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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武器防具相關的店鋪眼見著越來越多,身穿重裝備的冒險者身影變得逐漸顯眼時,我來到了一家店鋪前,停下腳步。
比起左右相鄰的店鋪,這家武具鋪整整大了兩圈。
讓人聯想到火焰的鮮紅油漆,在這條商店林立的大道上仍然格外吸睛。
掛在厚重門板上的看板,寫著奇怪的標誌【HØαιτοS】。
我無法解讀這種類似【神聖文字】的字體,只知道它的含意。因為它是代表世界聞名的鐵匠【眷族】之記號。
我一面注意周圍的目光,一面像平常那樣走向店面櫥窗。
隔著一片透明玻璃的櫥窗內,陳列著外行人也看得出是珍品的各色刀劍。翠綠色刀身交叉的雙股劍、擁有傲人攻擊距離的長柄劍,還有以黃金裝飾的細身劍。
這些鋒利出眾的利刃讓我深深著迷,尤其是其中的一把短刀更是吸引了我的目光。
反射著上方魔石燈裝置的燈光,純白的刀身傾斜插在鑲滿寶石的小盒子中心,彷彿這光輝燦爛的短刀就是寶箱中的寶物。磨利得有如獸牙的刀刃,不只具有美感,也告訴人們它是不劣於周圍長劍類的武器。
看看含蓄地放著的價格標籤,那一連串的零更是嚇人。
(真的,好令人嚮往啊……)
我像這樣把臉貼在這家店的櫥窗上,已經成了習慣。每次我從公會回來有空的時候,就會到店面來看上兩眼。
一流冒險者所使用的,一級品的武器。
我知道對於到現在整套裝備還是公會配給品的我來說,這種高級品跟我簡直不搭調到令人發噱,但我還是希望能用那麼一次看看。
……好想要喔。
我在口中發出要是被其他冒險者聽到,可能會被說「你還早一百年呢!」的喃喃自語。
只要我拚命追逐華倫斯坦小姐的背影,有朝一日,是不是也能夠接觸到這樣厲害的武器呢?我模糊地想像自己靈活運用眼前武器的模樣。
同時,望眼欲穿地註視著放在玻璃窗內側的純白色短刀。
✟
「……妳打算那樣子到甚麼時候?」
「……」
就在貝爾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某家店」櫥窗的同一時刻。
在那某家店的屋內,紅髮紅眼的女神赫菲斯托絲,不由得發出了又驚訝又疲憊的聲音。
一身【眷族】制服打扮坐在辦公桌前的她,聲音所指的對像是跪在地板上,把頭壓得不能再低的圓形物體,不,是幼女神赫斯緹雅。
【赫菲斯托絲眷族】,西北大街分店。
位於這家大型品牌鐵匠鋪三樓的辦公室裡,流過一種混沌的空氣。
「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很忙的耶?」
「……」
「就算妳不吵不鬧,像隻蟲子似地窩在那裡,也會讓我失去幹勁,降低工作效率的。明白嗎?」
「……」
「妳有在聽嗎,赫斯緹雅?」
「……」
「……唉。」
對於一語不發,始終維持同一姿勢的小小親友,赫菲斯托絲嘆了口氣。
一整天。
這是赫斯緹雅向赫菲斯托絲低頭持續的時間。
「眾神之宴」的那一天,赫斯緹雅懇求赫菲斯托絲為【眷族】成員製作武器,被她一口回絕。
不是她要自誇,隸屬於【赫菲斯托絲眷族】的上級鐵匠的作品,甚至在同業者之間都享有最高品質的榮譽。其價格就算是一流冒險者或【眷族】也無法輕易出手。她敢打包票,赫斯緹雅不可能有錢買得起自己【眷族】的商品。
更不要說看在朋友的份上打折了。對於身為【眷族】領導者的赫菲斯托絲而言,隨意傾銷成員們流血流汗製作的武具是最大的禁忌。她絕不可能同意。
赫菲斯托絲告訴赫斯緹雅,想下訂單的話就再存點錢再來吧——言外之意就是叫她搞清楚自己的斤兩——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她。
然而事情沒這麼簡單。要求遭到拒絕的赫斯緹雅,在宴會結束之後仍然不斷地向赫菲斯托絲低頭請求。不管她怎麼趕人,赫斯緹雅不知怎地就是死纏不放,反倒是赫菲斯托絲先被難倒了。
既然如此,就隨便赫斯緹雅去鬧,直到她願意放棄吧。赫菲斯托絲決定不去理踩她。她想只要赫斯緹雅肚子餓了或怎樣,應該就會無精打采地打退堂鼓吧。
於是自從迦尼薩的宴會以來,已經過了兩天。
赫斯緹雅還在向赫菲斯托絲「拜託」。
(是甚麼讓妳這麼堅持啊……)
赫菲斯托絲一臉無奈,按著眼角。
對於連自己假寐的時候都維持這個跪拜式姿勢的神友,只有這一次,赫菲斯托絲完全無法理解她的心情。講句題外話,赫菲斯托絲醒來的時候還差點嚇得從床上滾下來。
雖然至今赫斯緹雅曾經拜託過她很多事,但這次情況不一樣。
該怎麼形容呢,她可以感受到赫斯緹雅的執著,或者是類似渴望的強烈意志。
「妳從昨天到現在究竟是在幹什麼?這姿勢是甚麼意思?」
「……土下座。」
「土下座?」
「只要這樣做,不管做甚麼都會被原諒,不論拜託甚麼都會得到答應的最終奧義……這是阿建說的。」
「阿建……?」
「建御雷……」
啊啊……,赫菲斯托絲想起了有交情的那個神的長相。同時抱怨對方不該灌輸赫斯緹雅這種麻煩事。
不行了。赫菲斯托絲嘆了口氣。她無法專心工作。她把手上的羽毛筆放在桌子角落,留下一些等著簽署的文件,把事務拋到一邊。
射進室內的夕日餘暉漸次轉淡。夜晚將至。
赫菲斯托絲再看了一眼窗外,然後迅速地、仔細地坐正了姿勢,定睛盯著後腦勺對著自己的赫斯緹雅。
「……赫斯緹雅,告訴我。是甚麼讓妳做到這個地步?」
她以手指輕輕滑過遮掩了半張臉與右眼的眼罩,直直地向對方發出聲音。
「……我想幫上,那孩子的忙!」
赫斯緹雅繼續保持土下座的姿勢,激動地回答。
「那孩子就要有所轉變了。貝爾找到了一個目標,正要朝向險峻的道路奔跑!那將是一條危險的道路,所以!我想要能幫助那孩子的力量!能為那孩子開拓道路的武器!」
她視線固定對著地板,不看赫菲斯托絲一眼,只是不斷訴說。
神向神請求的行為。那同時也是坦誠相見、毫無保留地展現自我的儀式。吐露出足以打動神心的心意,證明自己的真誠。
「我總是讓那孩子幫助我!應該說一直靠他在養我!我是那孩子的主神,卻沒為他做任何一件神該做的事情!」
最後赫斯緹雅擠出了聲音,整個身子緊繃起來。
「……我不希望自已,不能為他出任何一點力……」
這句話雖然微弱得幾乎聽不見,但已足以打動赫菲斯托絲。
此時,她明白到赫斯緹雅的心意沒有一片虛偽。
「……我知道了。就替妳的孩子做個武器吧。」
赫斯緹雅睜大眼睛,猛然抬起頭來,赫菲斯托絲對她聳了聳肩。
「我要是不點頭,妳就會一直堅持下去吧。」
「……嗯,謝謝妳,赫菲斯托絲!」
看到摯友站起來——雖然可能是因為長時間跪拜的反作用力,使她立刻一個踉蹌,又恢復了手腳著地的姿勢——紅著雙頰破顏而笑的模樣,赫菲斯托絲口是心非地嘆了口氣。
赫菲斯托絲也知道自己太寵赫斯緹雅了,但又覺得很樂意幫助現在的她。
至少比起從前只會好吃懶做地窩在房間裡,現在的赫斯緹雅可愛多了,讓她忍不住微笑。
「——不過,我話說在前頭,妳還是要付錢喔。不管要花上幾十、幾百年,妳都一定要把這筆帳還清。」
但是公私還是要分明。
天下聞名的【赫菲斯托絲眷族】不可能替人做白工,終究還是靠別人幫忙的赫斯緹雅也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妳若真有那樣的覺悟,就粉身碎骨給我看吧。赫菲斯托絲從椅子上起身,毫不客氣地走向赫斯緹雅,用她那纖細的手指堅決地指著赫斯緹雅的鼻尖。
「我、我知道啦,我該做的時候也是會做的。啊啊,當然好啊,沒問題,我就親身向赫菲斯托絲證明,這份對貝爾的愛絕無虛假。」
「好好好,我會期待的。」
赫菲斯托絲心不在焉地聽著赫斯緹雅閉目挺胸說出的話,走向固定在壁面上的牆架。
細長的架子上陳列著幾把磨亮得像新品的小鐵鎚。
「妳那孩子使用的武器是?」
「呃……匕、匕首啊?」
是嗎,赫菲斯托絲只輕聲這樣說,便拿下了緋紅色的鐵鎚。她將這把沒有任何多餘裝飾、重視機能的鐵鎚收進了隨身配戴的腰包裡。
接著她走向透明的水晶箱,打開鎖。然後從穩如泰山地端坐箱中的幾種金屬塊——武器材料當中,選擇了放出白銀光輝的「秘銀」。
這是比鐵更輕更硬,又比鐵容易鍛造得多的精製金屬(ingot)。
是即使女人的纖細手臂,不,就算是「沒有特別力量的女鐵匠」也能較輕易鍛造的上等金屬。
「赫、赫菲斯托絲。難道是要由妳來打造武器嗎?」
「是啊,這還用說嗎。這件事完全是我與妳之間的私事。我不能把【眷族】的團員牽扯進來。」
在這家分店的一樓設置了可進行鍛造作業的小規模「工作室」。赫菲斯托絲打算在那裡親自打造武器。
妳有意見嗎?赫菲斯托絲以未戴眼罩的左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赫斯緹雅則是一臉意外地不住搖頭,她稚幼的臉上堆滿了笑容。
「怎麼可能會有意見嘛!能讓在天界被譽為神匠的妳來製作,我歡迎都來不及了!」
「妳是不是忘記了?這裡不是天界耶,我可是不能行使任何『力量』的喔。」
根據眾神之間決定的規則,在下界是禁止使用「神力」的。
縱然赫菲斯托絲是在天界製作過許多神器神具的「鍛造之神」,但在下界就跟未領受「神的恩惠」的孩子們,甚至是一個普通人類沒什麼兩樣,就只是一介工匠罷了。
「我才不在乎呢!能讓妳來打造武器,再也沒有比這更高興的事了!」
「……」
也許她對赫菲斯托絲的技藝深信不疑吧。看到赫斯緹雅無條件地接受自己的技術,赫菲斯托絲忍不住皺起眉頭,板起一張臉來。
但老實說,其實她聽了還滿開心的,真氣惱。
「……我要開始處理了,妳也來幫忙。我要妳從現在開始就好好幹活。」
「好,包在我身上吧!」
赫菲斯托絲為了掩飾害羞,語氣粗暴地指示赫斯緹雅做事,然後轉身走去。
她走向房門,赫斯緹雅則是心情愉快地以小跳步追在她後面。
(……好吧,我得滿足客戶的要求才行。)
情緒因此變得有些亢奮的赫菲斯托絲,將意識從【眷族】的主神轉換成鐵匠的思維。赫斯緹雅所冀求的武器。
為冒險者開拓道路的利刃。
絕對要打造出不愧對【赫菲斯托絲】之名的一個作品。
(……話是這樣說。)
她追溯記憶,得到將會使用這把武器之人的情報。
貝爾.克朗尼。種族是人類。十四歲的少年。
他是朋友的【眷族】唯一的一個成員,領受「神的恩惠」以來才過了半個月。
也就是說,在冒險者當中完全是個「新人」。
(為初出茅廬的冒險者準備的,一級品裝備……)
明白地講,這實在是強人所難。
武器威力太強,會讓冒險者墮落。單方面仰賴裝備品的行為會妨礙使用者的成長。而且也無法充分發揮武器威力。配不上,就是這麼回事。
話雖如此,隨便製作又會有損【赫菲斯托絲】的名譽。
赫菲斯托絲認為自己不只是神,更是一個鐵匠。她是個天生的工匠,絲毫不打算虎頭蛇尾地完成自己打造的武器。那違反了她的方針。
要做就要全力做出最棒的作品。
所以,她陷入了兩難。
(讓我想想該怎麼辦吧……)
她參考著至今自己鍛造過的各種作品,陷入沉思。
赫菲斯托絲瞄了一眼身旁開開心心地跟過來的赫斯緹雅,不禁在心中暗忖:我這個神友還真會拜託人家麻煩事。
✲
從神仙外出以來,已經是第三天早晨了。神仙還是沒回來。
在空盪盪的教堂隱藏房間內,對一個人的早餐感到些許寂寞後,這天我依然照常準備鑽進地下城。
即使神仙不在,我該做的事也不會改變。反倒是應該努力賺錢,好在神仙回來時說:「妳看,錢存了這麼多!」讓神仙高興。我面對著反照在穿衣鏡中的自己,為自己加油打氣。
我將插著靈藥的腿包圍在腿上,短刀插進腰際。最後將背包背在防具外面,整頓好裝備後,我對著空無一人的總部說聲「我出門了」,然後伸手去開門。
(腳也痊癒了,今天希望能到達第5層以下……)
上次我失控地衝進地下城,結果吃了大虧,一路逃回來。這次我想洗雪前恥。雖然沒有確切證據,不過如今我的【能力值】經過大幅更新,應該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犯錯了。為了以防萬一,或許我也應該徵詢一下顧問埃伊娜小姐的意見。
我一邊預定今天的行程,一邊從地下室出發。走出有如廢墟的教堂,早晨清澈的空氣立刻將我擁入懷中。我跑出巷弄,以熟練的動作彎過好幾個轉角,來到西大街。
我一面加速一面奔跑,某天早上看到的光景與眼前的景象產生重疊。
一個人在露天咖啡座準備開店的店員,與聚集於小巷角落的獸人二人組。從商店二樓窗戶俯瞰大道的女孩今天不在。
「喂——,等等喵,那邊那個白髮腦袋——!」
白髮這個詞語讓我反應了一下,我不由得停下腳步。
往發出聲音的方向轉頭一看,在「豐饒的女主人」店門前,長了貓耳與細尾巴的貓人少女,大大地揮動著她的手。
……她是之前與精靈族的人一起出現的,酒館的店員小姐?
因為她上次當著我的面喊我「白髮王八蛋」,所以我印像很深刻。我先看看周圍,再指著自己確認「叫我嗎?」,對方點了點頭。
如果她是要問希兒小姐給我的午餐籃子,我應該已經還了……我不明就裡地跑向一身女服務生打扮的她。
「早安,喵。不好意思,忽然把你叫住喵。」
「啊,不會,早安。……呃,有甚麼事找我嗎?」
她在我眼前鞠了個躬,我也低頭致意。
好像受過專業訓練似地行過禮的店員小姐,二話不說就進入主題。
「有件喵煩事想拜託你喵。來,這個給你。」
「欸?」
「白髮腦袋是希兒的麻吉喵。所以想拜託你把這交給那個冒失鬼喵。」
她交給我的東西,是最近開始變得常見的裝錢用荷包。
它是布袋狀、附有珠扣的「蛙嘴式錢包」。上面含蓄地刻著少見的徽章,顯示它是某個商業類【眷族】的產品。是個既小巧又可愛的紫色錢袋。
嗯,可愛沒甚麼不對……但我還是有點搞不懂狀況?
叫我把這個交給希兒小姐,究竟是甚麼意思……?
「阿妮雅。妳這樣說明得不夠充分。克朗尼先生也很困擾。」
這次換那位精靈族店員小姐出現了。她走出正在準備開店的露天咖啡座,走向我們這邊。
……現在可能不該說這個,不過聽到那位精靈叫自己的名字,我竟然有點感動,還是沒學乖。人家記住我的名字了呢。
「琉真笨喵——。希兒偷懶沒看店跑去看祭典卻忘了帶錢包,所以希望你把錢包送去給她,喵種事不用說人家也知道喵。是吧喵,白髮腦袋?」
「事情就是這樣。抱歉沒跟您說明清楚。」
「啊,不會,我完全明白了。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被喚作琉的店員小姐理都不理一副「唉——真拿妳沒辦法」表情的貓人店員小姐,向我表示歉意。疑問得到解答,我也恍然大悟。
被喚作阿妮雅的少女一下子變成狀況外,得意地搖晃的尾巴軟綿綿地垂了下去,整張臉紅通通地低垂著開始發抖。我開始冒汗。
「不用理她沒關係。言歸正傳,可以請您幫這個忙嗎?我與阿妮雅,還有其他員工都要準備開店,分身乏術。我知道您接下來要前往地下城,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可是……」
「我沒關係,不過……她說希兒小姐偷懶沒上班,是真的嗎?」
「說偷懶有點語病。我們是承蒙好意才住在這裡的,跟希兒的處境不同。」
希兒小姐大致上看起來是個認真的人,很難想像她竟然會偷懶,我一問之下,原來她好像是休假。琉小姐說,希兒小姐跟住在店裡工作的她們不同,不是每天都要來幹活的。又聽她說矮人族的女店主蜜雅阿姨也準了她的假。
說得簡單點,就是希兒小姐是從自己家裡來上班的,所以能夠例外地獲準不輪班吧。
然後,聽說希兒小姐利用這次的休假去看「祭典」了……
「……怪物祭?」
「是的。希兒去看今天舉辦的那場活動了。」
在摩天樓巴別塔中聽到的詞語。
一無所知的我,當然產生了興趣。
「您是第一次聽到嗎?住在這座都市的人,應該誰都知道這個活動才是啊。」
「其實,我是最近才來到歐拉麗的……。方便的話,可以請妳教教我嗎?」
「——喵麼,貓來教你吧喵!」
我一這麼說,低垂著頭的貓人店員小姐馬上動了起來,毫不客氣地擠進我們倆之間。她似乎想挽回名譽,得意洋洋地開始說明。
「所謂的怪物祭,就是每年舉行一次、由【迦尼薩眷族】主辦的超大型活動喵!活動會整天包下競技場,訓練從地下城中抓來的怪物喵!」
「咦……訓、訓練?」
突如其來的一個用詞,讓我吃了一驚。
訓練……她是說馴養嗎?馴養那麼兇暴的怪物?
「喵服怪物本身喵不是件奇怪的事。白髮腦袋既然是喵險者,應該也有過類似的經驗喵。打倒的怪物突然爬起來,用想成為喵伴的眼神望著貓們的那個瞬間……」
「不,那個,一次也沒有過耶……」
正當我懷疑那會是甚麼樣的眼神時,精靈族的店員小姐截口道:
「訓練(taming)已經是一門固定的技術了。雖然聽說會受到素質很大影響,不過基本上就是讓怪物知道馴獸師比自己偉大,讓怪物變得溫順。」
讓怪物變得溫順……總覺得聽起來像是不同世界的事。
「地下城裡的怪物比較壞,不容易訓練,所以喵常都是喵服地上的怪物喵——……不過【迦尼薩眷族】的成員實力喵是普通的強,所以就算是在迷宮長大的怪物也能成功馴養喵。」
我也有聽過【迦尼薩眷族】的事。他們在這個擁有許多【眷族】的歐拉麗當中,實力也是掛保證的。聽說旗下的成員數量也相當驚人。
「也就是說,要讓觀眾欣賞馴獸師與怪物格鬥,讓牠乖乖聽話的過程囉?」
「就是這麼回事喵。說穿了就跟馬戲團沒兩樣喵。」
不過難度超高就是了,店員小姐最後又補充一句。看來多少還是有危險性。
「貓們本來也很想去看的喵。可是媽媽死都不准喵。希兒說會買禮物回來,還滿面笑容地敬了個禮才走咧……竟然把錢包忘在店裡,真是太糟糕了喵。希兒她就是這麼迷糊喵。」
「阿妮雅,我覺得妳沒有資格說她。」
「哈哈……」
好吧,大致的情況我了解了。就算先不管禮物好了,沒錢的話甚麼都不能買,想必會遇到很多麻煩。我受過希兒小姐很多照顧,這點小事就讓我來吧。
「通往競技場的東大街應該已經人擠人了,您可以先往那裡去。只要跟著人潮,自然就能抵達會場了。」
「希兒才剛出去,你現在去一定追得上喵。」
「我知道了。」
她們怕我背著背包不方便,於是讓我寄放了背包。
變得一身輕便的我接下希兒小姐的錢包,注視著摩天樓屹立的都市中心,以及在它後面遠遠延伸的東大街的方位。
怪物祭啊……會是甚麼樣的活動呢?
我一邊想著如果有空可以去看看,一邊從酒館前出發。
✟
大道上熱鬧滾滾,洋溢著歡欣鼓舞的聲音。
時間剛過早上九點。在眾多冒險者鑽進地下城的這個時段,此處,東大街擠滿了一般民眾,熱鬧紛紜。
數不清的攤販排列在道路中央或一旁,熱烈地散發出撲鼻香氣或是滋滋的燒烤聲。整條道路以緞帶與美麗花朵做了各種裝飾,比起平日增加了幾分華美。
路上行人的頭頂上,有著穿過細繩的各色旗幟隨風飄揚。旗幟的圖樣分成代表怪物的兇惡獅子輪廓,以及【迦尼薩眷族】的象頭徽章二種。
紅著臉的獸人小孩頻頻拉扯母親的手,群眾發出的跫音聽起來也似乎格外興奮。天空的陽光就像在為這天慶祝般亮麗炫目。
此時的東大街,染上了一片祭典的色彩。
「……」
在大街上行進的人潮一路通往位於都市東邊的巨大競技場設施。一對銀色的眼眸居高臨下,俯視著前去參觀怪物祭的這些群眾。
面對大道的咖啡館,二樓。
在木紋的內部裝潢營造出溫暖氣氛的店內,她獨自坐在能將道路一望無際的窗邊座位。為了不讓那副容貌,不,是那白皙的肌膚暴露在人前,她披著一件深藍色的長袍。
然而,僅僅一塊布料實在不可能掩蓋住她的「美」。
最好的證據,就是即使她將連衣帽壓得低低地,店內的視線仍然一致集中在她身上。每當纖細的手指滑過桌上的杯子、線條流麗的下顎稍微從連衣帽中露出,周圍便一齊驚嘆。有許多人甚至看她看得忘記了時間。
不需要做任何舉動就能迷住在場所有人的「美神」芙蕾雅,始終將視線放在窗外,靜靜地度過時光。
「……」
淹沒了整條道路的下界群眾……許多的孩子們。
人類、獸人、矮人、精靈。各色各樣不同種族的人潮當中,也能看到冒險者的身影星星點點地參雜在市民之中。
芙蕾雅就像要確認每一張臉龐那樣眺望著他們,就在這時,只聽見「吱」的一聲。
伴隨著木頭地板的摩擦聲,傳來了有一個人以上接近的氣息。
她停止俯瞰道路,轉為望向她等待的人。
「唷——,等很久了嗎?」
「不,我才剛到。」
對於這位舉起單手輕鬆地打招呼的神物,芙蕾雅在連衣帽底下淺淺一笑。
不同於赫菲斯托絲鮮明強烈的紅髮,此人是一頭淡朱紅色的頭髮。她將讓人聯想到黃昏時分的頭髮綁在後面,穿著老舊的櫬衫與褲子,給人有些邋遢的男性般印象。
洛基吞下了差點發出的呵欠,兩眼帶淚地嘿嘿一笑。
「欸,我還沒吃早餐哩。可以在這裡吃嗎?」
「請便。」
聽到洛基一邊將椅子拉過來一邊毫不拘束地說,芙蕾雅面露微笑,彷彿絲毫不介意。她們之間的氣氛,就像是互相熟知的舊交。
「聽說妳離開宴會後,好像在床上躺了很久?一個人喝悶酒,醉得不省人事。呵呵,赫斯緹雅也滿行的嘛?」
「喂,臭波霸。妳從哪裡聽來這種事的。」
「妳那些可愛的團員好像都在討論這件事喔?先是某個人提出來聊,然後就成了大家的熱門話題。」
「啊——,那些皮小子們,真是敗給他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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