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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綠光]誤入豪門【一門貴婦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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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4 00:05:28
第十章

  高樓層,數面觀景窗包圍的視訊會議室,長型會議桌上坐滿兩列高級主管,末端是始終鐵青著臉的尚道,而對面高畫質液晶螢幕裡傳來美國研究中心的報告,聲音斷續而破裂,影像停滯不暢。

  尚道的臉愈來愈黑了,高級主管們的表情也愈來愈綠,尚道深吸了一口氣,主管們隨即倒抽口氣,誰都看得出來,這是這三天來,總經理要抓狂的前兆,眾人屏息以待,直到今日的第一聲暴吼壓倒性地掩去斷續的報告。

  「這是誰弄的?!」

  尚道把資料往桌面一拍,威力十足地狠瞪在場主管,所有人立刻有志一同,整齊劃一地抖了下,以彰顯他的威嚴無邊。

  陰厲的眸像是上膛的烏茲槍,一一瞄準在場所有主管,眾人見狀立即倒地不支,根本不用他正式開槍。

  「一群飯桶!」撂下這句話,他起身便走。

  歐多佩拉見狀,再不情願,也得跟著他的身後走。

  回到辦公室,尚道開始批閱文件,速度飛快,像是要將文件給扒爛,簽名像在刻字,像是要把所有怒火都發洩在上頭。

  歐多佩拉注意著他的舉動,眼看他的動作愈來愈粗魯,呼吸愈來愈紊亂,他閉上眼,在心裡慢慢地自動倒數。

  「歐多,有沒有我的電話?」他果然咬牙吼起來。

  「沒有。」歐多佩拉聰明地知道他問的是占春小姐是否有來電。

  「我的手機有沒有響?」他沉痛地閉上眼。

  「沒有。」他單手捂著耳朵,覺得耳朵很痛,開始懷疑自己在退休之前至少會聾掉一邊的耳朵。

  「我的手機是不是壞了?!」他重捶著桌面。

  「應該沒有。」因為他剛才有試撥,訊號無障礙。

  「歐多,現在幾點了?!」幾乎是用咆哮的力道。

  「五點零一分。」他迅速地報上時間。

  「你確定?」氣息不只亂,還有點喘,瞪著他的大眼,血絲密聚,露出幾分猙獰,握著筆的手微顫。

  「現在已經五點兩分了。」他一直看著腕表,掌握每一分每一秒,然後沉痛地閉上眼。

  果如他所料,劈哩啪啦、劈哩啪啦,

  完蛋!又要再整理一次。

  「分手、分手,分手!這一次分定了!」掃完桌面文件不夠,還順便惡踹辦公椅一腳。「求我也沒用,因為時間到了,我不等了,求我也不回頭,你就等著後悔吧,你再也找不到像我這麼愛你的男人,這個世界上不會再出現第二個尚道愛上你這個、你這個,Shit!」

  只見他從前囂張狂妄的氣息不見了、瀟灑落拓的笑容消失了,俊美清朗的面容扭曲了、領帶歪了,襯衫縐了……一切都亂了。

  他被困在愛情網中掙扎,愈是抗拒,愈是將他束縛得更緊窒,透不了呼吸、看不見陽光,他把自己緊緊地捆綁在痛苦邊緣。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我在等你跟我說,你為什麼不說?哄我會死啊?我就是想聽嘛,我就是在意嘛,你就親口告訴我,你根本就沒有愛過他不就好了?」他幾乎是仰天長嘯,像只孤狼,尋伴的孤狼。

  給她三天的時間,她居然沒給上隻字片語,電話也不打,竟然狠心到這種地步?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要是真的不方便打電話,傳個簡訊也可以……

  像是想到什麼,他側眼瞪去——「歐多,簡訊?」

  「沒有。」幾乎是沒有遲疑的,歐多佩拉立即給他「最後一腳」,把他踢入地獄的最底層。

  他早就查過每一個可能的訊息,所以……嗯,就是這樣啦!

  「你騙我一下會死啊?」他陰鬱地吶喊著。

  「……我騙你,你是不會死啦,但我會死。」被他打死。

  「啊啊!氣死我了!」眼看著就連辦公桌上的電腦螢幕和電話都快要保不住的當口,電話鈴聲適時響起,尚道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起話筒,試圖讓自己鎮靜,才沉穩地發聲,「喂?」

  是她嗎?會是她嗎?

  雖然已經超過五點了,但沒關係,因為他說三天,等於是七十二個小時,是以那天晚上九點開始計算的,只要在九點之前的七十二個小時之內打給他都是有效的,他會原諒她,他會繼續愛她,把她當成肉體的一部份濫情狂愛。

  可惜的是——「兒子,我是你老爸,我要跟你說——」

  尚道二話不說掛掉電話,他聽見了血液逆沖的聲音,聽見了額邊青筋跳顫的節奏,而後,當電話再次響起,他依舊飛快接起,還來不及開口,對方已經先行搶白,「你在幹什麼?為什麼切我電話,我話都還沒……」

  「老頭,我在等一通非、常、非、常重要的電話,不要占線!」他陰惻惻地吼著,喀的一聲掛斷電話,辦公室恢復靜謐無聲。

  時間滴答滴答流逝,他瞪著電話,瞪到外頭的天色全暗,盞盞路燈亮起而毫無所覺,直到歐多佩拉提醒。

  「老大,已經七點了。」他斗膽諫言。

  尚道沒吭聲,直瞪著電話。

  歐多佩拉見狀不敢再吭聲,只能乖乖地站在一旁等候,又過了好久好久,他才發出沙啞的聲音,「歐多,我的機票訂好了嗎?」

  「訂好了。」

  「……送我回去。」低啞的嗓音透著無力感和沉痛。「如果她明天來找我,就對她說,要我原諒,她就得親自飛一趟美國,否則這一輩子……我們是真的分手分定了。」

  「……是。」歐多佩拉沒多說什麼,只是走到尚道身旁攙扶著他往外走。

  以那種姿勢站了四個鐘頭,腳不酸麻才有鬼!

  ***  ***  ***

  羽良秋在羽占春的房門前來來回回走著,每次要敲門,卻又無力地垂下手,來回幾次之後,隔壁房的羽必夏終於看不下去。

  「找她就敲門啊,你在演默劇啊?」她沒好氣地往門板重敲一記,大搖大擺地走回自己房間,留下一臉尷尬的羽良秋。

  來不及逃,羽占春的房門打開,露出一張很憔悴的臉。

  「有事?」她的臉很臭,眼有點腫。

  「我……」羽良秋忍住想逃的衝動,走進她房裡。「進去再談。」

  她拉來書桌前的椅子,在妹妹眼前坐下。

  羽占春垂眼看著地板,第一次發覺自己竟跟親密的二姐無話可說,而始作俑者就是那個逕自訂下道歉日數的混蛋。

  就不甩他,怎樣?

  她說的話他聽不懂,他說的話她也聽不懂……還交往什麼呢?根本就是雞同鴨講嘛,現在不分手,早晚一樣分手,既然如此,長痛不如短痛,把心一橫,慧劍斬情絲,一切到此為止。

  「占春,這個是剛才收到的小包裹,寄給你的。」羽良秋把拿在手上已久的包裹遞給她。

  她接過手,看了一眼上頭的寄件人,冷哼一聲,往床頭一丟。

  都跟他說過多少次了,叫他不要亂送東西,而且都已經在這個節骨眼上了,還打算來這一招力挽狂瀾?

  沒用的,她心意已決。

  只是偶爾在夜裡,會想到他在山上被蛇嚇壞的窘樣而笑,想到他特地為她開車上山而感動,又想到他陪著她吃臭臭鍋而喜悅,想到他翻臉不認人而哭,然後窩在被子裡小小地心傷淚流一下。

  真的,只是哭一下下而已,沒有很多。

  她只是有點多愁善感而已。

  「占春,我第一次發現原來你是很固執的。」羽良秋看著她豐富的表情,好氣又好笑。

  「我?」她扁起嘴。

  「用你聰明的腦袋想一想,也應該知道,我跟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他一年到頭都待在美國居多,哪來的時間喜歡上我?」

  「他喜歡上我的時間只有一剎那,也就是人稱的『一見鍾情』。」羽占春一句話立即把她堵死。

  羽良秋聞言,抿了抿嘴,舌戰再起。「就算是一見鍾情,沒有後頭感情的持續培養,一見鍾情的感覺也很快就會灰飛煙滅,不是嗎?而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沒有喜歡過我,你的腦袋可不可以清醒一點?」說到最後,她愈來愈火大。

  「我很清醒,他也曾經說過,他最喜歡的就是我的眼睛,而我的眼睛跟二姐最像了,我才沒冤枉他!」不要再談這個話題,這個話題像顆炸彈,老是在她心裡沒有預警的爆破,痛得她想把自己蜷縮到看不見。

  「再怎麼像也只是像,不是一模一樣!」羽良秋燒起一把無明火。「你不要鑽牛角尖,行不行?!不要把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搞得好像昨天才發生一樣!他沒喜歡過我、他不喜歡我,當初宋震遠把我介紹給他時,他也只是匆匆一瞥,一點興趣都沒有,那時候宋震遠還說……」話到一半,她突地打住,目光迷離。

  羽占春瞪大眼,冷汗沒有預警地輾出,她伸出手偷偷地摀住耳朵。

  羽良秋咬牙嘶吼著,「混蛋!你看,就因為你胡思亂想,害我把那個混蛋的名字一下子說了兩次!你知不知道我一點也不想再提起那個人?別說提起,就連名字我都不想說出口,可是我卻說了兩次!你知不知道我多想忘了他?」

  那就代表你還沒忘嘛,羽占春這句話只敢在心裡涼涼地獨白,沒有勇氣推擠到舌尖之外,因為她不想被二姐的暴力相向折磨死。

  二姐脾氣不差,但就怕踩到她的地雷,而她的地雷不多,只有一個,卻是特大號的,誰踩到誰就肯定死無葬身之地,而她,快死了。

  羽占春閉上眼,等著二姐的狂吼暴喊過去,豈料,風雨早已停歇,她不解地張眼,瞧見二姐正疲憊地坐在椅子上,不斷地撫著額,像在隱忍什麼痛苦。

  「二姐……」她怯怯地喊著。

  「占春,你遇到的是一個好對象,他愛你,你也愛他,他的家人也喜歡你,你們之間不會有任何問題,為什麼你偏要拘泥於那種無聊的問題,而把自己、把他搞得這麼痛苦?」看在她的眼裡,這行為視同自虐。

  「我……」她斂下眼。「不能怪我,當初我的事引起他誤會,我要跟他解釋卻找不到人,回來又讓我看到那一幕……」對她而言,衝擊太大了,聯想無邊無際地蔓延,突然覺得不安,覺得很煩躁。

  「聽起來,倒像是我害的。」羽良秋涼哼著。「你不需要為了我去接近宋震遠,我跟他,在那年的夏天就已經結束了,怎麼結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跟他之間沒有再出發的契機了。」

  「為什麼?」

  「尚道說他要結婚了。」她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頭。「所以那天回來,你才會看到那一幕。」

  羽占春恍然大悟。「二姐,你不要難過。」

  「我不難過。」她哼笑著,回頭看著妹妹。「倒是你,脾氣別那麼硬,好好想想,當你撞見我跟尚道抱在一塊,你都吃醋吃得快噴火了,更遑論尚道那種善妒的男人看到你和宋震遠的那一幕,你會在意,他也會在意啊,這種事要將心比心。」

  「二姐。」她赧然垂下臉。

  「剩下的你自己想,我要回去睡覺了。」羽良秋揉了揉她的頭,離開她的房間。

  關上門,踅回床上,瞥見二姐剛才拿進來的包裹,羽占春拿起拆信刀拆封,裡頭層層包裹,她開始懷疑這是一樣易碎物品,然而當她過五關斬六將,千辛萬苦地解開所有包裝,揭開真面目時,傻了。

  「這是什麼東西啊?」她低喊著。

  拿起來左右上下前前後後看過一遍,卻看不出端倪,樣子像相框,但是卻又沒有放照片的地方,框圍雕花很細緻,而中央是個黑灰色鏡面,她仔細看了又看,裡頭沒有圖案文字,只能反射出她的臉。

  這是他送給她所有禮物裡頭最為特別的一個,沒有財大氣粗的味道,也沒有奢靡不菲的氣息,是一樣看起來很特殊卻又讓人搞不懂的玩意兒。

  再抓起裡頭的包裝紙仔細翻找,根本沒有附上隻字片言,他到底是想要做什麼?這樣子她怎麼會懂?

  啊啊,還是說,他就是希望她拿這個東西去問他,算是送她一個台階下?

  他的心思有這麼細膩嗎?她很懷疑,不過,倒是可以試試。

  明天就以這個為理由,上門去找他好了。

  ***  ***  ***

  羽占春深呼吸再深呼吸,坐在候客室裡等候大爺他親臨。

  當門板微微推開的瞬間,她別開眼,打算等他出招她再拆招,然而開口說話的人卻是——

  「占春小姐。」

  「歐多佩拉?」她抬眼,意外來的人是他,視線偷偷地看向他身後,卻聽他說——

  「總經理回美國了。」

  「嗄?!」她蹙緊眉。「他回美國了?」

  「是的,就在兩個鐘頭前。」他必恭必敬地回答。

  羽占春傻眼,難以置信他竟回美國了。那麼他說的三天時間不是鬧著玩的,而是真狠下心不理她了?

  既然如此,他幹麼要寄這個給她?

  恨恨地自包包裡把那疑似相框的東西遞給歐多佩拉。「既然這樣的話,這個麻煩你寄回給你家總經理。」話落,準備要走。

  「占春小姐,看過了嗎?」

  「又沒什麼好看的。」鏡面只會反射自己而已。

  「占春小姐肯定忘了本集團是以何起家。」他慢吞吞地走到窗邊,拉開窗子,把疑似相框的東西拿到陽光下,再對她招招手。

  她存疑地走過去,朝中間鏡面位置看去,上頭竟浮現尚道的照片,而且像是十六連拍的感覺,他緩緩動作起來,先是給了一個飛吻,再紳士地行了個禮,然後後頭出現一排字:生日快樂!

  她傻眼極了,腦袋一片空白。

  生日?!「我的生日還沒到耶,還要很久說。」

  「咦?占春小姐叫占春,不是春天生的?」歐多佩拉很驚訝。事實上,生日快樂這行「錦上添花」字是他提議的。

  「我二姐叫良秋,難道她就是秋天生的?」家裡還有大姐必夏、三姐乃冬,難道她們四姐妹會剛好是四季生的嗎?若真是如此,占春這個名字就該讓給大姐使用子。呿,哪可能這麼巧?就算刻意行事也不見得能夠這麼準確。

  名字是老爸取好玩的,根本沒有章法可言。

  「沒關係,還有一行字。」他提醒她。

  她看了一眼,果如她猜想,是最噁心的「我愛你!」三個大字,還有星星和花在螢幕上出現,還真是詩情畫意啊,他人又不在她身邊,搞這些浪漫給誰看?

  「這是總經理為了你而開發出來的太陽能自動相框。」

  「是嗎?」

  「總經理昨晚站在辦公室裡等你的電話等到九點,腳都站麻了。」歐多佩拉加把勁替老人拉抬聲勢。

  「真的?」那個傻瓜,不會坐著等哦?

  「總經理昨晚一夜都沒睡。」歐多佩拉不勝欷吁地說。

  「真的?」

  「他本來不想回美國的,但是研究中心那裡出了問題,不回去不行。」他又繼續下猛藥,不為什麼,只求老大心平氣和,占春小姐笑口常開,大伙從此可以免受被威脅的恐懼,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這樣子啊。」她嚴重動搖著,小小聲地問:「他什麼時候會回來呢?」

  「可能一年後吧。」一個謊言換來大家和平的未來,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嗄?」一年後?!

  「什麼事情一年後?」候客室的門打開,來者是尚道的父親尚麟。

  「伯父,你好。」羽占春見到他,立即起身問好。

  「哎呀,占春,你在這裡啊,我那笨兒子呢?」尚麟一見她,整個人熱情了起來。

  「董事長,總經理回美國了。」歐多佩拉報告著。

  「臭小子,又給我溜回美國去,昨天打電話給他,還怪我佔線硬是不接我的電話。」尚麟聞言,氣得牙癢癢的。

  羽占春聞言,羞赧地垂下臉。

  原來,他真的一直在等她的電話啊,早知道就彆拗,打給他就好了。

  「就是要跟他說,我準備退休了,要他回來接我的位置,別老是飛來飛去的,誰知道他趁我沒注意又溜出去,真的是……占春,你幫我想個辦法吧!」尚麟對著她猛吐苦水。

  「我……」呃,這種事跟她說,她也無法可施啊!

  「董事長,依屬下看,不如由占春小姐去把總經理帶回來,威脅他,他要是不回來,占春小姐就不嫁給他,你說這個方法好不好?」歐多佩拉見狀,立即再下一城。

  尚嶙聞言,笑逐顏開。「好方法,占春,就這麼決定了。」

  「但,他不會拒絕嗎?說不定他根本就不想娶我啊。」她開始擔心了,說不定他很氣她,根本就不想見地。

  「不可能的,這孩子從沒那麼慎重地帶女朋友給我們看過,他也從沒承認有過女朋友,所以你在他心裡的份量肯定不同。」尚麟如是道。

  「是這樣子嗎?」原來他對她是這麼認真啊。

  「沒錯,事不宜遲,我們現在馬上搭機到美國。」尚轔抓著她要跑。

  「等等!」

  「還等什麼?難道你不喜歡我那笨兒子?」

  「不是。」

  「不然呢?」

  「……我沒有護照。」因為她不敢搭飛機,所以從沒辦過護照,現在臨時要走,怎麼走?

  尚嶙很意外地看著她,隨即恢復神色,一彈指——「歐多佩拉,占春的護照在最短的時間內搞定。」

  「沒問題。」歐多佩拉笑彎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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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4 00:05:52
尾聲

  位於華盛頓的研究中心,是幢從天空俯瞰,呈六角型的大樓,裡頭劃分數個區域,位於三樓百坪大的研發室中,此時靜謐無聲。

  原因無他,而是身為室長的尚道已經當了數天噴火龍,搞得所有研究員人心惶惶,皆盡其可能地避開他,就怕一個不小心被抓去當炮灰,落得屍骨無存的地步。

  最近,大伙都在猜,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打他自台灣回來之後,臉色一天比一天還要臭,態度一天比一天還要惡劣,以往是完美主義作祟,現在根本是吹毛求疵到令人抓狂的地步,而且還不能頂嘴,一旦頂嘴,炮火隆隆蔓延到整幢大樓。

  這幾天,大伙過得好苦,恍若身在地獄無人救援。

  最恨的是,以往隨侍在側、負責搞定他脾氣的歐多佩拉,至今不見人影,沒他在,眾人痛不欲生,莫不夜夜禱告他早日歸營。

  而其中,禱告得最勤的,非拉斐爾莫屬。

  「拉斐爾!」尚道噴出火焰。

  「我來了!」歐多佩拉不在,他很可憐地成為了代理助理。

  他飛快地從研究室的另一端跑到他身邊,儘管氣喘吁吁也不敢在他面前大喘一下。

  「我回來幾天了?」他悶聲問著,濃眉橫壓著眼。

  「呃……」拉斐爾迅速回想著。

  「到底是幾天?!」轟~隆隆~

  「七天!」他嚇得趕忙報上正確數豐。

  「歐多佩拉有來電嗎?」尚道整張臉修飾得非常光鮮亮麗,但是五官扭曲,臉色很臭,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沒有。」他開始抖抖抖,等著老大翻桌。

  然而等了半天卻沒半點聲響,老大只是痛苦地搗著臉,用力抹了兩下,立即起身。

  「幫我訂機票!」他突道。

  「要去哪?」

  「台灣!」殺傷力十足的狠瞪讓拉斐爾跳了起來。「我要最快的班機,快點去處理!不要再讓我說一次!」

  他不等了!臭歐多不知道是怎麼辦事的,居然還沒將她帶來,他到底是為什麼要他守在台灣的?

  還是說,占春根本沒去找他?

  啊啊,他受不了了,再也不能忍受這種情況不明的狀態,他要親自回台處理,看是要下跪還是要怎樣都可以,他不能沒有她!

  他要枯萎了,快要死了,

  「是!」拉斐爾立刻、馬上衝回位置,然而還沒拿起電話,電話鈴聲倒是先響了起來,他接起一聽。「……咦?現在?」

  「怎麼了?」尚道不耐地走到他身邊。

  「呃,樓下警衛室說,歐多佩拉正搭乘直升機回來,再五分鐘就會到達頂樓的停機坪……」他話還沒說完,尚道早已瞬間消失。

  ***  ***  ***

  待尚道來到頂樓停機坪時,直升機已經來到了正上方,他瞇起眼看著,瞧見了坐在上頭的羽占春。

  「快點下來!」他拉開喉嚨喊著,壓根不管聲音是否被直升機的聲音給吞噬。

  占春很怕這種腳不著地的交通工具,上次坐摩天輪時嚇得臉色發白,而這一次……天,雖說是他執意要她來的,他還是心疼得要命。

  眼看著直升機緩慢降落,在落地時,突見她露出了臉,表情懼怒並存,而手上拿了一束花。

  「臭尚道,你這個混蛋!」她劈頭一陣下馬威,可惜聲音有點抖,減了幾分氣勢。

  「是,我最混蛋!」他承認、他承認,讓她受苦,他好不捨。

  「說,你想不想娶我?」這句話她是紅著臉說的,腳本是歐多佩拉準備的,她只是照本宣科。

  「嗄?」他愣住。

  「不想?!」王八蛋,她已經快要心臟無力了,他還在神遊太虛?要不要乾脆一路游到地獄去?

  「想想想!」怕她反悔,他快快答話。

  「那就跟我回台灣。」這句話說得更虛弱了,儘管她很滿意他的答案。

  「好,但是你先下來歇口氣吧,你的臉色很不好。」他快步向前,一把將她抱下,心疼得要死。

  「我討厭直升機。」她皺著臉,快哭了。

  「我也討厭。」從這一刻開始討厭。

  「我討厭飛機。」她很想吐。

  「我也討厭。」只要是她討厭的,他都討厭。

  「我更討厭你!」這句話很軟。

  「我也討……你說什麼?」

  「討厭你真的回美國,害我追到這裡來……」好可怕,腳不著地真的很沒真實感,她差點以為自己會死在飛機上。

  「對不起、對不起,你就原諒我吧!」惜惜。

  「我根本不喜歡宋震遠,你硬是要栽贓!」她開始一一控訴他的罪狀。

  「我該死、我該死!」她願意來到美國,已經充份地表現出愛意,他懂,真的懂。

  「伯父說,如果你不回台灣接任董事長,他就不准你娶我。」她扁著嘴。

  臭老頭,居然來陰的!他在心底恨恨地想著,卻堆滿了笑臉。「我們就在這裡舉辦婚禮,不要理他。」

  「不行,我的婚禮,我的父母姐姐們一定要到場。」她很堅持,意思是說,非得回台灣舉行婚禮不可。

  「那麼,我們回台灣吧!」這有什麼問題?「回去之後,我們再去逛夜市吃臭臭鍋,然後再到山上看流星雨。」

  「我好想你。」她突道。

  尚道雙眼為之一亮,胸口被滿滿的感動塞到爆。「我也好想你,想死你了。」這幾日來的痛苦和難過都不算什麼了。

  一句「我好想你」是他的最佳良藥,鬱悶不見了、煩躁消失了,痛苦掰掰了,

  「以後不准再這樣對我!」

  「當然不會。」雙手環緊她,用他最溫柔的力道,將她圈入最空虛的角落裡,他復活了,發現天好藍、雲好白,世界好美麗。

  兩人在直升機下緊緊相擁。

  而還在直升機上的歐多佩拉則是冷眼看著兩人。

  他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下去?

  抱抱可以,但能不能向旁邊移個兩步先?唉。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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