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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那多][變形人](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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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3 11:04:2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前記(1)
  新聞:上海考古史重大突破志丹苑遺址終結漁村傳說600多年前上海還是一個小漁村?如此說法有望被徹底終結。經過市文管會考古部專家9天的緊張挖掘,昨天,位于本市志丹路延長路交彙處的「志丹苑」元代石閘遺址考古終于真相大白。在遺址現場,兩根粗大的青石柱昂首挺立在大坑的西北角,元代建造的石閘立體上半部分已清晰可見,而再往下2米深處已探明的由1000多平方米大石板鋪成的建築物也將在短[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時間內露出真容。如此規模巨大、做工考究的古代石閘在全國尚未看到過。它見證了600多年前上海航運史上的繁華。這是上海考古史上最重大的發現,也是全國重大考古發現之一。
  遺址的發現純屬偶然。2001年,志丹苑開發商在建18層商品樓時,打樁至7米時無法打下去,工程負責人馬平平先生花了12000元購置金剛鑽繼續挖,結果挖出鐵合金錠搭扣和石板等文物。5月3日,一位熱心文物保護的市民打電話給市文管會,引起了市文管會考古部主任宋建的高度重視,他立即派家離遺址較近的考古隊員陳傑博士赴現場調查。陳傑發現除了鐵合金錠搭扣外,還有企口拼接的厚達25厘米的石板,石板下是以鐵搭扣連接,厚達15厘米的襯石板,石板下還有帶鉚槽結構的粗大橫梁,其下還有木樁支撐。陳傑當即排除了古墓葬的可能,並向宋建作了彙報。宋建根據長期考古經驗,預感到這將是一項大型水下石構水工建築遺址,便通知施工單位停止施工,保護現場。
  在市、區政府領導及有關專家的精心准備下,遺址于今年8月26日正式開挖。在挖掘現場,記者親眼目睹了遺址堆積層中發現的元明時期的磚瓦、青花瓷片、青瓷碗等文物。在遺址東南、西南角地下5米處發現數根粗大的木樁。元代石閘由兩塊巨大方柱體青石構成,兩塊青石位于一條南北直線上,間隔680厘米,頂端距地表深150—250厘米,已露出的青石高度330厘米,面寬90厘米,四面規整,棱角分明。兩塊青石相向面正中各鑿出寬28厘米、深17厘米的凹槽,凹槽上下筆直、槽底平整。它比1993年被評爲中國十大考古新發現,今已建成宋遼金遺址博物館的北京金中都水關遺址規模還要大,做工更精致,而且保存十分完好。
  據文獻記載,此地在吳淞江故道的蘆子浦、扈渎壘附近,吳淞江是上海明代以前最主要的河道,直入東海,它對上海興起和發展起過重要作用,唐以後逐漸淤淺。元代都水監任仁發曾受命疏浚吳淞江,並置石閘、木閘數座,以限潮沙。此次發現的石閘可能同任仁發治理吳淞江水系有關。
  市文管會領導汪慶正先生說:「這次發現的元代石閘遺迹是全國最大的,特別是兩根石柱不得了,連全國文物保護單位北京金中都水關遺址也不能相比。這在一向少有重大考古發現的上海地區發現更是不得了。上海城市的變遷、上海水道的變遷、上海水利的建設,書本上有一點介紹,但究竟怎樣說不清楚。上海的古建築在上海似乎很重要,但在全國是排不上號的。元代水閘建築不只是上海的事情,也是全國的事情,它在全國也是可以排在首位的,這是上海的榮耀。」
  文管會常務副主任陳燮君在采訪中更是信心十足地說,這在上海是建國以來第一次,意義非同尋常。該遺址很有可能被評爲中國十大考古新發現之一。
  昨天,上海市文管會領導正式透露,由于志丹苑遺址的龐大規模和完整保存,使它在考古史上具有重要意義,因此文管會已決定在志丹苑原地建造起一座遺址性博物館。據悉,這將是市區內唯一一個遺址博物館。如果順利的話,今年年內即有望啓動。
  『新聞晨報』2002年9月6日再看到這篇報道,我忍不住還是會微笑起來,尤其是在開始寫這篇手記之際。
  其實對志丹苑小區的居民來說,這也算不上什麽「新」聞,因爲那座工地都已經在那裏好幾年了,而且在這篇報道出爐一年前就傳出了發現古代遺址的消息。說來慚愧,當時我還是一個嫩記者,也就是所謂的「菜鳥」的時候,就曾經在這件事上碰過釘子。那時我一聽見這件事,立刻趕到現場做報道,我敢說我是當時第一個報道這件事的記者。結果當時有關方面態度出人意料地謹慎,馬上通知媒體封鎖消息。我那時還興衝衝地再次前往工地打算跟蹤報道,結果當然吃了閉門羹,再也沒了下文。就好像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前記(2)
  沒想到的是,時隔一年,有關方面又重新組織媒體進行報道,我早就對這件事失去了興趣,所以我只到現場粗略地看了一下施工處,隨便采訪了幾個有關人員,隨便擬了一篇官樣文章,也就是以上那一篇。
  當然,一如我所說的,這條新聞從其實際意義來看也能算是一條相當重大的新聞。對上海這樣曆史頗短的移民城市來說,身爲全國最現代化、最先進的金融中心、商業中心、工業[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中心等,最缺乏的便是悠久的曆史及其考證,因此對考古也總是不甘人後,有著異乎尋常的熱情。這樣的曆史古迹相當稀少難尋,而且可以用來駁斥那種認爲上海在近代以前一直是小漁村的觀點。小漁村怎麽可能建起這樣規模宏大的水關建築?
  以上所說的,僅僅是從報道上來看志丹苑遺址。好像沒有什麽可疑之處?如果它確實表裏如一地平淡無奇的話,便是我的大腦出了問題——這當然不可能。在開始敘述繼這篇報道之後接踵而來的一連串本人親身經曆的匪夷所思的奇妙事件前,我首先要鄭重申明,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無疑的,沒有一句假話。如果你不相信人類對這個世界其實一無所知的話,你可以不必再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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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3 11:05:10 |只看該作者
九命黑貓(1)
  『晨星報』的編輯部一如既往地彌漫著一股散漫的氣氛。雖說是工作時間,但人並不太多。我並不討厭這種沒有絲毫壓力的工作環境。雖說已經是九月份了,然而上海的天氣卻越來越熱,也不知是不是全球變暖的關系,總之大街上一片盛夏景象,在辦公室裏同事們還穿著短袖。我正盤算著,今天又是在辦公室裏吹冷氣,休閑一整天。
  記者的生活就是這樣。別人常常會以爲記者的生活都是充滿新鮮刺激,其實說穿了也就[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是在自己做的這個圈子裏打轉,接觸固定的一群,而新聞的類型無非也就是那幾種,搞體育的無非就是報道比賽,搞娛樂的每天就是找绯聞,在這裏我不能再透露更多,那都屬于行業機密的範疇,不足爲外人道。
  這時我的電話響了起來。
  當我聽出是房東的聲音時我並不意外。我是一個人租公寓住的,我自認爲平時的生活屬于無憂無慮的那種,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自由。今天是到期該交房租的日子,我記得很清楚,錢都准備好了,房東根本是多此一舉。
  然而房東說的卻不是這樣一回事,原來我住的那幢公寓面臨一些建築問題,要馬上整修,我不能再住下去了,明天就要搬走,這實在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盡管房東老太太一再道歉,知道這過于倉促,她也是出于無奈,但還是無法改變我今天就得搬東西搬走乃至今晚很可能無家可歸的窘況。
  我口裏說著沒事但心裏實在有些犯難,朋友中不知有沒有肯讓我借宿一晚的,可是找房子也不是一兩天就能順利解決的事,難不成要住旅館?那我接下來就只能三餐吃速食面過活了……
  幸好就在我左右爲難的時候,同事水笙跑來要我替他向領導請個兩星期的假,說是回老家探親,下午就走。
  我不禁暗喜。水笙算是個不折不扣的新人,進報社也就是兩三年的時間,平時寡言少語,不善與人交際,不過和我關系不錯。記得他剛進報社那會,我時常幫他解決一些麻煩,剛開始是幫他修改稿件,後來還在他生病的時候幫他完成他做到一半的一組報道。所以他一有事都會來找我幫忙。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也是一個人租在外面住。
  于是我一口答應幫他請假,心想秋收的時候也該到了。
  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水笙說完,厚著臉皮向他借租。誰知他卻吞吞吐吐地,猶豫了半晌。
  沒辦法,我只好義正詞嚴地教訓了他一頓,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不惜搬出陳年舊事,總算說得他一臉不情願地交出了房門鑰匙。
  總算水笙還是通曉大義。在此需要聲明的是不是我總是記著給別人的恩惠,實在是像水笙這樣身體虛弱的記者太過稀少。像我們這樣跑跑一般的社會新聞,大多數時間在市區內他都常常累得受不了,若是讓他去做體記或娛記八成他早作古了。真不知小時候的「體鍛標准」他是怎麽通過的。
  話說回來,若不是水笙說出地址,真不知道他家竟然在志丹苑。我實在有些驚訝。前些日子做志丹苑的報道吵得那麽厲害,竟然沒人知道他就住在那裏,可見他和同事們不怎麽熟,平時他們一群家夥常常擠到這家或那家通宵玩牌,顯然水笙是從未參加過此類活動。
  反正事情順利解決了就好,我手頭也沒有什麽工作,幹脆就直接叫輛車准備回去搬行李。水笙好像還是不太樂意,說是趕火車,交代了幾句就走了。
  我飛快地整理我的行李,其實就是亂塞一通。我的行李並不多,整理完畢一看,正好兩大箱,說多不算多,說少又不算少,雖說一個人便足夠搬走,但會相當辛苦。我叫了一輛出租飛快得直奔志丹苑,待會可以叫司機幫忙搬一下。水笙說他住在最靠近考古工地的那一排房子,吵得要死,環境實在不怎樣,但是在一樓,不用搬大箱子爬樓梯。我一邊思量著,一邊先和司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
  過了一會兒,眼看車子即將駛進志丹苑小區的門口,司機一時興起,一個加速變道超車,全然沒看見一個交警就站在那邊。于是車被交警攔了下來,那警察喝了一聲「違章變道」便掏出小本子。誰知那司機估計開了二三十年車了,見交警猶如見爹媽一般親近,不甘束手就擒,毫無懼色跳下車便大聲理論。二人立刻爭吵起來。
九命黑貓(2)
  我一看這架勢,知道一時半刻解決不了,便自己下了車,准備搬行李。我滿不情願地把兩只大箱子搬下了車,招呼站在大門口的警衛,叫他幫我看著一只箱子,我自己搬起另一只便准備走進小區。
  正在這時,一輛滿載泥沙的大卡車飛速地隆隆駛過,聲勢浩大,引得我不經意地回頭望了望,然而我瞥見從門口一旁的綠地中,一只黑色的影子正巧出現草叢中,並且受驚似地急[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速竄出,說時遲,那時快,就恰巧在那一瞬——我清楚看見那是一只黑色的貓——被狠狠軋到了巨大的車輪下,「吱——」的一陣尖銳刺耳的刹車聲,一下子蓋過了吵鬧聲、施工聲而使周圍一下子好像寂靜了下來。那只黑貓被如此的龐然大物軋得幾乎完全扁平,身體誇張變形,只有腦袋露在車輪外,一大灘血吐了出來噴出老遠的慘象赫然映入了我的眼簾。事實上那只可憐的貓被軋死的整個過程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卡車司機探頭望了望,重新發動,沈重無比的車輪又一個接一個從黑貓身上碾過,卡車繼續呼嘯著揚長而去,只剩下一具扁平、肮髒不堪的貓屍還橫在路中央。
  我把第一只箱子搬進屋再返折回來,已經是一身的汗。再一看那出租司機與交警的舌戰已經結束,勝負雖未知,車卻開走了,我的另一只箱子還伫在那裏。我暗罵我估計錯誤,浪費寶貴體力。那只貓似乎僵硬的屍體還橫在路中央,從沾上的灰塵來看,可能又被其他急馳而來的車軋過了。兩邊馬路上人也不算少,路口有一家書報亭,老板還在探頭張望,但見到那具貓屍,表情無一不是漠然無視。難怪有人說現代社會的人越來越沒有人情味。一條生命就這樣消失了,也沒有人皺一下眉頭,大概除了我以外。
  感歎歸感歎,我依舊拎起第二只箱子,向警衛打了聲招呼便往回走。走出沒幾步,一條黑影迅捷地從我腳邊閃入了旁邊的花園,隨即是一陣串草葉的「沙沙」聲,一瞬間便消失了。
  我回頭四顧,好像一點異狀也沒有,但總有些不對勁。我有些詫異,又說不出是什麽,剛想繼續向前走,突然意識到一定有什麽不同,再猛地回頭去看時,一切似乎如常,但在幹淨的路中央,只留下一灘猩紅刺眼的血迹,那只貓,那只黑貓的屍體卻不在了。
  一陣寒意自黑影擦過的腳直傳上身來,我再環顧四周,一個個行人依然像什麽也沒發生過,那個書攤老板依然東張西望著,倒是我的一臉茫然的表情使有些人向我投來奇怪的目光。那個警衛應該是一直站在那裏,我忙招呼那警衛:「師傅,您有沒有看見剛才那兒一只死貓哪兒去了?是不是有人來處理過了?」
  「啊?」那警衛顯然還沒明白過來我在說什麽。「死貓?」
  在那一刻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我好像感到所有人串通起來與我開了一個玩笑。這種恐怖的想法僅僅是在我腦中一閃而過,卻讓我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所幸的是,我知道我並未遇上什麽超現實的東西,因爲有明顯的證據——那灘血迹還留在原地。我相信我看見一只貓被軋死這件事是千真萬確的。問題在于屍體到哪裏去了呢?
  「就是剛才有一只貓在那兒被軋死啊,就是在留下那灘血的地方……」我想這警衛多半是在敷衍我,于是幹脆指給他看。
  「不知道。」那警衛聳了聳肩,「大概沒死透吧。青蛙沒了頭也還能跳呢。」說完又若無其事地東張西望起來。
  「哦。」我知道再問下去只會被人當成神經病,隨口應了一句,腦中清楚地映出那只黑貓被輪胎軋過,身體瞬間被軋扁吐血的畫面,實在慘不忍睹。我也知道剛才只是短短的時間裏不大可能有人在警衛不注意的情況下替貓收了屍。但是,不管怎樣,不可能有動物被這樣狠狠地軋過還不死,就算真有九條命也不夠。
  多半是被其他車軋過時,勾在車底被拖跑了吧。我只能這樣推測,然後再轉頭看了一眼血迹,完全沒有拖動的痕迹,也許是……不管怎樣,如果我的推測錯誤,那就是有東西超出了我的理性思考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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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3 11:05:54 |只看該作者
變形人第二部分
住在樓上的美女(1)
  先不管有關動物生命力究竟能有多強的疑惑,我試圖把注意力集中到搬家上。要住至少兩星期的地方,還是應該弄幹淨些。我把箱子都搬進了屋子,開始把日常用品都安置下來,等到一切完畢,已經將近天黑了。我終于可以舒一口氣,躺倒在沙發上。
  然而在整理過程中,我有了一個有趣的發現,便是屋主的私人收藏。在沙發扶手和坐墊間藏著幾本色情雜志,有『閣樓』還有一些日本的AV雜志等等。隨後我也在電視櫃的幾個抽[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屜裏順理成章地找出了不少A片,港台日韓歐美的,數不勝數。另外水笙的臥室裏也有不少「證據」,床單下,床頭櫃內,到處春光。想是我突然向他提出借房請求,他一時來不及藏好。
  一想到水笙看上去白白淨淨地,戴著無框眼鏡,人長得絕對斯文,平時羞澀得很,卻有如此強烈的這方面的喜好,實在是大出我意料之外。他在報社時也是經常都有氣無力的,幾次生病也都是什麽疲勞過度,不堪負荷什麽的,不會是打手槍打的吧,若真的是,得尊稱他一聲「槍神」才是了,嘿嘿。一定就是這個原因,他才不肯借房子給我吧。我不由樂起來。
  不管如何,一個單身成年男子嘛,也算正常,我將這些精神食糧各自歸位,這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透過窗戶可以清楚地看見考古遺址發掘的工地的位置,由于天一黑就收工,現在那邊一片漆黑,寂靜無聲。我拉起了窗簾,心裏只祈禱他們第二天不要太早開工攪了我的好夢。之後的一整晚,我坐在書桌前,開始在我的手提電腦裏寫那多手記。這篇手記我傾注了不少心血,斷斷續續地已經寫了四個多月,如果不是因爲一些事件而中斷,早就該寫完了。這篇手記所寫的,是我一年多前的一段恐怖經曆。
  要克服對過去的恐懼,最好的方法就是再次面對它,冷靜地由我自己重新整理,用筆重現出來,許多針對由于過去的可怕經曆而造成的記憶障礙或者精神分裂的心理治療,其實就是在心理醫生的引導下,讓病人自己一點一點地描述出整個事件,也就是一個重新回憶並讓自己再次置身其中的過程。只不過心理醫生會不斷進行鼓勵、適當控制病人情緒。我相信將這次經曆寫成手記是使我能從當時強烈的恐懼中徹底解脫出來的唯一途徑。(詳見『凶心人』)
  不知不覺中,已經將近十二點了。我對著屏幕,覺得腦袋有些發漲,手指也有些酥麻了,于是才停下來,拉開窗簾一望,只有幾盞路燈亮著,其實什麽也看不清。我伸了個懶腰,泡了一杯咖啡,准備上一會網。
  這時突然外面傳來一聲貓叫。
  我一凝神,側耳聽去,外面確實傳來聽起來有些刺耳的貓叫,一聲一聲有些斷續,好像是受了傷的哀鳴,但聲音響亮卻不像受傷的樣子,我聽過貓發情時發出的讓人毛骨悚然的嬰兒哭聲,以及打架時發出的聲嘶力竭的叫喊聲,但從未聽過這種貓叫聲。
  我急忙向窗外望去,光線實在太過微弱,看得不太清楚。我把台燈關了,這樣可以略微看得清楚一些。隱約中我似乎看到一團黑影蜷縮在草叢中,不斷發出詭異的叫聲。從體形和叫聲來判斷,那當然是一只貓,從瞳孔中還不時射出閃閃爍爍的微光。然而它蜷在草叢內,我不確定是否是下午目擊的情景,使我做出了那是一只黑貓的判斷。但不出意外的話,那的確是一只黑色的貓。
  潛意識裏,我總覺得那只被卡車軋死的貓已經複活而且就在志丹苑小區內,但這只是否就是那只死而複活的貓,還是很難下結論,畢竟一座小區內有兩三只野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顔色當然也可能有相同。
  我的記者的好奇心驅使我決定親自去看一看。在我打開門的瞬間,「哧」的一聲,那只黑貓直竄了出去,盡管我在身體素質的鼎盛時期就意識到,人是追不上貓的,我還是忍不住快步趕了上去,我看見它往工地那邊跑,也是便向工地那邊走了過去。
  追到工地邊,早已沒有了貓的蹤影。偌大的工地顯得格外寂靜,我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路中央,雖說我膽子不算小,還是渾身不自在,當下便決定回去睡覺。
住在樓上的美女(2)
  就在我回身之際,一陣涼風吹過,在這種炎熱天氣應該會令人感覺惬意,然而我卻感到有點刺骨。我有些不安地再環視了一下,赫然發現在離我不遠處的工地旁,竟然有一個孤零零的白色的影子。
  我不由得吃了一驚,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幸好我的好奇心在這時候適時取代了一部分恐懼,使我壯著膽又向前走了幾步。
  [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那慘白色的影子徐徐轉過身來,我這時才看清,原來是一個長發女子。隨即我不禁想現在說她是女「人」還言之過早,停住腳步不敢再走上前。
  一時間,我呆立在那裏,在零星昏暗的燈光下,周圍的氣氛著實恐怖,我不禁想不管她是人是鬼,我是不是在她過來之前應該先離開才是。
  幸運的是,那女子已經聽見腳步聲,並且側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藉著四周樓房裏射出的光線和路燈微弱的亮光,我還是能夠大致看清楚她的樣貌,足夠證據表明,她是個美女,是有點古典氣質的那種,這使我的恐懼感降低了不少。畢竟就算撞鬼,也是個比較漂亮的女鬼。
  我遠遠觀察了她一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安慰過了頭,總覺得她有些眼熟,在哪兒見過,又沒辦法把她和某個名字聯系起來。然後我又覺得自己見到美女的這種反應有些可笑,這好像是最老土的一種向美女搭三的借口吧。這兒也不是衡山路酒吧區,隨便見到個美女搭讪都會有可能發展一段廣島之戀。這兒的環境和那女子的裝扮,怎麽看也像恐怖片不像言情。當下我打定主意,無論她是人是鬼,我都不予理會,回去睡覺比較實惠。
  睡在床上,我又回想了一下。黑貓,我記得是被人稱爲最不吉利的象征之一,我也弄不清我今天到底碰上了幾只,總之不會是好事。長發白衣女子又是鬼片常用的道具之一,從聊齋到午夜凶鈴,種種迹象來看,我覺得都是我在行黴運的征兆,這幾天要萬事小心。
  這樣折騰了半夜以後,我好不容易才睡著,待我醒來,已經是中午了。我躺在床上,雖然已是神志清醒,但實在是懶得不想起來。說實在的,這套房子很不錯,裝修得也還算幹淨,床尤其舒服,天花板……天花板竟然有不少水印。
  我躺在床上皺眉看著天花板的水印,有些地方的塗料甚至已經起了泡。我印象中志丹苑小區的曆史不算太長,新造的樓就成了這副模樣,當然樓房建築偷工減料、結構不合理是現在社會上比較普遍的一個現象,但志丹苑小區應該還是不錯的,如果出了問題,作爲一個記者,我義不容辭……恩?
  靠近左上角的還在不斷擴大的幾處水印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又仔細看了一會,那些水印確實還在不斷成長,這有些奇怪,一般來說,樓房發生漏水都是由于上層樓的水管鋪設出了問題。可是這水印卻好像是通向客廳。如果不是樓房的結構有問題的話,就是樓上的人家出了什麽事。
  我當即起床。穿好衣服,也來不及洗漱,快步跑上二樓去敲門。
  一上到二樓那戶人家的門口,便可以清楚地看見門內有水正漫出來,流了一地。我急忙大力敲門,心裏猜想可能是主人外出忘了關水龍頭,孰料這時門卻打開了。
  「什麽事?」開門的是一個穿著簡單的條紋睡衣的長發女子。
  我一見到她就愣住了。事實上我一見到她就認出來她百分百就是昨晚我撞見的那個女子。湊近了看,她絕對可以算是一個美女。特別是她有一頭值得大多數女子稱羨的烏黑長發,可以算是她非常明顯的特征,不過現在略顯淩亂。她一手還在整理著頭發,見到我時也略微頓了一頓,估計她也認出我是昨晚她遇到的那個人。
  「你是哪位,有什麽事嗎?」
  她有些敵意地看著我,身子往房內退了退。估計她是結合昨晚的相遇,以爲我是不懷好意跟蹤她的變態。
  我瞥見她穿拖鞋的腳已經濕透了,褲子也濕了一部分,看起來十分狼狽。「我是住你樓下的,昨天剛搬來,今早看見你這兒在漏水,下面我房間的天花板都起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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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3 11:06:19 |只看該作者
住在樓上的美女(3)
  我伸頭看見她身後房裏已是水漫金山。
  「不過現在看來已經很明白了,你的情況好像比我還糟糕呢。」
  「哦……那真是對不起。」她歪了歪頭,顯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我泡澡時睡著了,忘了關水,水滿出來弄得到處都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呵呵,搞成這樣子。」說著踢起一[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小串水花,笑了笑。
  我再次仔細端詳了這個女子一下,總覺得她很眼熟,她似乎有用手撥弄頭發的習慣動作,不停地用食指和中指梳理著垂過肩背的頭發。我這才想起我確實是認識她的。至少我知道她的名字。
  作爲一個經常和人打交道的職業,記者要記住很多的人名,這是新手很頭痛的一件事,在面對某個你想套近乎的對象時卻叫不出名字,是職業大忌。我不屬于那種勤奮的記者,但經過腦子的名字也不會輕易淡忘。昨晚一時記不起,現在總該回憶起來了。
  「你……你是叫蘇迎吧!」我問道。
  「你是……?」那美女不由詫異起來,睜大眼睛盯著我。
  「我叫那多,是『晨星報』的記者。你拍的洗發水的廣告現在可以說是家喻戶曉了。一個月前我們做過你的報道。」
  原來這個蘇迎是現在小有名氣的一個廣告明星,除了她的長發以外,她的臉也長得不能說不漂亮,看起來非常清秀可人。我自認欣賞美女的眼光還是有的。後來我們領導大概也注意到了她,以爲這個女孩將來一定會紅,就打算趁她還沒大紅大紫時先做篇采訪,一旦她名聲鵲起時便會感謝我們當初的支持和宣傳,也顯出我們領導高瞻遠矚,眼光不凡,于是就在一個時尚話題的報道中做了她的采訪。
  「哦,對。那次是一個叫水笙的記者,他就住在我樓下,有時還會找我聊聊天的,那麽你是……」蘇迎也一臉恍然。
  「是這樣的,他有事外出了,把房子臨時借給了我。」
  「哦。」她笑了笑,「很高興認識你,那多先生。」
  我們握了握手。
  「哪裏,我才深感榮幸。其實說起來我認識你在水笙之前。」
  「哦?」
  其實本來那篇對她的采訪是由我去做的,只是當時發生了一些事,我實在脫不開身,只好叫水笙代我前去,沒想到這麽巧,水笙和蘇迎竟然都住在志丹苑,還是上下樓的鄰居。正是因爲如此,我才能認出她來。
  我向蘇迎耐心解釋了這一段前因後果,說到最後一層時,我不禁暗罵自己錯失一次與美女親密接觸的機會。而且水笙看來也不是傻瓜,平時一聲不吭,這種時候倒沒有浪費機會,還與她有一點普通的交往。不過只要想想天花板上的水印,也就釋然了。
  這樣一來,我和蘇迎也算相識了。我半開玩笑地對她說,這也算一種緣分。她也點頭同意。
  「那麽,我先失陪一下,」蘇迎環顧了一下屋裏的水,歎了口氣,「我要先把屋子收拾好。」
  「你一個人收拾很辛苦吧,我反正也沒事,讓我也幫忙吧。」既然大家認識了總不好意思就這麽離開吧,更何況是一位漂亮的小姐。我自告奮勇獻殷勤道。
  沒想到她毫不客氣地把我請進屋裏。
  屋裏一片狼藉,濕透的報紙滿地都是,幾只拖鞋像小船一樣漂在水面上。好多東西被匆忙地堆在一旁的桌子上,包括一團團才拔下的電線。我見過的單身女子的房間中,這恐怕是最亂的一間了。
  「男生就幫忙拖地板吧,我力氣太小。」她揚了揚頭發,遞過來一把拖把,我接了過來,暗暗吐了吐舌頭。
  于是一邊開始了我們的打掃,我們一邊進行了初步的交談。
  「平時除了拍廣告,你還在做什麽工作?」
  「上課啊!」蘇迎漫不經心地回答。
  「哦,你還是大學生啊?」我微感意外。
  「是啊,我在上海大學讀影視。只不過是有時候會有人找我拍些小廣告,我只是賺點零用錢罷了。」
住在樓上的美女(4)
  「不過電視裏經常播你的廣告呢。平時有沒有人找你簽名?」這也是實話,她的洗發水廣告好像是在幾個黃金時間段滾動播出的,時不時地,她那個甩頭發的POSE會在眼裏晃來晃去。
  如果要說她給我感覺上有什麽缺點的話,就是她的眼神總給人有點茫然的感覺,也許是因爲剛睡醒而眼神有些慵懶的關系吧,而且回答我的話時總是一種很隨便的語氣。如果換一[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個大大咧咧的男人,談話時這種態度是很令人惱火的,可是眼前的美女不會讓人有這種感覺,倒是爲她平添了幾分神秘感。
  「沒有啊,還好吧。」
  我一邊拖著地板,忽然看到從浴室往外到客廳的大部分地板都是防水地板,便開玩笑地問他:「你是不是經常碰上這種事,看你的樣子一點也不緊張,好像無所謂似的。」
  沒想到她看著我點了點頭。
  我的小小推理的成功。
  「我特別喜歡泡在水裏的感覺。」她停下來,做了一個水淹過頸的手勢,微笑起來,「比睡在床上舒服多了,所以我特別容易忘我,一泡進去就沒完沒了,簡直像靈魂出竅一樣,所以水經常溢出來,還好樓下的人還算客氣。水笙他從來也沒有說什麽。」
  我想起天花板原來就有的不少水印,總算了解了其中的原因。再說水笙不擅交際,遇上這種事估計也不會處理。更何況對方是一個美女。但這樣的奇怪毛病我從來也沒有聽說過,也許有洗桑拿、土耳其浴成瘾的,大概和她屬于同一類型的吧。
  不管怎樣,她給我初步留下一個性格有點古怪的印象。
  我繼續賣力地拖了幾下地板,蘇迎把水掃上陽台,我扯了幾句,立刻想到一個關鍵的問題,便是昨晚那次相遇。一想到昨晚那種氣氛,我又不禁打了個寒噤。
  「你也有半夜出來散步的習慣嗎?」
  「昨晚那個果然是你。沒有,我昨晚睡不著了便出來散步。」她看了看我,撥弄了一下頭發回答。
  我忍不住問道:「那三更半夜的,不會怕嗎?」
  「怕什麽?」
  「怕……會有鬼啊!」我開玩笑道。
  「那種東西有什麽好怕!」沒想到蘇迎有點不耐煩起來,語音顯得有點激動。
  「不是,我開個玩笑,本來嘛,呵呵……」我沒料到蘇迎這麽容易激動,連忙解釋了一下。
  「那你三更半夜地跑到那裏幹什麽?」她隨即反問。
  「呃?」我沒想到她有此一問,隨即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合理的解釋。難道我認真誠懇地對她說,是因爲有那麽一只黑貓,被卡車整個兒軋扁了吐了一大灘血後半夜裏又跑到我家窗口外晃悠,還大聲叫喚,我出去追它,結果追啊追啊追沒了就碰上她了?基本上這樣的回答蘇迎要麽覺得我腦子有病,癔症發作,要麽覺得我胡亂編造借口,存心不良,圖謀不軌,而這兩者都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一時間我拼命在腦中編著借口,我們誰都不說話,場面有些尴尬。
  「沒關系,其實我也不想知道。」蘇迎看我的窘相,先開口道,「我們得快些打掃,我下午還有課。」
  「哦,對。」我連忙道,「我下午也有事,要趕回報社,趕緊吧。」
  于是我和蘇迎一邊繼續著手上的活,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一心打掃,不一會兒便解決了房內的水,打完了招呼後我便下樓洗漱,准備下午的工作。
  回到房裏,我順手打開電腦,檢查了一下這個月的工作量,這才發現這個月我發的稿子數量太少了,這樣下去恐怕有完不成指標的危險。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身爲資深專業記者……不過話說回來,最近的新聞實在是乏善可陳,本來嘛,新聞都是要記者自己想辦法挖掘的,我這兩天雖然每天都上網,但什麽有意思有新意的信息都沒有收集到。
  我又不願意隨大流地寫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炒無聊的新聞,所以自從發了那篇有關志丹苑的官樣文章以後就沒怎麽寫過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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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樓上的美女(5)
  志丹苑!對了!我一時幾乎忘了我就住在這個考古工地旁邊。這樣一來不管怎樣順手也要從裏面挖出點新聞來,才不算辜負了這份運氣。
  我草草地以方便面結束了我的午餐,出了門便直奔工地。
  來到工地邊遠遠地我便看見了一個人,戴著安全帽站在工地邊,拿著圖紙好像在指揮施[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工。那是主持這項發掘工作的考古隊隊長,我記得他的名字叫張強。那次新聞發布會上,無數記者將他團團圍住,無數閃光燈閃得他一愣一愣的,所以我對他印象比較深刻,至于他當時講了些什麽我倒記不得了。現在他一個人在那兒監督著發掘工作,正好給了我單獨采訪的機會。
  「張隊長你好!我叫那多,『晨星報』的記者。」我熟練地自報了家門,「我想請教一下,考古發掘工作有沒有什麽進展?」
  那家夥黝黑的皮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你好。這兩天我好像一直都在和記者打交道。」他笑著說道。
  這位張強一看便知是老實巴交的人,和這種人打交道很容易,他說話一般不會隱瞞什麽,也不會耍花槍。
  然而一問之下,實在令我大失所望的是,發掘工作幾乎都沒有什麽進展,張強和我說的基本上還是十天前發布會上發布的那一套而已。沒有發掘到任何有意義的文物。考古這種事情的進展確實緩慢,因爲這屬于精細活。我向工地望去,在工地外圍有一些工人在推運泥土,在工地裏面有零零落落的幾個專業發掘工員,拿著還沒巴掌大的刷子不停地刷著,屁股撅得老高,遠望起來好像一只只蜥蜴在那兒吐著舌頭。時不時有人掃出一塊碎瓷片破瓦塊什麽的端詳許久,拿放大鏡照又拿出小冊子翻,最後搖頭扔到一旁。據張強說,基本上現在每天的推進速度是一到四米,因爲必須處處小心,步步爲營地,而挖到的都是些當年附近村民扔在河道裏的舊物,根本沒有什麽價值。當然也就沒有什麽新聞價值。
  我偷眼看了看張強,他好像顯得興致勃勃的樣子。我想起一個笑話,說考古學家娶老婆是越老越好,因爲對他們來說,東西越老越值錢。總之,搞考古的總會讓人覺得不太正常,總是對死了的、壞了的感興趣。
  其實換個角度來講,他們也只是盡量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只是地點和方式不同罷了。考古對人類和社會來講還是相當重要的工作,只是多少有點神秘感。
  我看了一會兒,也覺得厭了,可又覺得心有不甘,心裏盤算著怎樣換個角度,換種形式擠出篇報道來,嘴上不停問著張強各種問題,什麽考古隊的情況啦、隊員的來曆啦、出土的那些破舊器皿的用途啦、對考古前景的預測等等。
  一開始張強還耐心爲我一一解答,然而過了半響,很顯然這位張強已是被我弄得不勝其煩,他拍了拍我,而且是相當重地,苦笑著說道:「你明天再來吧,明天會從北京來個人,是個考古發掘方面的專家,絕對權威,他要來對這裏的建成年代和用途重新考證一下,到時候你再來去找他,肯定有新聞可以給你,我實在沒什麽可以告訴你了。」
  「重新考證?」我不由好奇起來,追問道,「當初新聞發布會的時候不是已經宣布說年代和用途都已經有了定論,說是元代的水關建築嗎?爲什麽要重新考證,是有新發現了嗎?」
  「沒有。」看得出張強勉強耐著性子和我說話,「一開始對于年代和用途就有分歧,這是很正常的情況,每次考古都會有的!」
  「爲什麽會有分歧呢?」
  「爲什麽?爲了給你們記者提供新聞啊!」他開玩笑地說道。
  最後我問張強要了這位叫阮修文的考古專家的手機號,便上班去了。好歹也有了那麽一點收獲。
  晚上我回到新家,畢竟我是剛搬進來的,還不太適應,平時的話或許隨手就拿一本書看看,這兩天在單位上網又已經上了個飽,一時有些無所事事的感覺,于是想到了屋主留下的大批精神遺産。
住在樓上的美女(6)
  我拉開水笙藏A片的抽屜,隨便拿出一疊扔在桌上,想看看他的品位如何,挑了一張便放了起來。誰知剛放了幾分鍾,還沒進入高潮部分,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我吃了一驚,心想該不是我音量開得太大吵到了鄰居吧,那好像影響不好,而且又敗壞了水笙的名譽。萬一人家以爲我這兒有兩個人……我手忙腳亂地關了DVD機,裝作在忙的樣子起身去開門。開門一看,居然是蘇迎。
  [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她擺出一個迷人的微笑:「我看到你家燈亮著,我反正閑著沒事,就想來找你聊聊天。有沒有空?」
  我正欲一口答應,又想起桌上堆著的A片和雜志,而且數量驚人,一旦被她看到我一世英名毀于一旦。我正思量著,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猶豫的神情,蘇迎瞧了瞧我,平淡地說道:「你在忙嗎?那我就不打擾了。」
  難得有美女主動找我聊天,怎麽可能這樣拒絕,這決不是我的作風。我連忙說道你誤會了,我剛搬進來家裏實在亂得可以,決不好意思招待女生進入。
  「要不上樓到你那兒坐會兒。」我這樣提議道。
  就這樣我們再次來到蘇迎的房間,一進門便是一個巨大的水族箱,很多條色彩斑斓的海水魚自由自在地閑逛。
  海水魚的顔色真的令人感歎大自然造物之神奇,再天才的畫家也畫不出來。但養海水魚要比養其他種類的魚格外費心,水溫、堿度等等,更何況這麽大一缸。于是我暗暗判斷蘇迎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我們面對面地往沙發上坐下,她順手打開了電視。很快我們開始聊了起來,東拉西扯地。也許是因爲拍過幾個廣告的關系,她對這個社會的接觸面與其他同齡的大學生相比要廣許多,對一些媒體方面的知識也很豐富,聊起來絲毫感覺不出她還是學生。而且她談話時,一會兒談廣告,一會兒又談到宗教,一下子又跳到偶像問題,思維跳躍得相當厲害。我抖擻起精神,她談什麽我就回應什麽,可話柄總在她手中,我不一會就有點跟不上的感覺,不禁有些未老先衰的悲哀。
  終于她也像是講累了,笑著說:「我去拿些飲料來。」便起身走進廚房。我籲了口氣,顧盼四周,心下盤算是否該找個借口離開,這樣下去精神受到打擊不小。這時我的眼光被蘇迎書架上的一本本書吸引住了。
  我想這些絕對不是普通女生書架上會看到的。一般的女生的書架總是充斥言情類的文學或是一些名著之類,即使是那種近視超過一千的書呆子……
  「你特別喜歡這類神秘事件的書麽?」我向拿著可樂走出廚房的蘇迎問道。順著手指一一看去,都是『世界四十九大謎』、『麥田裏的怪圈』、『百慕達奇聞』之類的書。
  「是啊!」蘇迎顯得興奮起來,「我從小時候起就特別喜歡這類書,尤其是關于大海的。」
  我再看下去,然後是一本本巨大的『海洋知識百科』、『海洋生物圖鑒』等。關于海洋的書占了大部分,有些是科普的知識讀物,介紹巨大的章魚、深海生物、鲨魚習性、水母分類的書籍,有些則是純粹的傳說和秘聞,還有一些神話,像海怪、人魚、巨大海蛇、幽靈船等等。
  「真不簡單。」我贊道,「沒想到你還算是個海洋學家。」
  「不對。」蘇迎搖了搖頭,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失落的亞特蘭帝斯』翻弄著,「用現在的話來說,我只能算一個海洋的FAN。依我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算真正了解海洋的海洋學家。人類現在所能認識的,只是很小一部分而已。」
  「哦。」我有點對她的這種論調有點不以爲然,但也不得不承認大海確實充滿未知數,對人類來說仍然是神秘的象征。
  「你知不知道沈沒的亞特蘭帝斯?」她擡頭問我。
  「知道啊。」我省略了下半句,「看過那部動畫片」。
  「你相不相信這種學說?其實亞特蘭帝斯的居民現在仍然在海底生存得好好的。他們已經進化成爲了真正的海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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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樓上的美女(7)
  我想了想,不忍掃她的興,笑道:「有可能吧。」
  蘇迎也笑了笑,說道:「我相信。」
  我發現她注視著我的時候表情中顯出一股執著,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雖然我經曆過許多常人匪夷所思的,不可思議的事件,但我很清楚,很多未知的事件存在太多的可能性,往往[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最終的答案是出人意表的。真正的奇異事件,往往發生在身邊而自己沒有發現,而不是那些遙不可及又毫無根據的傳說。看蘇迎紙上談兵式的講述神秘事件的種種,我感到她畢竟還是個孩子,有她幼稚的可愛的一面。
  蘇迎顯然找到了她中意的話題,開始不斷和我聊起大海方面的話題。
  「你知道塞壬嗎?」
  「知道,傳說中唱歌吸引水手跳海的女妖吧。」
  「我猜她們是海底的居民,跳下海的水手一定是受邀請去了他們海底的國度。這可以說明,早在幾千年前海底人就存在了。傳說都是有一定根據的不是嗎?」
  我覺得她真的有寫小說的天賦。
  「唔。可能吧。」
  「我認爲儒良根本就是那群人找不到人魚給自己找的借口。」
  「唔,可能。」
  「你不覺得水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生物嗎?很多人都這麽認爲。」
  「也許吧。」
  「你說中國海會不會也有沈沒的海底城?」
  「大概會有吧。」
  「一定有吧,中國沿海也有那種海溝的地形啊。一定會有海底人生存的。」
  「海……海底人……」我已經有些接不上口了。簡直是小學生的對話。
  「海底人啊,現在有好多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吧,我覺得海底人就是現在未被發現的一環。現在不是說按進化論排出的進化樹上也有很多問題嗎,有好些空缺或是銜接不當什麽的,加入海底人可能就完整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心中驚異她的古怪而寬廣的知識面。
  「從兩棲動物開始,你不覺得嗎,可以有兩個進化方向的,爲什麽非要上陸呢?」
  由于我一直不搭話,看她看我的眼神,估計是她對我的學曆知識産生了懷疑。
  「那是和呼吸系統有關的吧。」我故作鎮定地回答。「因爲對氧氣的需求增加……」
  「那就是你一開始就認定生活在陸上比水下是更爲先進的生物形態啦?」她竟然看起來有些不悅。
  「哦……這很難說吧。」
  「我覺得海底人可能是一種更具智慧的生物吧,住在那麽美的地方……」
  她滔滔不絕地說著,令我體會到了考古隊隊長張強面對群群記者時面對的壓力。然而蘇迎對我一直同意她的論斷非常高興,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我也繼續任她在自己想像的海洋中任意遨遊。看得出,她不是想和我討論什麽,只要我一直願意聽著就行了。
  不知不覺中,時間已過了好幾個小時,一晃已經是十一點多了。我趁她中斷的當兒,轉身告辭。她笑了起來,「真是不好意思,煩了你這麽長時間。」「哪裏。一點也不煩。」我向她告別道。我正要走出門口,忽然她又開口問道:「你想不想知道昨天晚上我在那兒幹什麽?」
  我呆了呆,隨即點頭。她的思維跳躍性實在太強,我猜不透她接下來又會說什麽。
  我等她給我答複,她卻沈默了一下才開口。
  「我在找海底人。」她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著實愣了一下。她剛才的談話中十句中有五句都提到了海底人,卻沒料到她現在又有此一說。我左看右看她不像在開玩笑。
  「在那……工地?」
  我忽然想起那不是普通的建築工地。
  「難道你認爲志丹苑考古會和海底人有關?」我問道。
  蘇迎嘿嘿笑了兩聲,甩了甩頭發,轉過頭去望著窗外說道:「這個世界有著無窮的可能性,不是嗎?」
  她的眼神中再次露出令人猜不透的光,我一時不知怎麽回答。
住在樓上的美女(8)
  我回到樓下,感到一陣疲倦。一開始不習慣蘇迎說話的節奏精神上相當疲勞。以前有位軍事專家說過「精神攻擊最重要」,一點也不錯。
  我匆匆洗漱了一下,躺倒在床上,卻一點睡意也沒有。腦子裏都是剛才蘇迎講的話。看起來她十分執著地認定有海底人的存在,而且有一種近乎崇拜的態度。再說得厲害一點,幾乎算是一種信仰般。我以前從來沒有「海底人」這個概念,誰知今天被一個美女強行灌輸了[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給我,還多次反複強調。我又想起她任由家裏水漫金山,總覺得這個外表漂亮的女孩的行爲言談處處透著怪異,讓我看不透。
  過了也不知多久,我被一陣淒厲的尖叫驚醒。再聽之下,我可以肯定那是貓的嘶叫,和昨天聽見的相同,絕對不是思春的嬰兒哭叫聲或是敵意的吼叫,又好像是受傷時發出的哀鳴,聲調非常高,甚至有些嘶啞,聲聲充滿痛苦,越聽越覺得古怪。
  我懶得再爬起來出去看,因爲我畢竟不可能抓它回來看個究竟。然而那只貓意猶未盡,竟然在窗外估計離我門口不遠處叫了大半夜。
  是不是被卡車軋死了以後,冤魂不散,半夜哀叫?我所見的只是它的靈魂?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但我的腦子還算清醒,我的第六感,一向不大敏銳的第六感也站出來告訴我,有什麽事情正在我身邊發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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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形人第三部分
從北京來的考古專家(1)
  第二天將近中午時,我總算補足了睡眠,說來真的很奇怪,一旦陽光照在身上,自己會覺得自己晚上那種想法不現實。于是我暫時將不安扔到腦後,准備今天的工作。
  回想昨晚的經曆,覺得也許是人一到夜晚就會比較容易胡思亂想罷了。蘇迎大概只是一個想像力豐富的女孩子,這很正常。
  [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暫時擺脫那個奇怪的女孩,按照計劃,我今天要采訪一個真正的行家。
  我撥通了那位叫阮修文的考古專家的電話。電話裏的聲音比較客氣,原來他一早便到上海了。下午他很忙,于是我約他在他的賓館房間裏于晚上進行采訪。一問之下,他住在希爾頓酒店,我不禁有點吃驚,因爲那可是一家五星級酒店。
  接下來的一整個下午,我在家惡補基礎的考古知識,上網拼命浏覽相關網頁。做采訪之前,記者要做大量的准備工作,准備相關問題,了解基礎知識,不然到時候聽別人大講天書,不但自己出醜,報社的面子也會丟盡。這一點上,我還是比較敬業的。所以記者所學往往比較雜而不純。
  順便地,我也在網上看了一些關于大海傳說的東西。畢竟在和一個美女聊天時一句也插不上,只當聽衆,顯得實在有些無能。小小的虛榮心可以原諒。
  在前往希爾頓酒店的路上,我忍不住做著種種猜測。這個阮修文好像非同一般,國家的考古機關哪有這麽多錢給他們的考古專家住高級賓館?就算是高級幹部,也未必有這種待遇啊!另一方面他也應該是相當有本事有身份的,不然怎麽北京就派他單獨一個人來,總不成是上海這邊單方面誇大考古的重要性?我胡亂猜想著,不知不覺車已經到了華山路,我按他給我的房間號,敲開了他賓館房間的門。
  「你就是那個『晨星報』的記者?」阮修文彬彬有禮地向我伸出手來,我趁機端詳了他一下,他身材瘦長,皮膚相當白皙,戴著圓框眼鏡,目光相當銳利,給人精明能幹的感覺。這形象與我先前所見的考古學家們都不相同,那些人有的總是一臉嚴肅,有的看上去飽經風霜,和他一比之下都像建築工人一般。我當然不是诋毀張強他們,而是阮修文確實非常特別。既不是學究型的學者,又不是總在工地開工的工人型的古銅色皮膚,我做了自我介紹,便和他握手。
  「你們記者真是神通廣大。沒想到我剛一到上海就要接受采訪。」阮修文笑著招呼我坐下,「我來這裏的事,原本很少人知道。」
  「還有其他媒體的記者采訪過你?」
  「這倒沒有了,你是唯一的一個。」
  我暗自得意,這次總算可以做一篇獨家采訪,接下來就要看這位專程遠道而來的專家有何高見了。阮修文的衣著感覺上比較休閑,但相當有品位,說起話來也比較隨意,還沒等我發問,他先開口道:「其實這次上海方面同意讓我來參與,我已經感到很高興了。」
  「你是考古協會派來的吧?」我邊問邊掏出記錄用的筆記本。
  「啊……是的。不過是我主動提出要來的。我這次要來的主要原因是我對這次發現的這座遺址十分好奇。你也知道,在上海的市區會有這樣的發現在中國考古界這幾年來算是很大的新聞。而且我的身份比較自由,可以隨便走動。」
  「可以請教你在考古協會的身份?」
  「我是自由考古學者。就是基本上自費進行考古活動,只是在中國考古學會挂個名而已。」
  「哦!」我衷心發出一聲贊歎。這樣的職業只在電視或小說裏看見過,好像也有真實從事這種職業的人,但從事這種職業,也一定要有幾分家底,不然怎麽擔負得起大筆開銷?
  「那你平時就純粹憑自己興趣來選擇研究對象了?是不是就像那部『奪寶奇兵』一樣會探探險、尋尋寶呢?」我好奇地問。
  「偶爾吧。我們的生活絕不如你們想像的那麽有趣。我也很喜歡那部電影,有時間我們可以慢慢聊。」
  我笑起來,接著意識到我此行原來的目的。
從北京來的考古專家(2)
  「我聽說你這次來的主要目的是對志丹苑遺址的用途和建成年代重複考證是嗎?現在存在哪些分歧呢?」
  「確實如你所說。至于分歧嘛主要就在幾個方面,比如說年代。我來這裏之前,官方發布的說法是元對吧?」
  [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是的。」
  「其實那只是非常模糊的判斷。他們主要的依據是現場發現的鐵錠,有一種說法是這種形狀是在元朝時改進而來的。但從其他東西看來還是有很多矛盾的地方。比如說護渎壘,本身也是學術界有爭議的問題,事實上我聽說目前送了一只鐵錠到北京去進行同位素測定,但即使結果出來了也不能作任何結論性的准確判斷。」
  「哦。是同位素測量技術的問題麽?像誤差之類的。」
  在采訪之前,我的准備工作不是白做的。
  「可以這麽說吧,因爲同位素測量的結果還是不可避免地會有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誤差的,而元朝你也知道,曆史本來就短,很可能就是明朝時的人沿用元朝舊物或者宋朝時就已經有了這種鐵錠。所以年代問題的分歧還要看接下來的工程進展來做進一步研究。」
  「其實在考古工作上,往往在事實無法知道的情況下,我們並非尋找哪種說法最接近事實,而是哪種說法能得到更多的證據支持。因爲一般來說,後者就可以代表事實。」
  「我懂了,還有遺址的用途,如果不是水關建築,又有什麽其他的可能性呢?」
  「這才是最令人想不通的。」阮修文聳了聳肩,從身邊的桌上拿起幾張照片,「在北京時就聽說了,今天下午親眼見識到才相信,這些建築建設之精巧決不僅僅是水關建築這麽簡單。」
  他指著照片上的幾處木柱的架構處:「像這些堆架的構造在同時代的建築中是絕無僅有的,絕對不是爲了牢固,而是其他不可知的原因,也許是裝飾,總之顯得十分精巧,而且非常工整,無論怎樣想,用何種解釋,也難以說清爲什麽要大費周折地將它造得如此規模。可以肯定的是,沒有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是絕對無法建成這座建築的。」
  阮修文談話時給人咄咄逼人的感覺,這也和我先前遇上的考古學者說話一句一停、慢條斯理地完全不同,而且相當有說服力。
  「那麽說,存在徹底推翻原有結論的可能性咯?」我迅速地在筆記本上記下。
  「我認爲有可能。」
  「我們記者要的就是這個。」我笑道。
  「你看這些青石板。基本上我們排除日後形成的可能性。可是明明已經有了階梯,還要打木樁、鋪石板,這不是很奇怪麽?依我來看,這簡直是一種奢侈,這種情況至多出現在達官貴人的墓中,水關則決不可能。」
  我表示明白地點了點頭,隨口說道:「那不是和金字塔一樣奇怪了嗎?」
  「有那麽一點點相似,但沒那麽不可思議。我認爲只要再等幾天,再有一點進展或許就能得到解釋。」阮修文笑起來,「關鍵都在于建造者究竟是誰無法得知。不管是老百姓和官府都不可能。從目前做出的建築動機和建成年代來看找不出什麽合理解釋,所以我才來這一趟。我不是最棘手的事情是不會千裏迢迢跑來的。」
  「會不會是皇家的人,某些皇親國戚督造的水關建築,于是大肆揮霍鋪張,非要弄成這樣不可?」
  「不可能。」阮修文否定道,「要知道無論是曆史上著名的繁榮的唐,還是科技和文化都得到相當發展的宋,當時的上海這裏一直是非常荒僻的地區,當時所說的江南也離這裏有相當距離,無論怎樣和皇帝是扯不上什麽關系的。」
  我在腦中想著建造者的種種可能,忽然想到很多人都認定金字塔是外星人的傑作,那麽志丹苑遺址也許是海底人建造的也不一定。我不由苦笑一下,我現在采訪的是一位考古學家,不是天真幼稚的女大學生。這個荒唐的念頭立刻被我抛下。
  「會不會是舉行某種儀式,像祭祀啊什麽的,我記得以前小時侯就讀過這樣的古文,好像是西門豹什麽的……」我又隨口問道,還沒等阮修文開口,我隨即又自己否定了自己,「哦,我只是隨口說說,我一時忘了這是在河裏,在水底下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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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3 11:08:33 |只看該作者
從北京來的考古專家(3)
  聽了這句話阮修文卻忽然看了我一眼,目光閃動,好像想到了什麽,然而他目光中的靈動轉瞬即逝,只是笑著對我說:「那多先生,你可真有意思。」
  在輕松的氣氛中我們結束了這次采訪。阮修文確實與一般的考古學家不同,可能他的考古知識更多地來自于親身的經驗而不是書本,因此他不像別人一樣說話時總愛夾雜大量生僻的專有名詞,而會不時地簡單地提出自己的一些假設和推論,非常健談而且風趣。
  [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前面說過,我不是那麽勤奮的記者,總是會把當天采訪的東西當天寫完,再晚也要拼命趕出來。反正據阮修文所說,只有我一個記者去采訪他,知道他的人也不多,而且像他這樣的人,估計即使接受多次采訪也不會一再重複同樣的內容。所以這是我的獨家報道,稍微放一放,拖個半天也沒問題。于是我直接回到志丹苑,打算明天再趕去報社完成稿件。
  到達志丹苑的時候,已是九點多了。我發現我經常在志丹苑的夜晚出入,對這裏的夜景已是熟門熟路。那邊的工地剛剛停工,小區裏不少人家的燈都亮著,但走在路上還是一片寂靜。我下意識地注意起有沒有那只困擾我的黑貓的蹤迹,但一路東張西望走到樓下,都一無所獲。
  「那多!」一個清脆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
  擡頭一看,蘇迎正從二樓的窗口探出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頭發直垂下來,「剛下班嗎,上來坐坐嗎?」
  由于今天得到了獨家資料,我心情還算相當不錯,當然欣然而上。來到蘇迎家門口,門開著。我一進去就看見蘇迎正在餵魚。巨大的水族箱中那十幾條各色的海水魚此時正紛紛聚攏在蘇迎身前爭食。
  「嗨!」她看見我,向我打招呼,「坐啊!」
  我隨隨便便地坐下,問她:「什麽事,還沒等我進家門就叫我?」
  「沒什麽事,你今天晚上還要忙工作嗎?」蘇迎往我對面一坐,雙手抱膝地看著我。
  「不,我今天接下來沒什麽事了。」
  「其實,我覺得昨天和你聊天真的非常愉快,我從來沒和人聊天聊得這麽開心。今天你要是沒什麽事,再一起聊聊好吧?」
  我笑起來,直了直身子:「你學校裏沒人陪你說話嗎,怎麽就拉著我一個半陌生的大男人窮說?」雖然這樣說,我心裏不禁還是暗自得意,看來我的魅力還是相當不錯,居然吸引住這麽個美女纏住我不放。這可不是我自我感覺良好,每次都是她先主動邀請我是事實。
  當然她說聊得開心……恐怕只是單方面的而已。
  「不算陌生了吧。」
  對于我這句略帶調侃的問話,蘇迎只是笑了笑,用手理著長發,沒有直接回答。
  我直覺地感覺到,她是有些孤獨和寂寞。但就現在而言,一般的女孩如果孤單寂寞,大多會選擇電視和網絡,上上網和別人聊天應該更加放松沒有壓力,而且說不定還會碰上與她同樣的海底人狂熱分子,加入某個俱樂部什麽的。現在她放棄這兩大消遣的途徑,這麽積極主動地邀我上來聊,莫非,莫非這個美女看上我了?我不禁再看了她一眼,蘇迎長的就是一張明星臉,而且還是非常難能可貴的不化妝、不打扮的那種自然美。不會我真是交桃花運吧?
  我本人是很享受自己的單獨空間的,因爲我不喜歡被各種亂七八糟的規矩束縛,所以才一個人租房子住。有些自律的人一直強迫自己過軍營式的生活,我過這種生活估計不出幾天就會瘋掉。當然現在美女有要求,我當然不可能拒絕,但這樣下去,她要是天天晚上邀我上樓,我也吃不消,再說,最可疑的一點是,一個長得像她這樣的美女,怎麽可能有如此的孤獨感?昨天在她家待了這麽長時間,她一個電話都沒有。照理說,如果她的周圍簇滿狂蜂浪蝶毫不奇怪,而且她又拍過廣告,上過電視,在學校總能算個校花,再不也該是風雲人物,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你都做了些什麽工作?你們記者平時都挺辛苦呢。」蘇迎問起我來。
從北京來的考古專家(4)
  「哦,我今天去采訪了志丹苑考古的進展情況,哎,其實……」我說著突然發現蘇迎全神貫注地盯著我看,我立刻聯想到那次她說「找海底人」的樣子。「怎麽了?」她有些焦急地追問。她這樣看著我使我有些不自然起來。我清了清喉嚨,決定用我得到的資料來打消她奇怪的海底人的念頭。
  「其實進展還是相當慢的。這次去采訪到的東西和上次沒多大分別。不過今天來了一個[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專家,是來重新考證一些還存在分歧的細節的。」
  「那關于遺址的建造者啊用途啊有什麽新發現嗎?」
  「用途方面還有待重新考證。不過基本上可以肯定它是元朝時期左右的産物。其他方面還是和原來差不多,要說新發現,倒是給他一說,好像新疑點比較多。」
  「什麽疑點?」
  「就是那些鐵錠啊木樁啊什麽的,被那個專家一說,好像每件都變得可疑了。具體結論也還沒下,要再過幾天再看。」
  蘇迎的神情有些失望。不過隨即又十分積極地對我說:「你還會采訪下去吧,下次有了新進展一定要告訴我!」
  她的這種態度令我有些不自在,好像在向我施加某種壓力。
  「爲什麽這麽你在意這次考古呢?」我問道。
  蘇迎甩了甩頭發,調整了一下坐姿。然後用一種近乎鄭重的口氣說道:「我倒有種想法,我向你提過的海底人,還記得嗎?」
  我不由暗歎了一口氣,我猜得沒錯,又是海底人。即便如此我還是回答:「是的。」接下來她說的那些我猜也猜得到。
  「我想,」蘇迎一字字地說道,「這裏會是什麽人造的呢?說不定這裏,這個遺址就是以前海底人建造的。我認爲這裏可能是海底人進行祭祀啊、慶典啊之類活動的地方。」
  我不由覺得有些好笑。由于剛才和阮修文才談過話,腦中充滿的是對志丹苑理性的分析認識,所以現在在我看來蘇迎的想法非常無稽。
  就像我所認爲的,蘇迎對海底人的執念真的達到了一種信仰的高度。比如,基督徒會把一切歸爲上帝的力量,而佛教徒則認爲是佛祖保佑。蘇迎則把事件都歸引到海底人的方向。于是所有得不到解釋的事物她都會聯想過去。我不禁想立刻結束談話回家。
  蘇迎卻仍然饒有興趣地說:「我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我想說一句「那你又不說是外星人造的,依我看這個可能性不是同樣大」,不過還是忍住了,只是冷靜地問她道:「你有什麽根據嗎?我是指實質性的證據。現在爲止還沒有任何迹象能夠表明有人類以外的因素參與吧。」
  我的語氣一加重,她立時安靜下來,看上去似乎是啞口無言了,又似乎是欲言又止,我就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一時間陷入沈默。她抿起嘴唇,神情漸漸顯得有些不愉快。
  我見她這樣,忙想說些什麽岔開話題:「不過今天那個北京來的考古專家真的很有意思,人很文氣,又很健談……」
  蘇迎顯然對我後來的話不在意。她有些怔怔的,看來還是對我反駁她的觀點耿耿于懷。但我確實覺得她的想法離譜,而且我覺得我采用的方式已經非常客氣了,索性也就不再多說話。
  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我起身告辭說累了。她也不說什麽,我頗爲沒趣地獨自下樓,思忖道我是不是過分了,搞成這樣不歡而散。
  躺在床上,我在心裏稍微假設了一下,如果蘇迎確實知道些什麽秘密而不便說出,所以堅持以爲志丹苑遺址與海底人有關的話,可事實上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我在心裏還是覺得,蘇迎還是個愛幻想的女孩。
  半夜裏,我睡著才沒多久,一陣刺耳的叫聲又把我吵醒。我想還是那只貓在哀叫,直到天亮叫聲歇止了我才又勉強睡著。到了將近中午,炎熱的天氣又把我弄醒,這次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于是我打起精神准備去報社上班。中午去上班基本上是常事,只有新人或者白癡才會常常打著呵欠早早趕去報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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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3 11:09:01 |只看該作者
變形人第四部分
九命黑貓的末路(1)
  由于天氣悶熱,走到小區門口已是滿身大汗。在這種天氣下,人總是異常懶惰,所以我理所當然地順手招呼了一輛的士去上班。坐到車裏,空調冷風一吹,腦子終于清醒了不少。我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不禁開始猜測今天晚上會不會再受到邀請去樓上做客。看昨天的樣子,我好像嚴重打擊了蘇迎的積極性。想想也覺得自己好笑,昨天還再擔心以後每天被叫上樓的話自己的私人空間該怎麽辦,今天卻在想是不是不會再有機會和她聊天,這也許說明我這個人感情過于豐富,喜歡胡思亂想。
  [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我按下了接通,電話那頭響起的竟然又是蘇迎的聲音。
  「嗨,那多?」從語調來看她好像已經沒事了。
  「蘇迎?」我略感詫異。「有什麽事嗎?」
  「意外嗎?我在你的名片上看到你的號碼的。你下午有沒有空?」
  「哦……應該有吧。」我想不會又要找我去聊天吧。
  「是這樣,下午有空的話,來上大遊泳池遊泳吧,我請客。你只要帶上泳褲泳帽就行了。」
  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但這麽熱的天,遊泳確實是一項極佳的消遣。
  「其實是因爲我暑假前買了一大堆票,結果要拍戲一直沒空去,再不去的話這些票就白白浪費了,那就太可惜了,你幫我分擔一點也好啊。」蘇迎聽我似乎在猶豫連忙向我解釋。
  「好啊。」我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就順口答應了下來。
  「太好了,不見不散啊!你認識路吧?」
  「認識,到時見。」
  和蘇迎約好了時間,的士也已到達了報社。我很快開始著手寫關于阮修文那次采訪的報道。
  寫到一半,我又開始考慮這個蘇迎的問題。現在我和她的接觸相當頻繁,而且每次都是她主動相邀,而我雖然並不反感和她單獨相處,但也沒有什麽非分之想。既然如此,我是否該檢點一下自己,若是晚上老往一個單身女大學生家裏跑,被人知道的話我恐怕成爲報社內部的新聞焦點。以後該以何種姿態和她相處,需要好好地考慮一下。
  但是蘇迎是個美女。老實說,如果蘇迎長的差強人意,或是毫不出衆地,我肯定毫不猶豫地下決定與她劃清界限,壞就壞在她是個美女。她似乎是主動貼上來的,這樣的機會對一般的男人來說,都是得之不易,棄之可惜的。
  美女就是這樣麻煩,難怪有紅顔禍水的說法。
  但是,無論怎樣我都已經答應下午陪蘇迎去遊泳,答應過了是不能反悔的,以後的事情嘛就走一步算一步了。我這樣告訴自己。可能這種想法有點不負責任,但這是男人的普遍心理。說服自己以後,我迅速寫完了稿子,走出報社就叫了一輛車直奔上大。
  到了泳池裏我才有了「不虛此行」的感覺。當然我不是指上大女生的比基尼。蘇迎的泳技可以說是達到了非常高超的地步。才來到泳池邊,我還沒來得及細細打量蘇迎的美好身材,她已迅捷地一下子紮到了水裏。我下水時,她竟然已經遊到了十米以外。她回身招呼著我,又是一竄,遊回我的身旁。不光是速度驚人,她自由泳的擺臂姿勢和打水動作都異常優美並且迅速。她從水中擡起頭來,將長發向後甩起,立刻吸引了泳池內所有人,尤其是男人的目光。她自己好像毫不知覺,笑得非常大聲,然後又一頭紮進水裏。
  這回許久她沒有上來。我不由嚇了一跳,心想不是出了什麽事吧,環顧整個泳池,又是一會兒我才看見蘇迎在遙遠的深水區浮出水面。
  我看了看,她大約一口氣潛泳了五十米,我暗自納罕,一路遊到她身邊,她又在水裏做了幾個翻騰動作,擡起頭來,意猶未盡地對我說:「這個泳池太小了,真不過瘾。我一口氣潛泳了個一百米都沒什麽問題。」她一點氣也不喘,說話也若無其事,讓我覺得簡直有些恐怖。我原本答應蘇迎來遊泳,很重要的一點理由就是遊泳原本也是我的長項之一。我小時侯學過一段時間遊泳,我記得還被老師稱贊過。
九命黑貓的末路(2)
  但現在蘇迎讓我汗顔不已,她的身體似乎變得像泥鳅一樣滑溜靈活,在水裏翻騰自如時卻不會灑出很多水花,我簡直懷疑她是不是蛙人出身。
  又是「撲通」一聲,不知道蘇迎又在玩什麽花樣。她不斷遊來遊去,或故意濺起巨大的水花發出巨大聲響,認識她到現在從未見過她如此近乎瘋狂的開心表情。
  [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蘇迎在泳池中盡情表演,使她從進入開始就成爲泳池中的焦點人物。不少男生目不轉睛地盯著蘇迎看,時而懷疑地朝靠在池邊的我瞄兩眼。女生則紛紛向蘇迎投去嫉妒的目光,交頭接耳,然後有的就開始大罵男友。
  我忽然開玩笑地想到,蘇迎的水性不是整天泡浴缸泡出來的吧。隨即蘇迎幾天來的言談一幕幕映入腦海中,而我正好在問自己一個問題:她水性這麽好,我一直沒注意一個問題,就是忘了問她是在哪裏長大的?一個荒唐的念頭在我腦海中一閃,隨即被我排除了。不可能。雖然她對海底人有非正常的熱情,總說海底人,水性又好得出奇,但這些不能說明什麽。從泳池出來,蘇迎看起來似乎還未盡興一般,又與我說起一些海洋的知識。我隨口應和著,繼續思量蘇迎的來曆。我想也許是因爲她對海洋的熱忱使她特別喜歡遊泳罷了。不多時我們走到了校園裏的大道上,來往的學生越來越多。
  我有點意識到我們一起這樣並肩走著被她的同學看到的話她也許會有些麻煩,但看她毫不在意的樣子,我倒不便先提,否則便顯得我心虛了。她卻先開口道:「啊,那些是我的同學。」說的向遠遠走來的一群人一指。
  我正想怎樣解釋來避免尴尬,卻看見那幾個蘇迎所說的同學迎面走來,面對蘇迎的招呼,態度卻顯得有點冷淡。有的故意把眼神移開,只有幾人微微點頭,然後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使我不禁有些不自在起來。
  對于她同學出乎意料的平淡回應,蘇迎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似乎是習慣了。看來她的人緣好像不太好的樣子。我又想起她有時給人孤獨的感覺,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吧。這樣的美女居然會人緣這麽差,難道上大美女都已經供大于求了?我四下觀察來往的衆多女生和一對對情侶,並未顯示出如此的迹象。
  也許是美女的關系才被女生孤立吧,我回想她在泳池中的表演,暗自忖道。
  我想起我在過大學生活時,只有遇見那種平時從不與人交際,待同學極其冷淡,只知悶頭讀書的外地人,然後突然發現他身邊竟走著一個美女的時候我們才會這樣子。隨即想像蘇迎在學校可能人際關系就是如此。
  快到校門口時,蘇迎一下子想起什麽,輕喊一聲。
  「怎麽了?」我問,心想她又玩什麽花樣。
  「我有東西忘了拿,留在寢室了。你先回去吧。」
  「寢室?」
  「我以前是住寢室的,因爲想自己一個人住,幾個月前搬了出來,但是沒來得及退宿,還有不少東西留在寢室裏。」
  「哦,好吧。」我心想我要是再跟到她寢室那就更說不清了。
  「晚上再聊哦。」她又加了一句。「晚上回家再見!」
  「啊?好。再見!」我只得答應。
  回到志丹苑小區,又已經是傍晚了。畢竟是剛遊完泳,我的精神還是十分爽利。然而我剛走到樓下,還未等我回憶起那只令人不快的貓,耳際又聽得一聲淒厲的貓叫。
  這聲貓叫淒厲尖銳,正是我兩晚來聽慣的,但這次聲音竟然是發自頭頂。我擡頭一看,卻赫然發現一團黑影正從十二樓頂上直撲而下,還夾帶著嘶叫聲。我連忙地,其實是本能地往旁邊一閃,就在這一瞬間,那團黑影「噗」的一聲摔在地上。
  我著實被嚇了一跳,余悸未消之際仍分辨出那確實是那只久違了的黑貓。它重重地摔在地上,已經摔得有點扁,像是一坨黑色的泥狀物體一般,雖然不至于像那次被卡車軋扁那般誇張,卻也已是慘不忍睹。但這次它一點血也沒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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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3 11:09:37 |只看該作者
九命黑貓的末路(3)
  我壯著膽子走近一步蹲下細看。這只黑貓已經連臉部摔得變了形,一動不動,我想如果這只就是那被卡車軋扁的黑貓,會不會這回也沒有死透,還會留下一口氣?
  又過了半晌,它還是一動不動。我伸手出去碰了碰貓,略微一摸,不由又吃了一驚,它全身的骨頭竟然都摔斷了。我再摸一下,不對,它全身竟然沒有一處感覺得到有骨頭的存在,軟綿綿的,是一只……軟骨貓!
  [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如果不是身上的毛,我一定會以爲我抓住了一條蟒蛇的身體,或是巨大的泥鳅,就是這種質感。有些驚懼更有些好奇地,我拎起這只貓,發現它剛才摔得形變的肢體又好像恢複了形狀,有如橡膠做的一般。更令我詫異的是,它連頭殼都是軟的,感覺上簡直可以弄成任何形狀。難道就是因爲這樣,之前卡車也沒能軋死它?而且它竟然還有呼吸,透著身體可以感受到微弱的一起一伏下心髒的搏動。
  正當我滿腹狐疑之時,手裏的這只貓突然睜開了眼睛,眼裏好像閃著微弱的熒光,原本軟軟垂著的爪子猛地擡起,「喵」的一聲,狠狠地抓了我一下。我大驚之下,加上手上疼痛,松手退後,一看手上已經被抓出了三條血痕。那只貓「啪」地摔在地上,然後竟然又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竄進了旁邊的草叢中。但它四肢的關節明顯彎曲得不正常,令我更加確定了它是一只軟骨貓的結論。被卡車壓、從樓上摔下都不死,但它跑起來卻是搖搖晃晃,究竟是爲什麽會讓這只貓變成這樣子?我記得剛才那只貓的那雙眼睛,它裏面射出的是一種悲哀的眼神,似乎還帶著淚光。我不由長長籲了一口氣。
  而且,它究竟想要做什麽?難道它從十二樓跳下竟然是要襲擊我?可又是爲何呢?
  我擡頭向樓頂看去,仿佛聽到飕飕的猛烈風聲,心中不寒而栗。
  然而在我正驚疑不定之際,手機又急促地響了起來。一看來電是蘇迎,她看起來還留在上大,但不知怎麽了。每次她都會給我添新的麻煩。
  「餵,那多啊,你快……快來上大啊!」電話裏蘇迎的聲音驚慌失措,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我十分驚異,「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怪……怪事。好可怕啊,這兒出怪事了,快過來!」我還能清楚地聽見電話裏蘇迎旁邊傳來的女生的陣陣尖叫。我剛剛從一件怪事中經曆過來,神經又一下繃緊起來,一邊急急向小區門口跑去,一邊問:「到底是什麽事?」
  「蟑……蟑螂啊!你快來,快來!我在一號樓308!」
  隨著一陣越來越響,似乎是由遠奔近的尖叫,蘇迎匆忙挂掉了電話。我也不來及細想便匆匆上了的士。
  在車上我猜想著,蟑螂確實很惡心,對女生有致命殺傷力,但是應該不至于會造成這麽大的混亂,難道說是幾萬只蟑螂一起出現?我想像地面上黑壓壓的大片大片的蟑螂奔湧而出,瞬間布滿房間走廊的情景,不由陣陣惡心。這種畫面好像只有好萊塢電影中才會出現,應該是不太可能。雖然蘇迎十分驚慌地說「怪事」,但若是真有那麽多蟑螂出現估計那些女生早已全數嚇到暈死了。然而我又不可避免地想到那只軟骨怪貓,一時間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只有先去了上大再說。也有可能是蘇迎比較神經質,喜歡大驚小怪。盡管如此我還是祈禱滿是蟑螂的畫面不要出現,因爲那樣我趕去也只是嚇個半死無濟于事罷了。我還是希望能在美女面前表現得英勇一點。
  好在我以前去過幾趟上大,很快便趕到了蘇迎所住的女生宿舍樓。遠遠得便能聽到陣陣尖叫,一大群人圍在樓下,不時有男生衝上樓去,想必是被女友叫來的。我趕到門口,守門的大媽還在攔阻門口要往上趕的男生,我向她亮了記者的證件,說要去看一看,她立刻放我進去。我往樓上跑著,聽見大媽還在說著「活了幾十年都沒碰上過這種鬼蟑螂,真是邪門!」之類的話,我也不顧這兒是女生宿舍樓,不由加快了腳步。
  整棟大樓燈光通明,尖叫聲不絕于耳,樓梯上不斷有驚慌的人跑下,好些男生牽著女友跑下樓並說著安慰的話,也能聽到一些男生在大吼:「踩!踩死它!」
九命黑貓的末路(4)
  我來到三樓,一路上許多寢室都是雞飛狗跳,然而我想像中的蟑螂鋪天蓋地的景象卻並沒有出現。一只蟑螂從我腳邊爬過,我看與普通的蟑螂也沒什麽兩樣,頓時放下心來,還有些好笑。
  來到蘇迎寢室門口,蘇迎見到我猶如見到救星,急忙躲到我身後,她的一些室友也紛紛站到我後邊,這時我看見房間裏確實有三五只蟑螂轉悠著在地上爬。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邊說道:「這有什麽好怕的!」一邊擡腳就踩下去。女生們都莫名其妙地驚呼起來。
  然而在踩住蟑螂時感覺有點異樣,沒有聽見清脆的「喀啦」一聲,感覺卻好像踩住了一塊橡皮糖一般,它在腳底下還在有力地蠕動。我擡起腳來,它赫然還若無其事地在地上爬行。
  這下我大吃一驚,奮力再踩了幾下,那蟑螂除了每被我踩一下就加快幾分爬的速度以外一點事也沒有,倒好像更加生龍活虎了。這情景使我再次想到那只軟骨貓,卡車軋不死的貓和踩不死的蟑螂,難道蟑螂也和貓一樣,變成了拍不死的軟體動物?我不由得一陣惡心。
  就在這時有一只蟑螂爬進了一只打開的抽屜,蘇迎的一個室友尖叫了一聲,搶上前來,想要保護自己的抽屜。眼看那只蟑螂爬向一疊信封之類的文件,那個女生從抽屜裏拿起一把水果刀尖叫一聲切了下去,一刀把蟑螂切成兩半。這一刀砍得很准,但是造成了反效果。這只蟑螂身首異處之後,卻分成了兩半速度絲毫不減地爬開,腦袋帶著幾只殘肢爬出抽屜,身子的大部分還在裏面打轉,然後很快地從抽屜的另一邊爬了出來,決不像是死前掙紮,而是活力充沛的樣子。這麽一來簡直好像多了一只蟑螂一般。
  兩半蟑螂分頭爬來爬去,爬到我的腳邊,我本能地又狠踩了幾腳,毫無效果,但我總得保護一下我身後的女生,于是起腳把它踢開。看它們很亢奮的樣子,我感到一陣毛骨悚然,蘇迎和她的室友們紛紛掩口。
  現在我確定這絕對不是我們平時概念中的蟑螂,也許是蟑螂的某種變異體。它不但像那只貓一樣變成打不死的軟體生物,甚至能夠分開身體後繼續生存,生命力實在強到了令人恐怖的程度。一般的昆蟲也許分體後會動彈一下,但僅僅是動彈一下而已。我已經沒有辦法猜測它們變異的原因,只能預想:好像恐怖電影中的生物變異,又好像驚悚恐怖故事中被僵屍咬傷後也會變成僵屍去咬人的連鎖反應一般,先是貓,再是蟑螂,然後會是什麽?
  而且變異了的蟑螂一下子全都鑽了出來,也使我想到那只貓向我的突然襲擊。莫非它們都是出于同一原因而異動起來?
  我還未來得及做具體的聯想,走廊裏傳來看門大媽的喊話聲,原來校方反映極爲迅速,已經找人配好了殺蟲藥水,准備進行全大樓的噴灑,但殺蟲水的毒性非常強,現在要求所有人馬上撤離大樓。于是所有人爭先恐後地逃了出去。我看著蘇迎臉色蒼白緊咬下唇的表情,估計是受了驚嚇,便想說什麽安撫她一下,卻想不出用什麽來解釋這件離奇的事件。
  我和蘇迎打車回到志丹苑。一路上我腦中翻來覆去地就充斥著那只貓被卡車軋過的畫面,和那只蟑螂被斬成兩段之後分開爬來爬去的畫面,真是惡心。然而真正的原因還是一團謎,令我感到惶惶不安。這時車停下,我望見離門口不遠的考古工地,隱隱覺得其中必然有隱藏的秘密關聯。
  本來到我住進志丹苑之前一切都很正常,但就是這短短的幾天,發生了這麽多怪事,我唯一能聯想到的就是考古事件。這應當是一種直覺,其實我現在覺得,也是一種自找麻煩的惡習。可沒有迹象表明這些怪事與考古有關,我還是應該多考慮貓和蟑螂之間的潛在聯系。
  走到樓下,一路上一直一言不發的蘇迎忽然開口道:「那多,能不能到樓上坐坐陪我一會兒?」看來她驚魂未定,這種情況下我當然更是不能拒絕,便陪她一同到了她家中。
  一走進她家最先映入我眼簾的還是那只巨大的水族箱,然而今天只有零星的幾條魚在缸內冷冷清清地遊蕩。也許是這兩天她無心餵養,魚死了不少吧,這種事已是無關緊要,我也不想問蘇迎。我們坐下來,我發現蘇迎的神色已經平靜了許多。我決定告訴她那只貓的事,一來可以幫忙想想,一來我也需要緩解一下精神上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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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26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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