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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卷土) 天擇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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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22 01:49:10
【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六十六章 燭九陰

    “然而這一次的衝擊,他們依然失敗了,因為太晚太晚了,若是在十二祖巫實力全盛的時期,這樣的行為或許還有著成功的可能,然而在靈氣衰竭的此時,他們依然沒能成功超脫,不過,十二祖巫凝結出來的意志,神志,怨氣,就形成了妖星的最核心部分,從此化為了一顆對人間界帶有憎恨的熒惑,停留在了天穹之上。”

    “這就是妖星的最根本的來歷,你必須要明白這些,才會知道我接下來告訴你的東西的嚴重性-------妖命者是如何產生的?便是因為妖星會不停的朝著人間界發出自己的波段,來感應與自己能產生共鳴的嬰兒,擁有這樣天分的嬰兒雖然少,然而人族人口的基數何等龐大,總會出現的,與妖星自身共鳴越強的嬰兒,相當於在這方面的天賦就越是強大。”

    “因為妖星乃是十二祖巫殘餘下來的神念,意志,怨氣,形成的,所以妖星發出的波段實際上是整整有十二條之多,所以,準確的說,你可以將妖命者理解成足足有十二類......”

    林封謹聽了以後,忍不住也是大吃了一驚道:

    “有這麼多?”

    大巫凶淡淡的道:

    “從理論上來說,是的,不過,我前面就說了,十二祖巫實在是神通廣大,他們每個人在全盛時期,甚至都掌握了大道當中的一條法則,到了他們的這程度上,實際上就是大道三千,殊途同歸,走到了盡頭之後,實際上威力還是在伯仲之間的。然而在最初的階段,有的祖巫理解掌握的法則要麼就十分艱難晦澀,要麼就過於弱小使得妖命者極其容易夭折.......因此。通常情況下,出現的妖命者就只有八類。”

    林封謹聽了以後苦笑道:

    “這也是相當的驚人了呢。”

    大巫凶接著道:

    “我前面就說了。大道三千,走到了盡頭以後,威力在伯仲之間,但是在最初的時候,卻是有所差異,這八類妖命者當中,被公認的前三甲是,掌握了水之力共工一脈的妖命者。因為他們擅長的妖命之力往往都是和治癒有關,而無論如何,在生存方面的巨大優勢就不能忽略,也是更容易施恩於人,更加方便隱藏自己的身份。”

    “其次,就是天昊一脈的風之妖命者,他們擅長的妖命之力往往是和速度有關,來無影去無蹤,一擊不中,遠揚千里。仿佛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令人根本只能望而興歎!”

    “最後,則是燭九陰一脈的時之妖命者,他們擅長的妖命之力往往是和時間有關。這卻是適應性最廣闊的能力,因為無論你做什麼事情,遭遇到了什麼樣的危機,總是繞不開要在時間當中發生,那麼這一脈的妖命之力就可能排得上用場。”

    “治癒之力再強,遇到了一刀斬首,一劍穿心這樣的傷勢也很難發揮作用了,沒辦法救活死人是通病,同理。一個人的速度再快,卻終有比如在水中。在懸崖旁邊這種被地理環境局限住發揮不出來的時候-------然而只有時間之力,卻堪稱是可以隨時隨地都能派得上用場的能力啊!”

    看著大巫凶的眼神。林封謹苦笑,攤開手道:

    “好吧,我的妖命之力就是與時間有關的.......”

    “果然。”大巫凶淡淡的道:“我看到了你的妖命氣運化形而成的猙獰形象,便是大致推測出來了你妖命之力的類型--------獨目巨蛇,形若人面,目光能透到九幽之下,正是時之祖巫燭九陰最為典型的特徵!”

    林封謹聽了以後,心中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時之祖巫燭九陰,這就是我力量的源頭嗎?”

    大巫凶接著道:

    “所有的妖命者依靠的橫行天下的力量,其源頭都是來自於妖星當中,在成長的同時,也是在鍛造淬煉著你們的身體,那麼,你有沒有想過,天底下是沒有白吃的午餐的,妖星源源不斷的提供力量,秘術讓你們成長,這最終的目的是什麼呢?”

    林封謹的臉色終於有些變了,之前他不是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不過因為得到的情報有限,無非就是妖命者修煉到了最後,搞不好要發揚光大,或者說像拜魔教那樣聚斂信徒弄個邪教之類的出來,可此時情報充足了以後,林封謹頓時就覺得只怕這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啊!上古十二祖巫,凶名卓著,並且他們看起來都是領略了天地法則的變態人物,哪裡用得著信仰之類的東西?

    大巫凶的眼睛似鷹鷲一樣兇狠銳利的盯住了林封謹,一字一句的道:

    “妖星培植出來妖命者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仿佛養蠱那樣,讓你們在自相殘殺中迅速成長,最後選出來一個最強壯的軀殼,那便是妖命者的最終形態,完美體!然後......降臨!!他們要的,就是你的肉身!!”

    這句話一說出來,大巫凶的骨灰壇裡面立即劈劈啪啪的一陣若炒豆子也似的亂響聲,緊接著便是青煙直冒,仔細一看,居然是罐子裡面的一粒一粒的骨灰都碎裂掉了至少三成!!這是大巫凶洩露了妖星之謎以後遭受到的恐怖反噬,要知道,這骨灰乃是大巫凶存在于陽世的根基啊!但大巫凶卻是不以為意,依然是死死的看著林封謹,冷冷的道:

    “所以,我為什麼說你已經是命在旦夕?便是因為你現在成長得十分迅速,只要照著這個速度繼續增長下去的話,估計很快就能達到能讓燭九陰的殘魂下界,佔據肉身的標準了!”

    林封謹的冷汗涔涔而下,瞬間就打濕了背心,這一次他是真的被驚到了,因為大巫凶說的話,竟是每一句都說到了點子上,或許林封謹此時對肉身的鍛煉還欠缺火候。但在識海精神上的修為,卻是已經邁過了斬三屍這一關,識海當中已經是自成天地。花開花落,樹枯木榮。

    林封謹之前還是洋洋得意。覺得自己修煉有成,實力暴漲,沒想到按照大巫凶的說法,自己修煉得越快,那就相當於是距離死期越是不遠!這也是前一次拜魔教徒主動幫忙,搜捕了妖命者出來讓林封謹擊殺帶來的惡果!!

    對於林封謹來說,他心中更仿佛是明鏡似的,知道自己此時的神魂雖然堅韌。但在妖星當中的燭九陰的妖魄面前,真心就是不值一提------開什麼玩笑,十二祖巫那都是掌握了世界法則的變態存在,真魂不滅幾萬年!估計就連業魔王迦空之類的變態重生也決計不是他們的對手,林封謹根本是毫無還手之力。

    此時林封謹這才忽然想起來了之前的黑山君對自己說的話:

    “.......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在這邪氣沖天的虎隕嶺設置洞府,一住三百年麼?”

    “.......我住在這裡的原因,便是因為此地的戾氣,可以一點一點的消磨我身上的妖命之力而已。”

    “.......天底下的力量很多,未必要依靠妖命之力才是出路。那條路是死路,是絕路啊!”

    此時林封謹回想起來這些話,便當真是覺得字字珠璣。金玉良言啊!只可惜天底下根本就沒有後悔藥賣!

    ”對了。”林封謹忽然又想起來了一件事道:“大巫凶您是怎麼知道我已經修煉到即將被佔據的標準的?”

    大巫凶倒也不隱瞞,很乾脆的道:

    “若我沒猜錯的話,最初的時候,你的識海當中應該是有一枚卵的,然後隨著你的實力的成長,這卵便會開始漸漸的孵化。”

    林封謹點點頭道:

    “沒錯。”

    大巫凶冷笑道:

    “那一隻卵,實際上就代表燭九陰在你的身上留下來的一縷感應,會隨著你實力的增長而感應,若是你沒有潛質或者夭亡得太早。那麼就根本不會發生任何作用,但是。若你有機會成長到能讓主體降臨的地步,那麼。那一隻卵就會與本體生出聯繫,讓本體來對你進行關注。”

    “這時候,又會分成兩種情況,一種情況佔據大多數,那便是你的這具肉身具有一定的潛質,但是距離被降臨的要求還不足的,這一枚識海當中的異卵就會孵化,進而化成你的第二元神,然而在最後,便是鵲巢鳩佔,徹底用這副神識來佔據肉身,成為被妖星驅使的傀儡。”

    “第二種情況,也是你現在的極少數情況,那便是你確實具有非常高的潛質,肉身是有能力成長到被主體降臨的地步,這異卵會一點一點的散去,將自身化為養分來滋潤你的識海,讓你得到充分的營養,成長得更加茁壯!”

    林封謹喉嚨裡面發出來了“格格”的聲音,渾身上下都是在輕微的顫抖,那種感覺混合了恐懼,無助在裡面,此時林封謹忽然回想起來了一些貌似不經意的小事,在明白了究竟以後,這些小事背後隱藏的東西,此時浮現出來了以後,竟是如此的鮮明,如此的令人戰慄!!

    比如林封謹有好幾次都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仿佛是置身於高空之中,渾身上下疲憊不堪,更是有著沉重的傷勢,卻依然是在竭力的飛翔,戰鬥!

    但是,無論他怎麼掙扎,咆哮,還是有精力耗盡的時候,身上更遭受了一記重創,

    最後,他覺得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眼見得地面迅速變大,接近,天旋地轉,正是在以極高速墜落向地面,這時候,在即將撞擊的時候,夢忽然就醒轉來了。

    又比如說,林封謹當年在東夏,一起與崔王女躲避鐵甲神獸的追殺,最後卻是遇到了強大的斬惡道人,這廝最後還入了魔!

    那時候,林封謹就對身體徹底的失控了,而是被一個神秘無比的意識佔據了身軀,接下來,這神秘無比的意識直接讓林封謹明白了小衍醮的真正用法,妖命之力的變態強大!!

    此時林封謹回想起來,自己失控的時候。應該就正是妖星當中殘餘下來的燭九陰的意識附體上來,“檢查”自己的身體是否還能讓他滿意嗎?正好那時候斬惡道人這倒楣孩子撞上,自然就被順便收拾。

    同時。燭九陰自身的殘餘實力也是過於強大,所以哪怕是離開了以後。也會無意識的遺留下來一些記憶的碎片,自己眼前出現的幻覺,還有情不自禁回蕩的聲音,也是源自燭九陰自身的回憶。

    一想起這種“驗貨”一般的變態行為,又想起之前被燭九陰的意識控制身體,自己完全是束手無策的感覺,林封謹就幾乎有想要抓狂跳樓的感覺,他怎麼知道。這其中還隱藏著如此巨大的坑!!

    不知道怎的,他的心中忽然又泛出來了悠悠的聲音:

    “我是一頭寧可戰死也不肯回頭的.......獸!”

    “哪怕死後風化在大荒的茫茫原野上。”

    “如今的我,即將回來!!!”

    “啊呸!!我靠靠靠靠!”林封謹忍不住瘋狂搖頭:“我他娘的現在還想這些不著調的破爛玩意兒做什麼啊!”

    他回過神來了以後,急忙對著大巫凶道:

    “既然大巫凶您都對這背後的兇險十分清楚,那這一次前來一定是有所教我了?”

    大巫凶微微點頭道:

    “是的,你我現在命運相連,我要借助你的妖星命格來拜託自己身上縈繞的可怕詛咒,那麼你自然就得好好的活著。眼下你的情況我也大致瞭解了一些,為今之計,你修煉的妖命之力。可以說已經是深入骨髓,沉入膏肓之中,說實話。已經不可能像是你說的那一頭熊妖那樣,用正常手段來徐徐圖之,此時就算是你不再修煉你的妖命之力,積儲在你體內的那些被殺掉的人的妖命之力也會被循序漸進,絲絲縷縷的分解掉,強化你的妖命之力,同時更會自行運轉,壯大,因此。只能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了。”

    聽到了“深入骨髓,沉入膏肓”這八個字。林封謹無奈的翻著白眼,好在大巫凶還算是有辦法的。便道:

    “那應該怎樣做?”

    大巫凶道:

    “你現在應該已經有辦法開始修煉體內的脈輪了對吧?就不要按部就班的來,按照正常的順序,應該是讓你先修煉眉心輪------不要聽它的,先煉海底輪!海底輪乃是專門用來煉化精純你的妖命之力的,你提前一步修煉海底輪,等海底輪成型以後,逆轉海底輪,便能借助提純精煉妖命之力的機會,讓你的修為暫時停滯不前。”

    林封謹聽了以後,歎息道:

    “暫時?”

    大巫凶道:

    “沒錯,的確是暫時,這是因為你現在已經被燭九陰盯上了的緣故,誰也說不準它什麼時候會降臨到你身上來看看,一旦被他發現,這伎倆就失效了。不過,你目前的這身軀,也是根本沒有辦法承受住妖星當中的燭九陰殘魂降臨太久,所以若是運氣好的話,能撐個二三十年也沒問題,當然,運氣不好的話,下一秒就可能降臨下來。”

    林封謹陰沉著臉,這種仿佛是隨時都可能被當成賊來抓的感覺真的是相當,相當的令人不爽,不過他忽然又想起來了一件事,頓時驚喜的道:

    “對了,我自己雖然是暫時還沒有辦法修煉海底輪,可是識海當中卻還是有一團半成型的海底輪,乃是由十分精純無比的妖命之力形成,將無形的妖命之力硬生生的濃縮成了固態,我之前竭力的想要將其分解熔煉開,也只是熔煉了一層表層而已!”

    “有這等事情?”大巫凶驚奇的道。

    林封謹道:

    “千真萬確,這海底輪是我在襄都的發賣會上耗費了極大的周折才弄來的,我現在還記得非常清楚,它乃是隱藏在了一枚罕見的龍晶當中,龍晶裡面有著一具屍骨,不過只有妖命者能感應到屍骨裡面殘留下來的這奇妙海底輪.......所以才被我弄了來。”

    “根據當時發賣會上面的記載分析推測,這是超過了五千年的妖龍中了某種奇特的詛咒,在垂死的時候,面對敵人燃燒本命的精元,發出了拼死一擊。然而這卻是導致了詛咒發作,導致本體無法控制魂魄與精氣神,都隨著這拼死的一擊完全宣洩而出,雖然將面前的敵人殺死,但是自己也當場死掉,皮包骨頭,變成乾屍,最後連屍骨都化成了灰燼。這一口噴出來的龍息,就化為實體,將敵人殺死以後凝結在了其中,變成了類似于龍晶一般的存在,這凝聚的海底輪卻是殘留了下來。”

    大巫凶正色奇道:

    “居然有這樣的事情?按理說沒可能啊?你再說一說事情的詳細經過?”

    林封謹道:

    “好的。”

    便將自己在發賣會上的所見所聞一面回憶一面說了出來,在講述的過程當中,林封謹都忽然覺得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都是越來越冷了,渾身上下都是有一股寒氣從毛孔裡面深深的侵入了進去,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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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六十七章 夙緣

    好在很快的,大巫凶便是獲得了第一手情報,神情複雜的道:

    “你所說的那龍晶,是不是淡紫色的?你說的那一具龍晶當中的屍骸,是不是頭骨上有明顯的碎裂痕跡,並且還是前額?”

    雖然這時間過去了很久,但畢竟當時拿到了龍晶的時候林封謹也是十分歡欣的,將其當成了珍寶一般的來對待,並且其它地方的骨骼碎裂倒容易被忽略,但是頭部這樣的要害被重創,卻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因此林封謹雖然都忘記了這事,但被大巫凶一提,便並沒有回憶多久,便很肯定的點了點頭道:

    “不錯,大巫凶你怎麼知道?”

    大巫凶忽然就沉默了下來,隔了一會兒才歎息道:

    “冥冥當中,真的是自有命數.......我到現在都還清晰的記得那一天翻開歧邪祖巫經的情形,可是那一天,已經整整過去了八百三十七年了啊!!而我這一具大巫凶的肉身,也只是活了四百三十三年而已,你說之前的四百多年我是怎麼過的?”

    林封謹渾身上下一震,吃驚的道:

    “莫非.......莫非你,你?”

    大巫凶歎息道:

    “是的,在我成為大巫凶之前,我就已經是轉世過足足六次了,雖然我是毀在了歧邪祖巫經上,可是它上面記載的東西,卻是神奇無比,使我每一次轉世的時候,都是可以做到一線真靈不滅,至少都可以循著自己上一世的安排,找到歧邪祖巫經再次進行修煉.......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就像是指頭縫隙裡面的塵埃,已經飄散了開去。就不用再提。”

    “你知道嗎?我為什麼會對妖命者這麼瞭若指掌?為什麼會對你說的龍晶和屍骸瞭解得如此詳細,為什麼會說冥冥當中,仿佛一切都自有定數?那便是因為。我轉世第四次的時候,便也恰好是成為了一名妖命者啊。所以我才會告訴你那鍛煉海底輪的秘法......因為這是我親自摸索出來的!”

    “而那一世,我都以為自己距離成功的距離很近的時候,我都以為自己可以擺脫那恐怖的大惡之術的時候.....老天爺卻是給我當頭一棒!”

    此時大巫凶臉上的表情,卻已經是分明帶著一絲強烈的痛苦!

    “然而這時候,拜火教的沙蠍使,石蛇使,居然看中了我丈人家的家產,悍然殺人放火劫掠。我的妻兒也未能倖免!!我趕過去的時候,偌大的宅院也只剩餘下來了一個白地而已,接下來,我找機會殺了拜火教的護焰使,劫了他們教中的銅頁神功:不傳之秘瘴氣蜘蛛,便是要迫得這兩個賊人出面,在我選定的地方和時間與我一戰!沒想到,最後我等來的,卻是拜火教的教主焰沙羅!”

    林封謹聽到了“銅頁神功”四個字以後,這才知道心中的又一個謎題被解開了。難怪得瘴氣蜘蛛這樣的秘術居然會被西戎的塗章狼青給學會了去,原來是這麼輾轉流傳出來的!

    此時卻聽到了大巫凶繼續講述道:

    “當時我乃是設置下來了十分惡毒的陣法,可以說是天時地利人和全部都在我這一方。哪怕是拜火教當中的教主焰沙羅乃是天縱之才,連號稱百年內之能有一個人才能修煉的金頁神功:相柳印修煉成了,也依然被我壓著打.......只是其中又出現了諸多的變數,一時間也是難以盡述。”

    “到了最後,我用死咬之術一指點中了焰殺羅的心窩,他大概是自知必死,也是爆發出來了所有的潛力,居然在最後一刻突破了極限,化身成了相柳半妖之軀。招式也是物極必反,陡然從極端詭邪的路子變成了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張口噴出了若有實質的相柳焰將我困住。然後一記相柳印打在了我的額頭上........”

    一直聽到了大巫凶的最後一句話,林封謹這才明白了大巫凶究竟是想要講述什麼東西,繞是這一晚的衝擊對他來說已經是足夠大,可是這時候也是目瞪口呆,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理智卻是在告訴林封謹,這一切都是真的。大巫凶在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必要說謊,因為說這種謊話,對他半點兒實質上的好處都沒有,那就沒有動機,並且大巫凶在自己沒有說出一些詳細細節之前,就已經是將許多的關竅給講得明明白白,比如說龍晶是淡紫色的,比如說甚至林封謹都幾乎忽略忘記掉的屍骨的致命傷在頭部!

    “那麼,那麼.....”林封謹呆了半晌才道:

    “難怪得那龍晶最後弄出來的裝備效果都不理想,原來根本就不是什麼千年毒龍的精華啊,而是拜火教教主的相柳印神通.......而那具屍骨,想必就是大巫凶您的前世?哦,不對,應該是前前世了?說起來我繼承的那一枚海底輪,竟然是您老人家的遺澤?!”

    大巫凶道:

    “九成九都是了,因為正常方法修煉出來的海底輪,也頂多是將妖命之力從虛化實,從氣化液而已,人一旦死掉,便會蒸發氣化,只有用我這走極端的法子修煉出來的海底輪,才能更進一步,使得妖命之力甚至從液態凝固成固態,變成堅硬無匹的晶體強化海底輪自身!”

    “並且你體內有我的這海底輪的話,那麼你自己都不需要再修煉了,我會傳授你口訣將其驅動,使之逆轉萃取提純,這樣的話,我的這海底輪會再次漸漸的恢復舊觀,吸掉你體內的妖命之力,使你的修為保持停滯甚至是下降的狀態。”

    “而當燭九陰的殘魂神識降臨的時候,實際上因為過於強大,為了避免傷害到你這具還沒有完全成型的肉身,同時,也會受到人間界的大力排斥,所以它自身也是小心翼翼。投鼠忌器,只能進行最基本的探查,所以只要還存在著要利用你這具肉身的心思。便應該很難發覺其中的關竅,這樣的話。再拖幾十年應該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的了。”

    林封謹聽了總算也是松了一口長氣,有了幾十年的時間做緩衝,能讓自己有足夠的時間來想一些對策出來:燭九陰就算是上古的妖神,但此時只剩餘下來了殘魂,絕大部分時間都處在了沉眠當中,同時又是被人間界所排斥,自身威能發揮不出來萬一,並且本體還在遠離人間界幾千幾萬里的妖星上.......這幾項因素綜合到了一起之後。也並不是什麼無法逾越的大山的,他想了想以後便詢問大巫凶道:

    “那麼我應該怎麼判定自己的狀況,知道自己成為完美體還有多遠呢?”

    大巫凶道:

    “那就要問你自己了,能夠承受燭九陰這樣的上古妖神力量的完美體,無論是精神和肉體都要達到十分強橫的地步,尤其是精神方面,首先你得斬掉三屍,將三屍化為養分,令識海要與大自然一樣內外如一,達到自成天地。枯榮有序,周而復始,四季迴圈的境界。其次,你的肉身要讓五臟六腑都經過了鍛煉,肌肉骨骼也是得經過雷霆雨露的洗禮。”

    “這其中,尤其是精神方面的成就很難達成,因為斬三屍的難度不是一般的驚人,一旦精神上修為圓滿,你的識海就會自行與天穹上的妖星進行共鳴,令得燭九陰的神識降臨.....喂喂喂,你怎麼了?你的臉色怎麼這樣難看?”

    林封謹臉色非常難看的苦笑道:

    “我。我不久前,剛剛斬了三屍。並且識海雖然還沒有出現周而復始,四季迴圈。但自成天地和枯榮有序這八個字卻是能達成了,至於肉身方面,乃是修煉了妊五神,娠六妖,破了七沖門.....”

    大巫凶此時乃是以生魂長時間停留在陽世的狀態,乃是逆天行事,所以每天十二個時辰當中,倒是必須要有十個時辰的時間依附在了自己的骨舍利上面滋養魂魄,所以對外界的很多東西都感知不深的,聽了林封謹的話,便震驚的道:

    “你,你這個年紀,怎麼斬的三屍?正統的方法,那是要煉出來一口歲月刀劍才行,那是要坐關一甲子的水磨工夫!半點巧也取不得的,就像是千鍛的鋼刀,少也次也不行,你就算是生而知之,從娘胎裡面開始修煉,也是沒可能做得到的啊。”

    林封謹乾笑道:

    “我只是取了個巧而已。大巫凶學究天人,想必知道天地之間,迴圈生克,寰轉不息,上古九蟲氾濫的時候,三屍蟲也只是等閒,也是有天生畏懼的東西。”

    大巫凶果然博學,立即就道:

    “能穩穩克制住三屍蟲的東西,那只有上古的王蟲了,龍氣至淫,能與萬物交合,因此生九子,而有蟲豸類感真龍之氣而生,則是被稱為龍蟲,只是這東西早就絕種了不知道多少年,因為天地之間的靈氣之稀薄,早就不能支持它們從幼蟲長成成蟲,更不要說繁衍了。”

    林封謹複雜的歎息了一聲道:

    “我的運氣比較好,在六年之前,就在騰蛇澤龍輿的自成天地當中,發現了一隻真龍蜮王,並且恰好具備將其養活的條件,沒想到居然真的是派上了用場,旁人看來必然邁不過去的坎兒,我卻是前不久沒有耗費太大的波折,一步就跨了過去,哎,福兮禍所依,福兮禍所依啊!”

    接下來林封謹又將拜魔教徒這群人幫助自己獵殺妖命者的事情一一的說了出來,將所有的情況都明白了以後,大巫凶很乾脆的道:

    “既然是這樣的話,你的情況比我想像當中的更加嚴重!此時就算是什麼都不做,體內的妖命之力也是已經會循環往復,迅速的滋生壯大。”

    說著大巫凶比出來了三個指頭,肯定的道:

    “三個月,沒錯,只需要三個月,哪怕是在什麼都不做的情況下,你必然能進入到完美體的階段,那時候就完全無可挽回了。如果你這期間還要修煉的話。搞不好半個月內就見分曉了。”

    林封謹聽了這句話後,懊惱得甚至恨不得要捅自己兩刀!這他娘的叫什麼事兒啊!此時回頭想一想自己修煉妊五神心法的痛苦,娠六妖心法的艱難。還有天南地北破掉七沖門時候的辛苦,簡直就是一個大笑話。

    大巫凶認真的道:

    “你現在的情況。我都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拉回來,最好是雙管齊下,我的海底輪你要逆轉驅動,你自身的海底輪也是要修煉出來,逆向凝聚,這樣的話,把握才最大一些!還有,你此時的妖命之力倒還好。也不是不能用,最好還是少用為妙了。”

    這時候大巫凶的身形已經是顯得飄渺透明了起來,非但如此,圍繞在這陣勢周圍的陰風紫霧也是即將被消耗殆盡,所以這一場談話也是到了尾聲,林封謹趁著這最後的機會忽然詢問道:

    “大巫凶你之前已經將一切都講述得很明白了,那麼,我還有一個問題。”

    大巫凶道:

    “你說。”

    林封謹道:

    “這妖星當中乃是聚集了十二祖巫的怨氣和殘魂在裡面,然而就現在的天地靈氣越發稀薄的情況來看,人間界當中。個體的巔峰狀態素質其實是在下降的,因此,可以這樣說。現在挑選出來的可以降臨的完美體妖命者,其實力肯定是不如一千年前的完美體妖命者的。”

    大巫凶道:

    “沒錯。”

    林封謹沉吟道:

    “所以,妖星的最終目的的意義何在啊?既然挑選出來的完美體妖命者能達到的巔峰實力都在迅速的下降著,他們就算是降臨下來,也是沒可能再超脫輪回了,這麼折騰是為了什麼?”

    大巫凶森然道:

    “當你孜孜不倦的做一件事,足足耗費了幾十年的心血,最後卻功敗垂成的時候,你的心情如何?”

    林封謹道:

    “當然是很不爽。”

    大巫凶又道:

    “那麼。當你做的這件事是被人破壞而導致功敗垂成的呢?”

    林封謹道:

    “那肯定恨不得將這人千刀萬剮了。”

    大巫凶又道:

    “那麼當你反復做了十幾次這件事以後,依然是被同一個人破壞功敗垂成呢?”

    林封謹頓時怔住。不說話了,他已經理解到了大巫凶的意思。對於十二祖巫來說,他們孜孜以求幾萬年的,那就是飛升超脫,然而一次一次的失敗令他們的心中戾氣和怨氣都是在瘋狂的發酵,到了這時候,眼見得天地大變,靈氣流逝嚴重,十二祖巫的飛升超脫的夢想已經完全破滅,那麼他們心中的戾氣和怨氣,也是必須要找到對象徹底的發洩出來!!

    這個對象,就是人間世,還有人族。

    對人間界的恨意,自然是十分直接的,要求超脫,那就得先飛升,飛升的時候就得先過人間界的天劫,正是可怕的天劫,才將十二祖巫一次一次扼殺在了成功的門檻前面。

    林封謹為什麼能夠憑藉妖命之力,在天劫面前可以遊刃有餘?小衍醮為什麼甚至可以引天劫為武器?

    原因從根子上來說,便是因為十二祖巫實在是對天劫太過熟悉了,自然也是苦心積慮的想出來了一系列的應對方法,然後又被林封謹學了去。

    當然天劫這東西,可以說是敵強逾強,林封謹此時遭逢的天劫,和十二祖巫要超脫飛升時候遇到的天劫,那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產物------就像是一個人可以躲子彈看起來非常牛b,但落下來的是原子彈的話,除了等死之外就根本沒有另外的一條路可以走。

    而人族則肯定是被附帶恨上的,十二祖巫本來是妖族的大能,他們覺得人類若是不取代妖族佔據人間世的話,那麼搞不好就不會引發大變,身為妖族,他們肯定是對人族有天生的敵意,那麼自然人族就是附帶要報復的對象。

    因此,林封謹所問出來的問題,其實就有了最根本的答案,這答案甚至在就在史書上有記載:

    妖星現,天下亂!

    禍亂天下,報復人間世,報復人族,就是妖星的目的!!

    大巫凶接著又道:

    “同時,天地之間的靈氣稀薄的原因雖然一直是個謎,都沒有人能夠解開其中的原因,但是,一直都是有人在孜孜不倦的調查其中的原因,而且修為越精深的,就越是關心這個問題,因為越是有切身之痛,而有一個說法,便是頗有道理。”

    林封謹對這個問題也是一直很好奇,立即便道:

    “哦,願聞其詳。”

    大巫凶便道:

    “這個說法是指,天底下的靈氣其實並沒有少,只是分潤的生靈太多了,就像是一壇烈酒三個人喝,三個人都能醉,但是三百個人來喝,恐怕連酒味都沾不到半點!”

    聽了這個說法,林封謹心中陡然湧出來了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

    “這該不是......?”

    大巫凶接著道:

    “這個說法接下來就舉出來了當時妖族佔據人間界的例子,當時妖族雖然數量也是不少,可是具有能夠修煉資質的,頂多也就是以百萬計而已,可是人類就不一樣,人類天生有七竅,只要不是愚頑弱智殘疾,都是有修煉潛質的,而根據禹貢本經的記載,在一千一百年前,人類的數量就達到了萬萬!乃是當年妖族佔據人間界時候數量的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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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六十八章 決裂

    大巫凶輕咳了幾聲道:

    “所以,如果說有人相信這理由,那麼要逆轉天地之間靈氣下降稀薄的現狀,那手段也就很簡單,便是大幅度的降低人類的數量了,而要想不著痕跡的大幅度降低人類的數量,做法就很明顯,那不是屠殺,而是掀起人類之間的內戰。”

    “以妖族的身份來屠殺一千個人類,那麼就勢必要聳人聽聞,傳播天下,說是天妖食人,惹來人族當中的修道士圍剿,然而國與國的戰爭當中死上一千來人,則是不要太正常,甚至連販夫走卒在茶樓當中的閒聊都不會提起然而這兩件事的結果,都是讓人族少了一千個人呢!而你也應該知道,一場大戰下來,連同死掉的平民百姓,遭殃的何止千萬人,妖星的這種行為,可以說是再高明不過。”

    林封謹這時候臉色十分難看的道:

    “所以,妖星當中的這些混蛋,就都相信這個是人類的人口迅速增長,導致天地靈氣稀薄的這個說法?”

    大巫凶並沒有答林封謹的這句話,因為這是一個答案十分明顯的問題,而他的身形也是更加的淡薄了,最後對林封謹道:

    “我很快就沒有辦法再顯形,這一次與你見面,幾乎是耗盡了我積累了五年的陰力,所以至少要休養一個月才能重新與你們聯繫,聯繫的時間也不能超過盞茶功夫,還有最後兩件事你要記住。”

    “你要的脈輪逆轉的方法,我已經是用巫道當中的秘術傳給了力巫凶,你找他拿就好,還有,你手中初成的那一把神器世界的盡頭,還缺乏最後一步才能徹底的成型,那便是少了一樣東西缺少祭器的”

    說到最後。大巫凶的聲音已經完全微弱,最後化成了淡淡的黑氣,進入到了他的骨灰壇當中去,不過林封謹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是世界的盡頭說到底,還是一件兵器,既然是兵器,那麼就是兇器,用來殺人的東西,所以就需要足夠分量的血祭。才能將世界的盡頭的器魂凶性徹底的激發出來,真正發揮出來其威力。

    ***

    與大巫凶會面以後,林封謹自然是不敢懈怠了,一刻不停的就開始修煉起海底輪來,竭力的讓自己的實力保持退步,甚至是停滯的狀態,這是迫在眉睫,生死攸關的大事,林封謹也是不敢稍有耽擱的。

    而此時火王被殺死的這件大事情。也終於仿佛是一石激起千層浪那樣的傳播了開來,畢竟不要說西王母一脈,單是西戎國師元昊,在西戎當中也可以說是能呼風喚雨。一言九鼎。

    偏偏此時西戎國內的局勢也是格外的混亂,法家的人在圍攻拜魔教徒的時候,悍然展露崢嶸和力量之後,便是立即遭受到了其餘各方的打壓。然而此時對於法家來說,自然是不可能束手就擒就算是小兒知道,兵臨城下的時候要講和。也必須是先展示自己的肌肉一番再講和,否則的話,對方覺得自己有一擊破城的能力,那就是連談的機會都不能給你,要被全面收編了。

    因此,此時西戎內的局勢也是無形當中顯得更加的緊張了起來,到處都是風聲鶴唳,這時候還傳出了有人看到了有天雷若刀光那樣,連續在昆侖山峰巔閃耀十二下的異狀的消息,然後便是昆侖山封山,人手全面收縮之後,悍然啟動護山法陣。

    別人不明白其中原因,林封謹卻是知道,這多半是西王母強行推算火王的死因,招惹來的天譴,這種事情原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也是沒有什麼好說的。

    只是林封謹也沒有想到,他做掉火王這件事的影響之深遠,可以說連他自己都沒有預期到,就仿佛是多米諾骨牌倒塌,在第一塊小小的骨牌倒下去之前,誰也料想不到竟然會有如此驚人的數量的連環事件發生西王母這一閉關封山之後,便又是再次引發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這其中的標誌性事件,便是西戎此時的國君,居然宣佈拜韓子為相!!!

    這件事在升斗是不值一提,雖然這是名副其實的國家大事,可是真真的對普通的百姓意義,敵不過碗裡面突然多了兩塊大肥肉的實惠,只有林封謹這樣的有識之士,才能明白西戎國君的這個舉動背後,包含著怎樣驚人的意義!

    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林封謹正在闊他壩中心處的竹寨酒肆二樓當中乘涼,同時小口飲著有著香茅味道的濁酒,一顆一顆的數著茴香豆吃,這時候,牽著一匹瘦馬有氣無力走過來的鋪遞,便是在十字路口的板壁上貼了這麼一張發黃的榜文出來。

    模仿中原諸國的驛站,設置二十裡一鋪的鋪遞是西戎之前的行為,這行為足足實施了二十三年,也才在各大嘗到了甜頭的頭人首肯下,艱難的推進到了相當於是“縣”一級的地方。

    闊他壩本來是不夠資格的,不過多難素來都有雄心,這裡的居民也是達到了萬人,所以也就有了一個鋪遞,得以獲得一些來自于遠方的資訊。

    林封謹的目力極好,就坐在了酒樓上面,便是將那張榜文上的潦草文字看了個清清楚楚,不過要將這些狗爬也似的文字,還有偶爾出現的錯別字轉化成具體的意思,還是頗耗了一番功夫。

    然後本來林封謹已經是有了五分酒意,卻是在瞬間被驚得化成了冷汗湧了出來,不過“驚”字後面可以綴上很多代表情緒的字,比如是“喜”,也可以是“怒”,又比如說是“恐”,都十分貼切。

    林封謹卻是驚喜與驚異一齊有之啊寫在了榜文上的寥寥這一行字,信息量卻是可以說大得驚人!

    韓子是什麼人,法家的領袖!!

    西戎國君拜韓子為相,已經是在說明他對目前國內的情況很不滿意了,因此下一步的國策。那就是依法治國,而各大頭人會乖乖聽話嗎?這分明就是要內戰的標記了,而此時中原諸國被東海聯軍所侵入,所以西戎國君選擇這個時機不能說錯呢!

    其次,此時的大牧首元昊,其實乃是在打壓法家的啊,可是西戎國君這榜文,卻是分明在支持法家,這豈不是說,國君與這位等同于國師的大牧首之間。其實已經是出現了深深的裂痕嗎?

    此時再聯想到了元昊背後的靠山西王母赫然遭受到了雷劫重創,火速封山這件事,國君針對元昊之意,也是呼之欲出!正是要乘著元昊背後的靠山出問題的時候來與之宣佈決裂啊。

    不過,想想也是這個道理,早在王猛被從國師之位上趕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有明眼人看了出來,這件事決計沒有那麼簡單的,東夏的政局。會引發西戎的巨變,既然東夏開了這個頭,後面又隱隱約約傳出風聲,說是國師不祥。集國家和國君的氣運歸自身所用,導致國力衰弱,國君壽數不長。

    這種事情換成是升斗小民都是會若骨鯁在喉,不吐不快。何況是一國之君呢?但凡是君王,手中的權利大了以後,往往做的事情就是求仙求長生。知道了國師居然仿佛是螞蝗那樣的仿佛是趴在了自家身上吸吮鮮血和養分,不僅不能讓自己長生,更是會反噬自己,這樣的矛盾完全是幾乎不可調和的,雙方幾乎必起衝突。

    偏偏這時候元昊又開始打壓法家,而法家卻又適時的表現出來了自身的強大對抗能力,元昊背後的西王母靠山又出了問題,若是西戎國君還不抓住這個機會,那麼根本就沒資格坐上這個位置了。

    想明白了這其中的來龍去脈以後,林封謹忍不住也是自嘲的搖搖頭,自己怎麼就仿佛是個災星似的,不管是有意無意,走到什麼地方就亂到什麼地方,照這樣下去的話,燭九陰也根本不用奪舍什麼的了,還不如讓自己活著反而擾亂人間要方便快捷得多。

    一念及此,林封謹搖搖頭,一仰頭喝幹了杯中的殘酒,然後便打算下樓去,他此時對外的身份乃是都巫兇手下的隨從,當野豬這個隨從表現出來了強悍的破軍殺將的能力以後,他此時就變成了一行人當中最不起眼的那一個。

    不過這時候,林封謹渾身上下忽然微微一抖,臉上卻是露出來了一抹苦笑,又只能坐倒在了旁邊的竹椅上,無奈叫道:

    “小二,再給我上一碟鹽水花生,打一角酒來。”

    此時若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覺林封謹的雙腳都在詭異的顫抖著,這卻是他此時開始提前修煉海底輪的副作用。

    簡單的一點打個比方來說,將人當成一輛汽車,海底輪就仿佛是被優化過後的油箱,能夠將燃料進行提純和高壓縮和儲存,然後在爆發的時候輸送給發動機,就能出現更加威猛的效果,然而正常的修煉順序,應該是先修煉頭頂的命門輪才對。

    所以,林封謹此時修煉出來了海底輪以後,更是按照了大巫凶的方法,逆運海底輪使其旋轉,就相當於是被優化過的油箱在對燃料進行提純和高壓縮的同時,更進一步,將其轉化成了更高層次的能量體儲存了起來,而同時,命門輪卻是沒有修煉,便導致了林封謹自身都沒有辦法運用這樣的高端能源。

    不能利用的高端能源,那就是毫無用處的廢物,就像是給汽車安裝一個核反應爐的動力系統上去,便只能是一堆毫無用處的廢鐵。

    大巫凶就是通過這種方式,讓林封謹本來在一點一點的提升的實力徐徐的降低下來,不過這也會導致一些副作用出來,那就是海底輪提純得太猛,尤其是林封謹剛剛開始的時候掌握不好度,那就不僅僅是會針對妖命之力,並且容易搞得連自身的正常元氣也是一起給收掉了。

    尤其是林封謹此時體內還是兩個海底輪在旋轉的情況下,因此這時候林封謹哪怕是馬上收功,也會出現渾身上下酸軟不堪,上氣不接下氣,虛弱無比的情況,得休息一會兒才能徐徐恢復。

    不過,凡事有利有弊。林封謹發現,自己在多了這兩個海底輪的情況下,在關鍵時刻,卻是可以在瞬間將自己滋生出來的妖命之力萃取到非常精純的地步,進而衍生出來恐怖的爆發力!

    這樣的話,自己的有效戰鬥時間或許會大幅度的縮短,恐怕是再也沒有辦法打持久戰了,但是在這有效時間當中,飆升起來的爆發力和戰鬥力,卻很可能是之前的幾倍。十幾倍。

    這時候店中的客人很少,林封謹要的酒菜轉眼就送了上來,林封謹端起來了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見到了這淡青色的酒水當中還有一點點的渣滓,這便是地方太偏僻,制酒的方法太落後的緣故。

    有詩雲: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這詩中的綠蟻,指的就是淡綠色的酒水裡面飄著這點點螞蟻大小的酒渣的情況,只是被詩人寫得十分的優美而已。

    這時候,下面又傳來了蹬蹬蹬的沉重腳步聲。林封謹一聽就知道應該是野豬來了,這些日子野豬也是按照了大巫凶的囑咐,開始全力祛除自己身上的凶之術,因此可以說是已經初見成效。至少瑪紋那邊已經得到了基本的控制,在林封謹提供的源源不斷的丹藥支援下,病情也是開始了明顯的好轉,並且臉上也是有了些血色。加上女子天性愛美,染了口脂,居然也是有了幾分嬌柔動人的意味出來。

    野豬見了林封謹以後。頓時就張口道:

    “公”

    說到了這裡,忽然想起來此時還是在隱姓埋名當中,便立即改口道:

    “林兄弟,虧你還在這裡坐得住!你可知道出來了個驚天大消息?”

    林封謹無奈的聳了聳肩膀,然後道:

    “什麼驚天大消息?”

    野豬見到了林封謹的臉色不對,頓時就回過了神,知道林封謹此時應該是又在修煉的時候出了岔子,立即神色大變,警惕的環顧了一下四周,調整了一下凳子的方向,然後便是坐到了林封謹的身邊。

    野豬這樣一坐,其實是非常考究的,首先是面朝著上樓來的酒樓樓梯口,上來的人可以說是一覽無遺,其次,他這一坐之後,凡是要想襲擊林封謹的攻擊,除非是從窗外而來,否則的話,都要經過他的身軀這一關。

    林封謹見了以後頓時微笑了起來,半躺在了椅子上,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也沒有那麼脆弱的,你這樣做也真的是過了對了,什麼驚天大消息?”

    野豬壓低了聲音道:

    “這卻是多難那邊的內線漏出來的風聲,五月初七那天,國君藉口出獵,便是去了城郊的夏宮,結果在半路上其親信澈裡骨率領了精銳室韋軍突然殺出,成功接應上了國君,令其成功脫離了元昊的掌控。”

    “緊接著,國君便是公開發了“十牛檄”,列出了元昊十大罪狀,其中明白說了自己登基之後,個人的氣運根基都是日漸衰弱,分明是在被元昊這奸詐小人以國師之位竊取,作為自身修煉的根基,甚至自身做夢時候,或者寵倖的女人都被元昊動了手腳,精血被采吸,而根據調查,元昊都足足有七百多歲了,分明不是人,而是個妖怪。”

    林封謹卻是知道“十牛檄”這種東西乃是西戎的特色產物,乃是指的用十張牛皮縫合在一起弄出來的巨大檄文,上面列舉出來了大量的罪狀,屬於是雙方你死我活才會拿出來的東西。

    而林封謹覺得,國君所說的元昊竊取氣運根基這種事情可能不假,但是“做夢時候,或者寵倖的女人都被元昊動了手腳,精血被采吸”的這種事情,卻分明是不實了,然而這種事情大部分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包括愚民大眾都肯定是採信最聳人聽聞的那種,何況西戎當中,國君的權威還是有一定作用的?

    因此,聽到了這檄文的內容以後,林封謹幾乎就能判斷元昊完蛋了,這國君也真是陰狠,根本就不和你鬥,而是直接用謠言挖你的根基!元昊在西戎當中立足的,依靠的還不是他這幾十年,數百年建立起來的威望,這身上的威望一去掉,也就是個神通厲害的煉氣士罷了!

    同時,本來元昊還能依靠自己的威望,扶植另外個傀儡起來與國君鬥一鬥的,但是,能在威望上和國君抗衡的,那起碼還是得大頭人級別的吧,現在國君這麼站出來一給元昊潑髒水,誰他媽的還能與元昊精誠合作?關鍵西戎國君不長命那是幾十年都遺留下來的鐵證了啊。

    那麼,元昊再厲害,憑藉自己身邊的幾十名弟子能和大軍抗衡嗎?當然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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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六十九章 決斷

    因此,自從西戎國君讓自己成功的脫離了元昊的掌控以後,那麼他便是註定已經成功割掉了身上的這一塊毒瘤了,這是大勢所趨,對方已經是再難抗衡。

    “五月初七,五月初七。”林封謹忽然多念了這個時間點兩遍,眼神立即就更加凝聚了起來:“咱們那件事是什麼時候?”

    野豬當然知道林封謹說的“那件事”是指的什麼事,自然是火王被幹掉的那件事,而且林封謹也未必記不得時間,只是應該要多確認一下而已,便道:

    “五月初三。”

    林封謹嚴肅的道:

    “那麼說起來的話,西王母推算火王的下落決計不會晚於五月初四,遭雷劫的時間也是應該在這附近,倘若還要算起來消息傳播的速度,國君接到了西王母中雷劫,昆侖鎖山的消息,最早也是要五月初六。”

    “沒錯。”野豬道。

    “這樣說起來的話,西戎的這位國君真的是了不得啊,初六得到了消息,初七立即就果斷出城,毫不拖泥帶水!”林封謹歎息著道。

    “這可不像是我們在這裡旁觀著說說那麼簡單了,說實話,想一想這位國君一旦是被元昊堵住了的下場,很可能就是要壓上身家性命的啊。做事如此果決,若不是西戎國內實在是個爛泥潭,勢力林立,否則的話,進而一窺中原大局也是有可能的。”

    野豬忍不住道:

    “不過也有可能是東夏那邊關於國師種種掠奪龍氣,壽數的消息太震撼,這位元君王被傳言逼得太急了,所以一有機會就立即遠揚逃走的可能也是有的。真的是逼急了逃命的話,人也是不顧一切的。”

    林封謹聽了野豬的話以後,點了點頭道:

    “對,對,你說的也是很有道理的。只是現在元昊的心情一定是很不爽的,有道是此一時彼一時,十天半個月前。他估計還依靠著官方身份的優勢,將法家中人攆得到處星散。落荒而逃,但現在的這情況只怕就要倒過來了。”

    “韓子拜相以後,法家本來在西戎國內就很有市場,此時更是全面佔據上風,無論是要在國君面前邀功,還是為了自身的出氣,都勢必要看到元昊的人頭不可。偏偏此時昆侖閉關封山,元昊逃亡向昆侖山這段路大概有四百多裡,估計他每個邁向昆侖山方向的腳印當中,都要積滿鮮血啊,十步殺一人哪怕是強若元昊,估計也是有殺不動的時候吧?”

    野豬點了點頭道:

    “公子你說得沒錯,法家這幫王八蛋的勢力確實非常強大的,尤其是那韓子個人實力乃是世上頂尖,而在組織調度方面看起來也是非常厲害。包座神山那樣艱難的環境,居然還有一幫人似野狗一般的瘋狂攆了上來,此時何況有了官方背景。也真夠元昊喝一壺的了。”

    林封謹道:

    “我若是元昊的話,那麼肯定不會硬抗的。更不會一定要在這時候回歸昆侖去,那是不折不扣的找死,朝著臨近的中唐或者北齊逃都比往昆侖山逃強,不過元昊這廝做了這麼多年位高權重的大牧首,自然是心高氣傲,很難做出正確的選擇,他若是覺得自己能一頭撞出重圍,那豈不是相當於狠狠的往國君和韓子的臉上呸了一口濃痰?”

    野豬抓了幾顆茴香豆丟進了嘴巴裡面,咯吱咯吱的咀嚼著道:

    “咱早年打獵的時候。遇到了大牲口,也是會讓它們覺得有陷阱的地方才是生路的。否則的話,怎麼讓它們朝著陷阱裡面鑽?韓子這賊十分艱險,多半連元昊的這點心思都猜得到,搞不好就會先示敵以弱,然後等到元昊迷惑以後,再在路上設下重兵,這計謀雖然看起來尋常老套,卻是相當好使。”

    林封謹端起了一杯酒便是要飲下去,忽然僵在了唇邊道:

    “不好!法家韓子拜相之後,那麼實力勢必大漲,這幫混蛋一旦收拾了元昊後,那麼你說他們接下來的目標會是誰?”

    野豬聽了以後頓時也就身體一僵道:

    “這”

    此時林封謹他們在西戎,也真的是舉步維艱,若不是混入到了多難這裡這一招十分巧妙,更是有都巫凶和力巫凶兩人的身份為他和野豬背書,相信身份是很難掩藏得住的。

    哪怕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野豬,一想到了當日被法家中人銜尾直追的情形,也真的是有些頭皮發麻。

    這時候林封謹已經恢復了大半,體內的兩個脈輪又開始徐徐的轉動了起來,一點一點的將自己無時不刻都在持續增長的妖命之力變得更加精純,最後附著在了脈輪上面使其滯留了下來。

    其實林封謹此時習練了此術以後,越發的覺得這大巫凶的秘術很是有些類似於吸星大法。

    自己的妖命之力增長有兩大來源,第一是借助月華之力進行修煉,到了此時林封謹的這個程度,哪怕是初一時候的陰雨天晚上,也是能自動的從天穹當中吸收月華,使妖命之力涓滴增長。

    第二則是最直接,也是妖星最為期望和瘋狂的,那就是讓妖命者相互屠戮,殘殺!!互相掠奪妖命氣運和妖命之力!

    而這兩個徐徐旋轉的脈輪,則是負責將林封謹體內所有的妖命之力進行一次化解,提純,加工,使其更加精純,就類似於吸星大法裡面的“化功”模式,將異種真氣化為自己所用。

    只是經過了大巫凶的改良之後,這兩個脈輪卻是逆行旋轉的,提純出來的妖命之力就會繼續再次被淬煉,最後加持到了脈輪本身上面,而不會使得林封謹自身的妖命之力獲得增長,進而達到了林封謹實力停滯不前的目的。

    ***

    此時林封謹恢復了正常以後,便是對野豬很乾脆的道:

    “所以說現在咱們得抓緊了時間,趁著元昊和他的勢力還在前面吸引火力的時候,就得趕緊動身了,只要一入到了北齊的邊界,咱們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否則的話,一旦元昊等人倒掉了。韓子這廝也決計不可能容得下我們的,勢必像狗見到了骨頭那樣的窮追不捨。”

    野豬點了點頭:

    “差不多也確實是休整好了,那咱們什麼時候走?”

    林封謹很乾脆的道:

    “擇日不如撞日,咱們難道還需要收拾什麼東西麼,這鬼地方有什麼東西是割捨不下的?要走的話,一個時辰後就動身,消息傳遞是需要時間的。說不定這時候元昊已經是苟延殘喘,岌岌可危了,咱們不抓住這機會,仔細以後想走也走不了。”

    林封謹所說的每一句都是正理,野豬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便將桌子啪的一拍,吼道:

    “小二,你這裡的板紮酸肉味道還算地道,趕緊的切十斤來下酒。再備置十斤咱家趕路好做乾糧,對了,還要添上三十斤壓死騾子的死面餅子。備齊了一同來收錢!”

    酸肉乃是這裡的特產,做法類似於醃肉。因為在醃制的時候加入了不少的當地的額外香料和佐料,所以煮熟了以後頗有些酸菜煮白肉的味道,別有風味,因此就叫酸肉,紅亮可口還不膩人,加上還是野豬的家鄉菜,因此知道要走之後,野豬當然要一快朵頤了,這一走之後。想要吃到這熟悉的老家味道也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林封謹此時便站了起來道:

    “你先吃喝著,我去知會他們一聲。”

    此時在表面上林封謹和野豬乃是兩位巫凶的從人。然而他們之間的實際身份,實際是要倒過來算的,因此只要林封謹和野豬兩人計議妥當,那就是根本不需要問他們兩人意見的,至於瑪紋就更不說了,她對野豬那是兩世的感情,只要能隨同在丈夫的身邊,天涯海角都是大可以去得的,何況還是去北齊享福呢?

    於是一個時辰以後,林封謹一行人就直接離開了闊他壩,一路朝著東南而去,從正常情況下來說,這實際上是繞了一大截原路的,但是從安全角度來說,林封謹他們這一行人卻是可以只需要在這密林當中跋涉六天,路經十一個寨子,就能離開西戎控制的範圍,從而進入到了南鄭的峽州當中。

    對於林封謹來說,雖然南鄭當中的勢力未必就對他抱有什麼善意,卻總是要比在西戎當中要好得多了,並且此時南鄭當中雖然貌似風平浪靜,然而福王割據之勢已成,整個南鄭就是各自為政的一團散沙,林封謹在隱姓埋名的狀況下從南鄭的國土上穿行過去,怎麼看風險也是可以低到忽略不計的地步。 ——

    何況這裡好歹還是他的家鄉?林封謹憑藉自己的鄉音,見識,還有身上的金錢,是不難通過若蜘蛛絲網一般的江南水網,最後來到李虎控制的上茂的。

    雖然說人心易變,此時李虎對周圍的鯨吞蠶食也是達到了一定的成效,已是足足佔有了兩郡之地,但是,上茂和吳作城的商貿往來,卻始終可以說是這邊的財政支柱,甚至比賦稅都要重要十倍!

    在這種情況下,李虎就算是有心賣掉林封謹,也要好好的想一想隨之而來的後果,那可是每一年都高達數百萬兩的純利潤銀兩化為烏有的慘重代價!李虎此時雖然位高權重,但身後也是糾葛了幾大家族的利益,說句不好聽的,林封謹能在吳作城一言九鼎,李虎卻是萬萬還達不到這個層次。

    更何況林封謹哪怕是在上茂也是不打算暴露身份呢,吳作城與上茂之間,常年都有商船來往,吳作城在上茂當中的勢力同樣也是不小,等到了等到了上茂,林封謹自然就是乘坐海船北上,可以說端的是萬無一失了。

    因此,林封謹乃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以後才走這條路的,回歸諸路當中,以這一條入南鄭,上溯吳作,然後回歸北齊的路最遠最繞,不過卻是最安全。林封謹做事一向都是十分小心謹慎,所以說這一次才算是舍遠求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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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七十章 線索

    他們這一行人上路之後,手上拿的是多難這邊的信物,因此在通關方面有很大的優勢,並且這一次走起來沒有了什麼拖累,瑪紋也是被野豬帶著走道,因此也是直接連夜就趕出了兩三百里,到了第二天中午太陽已經是火辣辣的時候,這才在一處寨子裡面歇息了下來。

    這一處寨子很小,要想吃飯借宿什麼的都只能找寨子裡面的人家湊合,不過看這寨子裡面的人都是窮的叮噹響,那麼也就只能是借一把火和借個屋簷的功夫,好在林封謹他們走得雖然倉促,但一個個都是出遠門慣了的老積年了,何況還有須彌芥子戒這東西?所以準備還是相當充分的。

    林封謹他們找了寨子裡面最大的竹樓來借火,借個宿處,只是扔了半袋子巴掌大小的鹽巴過去,便是讓主人千恩萬謝的將自家的住宿處讓了出來,在這地方行走,最好的硬通貨不是銅錢銀子........山民們都不認這個,倒是鹽巴啊,針線,鐵鍋之類的乃是硬通貨,抗一袋子鹽巴討個老婆的事情在這裡比比皆是。

    不過,就在林封謹一干人吃飽喝足,然後在地上鋪上了自帶的涼席躺上去準備睡覺的時候,林封謹閉著的眼睛忽然睜開了,他睡覺的時候有個習慣,喜歡側著身體睡在了靠牆的角落裡面,因此鼻子自然就會貼近地面和牆角。

    “這味道?!”

    林封謹立即就仔細的打量著,馬上便發現了牆角有一團淡淡的痕跡,並且這痕跡上面有著並不明顯的氣息,倘若不是林封謹恰好睡在了這個角落裡面,便會將這味道漏掉了過去。

    是酒味。

    並且這種酒味頗有些特別,還是屬於那種桂花酒的味道。

    根據林封謹所知,桂花酒乃是西戎東部。金城帳附近一帶的特產,無論是原料還是加工的手段都沒有流傳開來,並且賣得也是很貴。一袋酒至少也是一兩銀子。

    那麼問題就來了,在這西戎西部。距離產地數千里的地方,又怎麼會忽然多出來一袋桂花酒這樣的特產的?這裡當地的居民就算是有能耐擁有這東西,最後也一定是拿來獻給頭人,因為對他們來說,隨隨便便的就將這麼昂貴的酒水飲下肚皮裡面去,那一定是瘋子才會做這種事!

    而且酒精的味道非常容易散發,尤其這裡的天氣也是頗為炎熱,想必這一滴酒痕也是剛剛留下不超過兩天。否則的話,時間一長,必然是會蒸發殆盡的。

    一念及此,林封謹頓時就睡不著了,直接叫來了房主,又丟了一小袋鹽巴給他,詢問道:

    “這兩天是不是有外地人經過這裡?”

    這房主立即便是十分惶恐,連連擺手否認,說絕對沒有這種事情出現,咱們這寨子幾年了。除了一些貨郎之外,也就是你們這群外人來過呢。

    林封謹乃是何等人物,察言觀色。立即就發覺這個老頭子說話的時候目光閃爍,語焉不詳,他知道有時候一味的懷柔是不夠的,恩威並施才是硬道理,便是對旁邊的都巫凶使了個眼色,與直腸子的力巫凶相比起來,很顯然都巫凶更加適合來嚇唬嚇唬這些普通的山民。

    都巫凶陰測測的一笑,忽然將手一指,便見到放在了旁邊桌子上的一隻酒碗忽然飄飛了起來。這時候,旁邊的山民都嚇得目瞪口呆。不停哆嗦了,緊接著。這只酒碗就搖搖晃晃的來到了那老頭子的面前,忽然一潑,裡面的清水一下子就潑到了他的面前,只是那清水落到了地面以後,居然是吱吱有聲,冒出來了煙霧,居然變成了殷紅若血的血水!!

    “巫,竟然是巫凶大人!”這老頭子已經哆嗦得跪都跪不穩了。

    都巫凶冷冷的道:

    “對巫凶說謊,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先前我只是斬了一頭孤魂野鬼而已,若是你說話再不盡不實,那麼下一次斬的就是家神!”

    這邊的風俗,是認為人死了以後還會依然回家的,只是以另外的形態,比如是常來家中的蛇,就被當成是家神存在,會護保家中的平安,聽都巫凶這麼一說,頓時紛紛磕頭若搗蒜,簡直比都巫凶威脅要斬他們自身還痛苦,滿臉流淚的道:

    “不敢啊,不敢再欺瞞大人了。”

    原來就在林封謹他們來到的前一天,也是有一群人路過了這裡,那群人的口音與這邊截然不同,也是自帶有酒食和粑粑,在這裡只是停留了半天就走,也不清楚他們是在追人還是在躲藏。細細追問這群人的服色,看起來應該是法家中人的穿著打扮。想必林封謹發覺的那一點桂花酒的酒痕便是這群人留下來的。

    “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林封謹聽了以後忍不住在心中腹誹道:“法家這群王八蛋啊,真的是讓人半點都不消停,莫非他們又用占卜的方法找到了我們的行蹤了嗎?不對啊......有大巫凶在,對方有什麼手腳或許能奏效,但是絕對不可能我們一點兒徵兆都發覺不了。”

    話說上一次大巫凶雖然因為要對林封謹講述這一系列的上古秘聞,所以說是耗盡了全部的力量,需要恢復很久,然而林封謹接下來在須彌芥子戒裡面找了找,居然發覺那一具“龍晶”其實是被自己帶在了身上的,因為在出發之前,林封謹覺得自己身上的護具確實是應該更新換代了,之前雖然用了幾次這“龍晶”為材料,打造出來的東西並不理想,但實際上好歹這東西也是聽起來很厲害的高端材料,也不能排除掉是打造者一方面的問題........

    加上此時須彌芥子戒裡面的容量頗大,也不差這點兒地方,所以當時林封謹將“龍晶”帶在了身上,讓工匠“取樣”了以後,就重新扔了回去,放在了須彌芥子戒的深處------畢竟說實話。這玩意兒當時在發賣會上也是搞了一個驚人的天價出來--------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派上用場的是什麼東西?那自然不是“龍晶”,而是龍晶裡面的那一堆白骨!!

    準確的說,是大巫凶前前世的遺骸!

    這玩意兒貌似對任何人都毫無用處。然而對於此時身為陰鬼,卻是身處陽世的大巫凶來說。卻是相當於不可多得的一件定海神針了!陰魂本來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並沒有實質,要想在陽間長期存在,就必須要肉身來以實化虛,對陰魂進行滋養。

    大巫凶的魂魄本來依附的東西,乃是自己被保存在了金匱當中的骨舍利,他是有秘術施展出來,讓自己被燒成了一粒一粒骨珠的骨舍利依然可以像是肉身那樣。源源不斷的為自己的魂魄提供養分,不過,骨舍利此時已經是損毀了大半,所以為魂魄提供的養分也是變得格外的匱乏,這就是大巫凶當時說自己要休養很久的原因。

    不過,此時又多出來了一具遺骸的話,那就不一樣了。每個人的魂魄和肉身之間,都是有著異常神秘的聯繫,這是無可取代的,就像是一把鑰匙對應了一扇相應的門戶。

    大巫凶的魂魄卻是依靠于歧邪祖巫經的強悍。所以能夠連續轉世,真靈不滅,就仿佛是這把鑰匙重鑄了多次。但是依然保持著一定的獨特風格,所以這幾次轉世的肉身,也都是有著很多共同點在裡面。

    額外獲得了這一具遺骸之後,只經過了簡單的煉製,大巫凶的魂魄每天獲得的滋養就是之前的好幾倍,因此恢復起來也是越發的迅速,此時對於林封謹來說,大巫凶最強大的不是什麼法術巫術之類的,而是他足足比別人多出來的這八百多年的見識!!

    縱然大巫凶平時乃是醉心於修煉。並沒有在紅塵裡面摸爬滾打,但是有人的地方那就相當於有江湖。所以這八百多年的見識一堆砌出來的話,可以說是格外的驚人。有的時候你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人家一句話就能將其說透了,說明白了。

    ***

    巫凶的威名在西戎境內乃是相當好使的,都巫凶略微一板臉,這整個小寨子裡面的人都是魂不附體,嚇得連那幫人丟掉不要的垃圾都直接呈了上來,端的是磕頭若搗蒜一樣。

    林封謹看著面前的半個失手摔破掉的酒葫蘆,依然只能確定這玩意兒是金城帳那邊的一處酒肆的出產,然而還是無法確定這幫人的真實身份,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這幫窮苦的山民連路過的人出恭用的廁紙也是珍之重之的收藏了起來,畢竟這地方通用的是竹籌或者說南瓜葉子的......可見其窮苦到了怎樣的程度啊。

    此時的情勢其實不難判斷,走回頭路的風險更大,因為在西戎的境內多留一刻,實際上就多一份危險的,若是有什麼風吹草動就要被嚇得落荒而逃,其實是反而加深了危險的程度。

    並且這附近幾百里的地形都是岩溶地形,可以說是相當的複雜,哪怕是以林封謹他們這一行人的實力,在完全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短途幾十裡百餘裡翻山越嶺不走尋常路快速行進還是可以的,但這樣的代價就是接下來的兩天都不能正常行進,並且連正常的戰力都要受到影響!

    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論是回頭還是繞路,都其實並不明智,何況林封謹推敲了一下,就算是法家中人真的是推算出來了自己的行蹤,可是自己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收拾下來的人,對方也知道自己的實力,隨隨便便的派幾個小魚小蝦的來,還不足以給自己塞牙縫的!

    這樣一推斷的話,那麼他們就算是能集合起力量來,也頂多只能佈置出來一層埋伏圈而已,可是,有一句話叫做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數月之前林封謹被追殺的時候,他可是個累贅,此時林封謹卻是完全恢復了正常,就算是沒有辦法進行持久戰,爆發力卻是更強,並且連神器也是大成!何況還加入了兩位巫凶?

    因此一來二看的話,林封謹他們這支隊伍的實力何止是能用倍增來形容,法家的確不缺人手。現在缺的是調集人手的時間,因此林封謹覺得就算是對方真的在前方布下什麼天羅地網,充其量也就是一層而已。自己一沖而過,讓那些調集過來的王八蛋在自己的屁股後面吃灰吧!

    所以。在獲得了這個突如其來的資訊以後,林封謹乾脆下令徹底在這裡休整一番,好好的吃上一頓,然後美美的睡足一覺,養得神完氣足的,接下來就日夜兼程趕上兩百里路再說,一氣呵成,絕不拖泥帶水。

    對於林封謹他們的休整。這山民自然是誠惶誠恐,也是沒有辦法拒絕的,只是在心中不停的乞求著滿天神佛,指望一切都平安,不過,很多事情都往往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有道是怕什麼來什麼,林封謹他們一行人就在寨子裡面呼呼大睡,休息到了傍晚時分的時候。

    寨子門口的石板道上面,“踢踢踏踏”的馱馬馬掌撞擊石塊聲打破了村子裡面的寂靜。十幾名身材剽悍,面帶凶相的男子湧入到了寨子裡面,大呼小叫。直接就跳進了寨子裡面的蓄水池裡面洗腳刷臉,肆無忌憚-------那地方可是用來儲存飲水的所在啊-------立即就惹來了一番雞飛狗跳,一個鼻子上面長著綠豆大小的一顆肉瘤的男子嘴角帶著陰騭的笑容站了出來:

    “你們的頭人在什麼地方?”

    此時自然也是寨子裡面年紀最大的老頭子站出來應答,當知道了這寨子裡面的大概情況了以後,這男子便對著身後的那群如狼似虎的漢子很乾脆的一揮手道:

    “牽豬,殺羊,殺雞,咱們兄弟趕了這好幾百里的路,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地方可以樂呵樂呵了。”

    緊接著這男子就目露凶光。啪的一巴掌對準了那老漢抽了過去,將這老漢抽得剩餘下來的幾顆牙都掉得乾乾淨淨。鼻血長流,指著怒駡道:

    “你這老狗好不識相!還在這裡呆著做什麼?爺爺們看得上你們這狗屁地方。那是你們天大的福分,還在這裡呆著,是想要三個月以後的墳頭長草嗎?”

    這老漢肯定是又急又痛,在地上蜷縮著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不過山裡的漢子也都是暴躁脾氣,見到了外鄉人在自家辛辛苦苦修築的蓄水池裡面糟蹋,早就是怒氣勃發,立即就有人提著獵叉直沖出來,二話不說當面就捅。

    不過外來的這群人渾然沒有將寒光閃閃的鋼叉放在了眼裡面,正在洗腳的一人連彎下去的腰都沒直起來,反手握住了自己腰間的刀鞘,輕描淡寫的一震一蕩,便是將那刺虎獵豹的鋼叉給撥了開去,緊接著刀鞘便是毫不猶豫的順著叉杆削下,這樣的一削之勢看起來稀鬆平常,可若不是這獵戶識得厲害及早鬆手跳開,握杆的手指至少也是要斷三根。

    然而洗腳那人對自己的這一削居然沒有見血似乎相當重視,微微的“咦”了一聲,嘴角露出來了一抹冷笑,已經是將手腕一振,立即就見到了手中鑲銀箍銅的刀鞘陡然直飛而出,帶出了一股沉悶的風聲飛撞而至。

    那名出叉的獵戶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撞中了胸口,臉色立即就白了,蹬蹬蹬倒退了幾步坐倒在地,“哇”的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那名鼻上長瘤的陰沉漢子見了這一手,頓時喝了一聲采:

    “文老七,什麼時候練成的這一手啊。”

    文老七面無表情的道:

    “雕蟲小技,六哥又在這裡笑話人了。”

    這鼻上長瘤的漢子卻是排行老大,為什麼叫旁人叫他六哥?卻是因為這廝鼻子上的這顆大瘤的緣故呢,不過“瘤”和“六”同音,所以隨著他的地位越來越高,叫他劉大瘤的人越來越少,六哥的人便是越來越多了。

    兩人在這裡對答的時候,旁邊山寨當中的漢子卻見到了自己人重傷吐血,頓時眼睛都紅了,紛紛呼喝,提著弓箭和器械就要衝上。此時蜷在地上的族長卻是一下子連滾帶爬的從地上掙扎了起來,擋在了他們的面前,惶急無比的大叫道:

    “打不得,打不得啊!”

    有一句話叫人老成精,這老族長活了這麼多年,什麼風浪沒經歷過,他此時已經看了出來,來的這幫人的實力,決計不是自己這個小小寨子裡面的一群獵戶漢子惹的起的,打起來的話,那幾乎瞬間就是要血流成河,整個寨子都要被屠戮一空。

    這樣的結果,肯定是最糟糕的,與其犯險這樣,那還不如乾脆忍耐下來算了,這幫外人不可能常駐在這裡,除非是心理十分變態的,否則的話,殺人立威是理所當然,卻不會大肆屠戮,因此頂多就是牲口和糧食被糟蹋了,女人被侮辱,人還能剩餘下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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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七十一章 戰

    此時甚至老族長都盤算好了,西戎這邊雖然是窮山惡水,不過好歹也是到處都生機盎然的密林,而且寨子裡面的人也不算太多,百來口人而已,去頭人那裡央告一下,能打些秋風回來,大傢伙兒辛苦些多採摘點野菜,多出獵幾次,說起來也是就肚皮遭遭罪,多擔幾次風險,撐到地裡面的瓜菜玉米成熟那都是毫無問題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被糟蹋的牲口過兩年緊巴日子就能補回來,犯不上拿全寨子人的命去換。

    打得過的話,努力一下叫奮鬥,但是明明知道打不過還要衝上去送死,那就是發傻了。

    不過,這老族長的威望卻是單方向的,他能叫得住寨子裡面的青壯停手,卻是叫不住這幫外來的人,何況這幫人一直都是作威作福習慣了,知道很多時候,不見血根本就震懾不了人,所以那名鼻子上長著肉瘤的男子非常乾脆的就出了手!

    他用的,乃是劍!

    一劍就平平實實的刺出,簡單,樸實,簡直就令人聯想到了老農揮動鋤頭時候的模樣,半點花巧都沒有。

    這一劍與老農揮鋤有很多共同點,但是最大的共同點,就是嫺熟。

    一名老農,畢生只怕不知道揮動了多少下鋤頭,挖出來的泥土積少成多,便足可移山!而這六哥的一劍刺出,也是同樣千錘百煉,不知道刺出了多少次,完全是看不出來任何瑕疵的地步。

    不過,這位六哥做事情雖然也是穩妥,並且在上面的人心中留下了“辦事得力”的印象,卻是在刺出這一劍的時候,右手平舉。因此將腰間的一個腰牌露了出來,這本來也就不是什麼大事,並且有很多人都是直接將腰牌掛在外面。而不是用外衣略微遮住。

    而這一枚腰牌則是黑底銀字,頗為顯眼。上面赫然是有一個陰文鐫刻出來的“法”字。

    然而當這枚腰牌露出來了以後,便是聽到有人忽然輕輕的“喔”了一聲,然後道:

    “果然是法家的這幫狗腿子,動手吧。”

    於是,頓時就見到了旁邊的那一處竹樓當中,嗤嗤嗤嗤的一連串的輕響,緊接著就飆射出來了十來根散發著森然寒意的冰錐,這些冰錐在空中居然還高速旋轉。發出了一陣一陣低沉的嗡嗡聲。

    這其中有三枚冰錐的目標,便是射向了這名六哥,

    這六哥刺出來的這一劍只需要再進一步,就能仿佛是毒蛇那樣,無聲無息的刺破面前的老族長的心臟,然後再縮回來。

    不過,接下來他要想成功的閃避格架開射來的三枚冰錐的把握,就會從八成下降到四成。

    開什麼玩笑!他劉大瘤的命是多寶貴的東西,這窮鄉僻壤的老東西的命是多賤?不要說招架的把握會從八成下降到四成,就是只下降到七成半。劉大瘤肯定也是會毫不猶豫的抽手的。

    所以他很乾脆的就抽劍,用依然千錘百煉的動作劍勢一斜,便是斬向了旁邊的一枚冰錐。同時將自己的身體一側,又閃過了另外的一枚冰錐,至於剩餘下來的那一枚冰錐貌似已經來不及閃開,劉大瘤則是很乾脆的一跺腳,他腰間的一枚玉佩已經是亮了起來,閃耀出來了一團白色的光芒籠罩在了身體上。

    這件護身法器乃是器堂的長老賞賜下來的,相當好使,不過每使用一次的話,那麼就要耗費一張靈符而已。器堂長老在賞賜下來的還白白送了三張靈符,所以拿到了以後劉大瘤做了一件此時都是懊惱無比的事情。那就是居然馬上就使用了一次,看這法器的防護能力有多強。

    最後的實驗結果當然是令人滿意的。自家兄弟的全力一刀斬下來,居然就被那一層看起來薄薄的白光給擋住了,根據他的說法,簡直就仿佛是一刀砍進了爛泥裡面似的。

    正是因為這玩意兒太好用了,所以劉大瘤就很乾脆的在接下來的兩個月裡面,將剩餘下來的兩張靈符都用完了。當他意氣風發的打算再去弄十來張靈符使使的時候,這一次接待他的卻不是和和氣氣笑眯眯的器堂長老了,而是那個板著臉六親不認被驢日了一萬次的王扒皮!

    這他娘的居然一張符直接叫到了十兩!!

    而且是十兩金子啊!!

    這他娘的不是靈符,而是金符,不折不扣用黃金打造的符籙,哦,不對,一兩黃金,能足足打一百張金葉子出來!

    一聽到了這個價,劉大瘤的反應就是轉身就走,然後恨不得將這護身的玉佩在旁邊的石頭上砸個粉碎。

    然而他終究還是沒有砸下來,儘管他已經明白當時器堂長老送這玉佩的時候多半就在鋪墊十兩金子一張符籙的好事了,儘管他已經明白自己已經被當成了一隻肥羊,但他還是只能咬著牙去買十兩金子一張的符籙。

    因為畢竟這狗屁玩意兒在關鍵的時候能保自己的一條命,而只要有命,多少個十兩金子也是有可能賺回來的。

    劉大瘤練劍二十七年,每日風雨無阻,絕不懈怠,連一隻蒼蠅飛過也能做到只斬其翅膀,不傷其性命,因此斬到那一枚激射而來的冰錐絕對不是什麼難事,甚至劉大瘤劍上附帶的勁道,足以將飛射過來,長達三尺的床子弩弩箭斬飛。

    但是如果這一劍斬空了呢?但是如果這一劍在還沒有碰到了冰錐的時候,冰錐居然都提前直接爆碎了開來呢,那斬空就不是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了。

    這一枚冰錐爆開了以後,立即就在空中形成了一大團白色的冰霧,同時劉大瘤激發的護身法器也是將射來的那只冰錐擋在了身前半尺處,同樣也是爆開了一團冰霧,彌散在了空氣中。

    劉大瘤他們這一行人長途跋涉,本來就走得身上冒汗,熱得口裡冒煙,此時忽然被這冰霧一激,冷熱夾攻,頓時就是激靈靈的打了個寒噤,牙關上下交擊,立即就是“得得得”的作響,整個人的反應也是遲鈍了少許。

    這時候,所有的人耳中都是聽到了“嗡”的一聲沉悶無比的響動,那聲音在空氣裡面十分鬱重的傳遞著,令聽到的人心口處都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沉甸甸感覺,緊接著劉大瘤就見到了旁邊的竹樓當中,居然有一團暗沉沉的金色光芒對準自己呼嘯飛來,這飛出的速度奇快無比,幾乎是轉眼之間就到了自己的面前。

    此時局勢雖然緊張,劉大瘤卻是慌而不亂,因為他覺得自己是有把握能擋得住這一擊的,立即便是一劍橫削,對準了這團奇特的暗金色光芒斬下,這一斬乃是用了全力,旁邊的人已經是見到了劍光一閃,便是蒞臨在那暗沉沉的金色光芒之上!!

    只是在這時候,令所有的人眼睛瞪大的事情發生了,劉大瘤的這一劍,居然是貼著那暗沉沉的金色光芒斬空了,二者之間簡直就仿佛是只差了頭髮絲那麼丁點兒的距離,可是便是差之毫釐啊!

    “這,這,怎麼會這樣!”劉大瘤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得驚惶了起來,要知道,外人看到的事情和本人的感覺乃是截然不同的呢,劉大瘤在刺出這一劍的時候,乃是很有把握的,只是劍勢出到了一半之後,立即就覺得不大對勁,因為看起來這暗沉沉的光芒居然比自己的劍勢還要快一絲。

    好在劉大瘤在出手的時候,也是往往知道給自己留餘地,因此便只用了八分力,那麼這時候,他自然是要將剩餘下來的兩分力給增加了上去,於是他刺出來的這一劍居然還可以中途半道再次加速,刷的一聲變得更加淩厲。

    劉大瘤實際上就是憑藉自己這一招壓箱底的招數成功壓制了不少人,只是他這時候卻是驚然發現,他使出全力的時候,那沖向了自己的暗沉沉的金色光芒居然也是隨之加速了起來,加速的幅度並不大,但巧之又巧的依然比自己快上了一線。

    一線而已。

    可是這一線之差,那就是生和死的差距!!

    “這絕不是什麼巧合.......”劉大瘤的心中剛剛湧出來了這樣的念頭,便覺得自己胸口一股根本就無法形容的大力傳來,在這樣的恐怖大力面前,什麼技巧之類的東西完全都沒有任何用處。

    他立即就覺得自己的身體仿佛是棉花一樣的輕,然後被高高的拋飛了起來,緊接著漆黑就像是夢魘那樣,潮水一般的翻湧著襲來,然後覆蓋住了他的整個意識。

    而在其餘的人的眼裡面,劉大瘤明明是斬破了兩枚冰錐,然後將其化成了兩團冰霧,緊接著便是有一道暗金色的光芒直飛了過來,劉大瘤拿劍去格架,冰霧彌漫一時間也看不真切,只能知道的是,似乎劉大瘤慢了一點,就被撞中了。

    不過有著那冰霧的干擾,人的動作慢一點兒也是正常的,劉大瘤被撞中了以後,便是倒飛出了兩丈餘,撞飛在了旁邊的大樹上,翻滾了幾圈就落了下來,看起來應該是受了重傷不治了。

    問題的關鍵是,那一道光芒擊飛了劉大瘤以後,居然仿佛是桌球反彈那樣,餘勢不衰,更是發出來了“嗡嗡”的沉悶聲音,高速旋轉著對準的一名法家弟子撞了過去,這一撞之勢看起來那力量非但沒有半點衰竭之意,反而氣勢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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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七十二章 章分牛

    這名法家弟子乃是手掌上的功夫十分了得,據說兩條手膀子上少說也是有千百斤的力道,據說有兩頭四歲大的公牛,正是健壯的時候卻是鬥在了一起,使起了性子拿角互撞,他能上前去直接抓住了兩頭牛將其拋開,所以外號就叫章分牛。

    此時這法家弟子手上,還戴著一對鋼鐵打造的手套,刀劍難傷,他覺得這道暗金光芒的速度雖然快,可是自己要將之擋下來並不是那麼困難的事情,這玩意兒就算是一隻燒紅了的鐵球,也是一樣逃脫不了自己的五指關。

    於是這法家弟子便是用手一撈,他的這一撈之勢已經可以說是做得十分穩妥了,看得有了相當的把握之後這才便自出手,出手撈去之前,那就是十成的把握!

    可是,當這法家弟子的雙手剛剛伸出去了之後,立即就又覺得不對勁了,這十成的把握立即滑落到了八成,因為這暗金色的光芒仿佛真的是要比自己的出手快上一線!他在心中大罵著見鬼的時候,也是做出了補救,然而這樣的補救並沒有什麼卵用,因此他的下場也是一樣的被這暗金色的光芒撞飛,倒地不起。

    接下來這暗金色的光芒則是找上了第三個目標,準確的說,應該是第三個獵物。

    這個人的實力卻是比起之前的劉大瘤和章分牛要弱許多,不過他看這暗金色光芒飛來之勢,覺得想來是連續撞飛了兩人以後,上面的勁道已經衰竭了不少,自己似乎也是有把握可以將其攔下來。

    於是他接下來也是被再次撞飛了出去,僕地不起。

    連傷三人之後,便是再怎麼大意的法家弟子。也是開始感覺出來了這道暗金色光芒的不對勁了來,偏偏這時候也是有人發出了一聲驚惶的喊叫:

    “怎麼會......小心啊,六哥似乎不成了!”

    “什麼?”剩餘的人心中同時湧出來了十分荒謬的念頭。這一撞看起來也沒多大的力道,怎的就會讓人不行了?

    而他們便是認真去看。立即就見到了被撞飛的三個人此時的口角,耳孔,鼻孔當中沁出來了汩汩的鮮血,而三人的臉色則是格外的慘白,雙目緊閉,一如死人那樣,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此時法家大肆擴充勢力,已經是以核心的學派弟子為骨幹。充分的吸納各地的勇武好鬥的人,隱然已經開始朝著江湖教派的方向轉變,來的這群人當中,倒是很有幾人乃是殺人如麻的凶徒,因此死人可以說是見得不要太多。這時候一看倒地不起的這三人,如何看不出來他們臉色都變了,身體都開始硬了?也就是只差了一口氣而已。

    因此,這些人頓時知道這一道暗金色光芒只怕比自己想像當中的更厲害,別看前面的三個同伴似乎都是能差之毫釐的躲過去,就差了那麼一點兒.......但是。一次是巧合,二次是偶然,三次他娘的是什麼。那就是必然了。

    此時這道暗金色光芒連殺三人之後,其上也是居然詭異的出現了一絲血色的光芒,看起來加倍的兇狠,殺氣也是變得更加的淩厲狠辣。不過這一道暗金色的光芒再次選定目標飛射出去的時候,依然是顯得慢悠悠的,甚至有幾分懶洋洋的感覺,然而被選中的那個倒楣的目標,最後還是逃不掉被這暗金色光芒印在了背心之上,悶哼一聲翻滾倒地慘死的下場!

    這時候。前來的這些法家弟子已經是發了一聲喊,朝著四面八方分頭逃開。這一招乃是非常老套的招數,但是為什麼招數老套還是會有人用?自然是因為十分有效的緣故。

    這時候。徐徐從旁邊的竹樓當中走出來的林封謹微微的歎息了一聲,忽然將手一對準了西方一指,頓時就見到了那一道暗金色的光芒對準了朝著西方逃走的一名男子激射了過去,那速度何止是先前的十倍!?

    這一次激射,才將這金色光芒的真正實力給顯示了出來,很顯然,之前這金色光芒展示出來的那恰好只比旁人快一線的速度,完全是在逗著人玩兒呢!

    逃走的那名男子身材矮小,可是離開的速度卻是十分迅捷,並且在樹上石間竄高伏低,端的是比山間的野猴還要靈活十倍,若是換了一個人的話,相信他早就能成功逃走,可是,林封謹盯上他也絕對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這支隊伍貌似是那個六哥做主,但實際上六哥每說一句話,都是要看這人一眼。

    對於其餘的人來說,或許還留意不到這些細節,然而對於林封謹來說,卻是可以將這些小動作盡收眼底!!

    所以,林封謹操控的“世界的盡頭”已經是盯上了他,盯上了這一支隊伍的核心!

    這名身材矮小的男子只是眨眼功夫,就足足逃出了接近二十丈遠,可是追殺他的“世界的盡頭”,卻是在這眨眼功夫內追到了距離他只有兩丈的地方,而這名男子的見識和能力顯然遠遠超出了其餘人,知道自己即將被追趕上,忽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整個矮小的身軀居然都迅速的膨脹了起來,立即變成了一個壯漢,猛然回身!

    在這回身的瞬間,這名男子的十指彈動,卻是若鮮花怒放,最後結出來了一個法印,雙手五指都是虛虛的張開,咬破了舌尖怒吼了一聲“破”字!

    世界的盡頭就在這一瞬間,狠狠的撞在了這男子十指結出來的法印上,本來因為高速而只能看到一道暗金色的光芒的世界的盡頭,立即就像是撞入到了一團無形而透明的淤泥當中似的,一下子就顫抖著停在了法印當中。

    這時候才能看到,此時的“世界的盡頭”大概若碗口大小,仿佛是金瓜那樣,上面卻是有著密密麻麻的奇特文字,這些文字都是源自于書寫於九鼎上面的奇文,每一個都蘊藏了天地之間的奧秘和至理。此時的它乃是流星錘的形態,不過後面並沒有系著鏈子,在這樣情況下。世界的盡頭只是完全依靠林封謹的心念來操控,其實威力大概也只能發揮出來一小半左右。不過神器之威,也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抗衡了的。

    何況這幫法家中人先前還是在掉以輕心?因此才被林封謹可以說是遊刃有餘的連殺了三個人。

    一殺人之後,林封謹立即就覺得大巫凶說得真是半點兒都不錯,每多殺一人,“世界的盡頭”的威力居然就能再提升一分,這玩意兒雖然是神器,但它的實質,還是一把兇器!兇器是什麼?那就是要用來殺人的。以鮮血為水,以血肉為磨刀石,這才能變得更加銳利,普通的凡鐵千人斬以後,都能化為有靈識的凶兵,神器這樣的東西,更是必須需要血祭祭器,才能發揮出更強大的實力。

    現在這名法家中人的領隊終於重視了起來以後,看似一招法家的秘術“鐵索橫江”,擋住了“世界的盡頭”這一擊。然而實際上,他的這做法實際上幾乎是透支了渾身上下的潛力才將其擋住。

    此時這人只覺得渾身上下的骨頭骨節都在“咯咯咯咯”的作響,眼前也是一股一股的發黑。鮮血仿佛是潮汐那樣,狂暴的在血管當中狠狠的沖刷著,這樣的強橫力度,完全是依靠自身透支出來的龐大力量在維繫著,只是他用法家秘術透支出來的力量,也只能維持三四個呼吸的爆發時間而已,這樣的僵持,就像是山崩地裂時候滑坡引發的堰塞湖,根本就沒有抵消掉“世界的盡頭”上面傳來的龐大力道。而是將其一點一點的積攢了起來,最後爆發的時候。將會更加的兇狠恐怖.......!!

    只是過了短短的兩三個呼吸,這人就艱難的從喉嚨當中擠出來了兩個字:

    “你。你.......”

    然後整個人便是維繫不住手上傳來的巨大力量,一下子就仿佛是皮球那樣,“啪”的一聲轟然爆碎,散成了漫天的血雨!

    世界的盡頭靈巧的在原地盤旋了一圈,接下來才飛回到了林封謹的身邊,此時其餘的法家中人可以說已經是逃得乾乾淨淨,沒有一個敢回頭的!林封謹此時再看“世界的盡頭”,發覺其表面上雖然還是光華灼灼,流淌若水,仿佛是名貴瓷器上面的包漿似的,非但如此,其上赫然多了一點懾人心魄的血色光芒。

    之前的“世界的盡頭”就仿佛是一件文玩珍器,現在多了這一絲血色的光芒之後,才仿佛露出了自身猙獰的獠牙------老虎要食人,那才是山中霸王,兇器要沾血,這才能顯出讓人膽寒的本來面目!!

    “哎,沒想到真的還是被這幫屬狗的混蛋盯上了。”林封謹這時候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這一聲歎息當中略略的帶著些遺憾,卻並沒有什麼懼怕的意味在裡頭。

    此時畢竟不是當日林封謹昏迷不醒,要渡斬三屍的時候了,何況這附近都是茫茫大山,地形複雜無比,在這樣的環境下要想來抓林封謹他們,端的可以說是難上加難了。

    林封謹環顧了一下這處寨子裡面的人,看著他們驚恐的臉色,然後走到了那老頭子的面前,丟了一個大的銀錠給他:

    “這裡你們是不能再呆了,半年內都不要回來,你們寨子裡面的人分了錢以後,分散逃走吧,記得要一路朝著北方走,這筆錢足夠可以支持你們接下來一年的生活了,半年以後等到風聲過來以後再回來。”

    交代了完畢以後,林封謹也不知道自己的話是否被這幫淳樸的山民聽進去了,總之他自己也是盡可能的做到問心無愧,同時,這幫山民逃走也是可以混淆掉法家中人的耳目,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接下來林封謹一行人便是趁著這消息還並沒有大肆擴散的時候,乘勢朝著前方疾行,根據獲得的情報來分析,法家中人頂多也只能在前方佈置下來一批人手而已,這一批人手不問便是可以知道,乃是法家在這方圓幾百里就近調集的人手,其中便是存在高手的話。數量也自是有限,憑藉他們現在這一行人的實力來說,要衝破法家的這一批人手佈設下來的天羅地網也是應該不難。

    林封謹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之後。自然是朝著前方迅速的奔行了出去,結果在前方要離開西戎的必經山口處。果然見到了一群法家的人攔截在了這個叫做都亭驛的地方。

    這一處交通要隘乃是連接西戎與南鄭的必經要道,在正常的情況下,商旅行人只要到達都亭驛這裡,都會早早的歇腳下來,然後在這裡休整一晚上,第二日雞不叫就起個大早,吃飽喝足的就上路。

    這一天要足足走出八十五裡,先是穿過長二十一裡的紅石穀。然後再翻過前面的驢耳朵山,在驢耳朵山的山下,才有個叫做三泥屏的寨子可以落腳,這八十五裡地都是險惡的地段,本來在驢耳朵山的半山上還有一處道觀可以歇腳的,但是五年前據說鬧鬼,並且有大著膽子搶時間敢晚上行走的商旅要麼就遇到了野獸,要麼聽說就遇到了不乾淨的東西,所以現在一口氣從都亭驛走到三泥屏已經成為了約定俗成的常規。

    所以法家的人守在了都亭驛這裡,實際上是一著妙棋。因為只要想南下的人,就必須從這裡經過,根本就是連想要繞的路都沒有半點!

    這幫人唯一漏算的。就是他們沒有考慮過打不打得過南下的這幫“賊人”的問題。

    所以林封謹一干人來到了都亭驛以後,二話不說就直接動了手,有道是先下手為強,何況現在林封謹還正是要拿人命來血祭“世界的盡頭”,在他一照面就以有心算無心,殺了一名法家長老,外加四名法家弟子之後,駐紮在了這裡的法家中人當然也不會留在這裡死扛,自然就是一哄而散。不過這時候兩位巫凶也是隨之出手,野豬和自家老婆瑪紋也是沒有閑著。頓時便是又留下了七八條人命。

    接下來林封謹一干人當然也不會在這裡歇著,在這都亭驛當中找了幾匹快馬。丟下了銀兩騎著便走,他們剛剛殺人不眨眼,此時自然也是根本就沒有人敢於多說什麼閒話,只能呆呆的目送他們遠去。

    有了馬匹代步,林封謹等人也是可以在控馬的時候休息外加恢復氣力,總之這些馬兒也是用一兩天就會被放掉,所以也不用節省馬力之類的,這樣從都亭驛出發之後,他們一幫人便是日夜兼程,緊趕慢趕,直到離開了西戎的邊境,進入到了南鄭境內的旬州州城當中,三天一氣呵成走了四百七十多裡地,還順帶過了邊境,這才總算是停下了前行的腳步,

    這一趟疾行,不要說都巫凶和力巫凶這兩人的老骨頭幾乎都要被顛散掉,就連林封謹和野豬也是覺得有些精疲力盡,好在到了這旬州當中之後,這裡也是相當繁華,一切都是應有盡有,並且林封謹也是不差錢,自然是各種享受都上最好的。

    先去熱氣騰騰的澡堂子裡面好好的泡了半個時辰,直到骨頭裡面的酸麻都被浸了出來,再叫個手藝嫺熟的老頭子來結結實實的搓上一番背,將皮膚都搓得發紅發熱,身上的老泥搓下來的沒有半斤也有八兩,然後好好的讓這老頭子給自己松一松筋骨,野豬直接就在松筋骨的過程當中鼾聲如雷,睡死了過去,好在林封謹事前就直接就將錢也付了,小帳也是足足的給了,所以說搓背的人服務態度也是非常好,松完了筋骨以後便是將毯子給兩人搭上,然後悄悄的退了出去。

    這一次為了沖出法家的包圍圈,林封謹等人也是累到不行,一直到了第二天才漸漸的恢復了過來,話說既然到了南鄭這邊,有一句話叫做北人騎馬,南人乘舟,那麼當然就要坐船了,結果林封謹去碼頭一問,恰好是遇到了緊急調度的漕運時節。

    這漕運時節本來不應該是這個時候出現的,卻是由於沿海的地區被東海聯軍給禍害慘了,此時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候,必然缺糧,南方雖然是產糧大區,又是魚米之鄉,膏腴之地,卻也架不住東海聯軍連搶帶燒的人禍,這一批漕運,便是特地運送過去到沿海去的。

    因此,林封謹他們要想走的話,就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就只能再吃些苦,坐小船走,要坐舒服的大船就得多等個三四天,漕運結束了再說,林封謹想了想,權衡了一下利弊,便是索性多住幾天,也是方便恢復元氣了。法家的勢力再怎麼龐大,卻也不可能在南鄭達到若西戎那樣能動員起數千人的地步,達到不了這種程度,那麼留下來的風險真的是不算高了。

    接下來的兩三天內,一切都是風平浪靜的,幾乎沒有什麼大的風波,林封謹這一天去到了碼頭上面找船後,直接施展出最有說服力的大法:銀彈攻勢,直接就將一名正在卸貨的船主給砸得一愣一愣的,便滿口答應了下來貨一卸完,補充好了給養就馬上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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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七十三章 唇槍舌劍

    弄妥當了這件事以後,林封謹便是朝著客居的“太白店”走了回去,他所選的這一處店距離碼頭本來就不算太遠,因此慢慢的走回去也不遲,這時候乃是早上九十點,正是街頭上面人頭湧湧的時候,可以說是摩肩接踵。

    林封謹信步朝前走著,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一回頭看去,立即就看到了一名坐在了旁邊桌子上面的男子正看了過來,他貌似正在端了一碗胡辣湯隨意的喝著,可是那淩厲的眼光,卻仿佛是要刺入到了人的五臟六腑當中去似的。

    被這淩厲的目光一掃,林封謹的身上先是一僵,然後便是繼續朝前走,正在他發覺這名男子沒有跟上來的時候,卻發覺旁邊已經有兩個沉默寡言的漢子一左一右的夾了上來,看起來就不懷好意,不過他們的動作十分隱蔽,除了撞得一個帶著小孩的女人一歪,不停抱怨之外,並沒有別的人發現。

    緊接著,林封謹就感覺到了一名男子朝著自己的身後貼了上來,可以隱約的看到,他長衫的袖管裡面閃出了一點寒光,可以推測得到,下一秒就會有一把攮子或者說是匕首之類的小器械頂上自己的腰,然後兩個人將自己夾著到僻靜地方去。

    “這幫法家的混蛋真像是甩不掉的狗啊!居然這樣都還能攆上來!”林封謹心中頓時就閃現過了這麼一個念頭。

    此時林封謹有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是馬上翻臉動手,第二個選擇,則是繼續扮豬,相信對方也是同樣拿捏不准自己的身份,有可能會混過去。

    但是。林封謹覺得,對方能從這茫茫人海裡面將自己給挑了出來,肯定是有著他自身的依仗和憑藉。絕對不是靠蒙的,自己若是繼續扮豬的話。一旦被識破,那麼搞不好就要出現自家要害受制於人的尷尬了。

    將自家的命運交給別人來主宰,這可不僅僅是林封謹最忌諱的事情,更是所有人的大忌!!

    所以,面對這兩名男子不假思索貼過來的行為,林封謹很乾脆的將自己右手一揚,一巴掌就拍在了右首的那人的臉上!這人連聲也沒吭,手中握持的小攮子已經是“噹啷”的一聲悄然滑落到了石板上。叮噹的脆響了一聲,卻是被淹沒在了旁邊嘈雜的聲音中。

    而這被當臉拍了一巴掌的人,鼻樑骨上方這個位置已經是深深的凹陷了進去,看起來格外的詭異恐怖,而兩顆眼珠子則是暴凸了出來,他的雙眼,鼻孔,耳朵裡面,正有汩汩的鮮血似紅蛇那樣的蜿蜒流下,其中還混合了一些莫名的渾濁物。

    在林封謹的手心當中。赫然是有一枚暗金色光芒,滴溜溜旋轉的金屬珠子,正是這一枚珠子給予了這人鼻樑骨凹陷的致命重創!林封謹這一發難之後。左邊那人立即驚怒吼道:

    “好賊子.......”

    說著他便是拔出了腰間的長劍準備刺過去,不過這人的實力終究與林封謹相比起來差得不要太遠,所以他剛剛拔劍出來的時候,便已經見到林封謹手腕一翻,一個旋身後,手中握持的那一粒暗金色光芒,滴溜溜旋轉的金屬珠子便是已經膨脹凝結了起來,化成了一柄暗金小錘,類似於敲釘子的羊角錘那種。單手握持,一下子就對準了這人當胸敲擊而至!!

    這一敲之勢似乎並不怎麼快。也並不怎麼玄奇,左邊那名法家弟子覺得自己一劍刺出。完全可以蕩開這把奇特的暗金小錘,順帶再深深刺入面前的這男子的胸膛當中,只是這名法家子弟這一劍刺出到了一半的時候,忽然又覺得不大對勁,因為他覺得似乎對方的這一錘砸過來的勢頭,居然快了一絲??

    於是這人在心中暗罵著,便只能打消了反攻的心思,專心去擋開這一錘子的砸擊,然而他此時更發覺了一件很要命的事情!!

    自己居然根本就擋不住!!

    依然是只差一點兒,就能蕩開對方的攻擊------怎麼的會有這樣的事情?

    於是這人只能腳下發力,然後朝著後方速退!可是這時候,他的瞳孔收縮了起來,因為他發覺自己竟是閃避不開,依然是差一點兒。

    於是他只能深吸一口氣,繃緊了胸口的肌肉預備承受敵人的這一擊,同時更是想好了反擊的機會。

    “周圍有這麼多的同伴和高手在,我只需要再多堅持半秒就行了,也頂多就是讓你敲這一下而已!”在這樣的心態下,這人嘴角露出來一抹冷笑,甚至刷的一劍反刺了過去。

    然而,當那一隻暗金小錘敲到了他的胸口上的時候,這人立即發覺事情根本就不像是想像的那樣簡單!

    一股無法形容,排山倒海也似的力量洶湧而至,在這樣恐怖的力量面前,一切的抵抗完全都變得是毫無意義,這法家弟子只聽得“哢嚓哢嚓”一連串的脆響聲傳來,那正是他胸骨折斷的聲音,然後就連慘叫都只叫出來了半聲,倒飛了出去,一頭撞擊在了旁邊的攤子上,嘴巴裡面的鮮血簡直就是不要錢似的,似噴泉那樣的狂湧了出來......

    見到突然有人噴血被打飛,還是這樣慘烈的模樣,整條大街上的人立即發出來了一連串的驚叫慘叫的聲音,本來就是人頭湧湧的大街上,立即就哭喊聲連天,混亂成了一鍋稠粥似的。

    然而,林封謹本來就是被盯上的了,因此,他的一舉一動,全部都在周圍法家中人的監控之下,就在林封謹一掌拍在了右邊那名法家弟子的臉上的時候,那名眼光若鷹隼的漢子面上立即青氣大盛,他馬上從旁邊抄起了一根筷子,輕輕一點,便是插入到了自己面前的桌子當中!

    那漢子出手若風,行事極是乾脆,連續插了三根筷子在桌子上。呈現出“品”字形,旁邊賣胡辣湯的老闆已經是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他這鋪子看起來簡陋,卻是一家不折不扣的開了四十年的老店。乃是爺爺傳下來的,這小店裡面有兩張桌子的歲數。也同樣是爺爺輩兒的,而這兩張桌子,則是爺爺當年用酸棗木釘出來的,桌面足足有一個拳頭的厚度,沉重得連一個壯勞力都別想一個人挪動。

    這樣的板紮桌子哪怕是你拿一把刀子硬插,也未必能插進去,除非是用鉋子,鑿子這樣的專業工具。可是,老闆卻是見到這名客人一根筷子卻是輕輕一點插入桌子裡面,仿佛那桌子根本就是麵團做的似的,這已經是令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那漢子插了三根筷子在桌子上以後,立即就捏了個指決,低吼了一聲:

    三元歸一,天地無極!

    起!!

    這時候,頓時就見到了這三根插在了桌子上的筷子居然開始劇烈顫抖了起來,發出了嗡嗡嗡的聲音。

    這時候林封謹才剛剛用那一柄暗金小錘將人打飛,忽然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猛然一抬頭,頓時就見到了天空上赫然砸下來了三根水缸粗細,三丈餘長的青色幻象。若木,若柱,上面還有著篆書法文,一下子就呈現出了品字形狀,將林封謹封在了裡面。

    這三根青色幻象柱子貌似是虛幻的,但落地以後,立即就震盪出來了一陣狂風也似的環狀衝擊波,將十餘丈內的人都吹得踉蹌倒退,盡數清場。緊接著,這青色幻象見風即長。最後幻變成了三個巨大的青甲巨人,手中握持著狼牙棒。水火棍,還有木枷,眼中光芒若雷霆,將林封謹圍在了中央!!

    “畫地為牢?”林封謹看起來絲毫都沒有任何懼色,嘴角露出來了一抹冷笑。

    法家很講究悟性,還有自身的體悟,所以相同的招數不同的人施展出來乃是有很大分別的,就拿這一招法家的畫地為牢來說,在有的法家弟子手裡面施展出來的話,那就是典型的守招,不過在有的法家弟子手中施展出來,就是攻守兼備。

    此時這名喝著胡辣湯的漢子施展出來的畫地為牢,說實話,甚至是林封謹見過的攻擊性最強的一招畫地為牢,其火候已經達到了北齊向聚的水準!

    同時,林封謹見到了那名端坐在了旁邊的漢子施展出來了這招以後,口中還在念念有詞,周圍更是青氣盤旋,顯然乃是還有後招的,這人隨口一念,居然能讓鬧市當中青木之氣繚繞盤旋,看其水準的話,估計天生就是木靈之體,這樣的人哪怕是放在了東林書院這樣天下英才薈萃的地方,也能脫穎而出,若是要在五國當中出仕的話,也是必然會被重用。

    “天才?”林封謹眼中頓時有狠辣的光芒一閃!“現在我恰好就缺少天才......的命來祭器呢?”

    因此,林封謹在這一瞬間不退反進,居然一腳踏在了地板上,完全無視面前的三頭巨大的青甲巨人,對準了那喝胡辣湯的漢子反撲了上去。

    那喝胡辣湯的漢子在法家當中的地位也絕對不低,乃是三律首當中問天子的五弟子,叫做青孫,日後就是用來傳承衣缽的,見到了林封謹不逃反進,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將手一指,那三頭巨大的青甲巨人立即就舉起了手中的武器狠狠的砸了下來!

    林封謹一閃,便是躲避過了巨大狼牙棒的一砸,但是這巨大狼牙棒餘勢不衰,狠狠的砸到了地面上,便立即讓大地都一陣震盪,旁邊的瓷器店裡面立即傳來了“劈裡啪啦”的一連串碎裂的聲音,正是擺放在架子上面的瓷器震盪跌落打碎的響動。

    被砸到的地面之上,乃是青石做的街面,立即就轟然爆碎開來,出現了一個半丈多寬的大坑,泥土簌簌而落,堅硬的石板都化成了齏粉!

    這一砸之威,頓時就連旁邊的許多百姓見了以後都癱軟在地,紛紛只有跪地膜拜的份兒!

    而林封謹避開了那巨大的狼牙棒一砸,那麼除非是停止前沖的勢頭,否則的話就勢必要一頭撞在了另外兩頭青甲巨人砸下來的水火棍和木枷上!然而林封謹面對這種情況,卻是絲毫都沒有要減速的意思,一頭就很乾脆的撞了上去。

    那水火棍和木枷貌似是半透明的虛幻,然而實際上砸在了堅硬的青石上都是一砸一個大坑。威力不問而知,在這樣的情況下,這水火棍和木枷即將臨身的時候。林封謹已經是舉起了自己的左手,很簡單的做出了一個上托的動作!

    林封謹的體型也算是健壯了。可是與這兩頭青甲巨人相比起來的話,那就只能用渺小的形容,甚至與那水火棍和木枷一比,從體積的大小上來說,都完全是碾壓性質的,似乎這一砸下,令林封謹直接變成肉餅都是可能的。

    但是,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林封謹便是伸出自己的左手,做出了一個貌似以卵擊石的行動,輕鬆朝上一托!最令人瞠目結舌的是,這輕描淡寫的一托,赫然是將砸下來的水火棍給架住了,那青甲巨人竭盡全力的一擊,居然轟不下去!!

    緊接著,就見到了被林封謹捏住的水火棍的那一端,赫然是燃燒起來了熊熊的火焰,這火焰上泛出來了一股奇特的金紅色。迅速朝著上方綿延,那青甲巨人立即大聲哀號了起來,聲若牛鳴似的。緊接著便是踉蹌倒地,在熊熊的火焰當中化為了灰燼。

    不過同伴的遭遇並沒有令另外的一名青甲巨人畏懼,它舉起了枷鎖砸下來的勢頭也是絲毫不減,可是依然被林封謹反手輕輕一按,那枷鎖一樣熊熊焚燒了起來,並且燃燒的速度奇快,直將這青甲巨人燒成了一把火炬!

    與此同時,青孫插在了桌子上面的三根筷子,同時哢嚓的一聲脆響。然後折斷了下來,青孫渾身上下也是一顫。不過他此時居然也是一拂袖,立即站了起來!!

    他這一站起來。立即就有一種頂天立地,威風凜凜的威嚴,令人覺得他雖然只是正常人的身高,卻是可以藐視著低頭看人似的,所有的人都在他的面前變得渺小了起來!

    緊接著,青孫一下子就舉起來了右手,並指若劍,然後指住了林封謹厲聲斷喝道:

    “賊人,還不束手就縛!”

    隨著青孫這個動作,他脖子上面懸掛的一顆珠子居然開始閃耀出來了光芒,其身後的虛空當中,竟然也出現了無數影影綽綽,高冠峨袖的幻象,一看就是正人君子,雖然看不清楚面目,卻是以青孫同樣的動作,鄙夷的指住了林封謹斷喝了出來:

    “賊人,還不束手就縛!”

    非但如此,就連周圍還沒有逃走的百姓,居然也身不由主的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操控,也是做出了相同的動作,痛斥林封謹!

    這就是法家的秘術,千夫所指!!!

    青孫自己本來就是修為深厚,見到了林封謹可以說是舉手投足之間,便是輕描淡寫的破掉自己的畫地為牢秘術之後,心中立即加強了戒備,大幅度提升了警戒的等級,便是動用了韓子賞賜下來的鎮心印法寶,請出了法家的諸賢幫忙,使得千夫所指的威力大幅度提升。

    非但如此,青孫更是還用出來了另外兩道秘術,那便是“人云亦云”,這秘術施展出來,對他自身的消耗極大,令得諸位的幾百名民眾也是一齊隨同自己,大幅度強化秘術的威力。

    這三管齊下,青孫施展出來的千夫所指這一招,其威力已經可以說是被拔升到了極致!

    而千夫所指的後一句,則是無病而死!這是何等強勢到變態的詛咒啊,甚至這種詛咒往往都是被法家用來剷除自己的政敵的時候所使用,端的是能殺人於無形當中,如此惡毒的招數,甚至連國運,官位的庇佑都只能產生阻礙,遲滯,卻是不能徹底豁免,因此哪怕是當朝的重臣,被法家的人施展出來了這樣的秘術,也是一樣會氣運受挫,病重。

    能夠爬到了國家重臣的人,年紀一定不會太小,人老了之後保養得再好,那麼肯定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只是未發作而已,此時這千夫所指的秘術一發作,就算是不能要了他們的命,隨之而來的併發症也是一定會令人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更恐怖的是,青孫還動用了他的壓箱底招數,這一招用出來,哪怕是青孫本人,也是要考慮再三。

    這一招秘術的名字就叫做:

    唇槍舌劍!!!

    千夫所指乃是直擊對方的氣運,魂魄,未免生效也太慢了些,而青孫則是一見到了林封謹手中握持的那閃耀著暗金色光芒的錘子,心中便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來了一股惶恐畏懼的感覺,這樣的感覺,青孫只是在參拜韓子殿下的時候才生出來過啊。

    所以,青孫雖然不認為面前這只螻蟻居然可以與韓子殿下相提並論,但他依然是屈從於自己的直覺,很乾脆的一口氣施展出來了足足三道秘術!這樣以後居然還是意猶未盡,最後還要施展出來唇槍舌劍這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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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七十四章 誅殺

    唇槍舌劍這一招,乃是將青孫體內的元氣抽吸得乾乾淨淨,然後將千夫所指這一招當中內斂的實際殺傷力直接實體化,呼嘯轟鳴,仿佛神兵降世,因此不僅僅是對敵人的魂魄,氣運造成了巨大傷害,更是會對敵人造成血肉模糊的實體傷害。

    之前的千夫所指這一招可以說是陰柔有餘,剛猛不足,那麼現在配合上唇槍舌劍的秘術,就仿佛是本來的弓騎兵配合上了重甲長刀,變成了具裝甲騎,剛猛無比!

    此時的唇槍舌劍這一招一發動,青孫“賊人,還不束手就縛!”的斷喝聲一出口,立即就化成了一柄龐大無比的宣花開天巨斧,上面還有精美無比的龍雀花紋,紅纓嫋嫋飄飛,對準了林封謹當頭斬了下來。

    這宣花開天巨斧似真似幻,既擁有真正的巨斧能將人一斬兩段的恐怖強大殺傷力,又擁有虛幻的詛咒那樣鎖定敵人魂魄,追殺對方至天涯海角的強橫威能,可以說是一旦出招,敵人就根本失去了躲避的能力,只能正面硬撼或者咬牙承受!

    非但如此,這一柄似真似幻的宣花開天巨斧後方,居然還有一槍一劍的半透明幻象若隱若現,若是不仔細看去的話,那麼根本就沒有辦法分辨出來,若是這一柄宣花開天巨斧一擊得手,那麼自然這後面的一槍一劍就隨之消彌隱去,然而倘若這一柄宣花開天巨斧進攻受挫,那麼後面的這一槍一劍就會隨之發揮出後續的恐怖強橫威力出來。

    面對這若天外飛來的一記痛斥怒斬,林封謹臉上卻是依然都沒有任何動容的神色,他深深的看了青孫一眼--------青孫自然也是在看著他,兩人目光相觸之處,簡直就是交錯出來了一連串的恐怖火花。緊接著林封謹的臉上,露出來了一抹輕蔑的冷笑,前沖之勢絲毫都不減。很乾脆的就揚起來了手中的那一把暗金色的小小錘子,

    猛然一揮手臂。

    在空中輪出了一個大圓!

    當林封謹揚起來了手的時候,他手中的那把暗金色的小小錘子赫然是見風便長,迅速的膨脹了起來,最後當林封謹將其掄到了底的時候,最後已經是形成了一柄火紅色的龐大巨錘,其形若握緊了的龍爪,若攥緊了的巨拳,林封謹的單手也是不足以支持這一擊爆發出來的巨大威力。便是以雙手握持,朝著前方猛轟而至!

    也就是說,青孫施展出來了千夫所指加上唇槍舌劍的秘術,其本意是要逼得林封謹與自己正面相抗,但實際上他此時才發覺,對方似乎最初一開始,就根本沒有要閃避逃走的意思啊!他的心中陡然湧出來了一股不祥的預感,只是這時候,空中當頭劈下來的那一柄宣花開天巨斧,已經是與林封謹的這一錘直面碰撞!!

    這種重兵器正面硬撼。乃是最為激動人心,也是最為猛惡慘烈的時刻,正常情況下。不要說首當其衝的這兩件兵器,就連旁邊的人,也是會被隨之而來的巨響震得踉蹌嘔血,跪倒在地,眼冒金花。

    可是,當這碰撞發生之後,空中響起來的,卻是若玻璃一般叮噹破碎的聲音,林封謹握持的火紅色巨錘。周圍浮現出來了淡淡的藍色雷霆光芒,一掃而過。直將那一柄宣花開天巨斧視為無物,一掃而過!!

    那一柄受到了足足四重秘術加持出來的宣花開天巨斧。根本就對林封謹握持的這一柄火紅色巨錘毫無效用,在瞬間就徹底破碎,仿佛玻璃那樣的片片散碎毀壞,最後還未落地,便化成了點點齏粉消失在空氣當中。

    不過,宣花開天巨斧一被破,隱藏在了後面的那一槍,一劍則是見風即長,直飛了而出,端的可以說是槍出若龍,劍出若電,一上一下的就對林封謹進行了夾擊,只是林封謹此時已經是人隨錘動,一個閃身便是藏在了錘下。

    那一把幻出實體的紅纓大槍刺在了錘上,立即也是分析崩潰,點點破碎,那一劍似天外飛來,卻也是避無可避的刺在了錘上,同樣也是化為了一抹青煙消失在了空中,青孫這樣的一名法家中堅,嘔心瀝血施展出來疊加的四重秘術,竟然在林封謹的這一錘轟來面前,根本就仿佛是土雞瓦狗一般,若幻夢一樣直接破滅!

    這霸氣無比的一錘轟出後,連周圍的法家中人也是目瞪口呆,甚至心中和頭腦裡面都有一種仿佛是喝醉了似的頭暈目眩,根本就是站立不穩。

    這樣強橫無比的威能,實在是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程度,

    而林封謹正面硬撼,擊破了這千夫所指加上唇槍舌劍的秘術後,握持住了“世界的盡頭”在空中翻了個滴溜溜的跟頭,世界的盡頭在他手中便是迅速的從火紅色的雙手巨錘形狀縮小成了單手錘子的模樣,最後化成了一粒圓滾滾的金丸,消失在了他的衣袖當中。

    當林封謹在半空當中一個翻滾,雙腳穩穩當當的落地以後,他的雙手上已經是看不到任何的武器,緊接著林封謹便是一面舉步,一面居然還不忘整了整自己的衣領,然後從容不迫的大步前行,若無其事的轉入到了旁邊的一條小巷當中。

    這時候旁邊埋伏著的一干法家中人這才回過神來,三步並作兩步,急忙趕到了旁邊還坐在了胡辣湯鋪子桌邊的青孫身前,卻是見到青孫臉上露出來了一股詭異的表情,卻是呆呆的坐在了那裡動也不動,旁人連聲叫喚,卻根本就是無濟於事,有人大著膽子去試青孫的鼻息,卻是萬萬都沒有想到,一碰到了他的鼻子,青孫整個人就仿佛是沙塑那樣的直接坍塌了下來,直若飛灰那樣煙消雲散!

    最後坐在桌子邊緣的偌大一個人,最後留下來的灰燼,就連一隻湯碗也能裝下來!!

    原來,林封謹在揮出那一錘的時候,已經是引發了其中的威能。青孫施展出來的四大秘術在被林封謹破掉的同時,自身也是受到了莫大的反噬,同時還被“世界的盡頭”的威力餘波所及。因此在瞬間就丟失了自己寶貴的性命。

    而其餘的這幫法家弟子的運氣也真的算是不錯了,因為此時的林封謹可以說是情況特殊。爆發力倍增,可是持續戰鬥的時間卻是縮短得十分驚人,林封謹做掉前面兩人的時候,雖然並沒有費多大的手腳力氣,但是在殺青孫的時候,可以說是動用了神器的完整形態,對自身的消耗也是頗大,因此覺得有些心浮氣躁。

    此時林封謹對自己的情況還是相當瞭解的:若是及時收手的話。那麼消耗掉的元氣大概只需要小半個時辰就能補充回來,可是若是繼續再戰的話,那麼一旦超過了某個臨界點,那麼消耗掉的元氣就足足需要兩三天的時間才能補充回來了。

    所以說林封謹這時候才乾脆遁走,否則的話,在場的法家弟子估計也沒一個能活下來的,全部都要被林封謹用來祭器!

    青孫被殺之後,在場的法家中人經過了短暫的慌亂以後,立即就將這件事迅速的擴散了出去,整個密佈在這旬州的法家組織開始迅速的朝著這邊集合。仿佛是被捅了窩巢的馬蜂那樣瘋狂聚集。

    不過,這裡畢竟是南鄭的領地,任何人想要在這裡做些事情。都必須要經過官方的同意,在法家中人剛剛迅速的做出了應答之前,尋州的衙役已經迅速的動身起來,並且每一個衙役的身邊,還有諸多的地頭蛇幫閒,地痞流氓之類的,而這裡本來就是西戎與南鄭的邊界,州郡的郡守的腦子裡面隨時都是繃緊了一根弦,當得到了事情有很大可能與法家有關以後。郡守做出來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調兵進城,然後宵禁!!

    毫無疑問。出現這樣的事態肯定是對法家最不利的,因為林封謹他們滿打滿算也就只有五個人而已。而法家追趕的人手五十個都不止!在嚴密的盤查當中,衙役公差對五個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話,還是可以接受的,前提是誘惑足夠大的情況下。

    但是,要讓衙役和公差對五十個人,甚至更多的人網開一面,那再大的誘惑也是得好好的想一想了,畢竟金銀再多,也得要有命去花才對啊,將五個人遮掩過去很簡單,但是要直接罩住五十個人,那難度就相當驚人了,絕對不是能輕易罩得住的。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法家中人就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大部隊出城,只是在城內留下少量的探子盯住要害區域,同時,密切的監控住城內的交通要道,比如碼頭,驛站等等要害出口。這樣的應對方式不能說是有什麼問題的,並且法家中人還在源源不斷的越境增援過來,時間過得越久,他們在這旬州周圍所編織出來的封鎖網就越是密集。

    當然,這裡畢竟是南鄭境內,倘若是在西戎境內,法家中人甚至能與當地的頭人一起勾結,黑白兩道一起通吃,這才會端的令被追趕的人生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感覺了。

    ***

    話說林封謹殺死了青孫以後,出來拐過了小巷的轉角,雙腳在地上一踏,整個人已經仿佛像是一隻大鳥也似的飛了起來,然後伸手在牆頭上一按,便是翻入到了旁邊這戶人家的院子當中。

    這一切都是在眨眼功夫內完成的,所以倘若是有人隨之追過來,只要慢上了那麼兩三個呼吸,就會完全失去林封謹的影子,林封謹翻入到了旁邊人家的院子裡面以後,若無其事的辨別了一下方向,便是朝著裡面走,此時這家人都圍在了桌子旁邊吃飯,一見到了自己的院子裡面居然走了個人出來,並且這個人居然表現得十分坦然,仿佛是理所當然似的,因此第一反應不是大叫抓賊,而是呆住了回不過神來。

    林封謹很從容不迫的打開了這戶人家的大門,然後走了出去,重新進入到了街上的人流當中,就仿佛是一隻卵石在河流當中噗通一聲落了下去,飛濺了起來幾朵小小的浪花,然後便是銷聲匿跡。

    一直等他消失在了人海裡面。旁邊的這戶人家才大呼小叫了起來,女主人急忙從飯桌上站了起來,去看家裡面的值錢東西有沒有少掉什麼。

    林封謹在街上轉了轉。一直等到自己胸中的氣息平靜了下來,同時也是確定了自己確實是甩開了身後可能存在的尾巴。這才不疾不徐的朝著自己等人存身的客棧太白居裡面走了過去,等到他一進門去,便見到野豬皺著眉頭道:

    “公子,你幸虧回來了,否則的話我都要去尋你,這街面上似乎有些不大對勁呢。”

    野豬乃是半妖之身,天生對危險就有一種奇特的嗅覺,在這一點上。便是林封謹也是遠不如他。林封謹進門坐下,拿起來了旁邊晾冷了的茶水,咕嘟咕嘟的喝了幾口,然後才淡淡的道:

    “沒錯,法家那群王八蛋追上來了,剛剛在碼頭那地方設了幾個暗樁盯人,居然將我給認了出來,我殺了他們三個人才脫身,不過聲勢可是鬧得當真不小,肯定驚動官府了。”

    “法家的那群人居然又攆上來了?”力巫凶皺眉道。

    林封謹道:

    “沒錯。被我殺掉的一個人實力很是不弱,天生木靈體,用出來的畫地為牢就是氣度森然。氣象萬千,居然用三根筷子凝出來了三頭木獄卒!同時,他居然能施展出千夫所指,唇槍舌劍兩大秘術,我用了神器才將他做掉。並且這個人的年紀看起來也是並不算大,居然就有這樣的成就,殺了這麼一個人的話,想必法家也是會有傷筋動骨的感覺。”

    “千夫所指?唇槍舌劍?”都巫凶沉吟道:

    “千夫所指乃是三律首當中問天子的拿手絕學,曾經直接咒死過西戎的丸大頭人。並且你說的這人還是天生木靈體,這樣的一個人特徵可以說相當的明顯了。應該就是問天子門下的得意弟子了。”

    林封謹點了點頭,冷笑道:

    “不管他是什麼天才。既然來找我的麻煩,那麼就得要做好死掉的心理準備!”

    瑪紋此時忽然插口道:

    “鬧市殺人,官府必然會重視,太白居的這家掌櫃雖然是熟人,但能靠得住嗎?”

    當時來太白居這裡,乃是力巫凶主張的,因為這太白居的老闆本來是個商人,卻是在西戎走商的時候生了疾病,幾乎是死在了路邊,卻是被力巫凶救了一命,從此回去便歇了本行,然後開了這個鋪子,沒想到生意十分興隆。

    力巫凶聽了瑪紋的話以後,點了點頭道:

    “沒問題的,我看人很少走眼,何為此人不是那種背信棄義之徒,並且他的兄長就在旬州衙門裡面做事,所以于公於私他都罩得住。”

    果然,就像是力巫凶所說的那樣,接下來公差雖然是來到了太白居裡面盤查,但在這位何老闆的遮掩下,差役連上樓來認一認人的舉措都沒有,便直接走了,林封謹他們此時也是舒了一口氣,當時便是歇息了下來。

    不過,到了晚上交四更的時候,就聽到了外面的店門被拍得咚咚咚的響,然後便是一干公差衙役湧了進來,這一次卻是沒有前一次那麼溫柔了,將店裡面都弄得雞飛狗跳的,很快的就查到了林封謹他們這裡來。

    只是,林封謹他們也絕對是有備而來的,早在林封謹從北齊出來之前,就預備好了好幾種可以通行於各國的身份,公差一來以後,林封謹便是出面將路引什麼的都送了上去,然後便是說著帶著河倉口音的官話。

    領頭的差頭見到林封謹乃是南鄭人,身份也沒什麼問題,這人的心也是很細,伸手去幾人的被窩裡面都去摸了摸,覺得尤自溫熱,說明一干人確實是在被窩裡面睡了很長的時間,便是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直接下樓去了,隔了一會兒,這太白居的何老闆就急忙趕過來賠罪,說是這一次事情似乎鬧得很大,全城的客店都要被嚴查,也不只是針對了他們,就連衙門裡面的捕頭都挨了十板子......

    聽了太白居這位何老闆的話,林封謹奇道:

    “衙門裡面出了什麼事?居然這麼興師動眾的?”

    何老闆乃是衙門裡面有人的,此時正是怪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接待不周,便是急忙道:

    “哎呀呀,竟然有賊人把主意打到了老父母的衙門裡面去,這賊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就是膽兒太肥,直接包了天!最後竟然還在衙門裡面殺了人才逃走,死的好像是二姨娘的兄弟,也難怪府尊他老人家會大發雷霆了。”

    聽到了這件事,林封謹心中忽然一動,急忙道:

    “那衙門裡面有沒有丟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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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23 00:17:58
【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七十五章 戰場

    何老闆道:

    “這個倒還沒聽說,不過賊人鋌而走險,估計就是要得手的時候被人撞見了才行兇唄。也是多虧沒有丟東西,否則的話,家兄也是非得被縣尊遷怒,挨上幾板子不可,現在才剛剛忙完歇下。”

    何老闆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通,然後連連告罪,最後走的時候還讓人送了一桌酒席上來壓驚,等到外人走了以後,瑪紋已經率先道:

    “這件事情有蹊蹺。”

    林封謹道:

    “沒錯,你也看出來了?”

    瑪紋道:

    “是的,一般情況下,等閒的小賊對官府具有天然的畏懼,幾乎是沒可能敢對州府這種地方下手的,因此敢在這地方下手,並且還悍然殺人的,要麼就是深知內情的內賊,要麼就是有很大背景和後臺的強賊,勢必不可能是那種等閒的小賊!因此對於這種人來說,他們做事一定是謀定而後動,既然都不惜悍然殺人,卻是沒有得手,那麼其中的意義,可以說就是十分耐人尋味了。”

    都巫凶道:

    “也是有可能確實失掉了十分重要的東西,比如官印之類的,因此為了掩人耳目,所以對外不承認的。”

    林封謹道:

    “若是失掉了重要東西的話,做出來的就應該是外松內緊的態度,對外面宣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一切照常,然而私下裡卻是會將衙役公差直接上催命符似的,限期破案,這位何老闆的兄長也應該算是衙門裡面的緊要人物,不可能這時候歇息得下來,因此,這位何老闆講的東西很可能是真的。”

    瑪紋道:

    “能夠夤夜進入衙門裡面。殺人以後還全身而退的,已經不能算是小賊的範疇了,這事情被抓到。不僅僅自身的小命難保,更是要禍及家人啊。很難想像這樣做的人的動機。”

    林封謹道:

    “其實沒有那麼複雜的,甚至可以從動機方面來進行反推--------就目前來說,城中本來就已經是暗流湧動,導致全城大索,出了這檔子事情以後,城市的戒備無形當中可以說是更加森嚴了。從這種情況下來說,人數眾多,心懷叵測的法家反而是最倒楣的。我覺得吧。此時法家的那幫人都會懷疑是我們幹的這檔事都絕對不會稀奇呢。”

    瑪紋奇道:

    “可是明明不是我們做的啊?”

    林封謹道:

    “所以,這件事情要麼就是巧合-------那就與我們無關可以忽略掉-------要麼的話,背後隱藏著的含義就很深了。”

    ***

    次日一早起來,林封謹等人也是沒有外出,而是呆在了這太白居當中,此時外面局勢不明,既然能在這裡很好的紮根下來,隱藏起自家的身份,那麼就老老實實的呆著唄,至於之前的計畫則是可以放上那麼一放了。此時出城,那便是正中了法家的下懷,他們巴不得在城外堵上自己一干人等。這樣的話,則是可以忽略掉南鄭這邊官方勢力的干擾了。

    所以,此時正是敵明我暗的大好時機,貿然現身的話,那反而會白白的浪費了目前的大好形勢了。

    當然,萬事有利有弊,此時法家這邊的重要人物青孫被殺,因此無疑就向法家中人證明了要找的人在這裡,那麼他們的主力也是必然會在第一時間迅速的趕過來。因此這時候的潛伏,無疑也是會給法家中人爭取來更多的時間來調度佈置。

    事實上。力巫凶的主張,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趁著法家中人此時聚集的力量似乎還不是那麼強的情況下,乾脆集中力量再次沖出去,對方未必也攔得下來。

    事實上,林封謹也絕對不是沒有考慮到這些東西,不過他權衡利弊以後,還是選擇了潛伏,這其中最大的原因,還是在於這裡畢竟是南鄭的領土,法家在這裡集結的力量越是強大,那麼引起官方的重視也就越大!

    而南鄭的官方絕對不會很單純的認為,法家的這幫人氣勢洶洶的聚集在這裡只是為了單純的抓幾個人而已,他們只會將這件事和不久之前韓子拜相,西戎國內開始被法家滲透,把持所聯繫到一起,所以,在這樣的基礎上,林封謹做出繼續潛伏的行為也是有理有據的。

    “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依然不動,以不變應萬變,連南鄭的官方都挖不出我的行蹤,那麼法家這幫人就算是再多,也能如何?”

    這就是林封謹心中此時不折不扣的想法。事實上,他的判斷也是一向都是相當的精准,幾乎從未出過什麼疏漏,於是一干人便是老老實實的在這太白居裡面呆了三天,這期間衙門裡面的人也是有來盯著過,不過見他們這幫人真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了店裡面,後面便自然是懈怠了來。

    在第四天的晚間,林封謹剛剛吃過飯,洗漱妥當,便是和往常那樣徐徐的在頂層上面呼吸著新鮮空氣,來回踱步,這一層本來就相當寬大,並且周圍蒙上了紗窗帷幕後,本來就可以作為雅閣來使用,並且居高臨下,能一覽城中的風采,平時最是受人歡迎的。

    不過林封謹他們住進來了以後,何老闆對力巫凶那是真心誠意的感激,知道他們喜好清淨,所以乾脆也就將這一棟貴賓樓都騰了出來,只住他們一行人,只是這項舉措,太白居少說也是要虧損幾百兩銀子吧。不過,力巫凶自然是不會白白讓他吃虧,走的時候贈他兩枚巫丹,便什麼情分也都補償了。

    此時林封謹在頂樓上面消食散步,同時默運海底輪的心法,將自己滋生出來的妖命之力一點一點的化掉,納入到了海底輪當中,這幾天全部都悶在了旅店當中,林封謹甚至都有一種骨頭骨節都要生銹的感覺,因此飯後的運動時間就很長了。

    忽然之間。林封謹一下子就抬了頭來,他此時竭盡全力,也只能保持住自己的妖星之力大概維持在了兩百點左右不再增長而已。而根據與大巫凶的推斷交流之後,基本可以確認觸發燭九陰前來奪舍的臨界點。那麼就應該是在兩百三十點到兩百五十點之間。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波動幅度,便是因為月有陰晴圓缺,而妖星平時乃是隱藏在了月之暗面,所以妖星實際上與人間界的距離是隨時都在變動的,所以當妖星距離人間界遠的時候,估計就需要兩百五十點妖命之力才能觸發臨界點,而妖星距離人間界近的時候,則是只需要兩百三十點。

    不過。儘管林封謹的妖命之力被限制在了兩百點左右,此時也是對天上的星辰之力分外的敏感,因此林封謹猛然抬頭了足足三四個呼吸的時候,這才清晰的見到,夜空當中居然有光芒一閃!!

    這一閃耀的光芒之強,幾乎有令人生出來了流星墜落的感覺!

    而這樣忽然變化出來的異狀,則分明是有人在感應牽引星力,施展出來極其厲害的招數的前奏。緊接著,林封謹就見到,在距離這裡三四裡的城隍廟處。居然騰起來了一團似雲似霞,若火炭一樣洶湧翻騰的赤色起來,一見到了這團赤色。甚至都會覺得有熱氣撲面而來。

    伴隨著這赤色的出現,甚至大地都開始出現了一陣隆隆的震動聲,此時其餘的人也是搶了上樓來,眺望遠處,林封謹見到了他們之後,便沉聲道:

    “你們留在這裡,我的身法還算過得去,應該是能來去自如!我去看看。”

    林封謹的“孑孓身法”,不說是天下第一。卻也是有獨到之處,配合他的准神器“和羞走”。更是水乳~交融,相得益彰。因此可以說是要來就來,要走就走,旁人很難攔得下來他。

    野豬和力巫凶,都巫凶都在這方面有所缺陷,所以說也沒什麼異議,不過就在林封謹即將離開的時候,瑪紋卻是忽然出聲道:

    “公子可以帶上我去。”

    此時的瑪紋已經擺脫了野豬身上“凶之咒”的影響,加上瑪紋雖然先天有些不足,可是林封謹卻是沒有將她當外人,身上戴著的各種靈丹妙藥可以說是只要受得了,那麼就隨便吃好了,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瑪紋本來是個乾瘦得皮包骨頭的小女孩的模樣,此時臉上也是漸漸的有了一絲血色,皮膚也是顯得豐潤了起來。

    之前瑪紋加上黑帝鏡再加上水娥的組合就已經是非常強大了,不過這三者組合還是要遵循木桶法則,就是說一隻木桶能裝多少水,並不是取決於組成木桶最高的那塊木板,而是取決於最矮的那一塊木板。

    體質虛弱的瑪紋,實際上就是三者當中最弱勢的,因此她此時的漸漸成熟,也是相當於將限制住了這個組合的繩索開始鬆綁,瑪紋也是心高氣傲的人,之前承受了林封謹那麼多的恩德,一直在嘴上都沒有說過謝字,然而這件事她卻是牢牢的記在了心裡面,就是想要在必要的時候一點一點的償還。

    聽了瑪紋的話,林封謹笑了笑道:

    “剛剛的聲威你也是看到了,估計至少是法家的供奉出手,甚至三律首級別的強人也是有可能的!我去的話,自信有把握帶你脫身,但你若是去的話,那麼還要照看你就有些力有未逮了。”

    瑪紋很倔強的道:

    “公子,我本來就不需要靠很近才能與人交手,所以說一旦有什麼事情我位於遠處,肯定是可以先走的,並且這裡已經是南鄭境內,國內的水網密佈,我看出事的那個地方也是恰好有一條運河經過,只要有水,那麼我也是有十成的把握可以走得掉,根本就不用公子你照顧我。”

    林封謹卻是不理瑪紋,轉頭看著野豬,很顯然林封謹覺得自己要說服瑪紋有些不方便,所以讓野豬代勞,不過野豬卻是聳聳肩,很乾脆的道:

    “既然她想去,那麼公子就讓她跟著唄,我這老婆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會做不自量力的事情。所以應該是有把握的。”

    瑪紋聽了野豬的話,臉上也是露出來了一抹微笑,忽然打了個響指。頓時就見到了她整個人一下子以鬼魅也似的速度移動了起來,幾乎是眨眼之間就挪開了七八米。更難得的是,她在挪移的時候居然是腳不彎,腿不動,根本就沒有半點徵兆!

    林封謹略想了一想,便是對準了她的腳下看去,頓時就見到了地板上面和瑪紋的腳下,都有一層極薄的冰層,這樣的話。摩擦力自然是被減少到了極致,因此只需要很輕的力道,就能製造出來先前的那種突兀移動的效果。

    在這樣的情況下,林封謹也是沒有什麼話說了,微微的歎了口氣道:

    “那好吧,你遠遠的跟著我,一旦發現有什麼不對,一定要記得先走。還有,當我說很好,很好。很好,連說三次的時候,你就一定要馬上動身離開。這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你必須先答應下來,我才能讓你跟著去。”

    瑪紋很爽快的道:

    “一切都依公子的說話。”

    林封謹點了點頭,雙腿一錯,已經直接從窗戶外面彈射了出去,孑孓身法全力施展了出來之後,林封謹整個人帶出了幾條幻象,已經仿佛像是鬼魅那樣的從窗口穿了出去,縮身抱膝之後。便已經是落在了十餘丈的屋脊處,可以說端的是無聲無息。當下便是彎下腰在瓦面上輕輕一按,然後又彈射了出去。哪怕是野豬等人看了,也是生出來神不知鬼不覺的感覺。

    林封謹連續躍出了三四次之後,回頭一看瑪紋,卻見到她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居然輕飄飄的禦風而行。配合她瘦小伶仃的身子,若是有人冷不丁的一抬頭,端的是會大吃一驚,幾乎是三魂七魄都要被嚇掉一大半。

    不過瑪紋露了這麼一手之後,也足以證明她在輕身術上很是有一手,這樣漂浮而去看起來速度頗慢,但實際上並不比林封謹慢多少,因此自然就證明了她之前的話並不是說著玩的,既然沒有了什麼後顧之憂,林封謹便是迅速的對準了城隍廟處奔了過去。

    只是在距離城隍廟外的一兩裡處,就能見到屋脊上,小巷裡,有著不少影影綽綽的人影正在奔行竄動,甚至在交手,同時還在揮舞刀劍,可以見到上面的寒光不時都閃耀了一下,幾乎要將人的眼睛刺痛,然後就有痛叫聲或者慘叫聲傳來,看起來就仿佛是一大群被捅了馬蜂窩的馬蜂,充滿了警惕瘋狂的意味。

    ---------城隍廟附近赫然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戰場。

    而這附近的環境也是頗為複雜的,大街小巷,密若蛛網,四通八達,甚至還有一條水道蜿蜒逶迤而過,而且城隍廟周圍都是十分繁華的,此時華燈初上,討生活的人數量也是極多,一出事之後,所有的人都是急著往外湧,外面的人根本就進不來!單憑這一點,就能至少也是遲滯旬州趕來的守軍小半個時辰的功夫。

    林封謹此時跳下了屋簷,慢慢的靠近小巷當中一處正在交戰的戰場,這裡分明就是一個法家中人在與兩名捕快交手,法家中人雖然是以一敵二,手中的一把長劍寒光閃閃,卻是可以穩穩當當的壓住兩名捕快一頭,這兩名捕快手持兩把雁翎刀揮砍得虎虎生風,然而刀勢卻是顯得威猛有餘,靈動不足,白白的浪費了一身的好力氣。

    若不是兩名捕快身上有著官身氣運的加持,法家中人的某些秘術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沒有太大的效果,相信早就敗亡當場,繞是如此,現在兩名捕快也是破綻百出,若不是那名法家中人還在顧忌對方死前的反擊,否則的話,早就能重創一人了-------當然,最為要命的是,這兩名捕快自家都還不明白這一點,居然還以為勝券在握,還在繼續努力狂攻!

    忽然之間,這名法家中人居然棄劍,朝前猛的一個大跨步,竟是看准了兩人同時出招的破綻,一下子就直搶中宮,這一趨前可以說是十分突然,兩把寒光閃閃的雁翎刀緊貼著這人的脊背砍了下去,甚至連背後的衣衫也是被“撕拉”的一聲扯破,顯然只要多上一寸,那就是重傷。

    不過既然這人沒有重傷,那麼就一定要有人付出代價!!

    風險越大,收益越大,這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這名法家中人撞入到了一名衙役的懷中之後,貌似將他推著朝前走了幾步,實際上他的右手當中握持的匕首,已經仿佛是毒蛇吐信一般的,在這衙役的胸腹處戳了五六下,轉眼就能看到大團大團深黑色的血暈從衣服上面浸染了開去。

    這牛高馬大的衙役立即就是臉色慘白,搖搖欲墜,不過,這人也是十分猛悍,借著這勢頭一伸手,便是死死的抱住了這名法家中人,這一抱可以說是忍痛而發,施展出來了渾身上下的力量,雙臂一發力,就仿佛是兩條鐵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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