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土) 天擇 (全書完)

【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一百三十五章 孑孓身法

    之前被破掉的六門，可以說都是將具體的位置都說得十分清楚，並且就算是不知道，隨便找個大夫問問就好了：

    ------唇，齒，會厭（喉），胃，太倉下口（十二指腸），大腸小腸會（大腸小腸的交會處）。

    可是，唯獨魄門的方位林封謹很迷茫，只是說了“下極”兩個字。最初林封謹以為魄門的位置應該就是人的肛門附近，但現在看起來，應該不對。

    就妖命者的這一系列口訣心法來說，絕對不會出現什麼避諱的，是肛門就一定會很明顯的告訴你。若是覺得不雅，隨便寫個“後竅”“大腸之末”等等就行了，沒道理要寫“下極”這兩個模棱兩可，似是而非的字出來。

    不過這個時候，林封謹已經開始感覺到了自己體內開始出現了一陣奇特的顫抖現象，這種感覺從未有過，就仿佛是從喉嚨開始，一直到自己的胃，小腸，大腸，都是麻酥酥的，似乎過電似的。林封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這應該是自己已經破了六道沖門的正常反應。

    對於普通人而語，絕大部分內臟的運動都是不可控的，比如說，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速度，又比如說，無法控制自己的胃部蠕動，腸道蠕動。所以妖命者的心法才會將六腑稱為是六妖！藏匿在人體內，沒有辦法被控制的妖孽！

    而無論是修神通還是修武道的，到了一定程度之後，都可以主動控制體內一些器官的肌肉。

    像是陽明真人和九淵先生，應該都是可以控制自己胃部的肌肉，這樣的話，才不至於出現吸收跟不上消耗狀況。

    不過根據林封謹的瞭解，絕大多數的修道者，甚至是門派。都不能像是妖命者這樣，擁有娠六妖這種特別鍛煉打造六腑能力的秘法的！他們對臟腑的控制能力，更是不可能與妖命者相比！

    破掉七沖門，最為典型的象徵，就是徹底主宰自己的六腑，因此又被稱為是降六妖，讓自己的膽、胃、小腸、大腸、膀胱、三焦被自己的意志主宰，自由支配！

    此時林封謹體內傳來的奇特顫抖感覺，便已經是六腑即將被降服，即將被自己的意志所主宰的預熱。而他的體內，也開始出現了一系列的變化，妖命之力又開始徐徐增長了，首先被吸收的，就是儲存在體內，之前殺死的南鄭高官張驚鴻的妖命之力。

    感覺著妖命之力一點一點的滲入體內，感覺著自己一點一點的變得強大起來，林封謹閉著眼睛，仰天朝天。深深的呼吸。

    是的，他喜歡這種感覺。他喜歡這種慢慢的增強，一點一點的擺脫自己命運束縛的感覺！

    上一次同五德書院的那烏山雲一戰，林封謹才發覺自己的力量依然弱小。自己必須要千方百計，絞盡腦汁，出其不意才能將其殺死！林封謹不喜歡那樣的戰鬥，他最愛的。還是殺死孫和林的那一戰，將一切都把握在自己的手心裡面！！

    漸漸的，林封謹感覺到了妖命之力再次被填充到了極限。從六十四個單位提升到了七十二個單位，而那一枚從龍晶當中取出來的“海底輪”，依然是躺臥在識海的深處一動也不動彈，而張驚鴻本人的妖命之力林封謹卻還沒有吸收完畢。

    面對這種情況，林封謹也是無奈的歎了口氣，對於他來說，一日不克服七沖門的話，那麼一日就沒有辦法徹底的將身上的桎梏解脫，這也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倘若強來的話，就仿佛是先前舉的例子一樣，一個有毛病的水桶沒有修補好就去把水裝滿，下場就只有“嘩啦”的一聲散架！

    正要站起來好好的伸個懶腰，忽然林封謹發覺識海當中似乎多了些東西，是了，他已經將那張驚鴻的妖命之力吸收了大半，所以會出現一些新的記憶碎片也是正常的，要知道，對於林封謹來說，尤其是張驚鴻的那個嘗百草的能力，格外的令他心動。

    因為對於林封謹此時來說，他的殺傷破壞能力已經非常非常強悍了，因為一個人的力量可不僅僅是體現在個人的戰鬥力上，林封謹現在要對付一個人，三里部的當中的幾千狂信徒可以為他一聲令下毫不猶豫的去死！李虎一方豪強，麾下幾萬兵馬也是可以隨之而動，甚至說陸九淵與王陽明的力量同樣可以借助！

    這些強大的力量加起來，要對付某個人的話真的是毫無壓力，因此，林封謹也是深深的知道，自己現在要竭力發展的，就是自己的生存能力，一旦有人對付他，那麼只要能活下來就可以翻盤，就可以反殺回去！而個人的破壞殺傷力，林封謹反而看得很是淡然了。

    很遺憾的是，嘗百草這個能力依然沒有出現，大概是因為這個能力也是十分罕見的原因吧，不過林封謹還有一次機會，那就是徹底的將張驚鴻的妖命氣運吸收殆盡的時候，當然，那也是林封謹徹底的突破娠六妖心法，達到了一個全新的大境界的時候！

    在那段時間當中，肯定會有數量驚人的奇功秘術碎片出現在識海當中，這樣一來的話，林封謹就會有很大的幾率心想事成。

    “咦，這玩意兒是什麼？”林封謹正在一一的審視新出現的記憶碎片，忽然見到了一團發出了灰色光芒的記憶碎片在識海的邊緣載浮載沉著。

    他嘗試將自己的感知探入進去，頓時就大吃一驚，因為林封謹發覺這灰色的記憶碎片若是要購買的話，居然是需要雙倍的妖之精血！竟是需要足足八個妖之精血的單位，而灰色則是說明下一次進入識海就一定不會存在了，要買的話，只有這一次機會！

    當時林封謹殺死張驚鴻大概就只獲得了兩個單位，而自身破七沖門的時候，破一關也才只給一個單位而已，加上之前剩餘的，因此林封謹的妖之精血此時也只有十個單位左右。

    但是他一來是要留出來購買那個“嘗百草”的能力，肯定要事先儲備，其次的話，萬一出現了與“小衍醮”這種強悍秘術同級的好東西的話，也必須未雨綢繆啊！在這裡使用了八個單位的話，以後怎麼辦？？所以看起來貌似林封謹只能不買了.......

    可是林封謹仔細的看了看這灰色的記憶碎片的內容以後，卻又實在是覺得格外的糾結，格外的難以割捨啊。

    因為，這灰色碎片仔細探測一番之後，赫然是一卷竹簡的模樣，而這卷竹簡上則是寫著令林封謹心動不已的四個大字：

    孑孓身法！！

    沒錯，正是那死鬼小隱君施展出來的強悍奇術：孑孓身法！

    可是小隱君又不是妖命者，林封謹也吸不到他的精血和氣運，為什麼他的功法會出現在林封謹的識海裡面呢？

    原來小隱君的這孑孓身法貌似是他獨創，其實呢，乃是他曾經有過一次奇遇，在一本殘破的古書裡面見到了關於描述這孑孓身法的殘缺描述。

    小隱君便循著這個思路，順帶在這孑孓身法的殘篇的幫助下仔細揣摩，一共聯繫研究了二十多年，總算是弄出來了個山寨版本，似是而非的孑孓身法，繞是如此，都是依靠著這門功夫在江湖上闖出來了老大的名氣，也是依靠著這身法才在陸九淵的劍俠逃生。

    而林封謹看到了這記憶碎片是灰色的，就意味著這身法是張驚鴻自身已經知道，但是沒有修煉的秘技，至於張驚鴻怎麼獲得這門上古秘技的完全修煉方法，有可能是他做官這麼多年無意獲得的，更大的可能，還是他殺死了其餘的妖命者，從其妖命氣運當中吸收得來的。

    這裡又有個問題了，那就是為什麼孑孓身法這麼強大的秘技張驚鴻知道了還不練？這其中的緣由還是因為妖命者自身的原因，對於妖命者來說，修煉的各種功法（僅僅是指與妖命者有關的，從自身識海裡面的記憶碎片換取的，像是七國劍，格物致知神通都不算）越多，對自身的負擔也就越大。

    因為妖命者的所有功法，都是要以自身的妖命氣運來進行推動的，修煉的種類越多，那麼妖命氣運的負擔就越大。這就和一輛貨車是有運載極限是一個道理，林封謹同樣也是這樣，他修煉的妖命者功法其實也並不多，除了妊五神，娠六妖的必修心法之外，便只有四種：

    天賦（妖命之力）：子彈時間/寸光陰

    體術，狩人之術。

    上古秘術：烈山怒，

    大招：小衍醮。

    而林封謹修煉了這三種功法以後，因為自身的妖命氣運的上限增長的速度很慢，所以本來自身的五神髒特殊能力也只是蘇醒了肺神炮和心神儡而已。其餘的三大神髒能力：肝神刀，腎神鼓，脾神嘯則是一直都處於休眠狀態，遲遲不能啟動，這就是因為缺乏足夠的妖命單位上限的緣故。當然，現在林封謹的妖命氣運上限已經提升到了七十二個單位，就意味著又將會獲得一個能力解禁。

【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一百三十六章 學習

    林封謹的情況同樣也是適用在張驚鴻身上，兩人都是妖命者，並且張驚鴻比林封謹多活了四十年，所以他修煉的妖命者功法更是只多不少，同樣也沒有了修煉孑孓身法的空間，但是他也知道這身法乃是好東西，所以就將其詳細資料都記在了腦海裡面，等到自己的妖命氣運單位上限再次提升以後，便會在第一時間內進行修煉。

    林封謹其實也沒有猶豫太久，便果斷了選擇了兌換孑孓身法，其原因有很多：

    比如他之前在戰鬥當中，都是利用的狩人之術的身法來進行逃走，但是，狩人之術的身法設計出來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進攻和捕獵用的，詭秘，血腥，突兀，這就是狩人之術的本質，林封謹將其用在逃走方面未免就有些事倍功半。

    又比如說一切都很湊巧，剛好遇到了這種限量版的記憶碎片，而自己也剛好有購買的籌碼，新近提升的妖命氣運上限也恰好能夠支撐。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嘗百草能力雖然強大，可是就目前來說，沒學到的話，那都是鏡花水月，十個單位的妖之精血放在那裡卻也是白放了。

    對於即將前往極北之地，可能遭受到各種異常兇險狀況的林封謹來說，能夠將八個單位的妖之精血轉換成“孑孓身法”這種即戰力-------並且還算得上是彌補林封謹短板的即戰力，便已經是彌足珍貴了。

    還是那一句老話。活著，便有一切可能。

    當然。學習了孑孓身法，那麼林封謹的肝神刀，腎神鼓，脾神嘯這三大能力肯定又得繼續的處於休眠狀態，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蘇醒了。

    ***

    接下來的時間林封謹也沒有再鬧出什麼事情來，就是在船上老老實實的修煉孑孓身法，為了加深理解，還特地的是讓人找了些孑孓將其裝在了水缸當中來觀賞。仔細的體會著這身法當中的精微奧義之處。

    倒是旁邊的水手都是暗暗覺得好笑，人家都是養魚遛鳥，怎麼公子爺愛好上了養這玩意兒！這他娘的難道是嫌船上的蚊子太少了嗎？

    當地的郡守也是跑來詢問了一下林封謹追殺的相關情況，林封謹直接讓自己帶來的掌櫃應付，出面作答隨便說了幾句話就好了，他依然是選擇在幕後默默的監督著一切事情的發生，倒是從四面八方雲集的東夏客商將整個仁川填塞得水泄不通。不過抵達了摸清了情況，便紛紛都是痛駡了起來。

    因為他們居然發覺，這些海商居然仿佛是落地生根似的，根本就不急於賣貨，而是有條不紊的在仁川城裡面收購鋪面，就仿佛是一副要落地生根的樣子。那種悠然自得的模樣看了足以令人暴跳如雷！

    說實話，本來這些全國各地的東夏商人都是滿懷期待，希望能大賺一筆，但是海商們來了這招“落地生根”，便是要將他們的利潤空間至少壓下去三分之一！可是。能不買嗎？商船上的這些貨就算是全部以最高價格吃進去，也是比走陸路的那些穿越了無數檢查站。繳納了無數筆稅收的同樣貨物便宜N倍啊！

    可是，哪怕是在這樣的心態下，海商居然還弄出來了一個“拍賣”的麼蛾子，每天放出一部分貨物，價高者得！這樣搞了四五天以後，東夏商人越發感覺到不對勁，便咬咬牙組建了一個聯盟，開始暗中準備統一口徑，分配份額，聯合起來抗爭這些從江南來的牲口！

    他們的依仗也是很簡單的，這幫江南來的王八蛋的貨物總不能運回去或者沉海，他們總是要賣給我們的，所以大家都耗上了，他們總不能賴在仁川的海上一輩子不回去。

    結果這個東夏聯盟剛剛成立不久，居然就見到了港口當中有接近一大半的船隻開始升帆啟航，要做好遠航的準備了！然後還有來辭行的，仔細一問，卻是發覺這幫人不賣貨了，要去日出之國！！

    這個消息頓時令得所有的東夏商人都是提心吊膽了起來！要知道，他們是確確實實知道東邊有著日出之國的存在，並且距離還相當近，若是從釜山啟航的話，用划船的方式一日夜就能抵達日出之國的對馬。

    只是，在日出之國的周圍，有著大量的暗礁存在，風浪險惡無比，漩渦密佈，更是有著數量眾多的各種妖物盤踞，這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在日出之國的南面，據說有一個龐大無比的漩渦，這漩渦深邃無盡，傳聞是直通往冥土當中。

    這漩渦的主人乃是一頭擁有漫長壽命的巨妖，名字叫做彭侯，主宰著整個日出的海域，它據說有七隻耳朵，三隻眼睛，什麼動靜也逃不過它的耳目，並且很容易處於狂怒當中，一旦它發怒，就會掀起要吞噬人命的神風！

    通常情況下，用運載幾個人的小船冒險航行，有可能躲避它的感知，但是要面對的卻是茫茫大洋的險惡天氣，現在中原，東夏等地與日出之國的溝通一般都是如此，大概會有超過四成的小船毀滅在風浪當中，不過能夠活下來的人會獲得豐厚的利潤。

    除此之外，除非是運載有煌煌國書的使節船隊，彭侯也會因為畏懼大國的運勢而不敢發狂。據說，在以前出現了高僧大德的時候，也可以用講經說法的方式來安撫彭侯的狂怒和暴躁，從而使得船隻安全通過。

    在這種情勢下面，倘若這一支來自江南的船隊真的是可以成功通過對馬海峽，那麼可以想像，日出之國當中的諸侯是一定願意為這些稀缺的貨物付出任何代價的，不要說是現在規模的貨物，就是十倍，百倍，千倍的貨物，饑渴的日出之國市場都可以像海綿吸水那樣將其吞噬得涓滴不剩。

    那到時候自己這群白白放走船隊的人，豈不是會成為了史上最大的傻瓜嗎？

    所有的東夏商人都開始沉默退縮了，不過還是有一小部分不甘心的商人在倔強的發出自己的聲音：

    “這些江南人都是在虛張聲勢！我們堅持住就是勝利。”

    不過，這一小撮死硬份子很快就閉上了嘴，並且是緊緊的閉上了嘴，因為在仁川幾乎所有東夏商人都在第二天接到了“出席祭祀”的邀請，在江南豪商舉辦的盛大祭祀儀式面前，他們驚恐的看到，大量洗剝乾淨，被烤得半生不熟的豬，牛，羊被接連不斷的拋下了水去，然後就再也沒有漂浮起來。

    空氣當中有一股令人心悸的淡淡腥味，被攪得渾濁無比的海水當中，有著巨大無比的影子在不停的閃動著，那是只有在最深沉的噩夢當中才會出現的景象啊，那些巨大的黑影遊弋時候產生的波浪，甚至使得當天進港的打漁小船都傾覆了五六艘！！

    東夏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一件事。

    這些海商也是擁有神靈護佑的！他們要穿越對馬海峽的行為是很有把握成功的！！

    因此，第二日，東夏的鉅賈一下子就規矩了起來，老老實實，忍氣吞聲的按照江南來的這群人的意思做了。有一句話叫做，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差不多就是可以形容東夏商人的心情吧。

    自從江南人展現出來了他們有能力前往日出之國之後，那麼他們開出來的條件只要不是太離譜，甚至說是只要能夠與當前東夏國內的貨物價格持平，這些東夏豪商也就只能咬著牙齒吃進貨物。

    因為東夏國內確確實實對他們帶來的這些貨物十分稀缺，而且這些貨物還是難得的軍事物質！！對於目前東夏國內的局勢來說，漸漸的已經是開始出現針鋒相對，劍拔弩張的勢頭。

    無論是東夏崔王女，還是東夏國君崔疆，應該都絕對不會做出死抱著銀子不放的傻事，一心想做守財奴的話，那就是被人趕盡殺絕，銀子被別人霸佔，權勢也被別人奪走的下場。

    所以他們現在需要的，就是將銀子轉換成即戰力！林封謹他們運來的這些獸皮，獸筋，絲綢等等上等的軍事物質，在關鍵的時候，對於東夏商人來說，很可能就能牟取到驚人的利潤。

    所以他們現在也只能咬著牙齒買，含著淚水買......手中有貨，尤其是這種上等的戰略物質，心中才不會慌啊！天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還有如此巨大規模的商隊前來？

    萬一因小失大，將這群江南人逼走了，就算是他們去日出之國，在海上倒了八輩子整支艦隊全部沉了海，可是這除了讓自己這群人心中暗爽之外，還能有什麼好處？沉海的貨物又不可能飛到他們倉庫裡面來！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是追逐利潤的商人絕對忌諱的！

【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一百三十七章 薩摩使者

    見到了東夏這幫人總算是老實了，林封謹便開始著手打理前往極北之地的事宜，各項準備都一一妥當之後，他們的三艘特別改造過的冒險船隻也是被檢修妥當，隨時準備啟航的狀態，經過了這麼些日子的休整，一干人的士氣和精神面貌也都差不多恢復妥當了。

    於是，選了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林封謹便率領著一支前往極北之地的小船隊悄然啟航了，當然，這船隊的“小”是相比他們的主艦隊而言的，這支船隊好歹也是擁有四艘三桅大肚船的數量，吃水量都能超過兩千噸，並且全部都經過了一系列的精心改造，船員在上面不說什麼武裝到了牙齒，但至少在這個時代來說，已經差不多算得上是頂級的戰艦了。

    啟航這件事既沒有刻意的低調，也沒有加倍的宣傳，就仿佛是一次很普通的航行似的，而這種事情落在了東夏商人的眼裡面，更是有些唉聲歎氣的無力感，在他們的眼中，這幫南方人依然是賊心不死，要想去尋找通往日出之國的航線了。以後有了日出之國家這個競爭者，在做交易的時候毫無疑問，就會處於更加被動了的地步上啊。

    這船隻一路向北了以後，因為是順風順水的關係，所以氣溫下降得很快，甚至航行三天以後，海中裡面都開始出現了小小的浮冰塊了。好在天氣一直都很給力，藍天碧海的，給人以一個非常不錯的開端的感覺。

    這一天剛剛吃過午飯。林封謹正在船頭上和野豬閒聊，不過這時候。一名看起來就有些蒼老的老頭子急忙跑了上來，慌慌張張的對林封謹道:

    “公子，公子，我們得趕快把船帆降下來，然後所有人劃槳通過這個鬼地方！”

    這老頭子叫做金重正，成功的參加了四次獵殺白魔王的隊伍最後都活了下來，本來在三年前就洗手不幹，卻是因為林封謹來了仁川後官商勾結。金重正雖然在當地頗有權勢。也是無可奈何，只能在這樣明顯不相宜的時節當中硬著頭皮前去。

    據說這老兒在出發之前，居然就召集家裡面的子孫親戚將後事交代完畢，還剪掉了頭髮，說是自家若是回不來，就把頭發燒了當成骨灰埋在祖墳裡面，也算是避免做個異鄉的鬼魂了。

    此時只見金重正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林封謹對這老人還是頗為尊重的，便道：

    “明明是風和日麗的天氣，為什麼要降帆劃槳呢？”

    金重正急聲道：

    “這一處海域，乃是薩摩使者的領地啊！本來它喜歡在夏天沉睡，我們去的時候可以揚帆加速通過，但是回來的時候就要降帆緩緩通過。同時還要獻上祭品.....啊啊啊！！”

    原來就在這老兒說話的時候，甲板就忽然開始劇烈的震盪了起來，仔細一看，水面上竟是出現了一個龐大的漩渦，海水更是在劇烈的搖晃。這才令得船隻顛簸不已，這金重正已經是絕望的大叫了起來：

    “完了完了。薩摩使者發怒了，我們都要死在這裡了。”

    隨著他的叫喊，船上大概有十餘名新補充的東夏人都是面色絕望的跪倒在地，以頭觸地，然後仿佛鴕鳥鑽沙子一樣，將頭埋在兩腿之間不敢露出來。林封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輕蔑的笑意，大步走到了船頭眺望著。

    大概只是隔了一注香的功夫，船隻的震盪居然就停歇了，一干水手都是歡呼了起來，那些本來以為必死的東夏人愕然的抬起了頭，眼神當中充滿了迷惘，但是仔細一嗅的話，卻是感覺到了鼻孔裡面都傳來了撲鼻的血腥氣息！！

    那金重正畢竟是出過四次海的，膽子總是要大一些，看著周圍的同族人驚恐而疑惑不定的目光。他再環顧一下四周，發覺那些中原的水手都停止了歡呼，很淡定的各做各事去了，便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扒著旁邊的木桶站了起來，忐忑不安的扶著船舷朝著船頭走了過去，然後，就見到了船頭前方的海水正在激烈的冒著泡，海水幾乎都變成了血色，水下更是有好幾條巨大的影子在不停的穿梭著，每一次穿梭，都有一股濃烈無比的血水咕嘟咕嘟的湧了上來。

    金重正完全是呆滯的看完了血腥無比的這一幕，緊接著便見到好幾艘舢板熟練的靠了上去，有水手麻利的跳下去，隨身還帶著一條粗大無比的麻繩，片刻之後，在絞車嘎吱嘎吱的聲音當中，一條長達四五丈的殘缺屍體被勾著下巴拖了起來，這巨大的屍體仿佛鰻鱺一般，牙齒森森，血肉模糊，渾身上下的肉至少都被咬掉了七八成，到處都可以見到森森的白骨，血紅色的破裂內臟隨著絞車的拉動，一嘟嚕一嘟嚕的往下面掉著，海水鮮紅，血腥氣息中人欲嘔！

    來自東夏的水手們都和金重正一起，看著這一幕驚呆了，他們的心中湧出來了一個難以形容的念頭，可是對望一眼，卻是不敢宣諸於口。

    這時候，林封謹走了出來，看了看吊起來的那一具屍體笑了笑道:

    “真可惜，薩摩使者找錯了發怒的對象。”

    金重正的嘴唇囁嚅了一下，顫聲道：

    “大，大，大人！難，難道這屍體就是.......”

    林封謹這時候對著遠處叫了幾聲，無非是趕快升帆啟航的話，接下來才不經意的道：

    “這傢伙就是你們所說的薩摩使者啊，怎麼，你們拜祭它那麼多次，都沒見過真身？”

    金重正呆滯而麻木的看著那一具吊起來的巨大妖屍，有一些特徵漸漸的開始和記憶當中的一些東西聯繫到了一起，最後回頭看著那些以他馬首是瞻的東夏水手，嘴唇囁嚅了幾下，卻是發覺喉嚨裡面乾澀得厲害，完全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

    很快的，北上的船速便已經恢復了正常，只是在船上的東夏人未免就顯得都是有些魂不守舍的，畢竟，對他們來說，腦海裡面已經定型的威嚴形象在一朝崩塌，那確實是需要一段時間來進行恢復的。

    這些人仿佛行屍走肉也似的呆了一下午，心裡面卻都是在渴望早點回到自己的床鋪上去睡上一覺，沒準兒一覺醒來，一切就恢復正常了呢，甚至自己說不定就回到了家裡面的熱炕頭上了呢。

    看起來林封謹也是很體貼他們的心情，所以就在夕陽還沒有落下來的時候，就讓他們早些下了值，然後淩晨四點起來當班，一干東夏人如蒙大赦，紛紛的回到了自己的床鋪上，若那些可憐的鴕鳥一樣，一頭紮入到了自己的被窩裡面，嘴巴裡面反復念叨著“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然後進入了夢鄉。

    經過了充足的睡眠之後，這幫東夏人的精神總算是恢復了很多，準時的提前了半個小時起床，此時大部分人都開始將昨天的經歷當成了一場幻夢，或者說是根本不存在的經歷，開始互相談笑著打起來了招呼，不過都避開了昨天經歷的事情。

    很快的，船上的火頭軍就給他們送來了早飯，除了熱氣騰騰的大饅頭，鹹菜，稀粥之外，還有小半木桶乳白色的濃湯，甚至每個人還分到了三兩老酒。

    大饅頭，鹹菜，稀粥這種東西乃是標準配置，火辣辣的老酒則是給晚上和清晨值夜的人禦寒的，不過那小半桶乳白色的濃湯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上面居然還灑上了青翠碧綠的蔥花，看起來已經是美味無比，聞起來更是香氣撲鼻，誘人得很。

    金重正作為資歷最深的前輩，理所當然的就去舀了那乳白色的濃湯，喝了半口就讚不絕口，其餘的人也不是傻子，立即就一擁而上，更是發覺湯當中還有大塊大塊的肉，一吃進嘴巴裡面幾乎都是要化掉似的。這幫東夏水手在海上的經驗可以說是豐富得很了，不過這麼美味的魚肉湯還真的沒有嘗到過，頓時頃刻之間就一掃而空，連湯底子喝得乾乾淨淨，都在舔嘴巴舌，意猶未盡的說著沒吃夠的話。

    少頃，這群東夏人開始登上甲板去活動手腳的時候，便也見到了船上的二副帶了一群人蹲在那裡，圍著一個大木桶子喝湯吃肉，看起來都是吃得淅瀝呼嚕，熱氣朝天的。一干東夏水手立即就有竊竊私語的聲音發了出來，無非就說船上的這些中原人偏心，有好東西都對自己這群人摳門得緊，二副這幾個人就能喝那好湯一大桶，自己這群東夏人人數多一倍，卻只給了小半桶。

    當下金重正作為領頭人，自然就要去交涉一下，便走過去和二副一說，二副也是個實在人，聽這個東夏人在這裡抱怨，便直接讓人去喚船上的羅廚子來，沒過多久羅廚子就系著圍裙急匆匆的奔了上來，雙手上還有油膩，抱怨道：

    “老張你這節骨眼上找我們啥事情啊？咱還得準備三十個人的飯菜去呢，要是耽擱了的話，他們一準兒要鬧騰起來，公子還不丟咱下去祭河神？”

【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一百三十八章 喝湯吃肉

    二副就笑道：

    “東夏的人說你不講究，有好東西緊著咱們吃，只拿了少許來糊弄他們。”

    羅廚子愣了愣，便問金重正道：

    “金老漢，你們真的還想要吃？”

    金老漢愕然了一下，後面的人自然是紛紛說話，喧鬧了起來，羅廚子便咧開嘴笑道：

    “我老羅做事一向地道，只是給你們少送些是公子的主意，這不是怕你們吃不完，你們還要的話，管夠！只是船上的規矩你們是知道的，要了多少就得吃多少，絕對不可以糟蹋東西浪費掉，否則的話要挨鞭子的哦。”

    這幫東夏人一聽管夠兩個字，立即兩眼放光，先前那肉湯的滋味確實是鮮美無比，都說自家這輩子都沒有吃過這麼好的東西，便紛紛說還要，羅廚子也沒什麼二話，叫了兩個東夏水手就去幫忙抬湯，隔了一會兒就抬了滿滿一盆肉湯上來，還是那雪白濃稠上點綴了翠綠的蔥花的絕佳賣相，一干東夏人都圍上去，三下五除二就喝了個肚皮滾圓，舒舒服服的躺在甲板上都不想動了......

    這時候，就聽見不遠處有人大叫：

    “羅大肚子！公子醒了，送些吃的上來，那個什麼狗屁薩摩使者煮的湯就不要了，切點脊背上的精肉下來，用魚生粥的做法弄粥！”

    羅大肚子就是羅廚子，當然，只有幾個人敢這麼叫他，所謂的魚生粥的做法，就用做一鍋滾熱的白粥，然後將切得若紙一樣薄的魚肉燙進粥裡面，等粥冷了，魚肉也熟了。將肉當中的汁水全部都悶入到了粥中去，格外的鮮美。

    這本來只是一次很尋常的叫喊，可是。一干喝湯喝得幾乎是舒服得要呻吟起來的東夏人一下子就呆住了。

    他們的耳力再背，“狗屁薩摩使者”這六個字還是聽得清清楚楚的，這薩摩使者幾十年來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人啊！！！

    忽然，一個東夏人的眼珠子一下子就鼓脹了起來，猛的要跳起來沖向船舷旁邊，可是在衝刺的過程當中，已經是忍不住“哇”的一聲嘔吐了出來，因為他剛剛是喝湯吃肉喝得最多的，所以現在嘔吐的時候也是顯得格外的壯觀，一股濃稠的乳白色水柱噴射出了足足兩三米。旁邊的人看起來都是完全給驚呆了。

    接下來就仿佛產生了連鎖反應似的，一幫人都至少有一大半在哇哇大嘔，對於他們來說，這些橫亙在水域當中的怪物就是神靈一般，在他們的心目當中，也將其看成了同類，而且是更高貴，直接跪拜敬畏的同類。

    所以這些人就仿佛是若吃了人肉一般，反應極大。

    但是。對有一部分人來說，卻是忽然都看破了，發覺那所謂的神靈的真面目，也就是他媽的一條強大一些的魚而已。也是可以被殺死的，並且味道還很好！因此，泡沫戳破，神話皮滅。便再也不會敬畏了。

    這其中就包括金重正，一下子就豁然頓悟的他，居然主動走到了那一隻湯盆旁邊。撈了一塊肉大嚼了起來，旁人驚異的看著他，金老漢卻是咬牙切齒，眼裡更是隱隱有淚光浮現：

    “當年我的親哥哥就是路過這水域的時候，被這狗屁的妖怪掀起風浪卷下了海！現在我才知道，它就不是神！它不配做神啊！！它就是一條強大些的魚而已，我要多吃它幾塊肉，來安慰我哥哥的在天之靈！”

    林封謹遠遠的看到了這一幕，便微笑了起來，這幫東夏人能夠迅速的醒悟過來，乃是最好不過了的，因為誰也不知道前方會遇到什麼樣的艱難險阻，而因為遭受到了魔鬼飛魚的襲擊，所以此時整個冒險船隊當中，有六分之一都是在仁川臨時招募的。

    偏偏這些人對沿途上面的這些精怪十分敬畏，將其視為神靈，一旦和這些精怪發生了衝突的時候，這些人很可能就會嚇得癱軟成一堆，派不上用場了！而他們卻是足足佔據船隊總人數的六分之一啊！！

    所以，林封謹就計畫拿沿途上一些相對比較弱小的海怪練練手，燉燉湯擊破這些東夏人的迷信心理，樹立他們的自信心。現在看起來，金重正這個威望最高的老頭子居然是最先明白過來，打破那一層心理障礙的，令林封謹十分欣慰。有了他帶頭，相信其餘的東夏人打破那一層心理障礙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

    在磨合了整支船隊的心理狀態以後，林封謹便將重心放到了前方航線的安危上，這時候，便是用得著那些曾經往返了三四次的嚮導的時候了，儘管在出發之前就已經是規劃了一番，林封謹便叫來了金重正和另外一名嚮導朴民之，在桌子上面攤開了之前在仁川就已經繪製的海圖，然後對著他們道：

    “兩位元，根據出航之前的描述，我們目前航行了第五天了，應該會在今天中午的時候到達地圖上面標注的烽煙海域對吧？”

    金重正和樸民之兩人也都是在這條航線上跑了兩三趟，幸運活下來了的人，此時他們目睹之前心目當中的神靈在面前這位公子的命令下，肆意的被屠殺，因此雖然看破了所謂神靈的本質，解除了心中枷鎖，可是，在無形當中他們卻對林封謹更加敬畏了。

    所以兩人格外小心的湊近了地圖，然後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兒道：

    “是的，公子，從在這裡往西方眺望，就能看到隱約的高大山脈，而那山脈則是有著積雪，卻還會冒出濃煙，所以我們就將這裡叫做烽煙海域，那山脈我們將其稱為焚石山。”

    林封謹道：

    “這裡有什麼危險，或者說，你們曾經聽過什麼危險的事情嗎？”

    兩人同時搖頭道：

    “沒有，事實上，這裡是整段航程當中最安全的地方。所以雖然船上的淡水，食物，柴火等等東西都不缺少，但是航行這幾天下來也一定是有所消耗，我們還是建議在這裡補給一下，因為只需要往西面航行一日的距離，就可以到達焚石山的附近。”

    “這裡有著溫泉和森林存在，叢林當中也只有一些小型的動物，所以無論是簡單的整修船隻，還是進行補給，都是非常方便的，甚至可以去泡一泡溫泉，好好的舒緩一下船員的疲勞，而我們整段航程當中，也就只有這個補給點最為安全。”

    金重正猶豫了一下道：

    “不過，要說什麼詭異的事情，我倒是聽說過，不過已經是過去只怕數百年了，少爺你當成傳聞軼聞來聽就好了。”

    林封謹道：

    “好。”

    金重正道：

    “其實最早這裡應該是沒有名字的，發現這裡的人，都是遇到了海上的風暴被吹過來的，各有各的叫法，有人叫煙囪山，有人叫黑雲山，有人叫棒槌山，不過，後來聽人說，最先開拓這條航線的李家的後人在這裡打獵的時候摔斷了腿遇險，卻被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所救，那老人自稱是從中原來，師門的規矩每隔百年就要巡遊天下，李家的後人就聽這位老神仙管這山叫焚石山，所以這名字漸漸的就叫了出來。”

    林封謹點點頭，見到沒有什麼多餘的言語了，便下令靠岸，他也不是什麼獨斷專行的人，既然兩位嚮導都主張靠岸休息一下，那麼肯定就沒道理不聽他們經驗之談，當然林封謹也是知道，那所謂的焚石山應該也就是一座活火山而已，只要它不在自己靠近的時候爆發就好，不過依照林封謹現在的身手來說，就算是火山爆發，估計要逃生也是不難的。

    一番商議之後，林封謹便做出了決定，拍板前往焚石山的營地進行補給，因為焚石山的特徵形象也太過特殊，並且還是一座巍峨矗立的山脈，比燈塔之類的還要醒目十倍，所以也沒有什麼走錯的風險，當天下午，焚石山就清晰的出現在了林封謹的視野裡面，就是一座冒著濃煙的山巒，上面有著積雪的點綴。

    而船隊便在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順利的抵達到了焚石山附近的一個港灣裡面。

    看得出來，但凡是要前往極北之地的船隻都要經過這裡，所以這個港灣當中雖然此時毫無人煙，但是有人類活動居住的各種特徵還是相當明顯的，比如港灣當中都修築了十分簡陋的棧橋，又比如說岸上的樹木都被清空了一大片出來，然後還搭起了七八間木頭屋子。

    金重正去木頭屋子裡面找了找，便找出來了一大包的藥物，他仔細查看了以後，將已經被蟲蛀了的，失效了的藥草給換掉了，然後將船上的有效藥物換進去。除此之外，這裡還有不少糧食，工具等等，也都是一一將黴爛壞掉的拋棄，補充上好的。

    這也是海上的規矩，因為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比如說是海難了以後，倖存者乘坐救生船好不容易掙扎著逃到了這裡，那麼這些東西就可能派得上大用場了。每個人都約定俗成的這麼做，那麼說不定到時候你自己就會因此而受益。

【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一百三十九章 石上謎字

    而這裡的森林看起來也是很有特色，並非是那種巍峨無比的參天大樹，樹木並不高大，但是相當粗壯，連帶生長的灌木叢也是這樣，密密實實的，仿佛手挽著手生長一般，看起來就仿佛是雜亂的綠色的籬笆。

    或許是土質的緣故，這裡的所有植物給人都感覺都是有些灰濛濛的，就不像是其餘地方六七月份的森林，青翠的綠葉，清澈的露珠，看起來就有一種生機湧動的感覺，總之林封謹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古怪，不過既然東夏人都強調這裡沒有什麼危險，那麼就聽之任之了。

    林封謹離開了補給營地，重新回到了船上以後，發覺這裡距離那焚石山的冒煙的主峰實際上已經是很近了，此時靠近了看去，這才發覺主峰看起來相當的陡峭險峻，在主峰的頂部，冒著似乎永遠都不會停歇的黑煙，據說在夜間還能見到飛濺出來的火星。

    其餘的人都還不覺得，但是林封謹總是要比他們多出一世的見識，因此便知道，但凡這種山脈都應該是活火山，就仿佛地球身上長著的癤子一樣，因為火山噴發的時候會溢出大量的岩漿和火山灰，所以，山脈的坡度一定不會太過陡峭，就像是日本的富士山，中國的長白山之類的，傾斜度不會超過四十五度，說白了，這種火山看起來就仿佛是“人”字的形狀一樣，

    可是，面前的這一座焚石山脈的主峰，居然是顯得十分陡峭險峻。說得形象化一點，居然很像是一支被高高擎起的火炬一般。上面冒著貨真價實的濃濃黑煙，這種山峰的地貌特徵，反而只有在張家界，黃山等地方才能看到，直上直下，上面搞不好還要大一點。

    林封謹凝視了這焚石山的主峰良久，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覺得有什麼說不出來的詭異地方。心中忍不住還是暗道儘快休整完畢離開吧。不過看此時整支船隊都進港了，紛紛開始休息，林封謹要走的話一時間也是說不出口，畢竟倘若沒有理由就讓人離開，那是相當傷士氣的一件事。

    他出神了一會兒，已經見到船上的水手們三五一群的在東夏人的帶領下往林子裡面鑽，這也是難免的事情。因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海員的一日三餐其實都是異常簡單匱乏的，天氣好的時候航行的時候就可以順帶捕魚，那麼午飯和晚飯的菜就是鮮魚，天氣不好的時候沒有輪班的人在船艙裡面呆著。那麼午飯和晚飯的菜就是鹹魚........

    所以，一幫人登了岸以後，只要有熟人帶路，誰他娘的還在船上呆著啊？不說船艙裡面的枯燥乏味，只是為了哄飽自己的五臟廟。也決計沒有閑著的道理。就算是不吃肉的人，連續吃了七八天魚以後。也是見到綠油油的菜蔬眼睛裡面要冒出火來.......

    船員們大部分都去打獵采野菜，金重正則是前來帶路獻殷勤，說是去泡溫泉，船上淡水稀少，洗澡什麼的都是奢侈得很的事情，用海水洗澡以後，身上會渾身發緊，皮膚乾燥，比不洗更難受，因此從海裡面起來了以後有條件的話都要用淡水沖一沖。因此登岸以後，再不愛乾淨的海員都會想辦法泡泡澡，至少也是為了將身上的蝨子這些東西滅殺一下。

    一干人便往營地的北面走了大概半裡路的樣子，就已經見到一條小溪蜿蜒而下，這小溪的溪水就溫嘟嘟的，繼續順著小溪往上走，就見到了前方已經是快要到達焚石山脈的主峰，前方的植物也是隨之稀疏了起來，變成了亂石灘。

    遠看亂石灘不怎麼的，但走近了才發覺，這些嶙峋的亂石只怕都有一人兩人高，混雜在一起仿佛迷宮一般，溪水就從亂石灘裡面流淌了出來，看起來這溪水都仿佛是具有極大的切割力似的，將這寬闊的亂石灘切割得支離破碎。

    在金重正的帶領下，他們走入到了亂石灘當中，就見到了咕嘟咕嘟冒著白泡的七八個大泉眼，熱氣騰騰，還泛出了一股淡淡的硫磺氣息，蛇蟲什麼的最怕硫磺，並且硫磺成分重的泉水長期飲用對身體無益有害，所以既不必擔心水裡面有什麼毒蟲，也不用怕有前來飲水的猛獸。

    一干人便脫得光光的噗通噗通的跳下水去，林封謹在船上呆的太久，身上都難免有一些體蘚或者被撓得潰破的地方，一泡進溫泉裡面，感覺著患處被清澈的溫泉激得微微的疼痛，反而有一種格外舒適的感覺。林封半躺在水裡，閉著眼睛，感覺疲乏隨著溫熱的水流衝擊慢慢消退，也是覺得格外的愜意。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林封謹忽然覺得自己的右手指尖上面似乎有什麼異常的感覺傳來，因為林封謹現在是閉著眼睛，加上指尖的感覺也是相當靈敏，因此他馬上就感覺到那是一條劃痕，在這荒郊野外，石頭上面多出來一條劃痕那簡直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因此也不覺得有什麼好稀奇的。

    他的手指繼續動了動，結果又發覺這石頭上面的劃痕更多，簡直是一團一團，這種事情其實還是沒什麼了不起的。林封謹依舊閉著眼睛，享受著水中的溫熱向著體內滲透的舒適感覺，因為是閉著眼睛嘛，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又不想睡覺，所以有些無聊的林封謹的手指就無意的繼續在那劃痕上摩挲著.......

    “咦？？這劃痕似乎從這裡起很有規律呢？”

    林封謹的心中忽然生出來了這麼一個詭異的念頭，他頓時打起了精神，指尖順著那劃痕又來回的描摹了兩次，頓時就是一激靈：

    “沒錯！這是個進字！這劃痕.......竟然是人刻出來的！”

    林封謹一下子就從水裡面赤條條的蹦了起來，立即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裡乃是野溫泉，並且還是亂石灘當中，所以適合半躺臥著浸泡溫泉的地方也就只有那麼幾處，而最舒適的位置，無疑就是林封謹現在躺臥著的這裡：

    下方是一塊平整的石板，水流也是很徐緩，偏偏背後也有一塊斜著的光滑石頭可以當做靠背，在腳的位置還有一塊大石頭可以蹬踏，避免身體被沖走..........

    因此，只要是有人來到這裡，肯定首選泡溫泉的地方就是這裡，假如他在泡溫泉的時候心裡面有事鬱積堆砌，很可能就會閉著眼睛一面思考事情，一面下意識的寫寫畫畫的。

    這種行為貌似有些古怪，其實有相當多的人都擁有這個習慣，尤其是精通文墨的大儒，十之八九都會用書寫來抒發感情，甚至可以說是有不少傳世精品就是因此而留下來的的。

    比如說很有名的喪亂帖，就是東晉的王羲之家的祖墳被亂軍被一毀再毀，而自己卻不能奔馳前往整修祖墓，滿腔憤懣無處宣洩，只能寫作信劄，寄託憤怒哀思在筆墨之間，表示自己的無奈和悲憤之情。

    又比如說唐代狂草大家張旭的傳世之作：肚痛貼，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寫的，書寫此貼的時候，卻是他喝得大醉，然後就呼叫狂走，感覺激情奔放，用自己的頭髮蘸墨書寫的精品。

    ***

    面對林封謹的失態，其餘的人都驚異的看著林封謹，野豬更是皺著眉頭到處看了看道：

    “主人，沒有什麼危險啊？”

    林封謹擺擺手，示意沒事，然後重新躺了回去，手指已經開始在順著那石頭上面的劃痕繼續描摹了起來，漸漸的就解讀出來了一些支離破碎的字句：

    “進？退？”

    “三百餘人傷亡，畢生心血。”

    “兇險難測，萬物走避。”

    “長生不死，長生不死！”

    “富貴險中求，富貴險中求！！”

    “........”

    這其中，尤其是以“長生不死”“富貴險中求”這幾個字眼的劃痕最是清晰，可見此人在這方面的意志其實是十分堅決的，心中的動搖也只是在瞬間而已。林封謹更是發現，這裡的石質乃是極其堅硬，留下痕跡這人在泡溫泉的時候，沒道理還要攜帶任何的武器，所以他在這石頭留下痕跡的工具，應該便是自己的指甲！

    並且這人在石頭上寫寫畫畫的時候，乃是下意識的抒發自己心情，隨手而為，這就格外的難得了。一個人能在渾身上下都是光溜溜的情況下，隨手在堅硬的石頭上面用指甲刻畫留下痕跡，足可以想像到他的個人實力強悍到了何種地步，可以想像若是在戰鬥當中，搞不好連喉管什麼的都要被他隨手一抓摳出來！

    這樣的個人能力，不說什麼震懾古今，也一定是在江湖上留下了赫赫聲名，並且看他孜孜不倦的，便是要追求長生不死，堅信富貴險中求，就可以證明這是一個擁有了極大權勢和財富的人，才會想到要求長生。

【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一百四十章 神秘失蹤

    “見鬼，看來我的預感真的還是相當準確，這破地方似乎也不太平啊。”林封謹在心中默默的道。

    而此時林封謹重新琢磨這支離破碎的字句，看到了“長生不死”四個字的時候，陡的又湧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這......我從天常書院起，就開始被捲入女蛹一案當中，就牽扯到了這長生不死的詭秘事件裡面，後面才漸漸明白和那媧蛇神有關，我靠！難不成來到了這極北之地，幾乎是天涯海角的地方，竟然又被捲入到了其中？”

    “不對，此時我幾乎可以斷定，那媧蛇神應該就已經入世，藏身在了南鄭的襄都一帶，借助一國之力來對其供養，它又怎麼可能跑到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來，應該是我想太多了。總之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不去理會就好，這就回去讓人收拾打理，明日啟航，天大的麻煩也找不到我的頭上來。”

    既然下定了這個決心，林封謹也不多說什麼了，這些太過虛幻的東西，講出來真的是陡亂軍心而已。大家又泡了一會兒溫泉以後，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舒暢，便叫上了人啟程回去。

    為了避免鬧出來什麼麼蛾子，林封謹還特地清點了兩遍人數才轉身離開，等回到宿營地以後，卻是發覺已經是堆起了烤架，積起來了一大堆獵物。原來這一次去打獵的人當中，倒是以林封謹帶來的那群三里部的狂信徒居多，他們本來就是百發百中的神箭手，因此所過之處，簡直是禽獸絕跡，滿載而歸。

    說起來也真是怪事，三里部的這些人都是打獵好手，都在說這裡似乎缺乏猛獸。所以兔子野雞等等活物很多，簡直就像是白撿的那樣。

    而這些狂信徒都是不約而同的將自己獲得的最好獵物來供奉給林封謹，林封謹不收的話，他們是發自內心的失望，沮喪之色溢於言表，一旦被收下了的話，卻是立即眉開眼笑，十分興奮。這樣的待遇不禁讓旁人好生羨慕，都是嘖嘖讚歎。

    一群人又說了幾句閒話，第一批上烤架的獵物都已經熟透了。被撒上了鹽巴香料，然後切割了最肥嫩的地方送了上來，輔上東夏特產的米酒，咬一口下去只覺得脂香四溢，加上燒烤的人也是船上的老手了，手藝也是當得起鮮嫩可口，味道絕佳這八個字。

    這些獵物當中，林封謹覺得最為好吃的就是一種灰麻皮毛的巨鼠，似乎是和松鼠有親緣關係。這巨鼠身上的油脂很豐厚，偏偏還帶著一股松木的清香，毫無腥氣，烤熟了以後連骨頭都是酥的。仿佛是被油炸過似的，格外好吃。

    聽來過這裡的水手說，這種動物叫做松皮子，平時最喜歡是在南邊幾百裡外的松林裡面撿松子吃。此時卻是趁著夏天暖和的時候往北面竄，卻是要尋找這邊的山裡紅果子吃，松皮子只有吃了這果子。才會準時發情。並且這傢伙縱躍若飛，可以說是格外的機警，之前來的時候，只能靠下套子撞運氣撿上幾隻，但今天卻是不幸撞上了林封謹身邊的這些神箭手，於是便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此時雖然還是六月天氣，但是畢竟已經是靠近極北之地，所以一旦入夜之後，溫度驟降，一干人都是圍著火堆，吃著烤肉，反而都覺得十分舒服。

    那些採集來的野菜不僅僅是數量大，種類也是繁多：薺菜，馬齒莧，毛妮菜，米毫，蒲公英，苦菜，蕨菜，水芹菜，薇菜等等，都是自然有人去挑揀出來，將其洗得綠生生，白嫩嫩的放在了大簸籮裡面，隔了一會兒廚子就炸了一大盆子雞蛋醬出來，每個人都是舀上半碗，然後隨手抓著這洗乾淨的野菜蘸著醬吃，大口大口的吃得開心無比。

    看看已經天黑入夜，林封謹環顧了一下四周，按照出發前的規定，入夜之前無論如何都是要回到營地的，便對旁邊主事的秦掌櫃低聲道：

    “似乎還有人沒回來？”

    秦掌櫃立即恭敬道：

    “回公子的話，一共是出去了八組人，現在已經是回來了六組，不過沒有回來的一組人當中是杜七帶隊，另外一組人當中有您的親兵隊長古北，並且我也反復問了那些東夏人許多遍，都說這附近從未遇到過猛獸，所以應該是沒有什麼事情的。”

    林封謹點點頭，隨手抓了一把碧綠鮮嫩的野菜，然後蘸了蘸雞蛋醬，緩緩的咀嚼著，一時間，他的心中卻是忍不住閃現過了一道陰影：該不會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吧？

    漸漸的，隨著時間的推移，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了不對勁，這可是整整兩組人啊，十幾個人居然就這麼石沉大海的消失了，無論如何也是不應該的，何況兩組人當中，古北和杜七兩人身上都是有著特製的煙火旗花信號，無論如何放信號的機會應該有啊。

    眼見得宴會熱烈的氣氛漸漸變得低落了下來，林封謹便下令組建搜救隊，其餘的人全部回到船上睡覺！放哨的人上雙崗，並且所有的船隻都是離開岸邊三十丈下錨定住，畢竟即便海中有什麼兇險，卻也有敖家的五條妖蛇和潛伏在五裡之外深海海床上的海君可以隨時支援，比陸地上也不知道要安全多少倍。

    此時自然是要進行調查一番，好在外出之前為了避免意外，就已經是很清楚明白將各組去的人員名單，去的方向距離等等都記錄了下來。然後又找來了人一一詢問，最後確定未回來的杜七的丙組是前往的西北方三到五裡，而古北那個丁組則是西方三到五裡，看起來兩個組的活動區域應該是毗鄰的。

    根據目前最有可能的推測，就是其中某個組發生了突發事件，而旁邊的另外一個組前去營救也是一起陷了進去。但是，為什麼兩組人的煙火旗花信號都完全沒有放出來，卻是依然解釋不通。

    搜救隊很快就被組建了起來，由對附近情況最為熟悉的一個叫做來自蔡亨元帶隊，同時還有三名同樣熟悉路程的嚮導，而搜救隊的成員則是以林封謹的狂信徒為主，更重要的是，林封謹自知在五感方面要超出普通人一大截，所以力排眾議，自己親自帶隊，對於林封謹來說，杜七死了也就死了，但是古北這個人卻是對他忠心耿耿，屬於非救不可的。

    此時兇險的徵兆已經是隱隱出現，所以林封謹絕對不會玩什麼分兵以後讓人蠶食的把戲，所帶上的人都是信得過的死士，他想了想，認為後路的安危同樣重要，所以還特地的將野豬留了下來鎮守船隻，這樣的話就可保萬無一失了。

    ***

    在黑暗當中行走在了陌生的叢林當中，雖然旁邊有人並且還打著火把，膽子小的人依然是會覺得格外的心悸和恐懼，周圍的黑暗當中，似乎隨時都有說不清楚的妖邪詭異生物在幽幽的盯著，尋覓著絕佳的機會，腳下傳來的感覺是軟綿綿的，積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枯枝敗葉踩踏起來還是很有彈性的。

    林封謹便走在了隊伍的正前方，他的身邊就是嚮導蔡亨元老蔡，因為具備夜視的超卓能力，所以林封謹可以毫不費力的尋找到之前這些人走過的痕跡，加上這裡乃是高緯度地區，樹木什麼的並不高大，灌木雖然顯得濃密，可是也是一團一團的生長，貼著地面生長的草木在叢林裡面並不多見，所以視野其實是相當開闊的。

    “這裡應該就是他們的活動區域了。”老蔡舉起了火把，四處照耀了一下道。

    林封謹的目光落在了旁邊折斷的枝椏，還有新鮮的腳印上，這裡應該已經是離開了樹林，來到了一處類似于溝穀的區域，這裡視野開闊，間歇性的生長著灌木，其餘的地面都被蔥綠色的野草之類的覆蓋，來到這裡的人很顯然就是奔著採集可以食用的野菜來的。

    這時候，另外一名嚮導也是快步走了幾步，然後彎下腰扒拉了幾下，用火把照耀著道：

    “沒錯，你們看這個坑，坑裡面的泥土還很新鮮，並且挖得還有些深，應該就是采婆婆丁的時候留下來的，老輩人早就傳下來了經驗，嚼婆婆丁的根可以避免上火，所以這坑才會挖得頗深呢。”

    林封謹點了點頭道：

    “散開搜，每個人間隔的距離不能超過三丈，每隔十個呼吸的時間大聲報一下自己的名字。”

    林封謹發出了命令以後，便站到了相對較高的地方去監視著周圍，沒過多久，一系列的消息的回饋了回來：

    “沒有發現什麼東西.......”

    “沒有發現什麼東西.......”

    “公子請看！這包野菜應該是他們留下來的！”

    有一個手下便拿著一包野菜前來邀功，這包野菜卻是被包裹在了一件舊衣服當中，卻是被草草的拋棄在了原地。不過，林封謹的手下搜遍了整個區域，也只是發現了兩三包被拋棄掉的野菜，也沒有發現血跡或者說是其餘的可疑痕跡。

【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追溯

    林封謹沉吟道：

    “看起來應該是發生了某個突發緊急事件，讓丁組的人一起匆匆集合然後離開了這裡，應該不是什麼猛獸襲擊，否則的話，一定會留下血跡，帶隊的人也會放出警告的焰火信號。他們的目的地不是營地，否則的話這些人順路就帶回去了，不會拋棄辛苦採集來的野菜.........我們去丙組所在的區域！”

    這地方乃是荒原，根本就沒有路，所以林封謹他們要從丁組活動的區域去到丙組活動的區域，就是直接走過去的，而不是循著丙組人出發時候的路線再走一遍，所以他們剛剛上路不久，老蔡就舉著火把看著前方的灌木和草叢，驚奇的道：

    “似乎有什麼人走過這條路呢？”

    林封謹順著老蔡所指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了被開路的人砍開的灌木叢，還有被踩踏過的草木痕跡，老蔡忽然打了個寒噤，壓低了聲音道：

    “怪了，怪了，難道走這條路的就是那幕後的兇手嗎？”

    林封謹凝視著這條路沉思了一會兒道：

    “局勢已經是很清楚了，走這條路前往丙組活動區域的人，應該就是失蹤的丁組！”

    “什麼？”眾人吃驚道。

    林封謹此時已經完全摸清楚了頭緒，肯定的道：

    “之前我們就判斷，丁組是遇到了某個緊急的突發事件，這個突發事件看起來頗有些急迫，卻還沒有達到要釋放煙火信號求救的地步，根據我的推測，那便應該是丙組派了個人來丁組求援------因為丙組劃分出來的活動區域和丁組更接近，丁組的人接到了求援之後，便匆匆趕過去，那時候還是白天。所以他們就直接走的這裡超近道，這就是丁組為什麼會從自己的活動區域詭異失蹤的原因。”

    老蔡愕然了一會兒道：

    “可是，丙組究竟有什麼事情要向著丁組求援的呢？”

    林封謹淡淡的道：

    “等我們過去以後，應該就會水落石出了。”

    一干人此時便繼續的往前走，來到了丙組活動的區域，然後開始仔細的搜尋，卻是沒有發覺任何線索，林封謹默然了一會兒道：

    “擴大搜索的範圍，每個人依然保持足夠的距離，然後每隔十個呼吸大聲叫出來自己的名字！”

    又隔了一會兒。忽然有人叫了出來：

    “公子，公子，我似乎看到了西面有火光傳來。”

    林封謹一激靈，立即就趕了過來，叫出來的這人卻是林封謹的狂信徒，來自草原上的神射手，具備在夜間戰鬥的能力，目力極好，林封謹雖然趕到的時候沒有看到有什麼火光。但他相信自己的這個手下絕對不是信口開河的人，所以也就陪在那裡耐心等待。

    大概過了一袋煙的功夫，在那名手下所指的方向頓時閃耀出來了一團的光亮，這光亮似乎是從遠處由下至上噴射上來的。光芒並不強烈刺目，反而泛出來了微微的靛藍色，一閃而滅。

    這時候，老蔡也是見到了這光亮。便恍然道：

    “原來是這玩意兒，據說這東西是瘴癘聚集形成的鬼火，在我們紮營的地方甚至都偶爾能見到。曾經有船員說這是什麼寶物的光芒，但是去尋找的人都是一去不復返。在八年之前，金老乘坐的船隻在前面的白冰海附近被浮冰撞到，側舷被撕扯出來了一條大口子，整艘船的人都只能上了救生船，勉強的劃著水來到了營地當中。”

    “因為他們已經是當年出發的最後一批船隻，所以金老他們在這裡整整住了一年，直到來年才被接上船返回家中，根據他們在這裡住了一年的人的描述，這鬼火也是很奇特的，夏天的時候要明亮一些，冬天的時候就變得若有若無的。”

    林封謹沉思了一會兒，忽然道：

    “做丙組嚮導的人，我記得在名單上叫做何大昌，這個人也是東夏的水手，是不是當年和老金他們一起遭了海難在島上住了一年的？”

    老蔡愣了愣，急忙去詢問別人，幾個人一陣交頭接耳之後很肯定的道：

    “公子說得一點不錯，何大昌的確是在這島上住了一年。”

    林封謹微微點頭，便帶上了四五個人，舉著火把往那鬼火出現的方向大步走了過去，最初的時候在灌木和野草當中行進的時候還沒有發覺什麼線索，等走出了大概一裡地之後，已經脫離了丙組活動的範圍，卻就見到前方平地與森林的交界處，枝葉灌木有著很明顯的被砍斷的痕跡，很顯然，有什麼人曾經從這裡經過，從周圍遺留下來的痕跡看得出來，路過的人還是相當不少的。

    發現了這條小路以後，林封謹想了想，便喚來三個腿腳靈便的人，然後草草寫了一張便簽，將發現的所有事情都寫在了上面，讓這三個人一起回船，無論如何要讓船上的人知道現在的狀況，並且囑咐收到了信件之後，船上就射一支焰火出來表示他們瞭解了。

    也沒過多久，從港口那裡就傳來了回饋的資訊，一支焰火扶搖直上，林封謹見到了以後，便下令所有的人著甲，全副武裝，進入戰鬥戒備，然後就對準了那條通往樹林深處的道路率先踏了進去。對於林封謹來說，畢竟自己麾下的兩支隊伍都是杳無音信，完全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所以必須要小心一點好。

    一行人順著道路大概走了有十餘分鐘，只覺得在這樣的蠻荒地帶行走，並且還是在夜裡跋涉，真的是越發艱難晦澀，甚至有經常摔倒的人，好在這裡的緯度相當的高，地上也多有落葉，雖然是炎炎夏日，可是白天中午的溫度頂天也就是二十度，晚上甚至都會接近零度，所以不像是熱帶，亞熱帶叢林當中蛇蟲遍地，否則的話，這時候一定都會出現有人受傷中毒的情況了。

    此時前方帶路的人忽然停了下來，林封謹走上前去，便見到了樹林已經開始漸漸的稀疏，前面已經是那種亂石灘，看起來頗有些類似于他們泡溫泉的地形（咳咳，最類似的還是大災變之前杜隆塔爾的地形），更接近于新疆魔鬼城一帶的地形地貌，走到了這種地方以後，說實話就很難再進行追蹤了，走在最前方的老蔡更是苦著臉道：

    “公子，這亂石灘當中是不能進去了，據說裡面的環境複雜得很，越往裡面走，就越是發覺仿佛走進了岩石的叢林，很容易迷路在裡面。”

    林封謹此時的臉色卻是異常的難看，他擺擺手對著老蔡道：

    “沒事，儘管進去就是了，我保證不會迷路。”

    老蔡苦笑了一下，卻就見到周圍的三里部護衛都用一種冷漠的眼神看了過來，知道不去不行，因此只好歎了口氣，繼續帶路，等走到了亂石灘入口以後，從地上撿起了三個石頭，壘出來了一個記號，看起來是為了辨別進出的。

    一行人迅速的進入了亂石灘，然後在裡面繞來繞去的，大概往裡面走了百余米以後，兩邊的亂石都顯得高大了起來，最後顯得仿佛和房屋一般的巍峨，完全都攔阻住了所有人的視線，他們走在其中，簡直就仿佛是行走了無數條交錯彙聚的小巷裡面一般，被繞得暈頭轉向的人可以說都是比比皆是了。

    忽然，林封謹仰頭看向了空中，在旁人所見不到的地方，一隻妖異的紅色蜻蜓正停在石岩的頂部接連不斷的發出而來消息，林封謹便立即攔住了老蔡道：

    “停下來，我們走這邊。”

    老蔡愕然了一下，正要說話，但是他忽然都發覺自己選擇的路線不一定對，於是便老老實實的跟隨著林封謹前進，一行人此時已經完全是在林封謹的帶領下在這亂石灘當中轉來轉去，最後.....前方卻是沒有了路，走入到了死胡同當中，一塊大石頭攔住了去路。

    一干人全部都愣住了，唯一保持鎮定的還是林封謹，他在那死胡同的面前矗立了一會兒，旁人都忍不住有些竊竊私語起來，林封謹卻是忽然斷喝了一聲道：

    “鬧什麼鬧！！不許亂？你們以為我是在胡亂指路嗎？”說完林封謹就直接向前面走了過去，一直都走到了臉對臉貼著前面的石塊，然後.......居然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旁人頓時大驚，卻又見到林封謹猛然冒了出來，他們大奇之下頓時就湊了上去，這時候才發覺原來這裡居然在旁邊出現有一條寬大的縫隙，只是這縫隙位於一個很巧妙的視角死角，必須要站在了擋路的石塊那裡才看得到，林封謹之前就是橫跨一步，走進了那條山石之間的縫隙，看起來就給人以人間風閥，或則是半妖在額

    倘若是白天的話，那麼這縫隙應該不難找，只是現在卻是在漆黑的夜晚，在沒有人指點的情況下，要找到這條縫隙應該就是相當困難的了。

【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尋屍

    穿出了這條隱蔽無比的縫隙以後，前方又出現了一條仿佛是千篇一律的夾縫小道，不過與之前相比，一干人的士氣卻是大振，因為有不少人終於相信了帶路的林封謹不是在似沒頭蒼蠅那樣亂碰運氣。

    緊接著又走了大概一頓飯功夫，眾人都可以清晰的感覺到，確實是深入進入到了亂石灘的腹心之地，心中忍不住也開始猜想這裡究竟是發生什麼事情，整整兩組人，接近二十個，居然是一個都沒能回來。

    這時候，林封謹忽然又停了下來，伸手在旁邊的石塊上面摩挲了一下，接著又拿起另外的一塊小石塊敲了敲旁邊的大石頭，觀看了一下被敲出痕跡的大石塊的質地，然後考慮了一會兒，便換了個方向走，不過他換方向的時候顯得頗為猶豫，最後都是接連敲著觀看了好幾塊大石頭的質地，這才繼續向前走。

    就這麼一路走走停停的又走出去了幾百步，老蔡卻是一下子發出了一聲驚喜的叫聲，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跨上前去，拿火把照耀著前方的地方，然後從地面上揀起來了一團黑乎乎的似乎被咀嚼過的東西。

    “他們確實是來過這裡的！”

    老蔡揀起來的東西不是別的，卻是檳榔，這玩意兒可以說是十分流行，尤其是在跑海上的水手當中，沒空就要嚼嚼。在這裡發現被咀嚼過的檳榔渣滓，足以證明林封謹的帶路水準相當不錯，完全就是攆在了那些人的背後。

    這時候，忽然在正北方，有一團隱隱約約的慘綠色光芒扶搖直上，接著又徐徐的落了下來。這顯然就是之前老蔡提到過的鬼火了，一行人雖然走出來了大概七八裡地，可此時看著這鬼火依然是影影綽綽的，很不真切。

    林封謹凝視了一會兒鬼火出現的方向。然後繼續開始帶路，大概走了十幾步，便有人覺得不對勁，忽然出聲道：

    “公子，公子，似乎我們的方向偏了，那鬼火出現的地方是在那邊。”

    林封謹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變得格外的凝重和冷酷，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

    “你都知道那玩意兒叫鬼火，那麼作為活人應該去追逐的嗎？丙組和丁組那些人為什麼回不來。你現在都還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聽了林封謹的回答，其餘的人頓時都噤若寒蟬，不過卻還是有很多人心中有個莫大的疑問憋著，只是沒有人敢問出來而已，那便是林封謹既然不是以鬼火的方向來作為前進的道標，那是根據什麼來帶路的呢？

    一行人舉著火把默默的趕著路，在亂石灘當中這天然形成的迷宮裡面穿梭著，很快的，又走到了一條巷道的盡頭。這一次眾人都學了個乖，走上去到處尋找隱藏在視線死角當中的縫隙，但是林封謹卻是很乾脆的攀爬縱躍了上去，接著從三四丈高的巨石頂部垂下來了一根繩索。林封謹也只是很簡單的說了一個字：

    “爬。”

    眾人頓時傻了眼，看看四周卻不像是有人大規模攀爬過的痕跡啊，但是，這一支出來尋人的隊伍裡面。一大半都是對林封謹敬若神明的三里部狂信徒，林封謹不要說讓他們爬石頭，就是讓他們從懸崖上面跳下去。也一定是二話不說。因此紛紛就率先跟隨著林封謹的腳步攀爬了上去。

    人都是有從眾心理，尤其是在這種陌生而恐懼的環境下，一旦大多數人都做出了決定，少部分人就算是不肯，也一定會跟隨大眾行動的。何況林封謹此時在隊伍當中的威望根本就是說一不二？

    等所有的人都攀爬到了岩頂以後，這才發覺天空當中有一輪殘月正在發出慘澹的光芒，極目四顧，只見到處都是蒼青色的岩石起伏，卻又仿佛被歲月切割得支離破碎，看起來就仿佛是億萬年前這世界上面還毫無任何生靈的時候，浩渺炎熱的岩漿海一下子凝固了下來的情景，給人的感覺就是說不出的蒼涼，也是說不出的詭秘。

    林封謹到了這岩石頂上以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色卻更是難看了幾分，他帶著所有的人繼續前行，很明顯的不是去那鬼火升起的方向，一路上遇到了死路就進行強行的攀爬，所有人都很明顯的感覺到了，林封謹心中是有著自己確定的目標在有的放矢，所以他們有的人雖然體力不支，還是咬著牙在堅持。

    最後，林封謹終於停下了腳步。

    他停下腳步的地方很是普通，在這亂石灘-----哦，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亂石林深處------這種地方很常見，就是好幾條巷道交錯在一起的十字路口，就仿佛是一個小廣場似的，因此顯得頗為寬闊。

    林封謹慢慢的環顧四周，然後眼睛停留在了旁邊的一塊石頭上。

    這石頭看起來沒什麼了不起的，應該就是時間久了，日曬雨淋風吹，所以從旁邊的主體巨石上面坍塌了下來，落到了這裡，林封謹走上前去，用手指在石頭的下方一摸，手指上面立即多出來了一條褐色的痕跡。

    那是血跡！！

    正是石頭下方的這一團新鮮的血跡，便像指路明燈似的，將五感發達的林封謹從五六裡（直線距離）外帶了過來。

    在這個時候，其餘的人都也紛紛的驚異的圍了過來，手中的火把將這裡照耀得十分清晰，林封謹卻是保持著鎮定，迅速而冷靜的道：

    “都圍在這裡做什麼？上面去四個人放哨，觀察周圍有沒有什麼異動，我這裡只需要三個人幫忙，其餘的人要麼巡邏，要麼搜查！都給我嚴加戒備了，不想死的話，全部都打起精神來！”

    林封謹發號施令，其餘的人自然是一一遵從，緊接著林封謹才又端詳了一會那塊石頭，然後對著旁邊的三個人道：

    “你們過來，來我這邊，我下命令，你們就同時往這邊用力，把這塊石頭給我掀翻開來。”

    這三個人自然是依照著林封謹的話去做，不過將這石頭翻過來了以後，卻依然什麼情況都沒有發現，唯一的收穫就是石頭下緣的那一大團血跡因為被翻過來了，所以更好辨別一些。

    林封謹眯縫著眼睛觀察了一會兒石頭，然後冷笑了一聲，指住了先前被石頭壓住的那地面道：

    “挖！”

    其餘的人自然是乖乖的聽話，不過大概只往往下面挖了不到兩尺深，便發覺下方挖到了石頭，根本就挖不動了。

    林封謹走了上前去，看了看那底部挖到的石頭，然後自己抄起來了鏟子繼續向著周圍挖，發覺挖出來的底部都是平整的一大片，眼神一閃，便吩咐這些手下不用繼續往下面挖，而是順著這挖出來的石頭底部往左右扒拉土，將蓋在了這石頭表面上的泥土給鏟掉。

    很快的，就有人叫了起來：

    “我這邊好像挖到這石頭的邊緣了。”

    “我這邊也是。”

    “不對，不對！這根本不是什麼石頭，而是一塊石板蓋在了什麼東西上面。”

    隨著這塊石板被抬開，一個朝下的黑色洞窟就呈現在了眾人的面前，還有刺鼻無比的血腥氣！！這時候自然用不著林封謹下去身先士卒，有人在腰間栓上繩索吊下去，確定了下面沒有水源之後，然後就喊叫了起來，說是下面有屍體。

    很快的，一具一具的屍體就被吊了出來，累積起來竟然是有十多具！林封謹看著一具屍體，眼中露出了一絲悲哀的神色，因為這具屍體，便是他所看好的親兵隊長古北！！

    古北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但是臉上的神情卻是狂怒和不甘，他的好幾根手指都被砍斷了，嘴巴甚至都還在做出怒駡咆哮的姿態，林封謹將他的眼簾抹了下來，開始檢視他的致命傷------來自背後的極深傷口洞穿了肺葉，接著在他回轉身搏鬥的時候，站在他面前的人應該也是出了手，用攮子捅刺而出，從下腹部一直斜上刺心。

    很顯然，這兩人的配合嫺熟至極，先是正面的那個人和古北說話，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後背後那個人驟然發難，遭受重創的古北自然下意識的轉身回頭，本來站在了他正面的男人打出致命的一擊。

    “很好，很好。”林封謹眯縫著眼睛淡淡的道：“第一個謎團解開了，為什麼沒有示警的煙花信號放出來，因為古北根本就沒有機會放出來就被殺死了！而杜七的那支煙花信號.....喂，老蔡，死亡的名單統計出來了麼？有沒有杜七。”

    “沒有。”老蔡很肯定的道：“雖然還有兩個人沒有辨明身份，但可以確定他們一定不是杜七這廝。”

    因為杜七的體征是很明顯的，光頭，剽悍，強壯，若他死了，哪怕是毀了容也可以很輕易的認出他的模樣來。

    林封謹冷笑了一下道：

    “那麼就很明顯了，另外的那一支煙花信號根本就沒打算放！把死掉的人的名單給我看看。”

【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衛朝的兵營

    老蔡很快就做好了這件事，將名單交給了林封謹，林封謹微微眯縫著眼睛，眼中閃耀的是獵隼一般的寒光，他修長的手指緩緩的在名單上面劃過，然後念出來了一個一個的名字：

    “那麼，還活著的人的名字分別就應該是：杜七，賀小四，李放，敬業，胡浩，陳幸......嘿，杜七帶上船的那幾個人竟然都還活著呢！狼狽為奸，果然是狼狽為奸，李虎你推薦的人真是厲害！何大昌呢？他們的嚮導何大昌的屍體有沒有？”

    老蔡去查看了一下道：

    “沒有。”

    林封謹點了點頭，然後開始重新的檢視了一番屍體，微微的歎了口氣，一系列的推理在心中流淌而過。

    “屍體上面較厚的衣服，武器，食物，甚至是襪子等等各種有用的東西都被拿走了，這說明那幫王八蛋已經做好了要在這裡長期逗留下來的準備.....也可以說明一件事，杜七他們應該是臨時起意，悍然下手殺人的，否則的話，應該會準備好這些東西，也不會窘迫到如此的地步。”

    “現在，已經不難還原出事情的真相了，何大昌曾經在這裡生活過一年，我想，他很可能是在這裡生活的一年當中，發現了某個秘密的線索，只不過估計還有很關鍵的一個要點沒有解開，最後他帶著那個疑點成功離開了。”

    “結果在分組打獵，采野菜的時候，何大昌作為嚮導，很可能就會下意識的帶著人往他發現秘密的線索那個方向靠過去，結果這個時候，應該是出現了什麼契機，何大昌就求助於杜七幫忙，解開了這個秘密的要點。”

    “這時候。一定就發生了什麼事情，至少是丙組的所有人的力量都搞不定的事情，所以杜七就派人來找丁組的人求援，他知道古北對我十分忠誠，甚至很可能是撒謊，說是和我需要的白羆膽有關的秘密，自然古北就讓丁組的人全體出動，不遺餘力。而古北也是不疑有他，所以就乖乖上鉤。”

    “然後，在丁組所有人的幫忙下。肯定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應該是那個秘密被解開了，而這秘密被解開了以後，背後一定隱藏著極大的利益。毫無疑問，對我忠心耿耿的古北一定是會將這秘密告訴我的，而這利益應該是沒有辦法和人共用，或者說分享的人越多，那麼就越虧，所以。杜七等人就毫不猶豫的放棄中原的一切，所以他們就毫不猶豫的悍然殺人滅口，不惜要漂流在這裡做野人！！”

    “杜七等人是知道我要取白羆膽回去救命的，所以他們料定我沒有辦法在這裡耗費太多的時間。只要拖個幾天，我就算是再怎麼憤怒也只能揚帆啟航，這幫王八蛋算計得還挺精的呢！”

    “古北我對不起你啊.......”林封謹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這幫王八蛋抓的明明是我的弱點，可是傷害的卻是你。我愧對你對我的信任啊！倘若沒有我的話，相信你此時還是一個在草原上面快樂牧馬的漢子吧！”

    這時候林封謹表面上看起來還是相當冷靜，但是右手卻是在緊緊的攥著一塊石頭。這石頭忽然發出了一聲“格勒”的輕響，上面赫然就多出來了好幾條裂紋。

    “不可原諒，不可原諒......！！”

    “杜七，無論是什麼原因，你都徹底的激怒我了，你料想不到我具有常人難以企及的五感吧，你料想不到我身邊居然還有個施展瘟疫，蠱毒的大高手吧！當時是為了未雨綢繆，唯恐在前去極北之地的時候有人走散離隊，所以在每個重要的帶隊人物身上放置了離蠱的卵，哪怕是方圓千里的範圍內，母蠱也可以尋找到自己的卵，所以，要將你像是一隻土撥鼠那樣的挖出來，根本就耗費不了我太多時間呢。”

    這時候，處理各種雜事的老蔡也靠了過來，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對著林封謹壓低了聲音道：

    “公子，公子，這周圍差不多都已經被探查完畢了，真是太令人難以置信了！這裡看起來居然是一個永久性營地，雖然看起來都已經廢棄了很久的樣子。”

    “永久性的營地？這裡？”林封謹一下子也愣住了，在這個依靠海船都要走上七八天，更是充滿了兇險的地方，居然有人常住？？要知道，這裡每年大概只有三四個月的時間不會被積雪覆蓋啊！在這種地方常住，單是食物的問題就難以解決！”

    “是的，這裡的泉水什麼的裡面都有硫磺的味道，人長期喝的話對身體有很大的害處。”老蔡對著林封謹苦笑道：“所以先前用來拋屍的那個洞，其實應該就是一口枯井。”

    林封謹楞了楞，便隨著老蔡去附近查看，他乃是有夜視能力的人，所以查看得格外的清楚，可以說是一目了然。

    沒錯，那個拋屍用的黑洞這時候仔細的看去，乃是呈現出八角的菱形，林封謹彎下腰去，伸出兩隻手指叼住了用來砌井邊緣的間隙，猛然發力，便抽了一塊磚頭出來，於是立即就可以見到，這磚頭的規格大小都和中原的磚頭一模一樣，只是質地略微有一些帶上黑紅色，顯然這是和燒制的窯料有關。

    林封謹將這磚頭又翻了一面過來，頓時就見到磚頭的脊面上，居然有著兩個並排的拇指印。若是外行人的話，估計還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情，但是，林封謹身為妖命者，在成長的時候要吸收不少的人的記憶碎片-------比如張驚鴻的家中就是操持的燒窯的行業。

    因此林封謹就知道，這兩個拇指印乃是指點燒制這磚頭的大匠的獨門印記，就仿佛是自家的商標一樣。並且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在自己燒制出來的青磚上面弄點記號出來，那非得是這一行當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輩，或者說是傳承了數百年的世家財行！

    “這裡距離中原腹心地帶何止萬里之遙，便是再怎麼豪富無知，奢侈過度的人，也不會萬里迢迢的運輸一堆磚頭過來堆砌水井。所以唯一的解釋，那就是這具有明顯的中原風格的青磚，乃是一位在中原頗有名望的燒窯師傅燒制的。”

    得出這個結論以後，林封謹忍不住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由小可以見大啊，要怎樣的財勢，才可以做到這樣的精益求精？連營地裡面的水井井壁磚頭，都是特地弄了一位中原名家親自前來.......

    他接下來又轉了轉，發覺將地面的浮塵泥土弄掉過後，赫然是多出來了一條青磚鋪設出來的小道，連接通向了百余米外的營地，林封謹的手下就是通過這條小道的指向找到了那一處已經荒廢的營地的存在。

    最特別的是，這營地居然是建立在了地下，這裡靠近火山，連泉水裡面都有淡淡的硫磺氣息，自然土質裡面也有這些東西，所以在地下居住的話，自然是不用擔心毒物蛇蟲，並且這地下的營地挖掘出來的區域估計是恰好靠近地熱源，附近估計有溫泉流淌而過，所以並不潮濕，反而相當的乾燥，可以想像得到，在大雪封門的天氣當中，在這樣的地下房間裡面呆著一定是格外的愜意。

    林封謹查看了一下整個廢棄的營地，發覺一共是在地下開鑿出來了五處地室，並且通往地下房間的通道很長，因此各種排水的措施也是建立得格外的完備。只要不是特大暴雨，那麼所有的雨水雖然會傾瀉流下，不過最後都會中途改道，彙聚到另外的蓄水池裡面去，只要蓄水池有人看守，保持雨水不被積滿，定期的將積水擔出去倒掉，那麼就影響不了居處的乾爽。

    每一個地室裡面有著十張床，也就是說這裡駐紮了五十個人，林封謹接下來又轉了轉，發覺了他們居然還擁有用來存糧的糧庫，被服兵甲的輜重庫，雖然這些地方都是荒廢拋棄了，但是很多特徵依然十分明顯的。

    等到這些地方轉完，林封謹已經是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那就是駐紮在這裡的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麼民間個人的行動，而是官方的行為！！再具體一點來說，這個營地的建立到維護，完全就是已經崩潰的大衛朝在支撐著！！

    這不是推測，而是可以從那些半腐朽的軍服，旗幟當中都看得出來，更不要說是一些細節了。

    一時間林封謹甚至都有些感慨，大衛朝隱藏的秘密實在是太多太多了，皇家的獵場當中，居然有著一個可以通往九幽深處的地穴，裡面還封禁了一頭恐怖的異物。而在這極北之地的窮山惡水，居然還建立了這麼一個營地！

【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一百四十四章 極北地的秘密

    沉默了一會兒，林封謹忽然道：

    “我們還要尋找兩個地方，第一個地方，便是軍官的宿營地。大衛朝上下等級森嚴，尊卑分明，這裡駐紮的五十人，分明就是一夥的編制，那麼夥長和副手則應該是這個營地的主管，他們的住處是會和下級軍士分開來的。”

    “第二個地方，那就是杜七等人的行兇現場，他們驟然發難，襲擊其餘人的場所！那地方顯然不可能就在井邊，應該有大量噴灑出來的血跡，還有激烈打鬥的痕跡，大家務必要小心，一有什麼情況馬上示警。”

    一干人聽了林封謹的話，紛紛凜然從命。

    很快的，就有人傳來了消息，說是找到了這營地當中的核心區域，軍官的住處，這個位置恰好是可以看到這邊的營地，卻是有些高高在上的意味，這裡的門早就腐朽了。

    林封謹推門進去，觀察了一下，發覺裡面依然是空無一人，只是接下來的搜索當中卻是發現了一張保存得頗好的牛皮地圖，這地圖的邊緣都被蟲蛀掉了，一摸就是沙沙的粉末直往下面掉，不過其中心區域還是保存得相當的完好。

    看著這地圖，林封謹瞬間都呆住了，原來這張地圖，赫然繪製的就是一條線路圖，這條線路圖的起點，是從如今東夏的北方重鎮五常開始，一直到現在的這裡-----地圖上將其稱為“極北地”的地方。

    從五常到極北地之間，可以說都是杳無人煙，淒涼苦寒之地，每年大雪覆蓋地面的時間都是四到八個月，可是，在這段艱難無比的路途上，足足修築了幾十個補給營地！

    第一個補給營地在五常城外一百里，常年駐守的人超過了兩千人。第二個補給營地距離前一個補給營地大概五十裡，常年駐守的人則是一千五百人，然後隨著這補給營地的推進，駐守的人數都是在慢慢的減少，最後到了極北地這裡的話，已經減少到了只有五十個人！

    東夏的官方如此不遺餘力的在向著北方拓展，其意圖很明顯，便是要盡可能的保持對這極北地區域的控制力和影響力，同時這樣的營地連線一形成，哪怕是在冬天的時候。也能夠在天氣好的日子裡面進行資訊的傳遞，甚至物質的運送！

    也只有大衛朝當年的強橫國力，才能夠支持住這種看起來勞民傷財行為的巨大消耗！！

    問題的關鍵也就在這裡出現了，這被稱為“極北地”的地域，究竟有什麼東西可以讓堂堂的大衛朝都產生了強烈的興趣？不惜付出如此的代價也要維繫這條北方的通道？

    林封謹歎了口氣，如此撲朔迷離的問題，真是令他的太陽穴都是在隱隱約約的發出脹痛，更關鍵的是，還有另外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林封謹也是想要將其弄明白：那就是杜七等人究竟是看到了什麼。竟是會令這幫傢伙可以毫不猶豫的捨棄江南的一切，寧可在這窮山惡水當中終老？這鬼地方說得直白一點，就是官府判罰人流放的地區，也無疑比這裡好十倍啊！

    “還沒有找到他們的行兇現場嗎？”林封謹道。

    其實林封謹靈敏無比的嗅覺已經尋找到了某些線索。只不過他也要掩飾一下自己的特點，務必要讓身邊的這些人都摸不透自己，最好是籠罩上一層神秘的面紗，所以林封謹才有這麼一問。

    此時在林封謹身邊的。乃是另外一個三里部的族人，叫做混忽，他嚴格的說起來。卻是林德的表兄，只是為人有些木訥，不過林封謹也是有意栽培他，讓他在身邊傳令。

    混忽聽了林封謹的詢問，便下去詢問了幾句，然後很是遺憾的道：

    “還沒有，公子，那幫王八蛋選擇動手的地點應該是很隱秘的。”

    林封謹忽然沉吟了一下道：

    “你說這些人為什麼要將殺死的人拋到枯井裡面去？”

    混忽撓了撓腦袋，愕然了一下便道：

    “應該是毀屍滅跡吧？”

    林封謹微微搖頭：

    “毀屍滅跡的話，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就好，為什麼一定要大費力氣拋進枯井裡面？現在看起來，他們犯案的現場雖然還沒找到，但應該可以確認不在附近，那麼就是說距離枯井還是有相當距離的，將死人背著搬到了枯井裡面拋下去，然後上面還要蓋上石板，遮上泥土.......我怎麼總是覺得有一種不對勁的奇怪感覺？似乎他們這麼幹在防範著什麼似的？”

    林封謹越說越是皺起來了眉頭：

    “還有，你來看這裡的佈置，先前的營房當中，普通的大頭兵隨身攜帶的東西應該是比較少的，所以看不出來什麼，但是，這裡就是軍官的住處了，能夠發覺的疑點就很多了。”

    “你不要小看了主持這個營地的將領，雖然按統轄的人數算起來，他只是個夥長，可是能夠執行這種隱秘的任務，並且還可以駐紮到這腹心之地來的！只怕這人的實際威權絕對不在普通的校尉之下，你看這是什麼？”

    林封謹指著旁邊的桌子上的一件東西道。

    混忽摸了摸腦袋道：

    ”好像，好像是個硯臺，念書的時候用來磨墨的。”

    林封謹將那硯臺上的灰塵擦拭乾淨，然後讓混忽摸了摸道：

    “有什麼感覺？摸起來的感覺是不是撫之如肌......好吧，好吧.......摸起來是不是他娘的像在摸女人的奶子？！！”

    混忽眼前頓時一亮道：

    “對對對！”

    林封謹接著用手指彈了彈那硯臺，然後沒好氣的道：

    “我彈這玩意兒的聲音，是不是像在輕輕敲盾牌？”

    混忽再次點頭，林封謹便道：

    “這是一方十分名貴的硯臺，估計至少都在三千兩銀子以上，唔，下面還有落款，是師贈徒的，這種具有昂貴價值，更是包含了相當程度意義的東西，居然會被放在這裡蒙塵，這是個極大的疑點了。”

    這方硯臺其實是十分著名的端硯，書中云：其石堅潤，撫之如肌，叩之若金，磨之有鋒，澀水留筆，滑不拒墨，墨小易幹，滌之立淨。但是很遺憾，混忽一定理解不了這些話的意義，所以林封謹只能用最通俗也是他最能聽得明白的方式詮釋其意義......

    這時候，混忽打量了一下內間，借著火把的光芒看到了牆壁上掛著一把長弓，也是灰塵密佈，草原人見到了弓，就和書生見到了毛筆一樣，自然就去拿下來把玩，結果剛剛一入手就就覺得手腕猛的往下一沉，仔細的一眼，卻是一張上面鐫刻了猛虎狻猊相鬥花紋的鐵胎弓，這弓的弓弦更是不知道用什麼擰成的，黑沉沉的筆直著，輕輕一彈便是嗡嗡作響。

    混忽握住了這把弓，雙臂一叫力，頓時大贊道：

    “好弓！”

    林封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顯然駐紮在這裡的這名將領文武雙全，卻是在離開營房的時候連隨身的珍硯，還有征戰天下的長弓都沒有帶上，足以證明當時發生了什麼緊急無比的事情，從此便是一去不回。

    由此可以推斷，當年駐紮在這裡的五十余名大衛精銳，也是在突發狀況下全體出營，然後遭遇了未知的兇險，便再也沒有歸來。

    這究竟是什麼兇險？連這些訓練有素的大衛精銳都是一個都沒能活下來？

    這兇險是不是又和杜七他們要將屍體拋在枯井當中，上面還要壓上石板有關？

    空中發出的詭秘光團又是什麼？是真的鬼火嗎？

    林封謹泡溫泉時候所觸碰感覺到的那些雜亂字跡，又是誰人留下來的？

    這些問題在林封謹心中縈回盤旋良久，卻是始終都沒有答案，還是那句話，他拿到的線索畢竟還是太少了，線索太少的話，真的就是意味著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接下來的要去的地方就很關鍵了，用後世的專用術語來說，那就是案發的第一現場。

    此時杜七所在的丙組和古北所在的丁組的大半部分經歷都可以推斷還原出來，杜七應該是用某個藉口-----比如說是某處可能有白羆膽------來取得了古北的信任，然後兩組人合併在一起，往這片亂石灘的區域走來。

    在這個時候，杜七他們看起來還是需要丁組的所有人幫忙，來完成一件事，這件事是單獨一個人完成不了的，必須要許多人一起群策群力的一起做。甚至搞不好杜七等人在這件事完成之前，都還沒有起滅口的心思。

    然後，這件事完成之後，秘密揭曉，揭曉的秘密目前雖然是未知，不過卻可以推測出來十分重大，十分誘人，所以杜七他們才立即悍然動手殺人！自然是要避免夜長夢多走漏消息。

    分析這麼多的東西，其實就是要說明一個很關鍵的因素！！

    那就是他們殺人的現場，實際上就應該是發現那巨大秘密的地方，只要找到了凶案發生的第一現場，那麼很可能那個詭異而誘人的秘密也會揭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