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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卷土) 天擇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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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0-5 04:35:51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因果

    英魂的攻擊當中,蘊藏了當年大趙的家國氣運,還有軍中的血煞之氣,能破一切護體神通,格外難纏,棘手之處絕對不差於陽鬼,林封謹遇到的這樣的英魂敵人之後,又想要將之收入到奈非天當中化為己用,便必須動用龍氣來和對方慢慢磨。

    偏偏林封謹體內的龍氣之前在與燭九陰一戰的時候,為了推動胎藏大曼荼羅結界也是消耗得七七八八,所以真的很是耗費了一番手腳,也才堪堪收複了三十六頭英魂送入到奈非天,他們進入了其中之後,將會被各大獄主煉制成類似於武器,鎧甲,法寶,或者說是機關之類的存在,使地獄界當中的七大獄界實力更上層樓。

    能夠收複三十六頭英魂,可以說已經是林封謹的極限,接下來他遇到了英魂之後,只能痛下殺手,將其打散成了本源陰氣,這樣一路且戰且行,終於前方來到了這條陰喉洞穴的盡頭,赫然就見到了前方有著一扇緊閉的巨門,這巨門上累累疊疊,盡是鐫刻的惡毒詛咒,這些詛咒甚至形成了一陣陣若有實質的陰風,甚至還有口鼻的模樣,在空中發出了嗚咽和怨毒的聲音,盤旋在了巨門前方。

    這樣的惡毒詛咒,林封謹也是不敢輕易的上前接觸,只能繼續用小千指將其封禁起來,然後送入到了奈非天當中去,讓七大獄主自行煉化。緊接著便是一拳擊毀了石門,讓其轟然倒塌,然後大步邁入其中。

    進入到了巨門當中以後,便是來到了這養屍地的最深處,隱約都能感覺到,這里不時就會從地下冒出來一股極陰之氣,氤氳環繞,哪怕是野豬在這樣的環境下也是承受不住,進入到了奈非天當中,事實上。這里哪怕是在中陰界來說,都可以算得上是極其陰幽的所在。

    透過不斷蒸騰的陰氣,赫然可以見到這是一個半圓形的寬闊大廳,大廳正面乃是一長排環形的石龕。密密麻麻的排列,仿佛像是站在了電影院的熒幕前面看對面的空座位似的,這些石龕上鐫刻的全部都是一個個的人名,自有一種肅穆的氣氛在里面,令人呼吸都要為之放輕。

    而在這些密密麻麻的石龕前方。則是有一個高大的架子,在架子上有一具枯骨,有七八條鎖鏈垂落了下來,鎖在了這枯骨的四肢,肩胛骨,大腿骨上,使其呈現出來了跪拜的模樣,這枯骨的骨骼發青,仿佛玉石一樣,可是上面卻是有著累累的瘢痕。

    林封謹看到了這瘢痕。心中一動,便是看向這架子的旁邊,果然見到了那地方掛著幾條黑色的東西,似乎滿布灰土,但仔細看去,應該就是特制的長鞭,那麼毫無疑問,這一具枯骨上面的瘢痕,便是被這鞭子長年累月抽打出來的。

    這赫然是鞭屍!!!

    連死後的屍骨,都要被挖出來這樣狠狠的鞭打。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非但如此,就連這具枯骨的頭顱都被砍了下來,拋棄在了這環形石龕的前方,那里有一個凹坑。坑里面有黑褐色的液體在不斷的翻騰著,頭骨都被煮成了漆黑的顏色,只有頭骨眼窩子里面有兩點暗紅色的火焰,始終不滅。

    那黑褐色的液體,應該是最惡毒最羞辱的穢液,乃是用女人的天葵混合屎尿等等煉制而成的。而那枯骨和頭顱則是被施展了固魂之術,強行將魂魄鎖死在了這枯骨上,同時,這里應該是有大大小小幾百個聚陰陣法在無時不刻的運轉著,陰氣濃郁得幾乎是可以令魂魄脫離肉身直接在這里滋潤的活著。

    這也就意味著,這枯骨的魂魄,竟是要在這里受到永無止境的侮辱和折磨!!

    此時林封謹一走進來,立即就感應到了有好幾百個意識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一時間他的腦海里面甚至想起來了大量尖銳淒厲的聲音:

    “你是誰?”

    “滾出去!‘

    “你要做什麼?”

    “”

    對於這些憤怒的質問,換成普通人估計整個精神體系都要一下子崩潰掉,但是林封謹卻是面不改色,雙眼卻是聚集在了那被重重鎖鏈捆縛住了的枯骨上,從這傷痕累累的枯骨上,林封謹感應到了強烈無比的憤懣,不甘!!

    同時,在被浸泡在沸騰的穢液當中的那個骷髏頭似乎也有所感,對準了林封謹望了過來,頭骨眼窩子當中那暗紅色的火焰,也是在瞬間聚焦在了林封謹的身上,這一望之下,林封謹甚至生出了一種錯覺,便是被一把鋒芒畢露的長刀當面直劈了過來。

    雙方視線交錯,仿佛只是凝望了剎那,實際上卻已經是交換過了千言萬語。

    林封謹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也不見他有任何的動作,他已經是來到了那架子的旁邊,凝視著鎖住枯骨的七八條鎖鏈,然後便是伸出手,對準了那鎖鏈按了上去。

    見到了林封謹的動作,從前方的石龕前面,赫然傳來了大片瘋狂的嘲弄狂笑聲:

    “哈哈哈哈,不知死活。”

    “竟然有蠢貨敢動這來自九幽深處的神物!”

    “不錯不錯,這麼多年就一個玩具也是玩膩了,能夠多一個玩具也是不錯的。”

    “小子,你這是自尋死路!”

    “你們都不要搶,這小子首先要讓我好好的玩一玩。”

    “”

    就在這樣的瘋狂嘲笑聲當中,林封謹的手指輕輕的按在了那鎖鏈上,他的手指邊緣赫然出現了點點的光芒,似墜落下來的星塵,又有著無堅不摧的堅決,要竭力的融入到那鎖鏈當中,可是看起來卻是收效甚微。

    相反,這貌似平凡無奇的鎖鏈上,卻是閃耀出來了動人心魄的血紅色光芒,映照在了林封謹的臉上,將他的臉容都烘托出來了幾分猙獰,甚至林封謹的指尖都被染上了一絲血色。

    見到了這一幕,石龕上面的陰魂嘲笑聲更大了。

    而那骷髏頭眼中的火焰則是顯得更加暗淡——難道自己的這一次企盼即將落空嗎?

    只是這時候,林封謹卻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道:

    “原來是修羅界那邊的封滅之鏈,也虧你們能找得到,罷了,以後總是要面對這種情況的,就當成是未來的一次預演吧。”

    修羅界與天人界素來都是水火不容,互相交戰,當修羅界當中的戰修羅捕獲到了天人界當中的大能之後,便會用封滅之鏈將之鎖扣住,然後將其煉制成法寶或者丹藥,其強橫之處可見一斑。

    然而,當林封謹將這句話說完了之後,那些嘲笑聲便是一下子戛然而止,而那骷髏頭眼窩當中的紅芒則是陡然大熾!!

    因為這時候,林封謹的指尖上,竟是出現了一個光芒閃耀的小小沙漏!!這一只小巧的沙漏在他的指尖上靈巧的晃動著,仿佛是一個精靈那樣在跳動,然後脫離了開來,飄向了那條已經是若巨蟒翻騰的恐怖鎖鏈。

    下一秒,這小巧沙漏便是在瞬間融入到了鎖鏈當中,就像是冰塊遇到了燒紅的鐵錠,只是鎖鏈的表面,卻是多了一層晦澀的光華,在一點一點的朝著內部侵入了進去!

    “這,這是時光之力!”一名陰魂絕望的大叫了起來:“你難道是燭九陰轉世?”

    伴隨著時光之力的入侵,那條鎖鏈開始迅速的銹蝕,潰爛,從上面散落下來了大量的塵土碎屑,時光在這鎖鏈上瞬間荏苒了千百年,這是天地萬物都沒有辦法抵禦的侵蝕,強大無比的封滅之鏈,終於出現了松動。

    而那被鎖扣著的枯骨,則開始一點一點的支撐了起來,那骨骼和依然在繼續銹蝕的鎖鏈摩擦,發出來的聲音可以說端的是令人覺得牙酸無比,看得出來那枯骨也是動作十分艱難,可是從它撐起來的動作當中,卻是有一種磅礡雄渾的不屈之意在支撐。

    “天下萬事萬物,都是有因,便有果!”林封謹輕聲的道:“諸行無常,謂自時間上觀之,一切現象(有為法)皆屬遷流變化而剎那生滅者,故無固定不變壞之物存在。”

    他說完了之後便是見到,那一具無頭枯骨,已經是站立了起來,拖動著破損掉的鎖鏈徐徐前行,這枯骨仿佛像是背負著萬斤重負一般,每踏出一步,身上破損斷裂掉的封滅之鏈都要在地面上摩擦出來了“劈里啪啦”的火星。

    可是這枯骨依然是沈默,倔強,不屈的,一步一步踉蹌前行!那種不達目的就不肯停步的氣勢,已經是撲面而來!

    這是整整沈默了數千年的怨憤啊,

    這是整整累計了數千年的屈辱啊,

    這樣的痛苦和侮辱,怎會忘,怎能忘?!!

    林封謹的雙眼瞇縫了一下,然後欲言又止,轉身,離開了充滿了因果交織,恩怨生滅的秘殿,將這一切都遠遠的拋在了身後,一直走到了陰喉的入口處才安靜的等待著。

    也許是只過了一秒鐘,也許是過了好幾天,總之時間在這地方似乎已經是徹底的失去了意義,

    矗立在了這陰喉門口的林封謹忽然睜開了眼睛,在他的身後,黑暗湧動,還有艱難痛苦渾濁的喘息聲不停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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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那個人

    緊接著,從黑暗當中踏出了一個人形,只是他渾身上下都被包裹在了若烏雲一般的黑紅色血氣當中,翻騰卷湧,看起來就已經是有一種殺伐之意濃稠若實質的感覺,偏偏身體上面還有不少的破洞,就像是被刀紮槍戳出來似的,因此更是分外的慘烈淒厲。

    當這人型一步步對準了林封謹走過來的時候,林封謹更是生出來了一種錯覺,仿佛是此時乃是殘陽如血,自己置身於血肉橫飛的戰場上,面前正有千千萬萬提著染血屠刀,戴著血色青銅面具的彪形大漢整齊劃一,對準你步步逼近!

    這人型每踏出一步,身後的空間甚至都會崩塌一分,徹底的破滅消彌在了虛無當中,他的背後更是有兩對血色的殘破羽翼,在不停的展動著,只有雙眼位置的兩點暗紅色的火焰,依然桀驁血腥,不改初衷的煊赫翻騰。

    林封謹毫不畏懼的看著他,忽然道:

    “千年桎梏,如今掙脫了出來,有什麼感覺?有沒有後悔當年下手太絕太狠?結下來了這樣化不開的血仇?”

    這人型忽然握緊雙拳,仰面朝天咆哮一聲,身上的血氣再次翻湧,咬牙切齒的道:

    “某家恨不能再殺這幫賊人一百次!既然無悔,何來後悔?”

    林封謹笑了笑道:

    “武安君真是不忘初心,看起來我這一趟卻是來對了呢。”

    被叫出來了“武安君”三個字,這殘破的人型渾身上下忽然劇震,雙眼當中的兩點暗紅色的火焰轟然大熾,隔了一會兒才道:

    “這個名字,我已經好幾千年沒有被人叫過了。”

    是的,這個被封禁壓制在了長平古戰場下幾千年的幽魂,不是別人,正是當年率領秦軍百戰百勝,坑殺四十萬趙軍的主將,武安君白起!最後甚至有殺神的別稱。

    奈何殺神白起雖然一生南征北戰。最後卻是功高震主,又被與之不和的相國挑撥,最後慘遭賜死,更是被抄家滅族。

    而白起一生戎馬。手段也是血腥狠辣,單是長平一戰就殺了四十五萬趙軍,這些人都是有兄弟,姐妹,父母。親人,朋友,並且結下來的還是這根本就沒有辦法化解開來的死仇!何況長平一戰只是他的成名之戰?

    由此就可以推斷出來,白起這輩子得罪的人很可能都達到一個天文數字!

    那麼,當白起失勢的時候,落井下石的人真的是不要太多,首先遭殃的就是他的族人,這些人縱是逃過了秦軍的劫殺,也是逃脫不了這些數量驚人的仇人的襲擊,無一例外。全部慘死。

    白起自刎死後,其屍體也是只隔了盞茶功夫就被貼上了鎮魂符,將其魂魄徹底鎖在了屍體內,等到秦王派遣過來的使者驗看過後,便送到了長平去剖腹挖心,祭祀慘死的四十萬亡魂。

    這些仇家更是余恨不消,在長平建設了這樣的一座祭廟,將白起的屍骨鎮壓在了下面,肆意的鞭笞淩辱,同時更是將他的亡魂永久的封禁在了屍骨當中。讓其無法轉世投生!

    可憐一代軍神,生前南征北戰,威名赫赫,死後竟是遭受到了如此殘酷的對待。落了個如此下場。

    隨著時間的推移,滄海桑田,長平這地方也開始被陰魂盤踞,最後隨著土地的貧瘠,徹底荒廢了開來,鎮壓著白起屍骨的這一座祭廟。也是開始徐徐的下沈,形成了此時的這副狀況。

    林封謹為什麼知道得這麼清楚,便是之前他在默然矗立的時候,已經是神遊周圍,在這陰喉的附近發現了一塊殘缺斷碑,這塊斷碑上面鐫刻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便是記述當年建築這一處祭廟所立下來的前因後果。

    林封謹此時看著白起,很幹脆的開門見山道:

    “來到這九幽地下,我很是耗費了一番力氣,要破開你身上的那一條封滅之鏈,我更是連壓箱底的招數都施展了出來,你我非親非故,無恩無怨,我之所以會這麼做,是因為你現在對我來說還有利用價值。”

    聽到了林封謹的話以後,白起背後的黑紅色血氣再次湧動,若火焰一樣的獵獵翻騰,隔了一會兒才道:

    “你要我做什麼?”

    林封謹認真的道:

    “三十年,我要你為我效力三十年,然後就還你自由之身。”

    白起深吸了一口氣,帶著幾分悲悵的道:

    “你要我做什麼?我被幽閉了這麼多年,就連怎麼排兵布陣打仗也都全部忘記了,我還能做什麼?”

    林封謹看著面前這個命運多舛的絕世天才,很幹脆的道:

    “我要的,就是你心中這股不屈之意!我現在修煉了一門天下獨一無二的神通,需要你在其中鎮守,作為其中主持地獄道的領主,下轄七大獄主,有了你的效力,我這神通的威力才能發揮小半出來。”

    聽了林封謹的話,白起冷笑了一聲道:

    “我的效力,才能讓你這神通威力發揮一小半?有趣,有趣,真的是太有趣了,你修煉的是什麼驚天動地的神通。”

    林封謹沒有回答,只是舉起來了自己的左手,可以見到掌心當中有一點光芒閃爍,接下來,奈非天便是徐徐現身,最後露出來了“彼岸之舟”的里形態,等到奈非天一現身,白起便已經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最後林封謹將手一指,這絕世殺神便並沒有反抗,徐徐的飄飛而起,融入到了彼岸之舟當中。

    緊接著,從這彼岸之舟的下方,露出來了一個黑沈沈的孔洞,里面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吸力,將這周圍的所有陰氣,瘴氣,晦氣都朝著里面卷入了進去,狂風立即席卷而起來,長平古戰場這里不知道積累了多少年的沈澱,便是被迅速的抽吸而去,甚至連外圍的業雲,也是難逃這被徹底掠奪而去的命運。

    最後就能見到,在月光下,長平古戰場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這里乃是一條綿延橫亙約十里的山谷,雖然沙漠化嚴重,依然可以見到白骨累累,堆積成了十幾個龐大的巨丘,林封謹所處的地方,乃是一條白骨小徑,中間有黃沙滾滾,同時,前方則是有一個看起來占地極廣的破廟,里面仿佛是剛剛被掃蕩蹂躪過一番,殘垣斷壁,格外淒涼,不過破廟門口的匾額依然存在,名為“敕封大趙英烈祠”。

    這一處人間界與中陰界交匯的地方,從此就徹底的被林封謹破掉了風水,重新回歸到了人間界的統治當中。

    然後,天地之間一聲憤怒的雷響,烏雲滾滾,傾盆暴雨瓢潑而下,電蛇亂舞,仿佛是巨大的刀光在天穹上劃過,正是這里殘余的陰氣,引來了天意的關註,要將這里徹底的掃蕩一空。

    只是當閃電再次照亮這長平古戰場的時候,林封謹已經是不知所蹤,已經是遠遠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二十天之後,

    鄴都城外迎來了一支商隊,

    對於繁華無比的鄴都城來說,有商隊實在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了,沒有商隊才是怪事,根據鄴都每日的城門關守報上來的數據顯示,每天進入鄴都的商隊數量近千,在年底的時候甚至可以很輕松的達到這個數目。

    為了支撐商隊的轉輸,鄴都的四門周圍的畜場甚至一擴再擴,由之前林林總總的七八個擴展到了現在的二十個以上。

    坐在了馬車當中的林封謹神色複雜的看著鄴都的城墻,最後微微的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自己在這城市當中經歷的一切,都是歷歷在目,此時前來,卻是以路人的身份蒞臨而來。

    這其中的辛酸難言,當然是一言難以盡述。

    等到進入了旅店安置了以後,林封謹便對著大巫兇道:

    “你確定那個身具特殊命格的人就在鄴都城當中嗎?”

    大巫兇很肯定的點了點頭道:

    “是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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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原來是他

    自長平古戰場回來了以後,林封謹除了淬煉奈非天之外,一路上便很是關註這件事,有道是十步之內必有芳草,林封謹也沒料到,自己的身邊居然還隱匿著這樣的人才。

    在旅店當中,大巫兇便是找來了一盆水,然後掏出了一張符箓喃喃的念誦著什麼,在朝著上面加持著巫法,緊接著便是將這符箓在空中一晃,頓時就迎風燃燒了起來,等到這符箓化盡,上面的黑色紙灰便是一點點的灑落到了水盆當中,然後化成了一只帶有黑斑水紋的水蛙,一下子就對準了外面跳躍了出去。

    大巫兇一見了之後,便馬上跟著水蛙飛縱了出去,好在此時已經是天黑了,只要在行動上面註意一些,就不會引人註目,若是光天化日之下的話,非得惹來了大群人驚呼不可。

    這只巫法水蛙具有“懾空”的能力,就是說可以毫無憑依的懸浮在空中,它跳出了窗外以後,歪著頭感應了一下外面的點點星光,然後便似有所得,對準了一個方向迅速蹦跶了開去。

    大巫兇一看之下頓時喜道:

    “有了!”

    說完便也是跟隨著跳了出去。

    而大巫兇在空中行動的姿態十分的奇特,就仿佛是魚兒在水中漂遊似的,看起來很是悠然,行動速度卻是一點兒也不慢,林封謹跟隨在了後面飄然禦風而行,身體就一如是在被風推動漂移,格外的輕捷。

    大概飄出了五六里之後,前方便是見到了有一大片建築燈火通明的,打量一下周圍的位置,卻已經是到了東城根兒附近,這附近是什麼地段呢?乃是屬於鄴都當中的貧民區,因此地價十分便宜,所以林苻氏的作坊就修建在這里。

    林封謹隨著這只巫法水蛙迅速行去,然後便是見到了這東西停留在了林苻氏的作坊大門口,便是怎麼也不肯動彈了。戳一戳也是呆呆的,仿佛跟丟了似的。大巫兇立即過去查看。然後慚愧的道:

    “對方似乎很善於隱匿自己的氣息不過可以確認他乃是呆在了這地方不假,接下來恐怕就要請燭神出馬了。”

    林封謹點了點頭,然後道:

    “知道了。”

    他們在深夜大搖大擺的站在了林苻氏作坊門口商量,當然里面的護衛什麼的就迅速的趕了過來,不過林封謹馬上就拿出來了自己的信物,丟到了護衛隊長手里面,讓他拿給大掌櫃看。

    隔了一會兒。這護衛隊長立即就帶著大掌櫃跑了過來,看得出來大掌櫃剛剛從床上爬起來,跑過來的時候比較急,還在喘著氣抹著熱汗,一副驚異不定的樣子,不過這也確確實實乃是人之常情,換成是誰,忽然收到消息說是大波ss大駕光臨,夤夜來訪。心里面肯定是要犯嘀咕的。

    偏偏這大掌櫃估計也是有點手腳不幹凈,此時一看到了林封謹,頓時都覺得被抽筋了似的。雙腳一軟幾乎都要跪下來,顫聲道:

    “公。公子,大駕光臨,真的是有失遠迎啊!”

    不過林封謹很快就給了他一個定心丸子,笑了笑道:

    “你不要多心,我只是順帶經過來看看而已,你們忙你的,有事情我自然會說話。”

    這大掌櫃的心中頓時就是一松,但這時候又哪里敢真的去忙自己的?雖然剛剛納的第四房小妾還光著屁股在床上等著,但現在就算是叫他去上。也是早就軟得像條泥鰍了,急忙賠笑說不妨事不妨事。

    林封謹也就由他陪著。反正大巫兇和燭九陰溝通自有方式,外人也是聽不見的,一幹人便是在大巫兇的帶領下東逛逛,西看看,搞得陪同的大掌櫃也是一頭霧水,按理說過來查賬吧,也應該是第一時間直奔賬房才對,若是過來監工吧,也是應該去廠房或者庫房才對此時這帶路的方向,分明是茅房,半路上怎麼又一轉改往後面的生活區去了?

    不過,這一處作坊里面的所有人,嚴格的說起來賣身契都在林封謹的手里面,根本就是仿佛貨物一般的存在,打死了也只是罰銀而已這大掌櫃也是屁股不幹凈,從中上手撈了幾百千把兩銀子,說實話,就現在林苻氏的規模,他只撈了這麼點也真不算什麼,但是撈了錢就是撈了錢,就像是偷一根針也是做賊一樣,此時大掌櫃也是只求不找自己的麻煩,至於林封謹要做什麼他哪里敢多嘴半句?

    最後,大巫兇忽然停在了一處庫房的前面,回頭看了林封謹一眼道:

    “應該就是這里。”

    林封謹點點頭,然後對著大掌櫃道:

    “誰在這里面?”

    大掌櫃愕然道:

    “這里應該是放原料的地方,沒有人住啊?”

    林封謹走過去一看,發覺門上的鎖都是一層薄薄的灰了,拿手指頭捏住以後,輕輕一擰,立即就聽到了一聲脆響,然後便將鎖給打開了,結果這倉庫門一打開之後,立即就是一股濃郁的酒氣撲面而來,隨著旁人的進入,立即就發覺了旁邊堆著五六個空的酒壇子,東倒西歪的放在了這里。

    而在庫房的旁邊,則是有一個稻草堆,這稻草堆卻是預先備下,用來填塞在盛裝林苻氏產品盒子的空隙處,避免運輸時候碰撞損壞的。此時就見到稻草堆里面伸出了兩只腳來,朝天的形成了一個奇特的“y”字,稻草堆里面發出了一陣陣的呼嚕聲,可以說仿佛若打雷似的。

    林封謹還沒有說話,大掌櫃已經是“咦”了一聲,然後立即就奔了上前去,帶著委屈的大聲道:

    “付真人啊,原來您老人家居然躲在了這里,昨天醉紅樓還找上門來讓我們結花酒的酒錢呢。”

    大概是聽到了“花酒”這兩個關鍵字,稻草堆頓時搖晃了一下,然後一個邋遢道士便是揉著惺忪的睡眼坐了起來,打了個酒嗝,模模糊糊的道:

    “什麼?什麼?花,花,花酒?老周你要請我喝花酒嗎?上次那個粉頭還不錯。”

    大掌櫃頓時氣急敗壞的道:

    “付真人啊,你這話是從什麼地方說起啊,我什麼時候請你喝了花酒了?”

    林封謹看了大巫兇一眼,便是見到了大巫兇點了點頭,示意這就是正主,便道:

    “周掌櫃,我有事情要和付真人談。”

    這周掌櫃立即表示自己很忙,點頭哈腰的出去了,林封謹等其余的人走了以後,便笑道:

    “老付,怎的跑到了這個地方來了,我不是給你分了房屋,還請了兩個女的侍候你嗎?”

    付道士醉眼惺忪了看了林封謹一眼,嘆氣搖頭道:

    “公子啊,讓你天天吃山珍海味,你也會吃到吐的啊。”

    然後忽然面色一變,切換出來了一種十分猥瑣的表情,搖頭晃腦的笑瞇瞇道:

    “此間樂,不思蜀啊!”

    林封謹眼珠子轉了轉,發覺這倉庫里面還有個通風窗,旁邊還放了一條三條腿的凳子,立即就走了過去,發覺從這通風窗就能看到十來米外便是有一處籬笆圍起來的空地,空地上有一個公用的浴桶,旁邊還掛了一根繩子,上面曬了些東西,分明就是花花綠綠的女人貼身衣物

    頓時就恍然大悟,難怪這廝居然會搬到這里來過得十分逍遙,感情這里可以偷窺女人洗澡

    這時候,大巫兇便對林封謹低聲道:

    “公子,讓他喝醉,此人看起來是屬於命格蘇醒,但是神識還有些混沌的狀態,具體如何,要仔細查看一番,因為此人的命格十分奇特,看起來就連燭神也是有些避諱,所以說得讓他喝醉。”

    林封謹聽了以後便哈哈一笑道:

    “老付,說起來你也是幫了我不少的忙,作坊里面的這些開發出來的新貨你也十分上心,我這次從遠地方回來,帶了幾壇好酒,咱們來喝喝。”

    付道士最愛的就是酒色,一聽到了“好酒”,立即就是雙眼放光,然後大聲興奮道:

    “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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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0-5 04:37:09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付真人的來頭

  不消多說什麼,林封瑾自然就取了幾壇好酒出來,付道士本來就是酒色財氣樣樣喜歡,何況還是來喝這樣不要錢的好酒?

  立即就沖了上去,嘴巴都要笑爛了,喝酒若飲水那樣往肚子裡面倒.......沒過多久就醉倒在地,重新回到了鼾聲如雷的狀態,同時雙手雙腳還死死的摟住了一大罎子酒不肯鬆手,嘴角帶著一抹猥瑣警惕的笑意,唯恐是被人給偷走了去似的。

  這時候,燭九陰便是現身了出來,皺著眉頭上下打量了付道士一番,然後便是伸手出來,想要點在了付道士的印堂上面,沒想到燭九陰的手剛剛伸出來,還沒有觸碰到付道士的肌膚的時候,立即就大皺眉頭,猛然就縮回了手來。

  看燭九陰的模樣,竟赫然像是普通人即將碰到了毒蛇或者是蠍子的感覺那樣,居然從中可以讀出來了一絲畏縮的感覺!

  林封瑾頓時也是十分好奇:燭九陰這樣的人居然也會有害怕的時候?燭九陰大概也是感覺到了之前的舉動有些失掉他高人的身份,頓時就有些惱羞成怒的道:

  “老夫可不是怕,只是這傢夥的命格十分特殊,但凡是瞭解的人可都不敢招惹,就像是你走在路上遇到一團狗屎也不會一腳踩上去是吧?那就根本不是怕不怕的問題。”

  聽到了燭九陰這麼說,林封瑾此時的見識也是非比尋常,腦子裡面頓時便是靈光一閃,聯想到了一個可能,忍不住道:

  “莫非?莫非這廝乃是.......掃帚星?”

  燭九陰沒好氣的道:

  “沒錯,而且還是真命鐵帚!”

  林封瑾也只是知道,命格當中確確實實是有掃帚星這命格,具體的情況卻真不是很清楚,忍不住道:

  “掃帚星不是會讓周圍的人和自己都變得十分倒楣嗎?可是我認識了老付以後。也是沒有出現什麼問題的啊?”

  燭九陰呸了一口嘿然道:

  “你個毛頭小子知道什麼?你說的那只是普通的命犯鐵帚的掃帚星而已!哪怕是這樣,嚴格的說起來,也是有內鐵帚和外鐵帚的區別!”

  “內鐵帚是將黴運往家裡面掃,就是你說的不僅僅自己倒楣,也連帶著親人倒楣的狀況,但是,外鐵帚則是可以將一些黴運往外掃了,這卻是少見的可以旺主的!”

  此時這世上,估計也只有燭九陰能說地藏轉世的林封瑾乃是“毛頭小子”了,聽燭九陰說得那個是振振有詞的。林封瑾便試探道:

  “這麼說起來的話,那麼老付這廝是外鐵帚了?”

  燭九陰嗤之以鼻的道:

  “這傢夥可是罕見無比的真命鐵帚!掃把星轉世,你以為就這麼簡單啊,這可比什麼真命紫薇都要罕見百倍!”

  林封瑾聽燭九陰這麼一說,最初覺得相當的難以接受,不過轉念一想就發覺,這真命紫薇可真不罕見,能夠登基為帝的,那就都是紫薇真命!有多少皇帝。就有多少紫薇真命。

  相反的是,掃把星倒是經常出現在了人們的口頭罵詞當中,但是不僅不讓身邊人倒楣,反而能“旺夫”的掃把星。那就真的是聞所未聞了,何況還有什麼真命鐵帚。

  因此,聽到了燭九陰這麼一說,林封瑾忍不住好奇的道:

  “那麼真命鐵帚究竟有什麼特殊的?”

  燭九陰:陰我對這個人都是一無所知。我怎麼知道他究竟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你得先告訴我這個人的一些詳細的資料才行好嗎?因為掃帚星真命命格也是因人而異的,就仿佛不是每個皇帝都是英明神武,可以完全契合紫薇命格是一個道理啊。”

  “老夫剛才為什麼連碰也不敢碰這廝?便是因為古書上有記載。說是掃帚星真命當中,有一種命格叫做厄運爆發,就是這個人的命數格外的頑強包容,平時根本就看不出來他有任何掃帚星的模樣,其實都是將這黴運一點一滴的儲存了起來.”

  “偏偏這種人的命數又是格外的硬,爆發的時候往往都會直接傳播到別人的身上,比如說人類史書當中記載的天煞孤星,還有妨主便都可能是這種命格的體現。”

  林封瑾想了想以後,便是將自己認識付道士以後的前因後果,種種事件都是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燭九陰聽了以後,立即就斷然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傢夥平時不學無術,偏偏又能屢次成功的幫你改造丹藥方劑出來,結合到他的命格來說,那麼很可能就是那種被稱為是抹布類型的掃帚真命。”

  燭九陰知道自己說的東西估計也是有些過於匪夷所思,就連他都不是從什麼書籍上看到的,而是從降臨吞噬的一名妖命者的記憶裡面讀取來的,便耐心的解釋道:

  “每個人的運勢都是時刻在變化的,有高峰的時候,有低谷的時候,運氣好的時候,身上的黴運就少,運氣差的時候,身上的黴運就多。”

  “抹布是用來做什麼的?便是用來抹掉灰塵髒汙的,因此抹布類型的掃帚星真命,可以在一段時間內持續不斷的吸收周圍的黴運!這就會導致什麼後果?當然就是周圍的人甚至連同他自己都是沒有半點黴運的存在,起到了類似與走好運的效果。

  “這就是這傢夥為什麼不學無術,卻往往能夠在學術方面有所建樹的原因,因為他那段時間內可以吸走所有的黴運,所以自然非常容易取得突破.”

  “接下來這傢夥為什麼喜歡喝得爛醉如泥呢?便是因為那時候他能吸收的黴運已經到了極限,所以會在瞬間完全爆發出來,就像是一塊特別髒的抹布,在這個時候,這傢夥就會形成一個很恐怖的黴運之源,凡是靠近他的人都會遭受到嚴重的黴運纏身的.......呃?”

  為什麼忽然燭九陰說到了這裡就忽然沒辦法說下去了?因為他忽然見到林封瑾轉頭過來,有些艱難的道:

  “燭神.......前不久我接到了一個消息,說這邊的作坊又開發出來了一件新品,咳咳,好像正是付道士主持開發成功的,然後,他現在又一個人喝醉了倒在了這個似乎沒有人找得到的地方.......你說,是不是,這傢夥正是處在那個,抹布特別髒的時候?”

  燭九陰正要回話,忽然臉色一變,直接就往外走,然後只聽啪啦的一聲,這屋子上面的椽子就斷了,然後大量的瓦片和灰土都滑了下來,稀裡嘩啦的將他和林封瑾兩人埋了個灰頭土臉的,看起來可以說是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簡直就是兩個泥人兒了。

  林封瑾歎了口氣,然後無奈的道:

  “好吧,我好像已經知道答案了,現在咱們這就是被傳染上了是吧?馬上有多遠就走多遠行嗎?”

  燭九陰歎了口氣道:

  “被人惹上了肺癆,是走遠兒就能好的嗎?這傢夥身上的黴運一堆積起來,那可是非常驚人的,我們這時候已經被染上分攤了,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學他喝醉了酒躺在那兒了。”

  林封瑾也只能苦笑,捂臉,運氣這東西和時間一樣,可以說是最為難以衡量的玩意兒,甚至時間還有一定的規律性,而運氣這東西,則根本就是縹緲莫測,完全不可控……..

  忽然之間,林封瑾心中就生出了一股明悟,那便是為什麼燭九陰說付道士對自己而言格外重要了。

  因為現在看起來,付道士的能力也是十分寶貴的話,因為他能夠令一個人的運氣出現可控性!

  雖然實際上從一個長時間的階段來說,被付道士影響的人的運氣實際上是守恆的,並沒有獲得額外的運氣,只是類似於賺錢那樣,使得黴運出現短時間的空白期,甚至接下來還會出現黴運爆發的情況……

  但是,他的吸收黴運的能力,卻可以使這段時間運氣的負面效應完全被控制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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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東海變數

  之前林封瑾也只是覺得,付道士是個比較有用的手下而已,這廝的能力看起來似乎有限,並且也只能起到錦上添花的效果-------因為只要實力夠強,就算是走黴運的人,被各種各樣的意外事情干擾,一樣也是可以大殺四方。

  但是,必須要注意到,運氣這玩意兒和時間一樣,也是幾乎沒有什麼東西不能影響的,付道士的存在或許不能讓人好運連連,卻至少可以保證不至於走黴運,發生功敗垂成,令人扼腕歎息的小概率事件,這可以說就是足夠了。

  因此現在才發現,他看起來居然也是個相當厲害的傢伙,對自己的未來計畫可以說是能夠派得上相當大的用場!

  接下來也沒什麼好說的,人家付真人都是很知趣的知道自己最近黴運纏身,自我放逐在倉庫睡覺或者說是順帶偷窺良家婦女洗澡。林封瑾和燭九陰卻是十分不知趣的偏偏非要湊合上來分擔黴運,那麼好吧,也就不能怨天尤人,只能三人一道默默承受這厄運了。

  在經歷了十天半個月走在路上被潑洗腳水,喝口涼水也塞牙,坐在樹下被鳥糞砸等等待遇之後,付道士這塊飽經風霜的“抹布”也總算是恢復了正常,連帶林封瑾兩人終於也回歸到了正常的生活當中。

  這時候,燭九陰也是傳授了付道士一段巫門法決,據說是能夠明心見性的,結果付道士修煉了以後,果然真的就明心見性了-------咳咳,表現出來的具體行為就是更加好吃懶做,好色好賭,猥瑣**。

  不過唯一的利好消息就是:這廝終於肯面對自己是掃把星轉世這個殘酷的事實了,因此對自己掃把星真命確實領悟更深,施展起自己的星命之力更加不容易掉鏈子了。

  饒是如此,燭九陰燭神依然覺得不大靠譜,一個勁兒的就督促付道士勤加練習。十分上心,一時間比天底下最嚴厲的師傅還要過分,搞得付道士整天愁眉苦臉的,嘴巴裡面都念的是諸如“安能摧腰折眉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之類的話…….

  為什麼燭九陰會對訓練付道士的事情如此積極上心呢?

  當然不是因為燭九陰最近良心發現,雷鋒叔叔附體,而是因為最近根據各方面匯總的資料,燭九陰很可能會有一個千載難逢的被超度的機會,這個好機會一旦錯過的話。那麼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有了。

  這個機會是什麼?

  便是隨著東海諸國慢慢開始的與中原進行接觸,融合了之後,東海眾邪神也開始試圖將信仰四處傳播。

  而南鄭毫無疑問,本來就是受到東海眾荼毒最厲害的區域,因此這樣的教派入侵程度也是最深的,於是,便無可避免的與巫神產生了激烈的衝突。

  並且這種信仰上的衝突產生的矛盾,從形式上來說,就是水火不容,無法調和。因為信仰不比吃飯,中午咱吃了麵條,晚上還能接著來兩碗米飯,信仰了東海眾邪神,幾乎就不可能再信仰巫神了。

  就算是有雙重信仰的人,但是這部分信徒能提供的願力便是微乎其微,一百個也比不上任意一個狂信徒催發的願力啊。

  而這件事和燭九陰有什麼關係呢?二虎相爭必有一傷,可以從中漁利嗎?當然不是!

  東海諸邪神一旦與巫神全面開戰,勢必要傾巢而出,東海邪神的老巢是什麼地方?便是無盡之海當中大漩渦下的極陰之地。燭九陰這輩子可以說是罪孽深重,哪怕是地藏轉世的林封瑾要超度他,也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把握。

  因此,要做成這件事的話。那麼就要在“天時,地利,人和”這三點上做到極致。

  在天時方面就不用說了,無論是大巫凶還是燭九陰,都能演吉凶,算禍福。卜算適合超度的時辰不要太簡單,

  人和這方面也不用說,林封瑾既然答應了燭九陰,就一定會做到這一點。

  最後,就是地利的選擇,這就是重點了,歷史上著名的以少勝多的戰役,無一例外,幾乎都是利用了地利!而無盡之海當中大漩渦下的極陰之地,可以說就是人間界天道運行最為薄弱的地方。

  林封瑾在這裡對燭九陰進行超度,遭遇到的天罰天劫力度至少都能降低一個檔次,因為天劫產生的劫雷要想透入那數千萬噸海水當中,已經都是極不容易了,何況還要穿透大漩渦當中東海諸神佈置下來的陣法,最後還要過林封瑾預先佈置好的各種防護這關?

  所以,對於燭九陰來說,這實際上是一個莫大的機緣,如此機緣,他當然不能放過了。

  ***

  三個月之後,

  林封瑾已經早已重新回到了吳作城當中,

  他每日除了處理政務之外,便是修煉聖器奈非天,同時,一條一條的指令從他的書案茶几上發了出去。

  有道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此時整個吳作城就仿佛是一張龐大無比的蛛網的核心,林封瑾發出來的這些指令迅速的被變成了實際上的行為,草原上面的局勢開始暗流湧動,有不少已經開始完全依賴三裡部商隊的部族開始磨礪馬刀,聽從調遣.....

  夤夜,星光燦爛,林封瑾拿著一封密信正若有所思。

  這密信下面的落款是十一天之前的,現在吳作城和東夏之間的來往日益密切,這封密信實際上已經是送到了林封瑾手中七天了。

  密信是崔王女親手寫的,內容也不多,寥寥三個字,可以說十分簡單潦草:

  王病重。

  林封瑾卻是從這三個字當中讀出來了許多資訊,當時他就通過自己的管道,多方面的收集到了大量的情報資料,從這些情報資料當中可以得出結論,那便是東夏國君這一次的病重確確實實已經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只能盡可能的拖延時間而已。

  在這樣的情況下,國君就變得十分的暴躁,多疑,甚至疑神疑鬼,風聲鶴唳,無時不刻都覺得似乎有人要害他。

  加上隨時都有想要以小博大的野心家存在,這時候又連同後宮的一名嬪妃作假,聲稱自己有孕在身,並且請了好幾名神棍,都信誓旦旦說其肚子裡面是龍種皇子,還是“貴不可言”。

  在這種情況下,國君崔疆便是完全鬼迷心竅,變本加厲想要推自己的“親生兒子”上位了,甚至對一些重臣試探性的提起來了廢太子的話題。

  在這種情況下,只要稍有理性的臣子都知道這事情的成事幾率不高,其餘的外在因素比如崔王女等等都不談,單是兩個候選人只要對比一下就已經是崔憶林以絕對優勢勝出了---------至少這小子已經是成功活到了四歲,已經可以通讀論語,甚至都可以策馬賓士。

  而另外的那個小孩呢?首先能好好的生出來就已經要冒很大的風險,接下來必然要過滴血認親,冊封金冊這關,而接下來一歲以下的小孩的夭折幾率是接近三成……..

  倘若是別的事情就算了,可這是牽扯到了皇位奪嫡的渾水裡面去,贏的利潤固然豐厚,可是輸家的押注上去的籌碼,則搞不好是全家上下的身家性命啊。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是一絲的勝率,也是要被再三考量權衡的,何況二者之間的差距完全是天淵之別?

  因此,凡是被國君崔疆試探過的重臣,幾乎都在第一時間就派人去了王女的府上,將國君的話一五一十的全部說了說來,可以說端的是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漏掉…….

  在這樣的情況下,病重的國君崔疆很快就發覺自己陷入了眾叛親離的尷尬境地,可是在這時候,他居然覺得自己還可以翻盤,那便是殺掉自己的姐姐崔王女。

  崔疆畢竟是國君,手中還是有死士親信的,因此頓時東夏的局勢就越發緊張了起來。最要命的是,都在這時候了,崔疆都完全不顧親情了,可是崔王女卻是還顧及著兄妹之情,想著自己的弟弟已經是快要病死了,都現在了何必鬧得姐弟反目,最後在史書上落下一筆“弒君”的惡名呢?何況日後到了九泉之下,也是沒有臉面去見自己的父母啊。

  因此,崔王女有了這樣的顧忌,反而搞得她沒有辦法痛下殺手,十分被動,王黨的氣焰因此而更加囂張瘋狂,局勢也是日益惡化。

  ***

  “也是差不多時間了吧?”林封瑾此時沉吟道。

  他在瞭解到了崔王女當前的尷尬狀況之後,自然就覺得這件事情自己當然是要義不容辭了,女人在這方面,畢竟要心慈手軟一些,何況這件事還涉及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人,那就是自己的兒子呢。

  很顯然,一旦國君崔疆多次失手,很可能也會直接採取釜底抽薪的策略,直接對崔憶林下手,兩個候選人變成一個,朝臣們想要不站隊也是不可能了。

  所以,林封瑾就很乾脆的“幫”崔王女做了決斷,當然,也只有他來做這個惡人,才不怕被崔王女事後算帳搞些什麼為弟弟復仇的麼蛾子出來。

  忽然,林封瑾有所感應,望向了天空,只見到紫薇星光閃耀了一下,隨即便是暗淡了一些,緊接著計都星則是朝著中天之上的帝座位置挪動了三分。

  “看起來是得手了呢。”林封瑾微微的點了點頭,他佈設下來的棋子看起來成功的發揮了作用,此時的星空異像,便分明是有國君駕崩。

  緊接著,林封瑾又感覺到了從地脈當中,沖出來了大量浩浩蕩蕩的龍氣,加持在了自己的身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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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地藏重現

  地脈湧動,龍氣加持,夤夜出現了如此巨大的變數,這就是真實發生在了林封謹身上的事件。

  並且此時林封謹矗立在了星空之下,看向了自己的掌心,頓時發覺湧動而來的龍氣升騰而起,若長龍夭矯那樣,隨心所欲的變化,端的仿佛是如臂使指的那樣自然而然,其精微奧義之處,一如林封謹本身乃是命格紫微星一般。

  林封謹當然不可能從妖星命格變成紫薇命格。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便只有一個可能,便是東夏國君駕崩之後,產生了的一系列連鎖反應。

  因為林封謹已經在幾天之前下令,發動了自己佈設在東夏國的暗棋,頒下來了決殺令!

  因為之前在佈局落子這一局暗棋的時候,就借助了崔王女的關係,所以這暗棋可以說是佈置得極深極隱秘的,因此一旦爆發出來的殺傷力也是格外驚人,直接讓本來就是若風中殘燭的國君崔疆駕崩,使其在造成了更壞的惡果之前將其擊殺。

  崔疆一死之後,自然就會產生一系列的動盪,這其中最直觀的受益人,就是林封謹的兒子崔憶林,終於再進一步,從儲君正式登基成為了國君,而崔憶林更是做了儲君整整兩年了,那是正式冊封大寶,祭告祖宗天地,甚至連臣子國民都承認了的。

  因此東夏國的氣運,當然就會自然而然的朝著他的身上凝聚過去,甚至仿佛水到渠成的一樣自然。

  這樣一來的話,林封謹當然也是受益人,他便從“太子的生父”,晉升成了“國君他爹”,有道是名正言順。自然就是有龍氣加持在了他的身上,使他的氣運再次成功增長。

  林封謹此時等的也是這一刻的到來,有道是厚積薄發。之前吳作城也是在一直隱忍,此時他獲得了東夏龍氣的支持。氣運提升以後,從氣運方面來說,已經是足夠可以支撐其成為一名諸侯了,因此在短時間內,便是有林林總總的二三十道命令雪片也似的被發了出去。

  整個草原上頓時再次動盪了起來,大量的腥風血雨刮起在這茫茫的原野上,赤騎所過之處,便是野蠻的屠戮和征服。將各個部族當中根深蒂固的陳舊勢力一掃而空。

  在舉起屠刀的同時,大量的喇嘛與商隊也是出現,喇嘛開始安撫人心,商隊分發物資消彌掉敵對心理,這樣一來的話,仇恨便是被轉移到了赤騎的身上,而被屠戮掉的則是牧民當中的高等階層,對於絕大多數普通牧民來說並沒有影響,因此佛門的影響又再次的被悄然擴散。

  林封謹此時的作為,便是深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真髓。並不大張旗鼓的修築佛寺搞得天下皆知,而是利用“逐水草而居”的牧民流動性奇強的特性,讓喇嘛深入進入傳教。只需要一張開光畫像就能達到招攬信徒的目的。

  非但如此,草原上的牧民更是被中原正統視為蠻夷之民,化外之徒,當年法家慘遭排擠,出走西戎能夠倖存下來,也是借助了中原正統的這種心理,林封謹這一次也算是故技重施,巧妙的借鑒了他們的做法。

  三裡部所過之處,帶來的是殺戮和流血。不過也是播撒下來了秩序與信仰的種子,在借助了強有力的國家政權的力量下。佛門的根基開始再次悄然被重新建造了起來,龐大無比的信仰願力開始源源不斷的聚集了起來。令得林封謹枯竭無比的地藏的力量,開始徐徐的提升!

  東夏國君駕崩的消息,在短時間內就傳播了出去,畢竟這樣影響到了中原大勢的消息,任何一個勢力都不能不重視。按理說國君新喪,一個才幾歲的新君即位,必然政策肯定是以收縮防守,穩定為主,並且東夏的國策素來也都是困守一域,無力進襲,

  可是東夏人卻是在先沉默了兩個月之後,便表現出來了極其強悍的侵略進攻性!!

  與東夏接壤的國家分別是西戎和中唐,東夏襲擊的第一個目標,便是西戎塞外的重鎮三塞城,並且進一步襲取了旁邊的雄關瓦楞關,拿下了易守難攻的瓦楞關以後,便是完全佔據了戰略優勢,西戎整個西面的國土都在東夏的兵鋒之下,相反,西戎若是想要反撲的話,卻是必須要先取瓦楞關,然後才能正面展開對三塞城的攻勢。

  這一戰當中,東夏人展現出來了截然不同的戰術風格,其先鋒騎兵可以說是在三日夜內奔襲千里,便是傳遞緊急軍情的驛馬的速度也是不過如此,這樣的戰鬥,簡直就仿佛是北方的寒潮降臨那樣突兀而瘋狂。

  東夏人大舉出動入侵也只能在戰爭的初期做到保密而已,等到戰爭的中期,那是絕對沒有辦法保密的,因此這時候北齊則是發覺了這個空檔,他們對東夏邊關的情況也是瞭若指掌,立即就判斷了出來東夏的防守空虛,狂風將軍申殘立即就率軍乘虛而入,想要揀這現成便宜,卻是慘遭明侯秋山楚率領大軍迎頭痛擊。

  同時,秋山楚的大軍當中,居然出現了一支由東海諸國人組建出來的陷陣營,這一支陷陣營在第一時間內被投入到了戰鬥最激烈的地方,慘遭打殘,卻也是給狂風軍團的先鋒軍造成了重創,最後,秋山楚將來襲的狂風軍團成功殲滅了大半,就連申殘也是身受重傷。

  東夏軍更是趁勢攻入到了北齊當中,荼毒七縣,擄走了人口七十萬,金銀財帛無數,更是拆毀了兩座關礙才趁勢回返。

  這一戰當中的關鍵要點,便是在於東夏軍當中,忽然多出來了一支強大無比的騎兵的緣故,這一支騎兵的戰鬥方式與東夏軍的戰鬥方式截然不同,卻是能很好的形成互補,有了這支騎兵,東夏人才能在西戎的疆土上生生咬下來一塊肥肉來。

  同時,也正是因為這一支突然出現的騎兵,才會令北齊誤判了形勢,認為他們實際上是動用了部署在邊境上的秋山楚的嫡系精銳的緣故,才會悍然進犯,因此慘遭失敗的厄運。

  不消說,這一支騎兵,正是林封謹手中的王牌之一,赤騎!

  出動赤騎的原因,一方面是要為了崔王女和自己的兒子造勢,用大勝來穩固國勢,同時,東夏軍攻陷下來的區域,正好是肥沃的河套地區,至少也是有幾十萬牧民生活在那裡,這些人不消說,也都會被陸續變成佛門的信徒。

  同時,被擄掠走的北齊人口按照約定,也是會被送入到了三裡部當中來,草原上地廣人稀,人口是格外寶貴的財富,尤其這些北齊人口都是擅長精耕細作的農夫,正是三裡部所稀缺的,同時,他們也必然會在三裡部的誘導下,成為佛門的信徒。

  這一戰打完之後,林封謹的實力也是再次暴漲,隨著信眾提供的願力而繼續驚人拔升,甚至已經達到了一個瓶頸。在這個時候,雖然明明白白的知道東海眾邪神與巫神之間的關係已經是劍拔弩張,可以說隨時都可能會爆發大戰,林封謹依然只能閉關了。

  這時候林封謹閉關做什麼呢?便是要開始修煉自己的身外身狀態,也就是佛門當中所說的法身。

  他此時修煉的神通根本,還是願力之道,其根本就在於有求必應上。信徒一旦許願,就應該想方設法的來滿足對方的願望,否則的話,長期都沒有辦法對信眾進行回應的,要麼就要面臨信眾流逝的危險,要麼願力就要有轉換成業力的可能了。

  而林封謹的精力是有限的,獲得的願力越多,背負的信徒的祈願也就越多,修煉的任務就越發的沉重,何況他還要日理萬機,支撐吳作城背後產生的各種繁瑣事務?因此現在修為都已經開始了停滯不前。

  所以,“身外身”神通便是破局目前狀況的最好方式,一旦“身外身”修煉成功,便是相當於桎梏住林封謹目前的瓶頸被徹底的解放了開來!

  正是因為這樣的迫在眉睫,所以林封謹才會在這樣的緊要關頭閉關修煉神通,他有著前世地藏的修煉經歷,因此也算是輕車熟路,捲土重來,沒有走任何的彎路,而這一次閉關修煉的過程可以說是格外的順利,只用了三日三夜,進入到了“奈非天”當中修煉神通的林封謹便是長嘯一聲,睜開了眼睛。

  此時“奈非天”當中,清香撲鼻,林封謹端坐在了蓮台上面,從他的身後,徐徐的走出來了一個灰衣褐巾的幻影,這個幻影迅速的凝實,然後可以見到,周圍有著大量的蓮花花瓣對準了幻影投入了進去,一時間若天女散花,蹁躚華美。

  當蓮花花瓣消散而去的時候,這灰衣褐巾的幻影便是徹底的凝聚成了實體,然後徐徐的睜開了眼睛,這眼神當中有著幾分迷惘,又有著幾分疑惑,而就在這個時候,三生石,水娥黃泉,還有諦聽神獸似乎也是感應到了什麼,一下子就對準了這邊猛衝了過來.......

  林封謹看著這個面容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灰衣褐巾人,神情有些複雜,徐徐的道:

  “歡迎回到人間,地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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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啟程

    被叫出來了“地藏”這兩個字之後,灰衣褐巾人長長的嘆息了一聲,然後取下了自己的頭巾,露出了下方刮得發青的頭皮,還有十三點戒疤,身上的衣服也是隨之變幻,最後裹在了他身上的,是一襲灰色的樸素袈裟。

    他的容顏看起來和林封謹一樣,但是氣質當中卻是多了幾分沈凝憂郁,仿佛世上任何的喜怒哀樂,都不放在了心上。

    林封謹看著他,淡淡的道:

    “你留給我的東西,實在是太重了,我一個人肩負起來的話覺得真的是太累,所以必須要你出來分擔一下。”

    地藏沈默了一會兒道:

    “你這樣已經根本不是在修煉身外身神通了,而是直接將神識一分為二,這樣一來的話,相當於是讓我在這奈非天裏面重生了一般,但是你的魂識受到了如此重創,估計以後要想超脫修煉彼岸之道就難了。”

    林封謹哈哈一笑,看著地藏灑脫的道:

    “難道你現在還不明白嗎?我的道不在彼岸,而是在人間啊!同時,地藏你要知道,我將神識一分為二也絕對不是有害無益的,你此時還十分弱小,一樣要受到天道意誌的壓制,相當於只能在奈非天當中才能重生,但是,倘若是將你當成是我分出來的身外身的話,那麼你這個身外身的能力,就要比其余的身外身強大十倍,百倍!”

    地藏聽了林封謹的話,忽然若有所思,卻是聽到了林封謹繼續道:

    “其實三千年之前你布局的時候,可以說是幾乎都將一切的變數都算了進去,但人力終有窮盡的時候,有一樣東西你卻沒有算到,或許因為這種東西當時在你們的眼中看來,其實是微不足道的東西而已。”

    林封謹的話說到了這裏,地藏已經是緩而沈重的點了點頭:

    “是的,你說得沒錯,我漏算了一點,那就是人口。我記得當時入滅的時候,整個神州上面是諸侯國林立,至少也是有二三十個小國家,總的人口數量頂多也就是幾百萬戶而已,哪裏會想到現在的人口竟是直接要用萬萬(億)來計算?”

    林封謹道:

    “諸國林立,這本身就會直接導致戰爭的頻發,對社會的破壞殺傷力更是奇強,而亂世的人命更是賤若狗,所以說在這樣的情況下,人口一直保持停滯不前,甚至出現倒退並不稀奇。但是,氣運流轉,隨後強秦一統江山,率先建立起來了第一個大帝國,接下來雖然屢次有朝代更疊,都是出現了大一統的趨勢,帝王垂拱治九州已經成為了慣例,在這樣相對穩定的局面下,人口迅速增加可以說是必然現象!並且這將是一個滾雪球的過程,越到後面,出現的增幅就越發驚人。”

    “所以,現在的人口數量,實際上已經是膨脹到了一個你都無法相信的地步了吧?”

    地藏默默的點頭道:

    “沒錯,現在我教雖然看起來只是在草原上傳播而已,然而實際上狂信徒的數目格外驚人,並且就算是信徒的數量也已經是遠超出了我的想象,事實上,當年佛門鼎盛的時候,門下信徒也就不過如此而已。”

    林封謹道:

    “這便是人口基數的原因了,此時在中原上的人口基數太大,所以說此時雖然貌似我的勢力還非常弱小,但是信徒的數量卻也是已經相當龐大。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會選擇了這個修煉身外身神通的機會,特地的將你在奈非天當中復生出來。有了你的幫助,日後願力這方面就根本不用我來操心了,日後機緣來到,甚至佛門重興,佛尊復生也絕對不是不可能的。”

    聽到了林封謹的話,地藏頓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倘若之前林封謹所說的話對他來說並不怎麼重要的話,但是最後這一句“佛門重興,佛尊復生”則是一下子戳中了他的淚點外加痛點,這一瞬間,地藏古井不波的心境也是一下子劇烈沸騰了起來。

    真的會有這一天嗎?

    之前的地藏,從未想過這樣的事情,可是之前這神州大地上的人口,也從未有過如此驚人的數量啊!

    倘若再來一個王朝大一統,

    倘若在這種情況下來個數百年的盛世,根據林封謹的計算方法,人口必然也是會迎來爆炸性的恐怖增長

    倘若佛門能夠成為國教,讓天下人定禮膜拜,

    倘若

    說實話,這個目標雖然看起來還遙不可及,但至少已經是矗立在了地藏的面前,並且地藏確信,只要自己堅持著朝前走一步,那麼這距離就會短上一步一步步走下去,一直達到最後““佛門重興,佛尊復生”的終點,那就真的絕對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啊!

    看到了地藏的雙眼當中,一下子出現了堅決無比,似要燃燒一般的兇狠鬥誌,林封謹滿意的點了點頭,因為他知道,從此以後地藏必然是會全力以赴,因為他心中的執念,比自己實在是要強大得多,有了他的鼎力相助,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一系列事情可以說都有了莫大的把握。

    ***

    林封謹的火速出關只用了三天時間,而這三天時間當中,東海眾邪神和巫神之間則還是保持著那種一觸即發的微妙狀態,這無疑令得燭九陰一顆提起來懸空的心都放了下來。

    根據燭九陰的經驗,閉關修煉身外身可以說是至少都要七七四十九天,因為這實在是一件十分了不得的大神通,因此對於林封謹居然能用三天時間來搞定這一切十分不解,不過考慮到佛門當中也是各種奇功秘術層出不窮,加上林封謹還是地藏轉世,因此燭九陰也沒有多想太多,對他來說,只要林封謹的事情沒有耽擱到他的超度就好。

    而林封謹直接將地藏修煉成身外身的好處,可以說是立竿見影。地藏雖然只能存在於奈非天當中,然而手下卻有水娥,石奴,還有諦聽這樣的神物聽其調度,同時又有強大的行政命令來配合,因此在短短的三天內,就於十一個地方舉行了弘法大會,用的還是之前水娥制造出來幻象的模式,而諦聽則是可以傾聽萬眾祈願的聲音,及時給與回應。

    這樣一來,林封謹獲得的願力更是呈現出來了井噴也似的增加,此時可以這樣說,哪怕是有一大半的願力被奈非天吸走,林封謹的實力已經是被提升到了地藏當年的三成左右,並且林封謹已經收到了燭九陰的告誡:持續維系這樣的力量可以說已經是達到了人間界能夠容納的極限了,再強的話,就會惹來天意的關註,搞不好就要讓你渡飛升的天劫了。

    對於燭九陰這樣經驗豐富的前輩來說,林封謹肯定是從諫如流的,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而他現在有聖器奈非天在手,力量也是提升了起來,若論戰鬥經驗的豐富,更是兼具了燭九陰與地藏二者,如此實力,可以說天下之大,已經沒有什麼去不了的地方。

    大概也是燭九陰否極泰來,老天爺玩了他這幾千上萬年,讓他一直都徘徊在了失敗的陰影當中,這一次總算是開始成全他,在林封謹的狀態達到了巔峰之後,東海諸國那邊有不少的探子都發回來了情報,東海諸國開始收攏老弱病殘,並且力度很大,他們這麼幹的目的只可能是一個,那便是大規模的血祭!!

    而大規模的血祭背後流露出來的信息便只有一個:

    戰爭!!

    偏偏東海諸國現在已經與中原開始了貿易往來,雖然是通過走私的方式,但其中豐厚的利潤已經令得幾個東海大國動心,沒有了他們的加入,想要與中原開戰的戰爭根本就打不起來。

    所以,這一次戰爭必然就不是人與人之間的戰鬥,再聯系到之前收集的情報,東海諸邪神要對付的敵人就顯然已經是呼之欲出了,那便是神與神之間的戰鬥!

    東海眾邪神即將傾巢而出,與南鄭的巫神進行一場殊死的戰鬥,這對於東海眾邪神來說,也是迫於無奈的,因為在雙方的文化互相侵略,碰撞當中,顯然他們這種要求活人血祭的供奉方式更加要令人難以接受,而中原神靈的供奉要求則是溫和得多。

    因此對於東海眾邪神來說,他們若是再不展示“神跡”,那麼要面對的就是信徒不斷流失,鈍刀子割肉,慢慢流血而死的殘酷現實,與其等到日後衰弱而死,還不如現在還有力量的時候奮起一搏啊。

    拿到了這個消息以後,林封謹這邊也早就準備好了一切,立即就夤夜準備動身了,吳作城此時這邊已經成為了北方的海運中心,往來的船只可以說是每日裏面都是數以千計,要找到一艘前往東海諸國本土的船只也是輕而易舉。

    因此,第二天一早,裝扮成了來自於北齊客商的林封謹,便是成功的登上了這一艘叫做“多喜寶”的大船,然後朝著東海諸國當中的扶余國進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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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啟程

  風和日麗,海天一色,航船行駛在了大海的中央,十分平穩,看著下方海水迅速的朝著後方推移而去,林封謹矗立船頭,負手而立,眼光深邃的望向了遠方,他的手背在了身後,十根手指卻是在不停的掐動著。

  這個動作看起來毫不起眼,其實仔細的觀察,就能發覺林封謹的手指間似乎都有一串無形的串珠在被迅速的捻動似的,這乃是地藏傳下來的一種修煉方式,叫做十法界禪,每捻動一千零八十下,就是一個小輪迴。

  為什麼不多不少,恰好是一千零八十下?

  便是表示十法界各有一百零八種妄念,合成為一千零八十種妄念,每捻動一下,便相當於是斬掉了一次妄念,能使自己的心境保持在清淨琉璃的寶光世界當中。

  而十法界則是包括迷之六界:地獄、餓鬼、畜生、修羅、人間及天上,即是六道輪迴的世界。

  後四界是聖者悟的世界,即是:聲聞、緣覺、菩薩及佛界,加起來就是十大法界,當然,最後四界只是存在於傳說當中,乃是屬於飛升之後才能觸及的奧秘。

  忽然之間,瞭望台上傳來了一聲響亮的號角,一群穿著兜襠布的水手從艙室裡面迅速的奔跑了出來,林封謹甚至能夠聞到他們身上的臭氣,緊接著就見到這些人彷彿是被搗了窩巢的螞蟻一樣,迅速的奔向了各自的崗位上,同時發力吶喊,肌肉繃緊,黧黑的肌膚上面有點點的汗水灑落。

  隨著這些水手的動作,這一艘彷彿巨獸也似的龐大船隻已經開始徐徐的轉向了去,在海面上劃出來了一道白浪洶湧的航跡,大概行駛了不到兩三里,頓時就能見到,前方的海水明顯變黑,而船隻的航速則是陡然提升,因為有運輸瓷器這樣的易碎物,甚至需要降下兩三道半帆才能保證行駛的平穩。

  「到黑水洋了嗎?」林封謹看著無盡的海水,淡淡的道。

  他雖然沒有走過這條航線,不過也是詳細的看過相關的資料,要前往東海諸國的話,一共會經過四處相當有特色的地方。

  第一個地方就是出海後第三天到達的月亮島,這個島嶼露在水面上的部分就彷佛像是彎月一樣,辨識度極高,並且島嶼上面還有一眼十分罕見的泉水,因此乃是過往航船的必經之地。

  第二個地方就是這黑水洋,海水噹然不會變黑,只是因為之前所過之處的海水都是湛藍色的,而來到了這裡之後,便算是進入到了深海裡面,海水的顏色陡然變深,因此而發黑,黑水洋就因此而得名,並且黑水洋這裡有一條環流,船隻開上去了以後,便彷彿是在河流當中順水的狀況一樣,可以陡然加速,兩三天就衝出數千里。

  那麼,什麼時候離開黑水洋呢?便是看到天邊升起的濃煙的時候,那是一處活火山島,和關押著媧蛇神肉身的焚石山類似。這裡就是第三個地方,煙火嶼。這裡據說充斥了毒霧和危險的生物,前去那個地方的,只有鋌而走險,走投無路的一些商人,因為這島上盛產硫磺,倘若能運一船回去的話,便可以重整家業。

  最後一處經過的地方叫做鹮鷗海,這裡可以見到大量海鳥飛翔,遮天蔽日的奇觀,在這地方分佈著大量的礁石、小島,好在中央居然被開闢出來了一條寬度數百丈的水道,一旦偏離水道就會觸礁。

  這些鹮鷗就生活在這些小島上面,一旦飛行起來,遮天蔽日,並且它們的肉腥味很重,也是十分粗糙,罕有人捕殺,還會在船隻前方引路。船上的水手很多就將其稱為海神坐騎,因此往往都會投食,禁止傷害。

  此時林封謹看到了這黑水洋,就知道自己的行程大概已經走了一半了,來到了黑水洋,就彷佛是踏上了高速公路,應該很快就能踏上東海扶餘國的領土,繼而前往大漩渦了。

  當年東海諸國前來中原進貢的時候,走的就是這一條航路,可是因為深海遠古巨獸的存在,所以說是十分凶險,不過自從邪彌呼弄出來了那可怕的蘇我使者之後,這些海中曾經的霸主也是只能聞風而逃,好在大海夠大夠深,人類活動也就只是在固定的航道上,對它們的影響也並不大

  不過在這個時候,林封謹忽然見到了對面出現了一支桅桿,緊接著隨著船隻的移動,就見到了遠處有一艘五桅船隻在七八海里之外艱難行駛著,迎面而來,其餘的人都感覺到非常納悶,因為絕大多數船隻都只會在前往東海諸國的時候,才會藉助黑水洋的洋流順水而行,等到返程回到中原的時候,會藉助另外一條叫做干支洋流的力量返程,因此整條航線會呈現出一個扁圓形的「O」字形狀。

  所以,對面居然會出現一艘迎面而來返程的商船,這還真的是十分蹊蹺。

  很快的,這邊桅桿上面的瞭望手就打起來了旗號,示意對面的商船靠近,而對面的商船看到了這一艘「多喜寶」上的旗幟以後,應該是覺得是熟識,便很快的靠了過來,立即就發覺對面甲板上的船員手臂上似乎都纏著白布,並且有的人身上似乎還有明顯的傷痕。等到兩艘船靠在了一起之後,便果然發現雙方的船員什麼的都是認識的,船主想必也是舊識。

  結果兩艘船靠在了一起之後沒有多久,便是聽到了「多喜寶」的甲板上響起了兩長兩短的急促號角聲,這是船隻上面緊急集合的信號,一般只會在遇到了颱風天氣,或者說是海盜之類的突發意外凶險狀況才會用,此時居然敲響了這樣的警訊,顯然是出現了突發事件。

  然後,便見到了一干水手再次衝了出來,船頭開始漸漸轉向,看起來居然是要回航的意思。

  林封謹眉頭一皺,攔住了一個人道:「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那水手嘴巴裡面嘟囔了一聲,聽起來居然是類似於「滾開」的粗魯俚語,根本就不耐煩停下來回答,轉身就繼續走開。

  林封謹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這一次他前往大漩渦當中,實在是凶險無比,因此也就只是將野豬和大巫兇帶上而已,不過身邊還有水娥和石奴、諦聽,實際實力也並不弱。見到了林封謹的臉色不愉,野豬立即就踏前一步,一巴掌就抓住了那個無禮的傢伙,將他對準旁邊就砸了過去,這傢伙立即痛苦喊叫了起來。

  見到同伴貌似「無故」被打,一群水手立即就鼓起了眼睛,挽起袖子大罵著走了過來,畢竟野豬在沒有現出妖身之前,體型也是很沒有說服力的。

  野豬獰笑了一聲大步衝前,看到了面前的一個水手居然拿著一把魚槍,哈哈一笑讓他一槍刺在了自己的胸口,然後右手一發力將其抓了起來,這水手看起來乃是個七尺大漢,可是在貌似比他小了整整一號的野豬面前,卻是根本就沒有半點兒還手之力。

  緊接著野豬一把就將這大漢對準了甲板撞了上去!

  只聽得「哢嚓」的一聲巨響,堅硬的橡木甲板立即就轟然破開了一個大洞,這倒霉水手被嵌在其中,滿臉是血,端的可以說是生死不知了。

  不過,能出來跑海的水手大部分都還是有凶性野性的,見到了同伴這樣的慘狀居然都沒有後退,居然發一聲喊,從旁邊去拿了刀槍出來,就連旁邊船隻上的水手也是想要出來幫忙,在推出弩機來。

  野豬見狀獰笑了一聲,身體頓時彷彿像是充氣皮球一樣膨脹了起來,仰天狂笑了一聲,拔出了開天一斧頭就斬在了面前的船板上,這一斬之下,整艘六桅巨艦可以說都在劇烈無比的搖晃著,桅桿嘎吱嘎吱作響,整個前甲板像是吃了一炮似的,絕大部分都是轟然爆碎,至少二三十個平方的區域都被轟爆掉,大量的木片殘​​骸飛射開去,直似被一雷劈了下來。

  同時,大巫凶也是屈指一彈,頓時這彈指聲就很詭異的在海面上傳播了開去,兩艘船上面的每一個船員,心中都很清晰的響起了這一聲彈指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竟是同時的「啊」的一聲大叫了出來,然後完全身不由己的跪拜而下!!

  這就是大巫兇的心靈壓制,舉手投足當中,自然會生出極大的威能來,不過因為在場的兩艘船上至少也是有四五百人,所以實際上的威力已經是被分薄了。

  因此在這時候,忽然從船艙當中嘩啦的一聲撞破了窗櫺,然後翻滾跳躍出來了一名旗本武士,對準了大巫兇直撲而來,這武士肩背十分寬闊,手中握持著的是一柄長長的連鞘刀,這連鞘刀上面,居然繪著一隻惟妙惟肖的下山猛虎形象。

  這旗本武士在空中疾掠而出的身法十分詭異扭曲,並且還在高速旋轉,這過程當中可以感覺到他正在不停的將自己的精氣神都注入到了這把刀鞘裡面,可以感覺到,一旦這把刀破鞘而出,必然就是圖窮匕見,石破天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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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神秘敵人

  這名東海出雲的旗本的來頭也是不小的,叫做九雄,乃是出雲國心眼刀門的高手。

  他這一門的刀術修練十分殘酷,乃是在一處懸崖上進行的,修練者首先是需要從十米處的山壁上面跳躍下去,不過絕壁之間則是生長有參差不齊的堅韌樹木來緩衝,經過三四次緩衝以後落到地面上。

  當然,這只是入門的修練方法,當修練者適應了這樣的跳躍以後,便是開始有時間上的限制了,最初的時候,旁邊會有人手持鵝毛,一旦修練者躍下了懸崖,便是將鵝毛鬆手,修練者必須在鵝毛落地之前到達崖下。

  等到這一步熟練了之後,鵝毛則會被剪短,等到鵝毛被剪到只有兩寸長的時候,便是可以進行下一步的修練,則是改成從二十米的山壁上跳躍下去,同樣,也是要求在最短的時間內安全跳躍到山崖下。

  等到修練者最後能在鵝毛落地之前,直衝下五十米高的懸崖的時候毫無傷損的時候,這才傳授給此人秘術——祭刀破。

  當然,能夠修練到這最後一步的人,可以說是萬中無一了,早就在無數次的衝刺跳崖當中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修練起來這秘術自然就十分迅速,將自己的所有的精氣神,力量都灌注到握持的長刀當中,瞬間爆發出來。

  只有這樣的殘酷訓練調教出來的戰爭機器,才能擁有這樣詭異迅捷,仿佛是從險峻懸崖上直墜落下的身法,才會仿佛流星一樣,在瞬間燃燒自己,爆發出來驚人的力量!

  不過這時候,野豬已經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悍然擋在了大巫凶的身前,

  若是換成是之前的野豬,一定是狂吼一聲,提起了自己的開天就狠狠的對斬了過去。這樣鐵血的風格可以說才是野豬的本色,然而這時候,野豬卻是張嘴獰笑了一聲,猛然發力跳躍而起!

  此時野豬這全力一躍。直踩踏得腳下的這一艘六桅巨艦都是不停的搖擺,以至於旁邊的浪花拍擊到了船舷上面,劈哩啪啦的作響,然後直撲到了船頭上面,幾乎將一名水手給卷走。令他大聲尖叫了起來。

  這時候,九雄見到了野豬居然獰笑著擋在前方,對準自己猛撲而來,他冷峻的臉容上沒有任何表情,握在了刀柄上的大手上的一根大筋猛然就彈動了一下,雖然這只是個微小的動作,可是只要注意到了,就會令人無由的聯想起來那種高達十餘米的「回回炮」的絞索被繃緊到了極限,然後「崩」的一聲狠狠飛彈出去的一幕。

  很顯然,下一秒九雄的動作就是拔刀,然後劈出去!

  那種刀還在鞘中就表現出來的強烈的決心,甚至仿佛連山巒也是可以一分為二的堅決,真的是令林封謹都在微微動容。

  可是,這一刀的弱點,卻已經是被野豬看破了!這就是野豬為什麼要主動跳起來迎敵的原因!

  首先這九雄的本來目標不是野豬,而是大巫凶,所以實際上他此時的蓄勢其實並不完美,應該還差一點才能到最高峰,這時候出刀的話,威力雖然大。可總會給人以缺點兒什麼的感覺。

  其次,最重要的是,這一刀的精髓不在於「劈」,而是在於「蓄」。沒有之前刀在鞘中源源不斷的吸收、溫養,又怎麼可能爆發出來強大的威力?

  此時的野豬就看準了這一點!!

  刀藏鋒於鞘,必須出鞘才能傷人,所以野豬此時探手一抓,看似揮空。可是若九雄繼續抽刀出鞘的話,那麼他握住刀柄的右手就要繼續朝前揮出,相當於是自投羅網,送到了野豬那蒲扇也似的大手上。

  頓時,九雄的氣勢都是為之一窒,他的這一門刀道的修為,講究的就是從懸崖落下時候九死一生,一往無前的那種慘烈感覺,此時被野豬掐住了關鍵點,連刀都出不了,立即就出現了渾身一僵這樣明顯的破綻。

  下一秒,九雄就被野豬一膝頂在了小腹上,橫飛摔了出去,連續在地上翻滾了十多圈,「砰」的一聲撞在了桅桿上,整個人癱軟在地,生死不知,船隻上粗大的桅桿頓時一陣劇烈的顫抖,若不是航船用的桅桿是要油泡三年,水泡三年,經過了特殊的處理,搞不好這一撞就直接撞斷了。

  旁邊的這群水手、旅客什麼的都驚得呆了,九雄這樣的人對他們來說,已經可以說是了不起的存在,根本就無法企及的,然而這樣一個心目當中的強人卻是被這恐怖巨漢赤手空拳打得生死不知,還是在一照面的情況下就分出了勝負,很顯然,這些人立即就意識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這種情況根本就不是他們目前能夠控制得了的了。

  而東海諸國的人則是有一個優點,那便是屈從於強者,只要確認對方的實力確實是非常強大,可以碾壓自己,就會溫順無比,老老實實的任人魚肉。

  因此,接下來儘管大巫凶將心靈壓制給鬆了開來,其餘的人依然是老老實實的跪拜在了船板上,沒有人敢起來,看上去無比恭順的模樣,而實際上呢,這船隻上面的水手至少都有一大半見過血,殺過人,就仿佛是食屍的野狗,格外凶殘。

  在這樣壓制全場的情況下,林封謹很快就知道了為什麼船隻會忽然掉頭的原委。

  竟然是鹮鷗海那條水道發生了變故,在水道的盡頭,居然出現了一股神秘的勢力在攔截過往的船隻,

  鹮鷗海那裡地形十分特殊,暗礁密布,只有一條水道可以通航,其餘地方都是鹮鷗的家園,因此被人在入口處一閘,想要及時調頭都是來不及的,那下場只有觸礁沉默的,在那水道的盡頭,就仿佛是有一張黑沉沉的神秘大嘴,將這幾天過往的所有船隻都吞沒了進去。

  像是急匆匆逃回來的這艘船,本來就是一支船隊的旗艦日向號,在聽說了這個消息以後便立即進行了一番商議,將船隊分成了三艘,其中值錢的貨物都放到了這艘旗艦上面,然後旗艦殿後,由速度最快的那一艘四桅船在前面探路,半天以後,另外的一艘五桅大口船出發,再隔半天之後,旗艦再跟隨著出發,這樣一來的話,基本上就能確保萬無一失。

  結果剛剛航行到了鹮鷗海入口的時候,旗艦忽然發覺,前方傳來了那艘五桅大口船發出了警訊,乃是一道紅煙直沖天穹,這紅煙乃是利用製作狼煙的手段特別弄出來的,一看就是最緊急的訊號,這時候旗艦上的人才知道,原來那神秘勢力竟是早有預謀,放開四桅船過去,一直等到了五桅船入伏以後才一口氣發難,將兩艘船都是一網打盡!

  一見到了這模樣,旗艦上的人怎敢停留,立即就屁滾尿流,慌張無比的掉頭,不顧黑水洋的洋流的沖刷,轉身就艱難的回航,到了這裡以後從船頭桅桿上面懸掛著的旗幟辨認出來了乃是熟人,便過來通報消息,順帶因為船隻上的食物和水都有些緊缺,讓這邊的船主幫襯幫襯。

  林封謹聽了以後便對面前介紹情況的船主道:「那你們現在有什麼打算?」

  那船主本來手心裡面捏著一把汗,唯恐這位手下強得變態的猛人直接手起刀落,聽林封謹這麼一說之後,立即就舒了一口長氣道:

  「回大人的話,小人本來就是在海上討生活的,遇到了這種事情,也總是得以養家糊口為主了,這船上運的全部都是吳作城這邊過來的貨物,總不能將這些東西再運回吳作城當中去,所以要麼就北上去東夏,要麼就去南邊兒。而現在吳作的貨在南邊兒好出手一些,所以這就打算去南方。」

  林封謹聽了以後,很乾脆的道:「不去南方,繼續去扶餘國吧。」

  那船主頓時一驚,哀求道:「大人,那可是死路啊!這十來天少說也有二十來艘船隻被攔了下來,可是半點兒聲響回饋都沒有,船都不知道是沉了還是被搶了,至於船上的人更是死活都不知道,我們這點兒人上去,那不是白白送死嗎?」

  林封謹淡淡的道:「我有急事要去扶餘國,算是便宜了你們,既然這裡的航路斷絕,那麼你們船隻上面的貨運過去以後就一定能賣個好價錢了,至於敢擋在我面前的,那就統統只有死路一條!現在繼續去開船,明天夕陽之前,我要見到鹮鷗海的入口,否則的話,先要你的腦袋!」

  那船主還想繼續哀求,卻是被野豬不懷好意的眼神看了過來,然後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多說半個字了,只能灰溜溜的去將滿肚子氣發洩在了自家的手下身上了。

  ***

  兩個時辰之後,

  這船上展開了一場血腥的大屠殺。

  為什麼呢?因為另外那一艘逃回來的日向號實在是不甘心,他們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卻是被林封謹逼著要回去,這對他們來說完全是晴天霹靂啊。

  而林封謹他們等人的威脅力則是可以看得見的,在鹮鷗海那一邊等待著的威脅卻是完全神秘無形,眾所周知的是,最大的恐懼來自於未知,並且他們覺得林封謹這個斯文公子應該是個弱點,便打算在飲食裡面下藥,然後抓住林封謹來作為人質進行要挾……

  遺憾的是,他們失敗了。

  林封謹正愁沒有理由立威,他知道這些東海人是什麼德行,立即便是大開殺戒,將日向號上面的水手什麼的都屠殺一空,甚至人頭全部掛在了桅桿上進行威懾!看起來極是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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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君舉必書

  夕陽西下,海風徐來,天邊有點點白影飛翔,船隻揚帆,破浪前行。

  這景象看起來似乎是十分優美,若是有才華的人說不定還能來兩句「大洋桅桿直,長天落日圓」之類的詩句,不過,若是仔細看去的話,就會發現船隻的桅桿帆檣上面,竟是有一個個椰子似的東西懸掛搖動著,若是再靠近一點看去的話,就能發覺這是一個個齜牙咧嘴,表情扭曲的人頭!!

  在這些人頭的威懾下,林封謹控制的這兩艘船上剩餘的水手可是溫順得和綿羊似的,林封謹讓往東,他們就完全不敢往西了,之前大巫凶施展出來的殘酷手段,很乾脆的就令這些人打消了一切反抗的念頭。

  大巫凶這樣的人精怎麼看不出來?這幫人敢於反抗的根本原因,便是由於他們對那鹮鷗海的神秘威脅的恐懼超過了對自己的恐懼。

  兩害相權取其輕,既然必須要做選擇,那麼就只能選擇「較差」而不是「最差」的結果。

  所以,要馴服剩餘下來的這幫人最簡單直接的方法,就讓他們心中的恐懼天平倒向自己這一邊就好了。

  事實證明大巫凶對這幫人的心理把控相當的到位,他只是將昔年的手段拿了一點點出來,便足夠讓船上的這幫人俯首帖耳,嚇得屁滾尿流了。

  此時看天邊飛翔的這些點點白影,便知道鹮鷗海就在前方,而這個時候,只要是沒事做的人,差不多都已經全部縮在了船艙裡面,渾身瑟縮著念叨著所能記得的所有神靈的名字,因為他們知道,自從駛入到了這個地方開始,下場很可能也會神秘失蹤,徹底的消失在人世間。

  而此時他們的所有希望,則是都寄托在了船上的那三個人身上了。

  林封謹此時則是赤著腳,很是悠閒的盤膝坐在了船艙的上方,似乎在眺望著夕陽,嘴裡卻是在輕聲的道:「果然是有些不對勁兒呢,這些鹮鷗……應該是被操控了。」

  旁邊的大巫凶有些疑惑的道:「是嗎?我怎麼沒有發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呢?」

  林封謹微微一笑道:「像是鹮鷗這樣的大型鳥類,就像是老鷹一樣,飛翔對它們的負擔也是不輕的,所以說如果要放鬆的話,它們絕對不會選擇飛著玩兒。而是落到巢穴當中去,一旦上天飛翔,其目的都是為了捕獵。」

  「而我們周圍肉眼可見之處,一共有足足百多隻鹮鷗,我觀察了它們整整盞茶功夫,居然都沒有一隻做出俯衝獵食的行為,只是在空中一圈一圈的盤旋,難道這盞茶功夫,這百多隻鹮鷗就沒有發覺一條魚?這顯然不可能,所以……」

  大巫凶頓時恍然道:「公子明見,那在這地方搗鬼的人的身份,公子有沒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林封謹閉上了眼睛,徐徐的道:「沒有——不是沒有發現,而是根本就沒有去猜——管他是誰,只要擋在我面前的,一腳踩過去不就好了嗎?」

  聽到了林封謹的說話,大巫凶也是啞然失笑,搖了搖頭道:「是我多想了,的確,依照公子現在的實力。確實是沒有必要將這樣的事情太過放在心上。」

  林封謹接著道:「這些天我一直都在想一件事,大漩渦這地方,據說從開天闢地以來就一直存在的,並且燭神那邊也是給我傳遞過來了一個信息,那就是被他占據奪舍的一名妖命者的記憶當中,有著破碎的關於大漩渦的記載,而這個妖命者則是姓姬。」

  大巫凶聽到了姬這個姓氏以後,眼中亮光立即一閃道:「君舉必書的姬姓?」

  大巫凶活了這幾百年,也是十分博學,姬這個姓氏十分著名,乃是因為軒轅黃帝便是居住於姬水的旁邊,所以乾脆以姬為姓氏。但是,不是所有的姬姓人都會和軒轅黃帝扯上關係的,就像不是所有姓李的都是李世民,李白的子孫是一個道理。

  還有一支姬姓人,卻是具有獨特的溝通天地的能力,他們是天生的巫卜,能夠從燒裂的牛骨和龜殼上面辨識吉凶禍福,他們會用文字記載下來發生在身邊的大事,讓歷史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流傳下來……在他們的筆面前,甚至連國君也只能無奈的感慨史筆如鐵,哪怕是國君的強權,也無法令他們改變自己的記載,只要國君做了,那麼就一定會被書寫到史書上去,這就是君舉必書!

  正是因為這樣,君舉必書的姬姓作為世代歷史的書寫者,就能得到大量的秘聞,並且幾乎是可以確保其真實性的,因此大巫凶才會有這麼一問。

  聽了大巫凶的問話,林封謹點了點頭道:「沒錯,關於這大漩渦,那名妖命者留下來的消息只有一句話,那就是盤古之臍,自從知道了這四個字以後,我就一直在考慮著一個問題,那就是大漩渦的這個別稱究竟是被隨口叫出來的,還是別有深意?畢竟佛尊當年遺留下來的消息當中,要去接近那個驚天動地的秘密,這其中要經過的凶險絕地,似乎也是與盤古有關係呢。」

  就在兩人一問一答的時候,遠處桅桿上面的瞭望手忽然驚恐無比的大叫了起來,看他手舞足蹈的模樣,似乎下一秒就要從高達十來米的桅桿上摔下來似的,可是這人卻是渾然不覺,並且其聲音當中也是仿佛充滿著絕望。

  聽到了這人的呼喊聲,林封謹轉頭望去,就見到了夕陽光芒照耀的大海之上,點點金芒閃耀,不過在極遠的地方,卻是可以發覺有著什麼龐大無比的東西正在迅速的接近。

  此時其餘的人聽到了喊叫聲,也是紛紛奔跑了出來,在船舷旁邊眺望,那龐大無比的東西接近得十分迅速,可以說根本就不是船隻的移動速度能夠企及的,只是短短的瞬間,就呈現出來了自己的真面目。

  那赫然是一個龐大的漩渦!!

  這漩渦的直徑至少也是有十來丈,並且還在海面上高速的移動著,漩渦的最深處甚至比海平面至少也要低下去三四十米,雖然有夕陽光芒的照耀,可是漩渦的深處卻仿佛是陽光根本就沒有辦法透射進去似的,有著一種懾人心魄的黑暗,還有一種凶殘的貪婪,似乎在渴望著鮮血的祭奠。

  這個龐大的漩渦直勾勾的就對準船隻而來,此時船上面的這些人也是恍然大悟,他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這條水道上面失蹤的船隻去了哪裡,看起來若是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統統都被這恐怖詭異的漩渦吞噬了,在這樣的神秘莫測的天威面前,人力是顯得如此的脆弱單薄。而這些人則是紛紛跪地,哀求嚎哭了起來,甚至將身上的財物拿出來朝著水下拋過去用來獻祭,然而並沒有什麼用,這恐怖的漩渦依然無情的逼近中。

  很顯然,雖然還隔著幾十丈遠,海水就已經傳來了巨大的吸力,林封謹他們乘坐的這一艘六桅巨艦已經身不由己的開始打著旋兒,無論船老大怎麼扳動著舵輪,滿頭大汗的死死握住扶把,依然是毫無用處。

  這時候可以見到,被繫在了船尾的一艘用來入港的時候採買貨物的小艇已經被被甩飛了出去,迅速的卷入了漩渦,然後就聽到了一連串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聲音,這小艇便是被徹底的扭曲,然後嘩啦的一聲破裂成了幾十塊碎片,最後連船帆都被貪婪的卷入到了那黑洞當中,深深的拖入到了水底!

  這小艇雖說平時的用處就是在某些吃水淺,大船進出不方便的港口進出一下,購買一些菜蔬淡水,但實際上都知道它還有一個用處,那就是在緊急時候大船出了問題需要棄船的話,就可以當成救生艇使用。

  所以,這小艇的材質乃是十分堅固的,絕對不會偷工減料,因為這就是退路,也多半是最後的生路,然而這樣堅固的小艇在面前這可怕的黑漩渦當中,卻是只堅持了十來個呼吸不到就被攪成了木塊,這漩渦的殺傷力之強橫可想而知啊。

  換而言之,小艇的現在,就是這艘六桅巨艦的未來——如果那位看起來牛氣沖天的爺束手無策的話。

  此時黑漩渦與這六桅巨艦的距離已經是越來越接近了,這巨艦上已經傳來了「咯吱咯吱」的聲音,仿佛每個零件都在痛苦的呻吟著,大巫凶徐徐的走到了船頭,忽然嘴裡發出了低沉的聲音,手指在空中由上自下的劃了下去,劃過的軌跡卻不是筆直的,而是貌似有些歪歪扭扭的模樣,在空中直接形成了一個類似於反寫的「鄉」字的符號。

  緊接著就見到,天空當中驟的雲卷雲舒,黑氣翻騰,頓時就形成了一隻干瘦無比,筋骨突起的大手,上面還有尖銳無比的指甲,這大手少說也是有十來丈的直徑,然後就狠狠的對準了那水面上的黑色漩渦拍了下去,有著直搗黃龍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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