去還是像個普通的莊稼漢,面無表情,平日也是木訥寡言。
  
  他的形貌是四大魔君中最不起眼的,但向來仗著老資格自視甚高,多年前大敗於魔主手下,這才稍作收斂,俯首稱臣。但仍是不把「後進」的另外幾名魔君放在眼內。
  
  此刻居然對個不知道什麼來路的女人這麼謙讓,委實讓人不解。
  
  黯日魔君嘴巴比較刻薄,低低笑了一聲,對夜漪影道:「我說土包子原來喜歡當壞女人手下的走狗,小夜啊,你厲害是厲害,就是還不夠壞,否則你當初把他收在門下,也不用勞動魔主親自動手教訓他。」
  
  夜漪影冷哼一聲道:「別拿我跟這種上不得檯面的女人比。」
  
  兩人聲音都不大,只有身邊的蝕月聽到兩人的對話,嘿嘿一笑,顯然對幻姬也是無甚好感。這個女人在幾十年前忽然冒出來,神神秘秘的總是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不知怎地就得了魔主的歡心,經常隨侍左右。
  
  仗著魔主對她的格外禮遇,她在妖魔族中橫行無忌,風頭一時無兩。現在看來,連久不出現的裂原魔君也成了她的門下走狗,就不知道她究竟使的是什麼手段。
  
  幻姬帶著裂原魔君與仙族眾人打過招呼便向著他們這邊來。兩班人馬互看不對眼,一言不發比對「敵方」仙族還要冷淡。
  
  幻姬和裂原魔君帶來的大批人馬浩浩蕩蕩,站在他們的席位之後,與黯日、蝕月與夜漪影這邊的冷清形成鮮明對比。
  
  仙族幾名族長互看一眼,心中暗喜,看來妖魔族本身都是內部不和。
  
  幻姬等人剛剛落座,通傳聲又再傳來:「枯木魔君、滅焰魔君到。」
  
  「到」聲未盡就見一個紅髮少年拖著一名綠眉老僧狂奔入場,嘴裡一疊聲地叫道:「開打了嗎?開打了嗎?」
  
  寧禹疆遠遠看到,想起第一次見火彥陽,他也是這個心急火燎的模樣,但是這個少年年紀這麼小,莫非竟然就是「滅焰魔君」?
  
  一想又不對,白靈明明說魔主手下只有四大魔君,這裡明明是五個!
  
  「小寒,魔主手下究竟有多少個魔君?」寧禹疆低聲問水瀟寒。
  
  「一直都是四個,五行中居火的魔君已經空缺了幾百年,這個『滅焰魔君』恐怕是最近才冒出來的。他看起來好小啊。」水瀟寒也不是太清楚。
  
  水蝕月掃了兩個遲到大王一眼,冷聲道:「既然人到齊了,開打吧!」
  
  金澤立上前道:「魔主似乎還沒到吧。」
  
  水蝕月翻個白眼,冷笑道:「魔主不來,不是正稱了你們的心意?」
  
  滅焰魔君起哄道:「打吧打吧,廢話什麼呢?收拾你們,我們幾個就夠了,何必勞動魔主?」
  
  水向天聽了這些話,仍是笑笑地並不生氣,另外幾名族長大怒變色,心下卻也明白如果魔主親臨,己方確實贏面極小。
  
  「既然如此,第一場比試這便開始吧。規矩也不用多說,仙族由我水族首先出場應戰。」水向天一揚袍袖,偕同仙族眾人回到席位上。
  
  水流觴躬身向水向天行了一禮,大步走入場中。
  
  本來摩拳擦掌的水蝕月,一見來的竟然不是死對頭水向天而是一個少年,不由得大為錯愕。
  
  「水族出戰之人為我的長子水流觴。」水向天微笑著宣佈。
  
  水蝕月遙指水向天,氣道:「縮頭烏龜,怎地是你兒子出戰?」
  
  水向天淡然道:「水族內務,無需向你等解釋。請派代表應戰就是了。」
  
  黯日魔君和夜漪影同情地看了水蝕月一眼,為了這次百年大戰,水蝕月日夜修煉了幾十年,沒想到對手根本不出戰。
  
  水族由水流觴代表出戰之事,在仙族之中只有個別核心人物知曉,而從來由何人代表出戰,在仙魔雙方都是高度機密。
  
  水族中法力最強的就是水向天,這樣重大的比試,仙族必然是由最強的人出戰,沒想到這次竟然是派個後生小輩上場,這是妖魔族眾人想破腦袋都不會想到的。
  
  水蝕月咬牙切齒,眼光在水向天、水流觴與風聆語之間轉了幾圈,終於一甩袖子,怒道:「我不跟這小子打,你們愛誰誰去!」
  
  幻姬冷眼旁觀,忽然對裂原魔君道:「既然蝕月魔君不願出場,不如請裂原魔君你辛苦一趟,如何?」
  
  依照五行生剋之道,土克水,裂原魔君修煉的御土之術正正是水族的剋星。本來裂原魔君雖然成名最久,實力卻是最差,但是收拾一個後生小輩,就算對方是五大仙族中聞名的天才,也是綽綽有餘的。
  
  另外幾名魔君聽了面帶不屑,這分明是以大欺小,簡直丟盡了妖魔一族的臉。
  
  滅焰魔君心直口快:「還是我去吧,我的年紀比他也沒大多少,定教他輸得心服口服!」
  
  幻姬嬌哼一聲道:「水克火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滅焰魔君對上水族的人,萬一有個閃失,個人臉面有損事小,妖魔族百年賭約事大呢!」
  
  滅焰魔君大怒:「你是說本魔君還會輸給這個兩百歲不到的黃毛小子?!」
  
  「人家可沒這麼說,我也是從大局出發,滅焰魔君何必跟我一個女子生氣?」幻姬嬌聲嬌氣地分辨,不過話中毫無誠意,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明明白白。
  
  滅焰魔君滿肚子火氣,確實不好向這個女人發作,這女人法力甚差,性情陰險毒辣,但畢竟是魔主身邊的人,難不成自己還能跟她打一架不成?
  
  幻姬見眾人無語,連忙向裂原魔君使個眼色,後者點頭,昂首闊步走入場中,大聲道:「本魔君來見識見識水族後生的高招。」
  
  土族族長土明瑞眉頭一挑,向身邊二長老道:「水向天好心機啊!」
  
  這個二長老,正是當日帶著五長老、七長老在半路上截擊水流觴與寧禹疆的為首老者,聽了族長的話,也不禁點頭道:「是啊!他與水蝕月的法力本來在伯仲之間,誰也沒有必勝把握,現下讓水流觴出戰,水蝕月身為長輩,拉不下那個臉去與水流觴對戰,定要由旁人出戰,黯日與枯木兩人自恃身份,也是不願下場的。」
  
  其實他們還漏算了一點。
  
  就算水蝕月拉下臉去以大欺小,可也知道水流觴是風聆語的養子,兩人感情極好,如果水流觴在自己手下受傷,那就是逼著風聆語跟他徹底決裂。
  
  水蝕月面子上風流不羈,其實對風聆語在意至極,根本不願意冒著與她翻臉的險與水流觴鬥法,這麼縛手縛腳的一仗,打來又有什麼意思?
  
  土明瑞沉吟一陣道:「滅焰魔君此前從未聽聞,想來能成為魔君得到另外幾人的承認,也非弱手,但畢竟是新人,而且水可克火,妖魔族也不會冒險派他出場,水向天的計策可謂萬無一失。」
  
  二長老道:「對。剩下的多半就是裂原魔君。此人成名雖早,卻是幾名魔君中實力最弱的。雖說土克水,但是水流觴這小子,功力既然可與七弟抗衡,據說最近功力又有精進,說不定能勉力拚個平手……若真是如此,倒成全了小子的名聲。後輩小子與前輩魔君勢均力敵,嘿嘿,至不濟,要自保也不難,以他的輩分,就算是輸,也是雖敗猶榮。」
  
  金族那邊,金澤立也想通了此節,心中大罵水向天奸詐,什麼練功受傷,分明是托詞。但是他又是憑什麼對兒子那麼有信心?裂原魔君與黯日、蝕月、枯木等幾人不同,他與水族、風族都沒什麼交情,而且從來下手不容情,水向天就不怕兒子有個萬一?
  
  場中水流觴與裂原魔君已經交上了手。
  
  場地是水族挑選的,這處擂台位於夢湖之中,四面環水,當然是水族之人更佔便宜。兩人法力均已是極高境界,舉手投足已經蘊含自然之力,此刻鬥法沒有炫目的聲勢,各自舞動兵器向對方進攻。
  
  裂原魔君的兵器是一根石柱,名為「艮山柱」,平時只有一掌長,一指粗,插在腰帶上毫不起眼,握在手上迎風一展便如金箍棒般變長變大,變成一根比他本人還高的石柱,揮舞之間夾帶著雷霆萬鈞之力,莫說被它砸中,就是被風尾一掃也足以致人重傷。
  
  水流觴使的是他的盈坎雙劍,劍走輕靈,如流水般綿綿密密,透徹明淨的長劍折射著午間陽光,每一劍出去都是流光閃閃。
  
  盈坎劍質地鋒利剛硬,但至剛易折,纖長的晶劍撞上沉重的石柱,極是吃虧,所以水流觴每一劍都是險之又險的貼著石柱揮動的空隙斜刺急削。
  
  這樣一打就是近半個時辰,仍是不分勝負,幾名仙族族長心中對水向天又羨又妒,這個傢伙自己法力了得就算了,生的兒子竟也這般爭氣。
  
  要知道水流觴現在不過一百五十歲不到的年紀,竟然毫不取巧地就與成名數百年的魔君戰成平手,這是何等可怕的天才!這樣的修為速度,再過個幾十年,估計仙魔兩族除了魔主便再也難尋敵手了。
  
  另一邊觀戰的幾名魔君以及夜漪影、幻姬等,也一掃輕敵之心。
  
  黯日對蝕月道:「你這侄兒厲害啊,再過幾年,你也不是他的敵手,哈哈!你搶老婆沒搶過你老哥,估計以後生的兒子也不如他!」
  
  蝕月一言不發,舉手就是一掌,黯日知道厲害,哪裡敢接,腦袋一縮閃了開去,不等第二掌打來,人便躲到了夜漪影身後,撒嬌告狀道:「小夜,蝕月欺負我!」
  
  夜漪影一手將他掃開,冷道:「誰讓你好端端地上去討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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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2:45:28
043 大水壓垮泥菩薩

      土系法術本來重在沉穩冷靜,但是遇上剛剛突破了冰凌境界最高層的水流觴,這樣的優勢便不復存在了。
  
  裂原魔君冷靜,水流觴比他更冷靜,加上化汽境界已經修煉有成,每一劍出去似虛似實,使的力氣都不大,擂台四周環水,從水中吸收精氣以補充自身十分方便,攻勢彷彿無窮無盡,打了近一個時辰了,毫無氣衰力竭之像。
  
  裂原魔君則不同,手上的艮山柱是一等一的重兵器,就算是他這樣法力高強的魔君,連續使了這麼久,也難免開始感到吃力,加上環境不利,他又不願不顧顏面對一個後生小輩的進攻一味採取守勢,於是慢慢地便開始心煩氣躁起來。
  
  水流觴來之前,已經與父親詳細討論過應戰策略。水向天確實早就猜到兒子最可能的對手就是裂原魔君,所以根據之前幾次仙魔大戰時對他的瞭解,特地想了一套專門對付裂原魔君的方法。
  
  裂原魔君雖然爭名好利,卻並不是個有城府之人,有心算無心,又是被對方佔了地利條件,有苦說不出,打著打著,氣勢便大不如前。
  
  黯日魔君看得連連搖頭:「水向天奸詐,他兒子也奸詐,打到現在,就是躲著不跟土包子硬碰,東刺一刺,西撓一撓,耍貓逗狗一樣。土包子也不爭氣,死要臉面做什麼,他若只守不攻,天下間除了魔主無人能奈何得了他,到時候急的就是水家小子了。捨己之長,愚蠢愚蠢,還練的御土術,沉、穩、靜、守都不成,難怪修為過了這麼些年都沒進步,越活越回去了!」
  
  從心理上說,裂原魔君畢竟是妖魔族這一邊的,而且勝負關係到他們今後百年的生活自由,他自然是希望他能贏的,但是長期以來互看不對眼,又使他忍不住奚落幾句。
  
  鬥法之時,旁人不得出言提醒,所以妖魔族這邊的人雖然心急如焚,卻只能乾瞪眼。
  
  幻姬看著也十分焦急,她好不容易把裂原魔君拉攏到自己這邊來,原想藉著這次百年大戰,壓一壓黯日、蝕月等人的威勢,好讓自己在妖魔族中建立更大的勢力權威,沒想到裂原魔君卻這般不濟事,連個後生小輩都收拾不了。
  
  遠遠看一眼對面端坐在水向天身邊,神色緊張的風聆語,幻姬握緊了拳頭,心中冷笑:你就得意吧!總有一天,我要讓你跪在我的腳下,我要讓天下人知道,你不如我,你們都不如我!
  
  場中情勢已經十分明顯,水流觴悠然輕靈,進退有度,裂原魔君舞動艮山柱動作逐漸遲緩,腳步開始凌亂起來。
  
  裂原魔君成名多年,從來不曾打得這般鬱悶,所謂泥人也有土性子,被逼急了終於在這個時刻大爆發。
  
  手中艮山柱用力向上拋,運起雙掌一撥,巨大的石柱如風車般旋轉起來,以泰山壓頂之勢向水流觴壓去,正是他的成名絕技「群山綿延」。
  
  眼看著水流觴被籠罩在柱影之中,四面八方強大的壓力呼嘯而至,已經避無可避。
  
  就在仙族眾人的驚呼聲中,水流觴的身影忽然迅速朦朧減淡,待石柱壓下之時,明明要被壓在柱下的人影已經徹底失蹤。
  
  裂原魔君大吃一驚,連忙想要收回艮山柱,卻已經晚了……
  
  水流觴的身影一閃重新出現在擂台上方,手中一拈法訣,四方環繞的夢湖水瞬間向著場中傾瀉而下。
  
  泰山壓頂固然可怕,水漫金山的也同樣不容小覷。
  
  水來可以土掩,但是水勢如果太猛,土又太少,那也是掩不住的。
  
  裂原魔君只覺得全身上下忽然承受巨大的壓力,連耳膜眼球都被壓得發疼,像是被扔進幾百米深的水底,不要說動手,連呼吸都難以為繼。
  
  喉嚨一甜,哇地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人也不由自主坐倒在地上,耳中似乎聽到幻姬的驚叫聲。
  
  勝負已定,幻姬帷帽下的一張臉已經變得雪白,萬萬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拉到手的裂原魔君竟然敗得這般難看,但此刻氣惱也無用,一揮手,身邊的手下跑入場中將裂原魔君扶回座位。
  
  這一戰不用三名見證人多說,已經是仙族完勝了。
  
  裂原魔君被扶起身,緩過一口氣,再看地上的艮山柱,竟像海邊被侵蝕多年的岩石一般,柱上坑坑窪窪,已經被損毀過半。
  
  這艮山柱跟了他上千年,跟他的命一樣,心痛得他忍不住又吐一口鮮血。
  
  水流觴大勝魔君,臉上並無半分得色,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道:「前輩承讓。」
  
  說完退開幾步,自向水族方向走去。
  
  仙族眾人此刻才醒過神來,第一戰己方一個少年後生竟然大勝成名已久的魔君,頓時歡聲雷動。幾名族長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水族出了這樣的少年天才,日後怕威勢要比水向天此時更加驚人,自家的子弟還不被壓得死死?
  
  風聆語見兒子走回席前,眼中淚光瑩然,一手拉過他,強笑著對眾人道:「觴兒累了,我帶他去休息一下,各位自便。」
  
  說罷挽著水流觴走到帳幕之後。
  
  水向天微笑著起身與前來祝賀的幾名族長應酬,客氣地將眾人擋在了帳幕之外。
  
  另一邊的水蝕月歎息一聲道:「那小子竟然使得出『情深似海』,此刻怕已經重傷在身了……」
  
  彷彿應和他的話,才轉到帳幕之後的水流觴臉色瞬間變成白紙一樣,在風聆語的驚呼聲中仰面就倒。
  
  寧禹疆與水瀟寒本來就坐在帳幕邊上看仙魔大戰,忽然見到大勝而歸的水流觴倒地昏迷,都是吃驚不少。
  
  兩人也知道現在不是大驚小怪的時候,連忙將水流觴抬到一旁的小床上,八夫人也來幫忙,診脈餵藥,由風聆語與八夫人合力輸送真元替他調理內息,忙亂了好一陣子,水流觴低咳兩聲,總算睜開眼睛清醒過來。
  
  風聆語看著他只是默默流淚,寧禹疆擦擦額角的汗珠,半是抱怨半是擔心道:「你這麼拼做什麼,贏很重要,但是也不能把自己小命搭上。」
  
  水流觴扯扯嘴角,露出一個勉強算是笑容的表情,低聲道:「我沒事的。」
  
  「你沒事就不會躺在這裡,說話都沒力氣了,好了!別廢話了,閉上眼睛休息一下。」寧禹疆伸手直接把他的眼皮蓋上。
  
  水瀟寒本來很擔心,但是看見她竟然對行動不便的虛弱病人這麼不客氣地行使強權,而這個病人還是兄弟姐妹們奉若偶像頭領的大哥,不由得輕笑出聲。
  
  風聆語也總算收住了眼淚,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兩人一陣。
  
  水流觴此刻無力反抗,只得乖乖躺在床上老實地裝死……是休養。他長這麼大還沒被人這樣命令過,更不要說直接「動手動腳」,但是心裡不覺得反感,反而湧上一絲絲甜意。
  
  帳幕一陣晃動,白精與白靈出現在幾人面前。
  
  白靈第一次看到主人重傷,又急又怕,眼淚珠子嘩啦啦地就往下掉,又不敢哭出聲打擾主人休息,咬著嘴唇拚命忍耐的模樣十分可憐。
  
  更神奇的是白靈的淚珠掉到地上竟成了一粒粒渾圓的珍珠,這下寧禹疆樂了,揚手捲起一地的珍珠左看右看,還湊到白靈面前問:「還有沒有?」
  
  白靈滿腔悲情霎時變成哭笑不得的鬱悶。白精畢竟比較老成一些,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從懷中取出一面小鏡子,走到水流觴身邊。
  
  寧禹疆記得那個鏡子在來水族的路上見過,當時是為了讓白精白靈易容成她與水流觴的模樣混淆跟蹤者的視線。此刻看到白精的架勢,她馬上明白這是要做什麼。
  
  白精要再扮演一次水流觴!
  
  水流觴受傷的事情,至少現在還不宜暴露,至於防的是妖魔族,還是其餘幾個仙族,就不好說了。寧禹疆眼珠子轉了轉道:「不如由我來假冒他吧!」
  
  白精聞言一愣,他雖然熟悉水流觴的行為舉止,但是氣息相差懸殊,神獸與仙人的氣息畢竟是有明顯區別的,要隱藏也有限,來路上之所以可以幻化成主人的模樣而未被太多人發現,主要是因為沒碰上真正的高手。
  
  如果現在由自己再去假裝主人,要面對的就是眾多修為高深的仙族族長長老,被發現的風險頗高。
  
  但是如果是寧禹疆,一來她的法力之強與水流觴比較接近,二來她本身也是仙人,水族與風族的氣息雖然也有差異,但是風族因為根基屬性的關係,氣息本來難以辨認,其他仙人近身,頂多覺得她身上水族氣息較弱,卻不會察覺她的本源。
  
  加上自己隨侍在身邊,可以一直提醒她模仿主人的言行,那自然成功率要比自己假裝高上許多。
  
  但是這個計劃是主人一早與族長商議好的,如果自己做主臨時改變,責任未免過大。
  
  白精眼光投向風聆語,這裡在座的身份最高的就是族長夫人,由她來決定最好。
  
  風聆語也不是婆婆媽媽的人,心中想了想,當即點頭答應按寧禹疆的說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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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2:45:58
044 苦難的翻版生涯

         寧禹疆瞄了一眼躺在小床上毫無反應的水流觴,奇怪道:「他怎麼忽然這樣老實一聲不吭了?」
  
  風聆語似笑非笑道:「他『聽你的話』已經進入虛空境界,開始屏息靜氣療傷休養,在他自己功成清醒之前,外界發生的任何事他都聽不到看不到了。」
  
  白靈和白精努力維持面部表情的端正嚴肅,才沒有笑出聲……這麼聽話的主人,真是……難得一見。
  
  寧禹疆無語了……
  
  一切按計劃進行,水向天已經秘密派了自己的親信禁衛前來護送水流觴回宮城之內的坎元宮養傷,八夫人與水瀟寒也一同前往。白靈和白精則與風聆語一起為寧禹疆易容改裝。
  
  要改變她身上的氣息很簡單,隱氣珠加上水流觴早就備好的隨身配飾就可以輕鬆搞定,樣貌靠著那面變形小鏡子也很容易模仿,最麻煩的就是額頭上的「放心豬肉印」。
  
  幸好水瀟寒手邊有一種以奇樹樹膠做成、仿如皮膚的軟皮貼片(本來是打算用來敷傷口防水的「創可貼」),直接敷在額頭上,加上法力修飾,總算勉強把那個印子遮好了。只是樹膠軟皮並不透氣,貼在額頭上十分彆扭,否則倒是一個很方便的易容工具。
  
  又再仔細修飾了一陣,確定再看不出來什麼破綻,幾個人才放心地走出帳幕。
  
  水向天回頭看見來人,發現本該頂替兒子的白精竟然也在其中,眼光在「水流觴」身上停留一陣,心下便已瞭然,眼中透出幾絲釋然與笑意。
  
  原來打算馬上安排「水流觴」在眾人面前告退離開,以免被人揭穿,此刻倒不用著急了。
  
  仙魔大戰一天只比一場,妖魔族的人已經離開平台,不知跑到哪兒休息準備明天的大戰去了。
  
  三名見證人和幾個受邀前來的貴客不好打擾仙族的「祝捷聯歡會」,也先一步離開。
  
  平台上留著的都是仙族中人,一見「水流觴」出來,幾乎是一擁而上,前輩長老們還矜持地微笑點頭以示鼓勵,後生小輩就完全是見到偶像的瘋狂架勢,只差沒大哭大喊、暈倒幾個以示群情之洶湧、心情之激動。
  
  其中有不少人還是水流觴從前見過的同輩小友,幸好白精有先見之明,預先塞了一顆「靈犀丹」給寧禹疆吃,兩人不必說話就能心靈想通,以心音交談,靠著他的暗中指導,總算平安應對過去,無人發現此刻的「水流觴」其實是個大大的假貨。
  
  另外四族的族長、長老和前來觀禮的各路成名前輩本以為水流觴與裂原魔君一戰,雖然大獲全勝,但或多或少都會受些損傷。此刻見他不過稍事休息就精神奕奕、神采飛揚的樣子,心下大為吃驚,莫非這個小輩實力竟然強悍至此?!
  
  最後水流觴使的招數,只有水族極個別高手認得是「情深似海」,例如水蝕月,其他的就只有大長老、二長老隱約知曉,連三長老都不曾聽聞過。
  
  要使這一招,對施法者本身實力有極高要求,也是傷人傷己的法術,它可以在瞬間移來大水,無孔不入將敵手鎮壓住,但是移水是以施法者的身體作為媒介,所移的水量也受附近水源多少、位置遠近與離地深淺的影響,如果附近水源稀缺,這一招的威力就會十分有限。
  
  擂台處在夢湖之中,水量大而且極近,「情深似海」一旦使出,整個夢湖的湖水都被水流觴移到了裂原魔君身上,自然是威力無窮,但是水流觴自身所承受的衝擊也成比例的增大。
  
  為求必勝,他幾乎是毫無保留地將法術威力發揮到最大,於是他不可避免地陪著裂原魔君一起受了重傷,雖然傷勢不如敵手嚴重,但半年之內,也很難完全恢復。
  
  這些只有當事人與水向天、水蝕月心知肚明,其他人都只是依照法術施行的常理揣測,並無實際證據。所以當看到「水流觴」渾然無事地出現,雖然覺得不妥,卻也找不到真正原因。
  
  土族族長土明瑞甚至藉機故意接近「水流觴」,卻發現他身上真元渾厚充沛,簡直就跟從沒有消耗過一樣,心中暗自一驚,向二長老使個眼色,示意他回頭多向水族三長老打聽一下,究竟水族是得了什麼妙方寶法,可以在短時間內迅速補充真元。
  
  寧禹疆很後悔,自己為什麼會沒事找事主動把假扮水流觴的高難度任務攬到頭上!
  
  水流觴這個水族長公子,簡直不是人當的!
  
  不過是與各路仙族的長輩、平輩應酬了一個時辰,而且人物稱謂和應酬的套話,都是白精通過心音教她的,她只要負責微笑、溫和地當一台功能良好的「復讀機」就可以,單單只是這樣,她就已經有崩潰的衝動了。
  
  這些老頭子老太婆、大叔大嬸、帥哥美女、正太蘿莉們有完沒完啊!
  
  同樣的問題可以問一百遍啊一百遍!這個問完那個問,沒完沒了。
  
  圍觀群眾甲:「水公子少年英雄,後生可畏!」
  
  寧禹疆牌復讀機:「前輩客氣了,君父常常言及前輩當年####的英雄事跡,晚輩好生敬服,常以前輩為榜樣,能得前輩讚譽,實在受寵若驚!」
  
  圍觀群眾乙:「水族長好福氣,有子如此,令人艷羨!」
  
  寧禹疆牌復讀機:「前輩過譽,貴公子急公好義,英才出眾,君父也常要晚輩多多結交。」
  
  圍觀群眾丙:「水兄弟法力高強,可否指點一二?」
  
  寧禹疆牌復讀機:「師兄(弟、姐、妹)抬舉了,指點萬萬不敢當,如有幸互相切磋,為兄(小弟)受益無窮才是。」
  
  圍觀群眾丁:「水公子……」
  
  寧禹疆牌復讀機:「先生(夫人)謬讚……」
  
  ……
  
  應付這過百張嘴不同聲部連續不斷地播放類似話題,還要保持溫和有禮的微笑和聲調,不能有半點不耐煩或敷衍,否則會被人說年少驕狂、目中無人。
  
  簡直比打幾百隻怪獸還累!
  
  總算水向天和風聆語深知寧禹疆的性情,見已經表演得差不多,另外四大族的族長與長老等神色變幻,但看向「水流觴」的眼神已經少了試探和懷疑,於是主動出來打救已經快被折磨瘋掉的假兒子真媳婦。
  
  「觴兒今日大戰一場,還是先讓他回宮城休息如何?此後四天大戰連場,各位也要安頓一下,雲夢澤中已經備好靜室茶水,各位請移步前往。如有任何需要,儘管提出,水族定將盡力滿足,各位請千萬不要客氣。」風聆語以女主人的身份,婉轉謝客,經過一番拉鋸式的應酬,終於把閒雜人等統統打發走。
  
  如果不是白精及時提醒,寧禹疆幾乎想不顧形象地癱到椅子上仰天長歎,死裡逃生啊!
  
  「我真倒霉,撞上這個時侯來冒充你家公子,累死我了!」寧禹疆用心音向白精抱怨道。
  
  白精沉默一陣,回道:「公子除了閉關練功的時候,每天過的都是這樣的日子……」
  
  「什麼?!這麼淒慘?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可言啊!」大驚ing。
  
  「別人眼中風光無限,其實公子很少真正開心。」
  
  寧禹疆差點同情心氾濫了,同時又暗自慶幸自己不是在這個世界長大的,不然身為風族繼承人,恐怕日子過得也跟杯子男一樣苦難。
  
  想到自己在肆意享受童年享受青春,享受親人朋友的溺愛縱容維護的時候,杯子男卻在艱苦地扮演著一個稱職繼承人的角色,不能有一句不當言辭,不能有一點隨意舉動,否則都會被認為是不可原諒的失禮與錯誤。
  
  當然,更不能有半句抱怨,否則就是不識好歹,生在福中不知福。
  
  好吧!她不應該責怪杯子男偶然的陰陽怪氣、時冷時熱與喜怒無常,他這一百多年都混得這麼慘淡,沒變態就已經夠堅強了,她不能再挑剔人。
  
  顯然老天認為寧禹疆對杯子男的苦難生活認知還不夠深切,於是在回到雲夢澤宮城,作勢返回涓滴居的路上,她遭遇了已經守候多時的色女們的公然調戲及其長輩的野蠻逼婚……
  
  幸好這種事估計之前遇過不少,白精追隨水流觴時日已久,對於處理類似情況已經很有經驗,根據他的暗中指點,寧禹疆有驚無險地連續擺平數攤,才終於應驗了「禍不單行」的命運哲理——遇上終極大BOSS!
  
  金澤立有很多個女兒,金族從來非常重男輕女,女子在族中毫無地位,但是金迎秋不同,她與金平眉一母同胞,不但是嫡女,而且在金族中無論樣貌手腕都頗受嘉許。
  
  金澤立經常偷偷怨恨,如果金迎秋不是女兒身,法力根基再好一點,他就不用為了後繼人選問題日夜憂煩。
  
  這次前來水族參加百年大戰,金迎秋仗著父親的寵愛,也在隨行人員之中,正所謂美人愛英雄,水流觴樣子已經很「禍水」,又展現出過人實力,馬上就成為了她心目中的理想夫婿。
  
  金澤立知道水流觴與風族小族長有婚約,但是,他覺得相比而言,自己的女兒無疑更具優勢!
  
  一來,風族自從風靜語死後,已經風流雲散今非昔比,木族中能說得上話的是雷族,風族近百年來幾乎了無聲息。而金族卻是名正言順的第一大族。
  
  二來,那風族小族長據說從小在異界長大,最近才被接回來,錯過了最佳修煉時間,就算天資聰穎刻苦修煉,幾個月也不可能有大進展,要收復風族,至少在兩三百年內,都是不可能的任務。
  
  三來,風族小族長父親是誰,一直成謎,說不好會是魔主,這樣一個背景不乾淨的女子,又怎能跟自己血統高貴的女兒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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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2:46:23
045 世上的好狗越來越少

       金澤立的如意算盤打得很響!
  
  一旦水族與金族結成親家,金族的好處自不待說,日後自己那不成才的兒子要有個萬一,水流觴總要幫襯一下大舅子的。
  
  而水流觴本人,傳說風聆語只是養母,他真正的生母出身不高,水族中五夫人土雅曼一直以此為理由,挑動幾名族中長老遊說水向天改立繼承人。水流觴這次大勝而歸,近百年內估計都不會有人出面提改立之事,但是百年之後呢?水向天現在不過一千多歲,族長的位置至少還要坐個幾百上千年,中間可能出現的變數很多,有個強而有力的親家從旁協助,他的繼承人地位才能萬無一失。
  
  這樣雙方都有利的事情,金澤立覺得,需要點醒一下這個年輕人,什麼女人才是他該選擇的原配正妻,對方也應該會欣然同意。
  
  當然,他這樣主動去促成水流觴與女兒的婚事,其實還有一點不可告人的私心……
  
  金澤立勉強拋開心中牽掛了幾百年的那張美麗臉龐,據說那風族小族長長得與「她」十分相像……那個教他飽嘗了「求之不得」滋味的女人……「她」的女兒要配也該配他的兒子,這樣才對得起他多年來的一片癡心,水向天當年放棄了,今天更無權跟他搶!
  
  寧禹疆從進了雲夢澤宮城起,前後已經遇到五起攔路求愛、說親事件,而且這些人都清楚知道,有自己這號未婚妻的存在。
  
  她真的覺得怒了!不是因為吃醋,而是覺得這些女孩子和想推薦自家女孩兒的人們,怎麼這樣不知自愛!
  
  他們表達的中心思想無非就是:你很優秀,所以覺得嫁給你做小妾都無所謂!
  
  有沒有搞錯啊!
  
  雖然在自己原本那個世界,一樣存在家裡有配偶,自己出門包養情人的事情,但是絕對不會這麼公開透明而且覺得理所當然。
  
  這個世界上的男人又不是死光了,就算杯子男條件再好,這些女孩子至於這樣自貶身價地倒貼過來嗎?
  
  好吧!這些都不算極品,真正極品的現在出現在面前了。
  
  寧禹疆勉強保持微笑地聽完金澤立關於甩掉原來未婚妻(也就是她本人),另外娶個娘家勢力更大,血統更高貴妻子的一千零一個好處,覺得自己沒有現場爆發,實在是最近修養提升了不少。
  
  「你說要怎麼回答!」寧禹疆用心音對白精道。
  
  白精也很尷尬無奈,回道:「金族族長身份很高,他親自出口,不能跟他直接翻臉,先拖住一陣再說吧!」
  
  「你確定你家公子不會怪我破壞了他的好事?!」
  
  「公子才不會為了族長之位隨便娶個女人!」白精立場很堅定。
  
  寧禹疆心情稍好,盡量平靜溫和道:「金族長的好意,晚輩銘感於心,但婚姻大事,不可草率,待晚輩與君父及母親商議過後,再作答覆如何?」心中咬牙切齒地想著,就算我不要杯子男,他也不會為了你的那些所謂好處娶你的女兒!
  
  這樣的信心和瞭解,她也說不上從何而來,只是心裡明白,杯子男並不是個可以隨便擺佈又或者會為了所謂的地位權勢而屈服的人,他有他的驕傲、原則和底線,可以退讓的一般都是他認為並不重要的事情,婚姻大事,應該不在他能退讓的範圍內。
  
  金澤立也知道不可能一下子說服水流觴,至少他沒有一口拒絕,這對他而言,已經是不錯的結果。
  
  但是,金迎秋不這樣認為,她的追求者從來不少,加上自負美貌,難得一次「主動出手」,對方竟然還推三阻四,金族公主高貴的自尊受到了嚴重的傷害。但是她並不是沒有腦筋的笨蛋,心裡也明白,只有讓這個男人喜歡上自己了,才是對他使脾氣,以報今日「有眼不識佳人」的過錯的時候。
  
  此時盲目發飆,會把這個男人嚇跑,萬一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自己和父親的籌謀就要落空。可是這個男人正眼都沒看她一眼,又怎麼甘心就這樣放他離開?
  
  幸好她早有準備。
  
  寧禹疆滿肚子悶氣正要舉步離開,忽然眼前白影一閃,金迎秋裊裊娜娜地出現在面前,姿態曼妙地行了一禮,眼波盈盈,未語先笑。
  
  杯子男真是艷福無邊啊!寧禹疆心裡有點點不是滋味。
  
  確定「水流觴」的眼光落在了她的臉上,金迎秋這才溫婉開口道:「水大哥大戰一場,想必也有些疲倦,小妹不敢打攪,這裡有一瓶我金族醫師調製的『乾陽丹』,請水大哥收下了,算是小妹的一點心意。」
  
  寧禹疆正好奇「乾陽丹」是什麼東西,白精的心音已經傳來,連忙收攝心神,復讀一遍官方答客問,禮貌地先推辭一下:「乾陽丹乃金族靈藥,如此重禮,為兄受之有愧。」
  
  「水哥哥為我仙族旗開得勝,怎麼能說是受之有愧,我們同氣連枝,水哥哥就不要跟小妹客氣了,否則就是嫌棄小妹啦。」
  
  說著說著就成「水哥哥」了,嘖!真肉麻得可以。不過話說到這個份上,這份禮還是要收下了。
  
  金澤立也在一邊故作豪爽地起哄道:「流觴賢侄,你就不要推搪了,我這女兒從來眼高於頂,老夫還沒見過她對誰這麼貼心呢!哈哈哈!」
  
  寧禹疆幾乎想狂奔回去拖兩床棉被蓋上,好冷!不能再說下去了,否則這「翩翩公子」的假面她馬上就維持不住了!
  
  恭敬地接過金迎秋手上的藥瓶,雖然已經百般小心要避開她的手,還是被她眼疾手快地故意碰了一下,還惡人先告狀地假裝害羞,一閃身躲到金澤立身後,只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又羞又氣地電了一眼。
  
  寧禹疆滿頭黑線,被非禮的明明是她好不好!
  
  在白精的指導下,客氣而委婉地表達了自己尚有事需處理,要先行告退的意思之後,金澤立父女總算皇恩浩蕩地放他們離去。
  
  因為路上耳目眾多,寧禹疆只好拚命壓抑著想落荒而逃,拔腳狂奔的衝動,優雅鎮定地慢步回涓滴居。短短一段路,比跋山涉水的長征還累。
  
  回到涓滴居,確定周圍的閒雜人等已經清除乾淨後,寧禹疆再也忍不住啪的一聲倒在椅子上,簡直要了她的小命啊!
  
  白精神情古怪地盯著「他」道:「奇怪,明明是同樣的臉,你現在這個樣子看起來就半點不像公子。」
  
  公子再累也不曾像她這樣坐沒坐相地歪成一坨,小族長頂著公子的臉卻這個德行,倒有點像蝕月魔君的風格了。
  
  「還好我不像他!哼哼,否則這一路過來,後宮可以多很多個近侍了!」寧禹疆嗤道。
  
  白精心中竊笑:莫非她是在吃醋?
  
  「公子的近侍,都是族長指派過來的,公子自己從來不曾納妾,平常也很少跟近侍小妾們親近。」白精實事求是道。
  
  水叔叔自己當種馬不夠,還想把兒子也培養成種馬?什麼愛好啊?!
  
  蛟龍族從來只敬服強者,白精也不例外,相比於剛才遇到的那些扭捏作態的女人,他更希望實力強大、性情直率的寧禹疆成為自己主人的妻子,所以說話時就帶了些為主人分辨的意味。
  
  「公子法力高強,有很多女子想成為他的妻妾,為他生兒育女,本來就是很平常的。你不用太介意啦,看看夫人就知道,正妻的地位不是其他夫人侍妾可以相比的。」
  
  跟這種中毒太深的小孩子真是說不通的,寧禹疆懶得廢話,轉移話題道:「白靈怎麼還沒回來,不過是去幫我把鏈子拿回來而已。」
  
  她這樣一說,白精也覺得有些奇怪了,正要與白靈聯絡,一抬眼就看見白靈臉紅紅地跑了進來,好像後面有人追她一樣。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你怎麼了?遇上什麼人了?」白精看她平安回來,隨口問道。
  
  白靈臉更紅了,但只搖頭說沒事,是因為跑得太急了,有些氣喘而已。
  
  白精心裡牽掛著主人的傷勢,沒再多問就出門辦事去了。他不能自行到坎元宮去,怕引人注目,只好先到青木苑中等消息。
  
  寧禹疆眼珠子轉了轉,打量一下非常不妥的白靈,那個模樣越看越像以前在學校外偷偷談戀愛的女同學,又見現場唯一的男士白精已經走了,於是試探道:「怎麼啦?遇上黑泥鰍了?」
  
  「啊?!你怎麼知道?!」白靈吃驚道,臉上的羞意更濃。
  
  剛剛回來的路上,寧禹疆發現自己從那個世界帶過來的小金鏈不見了,那是寧家母親的遺物,大急之下就想回頭去找。
  
  但是她頂著水流觴的身份又不便隨意行動,白靈自告奮勇去替她把金鏈找回來。金鏈是寧禹疆的隨身之物,上面留有她的氣息,對於白靈而言,要找回來十分簡單。
  
  白靈原路折返,果然在夢湖湖心平台的帳幕後找到了金鏈,想是之前換裝時沒注意掉下的。傳信給白精說找到鏈子後,她一時心動跳到夢湖裡打算潛水回去——蛟龍族本來就喜歡水中多於陸地。
  
  沒想到在水裡遇上了「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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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咬你一口

       在湖中攔住了白靈去路的正是前些天見過的黑蛟龍無衣。
  
  白靈本來就對黑蛟龍有著本能的懼怕,此時冤家路窄,身邊又沒有靠山,不由得更是心驚。
  
  無衣見攔住的是她,心中高興,笑瞇瞇地圍著白靈轉了兩圈,才從懷裡掏出個小瓶子塞給她道:「小笨蛟,這藥是我家主人吩咐我交給你那個公子的,拿好了!這藥精貴得很!讓你家公子每三天服食一顆,一個月內傷勢就可以痊癒。」
  
  白靈一聽對方竟然知道自家公子受了傷,心中驚疑不定,嘴硬道:「公子好好的,才、才沒有受什麼傷!」
  
  無衣哈哈笑道:「看不出來,你這小笨蛟還會說謊!別人不知道,我家主人是什麼人,難道看不出來你家公子用了『情深似海』嗎?我們不會說出去的,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裝了!」
  
  「我、我才不笨!不要你們假好心!」白靈被他左一句「小笨蛟」右一句「小笨蛟」地惹火了,大聲反駁道,一邊將藥瓶扔回去給無衣。
  
  無衣生氣了:「說你笨你還不承認!你知道這裡是什麼藥嗎?這是『洗髓丹』,就是你們族長都拿不出來這樣的好藥!」
  
  「你們會有這麼好心?!」白靈不信,洗髓丹的名頭她聽過,是水族中最難煉製也最稀罕的療傷藥,如果是真的,那要治好公子的傷,確實是不用一個月就可以了。
  
  「哼!如果不是為了討好你家公子的娘親大人,魔君才不會捨得把這樣的好藥拿出來!你這笨丫頭還不識貨!好啦好啦!藥你拿回去,給信得過的人一驗就知真假。」無衣雖然生氣,但也有些擔心白靈真的腦筋轉不過彎不肯把藥收下,主人好不容易給他派個任務,他一定不能搞砸!
  
  白靈想了想也有道理,事關公子的傷勢,試試也好,到時候找八夫人和瀟寒小姐仔細檢查過再看要不要給公子吃好了。
  
  撅著嘴巴把藥瓶接過了放入懷中,不情不願道:「好啦好啦,我帶回去看看。」一邊說一邊就打算逃之夭夭,對方可是很殘暴很嗜血的黑蛟龍,不要招惹比較好!
  
  無衣對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十分不滿,想到自己下次要見到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不禁有些氣恨:「這麼急著走幹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白靈聽到一個「吃」字,嚇得哆嗦了一下,想起寧禹疆說過,這黑蛟龍引來了很多窫窳困在湖底,打算吸食它們的腦髓以增強功力,不由得一陣噁心,怯生生道:「你去吃窫窳就好了,我要回去啦,小姐和公子都在等我呢。」
  
  「哦!我說呢,我好不容易抓到的十多條窫窳都跑哪裡去了?說!是不是你偷偷吃掉了?」無衣抓住了她的小辮子,咄咄逼問。
  
  白靈鬱悶了,大聲反駁道:「才沒有,那麼噁心的東西誰要吃啊!你真討厭!離我遠一點啦!」
  
  黑蛟龍吃窫窳在他們來說,本來是十分普通的事情,就像一個吃雞肉的普通人,忽然被當成怪物異類,還被指鼻子說噁心一樣,既不解又委屈氣憤。
  
  無衣氣惱之下靈機一動,一手抓過白靈道:「我剛剛才吃了一條窫窳,味道好得很啊!哪裡噁心了?不信給你試試!」
  
  說著不管對方願意不願意,對著那微微張開的粉嫩紅唇就湊過去……
  
  再然後……
  
  白靈驚慌失措地逃回家向寧禹疆告狀:她很丟臉地被壞蛋黑蛟龍欺負了,因為她反應迅速地合上了嘴巴,那條該死的黑蛟龍沒能成功地用這個怪方法噁心到她,惱羞成怒之下咬了她一口出氣!
  
  什麼咬一口?這分明是強吻啦!白靈這個純潔的小笨蛋,被非禮了都還不知道!
  
  寧禹疆好氣又好笑,不想太打擊好朋友,勉強忍住笑,安慰了一下飽受驚嚇的白靈。
  
  白靈這一口算是沒被白咬,藥拿去給風聆語後不久,就被證實是真貨,白靈稍微減輕了一點點對黑蛟龍的惱意,決定不再那麼討厭他!
  
  最讓寧禹疆覺得意外的是,阿姨驗藥的方法竟然是直接把藥拿去給水叔叔看,而且半點沒有隱瞞藥的來歷,水叔叔神奇地一點點介意的模樣都沒有!
  
  這兩夫妻也太不像兩夫妻了!
  
  由寧禹疆假扮水流觴,畢竟還是會有風險存在,所以當晚的慶功宴後,水向天當眾公開宣佈,為了應對日益嚴峻的仙魔競爭形勢,決定讓水流觴到坎元宮中閉關修煉一個月。
  
  在眾人的目送之下,冒牌水流觴翩然凌空飛入坎元宮中,姿態優美充分滿足了不明真相圍觀群眾的偶像崇拜心理。
  
  大戲終於落幕!
  
  寧禹疆長舒一口氣,走到坎元宮內室,在白精白靈的幫助下解除易容法咒,揭下額頭上的「狗皮膏藥」,覺得自己終於重獲新生了。
  
  他們打算等外邊的人都散去了,然後再暗中離開,以免節外生枝。寧禹疆於是決定順道去探望一下傷員再走。
  
  坎元宮雖然建在山洞之內,真的走在裡面卻完全看不出來山洞的模樣,一座座整齊方正的大殿廳堂相連,除了沒有窗戶之外,一切都跟普通的宮殿內部並無不同。
  
  水流觴閉關養傷的地方在坎元宮正中的圓形大殿內,殿上一邊水氣瀰漫,一邊冰霜嚴寒,水流觴一個人平躺在中央不言不動,殿上一個人都沒有,八夫人和水瀟寒餵他吃過洗髓丹後就到外間去休息了。
  
  白靈扯扯白精的衣袖也退了出去。
  
  寧禹疆一個人慢慢走到水流觴的身邊,此時這個俊美少年的身上少了平常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薄感覺,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合眼沉睡。
  
  長長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濃密的陰影,膚色在淡藍的水光映照之下格外白皙,挺直的鼻樑下唇色粉白,一張臉顯得格外精緻脆弱,皮膚似乎吹彈可破。
  
  寧禹疆忍不住輕輕伸手戳戳他的臉,嗯,還好沒破,男人皮膚這麼好,真討厭!
  
  今天累了一整天,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乾脆坐下休息一下。這個大殿頗為有趣,雖然是一邊濕熱一邊冰寒,但是卻出奇地並不讓人難受,反而像整個人都浸泡在清泉之中一樣,身心都平靜下來。
  
  寧禹疆是受不了過度安靜的,坐了片刻,乾脆整個人趴在水流觴身邊,開口有一句沒一句地跟病人「聊天」。
  
  「我今天累得半死,才知道原來你從小過的都是這種日子,兄弟,你太不容易了!」
  
  「以前我生活的世界,很多人都希望有超能力,希望可以長壽,這裡很多人都會仙術,隨便一個都是幾千年的命,但是我卻覺得真正過得快樂的人很少……還是我的人品問題,所以都碰上倒霉鬼呢?」
  
  「你是人人羨慕的天才,可是日子還是過得這麼累,阿壁也不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難怪你們都是陰陽怪氣的!小寒還差點嫁給一個沒品的傢伙當小妾……你們不快樂,你們的媽媽也不快樂,那麼多女人分一個老公!」
  
  「水叔叔,我覺得他也不是很開心,雖然他經常在笑……」
  
  「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開始我覺得你像冰塊,後來發現又不是,以前覺得你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但是每次跟人打架都這麼拼。我的世界有一句話,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寧禹疆難得地回想了一下從遇到水流觴後對他的印象,卻始終覺得他像是站在雲霧之後,教人捉摸不定,甩甩頭拋開思緒。
  
  「我都快變得跟你一樣囉嗦了,嘻嘻!你安心養傷吧,一個月後又是一名猛男啦!不過那個時侯,可能我已經找到回家的方法了……那,也許就再也見不到了……」
  
  寧禹疆歎口氣,坐起身再看了眼睡美男,輕聲道:「希望你們以後的日子可以過得自在開心,不用像現在這樣……」頓了頓,笑道:「也祝你可以娶到一個讓你覺得幸福快樂,又不介意你種馬的好妻子。」
  
  說完轉身走出了大殿,她走得輕鬆,也沒有回頭,所以沒發現水流觴輕輕顫動的眉頭與指尖。
  
  第二天,夢湖之上,仙魔大戰依時再度開鑼,已經先輸一局的妖魔族固然緊張,昨天剛剛勝了一場的仙族也不輕鬆。
  
  今日出戰的正式金族大長老金旭辰,這位長老比金澤立的輩分還要高上兩輩,今年已經兩千多歲,年輕時在金族中也是鼎鼎有名的高手,只是後來專心於協助族長處理族中事務,少了在外行走,名氣才慢慢被後輩們掩蓋。
  
  若說實力,這位金大長老是完全沒有問題,唯一讓人擔心的是他的年紀……仙族並非真的長生不老,只是壽命比一般凡人長了好多,無論怎麼算,金大長老也是高齡老人,體力上自然不及對方一字排開的幾名「青春年少」的魔君。
  
  昨天是水流觴仗著持久力和爆發力擊倒對手,今天很可能妖魔族就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金族的人是有苦說不出,其餘四大族的人是暗暗擔心,可又不便出口質疑。
  
  妖魔族那邊也不敢輕敵怠慢,幻姬昨日因為一力保舉裂原魔君出戰,結果輸得一塌糊塗,連帶她也大失面子,今天人也沉默不少,安靜坐在一旁,不再指手畫腳,帷帽下的一張臉寒氣逼人,不知在盤算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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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2:47:27
047 把你烤了

      妖魔族一方,蝕月魔君心不在焉地偷眼打量著遠遠的那一邊,坐在水向天身旁的風聆語,盤算著昨天送過去的大禮,不知道有沒有讓那個女人的心動那麼一兩下,有沒有酸掉水向天幾顆大牙。
  
  夜漪影盯著面前兩個像小孩子一樣鬥嘴的魔君,拚命壓抑著自己跳起來暴打兩人的衝動,明明兩個過千歲的小老頭,偏偏把自己裝得很正太,現在竟然還為了誰出戰吵起嘴來,真是丟臉得可以。
  
  幸好這兩個傢伙還知道要保持點形象,故意壓低了聲音,遠遠看去就看到他們在「溫和」地就某些問題進行討論,聽不到他們吵架的內容。
  
  「老火,大家都知道火可克金,這一局你上!」
  
  「明明你比我大,黯日小老頭,你跟那個糟老頭子修煉的都是御金術,當然是你上?」
  
  「不行,我看起來比你小,萬一我贏得太容易了,別人會笑我欺負老頭子!」
  
  「呸呸!不要以為長了一張娃娃臉就可以裝嫩,誰不知道你都一千多歲了,你分明跟那個老頭子差不多!」
  
  「你昨天死活搶著要出賽,今天倒不肯去了?不是怕再輸一場回去不好跟魔主交待吧!放心啦,雖然你是新人,但我們對你有信心。」
  
  「這話應該我對你說。怕輸的明明是你!你就是年紀越來越大,所以越來越輸不起了吧!」
  
  「不、許、再、說、我、年、紀、大!」黯日魔君一張娃娃臉扭曲起來,拳頭握緊發出一陣辟里啪啦的聲響。
  
  夜漪影終於看不下去了,喝道:「你們都閉嘴!」
  
  她是魔主的妹妹,雖然沒有魔君的身份,但幾個魔君除了受傷送回魔宮休養的裂原之外,人人都讓她幾分,黯日和滅焰聞言果然不甘不願地不再爭吵,改為用眼神互相殺來殺去。
  
  「我們這裡五個人,投票決定誰去!」一錘定音。
  
  黯日魔君笑瞇瞇地討好道:「小夜英明啊!」
  
  滅焰魔君不服道:「不公平,你們肯定偏幫黯日小老頭的!」
  
  蝕月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笑得不懷好意:「既然你知道就乖乖出去,別掙扎了,沒用的。」
  
  黯日樂得哈哈大笑,枯木魔君與夜漪影也不禁莞爾。
  
  滅焰魔君氣呼呼地跺跺腳道:「去就去!」
  
  說罷右臂一抖,一條赤紅九節鞭已經握在手上,大步走入場中,高聲道:「我是滅焰魔君,廢話不說了,開打就是了!」
  
  風聆語轉頭看了一眼火族的方向,笑道:「這位魔君性子倒是跟火彥陽很像啊。」
  
  「你還有心情笑呢,我看金大長老危險了。」水向天長歎一聲。
  
  「這魔君應該是受封不久的吧,之前從未聽聞他的名聲。怎麼就知道金大長老不是他的敵手?」風聆語有些意外,但是心知水向天從來不會妄言。
  
  「滅焰魔君的封號,空缺了有幾百年了,只因妖魔族中一直無人能夠得到魔主與另外幾名魔君的認可,可見妖魔族中對魔君的實力要求有多高。這個滅焰魔君的實力較之裂原,怕是相去不遠,自來火能克金,御火術在此處雖然會受到限制,但是御金術也不見得能佔到什麼便宜,如果金大長老不能在短時間內取勝,恐怕再無獲勝機會。」
  
  彷彿應和他的話,場中金旭辰大長老左手金盾,右手金劍,一上場便是猛攻連連,勢如狂獅,白色的長袍,淡金色的髮絲,配上金劍金盾帶起的金光一片,果然如旭日東昇,燦爛奪目,完全看不出來半分老態。
  
  滅焰魔君也不遑多讓,吃了火藥一樣舞動著九節鞭,帶著尖厲的風聲招招以攻對攻,全是硬碰硬的打法。紅鞭抽打在金盾之上發出一聲聲響亮的轟鳴,如打擊樂器一般,聲震九霄。
  
  寧禹疆依然作侍女打扮站在場邊觀戰,昨日見水流觴與裂原魔君對戰大獲全勝,心中不免對魔君的實力低估了一些,覺得厲害是厲害,也沒有想像中的厲害到不得了的程度,今天一見,不得不全然改觀,這個滅焰魔君比裂原魔君厲害多了!
  
  心中偷笑:杯子男運氣不錯啊,瞎貓碰上死老鼠,嘻嘻。
  
  仙族眾人心中都是暗自著急,金旭辰這樣的打法,現在雖然不落下風,但是根本不能持久,猛攻之後,必然後力不繼,到時恐怕凶多吉少。
  
  妖魔族一邊則是徹底放下心來。
  
  「這一仗,滅焰必勝無疑,唉唉,小夜,你明明跟他認識沒多久,怎麼就對他這麼好?」黯日酸溜溜道。
  
  夜漪影嗤道:「明明是你們想讓他一戰成名才非推他出戰不可,怎麼現在都賴在我身上了?」
  
  黯日涎著臉肉麻道:「小夜最瞭解我了。」
  
  「哼!」
  
  枯木魔君皺著一對綠眉,歎氣道:「滅焰怕是不會領情呢。」
  
  「我們高興就好,管他領不領情!」蝕月滿不在乎。
  
  其實幾人的實力,以蝕月最強,其次是黯日、枯木,再是滅焰,最弱的反倒是資格最老裂原魔君。
  
  滅焰魔君受封不久,但是與蝕月、黯日、枯木等幾人意氣相投,他是新人,幾名魔君不免有些照顧成就他的意思,所以希望讓他去與金大長老對戰,畢竟金大長老的實力他們其實心裡有數,至少不會像昨日水流觴那樣,比試開始才發現實力遠超他們想像。
  
  但是從深處說,也是為了保留皇牌,以確保這次的仙魔大戰能夠得勝。
  
  仙魔大戰中,無論仙族還是妖魔族,每邊出戰的人都只有一次參戰機會,如果水蝕月或黯日魔君「浪費」在一個實力普通的對手身上,萬一後面對方派出更具實力的人選,他們戰勝的把握就會降低。
  
  滅焰魔君不是傻瓜,自然明白他們的心思,既不服氣又無奈,更混著一些感激,心情不可謂不複雜。
  
  場上的形勢已經向大家預想中的方向走了,金旭辰猛攻一陣後,果然開始力氣不繼,但這人是一名硬漢,老而彌辣,敗勢已成卻一點不慌亂焦躁,沉氣凝神改為採取收勢,每次出擊都是算準了時機出手,半點力氣不肯浪費。
  
  滅焰法力雖高,但是也知道對手的厲害,貪功冒進反而容易陰溝裡翻船,幾個魔君把最弱的對手讓給了他,他如果還輸了,那實在是沒臉再與他們平起平坐了。
  
  於是一場大戰變成了拉鋸戰,旁人看來是越打越悶,但場中二人卻是越打越忘我。
  
  水向天苦笑道:「這位滅焰魔君果然厲害,前途不可限量,修煉御火術卻有這樣的養氣功夫,不驕不躁,明明是實力佔優卻能沉住氣不冒進,一點機會都不留給對手,再過幾十年,恐怕可與黯日、蝕月兩人比肩。」
  
  風聆語默默點頭道:「只希望金長老能全身而退。」
  
  金族那邊氣氛卻要緊張得多,金平眉兩眼盯著場上,心中惱恨,如果是自己在場上多好,以自己出神入化的劍術,肯定不會落到這樣被動挨打的境況,簡直太丟金族的臉面了,君父也是,大長老都這把年紀了還讓他出戰,要是有個萬一,金族丟了面子不說,老人家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個問題!
  
  金澤立心中發苦,只希望能有奇跡出現。
  
  但奇跡不會天天出現,尤其昨天出現過了,今天更沒打算出現。
  
  滅焰魔君一直有留意著對手的呼吸步伐,一直拖到現在,金旭辰呼吸與身形章法已經開始有凌亂的跡象,便知時機已到。
  
  手中九節鞭迎風一揚,鞭上泛起一團團紅色烈焰,變成一條火鞭,直向對手身上揮去。
  
  金旭辰舉盾抵擋,嘶一聲,金盾像遇上了熔岩,火鞭抽過的地方白煙蒸騰,留下深深一道傷痕。不但手臂發麻,而且金盾竟變得像火般燙手。
  
  「三味真火?!」金旭辰心中一震,脫口而出。
  
  「正是!」滅焰魔君哈哈一笑,火鞭化作漫天鞭影,彷彿是一個巨大火鼎,將金旭辰籠罩其中,擋無可擋。
  
  雖說真金不怕紅爐火,不過這次火實在太猛,金旭辰勉力揮舞金盾抵擋不讓火鞭靠近,但是眉毛頭髮鬍子還是被灼熱的空氣烤得焦捲起來,衣袖袍角都著火了,整個人霎時狼狽不堪。
  
  金澤立大驚失色,忍不住從座位上站起來,另外幾名長老一咬牙,急急進言道:「族長,這、這……我們是不是……認輸……」
  
  金澤立心知如果自己不開口,以金旭辰的性子,為了金族的榮譽,定會力拼到底,這位長老看著兩代族長長大,雖然處事頑固,一旦意見相左,就算他是族長,也從不主動退讓,但是畢竟相處多年,實際上已經形同祖孫,教他如何忍心看著這樣一位對金族忠心耿耿的老人不得善終?
  
  木然點點頭,身邊四長老連忙高聲向場中道:「滅焰魔君,本場金族自認技不如人,請雙方罷手吧!」
  
  金旭辰此時已經左支右絀,全無還手之力了,聽到不知是悲是喜,苦笑一聲收起盾劍退後幾步。
  
  滅焰魔君大獲全勝卻也並不刁難,一揚手收起火鞭,向後躍開,隨意一拱手道:「承讓了。」
  
  金族之人連忙上前將大長老接回座中。其他幾族中與金旭辰有交情的人,紛紛放下心頭大石。
  
  三名見證人互看一眼,鳳十五先生走到場中宣佈:「今日比試,妖魔族滅焰魔君勝,至此,仙族、妖魔族各勝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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