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女人一頭鬈發,兩側各抓了一小綹,往後編成細細的髮辮,上頭別了一隻金色蝴蝶夾飾,在烏黑的頭髮上顯得光彩奪目。
她站在半徑兩公尺的圓形平台上,面對著比人高一公尺有餘的大鏡子,任服裝設計師在她身上釘釘補補。
盧亞夫家找了知名設計師來為河樂豐量身訂作派對當晚的禮服,原則上會有三套,兩套正式禮服,另一套會是簡單的小禮服。
由於派對走中國風的緣故,所以連禮服也是標準中國味的旗袍,但是河樂豐跟齊雲震都不希望太過正式而顯得拘泥,所以他們要求是改良式的旗袍,能中西合併也不錯。
設計師今天拿了件簡單的打樣過來,正為河樂豐仔細丈量合適度,旗袍是相當講究尺寸的衣服,連手臂圍都得算得精準才行。
只是設計師在後頭忙碌,河樂豐在前頭也沒閒著,她可以伸出一隻手給設計師測量,另一隻手拿著圖稿在對照。
「請打電話給傑克森先生,我下午要過去看成品。」她把紙張遞給一旁的女傭,聽說手工的純金線紅毯已經完工了,她得去審視一下。
「下午不是要去挑首飾嗎?」蘇珊才走進試衣間,就聽見河樂豐還在掛心派對公事。
「首飾?夫人,這個家家傳的首飾已經多到嚇死人了,我怕我的脖子會斷掉。」河樂豐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而且沒有必要再多花錢添購那些……我可能不會戴的東西。」
「那就挑你會戴的啊!」蘇珊倒是乾脆,笑盈盈的走到小桌邊,斟了杯熱騰騰的薰衣草茶。
這個家就是到哪裡、做什麼事傭人都會送上餐車或是備齊飲料茶點,不管她到何處,都一定有茶跟點心可以吃。
「我習慣戴很簡單、非常非常簡單的!」她吐吐舌,拿起披肩往身上搭。
夏天已然過去,漸冷的秋天降臨英國,這裡的溫度降得很快,他們的秋天對河樂豐來說,簡直就是台灣的冬季。
而她,來到英國,已經五個月了。
自從與齊雲震正式交往後,她便開始跟著他出席許多宴會與貴族間的應酬,說穿了,只是上流社會的一種餐會罷了,然而因為齊雲震過去的情感紀錄實在是「族繁不及備載」,讓她氣到說不出話來。
不僅是酒吧的搭訕而已,他跟許多千金小姐也都交往過!而且根據「冷嘲熱諷」顯示出來,每次交往最久不超過三個月,而且提分手的永遠是齊雲震!
搞到許多貴族千金對她的出現非常有意見,因為她是「撿到的」、「荒唐可笑的指腹為婚」、「還沒出生就搶走迷人公爵」的好運女人。
最好是那麼好命啦,她跟齊雲震交往,可不是建立在指腹為婚上頭啊!
情況嚴重到她需要有隨身保鑣,一來保護她在他前女友們家裡的人身安全,二來還要檢測莫名飲料中有沒有被放一些有的沒的。
真是誇張到翻了!
「震有打電話回來嗎?」河樂豐換好外出服,從超大換衣間走了下來。
「還沒呢,他的飛機才剛抵達吧?」蘇珊望了望牆上精緻的鐘,「他跟你約在外面還是會先回來?」
「還不知道,我看讓他先回來好了。」她無奈的歎了口氣,「不給他看一下設計師的樣品服,他到時又不高興。」
因為她的訂製服,全是齊雲震挑的,他說他瞭解最適合她的衣服,萬一讓她自己挑,鐵定挑一些保守又無趣的禮服,那多悶吶!
她毫無反駁的理由,只好乖乖的讓他挑選。
精通數國語言的齊雲震總是不放過世界各地的拍賣會,他十天前去法國,之前河樂豐每場都跟,兩個人都喜出望外的標下很多價格不菲的藝術品──或畫、或瓷器、或是雕刻。
碰上這一次派對現場不得不動工了,才害得她走不開身。
其實根本不需要拖那麼久才動工的,但是她花太多時間在應酬和戀愛上頭,很難想像自己會有為了愛情而懶得工作的一天。
她跟齊雲震有講不完的話、玩不盡的地方,想著反正派對時間還早,萬事也尚未具備,所以就這麼給他……延太久了!
喔,天曉得她超想知道震有沒有標下那幅少女圖,她想掛在新居的房間裡!
蘇珊安靜的喝著茶,目光看向在等手機的河樂豐,她現在穿著香奈兒的銀灰蕾絲緞面襯衫,搭配丰采絕倫的多層次紗裙,甚至不再紮起長髮,整個人味道與初來乍到時大相逕庭。
這樣的河樂豐顯得既親切又甜美,她知道是兒子改變了她。
而她也改變了震,至少震不再流連花叢之間,而且因著河樂豐與他有相同的興趣與喜好,反而讓他更加積極經營玩票性質的藝廊生意。
原本對指腹為婚抱著希望但不太有把握的他們,現在都忍不住讚歎起所謂的緣份。
河樂豐覺得一分鐘像一世紀那麼長時,手機響起了。
「喂!你到了喔!呵呵……少女圖有沒有標到?真的嗎?!喔耶!我愛你!」她抱著手機開懷的又叫又跳,「快點回來,先回家再說!我愛你,啵!」
她喜不自勝的闔上手機,然後奔了出去。
「呃,小姐說要親自端果汁給少爺。」女傭趕緊為愕然的公爵夫人說明,「已經交代不許我們亂動。」
「哦……真甜蜜啊!」是啊,當初動不動就臉紅的女人,現在在大庭廣眾前早就習慣親來吻去,還我愛你你愛我的情話綿綿。
蘇珊當然樂見這種情況,如果小倆口能真正相愛,那這種指腹為婚就更臻完美了!
幾十分鐘後,樓下傳來汽車引擎聲,然後是尖叫聲,接著一陣沉默,小倆口十天不見,一定又吻得難分難捨。
「媽!」齊雲震風塵僕僕的來到起居室,跟母親打招呼。
「怎麼樣?這次的拍賣會得到多少東西?」
「全是難得的珍品!藝術品吶,還是法國比較多。」他栽進沙發裡,高蹺起雙腳,「已經有不少人期待我這次帶回來的東西了。」
河樂豐端著酪梨布丁牛奶走進,這是她自個兒打的,但交代傭人不許說,因為她在英國,可還沒嘗過這種味道的果汁。
她側身坐上沙發扶手,齊雲震自然的摟過她的腰,大口大口的啜起淡綠色的果汁。
「真奇妙!」他喝得出來是酪梨,可是說不上果汁的味道。
「好喝嗎?珍妮佛做的。」河樂豐隨口說了廚房一位女傭的名字,反正只要知道震喜歡就好。
「真好喝!」他看來相當喜歡,一口氣喝得精光,「叫珍妮佛多打幾份,我備著喝。」
「喝太多會肥的。」她嘻笑著,親匿的依偎著他。
蘇珊全看在眼裡,女傭也報告過了,河樂豐對廚房的工作其實相當熟悉,好幾次偷偷溜進廚房裡,堅持要自己做幾道中國菜解解饞。
她不在乎,會不會做飯才不是重點,對了兒子的胃更重要。
河樂豐趕忙請設計師把衣服的打樣讓齊雲震過目,幸好他看了還算滿意,省去大幅修改的工夫。
「我真想立刻看你穿上。」他凝視著穿在人體模特兒上的紅色衣裳。「一定會驚艷全場!」
「最好是,我看你那堆前女友一個比一個漂亮!」真難想像派對當天,會是如何的爭妍比美咧。
「再美也是過去式。」齊雲震從不在乎她提起他的風流史,問題是河樂豐挺在意的。
可是她告訴自己必須融入這裡的文化,對於齊雲震來說,那些人可以從朋友成為戀人,也能夠立刻從戀人回到朋友,她相當佩服這種泰然的文化,再介意下去反而是自己看不開了。
隨意寒暄幾句,齊雲震就忙著叫傭人們小心的把畫擱到專門儲藏室去,河樂豐挽著他的手,迫不及待的欣賞她的少女圖,然後兩個人才走回房去。
房間,在她堅持之下,一人一房,可是不但緊緊相連,中間還有一道門可以互通。
結果她幾乎都在齊雲震的房間生活比較多……唉!
「震,下午我要去威爾斯看紅毯跟手工製品,你要在家休息還是陪我去?」她跟著走回他們的臥房,有點撒嬌的說。
「哦?我洗完澡就想睡了。」他竟一反常態的打了個呵欠,「累得完全不想動。」
「喔……」河樂豐難掩失望。怎麼以前去哪裡都跟著,現在一臉興趣缺缺的模樣?
齊雲震脫了衣服,就往浴室走去,她噘起嘴,開始猜疑他該不會在法國十天又認識什麼正妹,然後快把她忘了吧?
「還是你要讓我迅速補足能源?」他只圍了條毛巾,突然又走了出來。
「咦?什麼?」她疑惑的眨了眨眼。
說時遲那時快,他一把抱起她,直直往浴室裡走去。
「哇呀!你幹麼啦!」她撲通的被扔進放好的洗澡水裡。
「陪我一起洗,讓我補充一下能源嘛!」這廂迅速脫下下半身圍著的毛巾,咚的也跳進來。
「這是、這是浪費氣力的事耶!怎麼能補充能源啦!」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
「我忍十天了,滿腦子都在想你。」休想逃!他圈住她,直直往懷裡揉。
「你怎麼……唔……」
站在房間內的管家拎著齊雲震的行李,好奇的聽著浴室裡的動靜,然後將行李好好的放到角落,輕手輕腳的退出門外,還不忘把門給關上。
走廊一票女傭人睜圓了期待的眼睛,一見到老管家搖頭歎氣的臉色,紛紛竊笑起來。
果不其然,這房間裡又是春光旖旎,自從准少夫人住進來後,James爵爺可就越來越不一樣了呢!
至少,都跟同一個人閃春光嘛!
被齊雲震一攪和,河樂豐拖到下午四點才抵達威爾斯,而且她還換了衣眼,出門時她發誓大家都在後頭偷笑。
盧亞夫公爵家的訂婚派對相當盛大,光是賓客名單就落落長,河樂豐沒打算邀所剩無幾的親人過來,原則上正式結婚典禮時才會邀請他們。
「這只是個訂婚派對,有必要邀幾百人來嗎?」她看著蘇珊列出來的名單,八百多位耶,「那結婚時怎麼辦?要再跟劍橋借場地嗎?」
「會嗎?我看媽媽已經刪減很多了呢!」齊雲震一點也不覺得八百位賓客叫多,「我們設計的場合容納得下啦!」
「問題不是場地問題……唉。」這根本說不通,河樂豐懶得再溝通。
她開始想像一旦結婚時的盛況。一千多個?還是一千五、六百位?人可能多到她找不到伯父或是堇珞他們了!
結婚……這名詞對現在的河樂豐而言很詭異,因為當初跟齊雲震說好結了婚就要離婚,彼此都應付式的結束指腹為婚的事…… 啊萬一她不想離婚怎麼辦?
她偷偷的瞥了齊雲震一眼,這個問題她思考很久了,但是不敢問。
好不容易到了店家,天色快黑了,他們訂製的東西快把整間店給塞滿,河樂豐到地下室去一一檢查物品質地與手工,不容許一點瑕疵。
「這邊有兩個燭台太鬆動了,換掉;桌巾倒是都OK了,還有杯子呢?我怎麼沒看見杯子?」她拿著清單跟老闆對著。
「爵爺取消了。」老闆無辜的看向齊雲震。
「杯子我決定換成水晶杯,所以我統一跟施華洛世奇訂了。」齊雲震一臉欣喜的模樣,「而且直接讓賓客們帶回去,乾脆當訂婚禮物。」
「八百個水晶杯?!」河樂豐連按計算機的勇氣都沒有。
「我還訂了一頂別緻的皇冠,婚禮當天要為你戴上的。」他連配哪套禮服都想好了,當天他的樂樂一定要艷冠群芳!
「水晶皇冠?天哪……萬一掉了破碎我會心疼!」她真是頭大,好不容易拒絕了蘇珊那裡的首飾,震這邊卻一樣訂製了用不到的貴重物品。
「不是水晶的啦!呵呵……怎麼可能用水晶呢?」他走到她身邊,摟過了她,「當然是跟卡地亞訂的啊,顆顆都是真鑽呢!」
完全呆住,她認真的發現他們兩個有天壤之別的價值觀。這差異太大了,她眼中的一萬元,在震的眼裡是十元吶!
「有必要……買那麼貴重的東西嗎?」她雖然感動,可是卻依然覺得過於奢華。
「買給你什麼都是值得的。」他真誠的回應,不忘索一個吻。
河樂豐覺得好幸福。她遇上這麼一個如此疼愛她的男人,不惜為她付出所有,又能接納她一切的男人。
在他身邊,她不會無趣、不會嚴肅,她可以自在的表現真我,她知道,齊雲震是她今生的Mr。Right,因為遇上對的人,就會擦出對的火花。
她吩咐老闆把東西收好,明天會派人來載取,兩個人相依偎著走出店外時,天色業已黯淡。
「想吃什麼?我們今天去吃魚子醬好了。」夜晚風冷,齊雲震緊緊擁著河樂豐,生怕她著涼似的。
「震,我不想離婚。」她揪住他的衣裳,突地冒出這一句。
他立刻停下腳步,原本輕揚在嘴角的笑意消失了,他面向她,凝視著她,一瞬不瞬。
「為什麼突然提這個?」他的聲音變沉了。
「因為我太幸福了,我真的愛上了你,所以……我無法接受之前的提議!」她的呼吸因緊張而急促,粉拳得緊緊握著才不至於慌亂,「如果我們真的結婚了,我不會把婚姻當作假的,我……不會離婚!」
不知道是夜風凍骨,還是齊雲震的靜默讓河樂豐覺得寒冷,他除了面對工作時會如此嚴肅外,她幾乎沒見過他如此正經的神態。
「所以你的意思是什麼?」他來回踱步後,驀地再問了一句。
「我……我的意思是,現在在弄這些東西、舉辦了訂婚派對、緊接著結婚,如果你沒有那個意思的話,我覺得我們、我們……」她開始有些鼻酸,稍稍的哽咽起來,「不應該進行到結婚這個段落。」
她愛齊雲震,不代表想用這個手段綁住他!
她知道她可以這麼做的,即使震不如她深愛著他,可是在結婚後,她只要堅持不離婚,她就能保有這段婚姻,永遠是齊雲震的妻子。
但她不是這種女人,她不要強求來的東西。
齊雲震長歎了一口氣,在靜寂的夜裡特別明顯,他又恢復了沉默,來回走了好幾次,最後只叫她上車。
河樂豐對他如此的反應更加慌亂,她幻想過他跟她說:你在亂想什麼,也想像過他愉快地抱起她說他也有同感……但是他的反應出人意料,眉頭緊蹙,陷入一種思考當中。
思考什麼?震,請告訴我什麼事使你卻步?
一直到回到家後,齊雲震還是處於疏遠任何人的狀態,即使他們一同走到房間,他依然是靜默的。
「樂樂,你今晚回房間去好嗎?」他坐在床沿,突然如此要求她。
河樂豐剎那間以為自己聽錯了,交往幾個月以來,哪一次不是他硬把她拐到房間來,從不讓她回房去睡,甚至還有過把門給反鎖的紀錄!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要與她分房睡。
「你這是在折磨我!」她終於忍無可忍的叫了起來,「你有答案你就明說,我敢提就表示我有接受的勇氣,你不要這樣欲言又止!」
「樂樂!」他沒有站起來擁抱她,也沒有拉過她來安慰。
「你這樣我就得一直猜測,無法搞懂你的想法或用意!」她歇斯底里般的轉為嘶吼,「直接告訴我答案,不要拐彎抹角!」
「我沒有答案。」齊雲震平靜得無以復加,雙手疊成個人字。
咦?河樂豐錯愕,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在你今天提起之前,我從來沒想到這些事,原諒我沒有想得那麼遠。」他抬起頭,迷人的眼睛帶著憐惜,「我知道這很痛苦,我也是,但是我必須好好的思考一下問題的答案。」
淚從河樂豐眼角滑落,她激動的喘著氣,頹然踉蹌向後,拾起剛掉落的披肩。
「是我逼你找答案的嗎?」扭開門把時,她背對著他問了。
「是的。」身後傳來悶悶的聲音,「但我很感謝你。」
她痛苦地緊閉雙眼,擠出自怨自責的淚水。
雖然懊悔自己為什麼要提出這件事,可是時間倒流一百次一千次,她還是會提醒齊雲震這件事的原意!
她拉上了門,悄悄的把橫閂上了鎖。
她一直認為他們兩個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齊雲震也是如此的愛她,或許這之中不會有太多的困難。
結果,震比她想像的嚴謹許多,當必須認真面對某個問題時,他比誰都認真。
河樂豐貼著門板,想不到隔著一道門,他們的距離卻是如此遙遠。
而另一端低首沉思的齊雲震,注意到門縫的陰影,他知道她就在門的那一邊,或貼著門板在哭泣,或在自怨自艾。
不過不愧是他喜歡的女人,不會自私的只顧自己的愛情,還是在婚前提醒了他……但這也逼得他去尋找答案。
他,是不是真心想娶河樂豐?
這是他必須思考的問題,他愛她是無庸置疑的,他喜歡她的一切,而且說不定她也是目前為止唯一契合他的女性。
只是有沒有愛到願意娶她為妻子,順著指腹為婚的事進行下去,他壓根沒想過。
但,到時他真能夠忍受與她離婚嗎?離婚似乎象徵著分手,這是他現在連想像都不願意的事!
啊──齊雲震向後倒上了床,他必須再認真點,這可是事關兩個人的終身吶……
「少爺!少爺!」外頭突然傳來驚恐的叫聲,「Melody小姐!Melody小姐!」
隔著一面牆的兩個人都驚坐而起,因為他們從未在這優雅而安靜的宅邸裡聽過如此慌亂激動的聲音。
幾乎是同時,他們拉開走廊上的門。
「夫人……夫人請您們到起居室……」女傭一臉驚慌,支支吾吾,「女孩……婚……」
「噓……芮秋,看著我!」齊雲震突然溫柔一笑,雙手壓住女傭的肩膀,「看著我,我們慢慢的……再說一次。」
齊雲震記得間間豪宅上上下下所有女傭的名字,也總是對她們尊重以待,他擅長撫慰人心,河樂豐是最瞭解的人。
「有一位女士來了,她說……她是您的未婚妻。」女傭倉皇的看了河樂豐一眼,「是老公爵生前與她父親定下的婚約!」
河樂豐瞠目結舌,不由得轉過頭去,盯著齊雲震。
他則是要求女傭再說一次,也以為自己聽錯了。
祖父是跟多少人定婚約啊?為什麼全世界的女人都快要是他老婆了!
「你先下去,說我們立刻到。」齊雲震打發女傭走,下一步就來到河樂豐面前,「把眼淚擦乾淨,補一點妝,口紅畫上。」
「這時候還化什麼妝?!」她低吼著,整個人被推進房裡,「又有一個未婚妻?」
「我不知道,真是亂七八糟!」齊雲震壓著她坐下,親自抽過面紙為她把淚痕拭去。「不過不管如何,我現在只認你一個。」
這句話即使他說得漫不經心,可還是讓河樂豐一顆心為他失守。
「我們要昭告天下,你要帶著笑容,挽著我的手出現。」他用力的吻上她的唇,「讓你哭泣是我不對,別再哭了好媽?」
她強忍住又要滾落的淚珠,點了點頭。
「我的好女孩!」他欣喜的笑著,扣緊她的螓首,在她額上又吻了好幾下。
這是強忍的後果,剛剛她在房間裡哭泣時,他就衝動的想上前抱著她道歉,想說情話安撫她。
只是因為他想思考答案,覺得不該有親匿的舉動影響自己的判斷,才堅持坐在床上,壓住上前擁抱她的衝動。
只可惜現在沒時間思考太多了,又有一個莫名其妙的未婚妻出現,他可不是只要是「未婚妻」都愛的男人。
唯有河樂豐有資格挽著他的手,再多個未婚妻也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