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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陶樂思]絕對禁止虛情假意【愛情法庭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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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7 01:05:36 |倒序瀏覽
絕對禁止虛情假意(愛情法庭之一)作者:陶樂思

這個渾身張揚著桀驁不馴氣質的蔣兆彥,
實在是個超級沒禮貌的設計大師!雖然她確實有求於他,
但再怎麼說進門總是客啊,可他非但沒有基本的待客之道,
竟還頤指氣使的命令她去煮菜、洗碗、切水果……
不過為了得到專訪,她就不跟他計較那麼多啦!
啥米?!這個細皮嫩肉的小女人不是新來的幫傭,
而是特地來採訪他的雜誌社編輯——顧小茜?!
難怪他總覺得她年紀太輕、外型太俏麗,
果然是場大烏龍呀~~既然獨居的他對家事完全一竅不通,
而她煮的料理又正好對了他的味,那就……拿她的廚藝來當作交換條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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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7 01:06:00
  第一章

  時尚美人雜誌社

  接近午餐時刻,辦公室裡氣氛有些浮動,原先因上了幾個小時的班而懶洋洋的員工們很快又恢復了動力。

  大夥兒莫不盼望那剩餘的二十分鐘眨眼即逝,腦袋瓜子裡也不自覺的冒出各式餐點,然後耐不住飢餓開始呼朋引伴。

  「欸,小茜,我們午餐去街口那家韓國烤肉吃好不好?」田萌萌挪動俏臀下的椅子,向兩個位置遠的顧小茜滑了過來,興致勃勃的提議。

  顧小茜從厚厚一疊飾品資料中抬起頭來,為難地說:「可是我想吃巷底那家意面耶!」

  「哎唷,你今天先陪我吃韓國烤肉,我明天再陪你去吃意面嘛!」田萌萌扯著好友手臂,半商量、半撒嬌。

  「不行啦,我昨天去百貨公司敗了快三萬塊,所以到下個月領錢之前都要很省。」顧小茜無奈的癟嘴。

  「哇,你買了什麼花這麼多錢?」田萌萌詫異得瞠大眼,連嗓音都忍不住提高了八度。

  「噓……小聲點。」顧小茜制止的拍了她一下,朝左右瞧了瞧,就怕引起其他同事們的注意。

  田萌萌趕緊摀住自己的嘴巴,差點忘了自己離開座位來摸魚,大聲嚷嚷無疑是自掘墳墓。

  「你買了什麼?」她改用氣音發問。

  「喏,你看。」顧小茜寶貝似的從衣領內拿出了項煉,菱形嘴角噙著心滿意足的笑容。

  田萌萌彎身湊近仔細瞧。那是個造型精美夢幻的項煉,中間是一朵晶瑩剔透的透明花朵,旁邊則綴有粉的、透明的小花,看起來做工繁複,鏈子則採用簡單大方的白金材質……

  「哇~~好漂亮啊!」太驚艷,她一時忘情的又揚高聲調。

  這一次,顧小茜已經來不及制止田萌萌,其他同事們的好奇心就都被她喚了過來。

  「什麼東西好漂亮?」顧小茜的左右鄰居率先受到吸引,紛紛向這裡圍靠。

  「小茜新買的項煉呀!你們看,超美的對不對?」迷糊的田萌萌沒察覺到顧小茜的尷尬,還替她宣傳了起來。

  「很漂亮哩,這一定很貴吧?」識貨的Bobo馬上斷定。

  「小茜說花了快三萬呢!」田萌萌繼續放送。

  顧小茜睨看那神經比自己還大條的好友,臉頰抽搐,心裡不禁生出一股想毒啞她的念頭。

  買飾品當禮物獎勵自己,主要是慰勞平時工作的辛苦,並沒有炫耀的打算,若不是因為萌萌是麻吉,她才不會主動說呢。

  可她現在馬上就知錯了,她不該忘了沒心眼的萌萌總是會做出一些令人措手不及的蠢事啊!

  「哇,你真捨得買耶!」羨慕的Coco歎道。

  「我是久久敗一次家,你們是三不五時就去敗,比起來我這還是小case吧!」顧小茜乾笑,趕緊為自己申辯。

  隨著午餐時間的接近,以顧小茜為圓心的圈圈愈圍愈大,大夥兒都趁著頭兒被召進總監辦公室,放心的混水摸魚。

  聊到後來,顧小茜也聊開了,暢談起敗家主因。

  「……這次我為了下個月所負責的飾品主題,搜集不少資料,我發覺JJ的東西每樣都很優,而且它們的東西不像商品,反而像藝術品,講求個性化、原創性、時尚感,不容易跟人重複。」

  她超欣賞JJ的品牌創辦人兼設計師——蔣兆彥,竟能創作出那麼多宛如藝術品般令人讚歎的飾品,每件都教她愛不釋手。

  唯一的缺點,就是價位也高得令人咋舌,所以她只能挑這種價格勉強能接受的水晶項煉入門,不敢打更美的鑽飾主意。

  「JJ是從國外紅回來的,可是它的櫃好少,一般人買得起的東西也不多,全台灣只有兩家門市,不過,它們有間工作室會承接高級珠寶訂製的個人case。」Bobo也小有認識。

  「對對對。」遇到知音,顧小茜開心的迭聲應道。「蔣兆彥雖然是這一、兩年才回台灣發展,但是他設計的作品已經好幾次獲得了美國高級訂製珠寶大賽的肯定,而且在亞洲珠寶設計界中算是首屈一指的權威哩!」

  關於蔣兆彥的資訊並不多,甚至連JJ的廣告都很少見,卻還能在時尚圈裡打響名號,讓一些名媛貴婦們趨之若鶩,反而更有一種低調的神秘感,教她不由自主的投注了加倍的心思和注意力。

  田萌萌瞧著她那副崇拜仰慕的神情,忍不住好奇的笑問:「嘿,你到底是欣賞這個品牌的東西,還是崇拜人家設計師啊?」

  顧小茜一愣,發覺自己一時也分辨不了。

  「都有吧!」她聳了聳肩。優就是優,承認欣賞或崇拜都無所謂。

  「媒體好像很少報導蔣兆彥的事情,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Coco突然感到好奇。

  她們本來講的是才華成就,這會兒卻提到了長相外貌,Coco的思考明顯跳躍到另一個範圍去了。

  「不知道耶……」

  大夥兒全都不約而同地搖頭,沒人看過相關資訊。

  「我猜啊,能夠設計出這麼精緻的東西,心思一定很細膩,說不定蔣兆彥是個GAY。」田萌萌戲謔地笑,有點逗弄顧小茜的味道。

  顧小茜給了她一記衛生眼。「GAY就GAY,我是欣賞他的才華和創作,管他是同性戀、雙性戀、還是什麼戀!」

  就在說說笑笑間,陡然傳來三聲拍手的聲響,所有人的視線全都同時朝那聲源處望去。

  「家裡沒大人啦?就這樣圍在一起開哈啦大會,不怕太明目張膽了嗎?」主編馬翌紓踩著三吋高的羅馬繫繩細跟鞋,優雅的從二樓走了下來。

  「午餐時間快到了咩!」Bobo嘻皮笑臉地講,每個人都知道,他們的頭兒是刀子口、豆腐心。

  因為工作型態不同的關係,他們在發刊日前個個是忙得不可開交、焦頭爛額,但在發刊日之後的這一星期裡,就可以稍微放鬆了,而主編也相當體恤大家忙碌時的辛勞,所以在這時候打打屁、摸摸魚,她都是睜只眼、閉只眼的,只要不太過分就好。

  「還有三分鐘。」馬翌紓故意抬手瞧了瞧腕表。

  「嘿嘿,就當我們的鍾秀逗了。」田萌萌望向辦公室牆面上的大圓鐘,皮皮笑道。

  「你的腦袋秀逗比較有可能,我們社裡的鍾倒是從來沒壞過。」馬翌紓那塗了豆沙色蔻丹的纖指,向田萌萌的腦袋使出一陽指神功。

  田萌萌嘟著小嘴、捂著被戳的太陽穴,順勢倒向好友小茜的肩膀。這話的娛樂效果不錯,大家笑了起來。

  馬翌紓的注意力正好被轉移到顧小茜身上去,她眸光一轉,描繪細緻的紅唇再度微揚。

  「小茜,你這次是負責搜集飾品珠寶的資訊對吧?準備得怎麼樣了?」

  「都在進度中,有什麼問題嗎?」顧小茜眨眨大眼,知道馬姊會特別提起,一定有什麼事情要交代。

  「問題倒是沒有,不過有個任務要加派給你。」這是她剛剛在二樓和總監開會時所得到的命令。

  「什麼任務啊?」大夥兒都很好奇。

  「我不知道你這次有沒有搜集到JJ這個品牌的資料,總監說希望我們能拿到那位設計師的專訪。」

  馬翌紓雙臂環胸,一手習慣性的支著下顎,說話的姿態盡現她俐落明快的個人風格,與對外優雅性感的形象有著明顯區別。

  「JJ的蔣兆彥?」顧小茜訝異道。

  「好巧哦!我們剛剛才在講他耶!」巧合的聲浪頓時此起彼落。

  「是嗎?」馬翌紓笑問。

  「是啊,小茜才敗了一條JJ的項煉哩!」田萌萌不知不覺又開始放送了,還主動伸手敞開顧小茜的襯衫衣領,很「大方」的露給大家看。

  馬翌紓的美眸朝那精美的項煉溜了溜,堪稱時尚達人的她一眼就看得出它的質感,唇角隨之微勾。

  「很漂亮,看來你應該對這品牌有點概念。」她讚賞的微笑頷首。

  「何止有概念,小茜不但是對品牌,就連對設計師都欣賞著迷得不得了。」Coco搶白道。

  顧小茜睞了睞萌萌,又睇了睇Coco,忽然發現這群同事們是一個比一個還熱心,竟輪流當起她的發言人了。

  「那正好,蔣兆彥的專訪就交給你了,最好三期內就能搞定。」馬翌紓輕拍了拍顧小茜的肩膀,正式賦予任務。

  顧小茜立刻在心裡估算,這期的月刊才剛發,三期內的話至少還有兩個月以上的時間,絕對是綽綽有餘的。

  「好,我會盡力。」她爽快豪邁的一口答應了。

  馬翌紓滿意的點了點頭,目光隨即望向大家。「十二點了,快把握時間去吃飯吧!」

  聞言,大夥兒解散,陸續回座,略微收拾桌面,準備外出用餐。

  顧小茜突然接到任務,腦袋瓜子裡有些紊亂的充斥了許多想法,所以還一臉呆然的坐在原位。

  「呃……馬姊。」她輕輕扯了扯馬翌紓飄逸的衣擺。

  「嗯?還有問題嗎?」她旋身挑眉。

  「那個……蔣兆彥好像從沒有接受過採訪哦?」顧小茜遲疑地問,現在才開始覺得不太對,她好像答應得太衝動、太爽快了!

  「對啊,所以你拿得到專訪的話就是很有價值的獨家哦!」馬翌紓漾開美麗笑容鼓勵道。

  既然蔣兆彥從不接受採訪,那她一個小小編輯,憑什麼讓他破例答應咧?如果這是他打不破的堅持,那麼她就算是有三年時間也沒用啊!

  「這我知道,可是……」顧小茜愈來愈退卻了。

  「別可是了,難得有這個表現的機會,要好好把握!」話說到此,已是不容置喙。

  馬翌紓對下屬們的態度總是親切而不失威嚴,和善卻保有俐落與果決,讓所有人服氣且尊敬。

  「哦……」顧小茜拖長了尾音,雙頰鼓得像是塞了栗子的松鼠。

  蔣兆彥啊……她該從哪裡著手呢?

  想要搞定這個光聽就覺得亂有個性的設計師,一定沒那麼容易,她這幾天得先好好準備功課,再仔細做一下沙盤推演才行。

  「哇!」去而復返的田萌萌陡地出聲嚇她。

  「啊!你幹麼啦?嚇我一跳!」她受驚的彈了起來,不禁撫了撫胸口。

  田萌萌一點罪惡感都沒有,還笑睨著她。

  「去吃飯了,陪我去吃韓國烤肉。」她壓根兒沒忘記原先的目的,不容拒絕的拉著顧小茜就走。

  民以食為天,要工作也得先填飽肚子才行哪!

  的確,民以食為天,吃飯這件事,對人類來說,是多麼的重要啊!

  所以當蔣兆彥好一段時間吃不著滿意的飯菜,又天天處於日夜顛倒,而且忙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狀態時,隱忍堆積的怒氣終於像是火山一般,驚天動地的爆發了——

  「你走,從今天起不要再來了!」健臂憤然抬起指向大門,他朝一名皮膚黝黑的女人低吼著。

  「先生,我可以慢慢學,你不要生氣、不要趕我走啦!」泰傭又懼又慌,用一口不甚流利的國語急忙求情。

  蔣兆彥得用力聆聽才能聽清楚她說什麼,心裡的不悅更深了。

  「我沒有耐心等你『慢慢』學啦!」他咬牙強調,高大昂藏的身軀站了起來,那強烈的壓迫感駭得泰傭不禁往後退了退。

  「我會學快點的好不好?」泰傭倒是聰明的聽懂了他的強調,立刻順著他的話拐彎。

  蔣兆彥受不了的大翻白眼,恰好瞥見了那一桌紅通通的「家常菜」,眼角不禁抽了抽。

  他討厭酸辣的料理!討厭泰國菜!討厭說起國語不知在講瞎咪碗糕的異國幫傭!

  他跟她說想吃家常菜,結果她做的卻是她泰國的家常菜,簡直是雞同鴨講。

  再說,他請幫傭是為了想要沒有後顧之憂,專心創作、享受生活,可不想再花精神時間去慢慢溝通。

  「不好,我一點都不想等,沒道理我付薪水給你,還要等你去學烹飪。」他邊說邊走向大門,直接拉開門板,展現堅決心意。

  「先生,不要這樣啦,再給我一次機會啦!」泰傭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能杵在原地、雙手合十的哀求。

  「走!」他別開眼,懶得看她。

  「拜託、拜託……」絕不放棄絲毫機會。

  「Getout!」失去耐性,咆出滔天怒吼,差點震碎屋內玻璃。

  泰傭嚇得跳起來,宛若驚弓之鳥般奔竄,在他兇惡的火眼金睛瞪視下,手忙腳亂的拿了隨身的包包和外套,咻地奪門而出。

  「欠人吼!」蔣兆彥砰地關上門,沒好氣地啐。「咳咳……還要我這樣傷喉嚨才肯走!」清清嗓,鼻孔哼出了不耐。

  他焦躁的在客廳裡來回踱步,對那桌泰國家常菜感到很頭疼,丟了覺得浪費,不丟他又不吃,看了還會覺得礙眼。

  他肚子空空、腦袋重重,心情糟透,一把火在胸口燒,怨氣怒氣想發洩,拿起無線電話,他鎖著眉頭迅速按了幾個號碼,話筒靠上耳朵。

  『JJ工作室您好,我是孫妙如。』電話一接通,彼端便傳來一道溫潤如水的嗓音。

  「Cat,你給我找的到底是什麼鬼幫傭?這個泰國人根本不會煮中國菜,而且連個道地的台灣家常菜都不會煮,叫我吃啥?而且你知道我跟她講話有多痛苦嗎?她為什麼不學好國語再來?」蔣兆彥劈頭就是興師問罪,一股腦的把連日來的不滿全部都吼出來。

  他不喜歡在創作以外的事情上動腦筋,對於家事是一竅不通,所以獨居的他需要有人幫他打理住家。

  可是打從兩個多月前那幫傭的歐巴桑因健康問題請辭之後,他一時找不到台籍幫傭,所以要助理幫忙申請外籍幫傭,結果是等得望眼欲穿、心火燒旺,好不容易終於讓他等到人來了,卻是個兩光泰傭,教他怎麼不氣?怎麼不把脾氣發在經手找人的助理身上?

  不過,身為特別助理的孫妙如已經跟了他五年多,自然很瞭解他的直性子,知道他總是有話就說、有脾氣就發,但他的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因此根本沒被他突如其來的咆吼給嚇倒。

  『你又沒說限制國籍,而且我也是跟仲介公司聯絡,由他們去找人的!』孫妙如雖然正解釋著,可語調裡卻蘊涵了明顯的笑意,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即使沒有面對面,蔣兆彥還是能從她的口氣裡猜到她的反應,他稍微壓抑了火氣,微慍的撇了撇嘴。

  「還笑,快點再找個正常的台灣人給我,要會做菜、要會做家事,手腳要乾淨、不能太聒噪,這樣夠明白了嗎?」他慎重列出條件。

  『好,我記下來了,待會兒就幫您聯絡仲介公司~~』孫妙如軟聲應道,相當懂得蔣兆彥的火爆性格就是得順著他的毛摸。

  咕嚕……咕嚕……

  蔣兆彥臉色一僵,肚子大唱空城計,才抑下的火氣又蠢蠢欲動。

  「動作快點,今天就要找到。」他任性的下了道即時命令。

  『今天?!』太趕了吧?!孫妙如知道他是真的很惱,所以不敢坦承心裡竄出的想法。

  「怎樣?提高酬勞還怕請不到人嗎?」他傲然回道。

  她悄悄歎了口氣,這個被寵壞的男人哪!

  『好吧,我盡量。』他向她施壓,她就去向仲介公司施壓嘍!

  「不是盡量,是一定。」他沉聲要求,不接受含糊敷衍的回答。

  『哦。』這回就應得很無奈了。

  結束通話,蔣兆彥本能的走向餐桌。

  再怎麼不喜歡酸辣口味,在下一位新幫傭報到前,還是得多少吃一點。

  很勉強的嘗了嘗,入口的酸讓他皺起眉,嘴裡泛開的辣讓他迅速冒出汗,最終也只能選擇扒幾口白飯來止餓。

  畢竟他住的這個社區全都是別墅型住宅,除了便利超商,沒有其他賣食物的商店,而捨近求遠這種事,是永遠不會發生在他這種懶人身上的,否則也不會非請幫傭不可了。

  唉!怎麼會連想好好吃頓飯都困難重重呢?

  他又沒要求得要上好廚藝,不過是想吃吃最普通的家常菜罷了,難道這是很苛刻的條件嗎?

  咀嚼著白米飯,蔣兆彥覺得自己好悲慘,堂堂蔣大設計師,居然落得扒白飯止餓的境地……

  希望那新來的幫傭別再讓他失望才好啊!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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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7 01:06:41
  第二章

  經過好幾天的明察暗訪,顧小茜深刻認知到這特別指派的專訪是個相當艱辛的任務。

  上司們沒有提供任何資料給她,所以一切都靠她自己從頭去挖掘,這讓她碰了不少釘子。

  JJ的蔣兆彥實在是神秘到家了,連他手下的員工們也都對他的私人資料三緘其口。

  她從門市問到工作室,從總機小姐問到內部人員,就是沒人肯告訴她該怎麼聯絡蔣兆彥,尤其是在她表明自己的身份之後,那態度更是變得媲美北極的冰山,冷到不行。

  害她一度懷疑自己是那帶衰的鐵達尼號,差別在於她比較耐撞,所以還在堅持中。

  快被挫折感擊倒的她,趵去向馬翌紓哭訴,沒想到主編就是主編,人脈和關係果然不一樣,隔天就查出了蔣兆彥的住處。

  不再浪費時間,她趁著午休,包袱款款,報備外出,立刻登門拜訪去。

  來到環境清幽雅致的別墅區,顧小茜付了車錢讓計程車離開,依著記事簿裡所抄寫的門牌號碼逐間察看……

  「八十八號……」她頓了頓,瞇眼看向牆上的門牌。「蔣寓……Yes,就是這裡了!終於讓我找到啦!」開心得差點沒有貼上那門牌獻上親吻了。

  撥撥頭髮,理理衣衫,顧小茜重新拎好伴手禮,伸手按門鈴。

  「叮咚、叮咚……」

  呵呵~~緊張緊張、刺激刺激,她就像個即將見到偶像的小女孩一樣,滿懷崇拜和雀躍的心情。

  不知蔣兆彥是什麼樣的人?年齡多大?長得怎樣?對於她的造訪會做何反應?

  門鎖喀喀喀地開,顧小茜的心鼕鼕冬地跳,當鍛造鐵門大敞,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名身形健碩高大、五官深邃俊朗,落腮鬍髭遍佈下半部臉頰,髮型微亂卻很性格的男人。

  她不由得有些愣住了,這充滿頹廢感、渾身張揚著桀騖不馴氣質的男人就是蔣兆彥?!

  他看向她,眸光邃亮,一副很高興的樣子,顧小茜忙回神,想起得拿出該有的禮貌。

  「你好,蔣先生,我是……」她揚起笑容,微欠身,可轉瞬間就被一隻強而有力的臂膀給拖著走。

  「不用說那麼多了,先進來吧!」蔣兆彥不由分說的拉著她進屋。

  Cat和仲介公司的辦事效率真不錯,結束電話沒多久,他也才扒了幾口飯,立刻就派人來了!

  雖然這女人年紀輕了點,看起來又細皮嫩肉的,沒有幫傭那種吃苦耐勞的賢慧樣,但是並沒有人規定年輕就代表不會做菜,對吧?

  顧小茜很納悶自己為何會受到如此「熱烈」的歡迎,還處在百思不解的疑惑當中。

  「呃……蔣先生……」她試圖詢問,不過蔣兆彥卻在同時開口。

  「什麼都不用說,先做一頓三菜一湯的家常菜,我才決定你可不可以留下來。」將她拉到廚房門口,他明確果決的下達指令。

  「欸?」她頓時一愣,訝異的眨巴著大眼。

  他不是不接受專訪的嗎?怎麼她做一頓家常菜就能決定去留?

  好奇怪的要求啊~~創作者、設計家的腦袋果然與常人不同!

  不過幸好他的要求是煮菜,而不是像一些豬八戒上身的男人要求得犧牲色相,否則專訪的事就注定告吹了。

  沒關係,雖然他的要求有點莫名其妙,但能夠留下來才是最重要的,反正她拜小時媽媽的苦毒……哦不,是栽培所賜,所以煮菜對她來說,非但不困難,還相當駕輕就熟呢!

  「好,一個鐘頭之內完成。」她也答得爽快。

  蔣兆彥頷首同意,踅回客廳等著看她的表現。

  顧小茜擱下手上物品,很有信心的踏進廚房,開始大展身手。

  如果這初次見面就洗手作羹湯的考驗能為她換來一次令人稱羨的專訪報導,那就真的太幸運了!

  四十分鐘後,顧小茜做好了三菜一湯,分別是菜脯蛋、紅燒豆腐、回鍋肉和冬瓜蛤蜊湯,簡單美味又不失營養。

  她清空了原先擺有其他菜餚的餐桌,將自己親手烹調的菜一一端上桌,然後周到的替他添了一碗飯,擺好筷子。

  「蔣先生,菜都煮好了,可以吃嘍!」她輕快的揚聲叫喚,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

  蔣兆彥腳長步伐大,很快就來到餐桌旁,視線落在桌面上的菜色,薄唇勾起了淡淡的笑容。

  「不錯,你的動作還滿快的。」他拉開椅子落座,不吝惜的讚許。

  「還好啦,都是很簡單的菜色。」顧小茜漾開了甜笑,見他已開動挾菜,不禁忐忑的在意起他的表情和反應。

  不錯、不錯,這就是他想吃的家常菜,不需繁複的烹調方式,也不用高貴的食材,就能有種媽媽的溫暖味道。

  顧小茜偷覷著他臉上的變化,不但沒有出現嫌棄的神色,還漾開了滿足的表情,尤其那秋風掃落葉的進食方式,讓她不由得懷疑起他是否已經餓了三天三夜,才會這般狼吞虎嚥?

  算了,先別打擾他,讓他好好的吃吧……

  「蔣先生,那你慢慢吃,我把廚房整理一下。」她踅回廚房裡清洗炒鍋,收拾流理台。

  顧小茜手腳俐落,不一會兒就做好清潔工作,蔣兆彥也不遑多讓,三兩下就把一桌子的菜給吃得清潔溜溜。

  「這麼快就吃完啦?怎麼樣?覺得還可以嗎?」她噙著笑容迭聲問,手裡不忘收拾碗盤。

  「嗯。」肚子填飽了,先前的壞心情也都一掃而空,蔣兆彥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

  「那……」我可以留下來嗎?顧小茜遲疑的開口,但未竟的話語遺留在喉嚨裡,就被打斷。

  「去切一些水果出來吧!」蔣兆彥繼續拋下命令,頭也不回的起身離座返回客廳。

  阿咧~~顧小茜頓下收拾的動作,水眸圓瞠的看著他傲慢的背影,一時覺得難以置信。

  這蔣兆彥雖然是個很了不起的設計大師,但也未免太沒有禮貌了吧?

  就算她是有求於他,再怎麼樣進門就是客啊!可他非但沒有基本的待客之道,竟還命令她煮菜給他吃,這會兒還得寸進尺,頤指氣使的要她去切水果?!

  顧小茜深吸口氣,抑下心頭不滿。

  算了,她自己也知道是自己有求於人,就千萬忍耐一些吧!

  她迅速從冰箱裡挑選了已剖半的西瓜,切掉西瓜皮,將鮮紅的西瓜切成一塊塊正好入口的大小,附上叉子,端到客廳去。

  「先生,您的水果來了。」她皮笑肉不笑地講,帶著明顯的嘲諷意味,覺得自己還真的很像個吃苦耐勞的小女傭。

  連聲謝字都沒有,蔣兆彥就又動手吃了起來。

  厚~~顧小茜差點就受不了的厚出聲。

  好吧,該做的還是要做,她就開門見山問個清楚吧!她在他對面的凳子一屁股坐了下來,故意擋住他正在看電視的視線。

  「蔣先生,請問我的表現您還滿意嗎?」不想再耗下去,她涎著笑臉,很恭敬的試探問道。

  「還不錯。」蔣兆彥吃著西瓜,略微挪了個不受阻擋的位置,漫應道。

  「那我可以留下來嗎?」繼續爭取專訪的機會。

  「基本上是可以。」他想著終於又找到一個代替那歐巴桑的幫傭,意外的是竟還頗為賞心悅目,接下來只要她能略具打掃能力,應該就算錄用了。

  「太好了。」顧小茜開心的綻開笑靨。

  雖然他用的是一副皇恩浩蕩的口吻,聽了實在刺耳,但只要能夠得到專訪,她也不會計較了!

  她迫不及待的去拿自己的包包,然後回座,低頭在包包裡翻找要做記錄的用具,和準備好的採訪問題。

  「你不去洗碗還坐在這裡幹麼?」他啃著西瓜,質疑的抬眸問。

  她怔然回望,納悶他怎麼會傲慢無禮得如此理所當然?瞧他那副口氣,彷彿她合該聽他的指揮命令似的。

  煮菜給他吃就很好了,連碗都要她洗?!真的是軟土深掘,她愈聽話,他愈吃定她耶!

  「還要洗碗?!」她不禁詫異的揚高了嗓音。

  蔣兆彥挑眉,給她一個「還懷疑啊」的表情,眼角餘光卻霍然瞥見一個金屬光澤的物品。

  他怔住,塞了滿口的西瓜仍立刻問:「那什麼?」

  「喔,這是錄音筆啊!」她攤開手心直接給他看。

  「你拿錄音筆做什麼?」他愕然的瞠大眼。

  「給你做採訪啊!」她理所當然地說。

  「採訪?!」他又一怔,差點被嘴裡的西瓜噎住,才趕緊繼續嚼。

  「對啊,你剛剛不是已經說我可以留下來了嗎?」留下來當然要快點把握時間採訪呀!

  是哪個環節出錯了?好像怪怪的捏~~

  「留下來是做幫傭,跟採訪有什麼關係?」他愣到外太空去了,不明白他們的對話怎麼會有點牛頭不對馬嘴?

  「我不是幫傭,我是時尚美人雜誌社的編輯,特地來採訪你的。」顧小茜亮出名片。

  但蔣兆彥一時太過驚訝,表情僵滯了幾秒。

  「你……」他要開口駁斥,卻被西瓜汁給嗆著了。「噗——」

  「啊!」突然被異物襲擊,她駭然驚呼,紅紅的西瓜汁淌在臉上,嫩白的臉蛋被黑黑的西瓜子噴成了麻子臉。

  她滑稽狼狽的模樣,惹得他更加想笑,又止不住咳,不禁岔了氣,俊臉脹紅得像要腦充血,劇烈的咳聲彷彿五臟六腑都快離了位。

  「欸,你還好吧?」見他好像很痛苦,顧小茜暫且不管自己的髒污,好心關切。

  「咳咳……」還不都是你害的!他根本沒辦法說出內心話,連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怎麼咳成這副德行啊!」顧小茜連忙繞過茶几,到沙發這頭來拍撫他的背,愈急,力道便愈大。

  已經咳得很慘,又被施以降龍十八掌,蔣兆彥面容扭曲,內心訐譙連連。

  要是被惡搞到嗝屁了,他肯定要找這女人索命!

  顧小茜到洗手間洗了把臉,然後好心的到廚房倒了杯水,返回客廳遞給蔣兆彥讓他順順喉。

  蔣兆彥連謝都沒有說一聲,接過手就咕嚕嚕的喝到見底。

  她這回確定他嚥下了水才敢開口說話,以免又發生慘劇。

  「蔣先生,我正式自我介紹,我是時尚美人雜誌的編輯,我叫顧小茜,今天特地來拜訪,是想邀請你接受我們雜誌的專訪。」她在他對面端坐著,相當有禮的表達來意。

  其實這些話一開始她就該說了,只是他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而她也錯認為他知道她的來意,才會要求她煮菜,做為專訪的條件;不過照他剛剛的反應看來,事情似乎並不如她所想像。

  「顧小姐,我不知道你是打哪兒查出我的地址,不過你想要採訪,應該先跟我工作室的助理連絡,而不是這麼冒冒失失的跑來。」蔣兆彥毫不留情,沒好氣的指責。

  難怪他剛剛覺得她這年紀當幫傭好像年輕了點,果然真的是一場烏龍。

  「我有先找過工作室,但是你的員工說你不接受採訪的,所以我只好……」她的解釋在他不悅的瞪視中轉為囁嚅。

  「既然我的員工都跟你說過我不接受採訪了,那你還來?!」他冷肅的嗓音彷彿冰雪般寒冽。

  「我想親自登門拜訪,讓你知道我們雜誌社的誠意。」自動忽略他不佳的口氣,她巧笑倩兮,釋出最大的善意。

  「有沒有誠意我是沒有感受到啦,不過打擾了我倒是真的。」他老實不客氣地說。

  顧小茜被他直言不諱的指責說得小臉脹紅,只能掛著僵硬到不行的笑。

  厚~~這人真跩,一點情面都不留咧!

  「很抱歉打擾你,不過我有任務在身,不得不想辦法見到你本人,親自向你提出專訪的邀請。」為了達成任務,臉皮瞬間增加到銅牆鐵壁的厚度。

  「好,那我現在告訴你我的決定——」他瞥視著她,頓了頓,見她一臉企盼,反而更加堅定他拒絕的決心。「No。」

  很機車的口氣,很故意的表情,顧小茜被兜頭淋下了冷水,澆熄了她滿腔的希望、滿懷的熱情。

  「你剛剛不是說過我可以留下來的嗎?」她神情呆滯地問。

  「你要當幫傭?」他挑眉問。

  「當然不是。」她螓首搖得猶如博浪鼓。

  「那不就對啦!」他仰靠沙發,長臂一展,揚往大門方向,「你請吧,慢走不送了。」

  嗄?他居然當面對她下逐客令?!顧小茜傻眼。

  「你再考慮一下嘛,只需要抽半天時間就可以了……」她既心急又得和顏悅色的再度請求。

  「No,不用考慮,我不接受。」下巴一昂,跩得二五八萬。

  「拜託嘛,我們真的很希望能採訪到你……」顧小茜傾身,雙手合十的朝他猛拜。

  見她已經開始有耍賴前兆,蔣兆彥臉色一沉,決定不再和她拖拖拉拉,杜絕後患。

  「既然不送你不走,那我就送你出去好了。」他用毫不憐香惜玉的力道,一手拿起她的包包,一手拉起她的臂膀,直接將她往大門帶。

  「不要趕我走啦,你如果有什麼條件可以說出來商量、商量……」顧小茜錯愕驚呼,沒想到他下逐客令就算了,竟然還動手驅趕,她不禁一手巴牆,被扯成了滑稽的大字形。

  「不要就是不要,不用再說了!」蔣兆彥堅守原則,力量不減少一分一毫,在他的想法裡,對於不速之客是不必太客氣的。

  只見顧小茜被他硬拽著,像丟垃圾似的扔出門外。

  「啊啊啊~~」她踉蹌地跌出門外,還沒站穩,又迎面飛來一個包包,整個人更是往後退了好幾步。

  「砰!」

  蔣家大門就趁她不備之時,應聲關起,

  「嗄?怎麼這樣啦?怎麼有這種人啊?」顧小茜望著已然緊閉的門扉,不敢置信的低呼。

  她長那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轟出門欸!真是有夠沒面子的!

  不行,她不能輕言放棄,最起碼得再試試才行。

  背起包包,她不屈不撓的再邁步向前,伸手按門鈴。

  「蔣先生,開門哪——」再做一個深呼吸,氣運丹田,拉開嗓門,使出魔音穿腦大法。

  屋裡的蔣兆彥瞪凸眼,一股氣從心底竄起。

  他住的這個社區很寧靜,左鄰右舍都很有水準,從來沒有人這樣大吵大鬧的,丟臉!

  「閉嘴!不要吵!」忍無可忍,他拿起對講機,對著話筒吼。

  「好歹我也幫你煮了一頓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難道你就不可以看在這個分上,答應接受我們雜誌社的專訪嗎?」顧小茜連忙把握機會對著屋外的對講機討人情。

  蔣兆彥一頓,眼角頓時抽了抽。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句話果然說得一點都沒錯!

  開門,霍地塞給她一張千元鈔票。

  「喏,你的工錢,兩不相欠,別再來煩我。」語罷,彷彿怕被冤鬼纏身似的連忙再把門關起來。

  看著手裡縐巴巴的千元鈔,耳邊迴盪著他不耐煩的嗓音,顧小茜過了三秒鐘才完全反應過來。

  厚!一千元就想打發她?!

  她全身上下哪裡像幫傭了?簡直是有眼無珠嘛!

  這蔣兆彥根本是個傲慢霸道的男人,虧她還那麼崇拜他,省吃儉用就為了買他品牌的項鏈,現在想想真不值得。

  雖然他年紀輕輕就才華洋溢、雖然他創立的JJ品牌很搶手,但他這麼跩、這麼傲,脾氣教人不敢恭維,一旦知道了他的真面目,縱有什麼幻想和仰慕,也全都破滅了。

  哼!不接受專訪就拉倒,有什麼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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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7 01:06:55
  第三章

  顧小茜吃了閉門羹,憋了一肚子的悶氣回到雜誌社。

  「小茜?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見到蔣兆彥了嗎?結果怎麼樣?」田萌萌眼尖瞧見了剛進門的她,立即連珠炮似地丟出一串問題。

  「出師不利。」顧小茜搖頭歎氣,無精打采的走回自己的位置。

  「是喔?為什麼?」田萌萌咚咚咚地湊過身來。

  「那個人架子很大,跩得不得了!」顧小茜一邊擺好自己的包包,一邊沒好氣的批評。

  想到剛剛被蔣兆彥轟出門,她實在很難冷靜,一肚子火。

  田萌萌嘟起嘴說:「也難怪啦,人家不但是名設計師,還是JJ的老闆耶!」她覺得蔣兆彥即使架子大,也是因為他有本事跩。

  「哼!」她不以為然的嗤了聲,改問道:「馬姊在嗎?」

  田萌萌拉長脖子往主編辦公室望去。「在呀!」

  「待會兒再聊,我先去找馬姊。」顧小茜拍了拍她,屁股還沒坐熱又起身離座,準備向馬翌紓呈報任務失敗。

  敲門之後,得到回應,顧小茜推門而入。

  「咦?這麼快就回來了?」馬翌紓瞧見是中午報備外出的顧小茜,不禁和田萌萌發出同樣的疑問。

  顧小茜撇著嘴,逕自在辦公桌前的椅子落坐。

  「怎麼?不順利嗎?」瞧她的模樣,馬翌紓立刻猜出八分了。

  「馬姊,蔣兆彥不接受專訪,我們還是別打他主意了。」顧小茜心情低落,俏臉臭得比垃圾場還臭。

  「不接受就要說服他呀,怎麼可以試一次就打退堂鼓呢?」馬翌紓巧笑倩兮,柔聲鼓勵。

  「馬姊,他很機車耶,沒那麼好搞定啦!」顧小茜忍不住批評。

  「當然沒那麼好搞定啊,否則怎會從沒有報章媒體拿到他的專訪。」馬翌紓一點也不意外。

  「別人拿不到,我們怎麼拿得到!」顧小茜重重的吐出滿腔濁氣。

  她又不是湯姆克魯斯,能完成不可能的任務。

  「那我問你,『獨家報導』都是怎麼來的?」馬翌紓側著螓首,眨眼問她。

  「積極主動去挖掘……」顧小茜吶吶地說。

  馬翌紓鼓動如簧之舌繼續激勵她。「沒錯,一定要有人積極主動去挖、去搶,搶得先機的人自然就能先得到好處,對我們的雜誌而言,好處就是能沖高賣量,更加打響知名度,對你而言,則是立功一件。」

  無法反駁她的說法,顧小茜蹙起秀眉。「話是沒錯,但是……」

  「既然沒錯,就不用但是了。」能言善道的馬翌紓立即截斷她未出口的理由。「人家國父革命都要十一次才能成功了,你今天只去了第一次,不能不努力就放棄呀!有些人的脾氣本來就很怪,不過只要我們有誠意,多去幾次繼續遊說,應該可以打動他的。」

  多去幾次就能打動他?不,她可沒這麼樂觀!

  那蔣兆彥脾氣那麼大,連她這個客人都轟出門,一點顏面都不留,看起來就是傲到骨子裡了,哪可能輕易就說服得了?

  「他很凶,怪我沒跟他預約就親自找上門,問題是他的員工一聽到是要採訪,根本就不理我,如果不親自找上門,要怎麼能見得到他?」顧小茜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認為沒錯,馬翌紓點了點頭。

  獲得認同,她更加忿忿不平的把經過和盤托出,「而且他還把我當成幫傭,說什麼煮一頓菜給他吃就可以決定能不能留下來,結果煮好了,才說是搞錯了,留下來是當幫傭,而不是接受專訪!呿,裝肖仔!」

  「原來還有這段插曲啊!」馬翌紓失笑,旋即靈光一閃。「欸?利用這一點,他會不會比較……」

  「不會。」不用把話聽完,顧小茜就知道她打的是什麼算盤,馬上斬釘截鐵的否決。

  「為什麼?」馬翌紓一愣,她話都還沒說完呢!

  「因為我試過利用這一點討人情了,結果他不但不買帳,還塞了一千元打發我,說是煮菜的工資,兩不相欠,然後把我攆出他家。」她郁卒得不得了,說得咬牙切齒。

  「這樣啊……」馬翌紓挺同情她的,但上頭有令要取得專訪,她還是得再努力才行。「那你只有再加油嘍!總監就是知道有困難度,才沒要你這期就搞定,特別給你充裕的時間去準備、去溝通,反正距離期限至少還有兩個半月,別這麼早就說放棄,再多去試試吧!」

  唉!主編都這麼說了,她還能說什麼?

  「嗯,我盡力而為了。」無奈的她應允得有氣無力。

  「你行的,要有信心。」馬翌紓重重拍了她的肩,給她加油打氣,

  拉起僵硬的嘴角,顧小茜笑得很牽強。有信心,但沒把握呀!

  可誰教她是拿人薪水的小員工呢?主管的命令一下來,縱使百般不願,也只能硬著頭皮接受。

  頂多,把臉皮練厚點、把耐力調高點、把脾氣收斂點……啊~~怎麼愈想愈多點、愈想愈郁卒了?

  嘖,不能再鑽牛角尖了,既然倒楣被分派到蔣兆彥這麼個難搞的人,她只有認命的分!

  往好處想,如果真能拿到蔣兆彥的專訪,沖高雜誌的賣量,那她就是社裡的小功臣,多光榮啊!實質方面的話,屆時該有的獎金、紅利可是少不了哩!

  好好好,就以此為目標,振作精神,不屈不撓,再接再厲。

  蔣兆彥沒想到,吃過了中餐之後,趕走了那個妄想魚目混珠的偽幫傭,他的晚餐會沒有著落,最後落得吃冷凍水餃果腹的下場。

  基本上,除非有特別的case要接,或是有新企劃得進行討論,否則他一個星期大概只會去工作室兩次,其餘時間大多是閉關修煉、靜孵靈感,所以他居家生活的時間很長,很需要有個人替他打點這些看似繁瑣,但卻很重要的雜事。

  雖然說這些雜事自己也能加減做,但他這個人有怪癖,不管做什麼事都必須心無旁騖,例如搞設計沒法做生意;做了生意,設計方面就怠惰。

  而創作設計這回事,是無時無刻想進行就得進行的,所以他根本無暇分心去做瑣碎的家事,更遑論還需要技巧經驗和天分的烹飪了!

  因此隔天一早,當蔣兆彥發現依然沒有任何一個新幫傭來報到,而他的早餐、午餐可能都得再餓肚子時,他便決定不能再「坐以待斃」,必須「主動出擊」才行。

  他梳洗出門,向外覓食,順便前往工作室追究那做事向來不需要他費心的孫妙如,為何這一次辦事不力,將他的交代當成了馬耳東風?難不成他這個老闆,愈來愈沒有威嚴了?

  蔣兆彥頂著一張彷彿被人欠錢的臭臉,像陣旋風似的抵達工作室。

  一般而言,工作室這名詞聽起來就是規模不大,但JJ工作室卻不一樣,合計共一百六十幾坪的一、二樓大店面,該有的部門都有,不過人員比較精簡,且能久待下來的都是能力出色的人才。

  大夥兒見著他,感受到強烈低氣壓環伺,無不戰戰兢兢,生怕這脾氣超大的老闆會找上自己開刀發飆。

  「Cat咧?」雷公嗓一開,眾人剉一下。

  「二樓。」大夥兒積極轉移炮火方向的意圖相當明顯,回答得非常迅速且整齊一致,並同時為可能挨轟的特助孫妙如掬一把同情之淚。

  蔣兆彥刻不容緩,像火箭筒似的疾步前往二樓。

  「JJ,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孫妙如在他踏上二樓的當口就迎了上來,可見一樓同事通風報信的速度也很快。

  「還敢說?我昨天不是叫你馬上給我找個幫傭,結果等到今天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蔣兆彥一邊走往走廊底的辦公室,一邊責難抱怨。

  孫妙如必須小跑步才能跟上他的大步伐,有點小喘的連忙回答。「只有一個下午的時間,實在是太趕了。」

  蔣兆彥走進自己的辦公室,脫下亞麻質料休閒西裝,隨手扔向一旁的接待沙發,被包裹在軍綠色合身T恤裡的健碩體魄,顯得十分昂藏結實,充滿了成熟陽剛的男人味。

  孫妙如冷不防的為之吸引,有一瞬的恍神眩惑,但形象向來端莊知性的她立刻恢復過來,沒表現出任何異常失序。

  「那仲介公司是開假的啊?不就小貓兩、三隻,連個人手都調不到?」高大的身軀坐進高背辦公椅,不悅的挑眉質疑。

  「不是啦,因為仲介公司的台籍幫傭目前都有工作在身,而且這樣臨時找人實在有點困難咩。」孫妙如也覺得要馬上找到人的要求有點無理,不禁幫仲介公司解釋。

  蔣兆彥從鼻孔重重的哼了哼氣,微斂起張揚的怒意。

  他不是真的那麼無理取鬧的人,只不過是霸氣了點,若能平心靜氣些,也是可以溝通的。

  「還是我自己登廣告徵人?」每當他心裡沒主意、不確定時,就會想到問問孫妙如的意見,畢竟她跟了他五年多了,有一定程度的默契和瞭解在。

  「我認為不太妥當耶。」孫妙如馬上表示意見。「有仲介公司先建資料過濾,可以避免很多麻煩,有什麼問題,也有個地方可以申訴或溝通,如果自己登廣告,來的人不知是熊是虎,是阿貓還是阿狗,沒保障,不安全。」總能設身處地的為他考慮周詳。

  也對。蔣兆彥沒堅持。

  「那到底什麼時候才有人?」這才是重點啊!

  「他們說這一、兩天會再跟我聯絡的。」她如實說道。這種事,除非有「嗆司」,否則急也急不來啊!

  「意思是不確定有沒有人嘍?」他立即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瞠目問道。

  「你就再忍耐一、兩天吧。」她好聲好氣的安撫他。

  蔣兆彥頓時垮下肩、癟起嘴,表現出孩子氣的反應。

  見他那模樣,孫妙如揚起溫柔笑意。

  這男人啊,看起來成熟霸氣,其實根本就像個大孩子一樣,教人不禁被勾起了潛在的母性。

  「不然你今天就待在公司裡,跟大家一塊叫便當吃?」她知道他犯懶,不會打點自己的飲食,於是提議道。

  事實上,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自從三年多前正式成立JJ品牌後,她要和他相處的時間就愈來愈少了,所以心底希冀著,能多多見到他。

  蔣兆彥不認同地撇了撇嘴。「如果要叫便當吃,我回家還不是一樣。」呿,爛主意!

  天知道,他就是討厭上班的束縛感,才會從事創作設計這種自由的工作,怎麼可能會願意沒事就待在工作室裡,綁住自己咧?

  「那你只好自己想辦法解決嘍!」她愛莫能助的聳肩攤手,掩飾乍然浮現的失望之情。

  「行了,我在回去的路上買點東西,時間到再微波來吃。」說完,便立即起身,像要躲什麼似的忙落跑。

  「等等,我順便把一些重要的事報告給你聽。」纖手一抬,阻擋去路。

  孫妙如不愧是最瞭解他的得力助手,知道他最怕被公事給纏住,是能閃就閃、能避就避。

  落跑失敗,蔣兆彥扼腕。

  所謂的重要事,無非就是XX集團的王太太想做一套瑪瑙首飾、XX企業的李夫人想設計一款鑽石項鏈……

  煩!

  那些人不曉得是盲目跟隨潮流,抑或是真心欣賞喜愛他的設計風格?

  近期太多人以能夠買到他量身打造設計的飾品,做為炫耀財富地位、品味眼光的憑藉,所以,他挑case,他挑客戶;他看情況,他看奇檬子!

  磁場不對,拒接;風格不符,拒接;干涉太多,拒接;時間太趕,也拒接。

  由此可見,他愛好自由,喜歡無拘無束。

  也因此,外界對他我行我素的說法,好聽的就是有個性、有原則,不好聽的就是又跩又驕傲。

  不過無妨,他活在自己一手創立的王國裡,只要高興就好。

  顧小茜做了整整一天的心理建設,終於決定傚法三顧茅廬,再度前往蔣兆彥的家。

  相隔一天,她重新佇立在蔣家大門前,回憶起前兩天被扔出門外的情形,心情不禁有些複雜,但也更加堅定她說服他的意志。

  她是優秀的顧小茜,不能輕易被擊敗,她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她要雪恥,打死不退,使命必達。

  湛亮的眸光有必勝的決心,她打直腰桿,抬頭挺胸,像個雄心勃勃的小戰士般走向大門,抬起手,連按三聲門鈴。

  三十秒後,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奇怪,該不會這麼早就不在家了吧?」她納悶嘀咕,再次抬手,食指黏住門鈴按鍵。

  早上八點半,在這環境寧靜清幽的別墅區裡,這毫不間斷的門鈴聲顯得格外清楚響亮,連狗兒都忍不住跟著吠了起來,合奏出吵死人的噪音二部曲。

  終於,屋子裡傳來砰砰砰的聲響,聽得出是踩著憤怒而來的步伐,顧小茜立刻做好心理準備,在門開的那一刻,準確的端起笑臉——

  「早安,蔣先生。」喝,好恐怖的臭臉啊!

  打招呼的同時,顧小茜心裡掠過懼意,但仍強拿出勇氣,以免雙腿不受控制的逃之夭夭。

  穿著白色T恤、藍色抽繩長褲的蔣兆彥乍見是她,眼底閃過一抹驚詫,不敢相信她居然又來!

  難道他前天不夠凶?都已經用攆的了,還沒用?

  「又是你!七早八早的跑來做什麼?」他兇惡開口,一雙濃眉下是醞著怒火的眼,臉色更是難看得緊。

  他昨晚熬夜設計新品,天快亮才入睡,現在還沒睡飽就被吵醒,本來就火爆的脾氣更是不好了。

  「不好意思,我是想來請你再考慮考慮我的提議,接受我們雜誌的專訪。」她涎著笑臉表明來意。

  相同的問題又重複,對蔣兆彥而言,無疑是耐性脾氣的考驗。

  「我已經給過答覆了,你聽不懂是不是?」他忍住咆哮的衝動,額爆青筋、臉頰抽搐。

  「我聽得懂,但是,我們雜誌社是真的很有誠意希望能邀請到你。」忽略他不善的態度,顧小茜依然微笑應對。「或者你有什麼條件的話,也可以提出來大家商量討論?」

  馬主編後來釋出了一些權利,讓她可以在洽談有附加利益可提,好讓過程能更加順利。

  「NO,N、O——NO!不要,不想、不接受、不願意。」他用誇張的唇形強調,還用多種解讀回答她。

  顧小茜被一連串的「不」轟得腦袋鈍鈍,只能張口結舌的看著他往後退,再度請她吃閉門羹。

  「真煩!」蔣兆彥低啐,邁開大步往樓梯走,打算再睡回籠覺。

  門外的顧小茜反應過來,立即又再按電鈴。

  「叮咚叮咚叮咚——」

  上級這麼重視這項任務,她都已經來第二次了,不能就這樣回去,否則會被質疑她工作能力有問題的!

  雖然他很凶、很傲、很跩,但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一皮天下無難事,為了達成任務,她必須向打不死的蟑螂看齊,只要繼續堅持下去,她相信一定可以打動他的。

  被門鈴聲拉住腳步的蔣兆彥身形一僵,額際隱隱作痛,熊熊怒火蓄勢待發,他憤然旋身,走回大門,強勁的開門力量帶出一陣風,明顯昭示著他惡劣得想砍人的心情。

  「你是聽障還智障?我講得還不夠清楚嗎?」簡短一句斥罵,清晰得接近咬牙切齒,高大身軀同時直向她逼近,陰沉的臉龐宛如來自地獄的惡魔,駭得顧小茜不禁瑟縮著倒退三大步。

  不怕不怕,他雖然臉臭聲大態度差,可是不敢真的對她怎樣的!顧小茜站穩腳步。

  「你說得是很清楚,可是我的責任就是說服你,所以只要你不答應,我是不會離開的。」在他銳利的目光中她寒毛直豎,卻只能強逼自己裝白目。「拜託啦,你就答應嘛,這樣我就不會再煩你,我們雙方就都輕鬆了呀!」

  「你這是在威脅我?」他陡然瞇起眼,龐大身形阻去陽光,擋掉她頭頂的光源,在她週遭形成一股危險的張力。

  「我只是說實話咩。」她用無辜的表情四兩撥千斤。

  蔣兆彥惱怒的磨了磨牙,有點不知該拿她怎麼辦。

  一股人見著他兇惡發飆的模樣,都會自動退避三舍,能閃就閃、能躲就躲,偏偏這女人與眾不同,他都已經這麼不客氣了,她卻不知是勇氣特別多,還是臉皮特別厚,竟還死纏不放?!

  「我警告你,我是不受威脅的,你也別再按鈴,否則……」頓了下,一時還真的想不出辦法,只能做薄弱的警告。「否則我要你好看。」

  語畢,他轉身進屋,不想再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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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7 01:07:18
  第四章

  望著他往回走的背影,顧小茜大概是閉門羹吃多了,所以這回的反應超快,在他關上門前,舉臂阻擋,減少一次被甩門的紀錄。

  沒想到她竟有膽擋住他關門的舉動,蔣兆彥愕然轉頭瞪視她。

  「你給我放手——」心火燒旺,震耳欲聾的怒吼,不需要環繞音響就足以響徹雲霄。

  猝然轟炸的咆哮聲震得顧小茜的脆弱耳膜嗡嗡作響,頭頂小鳥啾啾亂繞,但雙手仍自有意識的撐在門板上。

  「不放、不放……」她死命搖頭,頑強抵抗。

  她的反駁幾乎燒斷他的腦神經,頓時頭痛得像是有個交響樂團在腦袋裡激昂演奏。

  厚~~怎麼有這麼死纏爛打的人啊?

  脾氣受到空前絕後的挑戰,火山瞬間爆發,岩漿四溢,眼燒紅、臉燒黑,蔣兆彥已經徹底崩潰——

  「給我滾——」語尾不小心破音分岔,還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咳咳……」

  這一嗆,鬆了手,使勁抵門的顧小茜失去平衡,直接像球似地滾進大門。

  「啊……」她低呼,摔了個五體投地。「噢,好痛……」揉著被壓扁的胸口,小臉皺得像個肉包,她撐著玄關柱起身。

  不要緊,雖然進門的姿勢不太雅觀,但至少進了門,算是已經進一步了。

  「你……咳咳……」滾出去!因為還沒順過氣,蔣兆彥只能在心中吶喊。

  「別激動、別激動,冷靜點……」拋開差點摔扁的疼痛,她動作迅速的先把門關上,再討好的湊過來,好聲好氣的安撫著他。

  兩次見面,他都因為她嗆咳得半死,難不成是遇到剋星了?

  蔣兆彥瞪著她,逕自調勻呼息。

  她身材嬌小,皮膚白嫩,五官細緻,一頭鬈發斜綁在耳側,看起來十分俏麗慧黠,不過白拋拋、幼咪咪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沒吃過多少苦。

  但是,她的目光膽怯而倔強,臉上的表情帶笑卻微僵,她明明很緊張、明明會害怕,仍把任務放在第一位,非達成不可!那種決心,讓他眼中的她變得彷彿有光芒,教他想忽略也難。

  出乎自己意料的,心底衍生出欣賞之情……

  顧小茜見他不咳了,卻一瞬也不瞬的瞪著她瞧,不禁被盯得渾身發毛,可還是得強忍著顏面神經快失調的痛苦,硬ㄍ一ㄥ住笑臉。

  他們倆是一個猛瞪、一個猛笑,彷彿正角力著,看誰先失去耐性。

  最後,是蔣兆彥在眼睛瞪得快要抽筋之前,先開口說話——

  「你非拿到專訪不可?」在剛才的空檔裡,他思緒已轉了幾轉,心裡已有了腹案。

  「嗯。」她重重點頭。厚,笑得嘴巴好酸!

  「可以談條件?」他雙臂環胸,挑眉向她確認,一抹狡光掠過眼底,快得讓人無法察覺。

  「嗯嗯。」她再度點頭,猜他願意問,就是代表事情已有轉圜,心中燃起希望之光。

  「什麼時候要?」他懶洋洋地問,見她一副充滿希望的模樣,連眼睛都閃閃發光,頓時覺得莞爾了起來。

  「看你方便,只要你願意,我就謝天謝地了。」問到了時間,可見成功在望,她笑容無比燦爛。

  他只是問一下,又不是答應了,她未免開心得太早了吧?

  「看我方便啊……」他故意沉吟。

  「呃……只要在下下個月二十號前,看你何時方便都可以。」她趕緊補充。

  嚇死,差點忘了這人難搞,沒先說但書,讓他有漏洞可鑽就麻煩了。

  蔣兆彥讓她緊張的表情給逗出了笑容。

  呵~~反應還挺快的,腦筋也不算差,知道若無期限,他一定會在時間上故意刁難。

  「那就下下個月二十號。」他鬆口答應,不過也不願提早個幾天讓她能有充裕時間整理。

  「真的?太好了!那我們就一言為定嘍?」她喜出望外的跳起來拍手,真是皇天下負苦人啊!

  不過她好像太老實了點,為什麼要坦白把期限告訴他呢?說不定她說一個月,他也一樣會答應哩……算了,早一個月、晚一個月都OK,重點是他答應了,而她能交差了!

  瞧,蔣兆彥那張俊臉現在所呈現的,可是她見到他以來唯一友善的表情哪!嘿嘿,仔細看才覺得其實還滿帥的,最重要的是不再那麼討人厭了!

  「你不先聽聽我要的條件?」他的目光很故意的將她由上而下打量一遍。

  那目光太奇怪,顧小茜警覺的雙手護胸,像袋鼠似的跳開一大步,那絕佳彈性令蔣兆彥赫然一愣。

  她惶恐的低聲問:「該不是什麼不正當的要求吧?」

  他搖頭嗤笑。她想到哪裡去了?!他才不會那麼濫情,對一個才見過兩次面的陌生女人有什麼色情念頭咧!

  「放心吧,我的條件絕對不違反善良風俗,OK?」

  腦中快速閃過N種可以把她整得哭爹喊娘的機車手段,英俊臉上的可惡笑意,十分接近黃鼠狼或狐狸之類不安好心的狡猾動物。

  顧小茜心想,好歹蔣兆彥也是有頭有臉的人,諒他也不敢太過分才是,才稍稍放心的點了頭。

  事實上,背負任務的弱點,她也沒有太多餘地可選擇啊!

  雖然蔣兆彥開出的條件不違反善良風俗,但卻是絕對的機車、絕對的可惡,可憐顧小茜為了取得專訪,也只能忍辱負重、委曲求全。

  「耶~~快樂星期五,我們今天晚上去唱歌好嗎?」辦公室裡,因接近下班時間,且即將周休二日,所以氣氛特別愉快,於是有人起哄提議。

  「好哇,算我一份。」

  「我也要去!」

  快樂的附和聲此起彼落,忽然卻冒出一記不搭軋的聲音。

  「唉,我不能去,還要去當苦命小女傭~~」有氣無力的沙啞語調像是白髮蒼蒼的老巫婆。

  所有目光頓時集中在那凝望天花板日光燈、一臉哀怨神傷的顧小茜身上。

  「好可憐哦~~」

  「秀秀喔~~」

  「我們精神上支持你唷!」

  同事們很沒誠意的敷衍安撫後,立即恢復興高采烈的節目討論。

  「欸,幾點集合?早一點好了,才能唱得過癮!」

  「啊,乾脆一起吃晚餐好了!」

  「喔呵呵呵……吃義大利面怎樣?現在就打電話訂位。」

  顧小茜瞥看那些無情無義、沒有同事愛的夥伴們,哀怨更深,覺得自己被排擠在外了。

  嗚嗚~~她也要去唱歌、也想要吃義大利面、更想週末狂歡啊!

  可是,事實是殘酷的,她已經淪落到得去當人幫傭的悲慘地步。

  是的,幫傭,這就是蔣兆彥所說的條件。

  因為他恰巧缺一個幫傭,首次見面那天,又歪打正著的吃過一頓她煮的菜,加上好死不死的對了他的味,所以讓他興起這個念頭。

  而擔任幫傭的期限就到他答應專訪的那天,也就是下下個月的二十號,距今也尚有兩個多月。

  在這段時間裡,她每天下班後就得到他家去報到,煮菜做飯、打掃住家……總之就是得任勞任怨的供他使喚啦!

  他還說他也不佔她便宜,會算Parttime工資給她,而且為了「體恤」她有正職工作,所以特別寬貸午餐部分在晚餐時一起做好,他隔天中午再拿出來微波即可。

  厚,那副施恩的口氣,害她差點忍不住當場翻白眼!

  好啦,就算她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好了,忍一時之氣,就能光耀門楣——一方面能沖高銷售量,一方面也能滿足自己的榮譽心,也只有認了。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顧小茜拿起桌上手機迅速瞄了一眼,不禁撇了撇嘴才接聽。

  「喂,請問有什麼大事要吩咐?」她刻意有禮的詢問口氣,反而明顯昭示著嘲諷。

  根據前兩天的經驗,蔣兆彥這傢伙在下班之前來電,八成又是想到要吃什麼來向她點菜了!

  彼端傳來隱約的低笑聲,反而將她負氣的嘲諷當成娛樂。

  『拿紙筆準備。』蔣兆彥下達指令。

  顧小茜扯了個鬼臉,但還是照做。「好了。」

  『豆豉鮮蚵、清炒芥藍,蔥爆牛肉,味噌鮮魚湯。』他口吻輕快的念著中意的菜名。

  這兩天吃飽飽、睡好好,靈感來得有如神助,心情也相對的很愉快。

  呿,還真當她是餐廳大廚咧,點菜?會煮就不錯了!顧小茜咬牙抄寫,不甘的心情導致字跡潦草。

  「好了嗎?一次講完哦!」不要再打來囉哩叭嗦!想歸想,最後一句話還是很俗辣的保留在心裡。

  『好了,明天的菜讓你決定,不要忘記假日是全天班哦!』他故意壞壞的提醒。

  誰教她要死纏爛打,大清早就讓他不得好眠,所以現在他們雖然有交換條件,他當然還是會利用優勢卯起來使喚她,算是小小的教訓修理嘍!

  「知道啦!」她忿忿不平地應,電話一結束,立即用力擱下筆,受不了地啐:「討厭!」

  這兩天下了班就馬不停蹄的趕到市場買菜,然後趕到他家去做菜,還要準備隔天午餐的分,最後還得收拾乾淨,等到離開時都已經快十點,回到自己家洗洗澡就要馬上睡覺了,坦白講,真的粉累!

  光是累也就算了,偏偏還得虛情假意的跟他應對,明明不情不願,卻得表現出心甘情願的模樣;明明忿忿不平,還得裝出心平氣和的樣子,她覺得自己都快要得人格分裂症了!

  唉~~想到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兩個多月,她就覺得好想哭哦!

  如果以為蔣兆彥對顧小茜的使喚只是簡單的點點菜,那就想得太美了。

  蔣兆彥像是太閒似的,在她處理食材的時候,像個魔神仔一樣冒了出來,嚇得她菜刀險些滑出手。

  「見鬼了,你是背後靈啊?走路沒聲音想嚇死人是不是?」顧小茜嚇了好大一跳,忘了掩飾,直接表達出心中不悅。

  蔣兆彥也被她兇惡的表情和突然的吼聲給轟得愣了愣。

  喝,這才是她的真性情啊,和前兩天那忍氣吞聲的樣子差好多哩!

  見他怔住,顧小茜很快就察覺到自己的失控。

  糟了,慘了,她現在可是得看他臉色的呀,怎麼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對他破口大罵?!

  思及此,她忙不迭變臉兼改口。「喔,不,我的意思是,你的動作真是敏捷、腳步真是輕盈哪~~呵呵……」

  蔣兆彥將她豐富的表情變化看進眼底,沒戳破的揚唇一笑。

  「哪裡,你誇獎了。」他隨意應了句,伸長脖子往流理台瞧,旋即挑眉道:「欸,芥藍菜記得撕嫩些,多泡兩遍不要殘留農藥。」

  「放心,我會的。」龜毛!她用力洗菜,嘴裡漫應、心中暗啐。

  他從側邊悄悄睨看她的表情,惡質的興起逗弄念頭。

  呵,想拿專訪可沒那麼簡單,既是要他破例,那他當然就要慢慢考驗她,看她能否為任務隱忍到最後。

  「那蚵仔要洗乾淨哦!炒的時候味道下重點,最好不要有腥味。」他故意叮嚀要求。

  「盡量啦!」她僵硬的拉起嘴角含糊答道,一低下頭心裡忍不住又咕噥。以為我是食神哦?蚵仔本來腥味就很重好不好,要怎麼變沒有?

  對她的順從感到很滿意,蔣兆彥哂然一笑,繼續再念:「還有,爆牛肉的蔥段取蔥白就好,牛肉不要炒得太老。」

  厚,有完沒完哪?超級囉嗦耶!

  忍忍忍,小不忍則亂大謀,就當伺候一個龜毛碎碎念的歐吉桑好了!

  顧小茜先偷翻了一個白眼,才噙著虛偽的和善微笑抬頭面對他。

  「我、知、道、了~~」字字咬牙切齒,尾音拖得是心不甘情不願。

  她一副想爆發又努力壓抑的模樣,看得蔣兆彥心情莫名愉快。

  這女人總算嘗到他那天被吵得腦神經衰弱,火氣上揚卻又無可奈何的感覺了吧?

  「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吃飯?你動作可不可以快一點?」他明知是自己一直打擾她,拖延她的時間,還白目的嫌她動作慢。

  燃著不平之火的靈動大眼倏地朝他看去,心裡憋著一口郁氣,皮笑肉不笑地說:「親愛的蔣先生,你如果不要再一直干擾我,我想我的動作肯定可以更快的。」真是夠了!他還真是有煩死人、嘔死人的本事!

  言下之意就是要他滾遠點、少囉嗦,夠清楚了吧?

  蔣兆彥不以為忤的聳肩,攤手示意她繼續。

  刺激的工作該見好就收,否則再繼續煩下去,某人可能就要抓狂了!

  終於恢復安靜,顧小茜加快動作,為晚餐忙碌。

  然而,時間在寧靜的忙碌之中流逝,她卻隱約覺得有種強烈的壓迫感在身邊圍繞。

  下意識分神瞧了下,才發現令她不自在的原因——原來他一直沒有離開,高大身軀還悠閒的靠在門框上,以一種興味盎然的目光牢牢鎖定著她。

  不習慣被人這樣凝視著,她突然不好意思了起來。

  「你一直待在這裡做什麼?」奇怪捏!顧小茜納悶的睨向他。

  「欣賞你做菜的樣子啊!」蔣兆彥挑高了一邊的俊眉,戲謔的逗弄她。「我發現你做菜時的表情特別溫柔,很吸引人哦!」

  雖是逗弄,也是真話,她方才有些不經意流露的神情,比起硬是強撐的笑臉更

  能牽動人心啊!

  他直言不諱的讚賞,令顧小茜莫名的臉發燒,心兒怦怦跳。

  「少來了,我看你是挑剔到怕我不爽,所以留在這兒預防我下毒加料吧?」為了掩飾受影響的心情,她別開眼,繼續手裡動作並直言不諱地說。

  蔣兆彥哈哈大笑,他倒是沒想到,還真虧她提醒了。

  她斜睇他,吶吶嘀咕。「有什麼好笑的,神經!」

  然而啐歸啐,這卻是她這些天以來,第一次看他笑得這麼開懷,那俊朗的樣子冷不防的撞進她心坎,教她不禁愣住了。

  要不是他這麼機車,憑著最初對他才華的欣賞崇拜,她說不定就這樣煞到他了呢!

  可惜,他偏偏就是機車得令她印象深刻啊~~

  「我才不怕,反正專訪是在最後一天嘛,你表現如何會影響結果哦!」有恃無恐,他笑得眼瞇瞇,話中有話。

  「你……」聽得出他話裡的威脅意味,顧小茜手持鍋鏟,氣結的瞠眼瞪他。「你想黃牛?!」

  危險!那氣勢教蔣兆彥本能的往後一退,他可不想嘗試被鍋鏟K的滋味。

  「我可沒這麼說哦!」他連忙先澄清。

  不過,她矮矮小小,拿著鍋鏟的姿勢像茶壺,還挺可愛的!

  「沒這麼說,可是有這意思!」刁難吃苦她都可以忍受,但若被裝肖仔做白工,那可就不容許了。

  「別擔心,我蔣兆彥堂堂男子漢,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會唬弄你的。」他拍胸脯掛保證,腳步卻頻往後退。

  此地不宜久留,她已忍氣吞聲多日,若是此刻情緒失控,一言不合,他被鍋鏟K也就算了,連擱在一旁的菜刀也被當成小李飛刀射過來,那就恐怖了。

  「最好是這樣啦!」得到保證,她才冷靜的好好回到瓦斯爐前顧好炒鍋裡的食物,可嘴裡還是不忘狠狠的警告一番。「要是敢耍我,我保證一定會向八卦雜誌揭露你的惡行,再鬧得你雞犬不寧。」

  他們的約定沒有書面證明,所以只能自由心證,她得讓他知道她不是好欺負的才行。

  被她以「武器」恐嚇實在有點遜,為了扳回面子,蔣兆彥在離開廚房前撂下一句話——

  「我決定明後天要大掃除,你記得早上九點以前要到喔!」

  哈哈哈~~他可是有很多辦法對付她的。

  他大搖大擺囂張的離開。

  哇哩咧~~九點以前?!難得放假,為什麼就不能讓她多睡兩個小時?

  顧小茜霍然望向廚房門口,人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只能氣惱的跺腳。

  看吧,如此機車,真是教人想喜歡他也難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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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7 01:07:40
  第五章

  顧小茜真搞不懂,蔣兆彥一個人獨居,卻住那麼大的房子,是要養蚊子還是做什麼?!

  不說大門外那一小片開放式草坪花圃了,光是這獨棟別墅連同地下室就有五個樓層,而且每層都有二十幾坪那麼大,難道他不知打掃起來有多麼困難、多麼辛苦嗎?

  她犧牲假期,整整花了將近兩天的時間,才終於整理到剩下一樓,不過也幾乎已經虛脫,趴在地上喘了……

  當蔣兆彥的設計工作暫告一段落、打算休息一下透透氣,從二樓書房沿著階梯下樓時,見到的就是某個沒戒心的小女人,呈大字形躺在地上的畫面。

  「哇,哪來的翻肚死魚?」疲憊瞬間褪去,笑意躍上嘴角,取而代之是調侃戲弄的興致。

  顧小茜的存在讓他的居家生活變得熱鬧活潑,每次看見她,他就覺得精神都來了。姑且不論她的優秀廚藝,在這幾天裡,光是想著要怎麼逗她、氣她,他就活力充沛、心情輕快哩!

  那惡劣的形容讓本來已經軟趴趴的顧小茜像被針扎到似的彈坐起身,迎視他戲謔的目光。

  「翻肚死魚?!厚,你才是……」她本來想直接轟回去,但克制的一頓,決定以笑裡藏刀的表情配合「婉轉」的說法來回敬他。「蔣先生,你的衛生習慣好像不太好哦?」

  「怎麼會?很好啊!」他被問呆了。

  「是嗎?那怎麼一開口嘴巴就這麼臭?不是忘了刷牙吧?」她用一副無知不解的口吻和神情提出質疑。

  蔣兆彥一時語塞,一張嘴開開合合,就是反駁不出半句話來。

  好啊!竟然拐個彎來挖苦他?!

  哼哼,這妮子肯定忘了她自己現在是什麼身份了,那就讓他來提醒她吧!

  健碩身形往客廳裡移動,他開始吹毛求疵的挑毛病。

  「嘖嘖,這是什麼?灰塵?!你打掃了兩天還有灰塵,是都在摸魚嗎?」他瞇眼傾近小茶几,故意誇張的嚷嚷,污蠛她。

  「誰說的,我都很認真好不好!」她忍不住拔高音量反駁,立刻奔到茶几前仔細檢查。「根本沒有灰塵啊!」

  她這兩天勤快得跟工蟻有得拚了,如果還被他說是摸魚,那她真是冤枉到要撞豆腐、吊麵線自殺了。

  「當然沒有啊,因為已經沾在我手上了。」他把大掌伸到她眼前虛晃了下,她才想看清楚點,他就把手給縮了回去,根本是唬弄她。「還不快點重擦!」

  她橫睨他一眼,撇了撇嘴,拿起抹布用力擦茶几。

  同時,蔣兆彥也沒閒下來的繞到另一隅去,再度發出怪叫聲。「厚~~你真的確定你有打掃嗎?這邊縫都是黑的捏!」

  厚個頭啦!叫什麼叫!顧小茜凌厲的眼刀射過去,將他千刀萬剮於無形。

  「哪裡?」她不情願的走過去問道。

  「這裡。」他站起身,用腳尖點了點牆邊和地板連接的縫隙,佯裝出欠扁的跩樣刺激她。

  顧小茜蹲下身,對著他指示的地方,重重的吐了口氣,嘴巴嘟得吊上三斤豬肉都沒問題。

  「這回我沒冤枉你了吧?」他居高臨下的咧嘴說著。

  她這次沒出聲否認了,她的確是忽略了,只是……誰會沒事龜毛到去看這麼細的地方啊!

  這傢伙該工作不去工作,竟有時間跑出來挑剔,嫌她這裡拖得不乾淨、那裡沒擦到,太閒了是不是?

  擦擦擦,她使勁用力地擦、咬牙切齒地擦。

  蔣兆彥看著她氣惱的背影,嘴邊的笑容不由自主的加深,不過瞧著瞧著,愈來愈覺得不對勁,笑容也緩緩僵在臉上。

  今天的她穿著白色的無袖T恤和刷白的牛仔短褲,白嫩的膚色和玲瓏的曲線展露無遺,那頭看起來像棉花糖一樣柔軟蓬鬆的鬈發在耳邊梳成了一個髻,露出纖細優美的頸部線條。

  此刻她曲膝跪在光潔明亮的大理石地磚上,上半身向前傾,T恤微寬的領口低得危險,合身包覆的短褲更加突顯那細腰翹臀的曼妙曲線。

  他呼吸一窒,喉結滾動,身體也隨之緊繃。

  他必須承認自己做不來非禮勿視的笨君子,畢竟男人是感官的動物,因此無法克制的將目光定在她身上,心底的騷動迅速焚燒了起來。

  對她的感覺突然間撥酵成強烈的吸引,與之前變得完全不一樣,教他頓時不知所措。

  而最煎熬他意志的,是那誘人的嬌軀正不斷的前後晃動,造成了火上加油的效果。

  不行了!他必須讓她停止這樣的動作,結束無心的誘惑,否則他已經有了反應,鼻血也快噴出來了。

  「喂,算了算了,那裡不用擦了啦!」他口氣粗魯地說著,旋即轉身走開,以免被發現異樣,隨便瞥到了窗戶就拿來當借口。「去、去擦窗玻璃。」

  顧小茜停下動作,抬眼望去,愕然發現他指的竟是窗戶最高處。

  「那麼高我怎麼擦啊?」她不禁瞠目怪叫。

  「不會搬椅子墊哦!」他草草回一句,忙不迭走往廚房去喝冰水降火。

  什麼嘛,指揮東、命令西的!她瞪了眼他的背影,心裡超想對他比中指,可手舉了起來,卻只很沒個性的改伸食指罷了。

  心裡嘀咕歸嘀咕,她還是很認命的搬來凳子,爬上去擦窗子。

  這幾天是她這輩子最辛苦的經驗,她長那麼大,還沒密集做過那麼多家事,竟栽在蔣兆彥的手裡!

  太過沉溺在自艾自憐的情緒中,她一個不留意,身子失去平衡——

  「啊啊啊……」尖叫聲逸出唇瓣,雙手在半空中猛揮舞試圖保持平衡,卻徒勞無功,避免不了摔下來的命運。

  就在這電光石火間,一個身影敏捷趕至,承接住那跌下的嬌軀。

  「呃!」物體撞擊聲伴隨著悶哼聲揚起,幸好他們雙雙跌進沙發裡,並未造成傷害。

  咦?怎麼不痛呢?出乎意料的結果令顧小茜納悶不已。

  蔣兆彥剛剛才因她而有遐思,這會兒就軟玉溫香抱個滿懷,發香味飄進鼻間,他再度意亂情迷、神魂顛倒。

  慘了慘了,他貪心的想感受衣服底下的私密膚觸,想深嗅她溫熱體香、想品嚐她可愛的菱形小嘴……

  顧小茜的臀部怪異地感覺到有個硬物慢慢的鼓起,她霍地坐起,不料卻感受得更加清楚。

  「你……」意外身下竟是他做肉墊,又意識到那硬物就是男性動情的象徵,她花容失色的彈坐到一旁去,臉紅心跳的嬌斥。「色狼!」

  「什麼色狼,我是好心救你耶,要不然你早就腦袋開花了!」蔣兆彥也連忙坐起,隨手拿來一顆抱枕掩飾那過於興奮的「兄弟」,嘴裡不忘為自己澄清。

  「你救我就救我,幹麼……幹麼……」她支支吾吾的瞥著他掩在重要部位的抱枕看,羞窘得難以啟齒。

  氣氛變得好曖昧,連蔣兆彥這個成年男人也跟著羞赧了起來,一陣熱氣竄上腦門。

  「因為你的大屁股坐到它,所以它產生生理反應,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他只能以故意嫌棄她來虛張聲勢。

  她的確是有坐到他啦……顧小茜皺皺鼻、努努嘴,連忙忽略兩人間微妙的變化,不再繞著這個尷尬的話題打轉。

  「欸,我救了你,不會說謝謝哦?」他儼然已以救命恩人自居了。

  她橫睞他一眼,這男人分明就是個幼稚的大男孩嘛!

  「好啦,謝謝你,大恩大德感激不盡。」她抿起一彎笑,故意誇張的拱手作揖向他道謝。

  「哼!這還差不多。」她的柔順令他滿意極了,微布青髭的下巴傲然一昂。「你快點把工作做完,別再笨手笨腳的了!」

  他一邊說一邊以抱枕遮掩重要部位,行動有些不自然地返回二樓去。

  這回不再是喝冰水就能了事的,他必須去洗個冷水澡才行。

  糟糕!他的心受到牽動,他該怎麼看待她的存在才好?

  不過客廳沙發上的顧小茜渾然不知他思緒轉折,竟因覺得他僵硬的動作很滑稽,很不給面子的捧腹大笑。「哈哈哈……」

  蔣兆彥身形一僵,臉色頓時像變化無窮的七彩霓虹,好不精采。

  「不准笑啦!」他頭也不回的低咆。

  有沒有搞錯啊?他沒有給她惡虎撲羊,還不都是因為尊重她,而她居然還笑他笑得這麼大聲?!

  要知道,男人尊嚴是不容許被取笑的,可這不知死活的笨女人,好像沒有意識到他也是個具有危險性的成熟男子,況且兩人目前還是孤男寡女處在一個屋簷下,他要是禽獸一點,隨時都有可能把她拆吃入腹的!

  或許,他該釐清一下對她的感覺是純感官刺激,抑或是還摻有與情愛相關的吸引。

  蔣兆彥花了好幾天的時間還是搞不清對顧小茜的實際想法。

  他喜歡逗得她吹鬍子瞪眼,喜歡刁難她,看她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還喜歡看她為了來幫傭而忙得像顆陀螺……

  這代表什麼?他不確定。

  唯一清楚的是,這些惡作劇似的對待如果可以稱之為愛情,那他就真的很難否認自己其實挺變態的,而他,怎麼會樂意承認自己有潛在的變態因子?

  打從她開始來當幫傭,他除了戲弄她、偶有不軌企圖外,他對刁難她這一點還真是絲毫不手軟哩。

  如果有愛,應該會有憐惜不捨之情吧?

  可為什麼他到目前為止,都沒有這項體認?

  所以,那不是愛,充其量,只能說是一點點喜歡吧?

  不過,這項結論卻在今天的突發狀況中又被推翻了——

  「小茜,再幫我添半碗飯。」遞出見底的飯碗給旁座的顧小茜,蔣兆彥像大老爺一樣命令。

  「哦。」她擱下自己的飯碗,毫無異議的去幫他添飯。

  他奇怪的看著她。

  欸?平時如果像這種情形,她都會碎碎念個幾句才會甘願動作的,今天怎麼這麼聽話?

  「喏。」添好飯,她踅了回來,把碗遞給他,自己重拾碗筷,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看她那數飯粒似的吃法,蔣兆彥的胃口都沒有了。

  「欸,去切哈蜜瓜給我吃。」他草草把飯給扒完,故意試探的使喚她。因為他要是在她還沒吃完飯的時候,就叫她去做其他事,她肯定會立刻大聲抗議的。

  「哦。」她又擱下自己的飯碗,毫無異議的走到冰箱拿哈蜜瓜。

  蔣兆彥的視線隨著她移進廚房裡,發現她平時變化多多的小臉上,此刻是面無表情,覺得真的很詭異!

  她這麼柔順,他突然覺得好沒勁。

  他已經視逗弄她為每日必做的事,缺少她伶牙俐齒的反唇相稽、陽奉陰違的俏皮行徑,就變得一點樂趣都沒有了。

  「喏。」端著一盤切好的哈蜜瓜,顧小茜送到客廳茶几上,又是惜字如金的連一句話也沒多說。

  「欸,你怎麼了?」他叫住她關心探問,不習慣看她沒有元氣的模樣。

  「嗄?沒有啊!」她懶得多說,反正該做的快做完,她就可以快點趕回家休息了。

  「你明明無精打采的,還說沒有!」他壓根兒不信,質疑的眸光端詳著她失去活潑表情的小臉。

  沒想到大剌剌的他會細心注意到自己,顧小茜回視他,柔軟的心中淌過一陣暖流,覺得有點小感動。

  「大概是上班有點累吧!」她牽強的扯出一抹笑。

  這一期的雜誌要準備出刊了,社裡又陷入固定的忙碌中,進入緊鑼密鼓的非常時期,大夥兒在精神上會比較有壓力,但她下了班還得忙他這邊的事,所以覺得有些吃不消。

  原來只是累了,那就不用太擔心了!蔣兆彥莫名地鬆了口氣。

  「那你把飯吃完就早點回去,不用再準備明天的午餐了。」伸手揉揉她的髮,他走向沙發落坐,沒多想的表露關心。

  體貼的包容和親暱的舉動令顧小茜怔了怔,心弦被猝然扯動。

  從萬般刁難到破例通融,從惡劣戲弄到表露關心,他的態度明顯有了改變。

  那她呢?其實也早在不知不覺中發現他的頑劣並無惡意了……

  顧小茜的嘴角不自覺地淺淺一揚。

  誰會喜歡虛情假意的應付敷衍啊?如果能夠和平共處,她當然欣然接受了!

  顧小茜還沒來得及離開,就已經有點支持不住了。

  「匡啷——」

  瓷器破碎聲陡然響起,劃破詳寧氛圍,恍神的她嚇了好大一跳。

  「嘖,怎麼搞的!」她蹙眉低呼,懊惱竟連洗碗都集中不了精神,給自己增添麻煩。

  她蹲下身,伸手欲撿那碎了一地的瓷碗碎片。

  「發生什麼事了?」地上破裂的碗隨即給了聞聲而來的蔣兆彥答案。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抬眸看向他,吶吶地說,更是手忙腳亂的加快撿拾速度。

  她那一抬眼,震懾住他。

  她的臉色比剛剛在餐桌上時更加難看,向來粉嫩的雙頰漾著異常的紅潮,甜蜜的菱唇卻失去了紅潤……

  「啊!」她一時粗心被割傷了手指,不禁吃痛的低叫出聲。

  猛一回神,他眉心蹙起,心口緊窒,昂藏身軀立即擠進廚房裡,蹲到她身旁,一把扯來她的手察看。

  「笨死了,怎麼可以用手撿呢?你看,受傷了!幸好傷口不大。」心急心疼之餘,啐罵聲不斷,還一邊稍嫌粗魯的拉她起身。「這個你別撿了,我來弄就好,你到外面去。」

  猝不及防的被他拉起身,顧小茜驀然感到一陣暈眩,頓時眼冒金星,身子也失衡的一個踉蹌。

  「喂,你怎麼了?!」蔣兆彥立刻察覺她的異樣,忙不迭起身扶住她。

  眼前還黑黑,但已有個可靠的臂膀護住她,安心的感覺傳來,穩住她慌張的心情。

  「我頭暈……」她微倚靠著他,虛弱回答。

  他直覺伸手探向她額頭,異於平常的溫度熨上掌心,使得他臉色驟變。

  「你好像發燒了!」他沒有再浪費時間取得她同意,馬上將她打橫抱起,走向客廳。

  顧小茜詫然低呼,心跳頓時漏了一拍,藕臂緊張的攀上他頸項,生怕跌得屁股開花。

  「你不用……」他的動作快、腳步大,她才想開口拒絕,他們已經離開飯廳,走進客廳了。

  「來,先躺下。」

  蔣兆彥將她放躺在L形的沙發上,隨手捉來抱枕枕在她頭下,然後又立即轉身離開去幫她張羅其他事情,渾然不覺自己急切焦心的模樣已表露無遺。

  像灌了鉛一樣重的腦袋使得顧小茜整個人欲振乏力,一沾上舒適的沙發便再也提不起勁,連掀動眼皮、開口說話都懶。

  不一會兒,蔣兆彥帶了好多東西折返,手裡多了一支耳溫槍、一杯溫開水,和一盒解熱鎮痛的成藥,臂彎還掛了條薄毯。

  他輕手輕腳的把東西擱在茶几上,首先替她蓋上了薄毯,並替她測量耳溫。

  「小茜,你已經燒到三十八度半了,吃顆退燒藥吧?」他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醇厚嗓音低低傳進她耳裡。

  原來溫度已經這麼高了,難怪她愈來愈不舒服,整個人像是被燒融般熱烘烘又軟趴趴的!

  「嗯。」顧小茜困難的睜開眼睛,吃力側撐起上半身,乖乖張嘴讓他放進一顆藥,又遞來水杯餵她喝水。

  「真是的,自己發燒了也不知道。」他一邊餵她,一邊忍不住叨念著。「如果等等吃完藥還不退燒,你就得去一趟醫院哦!」

  「嗯,謝謝……我躺一下,等好一點就回去。」她虛弱的躺回沙發,閉眼休息,病懨懨的柔弱模樣看在蔣兆彥眼裡,像是有一顆大石壓在胸口,心情也跟著鬱結了起來。

  「你就儘管躺,我又沒有趕你,急什麼!」眉心的皺折一直鬆不開,他粗聲應道。

  她感受到他濃濃的關懷和溫暖,菱唇淺淺揚起了一個弧度權充微笑,感謝他的體貼。

  見她安穩的躺臥休息,蔣兆彥轉亮牆角立燈,關掉客廳主燈,繞到廚房裡收拾殘局,也破天荒的把她洗剩下的兩個盤子給洗掉,再回到客廳察看她的狀況時,發現她已經熟睡。

  他替她拉高薄毯,大掌忍不住又探上她的額頭,憂心焦慮的模樣彷彿不知該如何照料她才是最好。

  燒還沒退呢!可見藥效還沒發揮作用。

  他嘴唇緊抿著,凝看她的眸光中滿是憐惜不捨。

  等等……他對她有憐惜不捨、緊張在意的感覺了!不再只是喜歡戲謔逗弄,不再只是對外在的吸引!

  這……是否意味著他是真的愛上眼前這個小女人?

  思緒轉折間,顧小茜微微翻身,難受的感覺令她無意識的輕逸出呻吟,秀氣的眉毛也微微蹙著。

  他連忙揮去那些情啊愛的念頭,思考起還能做什麼讓她快點退燒,或者減輕不適。

  保持空氣流通、適當室溫,補充電解質、水分……對了,他還可以去買冰枕或退熱貼。

  為了顧小茜,他一改平時的懶散,立即付諸行動,前往社區巷口的便利商店購買所需物品。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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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7 01:08:05
  第六章

  清晨的日光照亮寧靜的屋內,鳥兒的啁啾聲隱約傳來,沉沉睡了一夜的顧小茜幽幽轉醒。

  醒在不是平常熟悉的環境裡,她不由得有些恍惚,坐起身環顧四周。

  這是蔣兆彥的家啊!她昨天說躺一下,居然一覺到天明了?!

  咦……那不是蔣兆彥嗎?她發現了半躺在一旁沙發上打盹的身影。

  難道他在客廳裡照顧了她一整夜?

  用力回想,她記得他替她蓋被、餵她吃藥,而且睡夢中迷迷糊糊的感覺到一直有人在摸她的額頭、測她的耳溫、餵她喝水,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額上的異物感讓她下意識的抬手觸碰,拿下來看,原來是一片退熱貼。

  茶几上放了便利商店的塑膠袋、舒跑、耳溫槍、水杯、退燒藥、退熱貼……有點凌亂,卻也顯示出他對她盡心盡力的照料。

  他一定整夜都沒睡好吧?

  她心頭突然湧現一陣豐沛甜蜜的暖流,嘴角為之輕揚。

  蔣兆彥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於此時此刻已完全顛覆,不僅晉陞到優質好男人的地位,還敲叩了她的心扉、擾動了她的心湖。

  在他的悉心照料下,睡眠充足、休息夠,她現在已經完全恢復了體力,不再像昨晚那樣虛弱難受了。

  看了看牆上的鐘,已將近七點,她盤算著上班時間是八點半,應該可以先回家洗澡換個衣服,以免兩天穿著相同衣服,惹來同事們的臆測調笑。

  她起身將自己的薄毯覆蓋在蔣兆彥身上,因為怕吵醒他,動作又輕又緩,不過他大概是累壞了,一個翻身喬了好位置,繼續呼呼大睡。

  顧小茜噙著柔柔笑意凝視他,那張已看了好一陣子的陽剛臉龐,在今晨變得益發俊帥,益發吸引,惹得她的心悸動不已。

  像他那樣平時惡聲惡氣的人,一溫柔體貼起來,殺傷力真的很大呀!

  她多希望蔣兆彥就保持昨天那樣,不要再變回之前凶巴巴、故意找碴的機車德行啊!

  意識到時間即將不夠,她斂回思緒,到廚房裡迅速煮了一鍋白粥,備好簡單的小菜,寫了張紙條留言給蔣兆彥,趕著回家梳洗,準備上班。

  隨著時間流逝,陽光愈來愈亮、愈來愈熾烈。

  潛意識掛念著顧小茜,忽然感覺自己睡太久,蔣兆彥陡地驚醒,忙不迭欲察看顧小茜,卻發現一旁的位置已是空空蕩蕩,而原本蓋在她身上的毯子不知何時也改蓋到他身上了。

  「小茜?」他起身一邊揚聲嚷,一邊走向廚房,看她是否還在屋子裡。

  經過飯廳時,餐桌上擺放的食物引起了他的注意,而壓在琺琅鍋下的紙張也攫住他的目光。

  他停下腳步,將紙條拿了起來,上頭留有娟秀工整的字跡——

  蔣先生:

  謝謝你昨晚的照顧,我已經好了很多,所以先去上班了。

  桌上的清粥小菜走七點多煮的,你起來的時候如果涼了,再熱一下就可以吃了。

  晚點我再過來,byebye。

  小茜

  看完她的留言,蔣兆彥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了笑意。

  知道她好了很多,他也就放心了。那女人的體質應該不錯,所以休息了一夜就能恢復體力,不過這樣也才不枉他整夜不安的看顧她,直到天快亮了才受不了的睡去。

  不過……笑意倏地斂起,眉心旋即一皺。

  她居然去上班了?!昨天還病成那樣,今天竟不懂得休息,是天生勞碌命啊?笨蛋,請一天病假會怎樣?

  就在此時,電話聲霍地響起,本是直接轉到答錄機,但他因潛意識猜測或許是顧小茜來電,因此快步走到客廳急著接聽。

  「喂?」

  「JJ?你已經起床啦?真難得!」孫妙如原打算要在答錄機留話,沒想到他會接聽。

  一股莫名的失望之情驀然湧上心頭。

  「有什麼事?」他懶懶應。

  『G台新聞主播和飯店小開結婚所需的飾品,想請你設計,因為長輩希望在明年過年前就舉行婚禮,所以時間上有一點點趕,你願意接嗎?如果OK的話,他們希望這兩天就進行溝通。』孫妙如報告情況。

  「之前戀情才曝光那對嗎?」他想確定客戶的形象背景配不配得上他量身打造的特別設計。

  『是的。』孫妙如笑答。

  「那就OK。」他記得那女主播的形象知性優雅,不會辱沒他的作品。「你約好了時間再通知我就行了。」他將決定權交給她。

  『好。』孫妙如不太捨得掛電話,旋即又說:『你這一季要發表的新品設計圖畫得如何了?』

  「現在無後顧之憂,心情輕鬆,所以進度超前哦!」對紅粉知己般的助理,蔣兆彥沒啥戒心的坦承。

  孫妙如聽蔣兆彥說過當初顧小茜死纏爛打的事情,也知道他們的交換條件,一開始因為他說得又氣又惱,所以她不以為意,可是現在聽起來情況有了明顯的改變……

  『聽起來那位雜誌編輯做得很稱職哦?』他愉悅稱讚的口吻令她覺得很酸,不禁試探地問。

  「是還不錯,可惜的是只有晚上,不能全天。」一旦在意,佔有慾也油然而生,他開始希望能經常看得見她。

  『只是煮飯打掃,用不著全天。』她忍不住潑冷水。

  蔣兆彥撇撇嘴,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思。

  「好了,你去回覆客戶……」他突然靈光一閃。「如果可以,就直接約今天下午吧。」旋即結束談話。

  如果約了今天下午,那談完公事後,他就可以順道去接顧小茜,兩個人一塊兒回來了!

  呵呵……這真是好主意啊!

  由於那位飯店小開家裡本是名門望族,女主播也有演藝世家的背景,兩人在富裕優渥的環境中成長,自然養成了絕佳的品味與眼光,找上蔣兆彥並不是抱著附庸風雅的心態,而是真心欣賞喜愛他的風格和設計。

  否則像蔣兆彥那樣龜毛的設計師,想要他特別量身打造,不但原則一堆,還得顧及藝術創作家的尊嚴,要能愉快溝通還真不容易呢!

  而JJ之所以成立門市,就是為了讓一般懂得欣賞卻財力不夠的消費者,能夠以較平實的價格接觸他的作品。

  蔣兆彥只花了不到一個鐘頭的時間,就和這對新人達成了共識。

  大概他們早就做過一番比較和研究,所以對於他的原則和價格都有心理準備和配合的默契,溝通時十分尊重他的專業建議,甚至連簽約也相當爽快。

  談成了一筆可觀的生意,蔣兆彥此刻正在辦公室裡蹺著二郎腿喝茶,心情好到嘴邊一直掛著微微的笑。

  或許他的好心情不只因為方才談成的生意——畢竟他推掉的生意遠比承接的還多;而是因為經過昨晚,他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心情,心有所屬的滿足感令他輕快得像只倘佯天際的小鳥。

  想到那明顯影響他心情的人兒,蔣兆彥霍地坐直身體,不多想地拿起電話撥出一組熟悉號碼。

  「時尚美人雜誌你好,我是顧小茜。」接到外線電話,顧小茜訓練有素的有禮道。

  「喂,是我。」蔣兆彥相當篤定她能認出自己的嗓音。

  她心跳漏了拍,笑意隨即躍上菱唇。

  「又想要點菜了是不是?說吧,我手上有紙筆。」她故意這麼說,藉以掩飾自己在那一剎那乍然浮現的愉快心情。

  他失笑。「猜錯了,我不是要點菜。」

  『那不然咧?』她一愣,想不出還會有什麼事。

  「呃……你今天身體還有不舒服嗎?」他不再吝於釋出關心。

  她心頭一悸。他特地打電話來關心她?!

  『沒有,都好了……』笑容轉為甜蜜,親口再道謝一次。『嗯……昨天真的很謝謝你。』

  她靦腆的語氣也教他跟著窘赧了起來,不禁難為情的撫撫後頸,傻笑。

  「不用客氣啦,好歹我們也相處一陣子了,日久生情嘛……」啊,不小心說出來,趕緊再轉。「我是說算是有交情了。」

  她聽得很清楚,才綻放的笑意又因他的修正而微僵。奇怪,她幹麼要覺得失落啊?

  『說的也是,不過沒想到你也挺有人情味的。』她也只能乾笑附和。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看過全部的我。」他一副很自負的口氣。

  『是哦?那我就拭目以待嘍!』她努努嘴,故意說得好期待。

  「欸,待會兒就下班了吧?」

  『對啊,幹麼?』她直覺地問。

  「我去接你。」

  『乒乒乓乓……』

  彼端傳來一陣碰撞聲,很顯然是話筒掉落,大聲得令蔣兆彥反射性的把電話拿離耳朵。

  顧小茜心跳加速、手忙腳亂的趕緊撿回話筒。『喂?』

  「你是怎樣?身體還沒好,手軟啊?」他蹙眉揶揄,實則擔心。

  「是不小心啦!」連忙解釋,懊惱自己不夠鎮定。

  「我現在剛好人在工作室,待會兒可以順道去接你下班,就這樣說定了,掰。」不容置喙也不許拒絕,他沒等她回答就收線。

  接她下班耶……怎麼那麼好?

  她愣愣的掛上電話。昨天那樣細心的照顧她,今天又好心的來接她,那蔣兆彥是吃錯藥了,還是哪根筋不對?怎麼變得這麼體貼溫柔又細心啊?

  而她,好像也是吃錯藥或哪根筋不對,對他這些行徑完全招架不住,一顆心竟迅速給他淪陷下去了!

  他……是不是也對她有不一樣的情愫了?否則怎會差那麼多?

  不自覺的拿出蜜粉和唇膏補妝,他第一次說要來接她下班,教她心情莫名雀躍,隱隱產生了期待……

  顧小茜看蔣兆彥開著那輛她也清洗有份的進口轎車來接她,心情有點奇怪,彷彿兩人關係密切、交情匪淺,彷彿……是上演溫馨接送情的相戀情侶。

  沒想到,蔣兆彥來接送就已經夠令她跌破眼鏡了,他竟還下車替她開車門。

  他首次展現的紳士風度教她受寵若驚,懷著莫名羞澀的心情坐上了車。

  「你今天很不一樣耶!」車子駛入車道,她斜睇著他的側面開口。

  「這樣不好嗎?還是你比較喜歡我凶一點、龜毛一點?」蔣兆彥笑著挑眉反問。

  「才不是咧!我又不是被虐狂。」她趕緊否認。

  她急著否認的表情好可愛,他不由得莞爾失笑。

  「我們今天吃西餐好不好?」他轉移話題提議。

  顧小茜想了想,衡量自己有沒有辦法做出一套西餐,旋即回答道:「好啊,那我們去百貨公司的生鮮超市買牛肉。」

  他又想笑了。她的心思真的很簡單,他都已經出門了,想吃西餐當然是去飯店餐廳吃,何必再花時間去買食材,還回家苦等她煮咧?

  「我是說我們一起去吃西餐。」他說得更清楚一點。

  她詫異瞠目,下巴差點掉下來。

  「我們一起去吃?!」太驚訝,只能像鸚鵡似的重複。

  「對啊,還是你想吃別的?」他分神看了她一眼。「只要不是酸和辣,什麼都可以。」

  他居然還詢問她意見?!顧小茜覺得好似在作夢,他怎麼彷彿完全變成另一個人似的?

  一隻小手毫無預警的探觸蔣兆彥的額頭。

  「你幹麼?」他愕然閃避,她卻執意將柔荑停放在他額頭上。

  「你是不是昨天被我傳染了,所以也在發燒?」她納悶問。

  他撇撇嘴,一把抓下她的小手。這女人實在是……對她好還以為他頭殼壞掉?!

  「你才發燒咧,我健康得很好不好!」他沒好氣地說道。

  顧小茜俏皮的吐吐舌,坦承解釋。「我是真的覺得很訝異,不是故意要損你嘛!」

  他明白她的訝異所為何來,那都是平時相處所累積的印象,不過在既已無法否認喜歡她了,那麼就該正式宣告偃旗息鼓,改變相處的方式。

  「好啦,我決定以後我們和平相處,我盡量不要刁難你,你也不要再虛情假意,在我面前一個樣,背後又一個樣了,知道嗎?」他提出協議的口氣還是不脫霸道傲慢的味道,不過話裡的善意誠意卻是滿分的。

  他渴望接觸到更真實、坦率的她呀!

  靈動大眼驟亮,閃爍著感動與驚喜的光芒。這樣理性、紳士的蔣兆彥真是超迷人的!

  「嗯。」她重重的點頭同意,再好不過了。

  他伸出大掌等著握手,她綻放一抹可愛的笑靨,將自己的手貼進他掌心,達成協議。

  幫傭期進入第二個月,蔣兆彥和顧小茜兩人之間不論各方面都已經是倒吃甘蔗,漸入佳境了。

  不,漸入佳境還不足以形容他們的狀況,因為在良好的相處下,好感不斷提升,情意悄悄滋長,曖昧偷偷蔓延。

  因此,顧小茜不再像一開始那樣排斥每天下班後到他家煮飯做菜,反而還對下班時間特別期待。

  像今天,意外的加班就令她有些煩躁,打電話通知蔣兆彥會晚一點到的口氣竟還隱含了些許抱怨,因為一起吃晚餐已經成了他們倆的習慣。

  當顧小茜趕完工作再搭乘公車,抵達蔣兆彥所住的社區時已經快八點了,而要從公車站牌走進社區、再到蔣兆彥家大約要花上二十分鐘的時間。

  社區的馬路經過美化,在範圍裡都鋪著紅磚,感覺上特別雅致,營造出清幽的氣氛,而清幽的另一個說法,就是人車稀少很僻靜。

  顧小茜拎著公司附近買來的日式便當,腳步比往常要快,因為一心趕路,而忽略了身後有輛摩托車正虎視耽耽的緊跟著她。

  就在她毫無預警的狀態下,一個強勁的力道猛地撞來,側背的包包被搶奪,而她也因為被拉扯而跌倒。

  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回過神來看見那摩托車正呼嘯而去,而後座的人手裡正拿著她的包包,才驚覺是遭人搶劫了。

  「搶劫啊——搶劫啊——」她反射性的扯開嗓門,用生平最大的音量嚷,一邊急著爬起身追趕。

  但是人的雙腿哪裡快得過機車輪胎?歹徒聽見她高分貝的呼喊,反而將油門催到底,加速逃逸。

  她追不到想記車號,結果車牌號碼都被遮蓋住了,可見是有經驗的罪犯。

  憤怒的情緒讓她忍不住跺腳低咒,而惶恐則令她渾身不住顫抖。

  「小姐,你沒事吧?」聞聲出來的住戶好意問道。

  「剛剛有人騎機車搶走我的包包。」她的心跳快如擂鼓,回答時才知道連說話都會不由自主的發抖。

  「前陣子這附近也是有人被搶捏,犯案的應該是相同的人,你也是住這社區嗎?」住戶熱心地問。

  「我……我是來找朋友的。」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的顧小茜,想到了蔣兆彥,心裡湧出一股想趕緊見到他的渴望。

  「要不要我先幫你報警,你再通知你朋友?」見她臉色發白、六神無主的模樣,住戶好意幫忙。

  對厚,這時候應該先報警處理,而不是找蔣兆彥才對!

  「麻煩你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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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7 01:08:25
  第七章

  蔣兆彥接到電話,得知顧小茜遇搶而人在警局,嚇得一顆心險些躍出胸口,連忙衝到警局去。

  當他抵達時,顧小茜正好已完成報案手續,走出警局大門。

  「現在情況怎麼樣?」他急問,因太過匆忙而不斷喘氣。

  望見他,她惶恐不安的心神奇的穩定了下來,那霍然鬆懈的感覺,竟教她鼻間一酸,眼眶發熱地湧現水氣。

  「剛剛已經做完筆錄了。」她牽強揚唇,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他展臂摟了摟她,給予安穩的力量。「警方怎麼說?」

  「很制式又很模糊的回答。」她歎口氣,搖了搖頭,眼淚悄悄飛落。「我看是很難逮得到……我包包裡很多東西,都這樣沒了,好嘔!」

  顧小茜長那麼大都沒受過這種驚嚇,像是經歷一場大病一樣,渾身沒力,忍不住尋求依靠,偎在他的臂彎裡。

  「算了,東西搶走就搶走了,人平安最重要。」他安慰的拍拍她肩膀,繞到她正面來,目光關切的打量著。「你有沒有受傷?」

  「一點點而已,跌倒時擦傷的。」她看了看已簡單處理過的傷處,分別是掌心和手時。

  細嫩皮膚上有了紅腫傷口看來特別怵目驚心,蔣兆彥的心猛然一揪,眼色黯了黯。

  「很痛吧?」他握住她纖細的手腕,不放過任何一處地心疼檢視,嘴裡不禁問道。

  「嗯。」她無法否認的苦笑。

  「走,我們先回家。」他微摟著她,姿態呵護地步向停在路旁的座車。

  十分鐘後,他們回到家裡,蔣兆彥將她安置在沙發後,便忙著去翻出醫藥箱,來為顧小茜重新處理傷口。

  「這看起來就是沒有好好上藥,砂土都沒有清洗乾淨,這樣很容易發炎的!」坐在她身旁,他一邊心疼的叨念著,一邊拖來垃圾桶,拿出生理食鹽水朝她的傷口輕倒。

  「忙著做筆錄,而且也沒有時間慢慢弄啊。」更何況,那時候她的手還一直發抖呢!

  「忍耐些,可能有點痛!」他已經是前所未有的細心,但仍不忘提醒,讓她有心理準備。

  「嗯。」顧小茜怔然看著他專注的側臉,芳心為之悸動。

  能成為他親密的女友,讓他如此小心翼翼、視為珍寶般呵護著,一定是好幸福的事啊!

  成功搽完每一處傷口,蔣兆彥重重吐了口氣,彷彿比她還痛。

  未幾,他霍地抬頭,嚴肅認真的對著她說:「我覺得你這樣公司,我家、你家三處奔波不是辦法,你連來的時候還早都遇到這種事,更別說要回去的時候了。」

  「是啊。」她同意,心裡不由得猜測起他這麼說的用意。

  該不會……他因此決定要提早結束約定,而專訪依舊會給她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今天被搶的事總算有點補償,也不會覺得那麼嘔了。

  太好了!那她可以不用下了班還繼續工作,把自己搞得那麼辛苦了!

  見她認同自己的說法,蔣兆彥心中暗喜,對自己臨時產生的想法更有把握了。

  他悄悄勾唇,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所以,我決定了——」他一頓,定睛看向她。

  她充滿期待的接著話問:「決定什麼?」

  「你直接搬到我家來住。」

  「嗄?!」意外的答案令她頓時呆若木雞。

  顯然是她想得太美,還以為他會大發慈悲提前結束約定,沒想到根本不是,還叫她搬到他家來?!

  「這樣一來,如果我晚一點想吃宵夜,也有人可以使喚了,哈哈……」他以玩笑的方式來解釋自己的念頭,以免她覺得突兀想歪。

  「喂!」她反應過來,打了他一下,嗔怒抗議。「還真的想徹底奴役我哦?」

  蔣兆彥不痛不癢的大笑,說明自己真實的想法。「不是啦,主要是這樣你晚上就不用回去,也不會再增加一次危險。」

  這也是一種方法啦!可是……

  水亮烏眸斜睨了他一眼,索性坦承內心所想的。「你想的方向跟我都不一樣,如果提前結束約定那豈不是更省事?」

  這回換蔣兆彥愣住了。

  提前結束約定,不就代表結束了固定見面的機會?那怎麼行!他可是靠著這點維持兩人的相處,一旦切斷這個強而有力的理由,還有什麼搞頭?

  「我才沒有要提前結束約定咧,你啊,別作夢了!」他伸手戳她腦袋,輕斥她異想天開。

  她倒向另一邊,癟了癟嘴。

  「那我小心點就好了,搬來這裡不方便。」住過來多奇怪啊!

  「如果小心就不會有事,那你今天怎麼還會發生這種意外?」他立刻反駁。「我這裡大得很,三樓、四樓你要住哪都行,怎麼不方便?」

  「可是……」她還在猶豫。

  「不用再可是了,我的約定條件現在要新增一條,就是從明天起剩下的時間你要住進我家來。」既然軟的不行,就用硬的,反正霸道才是他的習慣。

  顧小茜瞠目結舌,沒想到在兩人已和平共處之後,他竟然還來這一招!

  「不公平,你怎麼可以這樣?」她跺腳抗議。

  哪有人臨時想怎樣就怎樣的?

  「當然可以,因為你有求於我啊!」用理直氣壯的態度來掩飾自己突兀的要求,絲毫罪惡感都沒有,還覺得快樂得不得了~~

  啊咧……她瞠目結舌,被戳中痛處,堵得無言以對。

  她像顆洩氣的皮球,懊惱的垮下肩膀。

  好啦,形勢比人強,她還能說什麼?

  只不過一時的抗議反彈過去,她似乎並不是那麼排斥搬過來耶!

  糟糕,她好像中毒太深了,這樣若是以後約定期結束,她的心情調整不過來,那可怎麼辦才好?

  弄丟皮包最麻煩的事,就是一些證件、信用卡、手機晶片卡的報失和重新申請,顧小茜光是為了處理這些就煩得一個頭兩個大,還被蔣兆彥硬逼著在隔天包袱款款搬進他家來。

  不過顧小茜忙著,他也沒有閒著,JJ下一季的新品設計已全部大功告成,接下來就是把設計圖送去固定合作的珠寶師傅那裡,把成品製作出來。

  這天下午,他前往工作室,進行公司全體每月一次的例行會議。

  會議歷時將近兩個小時,結束時已快到下班時間,蔣兆彥把孫妙如叫進辦公室裡,將一疊裝在特殊扁盒裡的設計圖委交給她,並交代叮嚀要注意的事項和所需的材料,讓她隔天去與珠寶師傅接洽。

  所有正事處理完畢,蔣兆彥把懸在心中的私事給提了出來。

  「Cat,你下班後有空嗎?」他試探地問,邃亮的眸在注視一個人時,有著無法抗拒的魅力。

  孫妙如心跳頓時漏了一拍,差點忘了呼吸。

  他要約會她了?他終於發現到身邊有一個默默守候的她了?他開始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了嗎?

  「有……有啊!」她綻開笑,興奮得有些結巴。

  「那太好了,你可不可以陪我去買些東西?」蔣兆彥眼色驟亮。

  「可以呀!」她一口答應。

  雖然約會好像應該是吃吃飯、喝喝咖啡、看看電影之類的,不過沒關係,只要是約她,她就很高興了。

  她是多麼希望他不只知道她的工作能力好,更卑微的冀盼他能注意她,繼而愛上她啊!

  「那現在就走好了。」他趕著買到手,要比顧小茜更早回到家。

  「現在?還有半小時才下班耶!」她驚詫揚聲。

  怎麼這麼急?

  「沒事就可以走了。」拎起車鑰匙,拖著她的臂膀離開。

  二十分鐘後,他們來到一間LV專賣店。

  「Cat,你幫我挑一個包包好嗎?」蔣兆彥看著展示架上的各式包包,完全拿不定主意。

  「男用包包啊……」孫妙如沒多想的沉吟,目光搜尋著樣式較少的男用包包。

  「不是男用的,我要買女用的。」他連忙糾正。

  因為顧小茜的包包被搶了,所以他想買來送她,給她驚喜——這是對心上人的討好心理。

  「女用的?!」心頭像被針扎到般,她愕然地問。

  看這情況,她不會笨到以為他買女用包是要送她的,倒比較像是要她出意見罷了。

  「嗯,女用的。因為顧小茜前天下班要去我家的時候被人搶劫,整個包包都丟了,所以我想買一個補償她。」他的解釋相當合情合理,沒提到任何男女之情。

  「補償是應該,但用不著買名牌吧?百貨公司買一個就夠好了。」不過是個小小編輯罷了,而且還是幫傭呢!孫妙如吃味地說。

  LV光是皮夾就動輒上萬了,更別說是包包,隨便挑一個都得兩、三萬塊呀!

  「沒關係,你就挑吧!」他無所謂一笑。挑這牌子送她,本來就是著重它的質感和價值呀!「對了,順便挑個皮夾、鑰匙包湊一套。」

  孫妙如瞠目,胸臆間一陣窒悶。

  試問,哪個男人會對一個交情一般的女人如此慷慨?

  目光悄悄溜向他,覷見那愉悅的神情,她的心情更加低落了……

  憑著女人敏銳的直覺推測,他那模樣分明就是動心的徵兆啊!

  她太大意了,那顧小茜的出現根本是意圖不軌、動機不良,專訪只不過是個借口,勾引蔣兆彥才是目的。

  顧小茜已經構成了她的威脅,她不能眼睜睜地看顧小茜把蔣兆彥搶走,她必須想個辦法,讓蔣兆彥討厭顧小茜才行!

  就在他們專心挑選皮件的同時,另一隅有道目光正訝異的朝他們看來。

  而湊巧的是,那雙眼睛的主人不是別人,竟就是陪同事來做該品牌訪察的顧小茜!

  晚上六點半,顧小茜還沒有回到蔣兆彥家,反而和好友田萌萌在一家咖啡店裡吃著簡餐。

  「我們好像很久沒有在下班後一起出來坐坐了!」田萌萌口氣興奮,單純的為此而快樂滿足。

  「是啊,都是蔣兆彥害的。」相較於田萌萌的開心,顧小茜顯得鬱鬱寡歡。

  「欸,你今天沒有過去不要緊嗎?」一提起印象中那個難纏的蔣兆彥,田萌萌不禁替她感到擔心。

  「我想他今天應該也不會那麼早回去吧?」她怏怏不樂的低喃。「我可不想費力煮一頓飯,結果只有自己吃,那不如在外面吃吃再回去就好。」

  方纔,她在LV的店裡瞧見了蔣兆彥,本是驚喜的想跟他打招呼,沒想到仔細一看,他身旁竟還有位慧黠幹練的漂亮女伴,最令她難受的是,他們看起來相當熟稔,互動的眼神中傳遞著默契。

  那一幕像一道雷似地劈得她腦袋空白,酸澀滋味在胸臆間翻攪,無助惶然的感覺瞬間淹沒了她。

  那女伴眼裡的愛慕崇敬是多麼的明顯,想來應該是與他關係匪淺吧……

  原以為他對自己好像有點意思,但現在看來似乎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的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思緒紊亂得不知自己該怎麼面對才好,因此只能負氣的延後去他家的時間,好緩一緩心情的衝擊。

  「你怎麼知道?」田萌萌是遲鈍並不是呆,聽出她話語中的推測意味。

  「剛剛看到他跟一個女的在LV裡。」顧小茜不自覺的咬牙回答,臉上流露出心痛怨歎的表情。

  「你幹麼說得這麼恨?」她直覺反應。

  顧小茜眨眨眼。「哪有?」

  「就有~~」田萌萌還給它拉長尾音強調,接著好奇的湊向前低問:「說,你是不是對蔣兆彥日久生情了?」否則做啥說得咬牙切齒?

  他們孤男寡女、天天見面,又年齡相近,要不發生什麼都很難吧?!

  心事被猜中,顧小茜的臉色愀變。

  因為還處在不確定的曖昧期,所以她沒有把心事說給好友聽,但是……現在就算猜中也沒有用了,方纔那一幕已宣告她的戀慕之情胎死腹中。

  「他身邊如果已經有人了,我再怎麼有意思也都是一廂情願啊!」她一個撇嘴,落寞的翻動盤裡食物,食之無味。

  「嗄~~真的被我猜中哦!」田萌萌的口氣憂慮。「那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就硬著頭皮把那期限給熬過去,到時距離一拉遠,感情就能沖淡了吧!」顧小茜歎氣,郁卒到極點。

  感情易放難收啊,但怪來怪去,也只能怪自己沒有好好把心守住。

  不知暗潮洶湧的蔣兆彥,空著肚子待在家裡乾等,等待的心情一路轉折,到最後已是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得不找到外頭去。

  這要在平常也就算了,偏偏前兩天才發生過搶劫,她的手機也跟著包包不翼而飛,想聯絡她根本沒有辦法,令他更加惴惴不安。

  快八點了,那天的搶劫也差不多是在這段時間,思及此,他實在急得快發瘋了!

  她會不會是被歹徒盯上了?恨她去報警,於是特地挑她會經過的時間等著堵她?

  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危險?否則怎會連一通電話都沒打給他?

  接二連三的問號脹滿他的腦袋、煎熬著他的心,蔣兆彥沿路跑、沿路找,直到社區外的便利商店,才望見步伐緩慢的顧小茜。

  他霍然鬆了口氣,七上八下的心終於在此時落了地,但隨之升起的卻是勃然怒氣。

  他杵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瞪著她走來。

  那女人顯然在神遊太虛,根本沒有發現他就等在前方!

  顧小茜沉浸在低落的情緒中,失魂落魄的往前走,直到赫然瞧見近在咫尺的昂藏身影,才嚇得倒抽了口氣,往後一退,定睛看去——

  蔣兆彥!

  「你怎麼在這裡?」詫異的她沒多想地問。

  「你還好意思問?!」他憤然低咆,臉綠到發出青光。

  她斜瞅著臉部線條緊繃的他,一臉的無辜茫然。

  「你自己看看現在幾點了?」他把手抬到她面前,怒指著手腕上的表。

  「八點零六分……」她還認真的看了看。「不,是七分了。」

  「對,已經超過八點了,你為什麼現在才回來?晚回來為什麼不打電話通知我一聲?你不知道這樣人家會擔心嗎?」蔣兆彥失控的衝著她的臉嚷,激動得口水狂噴。

  在豐沛的口水攻勢下,不習慣用唾液洗臉的顧小茜,根本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一顆腦袋頻往後仰。

  「哇~~克制一下,你口水好多!」一手擋住他,一手趕緊擦一擦,不然臉可能會爛掉。

  他霍地頓住。

  口水多?!厚,他是在罵人耶,如果不是她害他擔心得抓狂,他現在幹麼這麼激動?居然還不給面子地嫌棄他?!

  知道自己可能表現得太凶了,他連忙平撫激動情緒,命令自己要平心靜氣些。

  清了清喉嚨後,他重新問:「你去哪裡了?」

  「跟同事去咖啡廳坐坐啊。」她瞅著他答。

  「為什麼不回來煮飯也不先說一聲?讓我餓著肚子空等你,還擔心得要命!」他怨憤說道。

  「你餓著肚子?你明明跟一個女生去LV購物了,為什麼不乾脆吃完飯再回來?」她訝異,以為他們購物完一定會共進晚餐的,幹麼非要回來吃,讓她少煮一頓飯都不行嗎?

  「你怎麼知道我去LV?」換他驚訝了。

  「陪同事去做訪察。」她先解釋,骨碌碌的大眼旋即不是滋味的斜睨著他。「我還看見你女朋友的廬山真面目。」

  「女朋友?」他突然愣到外太空去。難不成她說的是Cat?「高高瘦瘦、短頭髮?」

  「嗯。」不情願的澀然應道,小臉別到一旁去,忍不住表現出不悅,卻又不想讓他察覺她的在意。

  「我的老天~~她才不是我的女朋友咧!」蔣兆彥嗤笑著拍了下額頭。

  她心一悸,抬頭看向他,黯淡的眼眸陡地綻放光芒,期待他接下來的解釋。

  蔣兆彥見她眨巴著大眼望向自己、急欲知道答案的可愛模樣,突然感到一道靈光閃進腦子裡。

  「等等,你該不是以為我跟女朋友去約會,所以故意晚回來的吧?」他瞇起眼,合理質疑。

  「欸……」冤枉了他,顧小茜無言乾笑,嘴角抽搐。

  一切都是自以為是的想像惹的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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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蔣兆彥不容拒絕的拉著顧小茜的手,一路快步走回家,渾然不知他牽手的舉動在她心湖裡形成了一陣陣漣漪,害得她小鹿亂撞。

  打開大門,他率先走進玄關,健臂一伸即指向客廳的茶几。「你先去看看就知道了。」

  順著他的指引,顧小茜看見LV的大型紙袋就擺在客廳的茶几上,滿心納悶的走了過去。

  他說是一場誤會,而她不明白叫她看LV紙袋能澄清什麼誤會。

  「拿出來呀!」他跟了過來,在她身旁落坐,滿臉笑意的催促她。

  她莫名其妙的橫了他一眼。情緒起伏那麼大,剛剛還那麼生氣,現在又變了個樣,真是比女人還善變耶!

  「瞧你,到底在暗爽什麼啊?小心得內傷哦!」她一邊說著,一邊動手,率先拿出體積最大的包包,解開外層防塵袋。

  「這是女用的包包呀!」她看著嶄新的皮件說道。

  「對啊,因為我要買女用的皮件送人,所以才帶著我的助理去幫我挑選、出意見的。」他順道解釋同行原因和孫妙如的身份。

  「哦~~」她漫應。

  原來她剛才看到的那位只是助理,可他會如此花費心思,也代表他心裡還是有其他喜歡的人哪!推斷到此,她的心情依然好不起來。

  「你覺得她的眼光如何?」趁著還沒表明,他先問她感覺,這樣得到的答案比較客觀。

  顧小茜覺得悶得不得了,

  那女生在他心裡的地位已經重要到一個助理的意見不夠,還得再聽她意見才行的地步了!

  「很不錯啊!」她懶懶地答。

  這可是名牌哩,再怎麼選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好不好?

  「我也覺得不錯,看起來很實用……」他往她現在背的包包瞧了瞧。「而且大小差不多,你背背看。」

  正在翻看內層容量的她呆住。「我背?!」

  「對啊!」他理所當然地說,立刻拿過包包,把背帶朝她肩上套。

  「不要啦,這是要送人家的東西叫我背幹麼啦!」她渾身不對勁,抗拒的想立刻拿下來。

  蔣兆彥笑睇她似在賭氣的表情和反應,由此可知,要擄獲她的心已有了九成的把握了。

  「什麼送人家?送你的當然是你背啦!」故意不經意的講出答案,不著痕跡的打量她,嘴角勾著意味深長的俊魅淺笑。

  顧小茜的所有動作瞬間停格。

  「送我的?!」因為很驚訝,連音量都高了八度。

  他眼底閃爍著有趣的光芒,她那不佳心情一掃而空的反應太明顯。

  「對啊,裡面還有一套的,都是送你的。」他噙著疼寵笑意,低頭翻出紙袋底的其他小皮件。

  「為什麼要送我?」她詫問。突然覺得眼花撩亂,竟還有皮夾、零錢包之類的其他配件!

  搞半天,她是在吃自己的醋?

  他是為了要買包包給她,才請助理一塊去挑選的!助理不是他的女伴,他心裡也沒有其他喜歡的人?

  「因為你前兩天被搶了包包,所以我想買一個新的來讓你替補。」

  怔看著他帶笑的眼睛,她覺得胸臆間好像突然滑過一股暖流,整顆心也變得好柔軟。

  「這好貴!」她嘟起嘴說道。

  情況突然轉變,她心情好複雜。

  因為從事時尚雜誌編輯的工作,所以她很清楚這些名品有多高「貴」,更瞭解她被搶的所有東西加起來的價值,也抵不過這個牌子的一個皮夾,更別說是一個背包了!

  「它很耐用啊!」相較於她的反應,他笑咪咪的樣子更加顯得泰然自若。「喜歡嗎?」送她的目的就是希望她開心啊!

  「喜……」差點直接坦露心情,她連忙改口。「這份禮物太貴重了,我跟你的關係不適合收你這麼貴重的禮物。」

  不提之前她得求他賞一篇專訪,不提她之前還來當幫傭,就算他們現在的相處情況已經好了很多,充其量也不過是朋友,一般朋友如果收到這好幾萬塊的禮物,心裡都會很不安的吧?

  「那什麼樣的關係才適合?」他凝睇她的目光中含著湧動的情意,低啞的嗓音充滿誘惑及魅力。

  突然被電到,顧小茜怔怔的,小嘴像自有意識地逸出回答:「例如親人、恩人或情人啊!」

  蔣兆彥握住她的肩膀,緩緩將她扳向自己,眸光火熱而專注的鎖住她的眼瞳,性感薄唇淡淡地揚起溫柔笑意。

  「那你就當我的情人吧!」

  她心跳頓時漏了一拍,連呼吸也停了好幾秒,俏臉驀然浮上紅暈,明亮的大眼睛裡隨即流轉著慌亂、羞赧與一點點掩飾不住的欣喜。

  他也是喜歡她的嗎?她不是自作多情、不是一廂情願?

  她偷偷喜歡他的心情竟這麼順利就得到了相同的回應?真的會有這麼湊巧的事嗎?

  怎麼辦,她的心情像踩在雲端,暈暈然、飄飄然,很難再顧及所謂的女性矜持了!

  「這……又是臨時增加的條件嗎?」她吶吶的、微帶怨懟地問他。

  搖搖頭,低低的笑聲從他揚起的嘴角中流洩。

  「不是,我保證,你的決定絕不會影響專訪的事,不過我是以很誠懇的心情提出交往要求的,所以你一定要認真考慮。」他真摯表明。

  「如果不會影響我們約定的話,那我當然……」她故意在這樣的起頭後頓了一頓。

  她今天的心情像是三溫暖,還一再愣到不行,所以為了扳回一城,她也要讓他嘗嘗心吊在半空中的滋味。

  「當然怎麼樣?」緊張中,沒耐心,受不了讓她賣弄玄虛!而且聽她那樣說,好像要否決的樣子……

  見他俊臉緊繃,眸光裡滲出了一絲憂慮,不再像方纔那彷彿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篤定樣,她甜美的臉蛋上悄悄顯露了一絲絲得逞的笑意。

  「欣然接受呀!」她衝著他笑出一朵燦爛笑靨,嬌俏的宣佈答案,那捉弄人的快意蓋過了窘赧嬌羞,緩和了曖昧緊繃的氣氛。

  蔣兆彥霍地鬆了口氣,同時心中又陡然湧現狂喜情緒,差點不知該做何表情才好,最後終於定格在眉開眼笑的表情上。

  大掌覆上她柔荑,緊緊揪在掌心裡,他依著她的邏輯笑說:「所以這些你現在也有資格欣然接受了。」

  「是沒錯啦……」顧小茜可愛的小嘴上噙著一抹嬌媚笑意,雖然是可以收得名正言順點,可依然覺得不太安心。「但我還是覺得太昂貴了,你以後不要買這種奢侈品給我。」

  他條件太好,能夠跟他在一起,一定會有很多人眼紅,所以她不希望兩人之間摻雜了太多物質的給子,這樣一來,如果有人說閒話,她行得端、坐得正,也才能理直氣壯。

  「你如果還覺得困擾,那可以回個禮給我。」他賊溜溜提議道。

  對呀,這是個不錯的提議!她偏著頭想了想,眉心卻愈來愈靠近。

  「你什麼都有了,我想不到要送你什麼。」她失望的嘟起嘴。

  望著她紅緋緋的小臉,菱形嘴兒像在誘人採擷,圓亮的烏瞳正瞅著他瞧,他心中情潮湧動,不禁向她勾起了神秘而誘惑的笑容。

  「讓我告訴你。」他緩緩傾近她。

  「什麼……」她未竟的話語被他覆來的熱燙唇瓣給吞沒。

  他吻著她,終於達成多日來的想望,她甜蜜的唇,羞澀的吻是他有生以來收過最棒的禮物。

  她承接著他溫柔卻蘊涵著霸道的吻,彷彿在宣告所有權般深深植入屬於他的氣息,她在心悸中融化,在他的誘惑中沉淪,在他的寵愛中感到幸福……

  他們火熱纏綿,親密相擁,冥冥中的牽引讓兩人走近彼此,一步步的繫起了情緣。

  那節節攀升的熱情延燒出一屋子的旖旎春光,在這屬於情人的浪漫之夜,他們體驗契合與歸屬的幸福完美……

  熱戀中的情侶總是覺得時間不夠用,由於蔣兆彥和顧小茜之前對彼此的好感早已堆積到飽和狀態,所以確定心意之後感情更是突飛猛進,巴不得時時刻刻都能見到對方。

  然而,即使他們倆目前是同居狀態,不能懈怠的工作依舊得瓜分兩人的相處時間。

  蔣兆彥的工作型態和一般人不同,他雖是老闆,但主力設計,在台灣以外的管理範圍仍有請專業人才幫忙,所以忙時特別忙,閒下來的時候也幾乎可以閒到抓蚊子來辨雌雄。

  這天下午,蔣兆彥悶得發慌,於是先晃到書局買了幾本最新出刊的雜誌,然後找了間咖啡店打發時間。

  香濃的藍山咖啡送上桌,他為自己加了奶精粉和晶糖攪拌,啜了一口,滿足的揚起笑容。

  在這種時刻,他第一時間就想到要和心愛的人兒分享,沒再多猶豫,他拿出了手機,撥打給顧小茜——

  「喂,你猜猜我現在在哪裡?」知道有來電顯示,他劈頭就說。

  『在哪裡?』顧小茜漾開笑,上班時間接到他的電話已是習以為常了。

  交往了才發現,性格本就霸氣的蔣兆彥佔有慾可不小,還有點大男人主義,不過該有的溫柔體貼也會適時表現,所以她也樂當他的小女人,只管被呵護在他的羽翼下,什麼都不用煩惱。

  「我在喝咖啡捏~~」他佯裝出炫耀的口氣,故意逗她。

  『好好哦~~我都沒有~~』她也撒嬌抱怨,情侶間的熱線電話總會不知不覺地卯起來耍噁心。

  「那我外帶一杯去給你喝?對了,順便加一塊起司蛋糕好了!」他立刻提議,事實上是想藉機見她一面。

  『不行啦,上班哪能這麼享受啊,還有男朋友張羅下午茶咧……你想我被炒魷魚啊!』她又驚訝又莞爾的趕緊拒絕,以蔣兆彥那行動力十足又我行我素的個性,是真的有可能這麼做的。

  「放心,你現在握有我的專訪權利,才不會被炒魷魚呢!」他跩跩地笑,又喝了一點咖啡。「就算被炒了,也正如我所願,我可以養你啊!」

  『哈!當你的專屬台傭哦?』她嗤笑一聲,心裡卻因他的話而感到甜蜜正在無限的蔓延。

  「就算是專屬台傭,待遇也會很不一樣哦!」他別富深意地說,故意勾起她的好奇,引起她的注意。

  『是嗎?』她才不信呢!有個「傭」字,怎麼樣也好不到哪去。

  「當然啊!可以擁有蔣兆彥的一顆真心、全部的愛,怎樣,根棒吧?」他一副很驕傲的口氣。

  『是是是,好棒哦~~』她失笑附和,聽起來就很敷衍。

  「喂,你的口氣未免太沒有誠意了吧?」他才準備發難,彼端卻傳來顧小茜緊張的聲音。

  『主編出來了,我不能講了,掰掰。』怕摸魚摸到大白鯊的她慌慌張張的掛了電話。

  蔣兆彥連再見都來不及說,通話就中斷了,只能無奈的抿唇一笑。

  光是通通電話就覺得心情很好,掛了電話又覺得有點失落寂寞,真是中了愛情的病毒了!

  趁著咖啡沒涼,一飲而盡,他收斂心思,攤開雜誌閱覽。

  這家咖啡廳氣氛頗好,客人們素質也高,沒有高分貝的談笑喧嘩,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整個氛圍看來是多麼的祥和寧靜。

  可是,蔣兆彥手中雜誌的一張圖片卻陡地破壞了這份悠然平靜。

  「見鬼了!」砰的一聲將雜誌放到桌子上,他瞪大眼拉近距離,盯著一張圖片定睛瞧。

  「這不是我的東西嗎?怎麼是寫XX牌呢?」他驚愕嘀咕,一雙俊眉已打成了中國結。

  那圖片是一張飾品宣傳照,裡頭有三樣飾品和他之前交給孫妙如的設計幾乎一樣!

  怪的是,這宣傳並不是JJ品牌所推出的!

  不對,他的新品還沒有發表,也還沒有決定正式上市的日期,為什麼他創作的作品會這麼快出現在市面上,而且還冠上別的品牌?!

  難道……

  他臉色一繃,困惑的目光頓時變得凝肅。

  如果只是概念風格相似也就罷了,可這圖上的飾品跟他所設計的根本相差無幾,而且還一次三樣,要說是巧合未免太牽強?

  這事非同小可,他再仔細看了看,確定那圖中飾品的細部設計也跟自己的設計相同,心裡蠢動的火氣頓時燒旺,直衝上腦門——

  這是他媽的剽竊、抄襲啊!

  他怎麼會遇到這種爛事?!

  等等,他的那些新設計因為他吹毛求疵的龜毛性格,不斷的和師傅討論溝通,尋找最恰當的材料,所以有些延宕,這幾日也才剛進入製作階段,怎麼會這麼快就有人知道且搶先推出?

  蔣兆彥重重吐出一口悶氣,合上雜誌,買單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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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一團強烈的低氣壓突然將JJ工作室籠罩,各組幹部被緊急召進會議室裡開會,隆隆炮聲不斷從會議室裡傳出,蔣兆彥的滔天怒火讓全公司上下都處在緊繃凝肅的氣氛中。

  「……王組長,你負責去搜集其他同類品牌所推出的新品,做一份報告來給我。」

  「陳主任,你幫我去查XX牌這幾款飾品的設計師是什麼人,並跟對方約時間見面。」

  「李經理,你務必在最短時間內聯絡上我們的法律顧問,跟他商討這次的事情該怎麼處理。」

  「承接製作工作的師傅們也不能排除嫌疑,這方面……我親自去調查。」

  經過眾人一番討論和研判,蔣兆彥果決俐落的下達指令,要屬下們分頭進行相關事宜,以減少耗費時間,提高辦事效率。

  「以上,星期一上班時我要得到消息,散會。」

  該交代的話說完,蔣兆彥率先離開會議室,孫妙如迅速收拾桌面,忙不迭尾隨而上。

  「Cat,你覺得會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見她也跟進了辦公室,蔣兆彥詢問她的看法。

  「這很難說。」孫妙如中肯地答。「最大的可能就是製作中途外流,不過……」她猶豫的頓住話語。

  「不過什麼?」他望住她,追問下文,不喜歡吞吞吐吐。

  她瞥去一眼,克制著不安定的心跳,斟酌用詞。「或許你可以仔細想想,在創作過程中,是不是有不小心讓其他人看見?還是……有沒有人去動過你創作時使用的電腦?」引導他懷疑的方向。

  聞言,蔣兆彥俊眉一擰,斂眸沉思。

  創作過程讓人看見……幫他張羅吃喝的顧小茜偶爾會送東西進書房,可當時她也沒有多逗留啊!至於動過他的電腦……他和顧小茜目前住在一起,她偶爾會想上上網查詢資料、買買東西,曾經使用過他的電腦。

  難道Cat的意思是……

  「你在懷疑顧小茜?」她的話讓蔣兆彥不得不懷疑起顧小茜,這令他覺得很不舒服。

  「不,我並不是針對她。」她淡淡否認,敵意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這兩個月,我住的地方除了顧小茜根本沒有其他人來,如果依照你的說法,那就只有顧小茜的嫌疑最大。」他沉著聲,冷凝的目光中隱含著慍怒的火苗,俊臉罩上一層陰霾。

  「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那她的確脫不了嫌疑。」她故意順著他的話說道,彷彿懷疑顧小茜的話是由他口中說出,而不是她。

  蔣兆彥的眉心擰得更緊了。

  可能嗎?顧小茜會做這種事嗎?

  「不可能,她不會做這種事的!」反駁的話脫口而出。

  他強烈的維護令孫妙如的心口一扎,握緊了拳頭要自己ㄍ一ㄥ住平時的冷靜形象。

  「是嗎?你這麼肯定?」她故意質疑地再問。「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們才認識兩個月,你就這麼相信她了?」

  他心中的篤定被她咄咄逼人的問法給問得開始搖擺晃動,不確定的感覺像細菌一樣滲透進心裡。

  然而,對顧小茜的濃厚愛意讓他下意識為她挺身而出,以強悍的姿態先抵禦外人再說。

  「這陣子我們天天相處,所以我瞭解她個性率直,不會做這種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事!」他拉開嗓門,有點大聲的為顧小茜辯護。

  孫妙如的心一沉。

  看來,蔣兆彥真的是被那個小編輯給迷住了,竟然一點也不懷疑她!那……她豈不是白忙一場了?

  不,她不能做白工,她都已經豁出去了,當然要趁這機會打擊情敵!

  「你這樣說很不客觀,畢竟她是在你創作時唯一在你家出入、進過你工作書房的人,在還沒有找到答案之前,任何可能性都不能排除,但也沒有一口咬定就是她呀。」

  她說得頭頭是道,一句話裡同時有進有退,目的是要讓蔣兆彥心裡對顧小茜產生疙瘩。

  「夠了!」蔣兆彥不耐的低吼一聲,緊繃的臉部線條、瀰漫殺氣的眼神在在說明了他極度不爽。

  她雖然不是一口咬定,但也質疑得非常明顯了!

  他兇惡的口氣和難看的臉色教孫妙如震愕得怔了怔,不禁有些惱羞成怒。

  「我也是就事論事啊!」她也大聲起來,堅持自己的立場。

  太陽穴抽痛,他揉了揉額角,又捏了捏眉心。

  思緒好亂,心情好煩,Cat不離開,無法清靜,他根本無法好好思考。

  「行了,這部分我自己會處理,你先出去吧!」煩躁的擺擺手,他把她趕出辦公室。

  孫妙如怏怏不樂的走了出去,不過她卻明白,儘管剛才蔣兆彥嘴硬的維護著顧小茜,但那番爭論已在蔣兆彥的心裡產生了影響。

  當晚,顧小茜就隱約覺得蔣兆彥不太對勁了。

  第一點,依照他的性格,下午既已在外頭喝咖啡,他就會耗到她下班的時間來接她,但是今天並沒有。

  第二點,不但沒有來接她,他還比她晚到家。

  第三點,對她做的菜向來很捧場的他,今天居然吃得很沒誠意,只添了半碗飯,菜也沒吃幾口。

  第四點,他悶悶不樂、鬱鬱寡歡,看起來心事重重,卻不告訴她。

  第五點,她感受到他會趁她不注意的時候看著她,彷彿在觀察,在打量……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他為什麼變得這麼奇怪?

  她一邊洗澡,一邊想著蔣兆彥的怪異表現,愈想愈不對,於是洗完澡後就決定去敲他房門,問出個究竟。

  「叩叩叩!」

  顧小茜端了一盤削了皮的蘋果,穿著一身粉色的絨質休閒服,沐浴過後的她顯得十分神清氣爽。

  「進來。」蔣兆彥的低沉嗓音透過門板傳來。

  「哈囉,蔣先生,奴婢給你送水果來嘍!」她端著盤子走進書房,笑吟吟的跟他開玩笑,可是他對著電腦,連頭也沒轉過來。

  不對勁又加了一點,這跟他以往的反應不同,因為她每次走進來,他就會把椅子旋過來,笑嘻嘻的迎接她,但是今天卻沒有。

  蔣兆彥抬眸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複雜,心情也很矛盾。

  儘管他在孫妙如面前態度十分堅定,但心裡對顧小茜的信任的確受到了動搖,所以他氣孫妙如害他不得不懷疑顧小茜,更氣自己對顧小茜的動搖。

  他不想懷疑她,可是如果要他悶不吭聲,心裡一定會有芥蒂,這樣相處起來也無法坦然,對他們的感情也勢必會造成傷害。

  但若是要問,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啟齒,才不會讓她聽了覺得不舒服……

  思緒遊走間,顧小茜清脆的嗓音再度傳來。

  「你不是才把新設計送出去,現在又要開工了嗎?」她擱下蘋果,彎身平視桌上的電腦,好奇地問。

  見她目光注視著電腦裡的設計圖稿,蔣兆彥心中的質疑瞬間變得清晰,教他想忽略也難。

  「我的設計被盜了。」他平鋪直述地說,直視她的目光中帶著觀察和研判,想從她的反應和表情中看出端倪。

  「被盜?」顧小茜臉色怔愕,對於這個消息感到萬分震驚。「怎麼會被盜的?全部嗎?那現在怎麼辦?」她替他擔心,不禁迭聲問道。

  「這是我下午才發現的事,目前為止只確定別的品牌有三個作品和我的設計相同,所以還不知道設計是怎麼流出去的。」他眸光一轉,刻意帶著試探意味繼續說:「很有可能是身邊信任的人所為,否則我的設計還沒有製作出成品,怎麼會那麼快就被剽竊?」

  他想藉由這話,看她會有什麼表情,聽她會有什麼回答,如果有心虛、吞吐的情況,那就證明她讓他失望了。

  「有可能哦!」顧小茜還不疑有他的提供意見。「我不知道你們的流程是怎樣啦,不過既然還沒有推出就被盜,懷疑的範圍就不大,你可以想想經手的人有哪些,負責製作的師傅、工廠是不是完全可靠。」

  蔣兆彥很專心的聽著她的意見,看著她說話的神情,發現她不但沒有怪異之處,還很熱心的幫忙想辦法。

  「這我知道。」他煩躁撇嘴道。

  「難怪你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原來是發生了這種事!」她在他跟前蹲下,柔荑覆住他的手背,好意給予安慰。「別難過了,幸好只被盜走三個設計,憑你的才華,要再構想三個來補上,應該是很快的。」

  他睨看著她,有話梗在心裡沒問出口,彷彿就像被大石壓著,連呼吸都覺得極不順暢。

  「說的是很容易,但遇上這種事實在是很嘔!我現在只想揪出這個小偷,否則就像藏了炸彈在身邊,後患無窮。」他憤憤不平,那種鬱悶又無解的感覺讓他氣得想吐血。

  「說的也是。」顧小茜吐了口氣。他說的也有道理,這種惡劣之徒不逮著是不行的,不然難保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那應該怎麼查呢?感覺上好像很不容易哦!」

  她會不會就是覺得不容易查得到,所以才敢放大膽子去做呢?蔣兆彥不由得產生了懷疑。

  他若有所思的凝睇著她,那張令他深深喜愛的清麗容顏,是這麼的甜美、這麼的率真,真的會在背後捅他一刀嗎?

  「小茜,你來用我電腦的時候,有沒有按開過我的設計圖檔案?」再懸著這件事有害無益,他不再猶豫的問出口。

  「沒有啊,我只是上上網而已。」她沒多想地應。

  「有沒有可能是你在寄MAIL夾帶檔案時,不小心搞錯檔案了?」他試圖幫她想理由。

  「不太可能啊……」顧小茜噘起紅唇,有些遲疑的回答,接著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的探問似乎並不單純,不禁瞠圓了大眼。「等等,你該不會是懷疑到我的頭上來了吧?!」

  蔣兆彥沒有立刻否認,然而光是那幾秒鐘的遲疑就教顧小茜的心裡產生衝擊。

  她怔怔的站起身,神情逐漸變得不敢置信。

  他懷疑她?他居然懷疑她?!

  蔣兆彥的目光隨著她起身從俯視到仰視,察覺她臉色的變化,心裡的懊惱和煩躁才跟著擴大。

  「我只是問問,並不代表就是懷疑你。」他蹙著眉開口解釋。

  「你會這麼問,就表示你已經有這樣的想法。」她下意識搖著頭,否決他的解釋。

  「就算我會有這樣的猜測,也是合情合理。」他壓抑著急切辯駁的心情,用冷靜的表現向她說明。「這陣子的確是你最接近我,而且之前我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顧小茜皎唇瞪看他,心裡有一股被污辱的忿怒在張牙舞爪的膨脹,正尖銳的刺痛著她。

  平白被人懷疑的滋味已經夠不好受,他最後還那樣說,分明是已經將她當成最大嫌疑犯了!

  「難道因為這樣,我就活該被冤枉嗎?」她大聲了起來,激動的心情讓她眼眶泛紅。

  他的心情一直處於煩躁憤慨的狀態中,此刻根本無暇、無心去顧及顧小茜的感受和情緒,只能針對她的指責控訴一一反駁。

  「沒有人冤枉你,你不要自己聯想太多。」他重重吐了口氣,濃眉鎖得緊緊的,絲毫不假辭色。

  「你講得這麼清楚,我還需要聯想嗎?」她嗤笑,忿然握拳,氣得胸口起伏不定。

  「你要反應這麼激烈我也沒有辦法。」他不耐的別開目光。「發生這種事,本來就是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如果不慢慢抽絲剝繭,怎麼查得出來!」

  為什麼她無法理解這一點呢?

  「你可以懷疑任何人,就是不能懷疑我!」她堅持的低嚷,人格受到質疑,而且對象竟是她所愛的男人,教她非常受傷。

  「你不要在這時候跟我吵!」失去耐心,他的聲音沉了下來,有著風雨欲來的警告。

  她悻悻然咬牙看著他,眼神裡充滿失望,心也覺得一陣涼。

  他們可是肌膚相親的情侶啊!他們應該要全心信任彼此的,他怎麼可以懷疑她?

  難道在他眼中,她是那種會做無恥事情的人嗎?

  既然如此,那在一起還有什麼意義?

  「好,我不跟你吵。」

  她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砰然巨響的關門聲表達了她心底焚燒的憤怒。

  翌日。

  今晨起床,蔣兆彥莫名感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冷清,後來走到顧小茜位於三樓的房間,看見大敞的房門、整齊的床面、淨空的梳妝台和衣櫃,才知道她竟趁昨夜不聲不響的搬走了。

  頓時之間,他的心像被掏空,憤怒、焦急、慌亂……種種情緒頓時取而代之地盤據他胸臆,令他感到相當難受。

  可惡!她甚至連隻字片語都沒留!

  他霍地轉身下樓,打算到自己的臥房打電話,步伐又大又重,像是要在地上踩出一個個的洞似的。

  挾帶著怒意的手指用力按了顧小茜的手機號碼,他按捺著火氣,要自己心平氣和些。

  『您撥的電話未開機,請稍後再……』

  「Shit!」他低咒出聲。

  今天是周休二日,她不會去上班,他打去公司也沒用,於是他又翻出電話簿,找她住家的電話。

  但是,電話響了半天仍沒有人接聽,讓他的耐性宣告用罄,忿然掛上電話。

  她故意的!她故意避開他,故意不接他電話!

  這算什麼?一不開心就不告而別?

  他只不過是開口問問她,又沒直接說是她,難道這樣也不行?

  創意設計被盜竊,他的心情說有多低劣就有多低劣,她為什麼就不能稍微體諒他一下呢?

  最起碼不要再在這時候增加他的困擾啊!

  他頹坐在大床上,煩躁的扒了扒頭髮,奇怪所有的不順利怎麼都在最近找上了他?

  他平息胸口的浮躁,強逼自己要平心靜氣,才能清晰思考。

  他一開始就不願去懷疑她,要不是孫妙如再三提及,他根本連想都不會去想到她!

  沒想到這麼一問,就造成這麼大的影響,造成他們第一次吵架的記錄,還讓顧小茜包袱款款搬家離開,可見她有多生氣!

  可是,既然不是她,明說就好了呀,何必要用不告而別這招來抗議呢?分明是故意要他擔心的嘛!

  但再換個角度想,倘若是他受到心上人如此的質疑,而且是牽扯到這麼卑鄙的事,恐怕反應會比她還激烈吧?

  現在找不到她不要緊,星期一得上班,他到時就能逮得到人。

  不過設計被盜的事,為了避免像滾雪球般愈滾愈大,搞得人心惶惶,他得盡快查個水落石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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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27 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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