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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卷土) 天擇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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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2 00:02:41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一百零五章 幽鬼

    這老祖宗滿不滿意林封謹不知道,林封謹自己卻還是相當滿意的,三顆品質一般的護心丹丹,便換到了這名鬼巫豢養的兩隻幽鬼,這幽鬼乃是用秘法鍛煉出來的,雖然只有一魂二魄,卻已經可以用心意驅使。

    這些山中的巫師煉製幽鬼,往往是拿來托夢恫嚇啊,坑蒙拐騙的時候派上用場,但是,林封謹卻是知道,幽鬼這玩意兒無形無實,更是可以飄渺飛行,自己之後要接連不斷的探索遺跡,這玩意兒是最好的開路先鋒,有了它的話,就能夠省下不知道多少條人命。

    並且生蠻部落的巫師還是有不少秘藥的,雖然有的秘藥據說是用蝙蝠糞便加上女人的經血弄出來的,估摸著吃下去半條命都沒了,但是有的秘藥卻著實有用。

    比如若有一種秘藥服用以後,止痛效果十分驚人,雖然負面效果是會令傷口癒合的速度降低,又比如有的秘藥對人的肌膚什麼的都毫無損害,但是只要倒在了石頭上一小滴的話,卻是會在短時間內令這石頭變得酥軟若蛋糕!

    既然巫師看得上自己的丹藥,那麼林封謹便打算將他手中的好處壓榨個乾淨了,因為貌似這大山當中只有一個林封謹,但是只要用心去尋找的話,卻有至少十五六個巫師。供求雙方的不對等關係就註定了林封謹會獅子大開口大撈一筆。不過最奇妙的是。大山裡面的這些生蠻熟蠻在看到他的時候,也都是點頭會意達成了一個共識。那便是這個漢人商賈首先是個好人。然後是一個腦子估計受過傷的好人,他不是來這大山裡面買賣貨物的,而是差不多來白送人東西的........

    為此,林封謹甚至還遇到了好幾次很尷尬的時候,那就是有的比較有良心的硐人覺得自己賺大發了,為了平復心中對林封謹的愧疚心理。便讓自己的老婆晚上去陪林封謹睡覺.......

    這種風俗叫做“妻客”。因此林封謹覺得進入這大山裡面以後,最令人頭大的事情就是晚上睡覺之前,怎麼委婉的將這些又黑又瘦的硐族女人勸走,並且還最好不能傷了別人的自尊心。

    就在林封謹噓出一口長氣將所有的女人打發走以後。第二天晚上他直接就目瞪口呆了,因為這一次被送上門來的竟然是個男人......

    好吧,林封謹痛苦的捂住了臉,有的東西是越描越黑的。本來對於所有的陌生人甚至是熟蠻來說,生蠻聚集的區域都是禁地,可是林封謹打著做買賣的旗號,卻是在生蠻聚集地通行無阻,極受歡迎,到了後面每當他在一個寨子裡面呆過了三天。便會有其餘的寨子憤怒的點起人馬來“請”人,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開打的意味。結果這一次林封謹繞了個巨大的圈子,在蠻荒地域足足走了接近半個月,才終於來到了西戎的甘木結。這一次繞路林封謹的收穫極是豐富,除了拿到了不少當地的巫師的秘藥之外,更是收購到了大量的珍罕草藥,這麼說吧,林封謹加上自己用來交換的丹藥,差不多一共耗費了兩千兩銀子的成本,但是收穫的各類藥草,藥物,卻至少也是接近百萬兩!利潤之豐厚驚人可見一斑。

    甘木結這裡乃是塗章家的大本營,這麼說吧,在這方圓千里之內,塗章家的家主就是王,操人生死於指掌之間!而這裡也確實是個風水寶地,西面是一個大湖,大湖裡面出產菱角,河鮮,蕎米等等,十分豐富,而大湖的東面則是一座山巒,看起來就仿佛是一隻巨大的田螺一樣,所以叫做青螺山。

    塗章家的寨子就依山而建,看起來頗有氣勢,旁邊就是開墾的梯田,在西戎國的地理志上,這裡被稱為是青螺縣,但是在當地每個人都將這裡這裡叫做途家壩。若是循著正常途徑的話,林封謹早在半個月之前就應該到達這裡了,

    說起來林封謹和這塗章家還是頗有緣分,在進入騰蛇澤龍輿的時候,林封謹便與塗章家的第一高手塗章狼青結下了善緣,他的瘴氣蜘蛛傷人於無形,更是殺人不見血,可以說是格外的厲害陰毒。

    而在遙城一戰當中,林封謹也是活捉了此地的少主塗章翱,這人卻也是個繡花枕頭,落在了林封謹的手中直接被搓扁捏圓,玩弄得毫無脾氣,林封謹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先去找塗章翱,這人心思單純,論心機什麼的完全都不是自己的對手,因此控制起來也是比較方便。

    途家壩子當中,還是頗為繁華的,並且長期與外界接通之下,還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什麼茶樓酒肆妓館都是一應都有,不過此地的貨物則是價格十分昂貴,畢竟這千里迢迢的運輸過來的路費也是十分可觀的。

    當然,塗章家為什麼可以在方圓千里當中脫穎而出,成為這裡的一霸?甚至是西戎國內都不容輕忽的勢力?那並非說是這裡風水好,人心齊,而是由於這裡也有一項十分重要的特產,叫做神仙血。

    這種礦產據說乃是遠古時期,大神在天空當中爭鬥,隕落後埋葬在地下,血脈便是化為了此類礦物,殷紅若血,其實就是俗稱的朱砂,普通的朱砂可以用來驅邪辟鬼,畫符作詩,在道門的話,更是煉丹的重要成分之一,除此之外,朱砂還是非常重要的染料。

    並且與朱砂伴生的朱砂石更是十分名貴的寶石,用來雕刻印章,坐像等等都是上品,好的朱砂石質地溫潤,形態奇巧,色澤紅白輝映,豔麗奪目,銀浪似的圍岩晶簇中點綴著紅色晶體,甚至能構成玉樹瓊花、晚霞雪照、晶宮藏寶、東海旭日等畫景。

    塗章家這裡的朱砂礦更是品質優秀。存量驚人,商家都將這裡的出產的朱砂稱為“塗章沙”。和“松江布”“龍泉瓷”並列。成為了品牌之類的東西,認為是不可多得的上品,因此利潤豐厚無比。

    塗章家的先祖其實也是茫茫大山當中的小寨子當中的一員,當年浴血奮戰,好幾代人都是搏命因為這塊礦產而死,這才徹底將礦產佔據。也正是霸佔了這一處特產。塗章家這才算得上是財源滾滾。依靠這源源不斷的第一桶金迅速的滾雪球也似的擴張,最後成為了這方圓千里之地的主宰。這一步步走來的血淚自不必說,但也是笑到了最後。

    ***

    進入到了甘木結以後,林封謹便徑直去了當地的一處叫做“九里半”客棧的。為什麼選擇這裡,那當然是因為塗章家的朱砂礦的品質不說是天下第一,也是十分難得,所以北齊國必然會有商人在此長期進貨,這一處客棧的老闆就是北齊的人,不消說,此地也是北齊的暗中情報據點之一。

    林封謹不動聲色的住進了店中以後,貌似一切如常,但是等到店小二上來送茶水的時候。林封謹便已經認出了此人乃是曾經和自己打過照面的一名侍衛,並且還是英王府當中的,這侍衛便低聲道:

    “前些日子公子和萬大人派來的精英一起失蹤,主上大怒,今日見到公子安然無恙,主上知道了一定歡喜得很。”

    林封謹沉聲道:

    “這邊的大概狀況,主上應該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吧。”

    店小二垂手道:

    “萬大人領命組建出來的這支隊伍當中,也有不少君上調遣的人手,並且兩支隊伍也不是同時覆滅的,所以確實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林封謹道:

    “那現在王上的意思是什麼?”

    這侍衛道:

    “當然是大人你全權負責,主持這邊的一應事務。”

    林封謹歎了一口氣道:

    “這時候全部都搞砸成了一圈爛攤子,還要我接手?!這個坑只怕是有些大了吧。再說,人力也有窮盡的時候,萬大人組建的精英隊伍都在那神秘人的襲擊下灰飛煙滅,王上為什麼就覺得我可以全身而退?”

    這時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門,林封謹心中一動,這人在外面敲門,自己竟然先前居然都是一無所覺!這是什麼情況?

    裝扮成小二的侍衛本來神色一緊,卻是聽到了那敲門聲分明是三短一長,便松了一口氣道:

    “是自己人。”

    這一次開門進來的人,卻是個中年男子,個子不高,眼睛很是有些小,卻是難得的炯炯有神,看起來很是有些普通的模樣,林封謹看著他總是覺得有些面熟,這中年男子看著林封謹,拱拱手道:

    “在下向雄,見過林公子。”

    林封謹一聽他的名字,立即就恍然大悟,這應該就是向家三傑的老大了,這向家的老三向烈當年在河倉遇害,林封謹在死前見過他一面,老二向聚已經是法家當中舉足輕重的人物,而老大向雄卻是一直名聲不顯。

    但林封謹此時位置不一樣,得到的情報自然也是更加廣泛,據說有大大小小的七八宗命案都與這男子有關,其中甚至還牽扯到了四品官員--------這些命案的受害人卻都是與當年圍殺向烈有關的。

    向雄拿出來了半張虎符,然後對林封謹正色道:

    “這是君上賜給我的信物,請過目。”

    林封謹接過來仔細查看了一番,便從自己的腰間也掏出來了半張虎符,二者剛好能嚴絲合縫的彌合在一起,林封謹便也是鄭重的道:

    “先生請講。”

    向雄道:

    “君上的意思是,若我到了這裡而林公子你依然失去聯絡,那麼就由我來主持接下來的一應事務,假如你還活著並且能視事,那麼就由你來接管。並且君上也有幾句話要對你說。”

    聽到了這裡,林封謹只能深吸一口氣,拜伏在地,因為向雄接下來是要轉述呂羽的話,那麼應該有的禮節必不可少。否則的話,被人抓到以後扣上個“跋扈”的帽子是少不了的了。

    向雄便從懷中拿出來了一張聖旨誦讀道:

    “我就知道你要打退堂鼓。但本王是不講道理的人麼。現在已經查明,之所以先前的那兩撥人都是被賊人全殲,則是因為他們事先已經中了一種叫做“忘憂”的毒藥,然後敵人借助當地的地利設置下來惡毒的陷阱,因此被各個擊破。若論真正實力,那群賊人雖然很強。卻也絕對不至於強到如此地步。”

    “本王所以特地派遣出了向先生。有他在的話,天底下幾乎就沒有毒藥能夠生效的了,同時,更是會補充五十名毒牙都給你。聽你號令,並且將所有的情報資料都交給你,只要你成功拿到了傳國玉璽,這些人手你也可以調動用於你獲取青梅嗅的行動當中。同時,自即日起,寡人更會調動重兵陳於西戎邊境處,與你的行動相呼應。不過,盡力而為便可以了,倘若事有不諧。還是以保重自身為優先。”

    呂羽對林封謹的旨意素來都是這樣的大白話,因為都是他親手寫的,沒有假手翰林學士,整個北齊國內能夠得到如此待遇的絕對不會超過五個人,林封謹還能說什麼推辭的話呢?再推三阻四的話,肯定就是給臉不要臉了。你不給呂羽面子倒也罷了,但是他老人家不給你面子的話,那恐怕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所以林封謹很乾脆的道:

    ”這差使我接了,不過有兩個問題還要請教向先生。”

    向雄道:

    “請講。”

    林封謹看著他道:

    “向先生加入到了這件事裡面來的話,是不是意味著法家也是會站在我們這邊支持這件事?”

    向雄淡淡的道:

    “我的兩個弟弟乃是法家中人,並不代表我就入了法家,不過我能夠肯定兩件事,第一,法家不會在這件事上和你設置障礙,第二,目下西戎太后大壽,南院大王和北院大王齊至金城帳,西戎國內的局勢也正是風起雲湧,應該無暇顧及到這件事上。”

    林封謹點了點頭道:

    “整個事件的詳細資料呢?還有,五十名毒牙都在什麼地方?”

    向雄道:

    “王上調來的詳細資料乃是從秘密的管道傳遞過來的,除非是確定你一定死了或者是拒絕主持這件事,那麼我才能調閱,至於五十名毒牙都的目標太大,所以化整為零跟隨在商隊當中混入,應該還需要十余日才能聚齊。不過你是最後一個見到龔七的人,手中應該持有他們拿命換來的關鍵物品,所以只要我們不前去,璽陵應該就一直沒有辦法開啟吧?那就是說,我們便是等一等也是無所謂的了。”

    林封謹點了點頭,卻不說話,直接叫人過來,將呂羽傳送過來的秘密資料看了,這時候才恍然大悟,原來存放玉璽那裡的地方被稱為是璽陵,只會在月圓之夜開啟入口一個時辰,裡面按照天干地支的順序,修築了十天干,十二地支的迷宮,這其中,十天干的迷宮當中就隱藏著玉璽的真身,而十二地支的迷宮裡面,則是存放著青梅嗅。

    同時,林封謹納悶的青梅嗅之謎也是解開了,原來,在焉支山天池當中的青梅嗅確實是真的,而這璽陵當中的青梅嗅也不是假的!這聽起來有些詭異,但是實際上說破了的話,一下子就會令人恍然大悟。

    原來神器青梅嗅不知道為什麼,在很久很久之前,器魂和本體就已經分離了,哪怕是在使用的時候強行將器魂和本體融合,但是頂多也只能持續兩個時辰,接下來器魂就會再次緩緩的與本體分離,並且在一個月內都沒有辦法再進行強行融合,否則的話,就會自毀。惜命金仙

    雖然如此,青梅嗅作為可以與吞蛇齊名的神器,哪怕是處於魂體分離的狀態,同樣也是威力無窮,甚至比普通的准神器都還要強大,所以便出現了這樣詭異的事情,便是青梅嗅居然有兩把,其實呢,一把是神器的本體,一件是器魂。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狀況,據說是和青梅嗅被鑄造出來的時候,似乎有著非常淒慘的故事有關。但是具體是什麼經歷,則還沒有調查出來。

    林封謹看完了這些資料以後,沉吟了一會兒道:

    “向先生,我覺得目前的情勢,還是要兵分兩路。”

    向雄聽到了林封謹的話,頓時目中精光一閃道:

    “哦?此話怎講?”

    林封謹道:

    “就目前來說,我這一路已經是完全暴露在了那神秘組織之下,但是,你和即將到來的五十名毒牙都這股決定性的力量,卻還是埋藏在暗處的,若是我們在一起行動的話,反而就等若說白白的放棄了這優勢,反而搞得對方還預先有了準備。”

    “這種優勢當然不可能白白的放過,所以我覺得,要請向先生多多辛苦一番了,統帶這五十名毒牙都的的重任,可能就要交托在先生的身上。”

    林封謹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他如何看不出來這向雄就是呂羽放到自己身邊的監視者?不過這也是應有之意,畢竟國君考慮事情也是要講究一個平衡之術,並且林封謹更看得出來這向雄野心勃勃,想要建功立業,恨不得將自己一腳踢開。

    這麼一個老謀深算的人,還擔負著監視的重任放在自己的身邊,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來做嗎?林封謹便投其所好,果斷的將毒牙都讓給他統帶,這便是分權,分了權之後,相當於也是讓向雄獨當一面,這樣一來的話,野心勃勃的他自然就會想方設法的建功立業,而不是來給自己添亂。

    何況林封謹心中更是明鏡也似的,向雄真的是辦成了這件事拿到了玉璽,那自己的功勞也是跑不掉的,而他搞砸了的話,自己作為另外一路,也還保留了東山再起的機會,能汲取其教訓捲土重來。

    並且林封謹的心中更是存了一個陰暗的心思:

    要知道,來的這五十名毒牙都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林封謹在吞蛇軍當中可是呆過的,知道能夠成為毒牙都的,都是驕兵悍將,眼高於頂,連死亡都沒放在心上的,要統禦他們對其發號施令的話,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這方面林封謹倒是沒什麼大的問題,遙城血戰的時候,他在吞蛇軍當中的名氣也是打響了起來,與一干人等同生共死,血戰城守府,就連毒牙都當中的不少人也是對他心服口服。軍隊裡面,一是講資格,二是講實力,而當時倖存下來的毒牙都中人,此時自然是老資格的存在,有他們的帶頭服從,那麼其餘的後加入毒牙都的自然也沒什麼話說。

    但是,似向雄這等一無資歷,二無名氣的人驟然要對毒牙都發號施令,那根本就不消說,能夠拿眼皮夾你一下,都算是不錯的了,林封謹在放權的時候,也算是給他個下馬威,讓他知道獨當一面也不是這麼容易的。

    向雄若真有本事讓五十名毒牙都俯首貼耳聽命,林封謹放權又如何不可?自己在呂羽處立下的大功夠多了,也不差這一件。

    但他若是連毒牙都都收服不了,自然就應該是知難而退,挫折掉了他的氣焰以後,再來用這個人的話,自然就好使得多。

    向雄此時當然是也看出來了林封謹放權的舉動,心中也相當滿意,自然對林封謹也是態度改觀了許多,兩人相談計議了一番之後,林封謹覺得此人相當有才華,怪不得能夠得到呂羽的賞識,當下兩人將各項事宜敲定了以後,便開始緊鑼密鼓的開始張羅了起來。

    等到林封謹將一應事務忙完了之後,歇息了一下便帶著野豬出了客棧的門,

    他這一次進山來,則是用的行商的名頭,那麼為了掩人耳目,自然也是要去當地出了貨,然後採購一些當地的上等朱砂,還有極品朱砂石回去了。林封謹始終認為,這古往今來有很多大事最後都是敗在了小節上,所以他在這些不會耗費太多精力和時間的細節上面,往往都會做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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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一百零六章 變數

    並且林封謹覺得自己本來就是商人之子,來到這樣平時自家商隊都到不了的地方高賣低入一些稀罕貨,那還真是對不起自己血管裡面流淌的這血脈呢。

    外來貨在這裡很好賣,因為甘木結這裡並不貧困,大部分的礦工的待遇並非像是奴隸那樣的,而是相對來說比種田還高,他們拿到了錢財就要消費,財富不斷的流通又使得甘木結更加的繁榮。而林封謹帶來的貨物都是上等貨,所以雖然比當地同等的貨色貴了一成,隨意走了幾家店鋪就售賣一空。

    接下來林封謹打聽了一下,便去了途家壩的正街,那裡便是有好幾家朱砂行,誰知道林封謹趕過去一問,都說是零買的話還有些,但是要大宗進貨卻是沒了,林封謹仔細一問才知道,原來這裡的朱砂同樣也是供不應求,每年的正月十五一過,便會舉辦份子會,大商行便會來競價搶股,將每年的產量都瓜分得乾乾淨淨。現在七八月的季節,林封謹來這裡進貨,頂了天也就能拿到千把斤而已。

    不過林封謹來到這朱砂行的主要目的卻也不是買貨,能夠在這裡開朱砂行的,必然都是和塗章家的關係十分密切的,否則的話,怎麼可能進到朱砂這東西?何況有的時候告訴你沒貨未必就是真的沒貨了,那是一種想要謀求利益最大化的手段。

    林封謹卻是並不急著接這老闆的話頭,而是猶豫了一下道:

    “其實咱也知道塗章家規矩的,不過呢,家主卻是和塗章家的一位郎君有舊,所以派小的特地來拜見一下,只是苦於沒有門路,大哥能不能代我通稟一下?或者遞封書信上去,十兩銀子就當請大哥喝杯酒了。”

    這時候十兩銀子也抵得過掌櫃的兩個月薪酬。立即就眉開眼笑的接了過去道:

    “不知道貴主上是與我家的哪位郎君交結啊?”

    林封謹便道:

    “便是三郎君。”

    塗章翱在兄弟姐妹當中行第三,所以林封謹稱他三郎君半點也不錯,這掌櫃的呆了一下,臉上忽然露出來了有些詭異的笑容道:

    “你家主人是什麼時候和三郎君交接的?”

    林封謹不疑有它,順口便道:

    “前年吧,前年你家三郎君難道不是隨軍出征了?我家主人便是在那時候認識他的。”

    掌櫃的便爽快的道:

    “好,你把書信拿出來吧?我去給你遞送下,三郎君現在應該正好在府上,恰好可以趕著送過去,要是過了晌午的話。去了東面的大寧,就得等明天了。”

    林封謹便將書信拿了出來,這書信自然是林封謹自己寫的:

    “遙城一別,塗章兄安康否?雙木惶恐頓首。”

    這書信裡面的話自然全部都是隱語,外人看了自然是一封十分普通的拜帖,只是知道海底眼的塗章翱看了,肯定就心中明鏡也似的。

    誰知道這掌櫃拿走了書信不久,很快就是一連串的腳步聲響了起來,堂前也是立即圍了七八個穿著打扮都是十分幹練的漢子。筋骨十分強健,冷冷的看著林封謹。那掌櫃指著林封謹大聲道:

    “就是他,來我的店裡面打探那個叛賊的下落!”

    這幾名黑衣精悍漢子立即就大步走了前來,林封謹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也知道看起來應該是有些不為人知的變數,頓時眯縫起來了眼睛道:

    “怎的,我來你們這塗章家找個人也是犯了你們的王法麼?”

    為首的那黑衣那漢子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來我們塗章家找人是不犯王法,但你和那大逆不道的叛賊勾結。卻是犯了我們塗章家的大忌了!”

    原來林封謹卻不知道,塗章家族裡面的財權,武力。還有執法權都是分別由三個派系掌管的,比如塗章翱家族那一系掌握的就是最重要的財權,平時也要負責對外交接往來,因此隱然權利為三個派系之首,對外也是他的家族為代言人的。

    而塗章翱這廝在家族當中的地位為什麼會高,卻不是因為他自身殺伐決斷,才華橫溢等等,而是由於胯下那一根小jj的原因,他的爺爺生下了三個兒子,偏偏在第三代上出現了大麻煩,那便是塗章翱的大伯,二伯,他爹一共大大小小生了接近三十個娃,其中卻只有兩個男丁,這兩個男丁當中,有一個是天生腦癱,唯一正常的就是塗章翱了。

    所以說,塗章翱他大伯雖然一言九鼎手操大權,卻只能無可奈何的將塗章翱選為接班人,否則的話,老爺子肯定就不樂意的,他肯定還是願意自家的血脈來掌管大權,不然的話,就得落到旁支去了。

    因此,塗章翱雖然才能平庸,也能去戰場上鍍鍍金,混混功勞,只要按部就班等到大伯退位,那麼就能順利接班,一切都仿佛是天註定那樣美好。

    然而遙城一戰之後,塗章翱一回家,正要回到溫暖的家當中舔舐傷口,卻發覺驟然之間世界都變了!原來他出征耽擱的這半年多時間裡面,他大伯塗章建居然喜得貴子!卻還不是家裡面的妻妾生的,乃是在外面應酬交際結果遺留下來的產物。

    本來玩個娼妓也不算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塗章建這三四十年,不惜多吃那些虎狼之藥,搞大女人肚皮十七八次,不要說他自己,就連周圍的人早就被噩耗打擊得麻木了,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幾百裡外的裕支城的妓院裡面的大茶壺忽然跑來報喜,說是恭喜大爺喜得貴子,還是雙胞胎男丁!

    塗章建一下子就不淡定了,不過卻是憤怒,因為覬覦他家家業的不在少數,之前就有兩三次冒認的事情出來,結果有一次他都以為是真的,鬧到了老太爺面前去,用族中秘術一查,原來是個野種!結果在所有族人面前鬧了個大笑話!

    當下憤怒的塗章建就冷笑著讓大茶壺將那雙胞胎男丁抱上來。然後準備摔死,然後把大茶壺抽筋扒皮,不過那大茶壺卻是笑眯眯的抱人上來,居然還直接拿了條口袋出來說什麼小人就是來討大爺這份喜氣的,這個口袋不用金銀裝滿他就不走了。

    塗章建聽到這話以後更加憤怒,甚至都開始盤算怎麼將這大茶壺的兩腿打斷丟到苦窯裡面去,哀號十天十夜再死,但是一接過這對雙胞胎嬰孩一看之後,整個人頓時呆住了,滿腔的怒氣頓時蕩然無存!

    因為這對雙胞胎男丁的面目。竟是和塗章建有八成相似!!難怪得這大茶壺如此有把握。

    驟然從狂怒當中轉為狂喜,塗章建的腦海裡面都是一片空白,良久之後才回過神來,發覺自己雙手哆嗦得厲害,幾乎沒把孩子摔了,急忙大聲叫人來將孩子抱住,在屋子裡面打轉了半天,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然後就去看孩子的腳底。

    原來塗章建自己的右腳腳下卻是有一塊胎記的。他記得老頭子的腳板上也有,這卻是誰也不知道的隱秘,結果將這兩個孩子的腳底翻開一看,手握重權的塗章建頓時眼淚都冒了出來。連胎記的形狀都是差不離,只是大小有些出入,並且他看得清清楚楚,那胎記乃是在皮膚的下面。觸手處十分光滑,絕非偽造。

    面貌相似,還有胎記為證。說實話,幾乎就是九成九的把握是塗章建自己的種了,狂喜之餘,接下來那大茶壺直接就領了十口袋的金銀珠寶走!並且還是塗章家護送他回去,怕他死在了路上。接下來又通過了家族秘法的驗證。

    當然,既然塗章建自己有了後代,而且還是兩個健康活潑的男丁,肯定人家願意傳給自己的子孫,這一點就連老爺子也管不著了。

    有道是屋漏偏逢連陰雨,船遲又遇打頭風。塗章翱還沒從如此嚴重的打擊當中恢復過來,他老子又在修煉巫章之道的時候走火入魔,一口氣接不上來死掉了,倘若塗章翱自身有才華,大可以演繹一曲“我輩豈是蓬蒿人,仰天長笑出門去”的逼真範本,區區少主位置,不做又如何,老子還看不上呢。

    但是,他不是啊。

    這時候,卻有個“伶俐”而“忠心耿耿”的家人侍候著塗章建喝悶酒,先是痛駡塗章建從外面拐回來野種糊弄人,然後便勸塗章翱“兵行險著”,殺了那兩個野種。

    倘若塗章翱有林封謹的腦子,立即就會一巴掌把這家人的滿口牙齒打掉,然後順帶在他的胯下猛踹七八十腳,

    可惜塗章翱不是林封謹。

    所以他就去做了,而且真的順利的幹掉了兩個嬰兒。

    可是,那兩個無辜的可憐嬰兒,卻是隔房塗章破的孩子,塗章破的第三個妾恰好是塗章建的大老婆的妹妹,帶著自己的兩個孩子來找姐姐串門子,結果竟是遭此毒手!!

    驚呆了的塗章翱當時完全腦海裡面一片空白,這時那“伶俐”而“忠心耿耿”的僕人又出現了,大義凜然的讓他先走,自己斷後,

    塗章翱此時自然就傻了一般的逃走了,結果這一走,便徹底的把罪名給坐實了,連最後一線洗雪自己的機會都放棄了。

    事實上,假如塗章翱什麼事情都不做,在家裡面低調做人,那反而頭疼的應該是他的大伯塗章建了,因為雖然人人都知道他擺明會將自己的位置交給自己的崽,但有的時候,並不是你想就能做的,吃相也不能太難看,何況塗章翱本來剛剛喪父又是弱勢群體,上面還有個老爺子盯著的。

    因此,塗章翱只要什麼都不做,繼承家族當中的管事地位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他的大伯塗章建卻是肯定要給他很大的補償才行,要麼就是金銀財寶,要麼就是得分權給他。

    可惜塗章翱落入到了這個陰謀陷阱當中,他的大伯塗章建便可以怒叱他乃是喪心病狂的禽獸,名正言順的剝奪他的位置,外加瘋狂追殺他,更是連同他家中的財產都是一起剝奪了,當真是兩全其美。

    不消說,給塗章翱出主意的那個“忠心耿耿”的家人這時候肯定是春風得意,升職外加發財了。

    ***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林封謹跑來找塗章翱。並且恰好這朱砂行的掌櫃還是苦主塗章破的親信,遭受到這樣的待遇也是情有可原了。

    林封謹此時當然不知道這其中的曲折,不過他當然也不會束手就擒,給野豬使了個眼色,兩人立即便是奪門而出,這幾名塗章家的護衛雖然身手不俗,可是憑他們幾個的實力要想把林封謹和野豬兩人攔截下來,那端的是癡心妄想。

    出門之後,林封謹也是主動斷後,讓野豬先走。自己吸引住護衛的主意力,且戰且退,然後等到野豬成功逃走了以後,施展出來了孑孓身法,在瞬間幾個鬼魅也似的彈射以後,便直接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當中。

    驟然出現這樣的突發狀況,很顯然林封謹也是有些措手不及的,塗章翱這廝竟然是做出了如此愚蠢的事情,真的是令人有些徒呼奈何啊。那麼很遺憾。現在的選擇就只剩餘下來了一項,便是去尋找塗章狼青幫忙了。

    林封謹倒還是隱隱約約打探過一些與之有關的狀況,在騰蛇澤龍輿當中一戰之中,林封謹本來以為塗章狼青是死了。因為他親眼見到大頭人秉故身邊的巫祭塗章月鹿將其腦袋丟了下來。

    後來林封謹才知道,塗章月鹿殺的那個人只是塗章狼青的替身而已。

    而塗章月鹿和塗章狼青兩人之間的關係,應該既是親戚,也是仇人。無非就是類似于此時目前塗章翱和家族之間的關係一樣,塗章月鹿乃是分支出去的一脈,這一脈卻是被強行排擠出去的。兩人一見面不打起來才是怪事了!

    林封謹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去找塗章狼青幫忙,就算是塗章狼青此時已經處於半隱退狀態,但其可以動用的能量還是十分驚人的,根據那玉簡上的地圖顯示,青梅嗅的藏匿地點就在方圓百里之內,倘若有地頭蛇塗章家的幫忙,必然事半功倍。

    更重要的是,偏偏自己還惹上了那血將軍,還有血將軍背後的神秘勢力,這一次林封謹想要全身而退並不難,可是想要成功獲得玉璽,功成身退,那麼真的就要看塗章家捨得拿出多少力量來支援自己了。

    至於塗章狼青會不會一見面就把自己賣了,畢竟現在林封謹在西戎國內也很是值錢,林封謹倒不是很擔憂,因為西戎民風強悍野蠻,卻有個好處是恩怨分明,說話一言九鼎,說出來的話那就是一個唾沫一個坑。塗章狼青好歹也是承了林封謹的救命之恩,也是邀了他來這邊遊玩,那就不會出爾反爾。

    塗章狼青此時在家族裡面的身份地位,當然是高高在上,他此時已經幾近百歲,什麼功名利祿都看淡了,至於財富什麼的只要吩咐一聲,自然就有人雙手奉上,因此當然是不會插手俗務,並不會居住在這滾滾紅塵當中,而是在西面五十里的淑石谷裡面呆著,塗章家族當中但凡是修煉有成並且無心俗世的,也都在這裡一併做了供奉。

    塗章狼青修煉的是上古秘傳的巫章之道,林封謹貌似聽野豬提起過,巫道,鬼道這東西前面的進展奇快,但是到了後面的話,則是一層比一層的艱難,每多進步一層,那麼就要額外付出好幾倍的努力和運氣!

    舉個例子來說,兩個資質相同的人一起開始修煉,一個修煉巫道,一個修煉煉氣士的法門。最初十年,修煉巫鬼之道的那人可以很輕鬆的將修煉煉氣士法門的人擊敗。

    但是,當兩人的修為都達到了十五年的時候,雙方已經可以戰平,當兩人的修為達到了二十年,情況就反過來了,修煉煉氣士法門的人已經可以對修煉巫鬼之道的人進行全面的碾壓。三十年修為的煉氣士,在公平的環境下甚至可以對巫道鬼道中人以一敵二!

    不過,有少部分天生就適合修煉巫道的天才,卻是從一開始就勢如破竹的修煉下去,中途沒有任何障礙,比如塗章狼青便是,在前往騰蛇澤龍輿之前,便將巫章之道修煉到了大成的境界,此時他每日裡面潛修苦思的,便是巫道修煉到了他這個程度以後,可以說幾乎是沒有辦法再走前任的路了,只能獨闢蹊徑,走出一條最適合自己的路出來……

    大道三千,各走一邊。

    這裡所說的大道三千,其實乃是虛指,其實無論是巫道,鬼道,正道境界走到了極致以後,盡頭便都是一片荒蕪,每個人都是得披荊斬棘走出自己的全新大道,因此要想得道,也是極為艱難的一件事。

    ***

    沒有耗費太久的時間,林封謹便帶著野豬來到了西面五十里的淑石谷。

    這一路上林封謹既沒有遇到什麼追兵,也沒有遭遇什麼麻煩,在淑石谷的谷口,也有一個小鎮,這個小鎮便是為了從全方位的將谷中的這些供奉伺候妥當而存在的,可以說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外面的青螺縣(途家壩)乃是塗章家露在外面給人看的主幹的話,那麼這西面五十里的淑石谷,便是塗章家的根。

    葉子掉了,樹枝斷了,甚至主幹給砍伐了!這棵樹依然有死灰復燃的機會,但是,一旦被掘了根,那麼這株大樹就只能接受必然枯死的命運。

    林封謹在這裡便是依足了規矩,先遠遠的從馬兒上面走了下來,然後帶著野豬,對著村口的守衛走了過去。

    這裡的守衛態度也都是頗為謙和的,因為他們心裡面差不多還是都相當的清楚,能夠來這裡拜訪淑石谷裡面的人,最好還是不要得罪,否則的話,最後往往都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林封謹說自己要求見塗章狼青,這守衛看起來也並不怎麼詫異,將林封謹請入了旁邊的一處院子房間裡面坐下,擺設得還是十分雅致,這裡應該是塗章家的會客室了,接著讓林封謹稍等,然後轉身過去重新換了個人來和林封謹接待。新來的這個人的地位顯然地位很高,是個守衛統領之類的,打量了林封謹一下便道:

    “閣下是有什麼事情要求見我們老祖宗?”

    林封謹卻也是早就想好了對策,不慌不忙的從身邊拿出來了一件東西,卻正是鐵甲神獸配置的牛毛神針,當年塗章狼青被這牛毛針刺中,幾乎死在了騰蛇澤龍輿,也是林封謹用磁石將其傷口上的牛毛神針給吸了出來。

    “這便是我的信物,您只需要將這玩意兒上繳上去,然後告訴一聲,就說是斡難河故人來訪就好了。”

    那守衛統領皺眉打量了一下林封謹手心當中的牛毛神針,看起來有些半信半疑的,不過能在淑石谷裡面做護衛的,顯然都是有幾分眼色的,看林封謹說得坦坦蕩蕩,胸有成竹,便很乾脆的道:

    “好,您請稍等,我這就去通傳。”

    林封謹點點頭,結果這裡一來十分安靜,他耳力非凡,遠遠的就聽著這守衛統領的腳步聲並沒有走遠,而是出了這個門以後,繞出了兩間廂房,接著便重新又進入到了另外一處房間裡面:

    “弓老三,你平時不是見多識廣嗎?今兒來了個年輕人,卻是拿了個這虛頭巴腦的玩意兒說要求見老祖宗,我心裡面真的是直犯嘀咕,這頭髮絲一般的玩意兒是什麼狗屁東西,莫不是有人來消遣咱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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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一百零七章 魅影再現

    那弓老三看起來卻是個老成的人,仔細的多看了兩眼,皺起眉頭道:

    “你帶來的這信物確實是有些古怪呢?但要說人家消遣你絕對不會。”

    這時候,旁邊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冷笑道:

    “劉頭兒你的膽子真真正正是不小,想來是活膩味了,這頭髮絲一般的玩意兒,在江湖上面卻是讓人聞風喪膽!幾乎是中者無救,墨門偌大的招牌,只怕有一小半都是它打下來的,我若是你,絕沒有膽子直接將牛毛神針就這麼捧在手上。”

    “這這玩意兒竟然是牛毛神針?”那劉頭兒顫聲道。

    緊接著他便是一聲淒厲的慘叫:

    “完了完了,怎麼這牛毛神針如此不濟事,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讓我好好找找。否則的話,我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你他娘的是想死嗎?所有人統統退開!這牛毛神針甚至都能被呼吸吹動,萬一走動之間的風聲將其帶起來,然後刺入身體,當場就無救啊!!”

    ***

    聽到不遠處的那些護衛亂成了一鍋粥,林封謹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結果隔了片刻,便有個丫鬟匆匆走來,告了聲罪,然後給林封謹泡上茶,送上了四色點心後輕聲道:

    “貴客請慢用,請問貴客這一次前來是否時間匆忙?”

    林封謹搖頭道:

    “不忙。”

    這丫鬟柔聲道:

    “我家老祖宗一直在谷中潛修,有的時候一閉關兩三日也是常事,所以若是怠慢了貴客的話,還請多擔待,總之您的一應食宿費用都是我塗章家全包,不過若是老祖宗沒有閉關的話,大概只需要等待小半個時辰便必有回音。”

    林封謹點點頭,端起茶水來呷了半口。野豬卻是抓起來了那託盤裡面的糕點就吃,他是最不喜歡慢慢飲茶的,平時自家喝水的時候就是拿大的葫蘆瓢舀了一大口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不過野豬有一點習慣很講究,那便是能喝開水的時候就不喝生水,並且水裡面一定得加幾個檳榔果子來提味道。

    大概在這裡等待了小半個時辰,林封謹便站了起來,說自己內急,讓人帶自己去廁所。沒想到這裡距離廁所頗遠,林封謹上完了廁所出來以後皺著鼻子一聞,忽然對旁邊領路的丫鬟皺眉道:

    “你們這邊很喜歡殺人嗎?”

    這丫鬟不知道林封謹為什麼會忽然這麼問上一句。但還是老實的賠笑道:

    “怎麼會呢?”

    林封謹微微眯縫起來了眼睛,正色道:

    “帶我去見你們這裡的主事。”

    很快的,林封謹就帶著這裡的主事重新返回到了這裡,然後一腳踹開了旁邊的一處房門,緊接著就在這屋子裡面居然找到了兩具淌血的屍體,這主事頓時失聲道:

    “這這不是何家兄弟,從早飯後他們兩人就一直不見人,沒想到竟然,竟然!”

    林封謹上前了幾步。蹲下身去摸了摸何家兄弟的肌膚,發覺尤有餘溫,便沉聲道:

    “敵人下毒手的時間還沒超過兩個時辰。”

    緊接著他的手已經從何家兄弟的頭部一路摸了下去,直到其腳跟。然後道:

    “致命傷只有一處,脖子,是被瞬間拗斷的,顯然對方不願意發出任何的聲音。但是他們的身上有很多刑訊逼供的痕跡,尤其是手指,都被一節一節的捏碎了。還有這位的下身最敏感的位置,被劃了少說也是三四十刀,雖然出血不多,但是造成的痛苦卻是十分驚人。當然,如果是你們內部在刑訊審判什麼的,我就什麼都沒看見了。”

    這主事的江湖經驗其實也是十分豐富,只是驟遭大變,反應遲鈍了一些,聽林封謹說完,立即在第一時間就吹響了警號,四下裡立即有大量的人手沖了出來,帶著被捅了窩的馬蜂一般的憤怒開始到處巡視,然後看向了林封謹,欲言又止。

    林封謹哈哈一笑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在這個時候,我的嫌疑無疑是最大的。但是我從一進入到了你們這裡以後,都呆在了你們的人的眼皮子底下,同時,他們應該是上午遭受暗算的,所以其實我根本沒有嫌疑,不過為了表示清白,你現在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吧?”

    主事被林封謹這麼一說,臉上擠出了一絲乾笑道:

    “貴客誤會了,只是這裡忽然混入了外來的凶徒,倘若你被他們所傷,那我塗章家的臉也就丟盡了,所以只是要將你們保護起來而已。”

    林封謹點點頭,一笑道:

    “好,請帶路,勞煩給我送一桌酒席過來,肚中有些饑餓了。”

    “好說,好說。”這主事立即對著旁邊的人厲聲道:“還不去做事?”

    ***

    很快的,林封謹發覺自己得到的待遇又升格了,從最初的在門房被盤問,到單獨有個房間,有茶喝有點心吃,最後再到此時的裝飾華麗的包廂,上等酒宴,連喝的酒都是當地的名產劍南燒,更是侍候的人都有足足四個

    這一頓酒宴吃了下來以後,林封謹也是喝得有些醉了,直接便倒在了旁邊的椅子上,沒過多久就發出來了輕微的鼾聲,這樣的表現被稟告上去以後,徹底的打消了那主事最後一絲懷疑的念頭,對著旁邊的人搖頭道:

    “不是他,這人是首先發現屍體的人,然後居然還如此坦然,若不是問心無愧的話,很難做得如此從容,並且他是要求見老祖宗的,倘若真的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老祖宗是何等厲害的人,一見面就穿幫了。”

    林封謹一覺睡醒來,發覺差不多已經是下午了,他頓時想到了一件事,便對著旁邊侍候的小廝正色道:

    “不知道拿著我信物去見你們老祖宗的人有回音了嗎?”

    那小廝便恭敬的道:

    “還沒有,不過老祖宗也經常有閉關辟穀幾天的情況,所以請閣下耐心等待一下吧。”

    林封謹皺眉道:

    “那派去的那個人回來了嗎?就算是你們老祖宗閉關。他問明白了也應該返回了吧?”

    這小廝搖頭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林封謹立即厲聲道:

    “馬上去問!!!對方所謀甚大,所謀甚大啊!!”

    這小廝立即就嚇了一跳,立即就匆匆出去,林封謹本來也不怎麼重視這件事,但是如果前去塗章狼青那裡的信使都還沒有回來的話這種種線索都在反應出來一件事,一件很令人震撼的事!!

    那小廝很快就回來了,與他一起回來的還有那位馬主事,林封謹這時候陰沉著臉,也沒有和馬主事打招呼,直接就詢問那小廝道:

    “人呢?派出去傳遞我信物的人沒有回來吧?平日裡按照正常情況。來回一次你們老祖宗那裡應該要多久時間?”

    這一次回話的是那馬主事了,他沉聲道:

    “劉向的確沒有回來,從這裡到老祖宗那雖然有五十里地兒,可是能騎馬走上一大半路,這麼說起來的一個半時辰是綽綽有餘的。確實也應該早回來了。”

    林封謹深吸了一口氣道:

    “我無意打探谷中的機密,但塗章狼青他這樣身份的人,應該是獨居在風景或者靈氣最好的地方吧?周圍不會有什麼鄰居。”

    馬主事渾身上下陡的顫抖了一下,他頓時也明白了林封謹的意思,忽然紅了眼道:

    “賊子敢爾?”

    林封謹冷笑道:

    “你該不會覺得你家的老祖宗是天下無敵的吧?若是有一個實力和他類似的傢伙。偷偷潛入到了這裡面,抓住了你們的人逼問出來了塗章狼青的居住所在,然後以有心算無心這並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馬主事怒道:

    “不可能的,我們淑石谷當中警訊密佈。老祖宗舉手抬足當中都有無限威能,雖然是獨居一處,其餘的客卿和供奉只要聽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也是一定會前來查看了。你說的情況根本不可能!!”

    “孤陋寡聞!”林封謹冷笑道:

    “據我所知,至少有兩件法寶,三種陣法就能夠使一定範圍內自成天地。連絲毫聲音和氣味都散發不出去!你懂什麼?你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是馬上調集人手上山,就算這件事我在胡說八道,但是你為了老祖宗的安危從權來做這件事,反而沒有人會怪你,要是你現在什麼事情都不做,一旦老祖宗有個三長兩短,你全家都沒一個能活下來的!”

    被林封謹這麼一說,馬主事渾身上下都是遽然的一震,然後知道林封謹說的話半點都不錯,忽然對著林封謹深深一彎腰表示感謝,便迅速的轉身吹響了淒厲的警號聲,塗章家這警號聲十分尖銳難聽,仿佛是要狠狠的刺入腦子裡面一樣,哪怕是醉酒的人,睡得爛熟的人聽到了這聲音,也是一樣會立即翻身爬了起來。

    林封謹卻是知道這是西疆有名的人骨笛,乃是用人的小腿骨做出來,然後精細煉製而成的,吹動的時候發出來的根本就不是聲波,而是直接振盪人的三魂七魄,對小孩子都會有造成傷害,所以非大事不得輕用。

    這馬主事顯然也是被林封謹分析的局面說得有些破了膽,所以直接用上了這最高的警號規格,不過林封謹說得半點都不錯,眼前這局面,就算是做錯了也比不做好,做錯了的原因是忠心護主,基於這個原因,主家便是責罰也不可能重,有的明理的甚至會明罰暗賞。

    可是若真的什麼都不做,一旦出了事情,那就是嚴重失職,就活該做替罪羊了。

    當下院子裡面的所有人都鬧哄哄的爬了出來,這馬主事大聲吶喊著要人跟上,同時直接燒了狼煙,一道黑煙直沖天際,他此時對林封謹的話越想越怕,忽然覺得自己在發覺先前有人離奇死在了廂房裡的時候,那就應該慎重對待的。

    因此當下便是心急如焚,帶了二三十人便上馬匆匆趕了過去。同時更是交代了人讓他們去請援軍。

    此時不消說,這別院當中也是混亂得和一鍋粥似的,林封謹不動聲色,趁人不備,給野豬做了個眼色,讓他隨後徐徐趕來,已經是施展出來了自己的孑孓身法,追蹤著那馬主事一行人而去。

    話說目前林封謹的追蹤人的技巧不說是什麼天下無雙,搞不好也是宗師級別了,他在追蹤上其餘的技術可以說都是稀鬆平常的。什麼辨認足跡啊,通過餘燼的程度了判斷敵人離開的具體時間啊但是五感的靈敏卻是決定了這根本上的成功率。

    林封謹隔了五六里地遠遠的綴著這馬主事,很快發覺塗章家經營這淑石谷未免也是太大意了一些:

    谷外的那個鎮子在安全方面估計起到的最大作用,就是驅趕周圍那些打獵的或者說是打柴的山民,這偌大的谷中,看起來竟是除了送飯的丫鬟,打理雜亂瑣事的僕人,連巡邏的人手都沒有一支!

    當然,這也許和塗章家在本地的名氣太大了有很大的關係。長年累月的持久承平,自然就很容易的產生懈怠。

    緊接著,林封謹就在路邊發現了一具屍體,這具屍體前面過去的那群人並沒有見到。因為他的屍體被塞在了距離路邊十來米的一條小溝當中,若林封謹不是循著血腥味將他找出來的話,那麼很可能直到屍體腐爛發臭人們才會發覺這個倒楣的傢伙,然後讓他入土為安。

    這具屍體已經是被剝光了。林封謹當然不會對一具冰冷的赤裸男屍有任何興趣,但還是很仔細的將其檢查了一番:從他手上和腳上一些特有的胼胝和老繭不難看出來,這是一個僕人。

    而對方剝光他衣服的唯一目的。很顯然就是看中了這廝的身份打算好好的利用一番。

    屍體的死因則是令林封謹都琢磨了一番,貌似是嘔血而死,從嘴角溢出的鮮血很能說明問題。但最後林封謹才發現,這人的真正死因,竟是被人捅死的!兇器應該是特別打造的一柄很細很銳利的武器,在極短的時間內刺入了這僕人的心臟,然後抽了出來。

    這傷口小到了什麼地步?甚至連心臟被穿透以後流淌出來的鮮血都浸潤不出來!而是直接從嘴巴裡面溢了出來。因此不難猜測,殺人者的出手速度很可能達到了十分驚人的地步,這也是符合他刺客的身份假扮成僕人,靠近目標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然後飄然而去!

    至於這一次來的是什麼人?林封謹此時若還不知道他們身份的話,那就未免有些過於遲鈍了。

    林封謹既然想得到在這個地方能尋求到塗章家族的幫助,那麼接下來做事就事半功倍,那麼別人當然也想得到!別人是誰?當然是血將軍那群人了,很顯然,這當是一個強大無比的勢力組織。

    而這個組織來得比林封謹更加直接,他們和塗章家族沒有什麼交情,那麼乾脆就硬來!

    交情分兩種,一種是拉關係拉出來,一種乾脆就是打出來直接綁了你塗章家的老祖宗,再殺幾個供奉什麼的,顯示出來足夠的實力,那麼塗章家的人最後一定也是會委曲求全和他們合作的,因為塗章家能夠在這裡雄踞幾百年稱王稱霸,歸根結底其命根子就是這裡的朱砂礦。

    有了這礦,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金錢,有了錢才能夠拉攏收買人心,贏得良好的向心力,只要對方展現出足夠的實力,並且表示對塗章家的朱砂礦沒興趣,那麼大家就有商量的餘地了。

    林封謹翻看了一番屍體,然後繼續前行,大概又走出去了六七里,便發覺這裡已經是開始上山,山道崎嶇難行,因此馬兒也是上不去了。不過這裡塗章家也設置了一個中轉的亭舍,每日都有數百名僕役在這裡待命,然後依次上山,行走著不同的路線,為隱居的各位供奉或者族中老人打理庶務。

    很顯然,那馬主事的到來使得這裡混亂不堪,所有的人都仿佛是熱鍋上面的螞蟻那樣,到處的轉來轉去,林封謹沒費什麼力氣便穿過了這個叫做聚霧坪的地方,根據著馬主事的氣味往山峰上面大步行去。

    這一路攀行,林封謹忍不住也是要讚歎幾聲,這淑石谷當中的景色當真是相當的秀麗,更重要的是,以谷中的主脈為中軸線,兩邊的地勢居然天然形成了一個個的天樞陣法的模樣,這樣的話,山川的靈氣就會自行的被這地勢聚集吸附到陣法的中央,若漩渦一般的效果,堪稱是天然生成的洞天福地了。不消說,能夠在那漩渦中央結廬而居,修煉各種功法勢必也能夠事半功倍。

    很顯然,根據塗章狼青的身份,他多半是居住在那最大的靈氣漩渦當中了,目標既然已經清楚,林封謹也就加快了速度,不過忽然之間,他轉過了一道山口之後過來,鼻中便忽然嗅到了一股新鮮而刺鼻的血腥味,還有喝罵,怒吼的吼聲印,看起來入侵的那幫人也是對山下的情況有所瞭解,知道援軍前來,所以特地的派出了人手前來攔截,雙方已經交上了手。

    這時候林封謹深吸了一口氣,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有人前來攔截是個壞消息,也是個好消息,壞消息是血將軍那個組織的人手貌似比想像當中的還要多,好消息是既然他們派出人來攔截,便是要給裡面襲擊塗章狼青的人爭取時間,這說明他們一時半會兒還沒有信心拿得下塗章狼青否則的話,派出人來攔截做什麼?還不如一起出手,三下五除二的將塗章狼青這老祖宗拿下了再說。

    不過隨著林封謹開始接近交手的戰場,他便發覺周圍開始出現了霧氣,本來山中有霧氣也不算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是,這霧氣無論是從氣味,還是從其緩緩流動的姿態來說,總是給林封謹以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並且這霧氣越是靠近交戰的地方,則是發覺越是濃郁!

    這時候,林封謹甚至已經可以聽得到了來援那些護衛的說話聲了:

    “老八,老八!你怎麼樣?你怎麼流了這麼多的血?”

    “王八蛋,狗雜種,有種你就正面出來和爺爺大戰三百回合啊!”

    “畜生!畜生,仗著障眼法暗算人算什麼好漢?”

    “”

    林封謹聽著這些護衛的說話,心中一動,仔細的聞了聞,然後開始趴伏在了地上慢慢的匍匐前行,隔了一會兒,林封謹伸手一撈,便從旁邊的草叢裡面拾起來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白鐵盒子,可以見到這盒子的頂部開了一個蠟燭也似的孔,這孔裡面正在迅速的冒出來嫋嫋的“白霧”。

    此時已經十分明瞭,或許這裡乃是有霧,但並不會如此濃重,顯然這“白霧”乃是人為造成的,便可以將這攔截者的特點發揮到極致,殺人於無形當中!

    一念及此,林封謹便明白了過來,要破掉這名埋伏者的伎倆,最有效的辦法便是自己將散落在附近的這些發出煙霧的盒子一一收走,自然就可以釜底抽薪,山風自然就會將這附近的霧氣吹散,失去了地利的支援,屆時敵人自然是不戰自退。

    問題就在於現在林封謹根本就沒有充足的時間來做這件事,等到他將霧盒收完,山風將霧氣吹散,搞不好塗章狼青已經都被別人抓到了!因此要速戰速決的話,就只能針對對方的另外一個弱點下手!

    這貌似就有些詭異了,林封謹完全都沒接觸過對方,怎麼就會知道他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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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2 00:03:36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一百零八章 岩石巨人

    其實這也是可以推論出來的,這人依靠霧氣來掩蔽身形攔截敵人,那麼必然其身法十分迅捷靈活,否則的話,他若是野豬那樣的耐打型,擅長陣地戰,那麼耗費這樣大的心力弄出來這些霧氣就毫無意義。

    相反,只有身法十分靈巧,並且擅長一擊必殺的人,在這濃霧當中才能夠如魚得水,依靠身法之利四處暗算,就算是一擊不中,便可以順利遠揚!

    也正是因為這樣,在身法上有優勢的人,那麼自身的防禦力就肯定不會太強,並且防禦的重點往往會放在咽喉,心臟等等部位,進而忽略一點很重要的東西,那便是雙腿!

    沒錯,健康的雙腿才是身法靈巧的基礎,這世上一瘸一拐還能跑得飛快的人幾乎是沒有的,這個人的弱點,就是他的腿!

    林封謹開始閉上了眼睛,然後調動體內五神的精氣神,慢慢的將自己的心跳呼吸都調整到了一個很緩慢的狀態,遺憾的是,他此時只鍛煉到了五臟,七沖門還有最後一關沒有破,因此娠六妖心法沒有辦法修成,無法對自己身上的筋骨皮進行鍛煉,所以,渾身上下的毛孔還無法閉合。

    所以若是對方也是六識清明的人,也是可以從一些很細微的痕跡裡面發覺林封謹的存在。

    但是,有一點好處便是,這迷霧當中還是戰場,血腥味,汗味,腳臭味道混成一團,喊殺聲,呻吟聲,腳步聲更是亂七八糟的到處都是------畢竟來援的這塗章家的親衛也足足有二十多人,並且悍不畏死,絕不會出現什麼士氣崩潰逃走的狀況,就算是二十多頭豬,挨著殺過去也要耗費不少功夫。何況是二十多個人?

    在這樣複雜混亂的環境裡面,就算是林封謹還不能閉合自己的毛孔,形成真正的胎息內迴圈狀態,對方也是很難發現林封謹,何況他的注意力還要被那些塗章家的親衛分散過去呢?

    林封謹在地上慢慢的蠕動爬行著,然後來到了戰團的附近,緊接著便是一動不動,沒錯,他現在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在守株待兔。

    此時林封謹的耳朵當中傳來了大量的聲音。林封謹閉上眼睛,將其餘的聲音都濾出了自己的腦海,只是留下來了腳步聲在腦海裡面回蕩著:

    “這個腳步聲很沉重,應該是穿著重鎧的攻堅之士,不是他。”

    “這個腳步聲有些踉蹌,看起來應該是受了傷,正在小錯步的走著,不是他。”

    “這個腳步聲十分急促,看起來正在追擊著什麼。但是敢於在這樣的情況下,以一人之力伏擊這麼多人的,這人一定是相當自負,心態就決定了他的腳步縱然會急。卻不會踏出這樣惶急的味道!”

    “唔?這個聲音已經響起了三次,就仿佛是大一些的樹葉在風中落地的聲音,但是很有規律,每隔十個呼吸的時間響起一次。響起以後不久,便有人慘叫或者怒吼,莫非。這人的功夫已經是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以至於大多數的時候都可以在風中橫掠,這樣的話,他大部分時候都處在空中,就很難被地面上的人抓到或者說是合圍了?”

    就在林封謹剛剛捕捉到了這個聲音的時候,戰場當中馬主事的聲音卻是忽然響了起來,充滿了決然之意:

    “所有的人聽著,對方的目的就是要將我們拖在這裡!這霧氣也是來得邪門得很!不消說,老祖宗那邊也是出了大事,等著咱們去救援,所以現在根本就不是惜命的時候了,所有的人一齊往老祖宗的松風居那邊衝過去!”

    “過了兩里外的山口,那裡常年風大,霧氣存不住身,我們到了那邊就安全了,沒有了這霧氣的遮蔽,他就只能被我們剁碎了喂狗!咱們現在好歹也有二十多個兄弟,在這裡死掉了的,家中自然會給予補償,要是老祖宗有什麼閃失,那就百死莫贖了!”

    林封謹聽馬主事這麼一說,頓時就在心中大聲叫好,他這麼一弄的話,恰好就擊中了對手的軟肋,這二十多名塗章家的侍衛還是很有戰鬥力的,外加個個都是悍不畏死,兇狠桀驁,正是最好的攪局者,這樣一來的話,實際上已經是要迫得那在暗中攔截的人必須站出來正面決戰了。

    馬主事一聲令下,所有的護衛都同時對準了山路全力衝刺了過去,這些人顯然平時也是訓練有素,衝刺起來也是三人一組絲毫不亂,並且一面跑一面還是做好了足夠的防護措施。

    這一衝之後,前方忽然霧氣湧動,緊接著一馬當先的那人便是驟的踉蹌倒退了回來,捂住了雙眼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

    不過,這時候已經是一連串的破空聲傳來,對準了前方霧氣最盛的地方打了過去,什麼飛蝗石,暗標,鐵蒺藜等等暗器都是一股腦的飛射而出,暗器的種類更是包羅萬象,堪稱是應有盡有。

    只是這些暗器飛射了過去以後,卻是若泥牛入海,半點消息和回應都沒有傳來。

    馬主事此時卻是繼續大叫道:

    “大家不要停!一起往前沖!我們的命在這裡死不足惜,對方擺明就是不要我們增援老祖宗,我們只要衝出去,他的計畫就只能.......”

    喊話聲到了這裡,忽然中斷,卻是見到馬主事已經往後方倒了下去,但旋即便是光芒大盛,甚至都能見到面前的濃霧當中有一條詭秘無比的影子直躍上天!緊接著那馬主事卻是一個翻滾之後又站了起來,已經是血流滿面,仔細看去的話,便發覺他的半邊耳朵已經被斬掉了下來,順帶還在臉上豁出來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直流,但終究還是把命給保住了。

    原來這馬主事卻也是個粗中有細的人,他在喊話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必然會引來對方殺手的重點關照,因此早就做好了預防措施,並且護在他身邊的兩名心腹同樣嚴陣以待。而馬主事能夠在這些桀驁不馴的人物面前獨當一面,號令群雄。自身的實力肯定也是遜色不到哪裡去。

    所以,他趁著對方對自己出手的機會,也是悍然反擊了一次,雖然沒有將對方傷到,卻也是摸清楚了這傢伙的路子,原來對方竟是走的翱翔於天空的路線,仿佛蝙蝠一般的滑翔盤旋,因此無聲無息,只會偶爾點地來借力。

    不過,就在擊退了對方進攻。馬主事心中一陣鬆懈的時候,猛然濃霧當中居然刺出來了一柄半透明的劍,其薄如紙,其寒若冰,冷意徹骨,幾乎是毫無徵兆!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一尾安靜無比的在水中遊蕩的魚,從容,自信,卻絲毫不帶任何的殺意!

    這一劍刺出得可以說是毫無聲息。馬主事竟是沒有絲毫防護的意識,虧得這時候他身邊一個叫做小五的一直都是全神貫注的在護衛他,在瞬間撲了上來擋住,可是那一把劍居然毫無晦澀之意的穿透了小五的身體。從前胸刺入,後背刺出,繼續安靜的吻向了馬主事的胸口!

    馬主事此時竟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劍刺來,這一瞬間。他的思緒萬千,可是身體卻是格外的僵硬,生出了一種強烈無比的身體跟隨不上大腦思維的念頭。

    便在這個時候。斜刺裡卻是有光芒一閃!緊接著,一個身影從下面的濃霧當中滾了出來,此時那一柄極薄,極寒的冰劍已經刺入到了馬主事的胸膛當中,甚至馬主事都能感覺體內血液的溫度在瞬間就被這把冰劍吸入了進去,令人連反抗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了。

    但是,這時候馬主事卻是忽的感覺到他的小腹被人重重揣了一腳,頓時劇痛難當!

    若是在平時的話挨了這麼一腳,性格頗有些火爆的馬主事非要跳起來狠狠的揍人一番,要對方說清楚不可,但這時候,馬主事卻是誠心誠意的感謝踹出這一腳的人,甚至巴不得他再用力些。

    因為這一腳上面蘊藏的巨大力量,已經讓他迅速的往後方摔了出去,那一柄即將刺透馬主事胸膛的冰劍,便是因為這一腳飛踹,在距離他心臟半寸不到的地方停住了前刺之勢,進而脫離了他的身軀。

    緊接著,馬主事再抬頭的時候,便聽到了空中響起來了一聲悶哼的聲音,濃霧裡面那個虛無縹緲的身影一下子就仿佛是斷了線的風箏,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然後半跪在地,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右腳。

    緊接著,另外一個身影從地面上緩緩的站了起來,伸手給馬主事將他拉了起來,而這個剛剛踹了馬主事一腳的人,馬主事並不怎麼陌生。因為他不是別人,正是今日那個前來求見老祖宗塗章狼青的年輕公子。

    據說他能拿出來墨家令人聞風喪膽的牛毛神針,乃是墨家的人,沒想到在近身戰鬥的時候,居然也是如此犀利!

    “沒事吧?”林封謹低聲對著馬主事道。

    馬主事此時也是心有餘悸,倒吸了一口涼氣道:

    “好險,好險,只差半寸我這條命就交代在這裡了!”

    這時候,四下裡已經猛的圍上來了一群人,將那個半跪在地的虛無縹緲的身影周圍堵了個密不透風,這人此時忽然痛哼了一聲,“哢嚓”一聲將自己的右腿砍了下來,並且還是貼著膝蓋切下來的,空氣裡面頓時散發出來了一股強烈的血腥味道。

    林封謹見了以後,眼神一縮,心道這人也真是果決,在此情此景之下,居然可以做出如此乾淨俐落的舉動。

    林封謹一直就仿佛是饑餓的鬣狗那樣盯住了這名刺客,哪怕是他之前又連續出手殺了兩人,露出了破綻以後都沒有動手,直到這刺客聲東擊西之計奏效,暗襲馬主事成功,林封謹這時候才捕捉到了最好的機會,這個時候出手,他有十成的把握可以劃破這刺客的皮膚,有六成的把握同時還能救下馬主事!!

    早在尋州的時候,林封謹就聽人提過,倘若是被尋蛇咬到的話,那麼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情。

    說過這句話的有兩個人,第一個人是敖溪,自身原型都是以毒素為最強大武器的妖蛇,第二個人是山君。活了數千年依然力大無窮能占山為王的老熊怪。

    所以林封謹認為他們說的話並不會有多少誇張的成分,

    所以林封謹一直也很好奇這尋蛇的毒液究竟有多麻煩,

    所以林封謹在遭遇到了那些變異尋蛇之後,也是收集了一些毒液起來備用。

    林封謹自己並沒有受虐的傾向,所以他心中的相關疑問一直都沒有得到解答,在和血將軍一戰的時候,林封謹以為有機會可以獲得一個比較準確的答案,但是血將軍並沒有給他機會。

    好在這一次,被塗抹上了變異尋蛇毒液的牙之王終於派上了用場,它以慣例的劍走偏鋒的風格。在那刺客的腳底邊緣處劃出來了一條小口子,可以說是剛剛見血而已。

    為什麼是腳底邊緣處,因為那個部位是皮膚最厚,角質層最多的地方,甚至還有一層走路打起來的老繭,所以感覺最為遲鈍,最不容易覺察到自己受傷了。而對於施毒的人來說,時間是十分寶貴的,尤其是從剛剛中毒的那一瞬間算起:

    第一個呼吸只需要將傷口處的肉割掉。但是多兩三個呼吸,則是需要斬斷肢體才能夠保平安,呃,若十個呼吸以後。則是毒入全身,則只能依靠自身的體質和身上的丹藥來硬抗了。

    眼見得這刺客悍然斷肢求生,林封謹笑了笑,因為他雖然做得十分果決。但是根據之前在野獸身上的實驗,這變異尋蛇的蛇毒至少也是有一半開始進入了他的體內,參與起來了血液迴圈。假如這刺客不採用止血手段任傷口大出血的話,那麼蛇毒還會隨著血液的大量湧出而進一步被稀釋。

    遺憾的是,這刺客的止血藥物看起來相當的靈驗,斷肢之傷,居然只出了一灘血而已,看起來不會被一泡憋足了尿多多少!

    當然,圍住這此刺客的塗章家護衛肯定不會講什麼武德之類的東西,正是要趁他病要他命!當下便是有四個人含恨同時出手,對其發動了激烈的攻勢。

    看得出來,這四個人應該是都經常在一起配合的,一個人發動了惡毒的吹箭,一個人拋出了一把高速旋轉的彎刀,另外一個人則是手持刀盾蹂身而上,最後一個人則是手提長槍,單手急速刺了過去。

    這樣的攻勢,涵蓋了遠,中距離,近,並且分別是從多個不同的角度,一出手就令人感覺到了極大的威脅。

    但是那刺客在剁掉了自己的右腿的時候,估計就已經將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任何事情想清楚了,他在這時候,從容不迫的從懷中取出來了一顆明珠,哢嚓的一聲將之捏碎!

    看到了這刺客的舉動以後,林封謹便深吸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道:

    “你們果然是一夥的!”

    因為這刺客掏出來的這顆明珠,赫然和對戰血將軍時候,血將軍掏出來的是一模一樣的。

    明珠在瞬間喀嚓一聲碎裂,光芒四射,頓時將那四人的聯手攻擊全部格擋了開去,最後形成了一個將這刺客包裹起來的光球,而光球格擋開了四人的攻擊以後,上面也只是蕩漾出來了一陣漣漪而已。

    緊接著,那濃密的白色霧氣迅速的被山風吹散而去,便見到了從對面的山道上大步走來了一個人,這個人本來看起來很是普通,但是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他每走出一步,背後就會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同時整個人似乎都變高變胖了一點,等走到了靠近他們十丈之內的時候,便可以清晰的見到,這個人的渾身上下已經全部都是被一層厚厚的岩石鎧甲所覆蓋,變成了一個兩丈高的岩石巨人!

    此時這人每踏出一步,地下就會多出來一個深坑,並且地面還會傳來驚人的震動,這人的土系神通,實在是已經修煉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在這種情況下,對他的攻擊最多只能毀壞到他身上的岩石鎧甲而已,而只要這人的元氣尚在,那麼就可以從大地當中汲取無窮的力量來補充修復岩鎧!

    這時候,林封謹忽然皺眉道:

    “這傢伙來了倒也罷了,但是,為什麼他一現身就要驅散掉這裡的濃霧呢?”

    聽到了林封謹的話,那馬主事愕然了一下,正要回答,但馬上就瞳孔收縮猛的趴到了地上------因為這岩石巨人已經用他的行動作出了回答!

    一塊臉盆大小的岩石在這岩石巨人的雙手當中迅速成型,然後這岩石被舉起,猛擲了過來!

    勁風呼嘯,這麼大的一塊岩石以驚人的速度直飛過來,這樣的威力,已經絕對不會比攻城車遜色多少了,這個變態的大塊頭,竟然還擅長遠程的投石攻擊,難怪得那刺客佈置出來的白霧會被驅散掉,否則的話,豈不是會干擾到了這傢伙的瞄準度嗎?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了起來,那岩石巨人攻擊的,正是那四名正在圍攻刺客的武士,被他拋擲過來的岩石淩空撞中了用吹箭的傢伙,這武士立即直飛了出去,看起來在空中就直接昏迷嘔血了。

    可是,那岩石在撞中了人以後居然還片片碎裂了開來,飛射的亂石同時對其餘的三人造成了餘波傷害,使用長槍的那人右眼被高速旋轉飛射的石片割中,眼珠子都被剔了出來,立即慘叫倒地!

    伏在了地上的馬主事此時咬牙切齒的道:

    “可惡,對方是有備而來啊。”

    林封謹觀望了一下周圍的地形,他也是很贊成馬主事的說法,這裡濃霧散去以後,視線開闊,要繼續前行的話,山道卻是基本筆直的,並且還有大概二十度左右的坡度,屬於仰攻,而山道兩邊一側是深谷,一側是岩壁。

    這岩石巨人扼守住上面的口子,端的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此時的情形,倒是令林封謹想起來了剛剛覺醒妖星命運的時候,被南鄭的羽林軍追殺的情形,當時自己身邊是李虎和林德,同樣也是在山上設伏,也是利用地形和遠端攻擊來狙敵,如今情勢卻是恰好倒了過來。

    並且現在的情勢在林封謹的眼中看來,比之前自己設下來的戰術更是要無解得多,當時自己的攻擊手段主要還是弓箭,對方若是悍不畏死,至少可以穿著鐵甲舉著盾牌來攻堅,可是現在呢,對面的這岩石怪物拋擲出來的則是甚至比投石車威力還要大的石彈,力量驚人!不要說盾牌,就是具裝甲騎都沖不上去。

    林封謹評估了一下,就算是野豬舉著山河盾推進,也很難在這岩石巨人的狂轟濫炸之下堅持到底的,何況幾乎可以肯定,這岩石怪物就不會其餘的土系神通了呢?

    更重要的是,面前這岩石怪物一看就是個變態耐打型的,估摸著那渾身上下的岩石甲胄至少都有半米厚,因此若是攔截在前方的普通的弓箭手還可以派遣人上去,不計傷亡的和他對耗,可是現在幾乎一看就知道,箭簇之類的攻擊,可以說是對這岩石怪物半點效果都沒有的,和它對耗的下場完全就是送人上去死!

    此時本來就要趕時間前去支援人,偏偏面前還要被這麼一個攻防俱佳的變態卡住咽喉要道,說實話真的是相當難受的,並且眼見得這岩石怪物更是仿佛永動機那樣,在雙手之間不停的製造出來了一個又一個的石球,接著狠狠的砸了過來,就算是沒有正面砸中目標,四處飛濺的岩石碎片依然能讓人遭受不輕的傷勢。

    所以一干人只有退,並且還是迅速的撤退到了一塊大石頭的遮蔽後面為止,甚至就連那個被保護在金色光球當中的刺客也是沒有多餘的閒暇來發起攻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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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2 00:03:55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一百零九章 戰將

    “怎麼辦?怎麼辦?”馬主事仿佛是熱鍋上的螞蟻那樣焦躁的踱著步,狠狠的撕扯著自己的頭髮。

    其實林封謹也是有辦法來破解當前的危局,召喚出三瘤妖樹或者說是巨木厚葉,面前的問題便可以迎刃而解,在它們的面前,那可怕的石彈並不能造成致命的傷害,從五行生克的角度來說,木魈也是天生對土系的神通有額外的抗性。

    林封謹親自出馬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他有龍氣護體,那拋擲過來的石彈乃是用神通凝聚而成,在龍氣的面前勢必冰消雪融的一般徹底潰散,近身之後,厚厚的岩石鎧甲也是在龍氣的侵蝕下必然潰破。

    但是林封謹覺得,偌大的一個塗章家,至少也是雄踞了西疆幾百年的強大家族,若是真的如此輕易就被一舉擊潰,連核心人物也是被抓,說明這個家族已經是從根子上都爛透了,完全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那真的是其利用價值也就相當有限了。

    老虎是不會和老鼠交朋友做盟友的,若真是這樣的話,和塗章家聯手得到的利益還不如分出去的利益,甚至幫倒忙的可能性要大得多,那自己還不如單獨行事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林封謹卻是忽然回望向了來路,雖然雲山飄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可以覺得一個巨大的威脅正在逼近。

    山道上響起來了“當當當”蹄鐵敲擊青石的聲音,竟是有人在這樣狹窄的山道上策馬馳騁,並且如此迅捷,緊接著就見到從滿山的霧靄當中衝出來了一員渾身上下都覆蓋在了鋼鐵鎧甲當中的戰將。

    這人的鎧甲到處都是佈滿了鋒銳的黑鐵長刺,幾達兩三寸。手中提著的乃是一把方天畫戟,杆部至少也是有雞蛋粗細,這一把方天畫戟上面,卻是有長長的黑色瓔珞,不停的一起一伏著。給人的感覺仿佛是在呼吸一般!一看就絕非凡品!

    方天畫戟往往是用來議設裝飾用。很少用來實戰,但是這並不代表它的威力很小,相反的。其威力驚人,只是對於使用者的要求極高而已,畫戟的頭部鋒銳尖細,便要求使用者精通槍法,畫戟的兩邊都有刃。便要求使用者精通斧法和刀法,畫戟的小枝和主干的間隙則是可以鎖拿敵人的武器,畫戟的長杆殺傷力同樣不束,這就要求使用者精通棍法......

    在兵家秘術當中,使畫戟有“援”之法,重點在於沖鏟,回砍。橫刺,下劈刺,斜勒等;有“胡”之法,重點在於橫砍,截割等;有“內”之法。重點在於反別,平鉤,釘壁,翻刺等;有“搪”之法,重點在於通擊,挑擊,直劈等。

    因此,單單是看起來就會覺得,這畫戟的使用方法當真是令人眼花繚亂,何況是要一一精通?

    也正是因為方天畫戟使用複雜,功能多,需要極大的力量和技巧,集輕兵器和重兵器功能於一身,對使用者十分苛刻,所以一旦練成了以後往往都是可以佔據極大的便宜,成為無雙猛將,既可以和重兵器:骨朵,錘,鏜等比拼力氣。也可以和輕兵器,矛、槍、刀比拼招式技巧,甚至反過來以巧破敵,以力克巧,佔據莫大的主動!

    在林封謹的前世記憶裡面,使方天畫戟的猛人有呂布,薛仁貴,史文恭......這些名字隨便拿一個出來都是令人振聾發聵的,此時這名戰將衝刺起來的威勢,竟也若千軍萬馬一般!

    並且,他為什麼可以在如此險峻山道上策韁奔馳?

    因為他騎的根本就不是馬匹,而是一頭妖獸,妖騎!那赫然是一頭威猛無比,暴躁瘋狂的獨眼巨犀!

    “讓開,讓開!”馬主事的破鑼聲音一下子就變得興奮無比起來:“別他娘的擋著路,長點眼色,被七老爺踩死了活該!”

    他的話音剛落,所有人就一齊往兩邊讓開,給這“七老爺”讓開了一條路來。

    這些人讓開了以後,那一名擋在了上坡處的岩石怪物和這策著妖騎以勢不可擋之勢衝來的七老爺之間,便沒有了任何的阻礙!!鐵甲後面的冷漠眼神和岩石鎧甲後面的尖銳眼神一觸,便死死的互相吸引,再也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呼呼呼”的沉悶聲音再次響起,那岩石怪物這一次也沒有再保留什麼,直接就投擲了過來足足三發石頭彈子,這臉盆大小的石彈以驚人的速度飛射起來的時候,當真是有一種城牆都要為之碎裂呻吟的錯覺!

    可是衝刺著的那戰將竟是絲毫都沒有閃避的意思,更是連抽戟的動作也沒有!

    在這連環三發石彈即將砸到了這戰將身上的時候,他胯下的獨眼巨犀赫然在衝刺當中埋下了頭,用自己的獨角對準了前方,然後發出了一聲沉悶的嗥叫!

    這時候,獨眼巨犀前方的空氣都出現了詭異的扭曲形狀,那三發石彈驟然像是被撞上了一層無形的牆壁,然後轟然炸裂,化作了無數的亂石飛濺四射,可是卻沒有一粒石頭能碰到這戰將的身上半點,連他胯下的妖騎也不能!

    看起來這一戰已經是這戰將大獲全勝,但冷眼旁觀的林封謹卻已經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胯下坐騎的奔馳速度已經明顯降低了三成。

    本來就是上坡,而奔跑這個過程也是一項需要啟動,加速才能達成的活動,這戰將距離那岩石怪物還有足足六十丈的距離,奔馳速度已經下降了三成,依照那岩石怪物的投擲速度,在距離三十丈的時候,陸續不斷飛來的石彈就可以將其衝擊之勢完全抵消掉了,接下來的三十丈要想沖過去,就得被石彈狠狠的狂轟濫炸一番不可。

    不過戰局的發展往往都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的,當接下來又飛過來了三顆石彈的時候,那名戰將已經是飛躍了起來,帶著那一把暗沉沉的方天畫戟。這把沉重的兵器淩空刺出,居然仿佛是長槍一般的靈巧,挽出了三個鬥大的戟花出來,若蛇舌一般的靈動吐息一下,便不偏不斜的刺在了這三個石彈上。

    這三個石彈立即就粉碎了。然後化為了滿天的塵土。根本就沒有什麼殺傷,並且還是在戟尖都沒有點到上面之前就出現了這種異狀,林封謹倒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這畫戟的尖端吐息的時候,已經溢出來了淡淡的血氣,分明是大將才擁有的血煞氣息,這神通凝結成的石彈先天就被克制,自然是直接就粉碎了開去。

    這一次乃是這戰將在空中出手。而他的妖騎獨角犀牛則是在繼續埋頭奔跑,先前停滯的速度一下子也是提升了起來,這塗章家的七爺完全就名聲不顯,對外也是名不見經傳,沒想到竟是如此悍將!

    此時旁邊的那些塗章家的護衛也沒有閑著,立即就發一聲喊直衝了上去,卻還是留下來兩人嚴密的監視著那斷腿的刺客。這廝雖然還被保護在了那層光罩裡面,可是看起來情況相當不好,眼圈發黑,劇烈嘔吐著,渾身上下的皮膚居然都因為劇烈失水而發乾。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皺紋。

    此時這刺客雖然已經吃了不少的藥物,但幾乎是吃什麼吐什麼,他現在正拿著一個竹管,十分費力的想要吞咽進去裡面的藥丸,但喉頭一陣收縮,竟是哇的一聲嘔吐出來了大灘的黃水,最為詭奇的是,這些嘔吐出來的黃水落在地上後居然聚集成灘,仿佛裡面有許多小魚小蝦在不停蹦跳似的,泛出了一陣一陣的漣漪。

    這刺客大口的喘息著,忽然望向了林封謹痛苦的道:

    “你,你究竟給我下的什麼毒!我身上攜帶的解毒藥物可以說是包羅萬象,為什麼連半點效果都沒有啊!”

    林封謹笑了笑道:

    “因為我用的不是毒,而是藥。”

    林封謹的說法令這刺客感覺到了被侮辱的歧視,他忿然道:

    “毒和藥不是一樣的嗎?你這是要戲弄我到死嗎?”

    林封謹緩緩搖頭,淡淡的道:

    “當然不一樣,毒是用來殺人的,而藥用錯的了的話,可能會殺人,但是用對了的話,可能會救人,還可能會造人。”

    “什麼,你不懂什麼叫造人?比如有夫婦成婚以後三年不孕,大夫給他們用了藥因此有孕,這便是用藥造人啊-------我為什麼要提起這個話題?那便是因為我在你身上下的藥物就是造人的藥物,不過效果比較強,讓你一個男人也有了身孕。”

    林封謹這句話說出來,不但那刺客臉色一下子就青了,連旁邊兩個監視著他的護衛的臉色都大變,忍不住離開了林封謹兩步。那刺客看起來心理素質估計也是不大好的,頓時怒吼了出來:

    “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林封謹悠然道:

    “你看你現在是不是很像孕婦?吃什麼吐什麼?並且你現在是不是很想喝水?孕婦也同樣是喜歡飲水,所以容易尿急尿頻。同樣,你沒有發覺自己的肚皮已經鼓脹了起來嗎?恭喜你已經成功懷孕了,不過懷上的不是人,而是一肚子的蟲子而已。”

    “酸兒辣女,你現在腦子裡面是想吃點酸橘子還是辣白菜?不過我覺得你肚皮裡面的公蟲子應該會多一點兒,因為我配藥的時候用的是雄蟋蟀。隔幾天你應該就能聽到肚皮裡面的蛐蛐叫了,等到快要分娩的時候,裡面就會鬥起來呢!”

    此時在旁邊監視的那兩個護衛已經是距離林封謹至少有五六丈遠了,看林封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魔鬼似的,雙手都在哆嗦著,他們不怕死,但人活著的時候,肚皮裡面長了一大包蟋蟀這種詭異的事情,想一想都是覺得頭皮發麻發炸!

    在旁邊聽的人都是這樣,中招的那刺客更是雙眼都發直了,一隊瞳孔縮小成了針尖大小,喉嚨裡面的出氣進氣就仿佛是有一個破爛的風箱在劇烈的抽著,呼哧呼哧的喘了個不停,他用顫抖的手摸向了自己的肚子,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動靜。臉上的肌肉一下子就扭曲到了極限。

    林封謹此時卻是笑了笑道:

    “不急,現在動靜還不算大,你看那些揣了崽子吐得七葷八素的婦人,有哪一個是顯了懷的?等你接下來不吐了,肚皮自然就會慢慢的鼓脹起來的。最後十月懷胎膨脹成了個大氣球呢!”

    看著談笑風生的林封謹。那在保護罩內的刺客用顫抖的手指了過來,一面嘴巴裡面噴著黃水,一面有氣無力的道:

    “嘔~~~~~我x你媽~~~~~~~~~嘔!”

    然後這人就乾淨俐落的用那一把若冰磨製成的華麗短刀抹了脖子。兩腿一蹬就斷氣了,旁邊看得那兩個護衛也是咽下一口吐沫,心道若是換成是我的話,好歹也是要罵完對方的祖宗十八代這才自殺,只是x他老母也太不解氣了......

    這時候卻聽到林封謹惋惜的歎了口氣道:

    “怎麼這就死了?真是。心理素質半點兒都不好,我就隨口說說也就當真了呢,嘿,這人也太老實了,說他肚子裡面懷了一窩小蟋蟀這還真信了,這樣的人,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旁邊的那兩個護衛本來已經退得老遠的了。這時候幾乎是噗的一聲,一口老血幾乎就直噴了出來,這叫個什麼事兒啊!竟然這是騙人的!這刺客若是知道真相的話,沒準兒會被氣得活了轉來和他直接拼了!

    ***

    就在林封謹三言兩語利用變異尋蛇毒液的特性,將那倒楣刺客忽悠得自殺的同時。山道盡頭上面的碰撞,正達到了最激烈的時候!

    那騎著獨角犀牛的戰將重新落到了坐騎的背上,對準了岩石巨人衝刺而至,方天畫戟此時貌似是被當成了騎槍來使用,架在馬鞍的得勝鉤上對準了敵人風馳電掣的撞了過去。

    岩石巨人拋出了最後一發石彈之後,兩隻巨大的石拳猛然對撞,然後彎下腰,深深的刺入到了地下,可以見到岩石巨人直起腰的時候,一根粗大無比的岩石柱子迅速的在其手中成型,緊接著,這岩石巨人將這長達五六丈的石柱在空中舞動,竟是做出了一記全壘打的動作,狠狠的抽打向了那戰將!

    那威勢,端的是直若山崩地裂一般!

    這戰將一聲長嘯,林封謹此時竟是覺得天邊若有星光閃耀,充滿了殺伐之意,緊接著就見到了他手中的方天畫戟上,居然出現了一層瑩瑩的光芒,這光芒卻是清幽逼人,映照在林封謹的眼裡面,卻是殷紅若血!

    林封謹見到了以後也是忍不住大吃一驚:

    “命格歸星,這人竟然也是命格歸星!!這星光當中這樣澎湃的殺意,更是充滿了野心與慾望,難道此人是命主貪狼?也不知道是不是貪狼主命,難怪得此人在軍旅當中有如此成就,命格貪狼,殺伐決斷,自然是如魚得水!”

    下一秒,便見到這戰將的方天畫戟攜著劃破長空之勢!斬上了那岩石巨人懷抱的石柱,那看起來堅固無比,像是無堅不摧的石柱,居然在方天畫戟的威嚴一斬下片片碎裂,直似勢如破竹一般!

    武將身上的血煞之氣,天生就是神通的剋星,何況這戰將還是命格歸星的人物,雙管齊下,當然是會對這精通土系神通的神秘人構成全面克制。

    這方天畫戟一斬之下,不僅僅是將那石柱都徹底斬破,更是斬向了面前的岩石巨人,只見那一層岩鎧竟然是在這恐怖的一斬面前也是片片碎裂,毫無抵抗的架勢。只是其中的那神秘人卻是一聲長笑道:

    “這就是你們塗章家的底牌了?不過如此嘛!”

    說完之後,他猛的一拳轟出,擊在了方天畫戟的刃上,一個後空翻就脫離了方天畫戟的範圍,然後似壁虎一般的粘在了旁邊的岩壁上面,迅速爬行而上,可以很明顯的看到,他的手掌伸出去以後,前方的岩壁上明明是光禿禿的沒有任何的攀附物,居然在手掌按下去的時候,那一處便是自動的凸了出來,很體貼的形成了一個可以用力的扶手,能讓這人迅速的攀援而上。幾乎是在幾個呼吸之間就消失在了谷中上空的雲霧當中。

    將土系的神通修煉到了這樣的若呼吸吃飯飲水一般的境界,說實話,這已經不僅僅是機遇或者說辛苦可以達成的了,還非得有過人的天分不可!

    而那一名戰將看起來揮出了那一記帶著貪狼之力的斬擊以後也是頗為耗費體力,所以在坐騎上面喘息了幾下,便是這麼一耽擱,便讓那狙襲者成功逃掉了。

    這時候,這名戰將看著聚集過來的那些護衛,忽然對著林封謹一指道:

    “他是誰?”

    這戰將一開口,林封謹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這戰將渾身上下都密佈在了那一身鐵針甲胄裡面,只能看得出來其大概的體型,連男女性別都分不出來,更不要說是年齡了,而他這時候一說話,才發覺居然是十四五歲的少年口音,還是處於那種青春期還沒有發育完畢的公鴨嗓!!

    塗章家的年輕一輩出了如此人物,只要這位年輕的“七老爺”不夭折,之後的百年興亡也是指日可待了。

    這時候,馬主事急忙上前,給這位“七老爺”大致解說了一番,他深深的看了林封謹一眼,便策著妖騎繼續朝著前方奔襲而去。林封謹此時也急忙上前幾步,追上了馬主事,讚歎的道:

    “你們這位七老爺是何方神聖?我看起來西戎國內的年輕俊彥中也沒有一個比得上的,為何卻是名不見經傳?”

    馬主事正要說話,忽然眼睛一下子就睜大了,原來林封謹之前是一直呆在了那“自殺”的刺客附近,此時卻是走到了馬主事的旁邊,二者相隔起碼也是有數十丈了,而那兩名護衛則是依然守在了旁邊,因為那一層光芒閃耀的防護罩依然保護著那具屍體,所以也沒走開。

    便是在先前的一瞬間,那層防護罩卻是忽然一下子就消失掉了,端的是毫無徵兆,那兩名護衛此時都有些因為七老爺而分神,所以注意力未免也就沒有太集中,就在這個時候,那明明已經斷掉了一條腿,中了變異尋蛇劇毒,更是自己抹了脖子的刺客遽然跳了起來!

    他在空中便分心二用。

    左手握持著那一把薄,利,冰,更是透明的短刀,一刀就刺入到了一名護衛身體當中,並且選取的部位恰好是頸部最大的那塊椎骨處,這裡一受傷,整個人脖子以下的部位便完全癱瘓!

    而這刺客的右手,則是一把攬住了另外一名侍衛的脖子,同時張開了嘴,對準了這人的脖子上一口就咬了下去,鋒銳的牙齒頓時就切開了頸動脈,帶著溫熱和鹹腥味道的鮮血汩汩的湧入到了他的喉嚨當中,然後便開始貪婪的吸吮了起來!同時還將這倒楣的侍衛當成了盾牌!

    在瘋狂貪婪吸血的同時,這刺客的兩隻小眼睛則是死死的盯在了林封謹的身上,仿佛他吸的血不是那護衛的,而是林封謹身上的,更詭異的是,這人一面吸血,居然還能用腹語術發出聲音:

    “你以為幾句謊話就能騙得了我自殺嗎?真是天真!區區毒素,怎麼奈何得了我?”

    林封謹一笑道:

    “那你剁掉自己的腿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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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一百一十章 主人?僕人?

    林封謹的話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這刺客也是被說到了痛腳,忿然道:

    “你給我等著,每個夜晚我都會來看看你的脖子是不是有洗乾淨了!”

    林封謹淡淡的道:

    “我若是你,一定會好好的想明白要不要這麼幹,因為下一次見到我的話,你便是把兩條腿兩隻手連帶自己的雞巴一起割下來都沒有救了。再說,你以為我這毒藥就這麼好解的嗎?你先徹底解了毒再說吧?”

    若論鬥口,這刺客當然不是林封謹的對手,加上他本來就被林封謹打得慘敗,以至於斷腿加裝死才能苟延殘喘,因此竟是無言以對,咬牙切齒深深的看了林封謹一眼,便一下子抱住了那個護衛對準了後方的深谷當中倒了下去。

    眾人頓時沖了上去,卻見到穀下雲霧繚繞,也不知道深深幾許,林封謹卻知道,這刺客既然選擇在這裡伏擊,那麼當然就和先前那土系神通的傢伙一樣,事先準備好了退路,否則他怎麼會做這自殺的勾當呢?

    當下一干護衛都是悲痛難當,但此時老祖宗的生死未卜,連自己的命都不知道要不要填進去,因此也沒有什麼時間來哀悼,很乾脆的就對準了那塗章狼青的松風居猛衝了過去。

    大概是因為剛剛一起戰鬥過,同過患難的關係,這些護衛對林封謹也變得是親密了許多,因此林封謹一面趕路一面與之交談後這才知道,原來這位塗章家的“七爺”的本名居然叫做塗章秀!乃父一直都是在軍中混跡,因為性格孤僻,卻是屬於十分低調的那種人物,不過實力還算是不錯,依靠身上這一身鐵針重鎧的強悍,也算是在軍中混得下去。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這塗章秀的父親有一日回家的時候。飲酒過度,結果卻是暴斃在了家中!而這時候塗章秀還差三個月才滿十六歲,而按照軍中的規定,兒子要承襲父親的軍職,那麼非得要十六歲不可。

    官宦人家與平民人家的區別,自然就不必多說了,要跨越這條天塹似的鴻溝,塗章秀的這條支脈可以說是付出了好幾代人的努力,甚至還有人賠上性命,終於才在塗章秀的父親這里弄了個官身。可是眼見得此時就要付諸東流!

    就在這個時候,只有十五歲的塗章秀卻是默不作聲的站了出來,穿戴上了父親留下來的鐵針重鎧,因為渾身上下都被封在了鎧甲裡面,外人還真的是認不出來,加上塗章秀的父親平時行為孤僻乖戾,一年到頭也是難得說上幾句話,居然被他成功蒙混了過去。

    結果也許是機緣巧合,塗章秀剛剛冒充父親頂職不久。居然是遇到了西面的大月氏人大舉入侵,結果就在這一戰當中,眾人原來才知道,原來這個看起來病怏怏的少年。居然是個李元霸也似的人物!!

    當時戰局一片混亂,本來已經是關隘失守,結果塗章秀在最關鍵的時候率領本部十八騎驟然殺出,于萬軍當中陣斬大月氏來犯的萬夫長!成功翻盤。繳獲不計其數。

    這麼一來,塗章秀的身份當然是隱瞞不住了,但是他們這支鐵獅軍上下卻是都得承他的這個情了。沒有塗章秀的話,估計能活下來的十中無一,就算是苟活下來的也是一輩子奴隸命,因此從上到下都沒有人多嘴,給塗章秀隱瞞了下來。

    並且塗章秀因為身份的原因,這個大功是不能向兵部報上去領的了,否則的話,他冒充的事情也就會水落石出,所以他的功勞也是被一干上司瓜分了,正因為如此,其頂頭上司討蠻將軍因此也是得了升遷,調任到了這邊來鎮守。

    而這將軍既是覺得塗章秀是個福將,更是欣賞他的本事,便索性抬舉他做了自己的親將,把他一起調到了這邊來,還將自己的女兒與他定親。

    因為塗章秀成名一戰的功勞實際上是被冒領了,加上他後來的這年餘時間都呆在了將軍身邊,所以名聲不顯,但他此時成為了討蠻將軍的女婿以後,實際上更是一日千里,不僅僅自身收服了這頭強悍的妖騎,手中握持的方天畫戟,更是丈人家家傳的至寶,當成女兒的彩禮送過來的,在神兵利器譜上都能排入前五十。

    所以,塗章秀雖然年紀輕輕,但隨著他的威權日重,家族內一些知情人都是對他的名字如雷貫耳,知道他是有真材實料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才十七歲,連嗓音都還沒有變完全,家族內的長輩更是知道,自家的子孫搞不好都還要和他打幾十年的交道,因此都要與其結下善緣,人人都要按照他的排行叫一聲“七老爺”,沒有一個敢於小看他的。

    若不是塗章秀一心一意的要在軍旅裡面發展,不想染指家族事務,他要爭奪族長的位置估計也是有七八成把握的。

    ***

    這裡距離塗章狼青的松風居大概也只有幾裡山路,等林封謹到達的時候,發覺這裡果然是環境絕佳,山環水抱,更難得的是旁邊還有一條清澈的白沙小溪徐徐環繞而過,更是有一山壁的金銀花開得極是燦爛,幽香陣陣。

    一馬當先的塗章秀已經勒住了胯下的妖騎,在他的面前,有一個黑衣人正負手而立,看起來甚至都有些傲慢。

    在這個人的背後,就是松風居。

    只是此時松風居的周圍地面上,閃耀著幾點幽幽的彩光,這彩光的排列似乎存在著某些玄妙無比的規律在裡面,看起來應該是某個陣勢了,一旦走進去的話,很可能就不像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林封謹多看了幾眼這幽幽的彩光,居然覺得這彩光裡面有無窮無盡的毒物幻象要奔跑衝刺而來,急忙收斂心神,這才覺得恢復了正常。

    那麼,又是什麼讓塗章秀這樣少年得志,意氣風發的男子居然停下了衝鋒的腳步呢?

    就是面前這個黑衣人嗎?

    林封謹仔細一看這黑衣人,發覺他乃是穿著一身黑袍,甚至帶著罩帽連頭都蓋住了。也看不清楚他的面容,這黑袍看起來對他來說有些肥大,但是這人身上卻有一種仿佛是華山那樣平地拔起的強悍氣勢,仿佛靠近了就會撞得頭破血流,令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只能看出來,這黑衣人留著長須,但是鬚髮都是全黑的,也分辨不出來他的年齡,只能說是在三十歲到六十歲之間。

    而在這黑衣人的身後。還有三個人,這三個人當中有兩人林封謹都熟悉,一個便是那名臉色蠟黃的斷腿刺客,那名土系神通爐火純青的煉氣士扶著他,另外一個人則是臉容尖削,神情陰騭,看人的時候仿佛都是十分刻薄,仿佛在算計你身上有多少肉多少骨頭,直若一個小商販一般。

    這黑衣人見到了又有大群人趕來。微微歎了口氣道:

    “功虧一簣,罷了,該當塗章家有此劫數,我與三僕今日去了。下一次來的就是主上了,到時候生靈塗炭,滿目瘡痍,這又是何苦來哉?”

    這句話一說出來。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聽這黑衣人的口氣,他都還不是主事人。而上面還有個主上!而先前將這群人攔得死來活去的刺客和煉氣士,竟然都只是他的僕人!

    這樣的實力,當真可以說是冰山一角,已經令人十分震怖了。

    這時候馬主事忽然大罵了一聲,怒道:

    “什麼牛鬼蛇神,也來我們塗章家裝神弄鬼?”

    說著便帶了兩名心腹吶喊一聲,一舉大步走了上去,拔刀就斬!馬主事能夠做到了這個位置,也是有一定自己的實力的,這一刀斬下去,頓時有隱隱的虎嘯聲傳來,還有一隻巨大的虎爪幻象當頭拍下,另外的一名心腹卻是專司防禦,擎著一面巨盾就頂了上去。

    另外的一人則是雙手連揮,“嗤嗤”破空聲瘋狂大作,什麼飛刀,透骨釘,三角鏢等等都是滿天飛舞,甚至還有幾隻活著的蚱蜢,蝴蝶,蜻蜓!

    這樣全方位的打擊,集合了攻防一體,甚至是涵蓋了近程和遠端,毫無死角。

    但這時候,那小商販一般的人卻是站了出來,伸出手指點了一下。

    這一指便恰好點在了馬主事斬來的一刀上,詭異無比的是,被他這一指頭點上去後,馬主事的刀刃,甚至引出來的虎爪幻象居然若瓷器一樣片片碎裂了開來,仿佛這一指便點在了這一刀最脆弱的地方。

    更可怕的是,在馬主事刀勢盡潰的同時,他驚恐的發覺自己握刀的那只手都開始出現了碎裂,更是在向全身上下蔓延。

    這小商販一般的人點了馬主事一指之後,便完全不管他了,仿佛他已經是個毫無威脅的死人,又朝著滿天飛舞而來的暗器點了一指。

    頓時,以他點出來的這一指為核心,立即就出現了一個恐怖的漩渦,將這些暗器若長鯨吸百川那樣一股腦的吞吸了進去,仿佛其中蘊藏有莫大的吸力一般,被吸進去之後,那些暗器便是叮叮噹當的掉了一地,看起來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了。

    最令人震撼的是,明明在馬主事的前方還有個舉著重盾的大漢護持著,但那人點出來的兩指卻是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就仿佛是這個人完全是一個影子似的!

    不過,就在馬主事瞠目結舌的看著自己手臂上出現的異狀的時候,斜刺裡卻是忽然伸出了一隻手來,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這一抓之下,憑空竟是響起了一聲淒厲無比的號叫,並且還是那種幽魂的慘叫聲!

    緊接著,馬主事的那只手上就出現了清晰的冰層,這冰層迅速的蔓延開來,呈現出淡藍色,那種藍色看起來令人心安。隨後馬主事就發覺自己握刀的這只手被凍結到了一個大冰坨子裡面,卻是涼絲絲的感覺到格外的舒服,而旁邊開始有黑色的灰燼蔓延蕩漾。

    抓住馬主事的那只手,自然是林封謹的,真正發力的卻是他腰間黑帝鏡中的水娥,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在場的人見多了水系神通殺人的淩厲,卻還是第一次目睹這樣的治癒神通!

    那小商販模樣的人此時更是用一種林封謹欠了他幾億沒有還的眼神看了過來。刻毒無比,忽然一字一句的道:

    “好,好!我秀一記下了。”

    為首的穿黑袍的那人忽然笑了笑道:

    “鬼僕,剛剛這位先生乃是使用的甘霖握來破你的鬼戳,你知道甘霖握已經多少年沒有現世了麼?三百七十三年!這樣精純的水系神通和手法,甚至要在老夫上一次見到的南海游方僧之上啊。”

    旁邊的人聽了以後更是驚異不已,看向林封謹和黑袍人的眼神都變了,說實話,他們這些老跑江湖的人,也確實是開了眼界。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水系神通,但那黑袍人說的話更了不得,什麼這甘霖握三百七十三年沒現世,什麼之前還是所謂的南海游方僧施展出來的.......那豈不是說,這老王八蛋都至少活了三百七十三歲了?

    在這個擁有神通和各種靈丹妙藥的世界裡面,活三四百歲的也不是沒有,但也絕對不會多,單是看歷朝歷代的帝王就沒有一個活過百歲的,就知道其難度了。

    當然。皇帝為什麼沒有辦法真正的長壽,原因就在於一個兩難的命題,那就在於傳承-------倘若一個帝王可以享受百年江山,他的後代繼承人怎麼辦?苦苦的等候百年嗎?很少的皇子能有這樣的耐性。並且就算是皇子有這樣的耐性,他們的手下也等不了的。

    在帝王家,兒子可以肆無忌憚的想要把老子弄下臺,但是老子卻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兒子全部弄死。所以這是一場老子註定必敗的戰爭,這也是帝王沒有辦法過百歲的原因。

    不過面前的這黑袍人說自己有接近四百歲,林封謹也是不信的。因為他感覺得到,這人的精氣神可以說是旺盛得仿佛若十七八歲的少年,幾乎都要滿溢出來,便是夜禦十女也是毫無問題一般。

    這樣蓬勃的生機甚至令人覺得病態,林封謹更是覺得絕對不會出現在一個四百歲的老頭子身上。

    並且更重要的是,林封謹覺得這個人很危險。

    相當相當的危險!

    儘管他空著手,看起來很有風度,可是在林封謹的眼裡,他甚至比一把鋒芒畢露刃口甚至都貼在了自己脖子上面的鋼刀還要危險十倍!

    林封謹同時也是注意到,騎在了妖騎上的塗章秀也是同樣的緊張,大概他也是同樣感覺到了這龐大的壓力,所以提起來了渾身上下的精力都在與之強行對抗著,甚至林封謹都注意到,塗章秀胯下的獨角犀牛的後腿都在微微的顫抖著,巨大的蹄子下面的石板已經偏偏碎裂,仿佛在承受著萬鈞之力。

    “這黑袍人在提防我,也在提防塗章秀,不對!他主要的精力,應該是放在了松風居上,塗章狼青這老東西看到有便宜占,似乎也出面了!”林封謹在瞬間就理清了局勢。

    就在這個時候,遠方的山道上有一名肥壯無比的巨漢大步走來,身上散發的是兇橫暴戾血腥的氣息,而他手中提著的大斧更是流露出來了一股兇殘的意味,正是野豬也是隨後趕來了。

    林封謹對準了野豬揮了揮手,野豬便繃緊了肌肉,若一輛龐大的戰車那樣,對準了這邊開始衝刺奔跑,而林封謹也是不為人知的微微往前踏出了半步!

    這半步立即就像是導火索那樣,一舉引爆了全場的局勢!

    有一句話叫做此消彼長,這黑衣人在野豬身上分神,對其餘人的壓制自然就隨之而降低。

    這其中,最先忍耐不住的還是塗章秀,他已經是在全力與這黑衣人相抗,此時忽然覺得對方的氣勢陡然削弱,性格本來就十分兇暴的他陡然就全面反撲,天外有星光連續不斷的閃爍,塗章秀長嘯一聲,高高躍起以後淩空翻了個跟斗,那一把桀驁不馴的方天畫戟已經仿佛是蘸了星光也似的直斬了下來!

    塗章秀一動,其餘的人自然也是隨著動作了起來,旁邊的護衛都是紛紛的撲向了塗章秀的面前,這些人都是死士,意思就是說在關鍵的時候,他們的命就是主家的,他們的用處就是拿自己的身體來做塗章秀的人肉盾牌。

    接著野豬也是猛然高高舉起了自己的開天斧,然後猛擲了過來,這一擊帶起來的勁風連地上的小石頭都吹得嘩啦嘩啦的作響,高速旋轉的開天完全就仿佛是從九天之上降落下來的雷霆,仿佛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能阻擋得了它!

    林封謹卻是雙手抱在了胸前,老神在在的看著,很顯然,對方就算是要反擊,肯定塗章秀也是首當其衝,而塗章秀的死活林封謹則是半點兒都不會在乎的。那就是說,自然會有在乎塗章秀性命的人出手。

    在這裡有誰會在乎塗章秀的性命?除了那些護衛之外,後面的松風居當中就有一個。

    老祖宗,

    塗章狼青!

    一股龐大的氣勢陡然從後方松風居當中升騰了起來,林封謹陡的吃了一驚!

    因為當年他見到塗章狼青的時候,塗章狼青已經是被鐵甲神獸的牛毛神針所傷,並且還上了歲數,自然是顯得十分萎靡。今日塗章狼青以全盛之勢出現,更是精修了這麼多年,當然會令林封謹覺得反差極大。

    就目前塗章狼青展現出來的氣勢來說,甚至在林封謹眼中也是進入了與九淵先生這等人物的境界,這已經是相當了不得了。

    而塗章狼青只是展現出來了氣勢,卻是蓄而不發,則更是手段老辣的表現。有的時候,不出手的威脅,未必就不會比悍然出手少太多!

    ***

    眼見得塗章秀的那一杆方天畫戟當頭斬至,那黑袍人卻是沙啞的輕笑了一聲,站在了原地一動也不動,驟然之間,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便有一把紅纓槍刺破了他身上的黑袍,直刺在了那方天畫戟上,只聽得“當”的一聲清響,這聲音卻是嫋嫋不絕,大有餘音繞梁的味道。

    然後就見到了那把紅纓槍連槍頭帶槍桿都一起碎掉了!化作了木屑片片飛舞。

    只是在下一秒,那黑袍人的袍子當中又“嗤嗤”的刺出來了兩支纓槍,這兩支纓槍一先一後,居然全部都刺在了那方天畫戟的同一個點上,這兩把紅纓槍粉碎以後,方天畫戟上面的星光也是在瞬間黯淡了不少。

    只是方天畫戟剛剛又下斬了,緊接著這黑袍人身上又刺出足足四支紅纓槍,他身上攜帶的這紅纓槍的數量,而已說簡直像是無窮無盡似的,這四把紅纓槍卻是同時刺出,其中三支的槍尖叮叮叮的就刺在了那方天畫戟上的三個點上,若是把這三個點連接起來,便恰好形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形。

    這時候,黑袍人刺出的第一把纓槍消耗的是方天畫戟上的殺氣戾氣,第二槍,第三槍消耗的是方天畫戟上的貪狼星力。

    有道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經過了前兩次的攔截,這黑袍人第三次刺出的三柄紅纓槍便已經可以令得這方天畫戟下斬之勢為之遲滯了一下,而他第三次刺出的,卻是足足四柄纓槍!

    剩餘下來的那一支纓槍當然不可能閑著,它乃是後發先至,化作了一道淡淡的紅色影子,十分饑渴的直奔向了塗章秀的右脅。那裡雖然看起來有堅實無比的戰甲防護,但是塗章秀心中卻是明鏡似的,自己的這一副家傳鐵甲也絕對不是完美的,至少現在不是,因為它也同樣被重創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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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2 00:04:45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五把槍

    塗章秀的爺爺就是穿著這一襲樣式猙獰的鎧甲死在了戰場上,他的死因很簡單:內出血。

    戰場上面從來都不乏猛將,塗章秀的爺爺也會累,會疲憊,在戰場上衝殺了一天一夜,幹掉了很多的人以後,便有一名猛將抓住了機會,用鐵蒺藜骨朵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右脅上,這鎧甲在瞬間就發出了哀鳴,甲片破裂,塗章秀的爺爺右脅的肋骨也是“哢嚓”一聲很乾脆的斷掉,然後刺入到內臟裡面,等戰鬥結束的時候已經咽氣了。

    而這一襲鎧甲被修補之後,又傳給了塗章秀的老爹,但是,修補這東西肯定沒有原裝的合格,因此,塗章秀身上這一襲鎧甲上面,最薄弱的地方也就是右脅這個位置!可是塗章秀最納悶的是,這黑袍人怎麼知道自己的弱點是在這個地方的呢?

    不過塗章秀少年得志,也是有大氣運的人,他不慌不忙的將雙腿一夾胯下坐騎,胯下的獨角妖犀猛然哞的一聲長嗥,獨角上也是發出了光芒,用力一點,立即就聽到了空中傳來了“叮”的一聲,似乎是槍尖刺到了鋼鐵上的響動。

    黑袍人發出的那一道淡淡的紅色影子陡的失控,本來是刺向了塗章秀的肋下,卻是一下子飛彈了出去,原來這也是一把紅纓槍,不過看起來要袖珍許多而已。很顯然他的這一擊是被妖騎護主給擋了下來,不過塗章秀胯下的獨角妖犀看起來也是絕不好受,猛的埋著頭“咚咚咚”的倒退了五六步,更是發出了不甘的憤怒吼叫,空氣裡面甚至都洋溢著一股腥臊的味道!

    不過黑袍人這時候要面對的,還有野豬狂擲而來的那一柄開天戰斧!野豬的一身怪力,加上這把使用了兩世的武器,很顯然威力必然是十分驚人。

    但是面對這一柄似猛獸般狂飆而來的戰斧,這黑衣人卻是什麼都不做!任由這柄戰斧斬到了自己的身上。

    毫無疑問。他在瞬間就被撕碎,可是滿天飛舞的竟全部都是黑袍的碎片,根本就沒有想像當中的慘叫,鮮血,肉塊!

    緊接著,松風居的屋頂忽然炸開了一個丈餘的窟窿,兩條人影一面激鬥著,一面直沖上天,這其中一條人影便是塗章狼青,另外一條人影便是那黑袍神秘人。這時候野豬也是眼睛變得赤紅了起來自己的全力一斧,居然他娘的只斬了一件袍子?

    先前塗章狼青為了塗章秀的安危,所以悄無聲息的解開了松風居前方的陣法,預備隨時施以援手,可這一點也是被那黑袍神秘人給窺破,這傢伙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使了什麼鬼障眼法,連消帶打,居然沖入到了松風居當中和塗章狼青交上了手?

    與塗章狼青交手的那黑袍神秘人此時居然是用雙手握持兩支長槍在戰鬥了。而塗章狼青則是戴著一對血蠶絲編織成的手套對敵,身後彩霧彌漫,赫然有蝴蝶蹁躚飛翔的幻象。

    忽然之間,這黑袍神秘人一腳前踹。踹出來的時候明明已經是到了極限,腳邊卻是刺出了一柄長槍,

    黑色的長槍!

    緊接著,他的另外一隻腳也是有長槍刺出。再加上他的雙手此時也是各自握持了一柄長槍,加起來就是四把長槍!

    此人戰鬥起來的話,那端的是到處都是槍影閃動。處處都可以槍頭撕破空氣後銳利的聲音,那空中完全就是一大片槍的天羅地網,仿佛飛鳥也是難以渡過。

    而他帶著的那三個僕人也居然是袖手旁觀,任自己的主人被圍攻也是無動於衷,這代表他們顯然是有著絕對的信心。

    此時塗章秀的心中已經是震撼無比,自己的全力一擊被這神秘黑袍人化解,更是還能乘勢反攻,當時就覺得此人實力已經是很強了,但是現在看起來,他至少也是留了一半的實力,這時候估計和老祖宗一戰,才動用了八成實力吧。

    “五成實力,就讓我如此狼狽!”塗章秀的臉色已經是鐵青了,好在他乃是在鐵針鎧甲下,旁人都看不到他的表情。

    非但如此,還有一件事情就仿佛是針刺那樣,依然令塗章秀耿耿於懷。

    “還有這個看起來癡肥的巨漢,他拋擲出去的巨斧這黑袍神秘人就不敢硬接,只敢躲閃,而我的出手那傢伙則是穩穩的接下來更是成功反擊,這豈不是說,我連這個巨漢的實力也比不上嗎?”

    正在塗章秀心中轉念的時候,這黑袍神秘人已經是展開了最激烈的攻勢,他的身軀陡然前傾,在這一瞬間也不知道刺出來了多少槍,滿天都是那銳利槍頭的影子,而這黑袍神秘人更是分出來了三個幻象,這一來的話,更是令人完全琢磨不透!

    面對如此攻勢,塗章狼青也是一掌拍出,這一掌拍出來之後,立即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手印,充滿了五光十色的瑰麗,似緩實速的推進了過去,那漫天的槍影可以說是完全被包容吸附了過去。

    看起來塗章狼青占盡了優勢,可是在這個時候,一道穿著黑袍的神秘身影在他身後徐徐浮現!眾人全部都一下子震驚了,“小心”兩個字還沒有叫出口,就見到塗章狼青仿佛是早有準備似的霍然回身,兩人在這一瞬間仿佛焰火也似的,爆發出來了最強的攻擊!

    塗章狼青左手一劃,便將對方刺來的四把槍蕩得歪了開去,只是,面前的黑袍神秘人猛然低頭,從他的背頸處陡的刺出了一把金色的長槍,一下子就洞穿了塗章狼青的左肩!

    這一槍刺出之勢,可以說完全是電光石火,幾乎根本就沒有閃避的餘地!但是塗章狼青依然硬生生的橫移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總算是避開了致命處。

    與此同時,塗章狼青的右掌也輕輕的在黑袍神秘人的右邊胸膛上印了一印,溫柔得好像是在拍灰似的,但是,林封謹卻是見到了一隻五彩斑斕的蜘蛛幻象一閃而逝。這便是塗章狼青苦修了整整六十年的強悍秘技,瘴氣蜘蛛,也不知道多少英雄豪傑死在了這溫柔一拍之下!

    這兩人打到了這種程度。最後居然是兩敗俱傷!!

    而林封謹在見到了這神秘黑袍人陡然使出了第五把槍的時候,頓時腦海裡面電光石火的閃耀過了一些事情和片段,瞳孔一下子就收縮了起來,恍然大悟的失聲道:

    “我知道了!一魔三僕,天傷地哭!!你就是槍魔田襄子!傳說當中活了一千多歲的那個老怪物!”

    這黑袍神秘人一下子就朝著林封謹看了過來,雙目當中光芒一閃,嘶啞著聲音笑道:

    “沒想到,現在居然還有識得老夫名頭的人?”

    這田襄子剛剛中了塗章狼青一掌瘴氣蜘蛛,此時居然還笑得出來,林封謹看了他一眼之後忽然一曬道:

    “說是活了一千多年,其實只是個障眼法而已。你們只是個名字的傳承吧,估計你們這一系的每個人只要成為了首腦,就會被稱為是田襄子,田襄子這三個字,就仿佛是丞相啊,皇帝啊這種稱謂一樣了。”

    “大膽!”出聲怒喝的卻是那三個僕人,哦不對,只有兩個那個刺客貌似先前吸了人血之後已經好些了,可是現在繼續的在大口嘔吐黃水。這時候連話也說不大出來了。

    林封謹就說那變異尋蛇的毒液沒有那麼簡單的,開什麼玩笑,能夠讓敖溪這樣的老毒物都忌憚不己的,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被破解了。

    這田襄子又看了林封謹一眼。對著那精擅土系神通的人道:

    “石僕,刺僕的毒就是他下的?”

    那石僕點了點頭,冷漠的道:

    “沒錯,此人以卑鄙的手段暗算了刺僕。據說他只是在刺僕的腳底老繭處劃了一道口子,刺僕當機立斷,斬掉了那條腿居然還變成了這幅模樣。此毒之兇殘,當真是令人不寒而慄啊!”

    田襄子看向了林封謹,淡淡的道:

    “解藥拿出來,給你全家上下可以留一條根。”

    林封謹歎了口氣道:

    “你在放什麼屁?前幾天就有一個穿著血紅色鎧甲的蠢貨來惹我,應該是和你一夥兒的吧?他難道就沒有告訴你惹我的下場?”

    田襄子冷笑道:

    “大言不慚,你就”

    田襄子的話一下子就戛然而止,因為林封謹反手就掏出來了一大片鎧甲的殘骸,便是那血魔將軍被斬斷的右腿上面的血魔鎧甲!看著那在林封謹手中閃耀著光芒的血魔鎧甲,這一次田襄子的聲音也是變得凝重無比了起來:

    “好,好,好!看來你是值得主上出手了!”

    林封謹冷笑道:

    “你們這群人四處作惡多端,燒殺掠搶,今日我若是來遲一點,你們覬覦甘木結朱砂礦的陰謀就得手了吧?”

    聽到了林封謹的話,在場的塗章家的所有人臉色都變了,這甘木結的朱砂礦乃是整個塗章家的根基!誰要動這裡那麼實際上就是在捅塗章家所有人的腚眼啊,這差不多是和要掘他們祖墳差不多嚴重的事情了!

    林封謹這話卻是在挑撥了,而田襄子聽了林封謹的話,冷笑道:

    “你的這些小心思在我們面前是毫無效果的,主上一來,到時候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完以後,田襄子便旁若無人的帶著自己手下的三大僕人對準了旁邊的深谷跳了下去,有那石僕精湛無比的土系神通來作為輔佐,他們想必是早就安排好了相應的退路。旁人眼中的天塹,在他們的眼裡面無疑就和通途一般,趕來的這些護衛自然是發了一聲喊追上去,塗章狼青臉色一變,陡然大喝道:

    “站住!”

    這時候卻是有幾個人收腳不住,驟然之間,空氣當中居然化形出來了好幾道半透明的槍頭,嗤嗤嗤嗤的就激射了過來,將這幾個人的身體上紮出來了好幾個血洞,全部都是穿透身體的嚴重傷害,有一個人被刺入了眉心,當場斃命。

    原來那鬼僕先前看似沒有什麼動作,卻已經布出來了一個防守陣勢,或許很快就能夠就被破去。但是用來遲滯阻敵卻是綽綽有餘了。

    非但如此,先前被野豬一斧斬破的那片片黑袍的殘片落地之後,此時居然也是熊熊燃燒了起來,這布袍的殘片可以說是飛散得到處都是,燃燒起來的卻是白色的火焰,哪怕是在岩石上也是燃得吱吱作響,水澆不滅,頃刻之間,這附近能被點燃的東西居然都燒了起來,這松風居周圍居然瞬間便成為了一片火海!

    此時那些救援的人才陸續趕來。可是也只能看著那熊熊的火勢乾瞪眼,塗章狼青此時估計是居處被毀,心中也是怒極,加上了還聽聞了有人盯上了塗章家的命根子朱砂礦,因此心中煩躁,忽然嘔出了一口鮮血。

    而中了那一槍之後,這時候才騰得出來手來調養傷口,此時卻已經見到他的半身錦袍都被鮮血潤濕,頓時頹然坐倒。在瞬間似乎都老了十歲。

    他打田襄子的那一掌動用的乃是平生的絕學“瘴氣蜘蛛”,入體以後長出來人面惡瘡,可以說是令人不寒而慄,然而田襄子那第五槍“遁去槍”也是同樣十分厲害。傳承了千年的絕學,號稱是出必見血,威力難道就小得到哪裡去?塗章狼青中了以後估計也是不大好受。

    ***

    一直到田襄子離開以後,林封謹才皺起來了眉頭。

    田襄子。血將軍如此人物,居然都甘心為屬下,收復他們的那個主上又應該強悍到什麼程度?根據之前龔七的描述。那人舉手投足之間,便讓他們的人死傷狼藉,可以,並且給人的感覺是雖然沒有蒙著面,卻像是發著光的神!

    這傢伙是什麼人?

    好在林封謹之前用語言佈局,巧妙的給人誤匯出來了一種感覺,讓塗章家誤以為這群人乃是沖著他們甘木結的朱砂礦而來的,否則的話,相信塗章家也是決計不願意面對這樣可怕的敵人,轉而與之相談是否有妥協的可能。

    而看這組織的人也是心高氣傲,不會和塗章家族解釋澄清什麼,因此這一次林封謹和塗章家族的合作應該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了。

    這時候林封謹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其實這個神秘的組織在排兵佈陣上也是出現了一些問題,倘若今日來這裡的人乃是血將軍的話,那麼搞不好就真的是十分棘手,難以與之抗衡。

    因為血將軍是需要鮮血為媒介來戰鬥的,殺死的人越多,自身就越是強橫,一旦被他蓄勢到了巔峰,那麼其威力將會格外驚人。可是和林封謹一戰的時候,血將軍完全是在用自己的血來做媒介的,可以說連自身的五成實力都沒發揮出來,真的是敗得冤枉。

    不過再仔細一想,當日這個神秘組織能追蹤到自己,完全是因為那玉簡重寶之匙上的鮮血痕跡,換成是其餘的人來是根本沒有辦法追蹤的,並且要襲擊塗章家族這樣的世家的話,出動血將軍以後,必然是腥風血雨,屍骨累累,差不多可以說就完全都沒有再談和聯手的可能了,因此換位思考一下,也不能說那神秘組織的決定就是錯的。

    林封謹腦海裡面這些念頭千回百轉而過之後,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這個想法都立即令他渾身上下都顫抖了一下:

    “這個神秘的組織當中,除了那個強大的主上,血將軍,田襄子之外,還有沒有別的人?”

    此時就這個組織目前表露出來的實力來說,已經是足夠令人震撼了,不過血將軍已經被林封謹目前打成重創,實力至少降低了一個檔次,田襄子身邊的三僕也是被廢掉了一個,田襄子自身也是中了瘴氣蜘蛛。

    因此就目前的實力而言,就算是他們傾巢而出,林封謹有野豬,天狼,強化過的魔傀儡,還能隨時召喚出三瘤妖樹或者是巨木魈厚葉,也是有全身而退的自信。

    問題就是,倘若他們這個神秘主上手下還有強悍的部下,哪怕是比血將軍,田襄子差一個檔次的,他們連袂前來的話,那林封謹真的就只有聞風而逃了,這樣一來的話,事情就已經是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林封謹很反感失去控制的感覺,因為野豬,天狼對他來說都是十分重要的,不容有失,他不僅僅要考慮自己的安危,也要考慮到部下的生死。一個人的力量再強,沒有爪牙,沒有根基,也就是喪家犬。

    哪怕是強若陸九淵,早年單人獨劍闖蕩江湖,雖然罕有一敗,最後的結局卻是仇家報復,將自己的父母兄弟在田莊裡面殺得乾乾淨淨,完事了以後還放上一把火,將屍體和那些豬狗雞犬一起焚化成灰,讓你拜祭親人的時候連豬狗也一起拜了!

    儘管陸九淵事後瘋狂報復,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因此陸九淵才明白了過來,知道了單人獨劍闖天涯乃是何等的一件事,投入到了東林書院當中。

    這時候,林封謹已經是被引到了一處靜室裡面,這裡顯然也是接待貴客的地方了,各種擺設不僅十分精美,更是也處在了一處能製造靈氣漩渦的陣法當中,林封謹身上攜帶的石奴和水娥都是同時現身了出來,貪婪的吸收著這山川靈氣,他們平時雖然有林封謹的龍氣滋養,不過山川靈氣同樣也是對它們有很大的好處,畢竟龍氣這東西十分霸道熾烈,就仿佛是美酒雖然令人回味無窮,但是清水才是養人的本元。

    野豬來到了這裡也是感覺到了十分舒適,直接就躺在了臥榻上酣睡了過去,那呼嚕聲可以說是震天的響,不過卻是可以看到他的五官當中都在吞吐靈氣,半妖之軀對這山川靈氣雖然沒有太高的要求,但是適當的補充還是必須的。

    塗章家雖然將林封謹當成了貴客來對待,不過在外面也是配備了整整二十四名護衛,顯然對他還是有一定戒心的,沒隔多久,山中便已經是天黑了,便有人送來了晚膳,菜肴的分量很少,但是樣數很多,用的器皿都是格外的精美。

    林封謹數了數,發覺一共是呈上來十一道菜,在這邊的風俗當中已經是招待隆重的貴賓的規格,因為十二道菜已經是用來接待欽差,勢力同等的族長的,十三道菜則是活著的人無法企及的程度,因為用來供奉死人的了比如祖先啊,鬼神,巫靈之類的。

    吃完飯以後,自然會奉上香茶,林封謹這時候甚至愣了愣,倒不是說這香茶的味道有多好,而是因為他見到了東夏國獨有的緋紋茶盞,這玩意兒貌似很眼熟呢,在東夏國當中就可以換等重的黃金,跨越幾萬里來到了這個地方,身價應該是會翻四十三倍之高!

    呃,為什麼林封謹會知道得這麼清楚,因為這個價格本來就是他和李虎等人在信中商議以後定下來的,沒想到居然販到了這裡來,不過西戎和南鄭本來就有交界處,倒也並不稀奇。

    林封謹吃完了飯之後便有出外散步的習慣,這時候天色已黑,林封謹發覺自己乃是處在了山谷的一處高點上,從自己居處的前方石坪上,可以俯瞰多半個淑石谷,見到穀中大概有十余處山居,都亮起來了點點的燈光,在穀中更是有大量的一點點燈火,應該是武裝到了牙齒的甲士正在巡邏,顯然是加強了這裡的戒嚴。

    在這山間散了一會兒步之後,林封謹卻是發覺有一條火龍對準了自己這邊迅速的移動了過來,接下來便是一連串核對口令,查詢身份的過程,最後一名護衛走了進來,半跪在地道:

    “老祖宗有請,請問先生有沒有空閒?”

    林封謹笑了笑道:

    “當然有空,我們這就走吧。”

    然後林封謹望了後面的野豬一眼道:

    “讓他在那裡繼續睡,這裡的靈氣充裕,對他很有好處。”

    其餘的人自然是凜然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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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一百一十三章 療傷

    很快的,林封謹便來到了塗章狼青的住處,松風居,這裡雖然下午被狠狠的破壞蹂躪了一番,但是塗章家的工匠效率也是很高,至少從外觀上來說,是完全看不出來兩個時辰前還是破破爛爛的了。
      
    此時這裡燈火通明,門口居然有塗章秀的妖犀坐騎在,看起來其中也是有不少塗章家的骨幹,林封謹走進去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藥味和血腥味道,緊接著就見到了一盆又一盆的通紅色的血水被端了出來。

    往裡面走進去以後,便見到了塗章狼青這老傢伙精赤著上身坐在了錦榻上,雙目炯炯有神,雖然應該已經是九十高齡了,但是肌肉依然是十分明顯,皮膚也是沒有鬆弛,看起來居然是和四十多歲的壯年男子類似,他修煉的明明是惡毒無比的秘術,也不知道是怎麼保養得如此之好的。

    此時他的模樣,甚至都要比騰蛇澤龍輿當中強出不知道多少,不過想一想的話也是很正常的,騰蛇澤龍輿那鬼地方處處都透著邪門,更是天生就要被積蓄的龍氣在氣勢上壓制,爬冰臥雪不說,更是要防止似乎是無孔不入的恐怖媸怪。

    當年塗章狼青在這樣的鬼地方呆了七八天,然後抱著必死的決心沖了四五次陣勢,最後遇到林封謹的時候還中了牛毛針,別說他當年都七八十了,就是十七八也是一樣的萎靡吧。

    此時見到了林封謹進來,塗章狼青凝神看了他一眼,鼻子上的那顆肉瘤通紅充血,然後呵呵一笑道:

    “騰蛇澤龍輿一別,沒想到今日又和小友見面了。”

    林封謹微笑了起來道:

    “怎麼當得起小友兩個字?”

    林封謹這麼說,旁邊的人都露出來了“算你識趣”的表情,塗章狼青左右望了一眼道:

    “你們都下去吧,老七留下。”

    儘管這些人看起來都是很不情願的樣子。但是塗章狼青一聲淡淡的吩咐,竟是沒有人敢於多說半個字,頃刻之間便走得一乾二淨,只有面無表情的塗章秀才是端坐若槍,塗章狼青這才緩緩的道:

    “若你只是東林書院的高足,陸九淵的弟子,王陽明的傳人,當然是當不起這兩個字,但是,你更是如今北齊國君的心腹。御前一等一的紅人,連申殘都被你說降的強人,做我的小友反而是我高攀了。”

    聽到了塗章狼青的話,旁邊的塗章秀也是遽然動容!林封謹愣了愣,忽然一笑道:

    “原來是野豬那邊露出了馬腳。”

    塗章狼青淡淡的道:

    “野豬雖然往往只是在西疆廝混,但是,他的凶名也是傳到了這邊來,並且當年他的師尊大巫凶與我塗章家有舊,所以難免平時就關注他多了一些。他在林公子手下屢見功勳。自然是聞名遐邇了。”

    林封謹看了塗章狼青一眼,目光停留在了他的傷口上,這一槍從肩胛骨的下方穿透了過去,此時上面雖然裹著白布。但本來林封謹進來的時候還見到白布上的血跡只有指頭大小的一點,現在卻已經變成了拳頭大小,忍不住道:

    “你的傷勢........現在還沒有止住血?”

    塗章狼青笑了笑道:

    “你不要看我老頭子精神還好,這完全是藥物的功勞。等會兒藥勁兒一過,估計癱得比騰蛇澤龍輿裡面的時候還要狼狽了。想到你當時就有將牛毛神針都取出來的手段,白天又露了一手水系的失傳神通甘霖握。所以少不得要請你過來看看了。”

    林封謹臉色有些凝重的點點頭道:

    “這一直流血決計不是什麼好事的,雖然你可以說是老當益壯,但是身體造血的能力肯定不能和年輕人相比的,精血精血,這麼一直流的不是血,是命!”

    林封謹一面說,一面將塗章狼青包紮在身上的白布解開,檢查了一下傷口,發覺這就是一個很典型的貫通傷,處理得無可挑剔--------傷口上面敷著的草藥雖然是粉狀,並且還和鮮血混合成了一團濃稠的東西,但是三七,白芨的味道林封謹還是辨別得出來的,並且甚至傷口處都縫了兩針,但依然血流不止,明明受傷過去了一兩個時辰,偏偏和新鮮的傷口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端詳了一會兒這傷口,林封謹的臉色開始變得古怪了起來,隔了一會兒才道:

    “我本來以為以您老人家那爐火純青的瘴氣蜘蛛神通,來和對方一掌換一槍,怎麼著也應該是個大賺的買賣,現在看起來能不能保本都很難說,指不定都虧損了不少呢,以前讀書,說槍魔田襄子的第五把槍惡毒無比,現在親眼見識到了,卻是覺得書裡面的記載也端的是有些不真不實啊。”

    林封謹一面說話,一面開始吩咐人端一個火盆進來,當下便有人照做,接下來林封謹丟了一把火鉗在火盆裡面,便開始和塗章狼青繼續聊天,同時也順帶將塗章秀一道拉扯了進來,塗章秀這人雖然看似冷漠,但只要投其所好還是能聊上幾句的。什麼,你說他有什麼愛好?那不是明擺著的嗎,顯然就是與妖騎相關的東西了,在這方面林封謹可是行家。

    三人談笑了一會兒,眼見得塗章狼青的臉色都開始蒼白了起來,白布都已經吸納不了太多的鮮血,血水繼續一串一串的流淌而下,林封謹才拿起來了那把火鉗,不消說,其盡頭已經是通紅一片,然後就很隨意的往塗章狼青的傷口上按了上去。

    這時候屋子裡面又進來了不少人,見到了林封謹的舉動以後都大吃一驚,紛紛站了起來,甚至有撲上來拉住了林封謹手臂的。

    林封謹卻是一直看著塗章狼青,手被人拉住了也沒使力,反而微笑道:

    “老爺子,你就真這麼相信我,連後縮一下的反應都沒有呢。”

    塗章狼青這時候看來藥效也過了大半,就連鼻子上的肉瘤都變得半透明了。卻是強打精神嘿然一笑道:

    “小子,在騰蛇澤龍輿的時候,老夫的利用價值遠遠比不上現在,你都捨不得我死,何況是此時在我塗章家的地頭上?”

    林封謹一笑:

    “剛剛沒有動的,七公子是一個,還有站在右首下方的兩位,左面柱子旁邊有三位,嘖嘖,臨到大事有靜氣。塗章家能傳承這麼多年,果然不是沒有道理的。”

    塗章狼青的眼睛立即就在林封謹說的這幾個人身上停留了瞬間,他雖然已經不理世俗當中的事情,但實際上只要說一句話,沒有人敢不遵從的,被林封謹點到的那幾個人無論之前對林封謹的印象怎麼樣,心中也立即就生出了對這個“來歷不明”的人好感。

    林封謹這時候卻是對塗章狼青道:

    “我就要來了,你老人家閉上眼睛,不要動。一定要將感官放到最靈敏,接下來您的感受相當重要。”

    塗章狼青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然後就見到了林封謹將那燒紅的烙鐵對準了他的胳膊猛的按了上去!有的人眉頭甚至皺了一下。室內的氣氛就仿佛是被凍結了一一般的死寂,隔了好一會兒林封謹才道:

    “現在有什麼感覺?”

    塗章狼青的聲音很出奇,居然沒有什麼痛苦,也沒有什麼像是在竭力忍痛似的波動。卻有一種恍然大悟的驚喜:

    “是了,有一點點,似乎在傷口裡面有東西不停的在動。”

    眾人大奇。卻忽然發覺空氣裡面並沒有人肉烤焦的味道,仔細一看後才恍然大悟,原來林封謹的燒紅烙鐵看起來已經是狠狠的烙了上去,距離塗章狼青的傷口還有毫釐之差,看起來卻是在炙烤傷口的模樣。

    這時候塗章狼青才聲音有些模糊的道:

    “是了,不錯,確實傷口裡面是有東西,我感覺得很清楚。”

    旁邊一個人忽然委屈的道:

    “這不可能啊,我反反復複看了七八遍的。”

    這人卻是頭上纏著藍紅色條紋狀的頭巾,卻是當地醫師的標誌,頭上的紅色條紋越多,則表示醫術越是精湛,這人戴著的是三紋頭巾,已經是了不得的人物了,想來他就是為塗章狼青治傷的醫生,估摸著有些不服氣,打算是來偷師或者取經的。

    林封謹笑了笑道:

    “這不是你的錯,老祖宗傷口為什麼遲遲癒合不了,便是這玩意兒在作怪,它一直都在破壞著傷口,要將傷口維繫著最初被一槍紮進去的狀態,自然是一直流血不止了。”

    聽林封謹說得鄭重,旁人忍不住都在詢問道:

    “這玩意兒是什麼?”

    林封謹道:

    “若我猜得沒錯的話,那應該是一道先天無形庚金槍芒,五行當中,火克金,金克木,所以敷上去的木性藥物半點效果都發揮不出來,我用燒紅的火鉗一逼,它被物性克制,雖然沒有辦法將其除掉,卻也是露出了原型,因此就能感覺到傷口當中有異物存在。”

    聽林封謹這麼一說,貌似都是頭頭是道的,旁邊人也是從半信半疑轉為了全信,頓時有人便詢問道:

    “那麼現在應該怎麼做?”

    林封謹沉聲道:

    “此時在老人家傷處作怪的,便應該是這先天無形庚金槍芒,從五行的生克來說,天生便是火克金,因此得找一位在火系神通方面有造詣的人來幫忙。”

    塗章家在這裡完全是土皇帝,林封謹提了要求出來,立即就有人照辦,很快的就找來了一名外號焰真人的客卿來,據說舉手投足之間,焚山裂石,令人震怖。不過林封謹搖了搖頭,接下來又找了一位號稱祝融轉世的大能來,但是林封謹也是搖了搖頭,這時候就連塗章家也是犯了難,再厲害的高人也不是請不到,一咬牙正要開寶庫大出血請人的時候,林封謹卻是苦笑道:

    “這是找人來治病,不是找人來殺人的,這兩位的修為都太高了,反而會弄巧成拙的。”

    林封謹這句話頓時就令塗章家松了一口長氣,接下來就仿佛選秀似的,直接找了二三十人來,高矮胖瘦,男女老少應有盡有,任林封謹挑就是了,林封謹選了個身子骨看起來比較壯實的,然後詢問了一下他的修為,鄭重的道:

    “會很痛,可能你會受重傷,你確定要來替老祖宗療傷麼?”

    這人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大聲道:

    “那是咱的福分。”

    既然這人都這麼說,林封謹便讓他將雙手洗乾淨,站在了塗章狼青的身體側面,雙手的手掌一左一右的按在了塗章狼青的傷口上,恰好將貫通身體的傷口兩處開口給堵住。

    然後讓這名修士開始運轉體內的火系真氣,聚集在了傷口上。

    過了大概盞茶功夫,塗章狼青雙眉忽然一皺,沉聲道:

    “有動靜了。”

    聽他的聲音,赫然有幾分痛楚之意,林封謹卻是淡淡的道:

    “現在只能忍一忍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塗章狼青的傷口雖然被手掌給堵住,卻依然可以見到鮮血不停的流淌了出來,顯然傷勢竟然在加劇。林封謹此時卻是對著那名有些惶恐的火系修士斷喝道:

    “加把勁兒,別退縮。”

    這火系修士被他一喝,頓時吃了一驚,手上加力,頓時一股皮肉燒焦的味道傳了出來,可是就在這時候,塗章狼青一聲悶哼,只見一道血箭從他的傷口後方激射了出去,他身後的牆壁“啪啦”的一聲脆響,頓時出現了一個碗口大小的凹坑,扒拉開碎屑塵灰一看,便見到了其中有一段有形無實,似乎飄渺不斷的黃光正在不停的搖擺著。

    在場的人都是有些吃驚的,他們也是萬萬想不到,竟然還隱藏了如此玄機,而這時候,那火系修士才痛苦的捂住了右手倒退了幾步,原來他的右掌掌心當中,赫然就被穿透出來了一個雞蛋大小的血洞,完全都已經是空掉了,裡面的血肉和骨骼都被攪得可以說是一塌糊塗,大量的鮮血噴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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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先天庚金槍芒

    此時林封謹的治療方案回頭看起來便已經是呼之欲出了,其實說起來真的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既然傷口當中有這所謂的先天庚金槍芒在作怪,那麼就請來了火系修士,用火系的元氣堵住了傷口的兩端。

    因為五行先天相克,所以這先天庚金槍芒自然在火系元氣的熬煉下本能的不自在,它也不是有智慧的東西,就仿佛是水遇到了火自然就會翻騰冒氣,壓力越大,反彈的力度越大,然後當反彈的力度超過了施加的壓力的時候,這先天庚金槍芒便驟的反撲,破掉了這火系修士的神通,飆射而出,離開了塗章狼青的身體。

    為什麼林封謹不要修為厲害的火系高人,那便是因為他們來施加壓力的話,這先天庚金槍芒根本就不可能反撲成功,只可能被壓制得碎裂。這貌似是個好事,但是,最後承受這所有壓力的,卻是塗章狼青的血肉之軀,並且還是由內而外的爆發!那將形成何等恐怖的傷勢?所以用高人來做這件事那就不是在治病,反而是在殺人!

    受傷的火系修士很快就被安撫,然後抬了下去,他的右手估計是廢掉了,但是相信得到的回報一定會比損失的要超乎想像的多。這時候,塗章狼青才睜開了眼睛,雖然額頭上面全部都是痛楚無比的冷汗,卻是發出了一聲愜意無比的歎息。

    緊接著,根本就不用醫生上前,便見到了他肩胛骨下方的那血肉模糊的傷口處,肌肉迅速的蠕動扭曲了起來,還沒有敷藥傷口便已經停止流血了,這樣的情況說實話,也才符合塗章狼青此時的身份,他修煉巫章之道已經達到了大成的境地,身體的機能已經達到了超乎想像的地步。

    等到將傷口包紮好。敷上藥,塗章狼青飲下一碗藥湯,除了臉色蒼白之外,已經和平日無疑,聲若洪鐘的道:

    “肉來,菜來,酒來!”

    下面人頓時躬身領命,前去準備了。

    緊接著塗章狼青便對另外的一人道:

    “消息發下去了嗎?”

    另外一名主事立即躬身惶恐道:

    “下午接到了老祖宗的飛鴿傳書,便已經下令,採購方圓千里內的所有藥鋪當中的吊鐘花。全蠍這兩種藥材,然後盡數燒掉。”

    塗章狼青滿意的點了點頭,對林封謹道:

    “老夫的瘴氣蜘蛛大成以來,這還是第一次用在敵人的身上,嘿嘿,他的這先天庚金槍芒折騰得老夫可不輕,但是,老夫的這一掌也要讓他呻吟七天七夜,而他想要解毒。必須要以大量的吊鐘花和全蠍為主藥來進行輔助,老夫如今釜底抽薪,便是等著看他身上人面瘡成,反噬寄主!”
      
    林封謹聽了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之前塗章狼青的瘴氣蜘蛛已經是歹毒無比了,中掌的人就算是不死也非得丟半條命不可,現在大成了以後估計更加恐怖,應該不是什麼割掉幾塊肉。驅驅毒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不過這時候林封謹又想到了田襄子那神秘莫測的主上,心中忍不住又是一寒。不過這時候,塗章狼青已經開始狼吞虎嚥了起來。灌了紅糖的白藕哢嚓一口咬了下去,兩三口就沒了,一隻烤乳豬吃起來都不帶吐骨頭的,等到他將至少兩三倍等重的食物塞進了肚子裡面,這才摸摸肚皮,愜意的吐了口氣道:

    “不相干的人就都下去吧。”

    等到整個大廳裡面只剩餘下來了寥寥幾個人的時候,塗章狼青眼中才閃耀著精明的光芒,對林封謹道:

    “我塗章家在這裡已經整整盤踞了四百多年,這二十幾年來都是風平浪靜,怎的忽然冒了這麼一個強悍無比的神秘組織出來,突然要打我們的主意?”

    林封謹知道塗章狼青這種老怪物可以說是十分的精明,他留下來的這些人也都是心智上佳,城府極深的,若是隨便說一些假話的話,反而會被他們輕易的識破,便很乾脆的吐露出來了真相:

    “那便是因為塗章家在這方圓千里之內,可以說是說一不二,若土皇帝一般。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假如有你們的配合,那麼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一定是事半功倍。”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塗章狼青疑惑道。

    林封謹很乾脆的道:

    “你們一定不知道傳國玉璽出世的消息吧?並且,它出世的地點,貌似就在這方圓幾百里內。”

    繞是塗章狼青乃是老狐狸,此時他也仿佛是有些牙疼似的倒吸著涼氣,這個消息委實是太過令人震撼了,傳國玉璽這種東西說實話,只有五國的君王才會將其當成至寶,其餘的人都是將之目為燙手山芋。

    哪怕是塗章家族拿到了傳國玉璽,最好的選擇就是上交給西戎國君以換取利益,一旦私藏被洩露出去,那就是毀家滅族的災禍!你本身不是君王,卻藏著帝王才有資格使用,鎮壓山河的傳國玉璽,其心可誅啊!

    塗章狼青默然了一會兒才道:

    “你這一次前來,難道就是受到了呂羽的委託前來尋找傳國璽的?”

    “沒錯。”林封謹道。

    塗章狼青很乾脆的道:

    “塗章家不可能攙和到這件事裡面來的,你無論開出來什麼條件,也不可能比得上我們可能遭受到的巨大損失!一旦這種事情參合進去,被國君知道,我們西戎家就要遭受滅頂之災!你走吧,我就當成沒聽到過這個消息了。”

    林封謹笑了笑道:

    “樹欲靜而風不止,眼下的這形勢,既然塗章家是這方圓千里內的霸主,那麼這就是塗章家的劫數,既然老先生不願意合作,我倒是無所謂,但是那神秘組織可不會像我這麼好說話哦。”

    塗章狼青默然了一會兒道:

    “你是在威脅我?”

    林封謹道:

    “不,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對於我來說,能不能借助到塗章家族的力量都無所謂。因為我已經比那神秘的組織領先一步,搶佔了奪取玉璽的先機,而他們則是已經落後了我們一步!有道是一步錯,步步錯,他們要想追趕上來的話,那麼就非得借助外力不可!”

    塗章狼青臉色格外的難看,隔了一會兒才道:

    “你的意思是說,那群人一定會再來找上我們塗章家族的了?逼迫我們與他們合作?”

    林封謹淡淡的斷然道:

    “這是他們唯一可能追趕得上我們的方法!我就不妨直說,藏匿傳國玉璽的地方會在特定的時間內開啟,那裡一共布下來了足足十個迷陣。只有一個迷陣當中的傳國玉璽是真的,我們就掌握了尋找到真的傳國玉璽的方法。這也就代表了那群人要找到傳國玉璽,最有效的辦法,就必須拿人命一一去趟開那十個迷陣!我估計至少要一兩千人,在這附近能動用出來一兩千人去送死的,除了你們塗章家還有誰?”

    聽林封謹這麼一說,塗章家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屈辱感,此時的局勢,真的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在這塊土地上堪稱是土皇帝的他們。何時有過如此狼狽憋屈的感覺,但是在天下大勢的面前,在堂堂代表了中原大運的傳國玉璽面前,塗章家的這千里之內的土皇帝就真的是不值一提了。

    除非塗章家族的人能硬得下心腸來放棄自己的老巢。否則的話,這就是一個他們不得不更是不能不面對的死局!僵局!

    整個大廳當中可以說是一片寂靜,連一根針掉落在地上的聲音也是可以聽得清清楚楚的。

    忽然,塗章秀卻是冷冷的道:

    “我們還有一條路可以走的。”

    林封謹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

    “我知道,你想說的是反客為主,擒住我逼問出相關的情報。然後利用你們塗章家的優勢,將玉璽拿到手獻給當朝國君韓令,這樣的話自然是連消帶打,家族興旺無比了?”

    塗章秀冷笑道:

    “你說的一點兒都沒錯。”

    林封謹微笑了起來,眯縫著眼睛道:

    “那我這一次來,不是傻到了自投羅網了?”

    這時候塗章狼青猛的抓起了手邊的碗盞就對準了塗章秀砸了過去!塗章秀大驚,急忙一閃,那碗盞撞擊在了牆上,“啪啦”的一聲片片粉碎!臉上卻也是飛濺了不少茶末水跡,這時候才見到了塗章狼青用冰冷的眼神看了過來,一字一句的道:

    “林公子在騰蛇澤龍輿當中救了一次,剛剛更是才施展妙術救了我第二次,你是要我做忘恩負義的小人嗎?”

    塗章狼青這話說得極重,塗章秀急忙跪下請罪,林封謹此時便站起來,伸了懶腰道:

    “夜深了,老爺子你的傷勢既然已經沒有什麼大礙,我就先告辭了。”

    塗章狼青站了起來,微微點頭道:

    “孟元,代我送一下林公子。”

    塗章孟元乃是塗章狼青的大兒子,雖然在修煉方面沒有什麼建樹,心胸城府卻是一流,更是擅能待人接物,便含笑引了林封謹出去。

    等到林封謹離開了以後,塗章狼青這才閉上了眼睛,沉思良久以後,還是歎息了一聲,搖了搖頭道:

    “老七(塗章秀),你心裡面想來是很不服氣的了?還有你們幾個,肯定是都覺得老祖宗我把自己的臉面看得太重是不是?家族遇到了這種危機,無論如何個人的榮辱應該拋在一邊........你們覺得我現在的個人實力怎麼樣?”

    塗章狼青本來在說關於林封謹的事情,卻是忽然來了個這樣的轉折,眾人都有些驚異,但馬上就有人道:

    “老祖宗你的巫章之道早在三年前就大成了,至少也是天下有數一等一的高手了吧。”

    “是麼?”塗章狼青淡淡的道:

    “你說得不錯,出神入化,便是巔峰境界的劃分,此時公認的兩大高人便是我西戎的大牧首元昊,還有東夏國師王猛,不過,這兩人的境界未必也就比其餘的人強出多少,只是他們將自身的氣運與國家的氣運融合在了一起,因此戰力最強。”

    “但是,哪怕是元昊和王猛兩人,也是有奈何不了的人存在,換一個說法就是,這些人會敗給他們兩人,只是元昊和王猛同樣也是殺不掉他們!去年三月,元昊和王猛約於東山之上賞梅,煮酒論天下英雄,在雪地寫下了十個人的名字!”

    “這十個人便是五德書院的山長郭璞,瘟祖呂道子,東林書院山長董仲舒,海公子,陸九淵,王陽明,白鹿書院的朱熹,法家的韓子,墨家鉅子墨令,橫渠書院的山長張載!”

    “這十個人,差不多就算得上是天下十大高手了,而王猛和元昊兩人接下來繼續賞梅飲雪,覺得這十個人裡面,甚至還有四個人有令他們都受傷的能力,這四個人便是,董仲舒,陸九淵,韓子,墨令。”

    說到了這裡,塗章狼青頓了一頓,歎息道:

    “你知道為什麼我要囉嗦這麼多的廢話麼?當然不是因為我老了就喜歡囉嗦,而是因為剛剛走的這個林公子,林封謹就是東林書院的高足,極受東林書院的重視。東林書院此時大門上的檻聯,就是他擬寫的,陸九淵和王陽明都看中了他的資質想要收他做弟子,最後竟是可以破例同時拜在兩人的門下。”

    “可以想像得到,若他有什麼好歹,東林書院若是坐視的話,旁人一定會笑話天下第一書院,連自己的招牌弟子都保不住,因此王陽明和陸九淵是一定會出手的,甚至董仲舒搞不好也是會連袂前來,你們也聽到了大牧首和東夏國師的天下高手排名,你們覺得我們塗章家可以應付得了陽明真人,天下第一劍陸九淵,甚至還可能加上董仲舒的報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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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2 00:05:33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一百一十五章 毒牙都

    陽明真人,陸九淵,董仲舒,這三個名字仿佛是三座大山那樣,憑空從天而降,狠狠的砸落了下來,幾乎令在場的人都有一種呼吸不暢的感覺,這三個人聯手在一起,恐怕連元昊和王猛這樣的絕頂高手也要退避三舍,何況是塗章家?

    塗章狼青道:

    “你們覺得就算是我塗章家實力盡出,能擋得住前來興師問罪的這三個人麼?這三個人當中的任意一個,我都絕不是他們的對手,何況這林公子也根本就沒有要與我們塗章家為敵的意思,你們現在若是還覺得有必要對他下手的,也不妨可以拿出來討論一下。”

    聽了塗章狼青的話,在這裡的家族成員骨幹都默不作聲了,其實這還是要多虧林封謹平時都在不遺餘力的為兩位恩師鼓吹造勢,大把的銀子撒下去還是有效果的,哪怕是在這窮山惡水當中,天下第一劍陸九淵,心學王陽明這兩個名字依然是如雷貫耳,更何況連塗章狼青都是自承不如的高人,自然是令這些人都是有些噤若寒蟬,至於要抓林封謹拷問秘密的聲音則是徹底的消失了。

    塗章秀縱然是少年心性,眼高於頂,這時候也是不怎麼說話了,因為他自己都很清楚的知道這其中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

    接下來的時間當中,儘管塗章家都是在嚴陣以待,但令人費解的是,那群神秘人卻一直銷聲匿跡了,仿佛是一直都沒有出現過似的!這還端的是令人感覺到十分的煩躁,因為人的神經都一直不可能像是弓弦那樣緊繃著。

    這幾日林封謹也只和向雄聯繫過一次,知道了五十名毒牙都的人到位了以後便沒有再多聯繫了。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對於向雄這種多疑的人,反而會招來他的多想。

    這期間林封謹也和塗章家達成了一個基本的合作共識,塗章家不會參與到與玉璽相關的事情當中去。全部都當成是不知道,但是,會幫林封謹全力對付那群神秘人,同時,林封謹若是要雇傭塗章家下面的一些週邊成員做事,塗章家也是會著手支持的。

    然而達成了這個協定以後,預期當中的報復沒有出現,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甚至可以用風平浪靜來形容,或者說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吧。

    終於。本月十五來臨了,此前連續好幾天都是晴天,估計月圓之夜是妥妥的即將降臨,林封謹便提前來到了璽陵的所在地納雍錯,這裡距離甘木結大概有近百里的路程,雖然聽起來不怎麼遠,但這六七十裡實際上是直線距離,真正行走起來的話,望山跑死馬。至少也是要在山裡走個兩三天的。

    此時依然是按照林封謹所說的那樣,自己帶著野豬為明線,向雄引領著五十名毒牙都的成員為暗線,二者一明一暗。可以說是表裡相輔,剛柔相濟。說起來向雄能夠得到呂羽的賞識,也是果真有幾把刷子,居然能夠令桀驁不馴的毒牙都聽命於他。雖然不至於俯首貼耳,但是發號施令還是能夠一一遵循。

    既然如此,林封謹卻也不是怎麼嫉賢妒能的人。他對傳國玉璽也沒有什麼染指的心思,所以也就願意放權出去,讓向雄在前面衝殺一番,總之自己在總攬此事,一旦得手的話,自己的功勞是怎麼也跑不了的。

    而林封謹更是知道向雄此人疑心頗重,所以為表誠意,索性將盛放玉璽的盒子“歸真匣”這樣重要的物事也交給了他。

    要知道,玉璽乃是被放在了十大天干謎陣當中,一共是九處謎塚,九假一真,殺機重重,並且這謎陣可以說更是無時不刻都在隨時的變動,當年修築謎陣的工匠按照自己的記憶來的話,那麼必然是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要想安然無恙的尋找到玉璽,那麼歸真匣這東西是必不可少的,只有盛放了傳國玉璽幾百年的它,才能與真的傳國璽生出十分微妙的感應來。林封謹將這樣的至關重要的東西都交給了向雄,可以說是推心置腹,向雄再怎麼多疑,也是心中要感激了。

    此時林封謹已經來到了這納雍錯附近,這裡的地形頗有些奇特,乃是一個大湖,大湖有一半都是被險峻的山巒所包圍著的。林封謹也是看過幾本風水堪輿的書,發覺此湖若缸形,偏偏又不像是天池那樣被完全包裹,卻是個破缸的形狀,大不吉祥,而這旁邊的山巒犬牙交錯,一看就是格外的兇惡,這樣的地方叫做天聾地啞的地勢,埋葬人都是很不吉利,容易斷子絕孫啊!

    不過,林封謹轉念就醒悟了過來,這裡埋葬的並非是人,而是能鎮壓家國山川的玉璽。正是只有這樣的大凶地形,才可以將玉璽上面的威嚴靈氣覆蓋住,並且在這樣的凶地當中,很容易佈置出來一些惡毒的機關,凝聚這些凶戾之氣來形成山鬼妖魅,起到天然的守護作用。並且林封謹也知道,真正的強悍大陣,那真的是聚天地之精華,絕不是人力能抗衡!

    就像是騰蛇澤龍輿當中的霧隱山河陣,當年竟是集陸九淵,王陽明之力,後來還要加上林封謹的機緣才能夠脫陣而出,這其中的厲害關係可見一斑。

    眼見得月亮漸漸的升了起來,這納雍錯本來若鏡一般的湖面上,還是出現了點點的漣漪。月亮和潮汐之間,本來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潮汐每天都要推遲一會兒,而這一時間和月亮每天遲到的時間是一樣的,而最大的潮汐,都是發生在滿月的時候!

    這納雍錯也是個大湖,受到月亮滿月的影響當然不會像大海那麼大,但還是出現了點點浪濤,在沙灘上嘩啦嘩啦響著,根據獲得的情報上面所記載的,林封謹便與野豬兩人乘坐上了預先紮好的木筏,駛入到了湖泊當中,對準了環山的湖岸迅速的劃了了過去。

    眼見得月亮格外的明亮,林封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索性放開了妖命氣運,開始貪婪的吐吸著月華,他頭上的妖命氣運更是化為了一尊模糊而猙獰的頭顱,張口鯨吞,林封謹感覺著在月下修煉的舒爽,忽然不知道怎麼的,又想起來了那妖熊黑山君的警告,心中忍不住也是有些凜然。但此時林封謹只是唯恐自己的力量不夠強,又怎麼可能自縛手足,禁錮住自己的妖命之力呢?

    等到劃到了湖對岸的時候。月亮已經靠近到了中天的位置,林封謹感覺木筏也是在微微的搖晃,波浪也是隨之大了起來,不停的“嘩啦”嘩啦的拍擊著險惡無比的山壁,林封謹仰頭望去,更是見到那山勢在黑暗裡面更加鋒銳猙獰,直欲擇人而噬的惡獸牙齒!

    看著拍打湖岸的波濤,林封謹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一定要滿月的時候才能進入璽宮。

    修築這璽宮的人,可以說是對天文水利都是精通無比!這納雍錯乃是在邊陲之地。便不會像是江南一帶,容易出現洪澇災害,所以其水位應該是常年變化不大,所以。修築這璽宮的人應該就設置了一條隱秘至極的暗道,這條暗道的進水口,應該就在納雍錯平時的普通水位之上。

    但是,一旦出現了滿月大潮汐的時候。納雍錯就會受到影響,潮汐導致其波濤就會洶湧一些,因此不停拍打的波浪便會達到了相應納雍錯最高的水位上。這裡也就是暗道的進水口,不停的將大量的水灌入到了暗道當中。

    接下來當灌入的水達到了一定的重量,自然就會觸發機關,這機關就更簡單了,類似於公廁裡面的定時沖水水箱那樣,然後將璽陵的入口大門打開。如此利用大自然的規律來設置機關的,也當真可以說是巧奪天工了。

    根據情報上的記載,林封謹他們將木筏劃到了一處岩石的下方,上面說這塊岩石形狀若桃,很容易辨識,但是在這黑夜當中,林封謹看著這塊巨大的岩石,卻仿佛像是一顆被生生挖出來的血淋淋心臟,好不瘮人。

    到了這一處岩石的下方以後,林封謹便見到果然若記載當中所說的那樣,旁邊的石壁上有三塊凸出來的圓形石頭,林封謹先按下中間的,再連續按下兩次左邊的,最後再按下一次中間的,頓時就聽到了山體內部傳來了隆隆的機關聲。

    至於右邊的,上面沒說按了會怎樣,不過應該是沒什麼好果子吃。

    緊接著,林封謹便和野豬重新劃動木筏,來到了這納雍錯的西側,便是在這湖面上老神在在的呆著,似乎在賞月一般。

    其實林封謹此時已經是到達了璽陵開啟的門戶上方,其門戶就在水下,根據林封謹的推斷,自己開啟門戶以後,那神秘組織中人必會前來,屆時這附近的水中,便潛伏了二十名精通水性的毒牙都成員,而附近的山林裡面更是有塗章家出動的高手,還有向雄率領的剩餘的三十名毒牙都成員!

    林封謹便是擺明瞭要在門戶關閉的最後一刻再進去,神秘組織中人就必須和自己硬碰硬的大戰一場,這乃是不折不扣的明計陽謀,若是對方不來的話,自己便可以進入到璽陵當中乘勢取寶。

    至於對方想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好戲,比如說是等到他們取到了玉璽再行截殺,那則是有些異想天開了,只要玉璽一到手,那麼林封謹一方就完全是處於了主動狀態,一旦出去以後,大家都是一哄而散,或者說是有什麼類似於五鬼搬運術的秘術,可以直接將玉璽這種小物件送走的,都是有著很大可能的!這樣的風險無論是誰都不會冒,也冒不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林封謹忽然看到了遠處冒出來了一股淡淡的青色煙霧,在皎潔的月色下分外醒目,不過很快的就飄散而去了,只是看那煙霧的位置,少說也是在距離這裡二三十裡外,所以林封謹也並不以意。這裡本來就是罕有人煙的地方,有是滿月之夜,什麼老狐吐丹,蝶妖化瘴都是實屬正常的。

    大概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林封謹感覺到了納雍錯的湖水浪濤開始漸漸平靜,並且潛水下去,聽到了下方的機括開始出現了微弱的“哢嚓哢嚓”運轉的聲音,因此知道這門戶即將關閉。皺著眉頭苦思了一會兒道:

    “難道說,那田襄子中了已經大成的瘴氣蜘蛛,外加被塗章家給控制住治療的藥物,對方只能遠去求醫,真的是沒有辦法及時趕回來不成?”

    此時眼見得還有數分鐘入口即將關閉,林封謹再不遲疑,很乾脆的就發出了信號,讓向雄率領的所有人現身,然後按照計畫行事。

    此時林封謹雖然貌似在湖面上,但這裡的湖水卻是不怎麼深。大概只能平齊到成年人的脖子處,裡面生長有水藻,絲草,綠帶等等,有一些類似於沼澤的地形,好在下方的淤泥不深,大概是因為這裡在冬天的時候會枯乾出來的緣故。

    這時候身邊有著大群的手下,自然就用不著林封謹事事親為,他下水之後。便見到了一干手下佩戴著避水珠,水下有一個黑沉沉的洞口,已經有人遊入進去探路了,林封謹遊到了洞口的旁邊。用手試了一下,發覺並沒有湖水流動的感覺。

    然後又看那洞口,乃是用青色的巨大條石砌成,每一塊大小都等同。至少也是有三尺寬,一米長,之間的間隙更是嚴絲合縫。連頭髮絲都透不進去,可見這工程修築的時候乃是何等的精密,建造水準實在是已經達到了極高的地步。

    這個四方形的黑沉沉洞口大概有普通的房間大小,便是三人,五人同遊也足夠容納得下,並且還並不擁擠,林封謹遊進去了以後,這才發覺這通道奇長,並且還是斜向下方,他本來以為只有四五丈的距離,誰知道足足遊了半裡地以後,才見到前方傳來了亮光,仔細一看才發覺,原來前方已經無路了,只能往上方的水面遊了過去,便浮了出水,自然有先來的人伸手拉住。

    在水底潛泳這可是個體力活兒,必須得休息一下再走,好在這一次林封謹和向雄兩人都準備充分,避水珠什麼的都是應有盡有,輜重藥物什麼的也都是管夠,甚至連食物水之類的向雄也是用乾坤袋裝了很驚人的數量,估計這麼多人在下面吃一年都綽綽有餘。

    等到最後一批人遊進來開始歇息的時候,下方又傳來了隆隆的機括聲,便見到先前遊進來的那巨大的通道開始慢慢的合攏,若是現在還呆在裡面,多半就要被夾成肉泥了。值得一提的是,此時塗章家族在外面埋伏的高手也不會跟著下水,他們見到無人上鉤,自然是回去睡覺。

    不過,就在這時候,從林封謹他們下水的地方忽然也是冒出來了一道淡淡的青色煙霧,直沖上天,十分醒目。

    ***

    林封謹他們上岸的地方是一處寬大的石室,呈圓形分佈,至少也有正常的小學教室大小,並且頂部很高,所以並不覺得擁擠。在石室的牆壁上雕刻了許多的壁畫,林封謹也查看了一下,上面有的是大衛朝傳承幾百年當中的文臣武將的繪像,有的則是大衛朝誇耀自身文治武功的盛世壁畫。

    在這璽陵當中,卻是生長有一種變異的苔蘚,乃是感應到了玉璽的氣息所生長出來的,會發出淡淡的微光,使得陵墓當中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大概能見度就像是沒有月亮只有星星的黑夜的程度。

    林封謹他們出水的地方就恰好在石室的正中,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恰好有著四條黑沉沉的通道,也不知道會通往何方。每條黑沉沉的通道兩邊,都有兩名雕刻出來的大漢將軍昂首挺胸的矗立著,相當的威嚴。

    這裡的空氣卻並沒有想像當中的黴味腐臭,和湖面上的空氣類似,說明空氣流通做得相當之好,此時一干人聚集在一起,也不是隨意散亂休息的。

    他們的周圍點了三十六盞玲瓏燈,恰好將所有人圍繞在了中央,光芒晶瑩閃耀,十分柔和,更是有七支龍鳳紅燭熊熊燃燒,一看就覺得十分旺盛蓬勃,這便是一個很典型的兩儀微塵陣法,既能聚靜氣,斂靈力,更可以預警周圍的陰氣變化。

    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這陣勢便是陪著向雄前來的一名青衣小帽的男子所佈置的,此人名字居然叫做小三,貌似僕傭,但一出手便是如此厲害,縱然這些佈陣的法器什麼的都是呂羽從自家的寶庫裡面贊助的,但此人居然能在區區的幾分鐘內弄出來如此完備的一個大陣,其在陣法上的造詣可以說是爐火純青了,林封謹雖然於此道有所涉獵,但說實話,和這人一比,完全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此時所有人都到齊了,也是休息了大概一刻鐘,但是依然沒有要動身的意思,因為這時候也不單單是為了休息,更是要以逸待勞。因為這璽陵當中根據記載,玉璽則是會本能的吸收靈氣,這就會導致邪氣的橫生-------這道理聽起來很複雜,但理解起來不難,就仿佛是將一個地區的員警抽調走了,那地方的犯罪率自然就會上升的緣故。

    在加上這裡乃是處於四絕之地,因此必然會變本加厲的誕生了不少陰邪異魅,這些東西都是嗜好血食,他們這些活人進入到當中,必然就會吸引來這些邪物,因此正好在這個基本熟悉的環境當中,借助陣法的地利將之一一消滅,未雨綢繆。

    此時林封謹觀察派來的這些毒牙都,卻一個個都是病怏怏的模樣,貌似普通人,但正是這樣,林封謹才知道呂羽將自己的壓箱底精銳都拿了出來。

    毒牙都乃是何等兇殘的存在,當年遙城一戰,對方布下恐怖無比的七道殺著,卻是被呂羽硬生生的撞破,這其中的功勞,呂羽的過人戰力恐怕只能占四成,他麾下的毒牙都的瘋狂和狠辣,只怕要占六成!!

    這些毒牙都,已經不知道殺過多少人,正所謂物極必反,已經能夠將體內的戾氣殺氣血腥之氣完完全全的收斂了起來,連毛孔當中也不洩露,就仿佛是蛇的毒牙,平時深藏在了嘴下唇後,只會在殺人的那一瞬間,才露出逼人的鋒芒!

    此時見到周圍也沒什麼動靜,便陸續有毒牙都中人走過來給林封謹見禮打招呼,雖然都是淡淡的,卻令有一些毒牙都中人都有些側目,這些人本來對什麼都看得淡了,但遙城一戰當中,林封謹與之同生共死,也是屢施奇謀,因此也折服了不少人。

    便在這時候,陣法當中的一盞玲瓏燈忽然“叮叮叮”的輕響了起來,那聲音十分清脆悅耳,若水珠滴落一般。向雄雙眉一抬,卻是望向了旁邊的那“小三”,這小三手腕一翻,卻是見到了有一片柳樹葉子青翠欲滴,粘在了他的眼皮上,緊接著微微眯縫起來眼睛一張望便道:

    “是一頭魅邪而已。”

    他說話之間,便已經是從不知道什麼地方取出來了一弓一箭,可是這弓箭卻仿佛是孩童的玩物一般,弓乃是桃枝弓,一個成年人似乎輕輕一拉就會斷掉,箭更是粗茅箭。

    這小三隨手挽弓,然後一箭射了出去,看起來仿佛是輕飄飄的,但是!那射出去的箭忽然在半空當中就停住了,緊接著就發出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便見到了一團黑色的霧氣漸漸的現身了出去,可是無論怎麼掙扎都逃脫不了,最後徐徐的化為點點黑色的灰燼落地。

    接下來又陸續有一些陰邪鬼物來送死,卻都是陸陸續續的,處理起來也並不費事,林封謹此時忽然出聲道:

    “這樣等它們自己尋過來的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喂,那個小三,看起來你應該是比較專業的,應該帶有聚魂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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