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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連亞麗]極品酷哥[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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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2 00:36:31 |倒序瀏覽
極品酷哥 作者:連亞麗

愛情真的是很奇怪的東西
溫和斯文的男人她一個也看不上眼
反倒對酷得一塌糊塗的大男人一見鍾情
他長得不差身材又好,條件堪稱優異
偏偏他那張嘴賤到天下無人能比
話毒得人人叫苦,他卻一絲罪惡感也沒有
被這樣的男人煞到是她不幸的開始
他只許自己玩劈腿遊戲和辣妹糾纏不清
卻惡毒的指責她和別人相親是人盡可夫
哼,既然她沒有辦法和他到地老天荒
那把機會讓給別的男人又有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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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2 00:36:56
第一章

  電視裏的偶像不時興小白臉,胡碴像是可以和滄桑畫上等號,憂鬱的神情比陽光笑臉要來得引人注目,清白的背景贏不了謎一般的過去,所有人一定都得掛上酷酷的表情……在這個錯亂的時代,美感老是有不一樣的解釋。

  當孫菲亞第一次見到嚴禹樞的時候就是如此,他是她心中錯亂的最典型代表人物,他的表情裏永遠沒有「笑」這一種,就算他很高興,也頂多是扯扯嘴角,露出一個不算笑的開心表情。

  他遠遠的站在被人包圍的那端,如果夠細心,可以發現所有女孩都在偷偷的看著他,他心裏也很明白所有人都注意著他,用不著費盡心思的引人注意,他只要擺酷,在人群裏他就是最特別的一位。

  剛好這年頭不只男人耍酷,許多女孩也學會了這一項,妳就是要比對方還酷才會讓人注意到妳,這是那些自以為有個性的女孩的耍酷宗旨,但刻意的耍酷永遠不會比自然的流露要來得有用,就像這晚……嚴禹樞沒正眼看過那些辣妹一次,他反倒把目光放在孫菲亞身上。

  他不是被她那雙迷人的大眼給迷住的,而是她臉上那抹笑容,在這酷得不得了的年頭,他不認為有哪個女人還懂得笑,尤其是真心的那種,在這年頭所有女人不管是什麼年紀,都以為自己只有十七歲,玩多了自拍照,連笑的時候都還要歪著脖子擺出四十五度角,以為這樣就可以從醜女升等,那做作的假笑讓人一看就想甩個巴掌過去,但他卻意外從孫菲亞臉上找到了世界上最美麗的笑容。

  那晚嚴禹樞丟下一干好友,拿著一瓶啤酒走到她身邊,不知為何話匣子輕易的被打開,在一群人訝異的注視下,嚴禹樞對著孫菲亞說了一整晚的話,事實上他完全不記得她回應了他什麼,他只記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話想告訴她。

*   *   *   *   *   *   *


  最後他們交換了e-mail,接著過陣子,他們又交換了電話,接下來他們開始約會,不久之後嚴禹樞就帶著孫菲亞去看房子,從設計到搬家兩人一手包辦,就這麼開始了兩人世界的生活。

  一向覺得「緣分」兩字被用爛的嚴禹樞,也不得不承認當事情對了的時候,一切就像是冥冥中安排好似的,他敢說菲亞是他活到現在所遇過最適合自己的女子,但他卻不敢肯定日後是否會遇上比她更好的。


*   *   *   *   *   *   *


  一打開門,看到嚴禹樞的瞬間,孫菲亞就知道今晚的約會泡湯了。

  雖然嘴裏說著不在意,但看來他還是很在乎那個廣告大獎的結果,而他的表情寫明瞭這回合他落敗了。

  擠出微笑,她假裝自己不知道結果,也不主動開口問,側身讓他走進屋裏。

  「我們要不要吃完飯順便去看電影?你之前不是說想看電影嗎?我電腦還開著,我們可以先訂票,等吃完飯就直接去……」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猛拉過去,接著背頂住了牆,他的唇跟著覆上她的脣瓣,強力的索吻就像是想搶回他覺得自己該得到的認同,而他知道菲亞不會拒絕他,如同以往一樣,她隨時等著配合他。

  衣服淩亂的散了一地,孫菲亞昨天才串好的新手環在激情中被扯落,色彩繽紛的壓克力珠子散了一地,就像她的愛戀一樣,老是不受珍惜。

  待激情結束,氣息平緩後,她看了他一眼,見他將頭埋在枕頭裏,一副不願面對這世界的模樣。

  「吃咖哩好了,我中午煮了一些。」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起身套上衣物,然後離開了殘留著激情氣味的臥房,走進廚房裏把食物拿出來加熱,但她的腦子卻是一片亂。

  看著映照在窗戶玻璃上的自己,為了今晚的約會所畫的妝已經掉了大半,孫菲亞隨手抽了張面紙往臉上擦了擦,再拿起湯匙往鍋裏攪了攪,頭跟著有點昏……

  她蹲了下來,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但這屋子裏還有另一個人心情比她更糟,她深吸了口氣,站起身繼續拿著湯匙在鍋裏攪拌。

  她拿了上頭畫了一顆大紅心的白色盤子,裝上飯,再淋上咖哩,放到吧臺上,然後走回房裏輕搖趴在床上的男子。

  「我弄好了,你要不要起來吃?」

  「妳自己吃吧。」嚴禹樞的怒火似乎未消,還加了一句:「妳覺得我還有心情吃東西嗎?」

  孫菲亞早已經習慣他這樣的回應,禹樞不見得對她都是如此,他的壞情緒她可以瞭解,將手從他光裸的背上移開,她無聲的離去,但才走到房門口,身後的人卻意外的起身。

  「算了,為了那種事氣到餓肚子……」

  他也不是故意要對菲亞生氣,畢竟那不關她的事。

*   *   *   *   *   *   *


  嚴禹樞撈來褲子套上,跟在她身後走出房間,吧臺上的咖哩飯還在冒著煙。

  他在孫菲亞對面的高腳椅坐下,隨便舀起幾匙往嘴裏塞,一邊抬起眼看她,只見她低頭很認真的吃著飯,想起剛才那樣粗魯又蠻橫的向她索取溫柔,他不知道自己這時候該說些什麼才好,她總是如此……

  她堅強又脆弱的模樣讓他在見了她第一眼時就想把她占為己有,可是兩人在一起這麼久了,他卻還是找不到對待她最好的方式。

  「你喜歡吃雞肉的嗎?我覺得太大塊了,本來想用肉絲的,可是昨天忘了買……」孫菲亞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只得找些話題說說。

  「妳沒有先炒過嗎?」

  「沒有。」她搖頭。

  其實她一點都沒有做菜的耐心,禹樞的廚藝比她好上許多,但打從兩人一同租下這房子後,他只有心情好的時候才會下廚,大多時候都是她胡搞瞎搞弄出吃了不會死人、但也不怎麼可口的飯菜,也多虧他能忍耐,她根本沒有下廚的天分。

  「我跟妳說過多少次了,煮咖哩之前料要先炒過,這樣味道才會香,妳沒一次記得住!」嚴禹樞說著說著,口氣又開始變差了。

  「下次我會記得的,這次太趕了,一時忘了要怎麼做。」她的語氣一樣平淡,但很明顯的不帶任何被他責駡後的慚愧。

  菲亞就是這樣,她從來不像其他女人那樣急著要得到他的認同,也從來不會因為被他指責就跟著不爽還是難過,就像是沒有人可以控制得住她似的,可是她又沒有一次被他罵跑過。

  「妳哪一次不是這麼說?」

  「你知道我不太會做菜。」這是個她不願意改進的事實。

  「學了這麼久也該學會了。」

  「我學習能力比較差。」她淡淡的說,唇邊也帶著淡淡的笑,眼神有意無意的挪開,看到了客廳裏的那只新提袋,那是禹樞昨晚一時興起買給她的名牌背包,如果真要說禹樞對她也有寵愛時,那好幾萬塊的背包就是個證明吧。

  雖然他不是有錢到掉渣的富豪之子,也不是什麼科技新貴,但這年頭哪來那麼多的有錢公子哥?雖然不是大富豪,但禹樞的工作還算稱頭,月薪少說也有六位數,當他開心時,對待自己的女人一點也不小氣。

  她收到那包包的時候,真的被它的貴重給嚇了一跳,因為那包包就算花掉她一個月的薪水都買不起,而她承認她的確是在收到包包時感到了些微的虛榮。

  屋裏突然響起一陣樂音,是他的手機在響。

  嚴禹樞起身走向沙發,撿起被丟在上頭的牛仔褲,掏出口袋裏的手機。

  「幹嘛?」打來的是他的好友馬汀。

  「火氣這麼大啊?」

  「老子今天心情就是這麼差。」

  「心情差,找我不就得了?晚上我要去NO。7,你跟菲亞一起來。」

  馬汀是臺北時髦夜生活當中有名的凱子,他老爸有間賺錢賺到翻的大公司,而他是小兒子,上頭的幾個哥哥接手公司的工作,他只要努力把錢花光就好,舉凡時尚圈、影劇圈的名人都想跟馬汀扯點關係,只為了讓自己更有名氣一些。馬汀和嚴禹樞最要好,兩人從高中時期就是麻吉,十幾年的交情每次有什麼好康的他總不會漏掉好友。

  「好啊,你來接我們。」

  結束了通話,他把手機往沙發上一丟,回到吧台邊。

  「馬汀打來的,晚上要去NO。7,妳也一塊去。」

  「你去就好了,你們一定會玩到很晚,我今天想早點睡。」孫菲亞放下湯匙對著他說。

  「妳知道我今天心情很不好,就當是陪陪我也不行嗎?還是妳想搞什麼女人心海底針的遊戲,故意在這時候跟我唱反調,想引起我注意啊!」

  嚴禹樞哪會接受「不」的答案,他早知道女人遲早都會來這套,菲亞雖然和一般女人不同,但骨子裏一樣是女人,沒事就想要男人關照。

  「怎麼了?被我罵傻了?」見她沒回應,他又加了一句。

  孫菲亞看著他,像是在想什麼,考慮了許久,然後她拉起他的手按向自己的額頭。

  「我好像有點發燒。」

  在碰著她微燙的肌膚時,嚴禹樞的火氣果然小了些,那張總是酷得像冰的臉也跟著稍稍融化,換了個表情,他將手掌攤開放在她的額間,又確定了一次。

  「好像真的有點燙。」

  「那……盤子可不可以給你洗?」她看著他的眼神裏帶著詢問。

  「放著就好。」他還以為她的體溫是因為自己才升高的,剛才在床上抱著她時,也許是他的火很大,所以才沒感覺到她不舒服。他收回手,多看了她幾眼,「那妳就留在家裏休息了。」

  「好。」她點頭同意,起身倒了一杯熱開水,接著走回房裏。

  躺在床上,孫菲亞只覺得頭有些昏沉,但卻感受不到絲毫的睡意,只好無聊的聽著屋子裏的聲音。

  聽見嚴禹樞走回房裏,更衣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知道他換了衣服就要出門,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裏會有許多女孩癡迷的望著他,擺出冷傲的模樣希望贏取他的注意。

  但她們不知道禹樞壓根不吃那一套,他喜歡特別的,而這年頭裝酷的女孩已經不特別了,抓住那一瞬的感覺很重要,像她當初就是為了抓住那感覺,不小心跌進了這場愛情裏。

  床邊的墊子沉了一下,她睜開眼睛,看見嚴禹樞就坐在身邊看著她。

  她給了他一笑,「我睡一覺就好了。」

  他換好衣服,身上傳來淡淡的古龍水味,那是耶誕節的時候她送給他的禮物,她也喜歡他今晚隨性的穿著,他不是只會耍酷而已,他的工作所接觸的都是最新的資訊,這讓他的時尚敏銳度比一般人好得多,有時候她只要看著他,就覺得自己像是在欣賞著什麼似的。

  大掌再一次覆上她的額間,他的動作顯示出他的不放心,但他就要出門了,孫菲亞知道他不可能留下來陪著她,其實她也怕禹樞真的留下,她會被他這麼溫柔的舉動給嚇壞,那不是他的作風。

  果然,就算嚴禹樞表現出了些微的不放心,最後他還是在她頰邊落下一吻,連聲再見都沒說就離開了。

  孫菲亞重新閉上眼睛,腦子裏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該想什麼,有時候她也想像一般女孩子那樣依戀的抱著禹樞,賴在他懷裏要他多疼愛自己一些,但她卻害怕她要是真做出那樣的動作,禹樞會一把推開她,叫她別發花癡了。

  他就是這麼古怪的人,有時候孫菲亞也不明白自己會什麼會愛上這樣的男人,他脾氣不好,一不高興總明白的寫在臉上,而身為他的女友,如果不懂得察一言觀色總會第一個遭殃。

  除此之外,他還有嚴重的大男人主義傾向,即使他看不起那些喜歡裝弱者的女人,但他又要自己的女人事事順著他,和他相處的這段日子以來,孫菲亞看似輕鬆自在,事實上她有多小心的在維護這段感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怕顯露了太多在意,反而讓他看輕她。

  有時她真不瞭解自己為什麼會愛上這種人,在她所期望的愛情裏,像嚴禹樞這樣的人根本不應該存在才對啊……

  就在她在心裏自問自答時,那個讓她困惑的男人突然回來了。

  嚴禹樞推開房門,手上拿著一杯熱開水進來,另一手則是他剛繞到藥局買的藥,他皺著眉的表情像是不認同自己的所作所為,但他畢竟還是做了。

  還好馬汀瞭解他,看他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當他要馬汀把車停在藥局前時,馬汀也沒開口損他,只是等他買好藥,再載他回來,現在人還在樓下等著他。

  嚴禹樞坐在床沿,扶著她起身,語氣就像平常一樣。

  「先把藥吃了再睡。」

  「你不是要去NO。7  ?」

  她明知道自己不該問的,她應該假裝他沒有對她溫柔過,如果她點出了禹樞明明要出去玩卻為了她折回來的事實,以他的個性他一定會死不承認,然後開始不安,她瞭解他,禹樞一向不喜歡被情感左右。

  「馬汀還在樓下等我。」嚴禹樞故意又擺出那張酷臉,掛著不以為意的面具似乎可以遮掩他對菲亞的關懷。

  「噢。」她應了一聲,乖乖的吃下他遞過來的藥。「你快去吧,別讓馬汀等太久了。」

  他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床上的人兒,「妳確定妳真的不會有事?」

  「我沒事。」她點點頭要他安心。

  「那妳還不快點睡!」

  又來了,每次他表達關心的時候總是這樣,用尖酸的語氣包裝太過甜蜜的話語,就像他昨晚送她那只名貴的背包時,他也只是說:「每次都看妳背這個包,醜死了!這個給妳,把那個舊的扔了!」聽到這樣的話語,她不禁愣了一下,接著他又開始發難:「發什麼愣啊!快打開來看啊!」

  好吧,雖然他總是這麼不浪漫又機車,但孫菲亞知道自己還是愛他。

  閉上眼,她不知道嘴角浮現幸福的笑弧,進入夢鄉裏。


  早上醒來的時候,孫菲亞發現額間多了一條毛巾,而第一個傳進她鼻子裏的味道是嚴禹樞身上的酒氣,忍著想伸手撥開他額上劉海的衝動,她側著身子看著他的睡臉看了好久。

  偷偷的在他臉上印下一記親吻,沒有擾醒他讓她有種勝利感。

  她起身定進浴室,將被他弄亂的瓶瓶罐罐擺整齊,鏡子裏的自己看起來比昨晚好多了。

  梳洗完畢,換好衣服,時間才八點多,她是該出門上班了,但她不知道是否該叫醒嚴禹樞,她甚至不知道他昨晚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也許他還想再多睡一會兒,如果她在他想睡覺的時候叫醒他,恐怕難逃被機關槍掃射的命運,他的起床氣可不是普通的嚴重。

  孫菲亞走出更衣間,一旁就傳來了沙啞的呼喚。

  「過來。」

  她走到床邊,嚴禹樞大手一伸就把她拉上床,抱著她的腰,壓低她的頭,讓她的額頭和他的相觸。

  「妳要去上班嗎?妳已經好了嗎?」他懶洋洋地睜開眼,看著她問道。

  「好多了。」她好想把身子埋在他懷裏不要去上班好了,一早醒來看見他放了一條毛巾在她額頭上,她又多確定了幾分其實他是在意著她的。

  「那就好,我要再睡一下。」

  雖然這麼說著,但他的手仍抱著她沒有鬆開,讓她也起不了身。

  她想拉開他的手,卻感覺到他像個抱著心愛玩具的小孩,怎麼也不肯放手。

  「你不想讓我去上班嗎?」她在他耳邊問道。

  嚴禹樞沒有說話,只是抱緊了她一些,長腿一伸將她整個人困在懷裏。

  她無聲的任他抱著她,就當是為了他昨天幾個溫柔的小動作所付出的回報好了,再說……抱著她的是她所愛的男人,這又有什麼關係。

  她放鬆身子,讓身體和他的熨合在一起,聽著他的心跳聲,數了一百七十次的幸福她才感覺到他鬆開手,她輕輕的起身,沒再和他鄉說什麼,她相信有些感受只存在雨人的心裏,有時言語是可以省略的。

*   *   *   *   *   *   *


  離開了兩人同居的公寓,孫菲亞只覺得嚴禹樞的擁抱好像一直都環著她。


  電話響個不停,嚴禹樞伸手拿起話筒,放到一邊去。

  他才不接受那些假意的關懷,本以為鐵定是囊中物的廣告大獎竟然讓日本人給拿走,有沒搞錯?他的創意會比那群倭寇差嗎?一向自視甚高的嚴禹樞自然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原本的慶功宴變成了安慰大會,偏偏菲亞人又不舒服,如果昨晚她在,或許他就不會喝那麼多酒了,即使有些埋怨她,但回到家看著她躺在床上的模樣,他還是不忍心的擰了條毛巾放在她額頭,就伯她真的病倒,怎麼說菲亞都重要得多。

  他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在意她,菲亞是個很怪的女孩,她就像是老天怕全世界的人都不瞭解他,所以才派來的天使,但他有時又抗拒被她所瞭解,沒有人喜歡自己是被瞭解的,他更怕會被她所掌握。

  還好菲亞從來沒表現出想控制他的行為,她只是靜靜的看著他,聽著他說些蠢話也不阻止。

  他無法想像如果有一天菲亞不在他身邊,那他的日子會是怎麼樣?他也許還是會像平常一樣上班下班,然後吃飯睡覺,但他的心肯定會跟著菲亞的離去而缺了一角。

  換了件衣服,他走到書房,打開電腦,桌面是璀璨的極光畫面,是他上回帶著模特兒到雪國拍回來的,這是菲亞最喜歡的一張,所以被他挑來當桌面。

  書房裏淩亂中帶著層次的擺設是菲亞和他弄出來的,不只是書房,包括這屋裏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們一手包辦。

  當初他決定要和菲亞一起生活,兩人去看了許多房子,她一直沒有表示任何意見,直到來到這間屋子,她在這房間裏看了很久,表現出來的反應比之前還要熱切,沒等她開口,他就對馬汀說就這間吧,好友馬汀就是這屋子的房東,既然菲亞對這屋子有興趣,那就是這兒了。住了半年多,他對於這屋子的一切也相當滿意。

  嚴禹樞環視書房一圈,發現比前幾天整齊多了,看來菲亞曾整理過。在這屋子裏他們沒有秘密,生活就這麼攤在彼此面前,他不會主動去拿菲亞的東西看,也知道菲亞不會對他的物品有興趣,尤其他不喜歡收拾,工作一忙起來整個屋子就像歷經世界大戰似的,丟了一地的混亂全都是和工作有關,就算揀起來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書房裏的四面牆上全釘了書架,除了門窗的位置外,其他的地方塞滿了各種書籍,所有的書都是他的,除了……

  他眼角餘光瞥見一本沒看過的書,那本書塞在孫菲亞筆記型電腦旁邊的書櫃裏,如果不是他剛好看見,他肯定不會發現這本書的存在。

  嚴禹樞走過去,把書從櫃子裏拿出來,那是一本和極光有關的書,介紹極光的成因,還有許許多多美麗的圖片,和書裏的圖片相比,他拍回來的那些張照片根本不算什麼,但是他不瞭解,為什麼菲亞會對極光這麼感興趣?也許他該找機會問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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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2 00:37:21
第二章

  回到家只聽見書房裏有聲音,孫菲亞知道嚴禹樞習慣待在書房裏工作,雖然他沒到公司,可是他的創意卻不只在公司裏才會有,更多時間是在家裏玩出來的。

  在他工作的時候,她絕不會走進去打擾他,她始終認為人跟人之間的相處需要一些空間,而禹樞需要的空間比一般男人都還要大,就連她自己都無法想像哪天他身上會掛著一個黏人的女朋友。

  放下他新買給她的包包,孫菲亞提著沉重的購物袋將裏頭的物品一一放好,她不知道兩人該怎麼分攤這樣的生活,他們也從來沒有討論過,當初這房子是跟禹樞最好的朋友租來的,租金方面他要她不用操心,所以家裏的生活用品就都由她來添購,反正兩個人吃吃喝喝也花不了多少錢,只要省下租金的花費她就可以節省下大半的薪水,而且禹樞一直是個很大方的男友,不需要她主動開口要什麼,有時他走過哪間女裝店,看到好看的衣服,也會進去把衣服買回來給她。

  「妳回來啦。」嚴禹樞突然出現在她身後,手上拎著一瓶礦泉水,看著她蹲在冰箱前將食物放進去。

  「你餓了嗎?我買了很多東西回來,晚餐吃鰭魚好不好?還是你想吃牛排?」她回頭朝他一笑。

  「我想吃巷口的便當。」

  「好,那我去買。」她沒有意見,把所有東西都排整齊才站起來。

  「我跟妳去。」他隨手放下水瓶,朝門口走去。

  「嗯。」孫菲亞拿起鑰匙跟在他身後,鎖上門和他並肩搭電梯下樓。

  嚴禹樞隨意的將身子往後靠著牆,看著她問:「妳都不在乎我沒拿到那個獎嗎?妳從昨天到現在連問都沒問。」

  「你才不要人安慰你。」

  她瞭解禹樞,如果她真拿一般的安慰用語套在他身上,只怕會被他不領情的罵個狗血淋頭,而她不認為自己可以在這個話題上說出什麼好話,既然如此,那她還是少提為妙。

  「那妳呢?妳需要人安慰嗎?」他垂眼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謎樣女子。

  「昨晚我買的大樂透沒有中頭獎,你要為這種事安慰我嗎?」她反問他。

  「那不算是最令妳沮喪的事吧?」

  「頭獎獎金有五億多,我怎能不沮喪?」她臉上有著笑,電梯門緩緩開啟,她伸手攬著他的手臂。

  禹樞不喜歡黏人的女友,但如果各走各的他只會更光火,她只要伸手挽著他,犯不著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讓所有人看到他們就知道她是他的人這樣就夠了。

  走進那家他們常吃的自助餐店,嚴禹樞臨時決定要在店裏吃,省得回去還要收拾麻煩。結帳的時候老闆認出了他們,雖然店裏來來往往的顧客很多,不過像他們兩個這麼登對的可就少了,加上嚴禹樞上過幾次雜誌,算是小有名氣。

  「每次看到你們兩個都這麼要好。」胖胖的老闆意有所指的盯著嚴禹樞的脖子瞧。「現在的年輕人真好。」

  孫菲亞尷尬的扯動唇角,其實她並沒有做出什麼太噁心的動作,不過就是兩人一起出來吃個自助餐而已,應該不算什麼吧?

  不過這疑惑在她坐進了嚴禹樞對面的位置,拿起碗筷夾了塊排骨要往嘴裏塞時便獲得了解答……她看到他頸子上有個紫色的吻痕。

  那不是她留下的,她從來不會在他身上留下這樣的痕跡,老闆肯定是看見那個吻痕,以為她是始作俑者才會說出那些話來。

  「看著我做什麼?快點吃,妳不餓嗎?」

  「沒什麼。」她垂下眼強迫自己挪開視線,但是她的腦子像是被炸開了似的,耳邊的聲音變得有些模糊。

  孫菲亞想像不出來他怎麼會讓身上留下那種痕跡,他不是這樣的人,而他怎麼會以為她不會發現,還是連他自己都還不知道?他昨晚究竟喝了多少酒,這是他朋友開的玩笑嗎?

  他們怎麼會以為她禁得起這種玩笑?

  「我看到妳買了一本極光的書,妳怎麼突然對那東西有興趣?」嚴禹樞想起那本書,開口問道。

  「我只是覺得那很美。」

  「就只是這樣?」他以為她的答案會特別一些。「妳想知道可以來問我啊,我要去那兒之前有做過一些研究。」

  不是他愛臭屁,他確實懂得不少,對於自己不瞭解的事物他一直有著探究的精神,所以屋子裏才會有那麼一大堆的書。

  「問你?」

  「有何不可?」嚴禹樞聳聳肩,擺出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

  「你下喜歡比你笨的女孩子,如果我整天向你問東問東,問到第三個問題你就煩了。」

  「妳怎這麼篤定?」

  她就是知道,而他也一向如此,但孫菲亞下想表現得太過有把握,乾脆把原因歸到自己蛇身上。

  「也許是我不想讓你覺得我很傻吧。」

  「妳本來就不可能比我聰明。」嚴禹樞一如往常露出傲氣十足的嘴臉,就算是在這小小的自助餐店裏,就算是在她面前,他也不會改變這樣的態度。「但是我不會吝嗇教妳的。」

  「那你親眼看過了,你覺得極光美嗎?」

  「等了四天才拍到,心情都爛死了,哪還管它美不美!」

  說起那次的拍攝他就有氣,出國拍外景本來就多波折,而他們的波折多到讓人發狂,他回臺灣還生了好幾天的悶氣,幸好那支廣告出來引起了轟動,還間接造成了旅遊界的極光熱。

  孫菲亞笑了笑,沒說什麼。她沒有告訴他對於一個從來沒見過極光的人來說,她心裏有多渴望能親眼看一次,只怕說了他會反對她去。

  「快點吃,等下我們去看電影。」他把剩下的菜分了三分之一給她,獨佔了最後那塊排骨。

  孫菲亞沒告訴他她也想吃排骨,只是默默的把菜吃掉,然後從背包裏拿出面紙,抽了一張給他。

  吃完飯後,他們去看了一場恐怖片,她沒有告訴過禹樞她一點都不喜歡恐怖片,因為她會害怕,而且她討厭自己不能叫出聲,討厭自己得忍著恐懼瞪著銀幕,更討厭自己不敢伸手抱住他,因為不管銀幕上是什麼恐怖的畫面,都不及她讓禹樞發現自己的膽小來得可怕。

  天曉得她今晚會不會作惡夢……

  殷紅的血液,慘白的手腳,噁心的肉體潰爛,在關鍵時刻配上巨大的撞擊聲,這種電影真的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她不知道禹樞是不是真的喜歡看這種電影,但是她曉得他不管是看電影、聽演唱會,都只是想多吸收一些新玩意,無關他是否喜愛。



  而她呢?她是不是也是他想研究的一部分而已,如果哪天他把她給摸透了,是不是就會跟著失去興趣?

  「吃霜淇淋好了。」走出電影院,嚴禹樞還有心情吃東西,而她已經看血看到快吐了。

  不過孫菲亞還是跟著他走進一家時髦的冰品店,點了一大盤冰品兩人一起吃,嚴禹樞邊吃冰邊分析電影裏的場景設計,這似乎已經是種習慣,孫菲亞喜歡聽他說這些,他讓她從一個完全不知道怎麼看電影的人,變成一個知道該從哪些角度看電影,雖然他說話總是不在乎修辭,可是卻句句一針見血,就像他罵人的時候一樣,往往只要一句就可以置人於死。

*   *   *   *   *   *   *

  「James!」

  一旁突然有人認出了嚴禹樞,喊出他的英文名字。

  孫菲亞和他一起回頭看去,看到一個嘻哈客,身邊帶著一個運動辣妹,走過來跟嚴禹樞稱兄道弟起來,看來是個ABC,滿嘴英文,嚴禹樞也是喝過洋墨水的人,當場就跟他哈拉了起來。

  「昨天晚上你喝掛了吧?」

  「是啊。」昨晚他心情爛透了,管他是誰把酒遞來的,他全都倒進嘴裏。

  「這是你女朋友?」那名ABC指著孫菲亞問道。

  「是啊。」嚴禹樞不否認,也不認為說出他已經有戀人會壞了自己的行情。

  「這個比昨晚那個好多了。」那名ABC看著孫菲亞說:「妳可要管好妳的男人,這傢夥到處吃香,昨晚有一半的女孩子都在對著他流口水。」

  孫菲亞笑了笑,她的英文雖沒有流利到可以和老外溝通,但也不是全都聽不懂。

  「她不用管那些。」嚴禹樞秉持他一貫的大男人態度,他不需要女人來約束,而他也清楚菲亞不可能限制他。

  「我也這麼想。」那名ABC露出賊溜溜的笑,指著他的脖子說:「看來你們過得很甜蜜嘛!看看這是什麼……」

  那個吻痕就在他脖子右側靠近耳朵的地方,雖然嚴禹樞留著一頭中長髮,隱約蓋著耳朵不見得人人都看得見,但還是逃不過眼尖的人,孫菲亞只覺得臉上的笑容僵了,她沒遇過這種情況,她的男友身上有著別的女人留下的吻痕,可是全世界的人卻以為那是她留的。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最糟的是禹樞難道不知道他身上帶了什麼不該有的東西嗎?這下被人公開指出來,那她該怎麼表示?

  或許是嚴禹樞的演技也不錯,他和那個ABC哈拉了一會兒,直到ABC帶著辣妹離開,他才轉過頭看著孫菲亞,他的眼神裏帶了些挑釁,像是想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他知道菲亞是絕對不可能會在他身上留下吻痕的,雖然他沒注意到身上被留了印記,可是他可以從朋友口中得知那吻痕應該夠明顯了,相信她不可能沒有看到。

  「他女朋友身上的衣服是不是你上次講的那個牌子?你說馬汀的朋友在做那廠牌的代理,前陣子還開了一間專賣店。」

  果然,菲亞根本不接受他的挑釁,而她顧左右面言他的功力顯然越來越好。

  「妳喜歡?那我改天帶妳去那間店看看。」

  「我穿那樣應該不好看。」孫菲亞知道他不可能讓她穿成那樣上街,他連細肩帶的背心都會有意見,哪可能真讓她穿成那種辣妹模樣出門。

  「上健身房的時候可以穿。」這回他倒是不介意了,運動時穿得輕便點他可以接受。「再說他們應該也有布料多一點的衣服。」

  「好啊。」她欣然應道,然後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低著頭吃冰。

  嚴禹樞看著她,既然她不問也不說什麼,那他也不想解釋,只是心裏有個怪怪的感覺,纏著他不肯消退。


*   *   *   *   *   *   *


  回到家,嚴禹樞找了個機會對著鏡子照了一下,這才發現事情大條,除非瞎了才看不到他脖子上的吻痕,而且那還子紫色的!

  媽的!到底是哪個賤胚子幹的?要是讓他逮到,一定送她去印尼的排華政府讓人搞她的括約肌。

  他生平最恨的就是那種浪蕩女,沒想到他這回會被那種女人搞上,還在他身上留下這麼大的恥辱印記,他心靈受創的程度比擔心讓菲亞生氣還嚴重,不過話說回來……他是不是該向菲亞解釋一下?

  雖然男人難免會在外頭逢場作戲,不過這麼大的「紀念品」他可從來沒帶回家過。

  他走進房間,見她坐在床上,開著床頭燈,手上翻著那本極光書。

  「妳還對極光念念不忘啊?」他裸著上半身只穿著一件睡褲走到床邊,拉開被子躺到她身側的空位上。

  「只是翻翻而已。」看來他是要睡了,孫菲亞合上書,關掉床頭燈,跟著蓋上被子躺好。

  「其實看極光最好還是去阿拉斯加,離臺灣近點,住得也舒適些。」他關掉房間另一頭的壁燈,房裏陷入一片黑,隱隱約約只看得見一些輪廓。

  「不管是哪裡,對我來說都太遙遠了。」

  「妳的意思是那本書只是望梅止渴用的嗎?」

  「不是。」她輕聲應著,任由他將她拉進懷裏,她沒有抗拒,也試著不去想他身上有著別的女人的記號。

  「那是為什麼?我很少看妳對什麼有這麼大的興趣。」

  「也沒有為什麼……」她閉上眼睛,想和平常一樣窩在他懷裏睡覺,可是她卻覺得身子是緊繃的,只好再開口提起另一個話題,「我怕我今天晚上會作惡夢。」

  「因為那部電影嗎?」

  「對。」

  「但妳從來沒尖叫過。」

  「我怕我叫了你會假裝不認識我,然後燈光一亮你就自己走掉。」

  嚴禹樞想像那畫面,雖然他不知道菲亞尖叫起來會是什麼模樣,不過他相信自己要是帶著一個大驚小怪的女孩出門,他是會覺得很丟臉沒錯。

  「那種電影讓我很害怕,我以後可不可以不要看恐怖片?」

  「妳會怕?」嚴禹樞有點驚訝,他一直以為她膽子很大,這不是他們第一次一起看恐怖片,但他沒想到她會這麼說,而且她用了「我很害怕」這四個字,不是他對文字敏感,而是她說出那四個字的時候,表示她是真的害怕,而他竟然覺得有點心疼。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沒用……」她的聲音低低的,有點像是在自言自語,但在夜裏聽來卻是那麼的清晰。

  「在電影院的時候為什麼不跟我說妳會怕?」

  「因為你看得很專心。」

  「那妳不會用手遮住眼睛,不要看就好了。」不是有很多女孩都會這樣嗎?把眼睛遮住看不到就算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像在考慮什麼。

  「如果我真的做出那種動作,你會看不起我吧?」

  「看不起妳?」

  「笑我膽小之類的。」她聳聳肩,像是可以預期他會有那樣的反應。

  對,他會,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嚴禹樞不在意的應了一句:「被笑就被笑啊。」

  孫菲亞沒再開口。

  嚴禹樞等了很久,都等不到她開口為自己辯駁,但他知道她還沒睡著,低下頭看著她,雖然房裏暗得看不清她的表情,不過他還是伸出一隻手輕碰著她的臉頰。

  恐怖片的話題可以當作結束討論了,但在她睡著前他還有別的事要說清楚。

  「我昨晚喝醉了,不知道那東西是誰在我身上搞的鬼。」

  孫菲亞依舊沒有發表感想,她只是動了一下動,嚴禹樞分不清楚那是點頭還是搖頭,不過她的手環過他的腰際,抱著他的動作就像是已經瞭解了。

  「睡吧,有我在妳不會作惡夢的。」他在她耳邊低聲說。

  就如同他所保證的一樣,這晚孫菲亞的確沒有作惡夢。

  馬汀挺著一個未到中年就已經微凸的肚子走進嚴禹樞的辦公室,看著一片的淩亂,他早已習慣了,因為那個混亂製造者跟他有著十多年的好交情。

  「幹嘛?今天晚上你還加班啊?走了、走了,一起吃飯去!」

  嚴禹樞抬起頭瞪他一眼,接著手中的漫畫跟著砸向好友,還好馬汀胖雖胖身手卻還算矯健,及時一閃,漫畫擊中牆壁落在地上。

  「這位大俠,你的功力退步了喔,連我這麼大的目標都打不到。」

  「你他媽的給我說清楚,那天到底是哪個花癡巴在我身上亂舔的?」

  雖然菲亞沒追究,但這對他來說可是奇恥大辱,他不管那只恐龍長得是圓是扁,反正只要留下這種噁爛記號就是王八蛋,最好別讓他碰到,就算是女的他照樣開扁。

  「那天晚上巴著你的女人多得是,我哪知道是哪個啊!」那晚馬汀也忙得很,兩個年輕有為的單身漢,聞風而來的花癡多不勝數,再上昏暗的燈光哪看得清楚誰是誰啊!

  「你知道我喝掛了還不拖我回去?」

  「我哪拖得動你,是你自己說心煩要多喝一點的,我還在想你這麼能喝,如果去從事牛郎那行應該能賺大錢,陪酒不陪睡也行得通,我看光是開瓶費就可以賺到翻,臺灣的牛郎界少了你真是個損失。」馬汀還有心情說風涼話。

  「你過來看看這是什麼?」嚴禹樞一把拉來好友,扯開衣領要他看個仔細。

  「菲亞這麼火啊?硬是在你身上留個記號,想讓其他女人知道你名草有主嗎?」馬汀笑著問道。

  這話說來就有氣……嚴禹樞一臉抑鬱,「不是她留的。」

  「不是她?」

  「還不是那天晚上,也不曉得是哪個花癡在我身上搞出來的。」

  「哇……」馬汀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那吻痕太明顯了,菲亞要是看不到除非她瞎了,這可不是什麼好玩的,尤其馬汀知道禹樞和菲亞之間不是玩玩而已,那天他喝得爛醉,還在車上嚷著菲亞發燒了,他要回家看看她有沒有事,菲亞看到了,鐵定會以為是禹樞趁著她生病在外頭胡搞。

  見馬汀連話都說不出來,嚴禹樞惡狠狠的看著他。

  「你知道我心情有多爛了吧?」

  光是想像馬汀就覺得很恐怖,女人一生起氣來可不是好玩的,尤其是那種平常溫柔的大美女,他從來沒看過菲亞發脾氣,禹樞也說她一點脾氣都沒有,但如果真把她給惹毛了,那接下來可能就要世界大亂了。

  「菲亞不會已經離家出走了吧?」

  「沒有。」

  「那她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她就算沒氣死,應該也火大到不行吧?」

  對啊,按照常理來說,她應該多多少少要表現出憤怒吧?嚴禹樞也曾經懷疑過,可是菲亞從頭到尾什麼也沒說。

  「都沒有。」

  「她沒生氣?該不會是她沒看到吧?」

  「你以為她瞎了啊!這麼大一個她怎麼可能沒看到!」

  「你的意思是她看到了,卻沒生氣沒追究也沒反應?」

  他該為女友的理智喝采嗎?嚴禹樞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對啊,不行嗎?」但嘴裏他還是要撐一下大男人的架式。

  馬汀的嘴角微微動了動,裝出一個很恐怖的表情,然後吞了口口水,拍拍好友的肩膀,「今天晚上你還是回去陪她吧,我看你快要有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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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2 00:37:45
第三章

  什麼麻煩?他才不信邪咧!

  菲亞就是菲亞,她哪會使出什麼奇怪的把戲?嚴禹樞搭捷運回家,在路上經過一家花店時,他突然遲疑了一下,是不是該買些什麼給她?可是他買了是不是就表示自己真幹了什麼烏龜事?

  不,他才不幹那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蠹事!

  嚴禹樞打開公寓的門,屋裏一片漆黑,他算是晚下班了,菲亞怎麼可能還沒回來?她在證券行工作,下班時間一直很固定,很少要加班。

  他拿起手機想打電話給她,但查勤又不是他的作風,打電話總要有個目的吧?

  算了,還是別做那種傻事好。

  坐進沙發裏,就像要掩飾自己的不安,他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螢幕裏出現的是濃妝豔抹的女記者,語氣誇張的報導著今天下午發生的飛車搶案。

  「……坐在機車上的歹徒拉扯著穿白衣服的小姐的名牌背包,將她一路拖行了十幾公尺,還好附近有許多路人,立刻見義勇為上前阻止並追打搶匪,當場把後座的懷孕少女給逮著,但是她的同夥卻加速逃離,最後連計程車司機都加入追捕的行列,將歹徒的機車撞倒,然後七、八個人合力制服歹徒……」

  螢幕上出現歹徒行搶時被監視器拍下來的畫面,嚴禹樞無聊的點了根煙,等他看到畫面時不禁停下動作,雖然錄影帶畫面看不清被搶的女人的面容,但他記得菲亞是穿著白色衣服出門的,那是她們公司的制服,加上被搶女人的頭髮長度,還有記者一再提起的那個名牌包包……

  「該死!」他惡狠狠的咒駡一聲,拿起手機按下快速鍵,很快就接通了孫菲亞的手機。「妳人在哪裡?」

  「我在台中。」

  台中?也太遠了吧?他還以為她應該在臺北市。

  「妳沒事跑去台中幹嘛?」

  「我明天要在這裏的分行支援,大概會待幾天吧。」

  「妳們公司的業務什麼時候做得這麼大,缺人不會多請幾個人啊,幹嘛派妳去?」

  「因為人手不夠。」

  「那妳為什麼不早一點跟我說?」

  「我是今天才知道的。」

  「妳什麼時候才要回來?」

  「可能要過幾天,這裏的分行才開始營運,所以我們——」

  他不想聽那些的打斷她的話,他只問他想知道的。

  「妳確定妳沒事嗎?」

  「沒事啊。」她的聲音聽起來確實很無辜。

  那畫面裏的人不是她嗎?他還以為菲亞被搶了,氣得想殺到警察局去踹那兩個王八蛋幾腳,結果真的不是她嗎?還是穿著白襯衫、黑窄裙的粉領族真有那麼多,而且人人都有男友送名牌包?

  「那妳要回來再跟我說一聲。」

  「好。」


  掛了電話,孫菲亞鬆了口氣,還好禹樞沒多問什麼。

  「妳騙不了他的,傷口就算好了,還要點時間讓色素沉澱,想完全消失沒那麼容易。」麗香拿起她的背包看了看,「還有這個,妳真要怕他知道而去買個一模一樣的背包?那包包不便宜耶!」

  孫菲亞無奈的笑了笑,她不想讓禹樞知道她把包包弄壞了,她就是怕歹徒把他送的包包搶走,所以才死抓著不放,哪知道拉扯之間,這名牌包並沒有因為價格貴一點就比較耐扯,而她自己也落得一身擦傷,只得隨便編個謊,要是禹樞看到她這模樣一定會大發雷霆,尤其他前陣子還跟她說過要是被搶就直接把東西丟給對方,免得自己受傷,結果她不但沒丟還死命的想搶回來,要是他知道了,她一定會被他罵死。

  門口傳來敲門聲,一名神情和藹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

  「菲亞,這是阿姨的朋友送的,很有效喔!不管什麼傷抹上去都會好,就像原來那樣。」

  「謝謝阿姨。」孫菲亞客氣的道謝,出事之後她就躲到同事麗香的家裏,麗香和爸媽同住,所以當她走進麗香家時,麗香的爸媽知道她就是電視新聞報導裏被搶的那個女孩,都跟著心疼不已。

  「現在的年輕人實在是不象話,沒錢也不去找份工作做,竟然騎車搶錢,就算是有了身孕也不能做這種事啊!」麗香的母親把藥遞給孫菲亞,仍然不時的搖頭歎息。

  孫菲亞想起在警察局裏做筆錄的情況,那對鴛鴦大盜已經不是第一次犯案了,因為男方花錢如流水,加上女朋友懷孕了,乾脆要女友和他一起去行搶,當行搶失敗時,那男孩當場丟下懷孕的女友不顧,最後他被逮回警察局時,他還不停的罵著女友,把一切責任都推給她,一下子說她搶得不好,一下子又怪她懷孕,孫菲亞看著那個女孩木然的撿孔,她真的覺得很難受。

  她怕禹樞知道了會挨駡,雖然她明白他表現的方式就是那樣,他的個性酷到會讓她凍傷,她一直不認為自己和一般女孩子一樣,她不要男友時時在身邊呵護,她也不用靠男人為自己撐起一片天,但是她愛得這麼小心翼翼的,難道就不算是自我折磨了嗎?她真的不懂……

  「別想了。」麗香看她又開始發呆,也知道她在想什麼。「想再多也沒用,不如好好睡一覺,我看妳今天也嚇壞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孫菲亞也只能點點頭,暫時和麗香一起擠幾天,其他的等傷好了再來想辦法。

*   *   *   *   *   *   *


  嚴禹樞沒那麼容易就被唬過去,他或許神經大條,可是他認人的功力沒那麼差,他怎麼看都覺得那個女孩像菲亞,直到馬汀慌慌張張的打了電話給他,他才確定了那人真的是菲亞。

  「我警察局裏的朋友說是菲亞沒錯,她是在公司附近被搶的,應該沒有第二個人會叫這名字吧?他一說我就確定是地了,她現在人呢?」

  「她嚇得不敢回家,還跟我掰了一個什麼去台中出差的謊話。」嚴禹樞快氣死了,她出了這種事還敢說謊!

  馬汀聽他這麼說,倒挺能理解孫菲亞的心情。「她八成是不希望你擔心吧。」

  「擔什麼屁心啊!都什麼年代了,還演這種老掉牙的愛情文藝戲啊!誰有那閒工夫在那邊凹來凹去!」

  馬汀在電話那頭做了個不以為然的表情,現在話說得這麼好聽,那剛剛又是誰要他去警察局問那件飛車搶案?還說不擔心咧。

  「那你快去把她找回來吧,我看她應該是被你嚇得不敢回家。」

  「你有沒有搞錯?又不是我搶她的,她不想回來也不關我的事!」哼!難不成他還要去求菲亞回家啊?

  「隨便你,反正你要我幫你問的我問到了,其他的你自己看著辦。」馬汀知道他是死鴨子嘴硬,也沒去拆穿他。

  才掛了馬汀的電話,嚴禹樞立刻打了孫菲亞的手機。

  「告訴我妳現在人在哪裡?」他劈頭就這麼問道。

  她才剛入睡沒多久,怎麼他的追魂電話就來了。

  孫菲亞小心的開口,「我不是跟你說過了?」

  「我知道妳人在臺北,妳在哪裡?我去接妳。」

  他這口氣不算兇惡了吧?他已經試著忍住脾氣了,她最好別再裝死。

  孫菲亞頓了很久,像是在考慮要不要說實話。

  「妳聽到我的話了沒?」他是想控制自己的脾氣,哪知道她拖拖拉拉的,逼得他不得不開始抓狂。「我說我要去接妳,妳只要跟我說妳人在哪裡就好!」

  「很晚了,你不要出門,我自己會回去。」

  「妳也知道很晚了,妳一個女人搭計程車是想找死啊!我說去接妳就去接妳,妳不要再給我推三阻四的。」

  最後她總算說了一個位址,嚴禹樞先放話,「妳不要一個人在那裏等我,我到了會打電話給妳,妳等我到了再出來,省得等會又出了事,鬧到一天進兩次警察局。」

  「好。」

  孫菲亞放下手機,看到一旁的麗香被吵醒了。

  「他打給妳的?」麗香一臉睡意的問道。

  「他要來接我。」

  「他知道妳出事?」

  「可能知道吧。」禹樞提到警察局,所以他應該是知道了。

  「他怎麼知道的?」

  「我也不曉得。」反正現在也不是探究禹樞究竟是怎麼知道的好時機,一切就等他來了再說吧。

  「別煩了,他只是嘴巴壞了點,會在這時候還跑來接妳,應該代表了什麼吧?」麗香看她神情有點抑鬱,連忙安慰她。

  「我知道。」孫菲亞也不知自己該哭還是該笑,她不是那麼不識相的人,可是她真的不想面對禹樞的火氣,就算是變相的關心她都希望可以是正常版的。

  沒多久她就接到嚴禹樞的電話,說他已經到了,她這才離開麗香家,下了樓果然看到他雙手抱胸,一臉不耐煩的等著她。

  就算是受傷流血的時候,孫菲亞都不覺得自己有多狼狽,只有當她這麼被他注視著的時候,她突然覺得很糟……一切都很糟。

  這場面甚至糟到讓她想哭,這個應該是她最親近的人,她卻不敢在他面前表現出任何的脆弱,她連走步路腳都會隱隱作痛,可是她卻怕自己要是動作太慢會遭到他的惡聲催促。

  「上車。」

  他的車是造型特別的Mini,平常車放在車庫裏很少開出門,裏頭裝了一堆他不知從哪裡弄來的紀念品,整輛車就像是個收藏物似的,所以他上班都是搭捷運,不過兩人坐在這輛小小的車子裏,卻可以從頭到尾都沒碰到,也許是雙方都刻意的拉開了彼此的距離吧。

  他沒有問她痛不痛,也沒有急著想看看她是不是受了傷,只是放著吵死人的搖滾音樂,一路轟轟烈烈的開回兩人的住所。

*   *   *   *   *   *   *


  走進屋子,電視還是開著的,孫菲亞放下掉了一邊背帶的包包,深怕再和他同處一個空間她會承受不住那股壓力而尖叫出聲,乾脆躲進更衣間裏換掉那身慘不忍睹的制服,她穿著睡衣要走出更衣間時,卻發現他擋在更衣間的門口。

  他看著她的眼神裏帶著兇惡,就像她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似的。

  「妳不打算說些什麼嗎?」

  孫菲亞默念著一二三四五六七……她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但是她不想讓自己的表情出現畏縮,只能保持著沒有表情的回望著他。

  「妳直接回來就好了,跑去妳同事家做什麼?」

  想了半天,她終於擠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妳在對不起什麼啊?」

  他不是要聽這個,他要知道她為什麼不敢回來,為什麼不敢讓他知道她受傷了?發生這種事她應該是嚇得半死,結果她卻嚇到不敢回家,好像他有多惡劣似的。

  「包包壞了。」那是他送給她的,而且一個要價好幾萬,就這麼給人弄壞了。

  「壞了就算了,有必要因為這樣就不想回來嗎?妳看妳把自己搞成什麼樣子!我跟妳說過多少次,萬一遇到搶劫,直接把東西給歹徒就好了,妳還跟他搶什麼?妳以為妳武功蓋世,還是以為妳力大如牛可以跟人家硬槓?怎麼?妳看到搶妳的是女人,就覺得女人之間人人平等,打一輪再看看是誰輸誰贏嗎?人家有男朋友在身邊,搞不好身上還帶了西瓜刀,妳不怕變成獨臂俠或是刀疤女嗎?妳想耍威風也要等我在的時候再搞啊!一對二,妳以為妳跑得過摩托車嗎?要不是有路人幫忙,妳早就被拖成一堆爛泥了,妳知不知道!」

  嚴禹樞憋了一肚子的氣終於爆發了,尤其是看到她雙腿上裹著紗布,手臂上也有多處傷口,光看到那些紗布他就已經夠火的了。

  「小聲點,鄰居已經睡了。」

  「妳也知道現在是睡覺時間啊!搞到還要我去帶妳回來,妳早點回家不就沒事了。」

  她明明就說要自己搭車回來,是他不肯,現在卻一直罵她……孫菲亞真的覺得自己很委屈,但是面對他這副兇神惡煞模樣,她又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嚴禹樞氣呼呼的走回床邊,見她沒有跟上來,又折回更衣間裏看著她,只見她咬著嘴唇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盯著他原先站的位置。

  「睡衣都換好了還不快點去睡覺!」他的口氣實在好不起來,因為他擔了一整晚的心,而他對自己擔心的程度感到很不爽。

  見她點了點頭,沒說話比說了話看來遺要委屈,搞什麼!他最怕女人在他面前這副模樣了!嚴禹樞在心裏暗暗的咒駡幾聲,也不知道該罵誰才好,只得帶著一肚子鳥氣躺到床上。

  他關掉燈,聽見她的腳步聲,卻發現她不是走向床,她竟摸黑走出房間,本以為她只是去喝個水還是什麼的,結果也等了又等,她一直沒有回房睡覺。

  搞什麼?他三更半夜把她帶回來,結果她不睡覺?她又跑哪去了?

  氣死人!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晚上沒女人抱他又不會死,問題是他明知道菲亞就在屋子裏,她今天已經夠慘了,但他都已經把她接回家了,那她現在是在鬧什麼情緒?

  嚴禹樞跳下床,大步走出房間,他不把她揪回床上才有鬼。

  人不在客廳裏,他接著往書房全速前進,只見角落處亮著一盞小燈,她捧著那本極光書就窩在窗口邊。

  「都幾點了,妳還在看極光!」

  孫菲亞扯扯嘴角,事實上她已經平復了心情,剛才有一刻她真的很難過,她希望他們的相處不是這樣,她真的需要人關心,那種帶著憤怒的關心不夠溫暖,因為在平常時候她已經被這男人的酷給凍傷了,直到她躲進書房裏,望著一室幽暗走到窗邊,她竟然看到了另一種極光……

  城市的燈火在夜裏顯得更為耀眼,黑暗的天空反射出另一種色彩,雖然沒有極光那麼繽紛,但當她仔細的看著被照亮的夜空,所有的委屈都在那一刻被撫平了,她歎了一口氣,打開小燈,拿出自己的書,翻看著書裏的極光照片,她覺得自己好些了,只是禹樞不打算讓她好過,沒多久就來打壞她的平靜。

  「我還不想睡。」

  「為什麼不睡?妳是今天過得太刺激,所以興奮得睡不著啊!」

  「算是吧。」她竟然點了頭。

  「妳現在是在逼我發火嗎?」

  孫菲亞把目光移向窗外,有時候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面對惡形惡狀的他,或許禹樞沒有惡意,可是他們已經是這麼親密的戀人了,為什麼他們還要進行老式的打鬧戲碼?

  她以為只有老一輩的人,父權至上的男人才會用這套,他看來是那麼現代的摩登人類,怎麼思想還是這麼原蛤?

  「想那麼久,是不是妳腦子也被摔爛了?」

  聞言,孫菲亞收回視線,搖搖頭。

  「有點痛,我睡不著。」

  好吧,他覺得有點心疼,尤其是她的聲音和語氣配上她那張無辜的臉,老是可以引發他的罪惡感。

  「妳早點說不就好了!我還以為妳又想鬧什麼彆扭,真想不透妳們女人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麼,明明知道自己說沒事就鐵定是有事,可是每次還是要這麼說。」

  搞得他一顆心也跟著七上八下,就怕她真的腦子秀逗。

  嚴禹樞跨了幾步走到她身邊,跟著她一起坐在地毯上,反正他也沒心情睡覺了,只要菲亞待在這裏,就算他回床上也睡不著。

  「你不去睡覺嗎?」

  「我想知道妳到底喜歡這本書哪一點?」

  他溫熱的身子靠著她,孫菲亞只覺得貼靠著他的那半邊身子仿佛都僵硬了。

  「禹樞,我們分開一陣子好不好?」

  話就這麼脫口而出了,也許那真是她的心聲吧!她真的愛得好累,如果能夠離開一段時間,等她調整好心態,也許她就可以不再這麼難受。

  「是因為那個吻痕嗎?我不是跟妳說我喝醉了,根本不知道那是誰搞的鬼,馬汀可以作證我根本醉得沒機會胡搞……」

  「不是。」這陣子她壓力好大,再撐下去她還是會先破功的,不如就全都告訴他奸了。「是我的問題。」

  「妳除了一身傷外,我看不出來妳有什麼問題。」嚴禹樞怎麼也想不到她會對他說這種話,他不要就這樣分手,他又沒做錯什麼事。

  「對啊……我太平凡了,我以為我會很特別,但我卻還是把自己搞得一身是傷。」

  這算哪門子的話中有話,她的意思是她的心也受傷了?嚴禹樞沒作聲,只是聽著她繼續說。

  孫菲亞放下書本,拿起個大抱枕抱在懷裏,將頭埋進抱枕裏,聲音悶在抱枕中幽幽的傳了出來。

  「愛你讓我好累,我想要的感情並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你對我凶不是真的在生我的氣,可是有時候你真的嚇到我了……我希望我可以像你那樣,可是我太平凡了,我需要的是一個我可以在他面前哭、在他面前笑,卻不用擔心自己是不是會被對方嘲笑的伴侶,我甚至希望我可以像其他人一樣被疼愛、被呵護,而不是裝出一副我也很酷,我不需要別人照顧的樣子,因為我一直都酷不起來,我甚至連裝酷都不會。」

  老天!嚴禹樞最怕遇上這種場面,怎麼連菲亞都這樣,若她是真的想整他的話,用這套的確很好。

  「那妳要我怎麼樣?在這時候抱抱妳,然後跟妳說全是我的錯嗎?妳不會真以為我有演愛情戲的本事吧?我只有在激情戲的時候才會認真盡力,這種噁爛橋段我根本沒辦法配合。」

  她早料到他會這麼說,這就是他啊!他一直都是這樣子的,那她還在期待些什麼呢?

  「我知道了。」她淡淡的說,小臉依然埋在抱枕裏。

  「妳知道個屁啊!」他不要繼續這個話題,就像他不要菲亞離開他一樣,嚴禹樞一把抽出她懷裏的抱枕往旁邊扔去,傾身輕鬆地將她抱起來,大步走回房間。她那細微得幾乎聽不見的抽泣聲很是傷人,他只說了他不會配合演你儂我儂的噁心戲碼,又不是說他真的不要她了。

  躺在床上後,他伸手在床頭櫃上的面紙盒裏抽了兩張面紙,轉過她的身子胡亂的擦了擦她臉上的淚。

  「妳現在還不是在我面前哭?」

  昏暗中她笑得無奈,但話語裏卻有著某種堅決。

  「那可能是因為我打算不計形象的離開你了。」

  「妳敢妳就試試看。」他不喜歡她說這種話,將她往懷裏一帶,用蠻橫的擁抱鎖住她,讓她無處可逃。

  他的擁抱難道沒有傳達出他的感情嗎?為什麼菲亞要這樣?他真的不懂,難不成全天下的人都得照著一樣的公式為情所困,他就不能瀟灑的在愛情海裏遊上一遭?

  看著吧,他遊了一輩子的泳,大不了化身成大白鯊,如果菲亞真想上岸,他會先把她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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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2 00:38:08
第四章

  假裝著不在意,不過剛才他聽見孫菲亞的手機響起,她在跟誰說話成了他腦子裏唯一的注意事項,偏偏她說話又刻意壓低聲音,既然躲在書房裏聽不見,不如大大方方的走到客廳聽個仔細。

  嚴禹樞走出書房假裝要打開冰箱拿飲料,卻見她躲到陽臺,難怪他聽不見她的說話聲。

  「我肚子餓了。」他像個無賴走到陽臺上,也不管她還在講電話,劈頭就對著她這麼說。

  孫菲亞點點頭,對著手機那頭的人說:「媽,我把事情處理好了再打電話給妳。」

  原來她是在跟她媽講話,害他緊張了一下。

  「你想吃什麼我出去買?」

  「那我們出去吃。」菲亞被搶了之後他們就再也沒一起出門過,她受傷腳走起路來總是怪怪的,這幾天她走路情況好多了,傷口也在癒合中,也許就像他們之間的問題一樣,總有一天會恢復原狀。

  她張開嘴,卻沒發出聲音,但看樣子是要拒絕,嚴禹樞趕忙先下手為強,丟出了一個誘因。

  「馬汀跟朋友合夥在東區開了間燒烤店,妳還沒去過,我帶妳去。」這樣說起來夠光明正大了,說起燒烤他還真有些餓了。

  「好,我去換衣服。」她走進屋裏,而嚴禹樞則跟在她身後。

  「穿這樣就好了。」

  「腳上的疤不好看。」在家裏穿著裙子是不想讓傷口悶著,可是她不希望自己這模樣在外頭亮相,所以得找出長褲換上。

  「妳臉上沒傷就好了,腳上的傷我不是拿了特效藥膏給妳,遲早會好起來的,再說我們只是出去吃東西,誰那麼無聊敢嫌妳?」

  「我啊。」她遁進更衣間裏,翻出了一件寬鬆的垮褲穿上。

  更衣間說白了只是弄一個大屏風當隔間,沒有門可以關上,嚴禹樞一路跟著她走進去,也不避諱的看著她著裝,當那雙長腿呈現在他眼前時,他只想到自己好久沒碰她了。

  菲亞的傷讓他連抱她都得小心翼翼,就怕觸著了她的傷口弄疼她,要是真像平常那樣熱烈的歡愛可能行不通,結果害他忍了好久。

  「妳幹嘛把自己逼得那麼緊?只要我覺得可以就好,妳哪需要這世上所有人的認同。」他斜倚著牆面看著她換裝。

  「因為這世上不只有你一個人,我應該多做一些我想做的事。」她換上了衣服,長褲長袖遮去了她結了疤的傷口,隨意的將頭髮往後一紮,她看起來多了幾分陽光氣息。

  「妳想做的事就是這樣嗎?」

  「當然還有很多。」她換好了衣服繞過他的身邊,換了個側背袋。

  「比如說呢?」跟在她後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服裝的改變,菲亞看起來活潑了許多,這不太像是平常的她。

  「一時間我也說不上來。」她走到了門口換了雙運動鞋。「我們走吧。」

  嚴禹樞跟在她身後,套上了外出鞋,一邊說道:「說不上來就是妳根本沒有什麼計畫,也可能是妳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我的計畫只是還沒開始而已,等我開始了我會告訴你的。」

*   *   *   *   *   *   *


  這就表示她的確有計劃了,嚴禹樞眼裏閃過一絲懷疑。

  跨入電梯裏,他擺出一副因為無聊,所以問問的態度說:「妳跟妳媽說些什麼?」

  「就像平常那樣啊。」

  「我哪知道妳平常都跟妳媽說些什麼,妳少閃避問題了。」

  「那你平常都跟你媽說些什麼?」

  「我才不跟她說話。」他母親是有名的心理學家,成天上電視分析家庭如何才會和樂,男女交往要怎麼樣才不會產生問題,可是和自己的兒子相處卻是一塌糊塗,標準的言行不一。

  「噢……我跟我媽只是聊聊她最近生活上的問題,還有我哥的事。」

  「聊這麼多?」

  「我才跟她說了不到五分鐘。」

  「是比我跟我媽聊得久。」

  在這世上能跟嚴禹樞說話超過五句的人也不多,除了他的麻吉馬汀,還有忍功高強的孫菲亞以外,連他公司裏的人都沒膽跟他哈拉。

  他不喜歡等,沒耐性,所以他不愛開車,因為他不喜歡找停車位;他不想買房子,因為他不喜歡背二十年的貸款,他覺得就算繳得起還是種壓力,更別提他的不婚,還有要讓嚴家絕子絕孫的理論,那些他認為會給自己壓力的,他一律不要。

  但孫菲亞呢?她原以為她可以只要一項,只要他就好了,但現在她清醒了,她害怕到了五十歲還要這麼過日子。

  母親催她結婚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雖然她以前也不認為自己會是適合婚姻的那塊料,不過這陣子她開始期待可以被人呵疼的生活,她不再覺得男女朋友手牽手依偎是種噁心的依戀,她甚至覺得兩人擁抱著談談心事是種甜蜜的事……不管對方是誰,只要愛她就好,她真的這麼希望。

  「發什麼呆啊!」嚴禹樞攔了輛計程車,回頭喊她。

  孫菲亞小跑步到車旁,趕在他發火前坐進車裏。

  「老是心不在焉的,難怪妳會出事。」他又開始碎碎念。

  她只是無言的笑笑,然後無辜的看著他。

  嚴禹樞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好回瞪她一眼,直到她把視線移到窗外,他才暗自吐出一口氣。老天!他已經跟這女人在一起這麼久了,怎麼每次菲亞那樣看著他,他還是覺得心會跟著蔔通蔔通跳得不停。

  他可得正常點,談戀愛嘛,沒必要搞得驚天地泣鬼神,要是弄得太轟動可會壞了他的名聲。


  馬汀入股的這家燒烤店,裏頭多得是嚴禹樞的熟識,他之前在計程車上的不自在一下就化解開了,他們不只是兩個人吃飯,沒一會兒就會有個人來跟他打招呼,甚至還有一個最近專輯才突破十五萬張的小天後,因為曾經跟他合作過廣告,還邀他們一起吃。

  「我還要去別的地方,我可不可以先走?」

  嚴禹樞正和朋友聊天,突然耳邊多了一道聲音,他回頭看見是孫菲亞。

  「妳要去哪?」

  「麗香要我幫她買點東西,明天我要去她家和她一起做些小首飾。」

  「妳們女人怎這麼無聊啊?」他一聽就沒好臉色。

  「菲亞,妳要去哪裡?」那位平易近人的小天後直接喊她的名字。

  讓他的朋友知道她要去買材料做小首飾好嗎?孫菲亞尷尬的看了嚴禹樞一眼,不知道她能不能說。

  「她要去買那種無聊女生玩的DIY材料。」嚴禹樞沒好氣的說。

  「妳手上那個就是妳自己做的啊?」小天後驚訝的問,「我一直想問妳那是在哪裡買的。」

  孫菲亞點點頭,又看了嚴禹樞一眼,像是在懇求他答應她可以先走。

  「妳想去就去吧。」他能說不嗎?只得聳聳肩讓她走。

  美人一走,所有人就開始聊起她來。

  「喂!想不到你馬子還挺漂亮的。」

  「我才跌破眼鏡咧!這傢夥開口閉口沒一句好話,那種氣質美女竟然可以忍受得了他。」

  「你們這些臭男生哪會懂啊!」小天後雙手擺在胸前,做出個崇拜的動作。「這就是愛啊!」

  「妳以為妳在拍偶像劇啊!」嚴禹樞當場臭了她一句。

  「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女朋友這麼溫柔體貼,你卻從坐下來到她走,連笑都沒對她笑過一次。」小天後反應也很快。

  「當我花癡啊?我沒事對她笑什麼笑?」天天都見得到面,每晚都睡在一起,沒事還要笑……無聊!

  「看著自己喜歡的事物時就是會不由自主的流露出笑容。」

  「我跟她不需要來那套。」

  「難說喔,這年頭不管男女的選擇都很多,要是哪天菲亞過上了一個溫柔體貼的好男人,搞不好她就投奔自由去了。」

  「她想走就走啊。」他們在一起夠久了,除了前陣子菲亞說了些沒頭沒腦的話以外,後來還不是待在他身邊,嘴巴說說心裏爽爽也就算了,她哪會真的說走就走。

  「如果真的有惡女,你鐵定就是超級大惡男。」小天後忍不住和他抬起槓來。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談感情本來就是種犯賤的行為。」

  「我看你是朽木不可雕。」

  「妳才是怪胎秘雕咧!」

  他們兩個你來我往的吵個不停,旁邊的人連忙對著小天後說:「算了啦,這傢夥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只有菲亞才受得了。」

  「什麼話啊!我個性哪有這麼差?」嚴禹樞聞百連忙要幫自己澄清。「我只是不迎合所有人,並不是真想欺負人。」

  「你敢說你沒欺負過菲亞嗎?」小天後揚起眉,得意的問道。

  「妳應該要問她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委屈,怎麼會是問我呢?」

  「好!下次見到她,我一定會問問她!」

*   *   *   *   *   *   *

  吃完飯後,他們又一起去喝東西,大夥談天說地搞到半夜才回家,嚴禹樞走進房裏,只見孫菲亞蜷縮在床上,她早已睡著了。

  洗過澡他也躺上床,他一手支著身子看著身邊的女子許久,她熟睡的模樣看起來像個天使,而這個甜蜜的天使愛他。

  她那天說愛你讓我好累,所以菲亞是愛他的。他低下頭,撥開她耳邊的髮絲,輕吻著她的耳垂還有頸邊,惡意的打擾天使的睡眠。

  見她轉醒,他立刻吻住她的唇,情潮來得快速,他也憋得夠久了,迅速扯開身上的衣物,並動手解開她的束縛,突然她倒抽了口氣,伸手擋住他,這是她以前不曾有過的舉動。

  「你碰到我的傷口了。」

  她的聲音很惹人憐愛,嚴禹樞沒有因此而停下動作,只是不捨的多吻她幾下,加諸於她身上的勁道也弱了些。

  一切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也許是因為她受了傷,而他怕弄疼她吧?

  平常的他在床上很少這麼溫柔的,唯獨這一次不同,他的動作多了些珍惜,還是他感受到她就要離開他了……

  當激情平息後,嚴禹樞仍抱著她,溫熱的鼻息不停止地擾亂她的呼吸。

  「妳覺得我欺負過妳嗎?」

  這問題一直盤旋在他心裏,他知道自己脾氣很差,可是菲亞愛他,應該下會這麼計較才對,只是他又不是那麼確定。

  孫菲亞在他懷裏點點頭。

  他沒看錯吧?她居然點頭。

  「妳覺得我讓妳受過委屈嗎?」

  她的聲音很微弱,甚至有些吞吞吐吐,「有時候……」

  「但妳應該知道我沒有欺負妳的意思。」

  菲亞又不是白癡,她怎麼會看不出來他就是這樣的人,他不會說甜言蜜語,並不代表他就真的蠻橫無理啊!

  「我知道。」她垂下頭,雖然房裏很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坦白的回應,還是令她感到無法面對。

  「既然妳知道,為什麼還要表現得這麼難過?妳平常不會這樣啊。」

  「因為我只是個普通人,有時候我還是會難過,但是我不會讓你太為難,我知道我該怎麼做。」

  「妳要怎麼做?」聽出她話中有話,嚴禹樞連忙追問。

  「我怎麼做不重要,不管我做了什麼,你還是你。」

  「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我永遠不會試著去改變你,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但是這樣的我有時候的確會讓妳難過?」他補了一句。

  「那是我的問題,我會自己處理。」

  她已經說了她不會試著改變他,所以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樣,以他的個性他是不會做任何改變的,所以她若是想要改變他,只怕會被叮得滿頭包,這又何必呢?

  「就這樣?」她不抱怨一下?她不是很想來那套嗎?也許他可以容忍菲亞撒撒嬌或使使小性子。

  「我想離開我自己會走,沒必要把你嚇跑吧?」

  她說得很輕,但是聽在嚴禹樞耳裏卻感覺不到她是在開玩笑。

  「我又不是被嚇大的。」

  接著她不再說話,他知道她沒有睡著,但她沒開口,他也不想說話,他只希望他的動作能傳達他的想法,一整夜他都抱著孫菲亞始終沒有鬆開過。


  但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有天下班回到家裏,孫菲亞坐在客廳裏等著他,她臉上有著笑容,和平常的她不太一樣。

  「怎麼了?」她看來似乎有事要告訴他,所以嚴禹樞乾脆直接問道。

  「我要搬回去跟我媽一起住。」

  意思是她要搬走?

  嚴禹樞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但他們不在床上,而菲亞也離他有段距離,他不能抱著她,也說不出什麼要她別走的話,所以他只能假裝沒事的問:「為什麼?」

  「因為我想多陪陪她。」

  那他呢?她就不需要多花點時間陪他嗎?那她當初搬出家裏和自己在一起又是為了什麼?

  「前陣子我哥和他太太搬出去,家裏就剩我媽一個人,那裏離我上班的地方也很近,所以我媽希望我搬回去陪她,我覺得那樣也不錯。」

  他試著不讓嘴角抽動,可是卻沒辦法停止擺出臭臉。

  「好啊,那妳回去陪她好了。」

  孫菲亞點點頭,站了起來,她早已經把東西都帶回家了,所以她只是想當面跟他說一聲而已。

  「妳現在就要走了?」

*   *   *   *   *   *   *

  不會這麼快吧?她才剛說完而已,他以為還有點機會拖延,結果菲亞站起來就要走?

  「我已經先把東西搬回去了。」

  「妳把東西搬回去幹嘛?」她不是只要回去陪她媽媽住幾天而已嗎?

  「因為我以後就要跟我媽一起住了,我剛剛跟你說過了。」她很有禮貌的重複一次先前的話。

  「妳不是認真的吧?」

  「我是。」她完全沒有遲疑。

  這下換嚴禹樞傻了,他愣在原處,完全搞不清楚狀況,接著他就爆發了——

  「妳有種再跟我說一次!妳說妳不會讓我為難的,結果妳現在卻搞這種把戲,妳是怪我平常對妳不夠關心,所以特地玩個小別勝新婚,想惹火我就是了?」

  大概是看多了他發火的場面,在說出自己就要離開的話之後,孫菲亞竟然覺得自己不怕他了。

  「我說過我不會讓你為難,所以我選擇自己離開。」

  「妳沒事離開什麼?妳有本事滾到天涯海角去,一樣都在臺北,算什麼離開,搞不好在捷運上我們就會碰到面!」

  「如果你希望那樣,那我儘量離你遠一點好了。」

  她咬著嘴唇,接著又快速的鬆開,她沒有做錯事,孫菲亞告訴自己別露出一副她真的有錯的表情。

  她轉身拉開大門,沒說再見就走出去。

  按下電梯的按鈕,她知道她不會哭,因為她已經麻木了,她要的愛很平凡,而禹樞需要的是個比她還特別的女人,這是她這陣子給自己的心理建設,加上老媽一知道她有結婚的念頭,立刻幫她安排了好幾個相親,她也懶得再和其他男人兜圈子,如果真的看對眼,那就結婚好了。

  她知道自己不算是個太糟的女孩,如果她繼續保持下去,應該還是值得被人疼惜的吧!

  既然她沒辦法和禹樞到天荒地老,那留點機會給其他的男人又有什麼不好?

  電梯開始往下降,她聽見了有人拍打電梯門的聲音,也聽到嚴禹樞在外頭喊著她的名字,但她沒有意思要留下,只是閉上眼睛等著電梯到達一樓,當電梯門打開時,她暗暗吐出一口氣,她的身體有一部分像是在這過程中死掉了,但死去的不是她的全部,她的人生不會只是被一個特別的嚴禹樞占滿而已,也許還會多幾個像她這樣平凡的男子來陪伴。


  「菲亞!」

  嚴禹樞從十樓狂奔而下,但只來得及看著她關上計程車門離去。

  這算什麼?

  他氣得連話都罵不出來,他竟然把菲亞給罵跑了,她應該知道他說的只是氣話,他只是不想要她走才會那麼說,可是菲亞平常都懂他的意思,為什麼這次她卻真的走了?

  他早該聽出她話中有話,他一直覺得菲亞這陣子表現得很怪,但她怎麼可以真的來這套?她明知道他不會隨著她起舞,所以她應該明白就算她真的這麼做,他也不會去求她回來啊!

  他立在原地罵了幾句髒話,再怎麼氣急敗壞也沒有用,菲亞真的走了,而且還是他逼出來的。

  叭叭!

  一輛停在路邊的車子朝他猛按喇叭。

  「叭你的頭啦!」他正在氣頭上,哪個人不怕死的最好現在就跳出來,正好可以當他的出氣筒。

  「兄弟,這麼凶幹嘛?我來找你的,知道我大駕光臨,你就下樓迎接啊?」

  一聽是馬汀的聲音,嚴禹樞連忙回頭,看到他的車就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打開車門就坐了上去。

  「追前面的計程車!」

  「追?」前面有一大堆小黃耶!他要追哪一輛啊!

  「你追就是了!菲亞在車上。」

  瞧他一臉的氣急敗壞,看來菲亞是被他氣跑了,馬汀只得硬著頭皮追。

  「哪一輛啊?」

  「我不知道哪一輛。」嚴禹樞看起來真的很慘,要不是馬汀是他的好友,絕不可能有機會看到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只見他喃喃的說:「她說她不想為難我,然後就走了……她居然就這樣走了,連聲再見都沒有說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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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2 00:38:29
第五章

  「菲亞,妳今天晚上還要去相親嗎?」

  這似乎已經成了麗香最近最關心的事,孫菲亞開始相親的消息傳遍公司上下,公司裏還有人偷偷向她打聽要怎麼報名,所以一下班麗香就邊收拾東西邊問著孫菲亞的最新進度。

  「今晚不用,不過我跟上次見面的周先生約了一起吃飯,妳要不要一起來?」

  「好啊,我也想看看那個妳說不錯的人長得怎麼樣,妳真的覺得他人很好嗎?」

  「是還不錯。」孫菲亞笑了笑。

  這陣子她見過可愛型、善良型,還有溫和派的男人,其實每個人都是經過老媽挑選,除去外在條件不說,她可以感覺到他們應該都是好人,第一次見面也許有點緊張,但是每個人看起來都有個共通點,就是看起來都像是好人。

  「就當交交朋友也好,而且他們看來不太像是會打老婆的樣子。」

  「不打老婆沒用啊,嚴禹樞也沒打過妳,有些事不是嘴巴說說就算的,會不會打老婆不是重點,而是要來電才算數吧。」

  麗香覺得經過一個嚴禹樞之後,光要靠外表吸引菲亞就很難,菲亞現在要的是個好人,可是誰會在臉上寫「我是壞人」呢?還不如靠感覺比較實在。

  孫菲亞扯動嘴角,的確……要來電才行。

  她之所以喜歡極光,就是因為那是電的反應。本以為電大概就是像打雷閃電的時候那樣,一道白光過去就什麼顏色也沒了,可是極光的美麗卻是不一樣的,在高緯度地區,太陽發射的帶電粒子在極圈高空和氣體分子碰撞,就產生了五顏六色、璀璨繽紛的極光之舞。

  第一次見到禹樞的時候,她就像是被電到了一樣,他就像是她的極光,不過她可不打算就這麼被電一輩子,她要擁有極光,可以買張機票到國外看個過癮,她和禹樞之間的情感碰撞除了剛開始的那瞬間,接下來就再也沒有引人入勝的部分了。

  如果她也酷一點、直爽一些,也許可以和禹樞快活的過一輩子,但她不是,每次他犀利的話語總傷到了她,即使她知道那是他的自我保護方式,可是誰又來保護她呢?

  和麗香一起走出辦公大樓,外頭的陽光曬得孫菲亞有些睜不開眼,她舉起一手遮住頭頂的陽光,瞇起眼看著前方,卻發現路口停了輛招搖的小車,她假裝沒注意到,可是麗香卻看到了那輛車。

  「菲亞,妳看……那輛車好可愛喔!」

  孫菲亞只差沒沮喪的喊出聲,麗香的動作那麼大,車裏的禹樞應該看得見吧,那她現在該怎辦才好?

  「那是嚴禹樞的車。」

  全臺灣除了他外不會有第二人開那輛車了,她知道那車子從外頭的烤漆到裏頭的配備全是他一手搞出來的。

  「啊……我想他應該看到妳了。」麗香朝她做了一個鬼臉。

  「妳陪我過去。」

  「不好吧?」麗香想起上回還被嚴禹樞瞪過一眼,只因為她說錯了一句話,她早忘了她說錯什麼,不過嚴禹樞那酷到爆的表情還是讓她印象深刻。

  「妳不用說話,我跟他打個招呼就好。」孫菲亞不想一個人面對他,可是她也不願意轉身就走。

  「妳真的要過去嗎?他不是說妳要離開最好是滾到天涯海角?妳還跟他說妳會儘量離他遠一點?」

  麗香的話提醒了她最後和嚴禹樞的談話,孫菲亞的心瞬間沉進谷底。

  是啊,她是曾那麼說過,如果她現在走過去,他也許會當場讓她難堪也說不定,不……不是也許,而是嚴禹樞肯定會讓她難堪。

  想到這兒,孫菲亞便停住腳步,她看不見車裏的人,但她知道嚴禹樞看得見她,她還要去飛蛾撲火嗎?

  還是別了吧,她離開他不就是為了不再讓自己難受。

  她轉過身拉起麗香的手,「我們繞別條路走吧。」

  「好。」麗香明白她的顧慮,和她一起轉向另一條路。

  坐在車裏的嚴禹樞當然看到那一幕,原本她發現他時還往前走了幾步,他還以為菲亞要走過來了,哪知道後來她改變主意,低頭拉著她同事的手往另一個方向走去,這只證明瞭菲亞真的在躲他!

  為什麼要這樣?他都已經來了,菲亞應該知道他已經有所讓步了,為什麼還要躲他?

  嚴禹樞開門下車,跑了幾步追上那兩個想逃命的小妞,一把握住孫菲亞的手把她往後一轉。

  「妳已經看到我了,為什麼還要跑?」

  孫菲亞只覺得心快跳出胸口,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緊張,但當他握住她的手時,她還是覺得有股電流竄過。

  「我是用走的。」她的回答惹來麗香吃驚的眼神,麗香還真怕這兩個人會當街扭打起來。

  「妳明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我不知道。」孫菲亞搖搖頭,她不允許自己再去瞭解他了。

  嚴禹樞看著她,菲亞的模樣沒有變過,但她臉上不再掛著在意著他的表情,這讓他有些焦慮。

  「跟我走,我們好好談談。」

  「可是我不想為難你。」她拉著他的手,要他放開自己。

  「妳已經為難我了,而且我也來了,妳還要什麼?」他能做的就是這樣,菲亞不知道他跑來這裏等她下班需要考慮多久,他整整想了三天才決定來的,結果她連個面子都不給。

  「她今天晚上要去約會。」麗香乾脆替她說了。「菲亞現在在相親,她打算在半年內把自己嫁掉。」

  結婚?!

  嚴禹樞的下巴差點掉下來,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女子,而孫菲亞臉上多了些不安和羞慚。

  「妳怎麼可能……」她才走了幾天?一星期?她的變化也太大了吧?

  「怎麼不可能?」孫菲亞突然多了點勇氣,反正她已經離開了,不用再擔心他對她的看法。「就像麗香說的那樣,我只是想找個比較適合我的人。」

  「妳告訴我什麼樣才叫適合?」他倒是想聽聽,這個莫名其妙就跑掉的女人所要的男人到底需要怎樣的條件。

  「會疼她、會愛她、會照顧她,而且不會在大街上吼她的男人,就是適合她的男人。」麗香忍不住插嘴。

  「妳可不可以閉嘴?」嚴禹樞回頭瞪了她一眼。

  可惡!要不是嚴禹樞真的長得很帥,麗香還真想狠狠踹他一腳,不過她知道嚴大爺的脾氣,要是她真敢動腳,肯定會被他踹到西伯利亞去。

  「你不可以罵我的朋友。」孫菲亞見狀,首次主動開口,以前她會要麗香忍耐一下,現在她卻是要嚴禹樞收斂些。

  「我只是叫她閉嘴又沒有罵她。」

  「我可以容許你對我發脾氣,但是你不能對麗香不客氣。」孫菲亞換個方式說。

  「我才懶得管她的事,我只想談談關於我們的事。」

  「那天不是已經說完了?」

  「妳甚至沒有跟我說再見,那怎麼能算!」

  真的還要再加上那兩個字嗎?孫菲亞考慮了一下,看了眼手錶。

  麗香在一旁提醒她,「妳今晚有事。」

  當然她又被嚴禹樞白了一眼,不過這次麗香瞪了回去。幹嘛?比眼睛大啊!再怎麼大還不是兩個眼睛,多瞪幾眼就以為自己能多長幾隻眼睛出來嗎?

  「麗香,我會過去的,妳知道約在哪裡。」

  她已經先跟麗香說過今晚約會的時間和地點,本來她們要先去逛街,逛到七點再和周先生共進晚餐,不過現在離七點還有一段時間,她可以利用這機會跟禹樞把話說個清楚。

  「好吧,妳要速戰速決,快刀斬亂麻就可以早日脫離苦海。」麗香故意這麼說,把嚴禹樞氣死算了。

  哪知道這回嚴禹樞根本不理她,確定了孫菲亞願意和他談,他大手一抓就拉著她走人,沒一會兒兩個人就消失了。


  嚴禹樞載著她回到他的住處,一打開門,孫菲亞看到屋裏一片淩亂,就像是被原子彈轟炸過一樣。

  衣服散落一地,襪子也丟得到處都是,桌上還有他吃完卻沒有收的碗盤,她忍著衝動沒動手收拾,這裏已經不是她的家了,所以不該由她來整理,她能做的就是在沙發上找出個位置坐下。

  嚴禹樞坐在她對面,看來像是有許多話要說,不過他最後只逼出了一句大吼:「妳到底在搞什麼鬼!」

  見到她身子僵了一下,嚴禹樞隨即發現自己嚇到她,他眼裏閃過了一絲後悔,接著他坐到她身邊。

  「妳知道我不是故意要吼妳的。」

  孫菲亞點點頭,臉上有著很勉強的笑。

  「別露出這種表情,我知道妳在難過,妳可以跟我吵,我從來沒有怪過妳什麼。」菲亞可以罵他啊,為什麼她不肯?

  「我不喜歡吵架。」

  「那妳可以跟我講道理。」

  「就算我說了,會有用嗎?」

  「妳不試試怎麼知道沒有用。」

  「你說過你不可能為了我改變什麼,我也說過不會試著改變你,我們都知道這個不是嗎?」她的語氣很平靜。

  「菲亞……」嚴禹樞說不出話來,怕自己多說了什麼或是做了什麼又傷了她,這一切不是他想要的,這幾天他總在半夜裏醒來,以為她會趁著晚上回到他身邊,他甚至跑到書房打開燈查看,希望她就像以往那樣待在裏頭看書,就是因為他居然做出這些類似蠢蛋的行為,所以他才決定把她找回來。

  孫菲亞深吸口氣,試著擠出笑容裝出開朗的模樣。

  「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好羨慕你,你可以輕而易舉就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而且還可以自在的做你自己,而我只能在人群裏當所有人的一部分,但我怎麼也沒想到你會看到我,你跟我說話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像也跟著特別了起來……

  「我想,我有點迷失在那種自以為是的錯誤裏,其實我一點也不特別,只是因為你才讓我特別起來,但我終究只是個普通人,時間久了,我一樣會現出原形,接下來你只會越來越討厭我,然後我會因為你對我說的話而越來越難過,你真的希望我們變成那樣嗎?」

  他知道菲亞受了委屈,之前菲亞也曾經向他坦白過,但他不知道情況有這麼嚴重。

  「我知道你心裏是想對我好的,我生病你會買藥給我吃,而且你還買那麼貴的包包給我……」

  他要的不是她的感謝。「那包包又不算什麼,如果不是那個包包也不會害妳摔得鼻青臉腫,要是我當初送個路邊一百塊的包包給妳,妳也許就會丟給搶匪,還揮手跟他說再見咧!」

  「不管它價值多少,我都不會鬆手,因為那是你送給我的。」她微笑地看著他,坦白道。

  「那妳為什麼要走?」如果她真如她所言的這麼在意他,那她的行為也未免太矛盾了吧!

  「因為我想找一個會疼我的人來愛我。」

  這話一出口,她便覺得自己好悲慘,連忙搶在他說話前為自己的想法做解釋。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這樣的人,你覺得那種事很無聊,但這不就是我們之間最大的不同嗎?我們沒辦法彼此配合,我真的不想一直活在這種壓力下,不管做什麼事,我總要考慮到你是不是會喜歡我這樣,然後我還得面對你的嘲笑……」

  孫菲亞突然站了起來,覺得再談下去也無濟於事,她好像在拿刀捅自己似的。

  「我想我該走了。」

  嚴禹樞跟著她站起來,他看起來很懊惱,她一點都沒想過要為難他啊,她只是想離開而已,並沒有想到結果會是如此。

  「你不用送我回去,我可以自己去搭車。」她用著輕快的語氣說,不忍心回頭看他的表情:她早已經把事情都想清楚了,他們是不可能了,再多看他一眼,她只會更難過。

  但她的手才握住門把,嚴禹樞跟著握住她的手。

  「妳還是沒有跟我說再見,難道我們從今以後永遠不再見面了嗎?」他低頭看著她,只見她垂著眼,連看著他的勇氣都沒有。

  這兩個字很難開口,但如果他真的要,她可以說——

  「再……」

  她的尾音消失在他的唇裏,他不讓她把再見說出口。

  他不要就眼睜睜的看著她走,菲亞要的他都可以儘量給,他可以對她好一些的,他當然能。

  「妳以為我會把妳交到別人手上嗎?妳以為結婚是什麼?妳不只是要跟那個人一起生活而已,妳可以忍受不是妳愛的人這樣碰妳嗎?」除了他以外,菲亞是不可能讓別人碰她的,這是他們都知道的事。

  「那是我的問題,我知道結婚是怎麼回事,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她不是鬧脾氣才想隨便找個人嫁掉,只是她很清楚和禹樞在一起,她根本沒有未來可言,她不要兩個人就這麼過一輩子,禹樞已經三十幾歲了,還是這樣我行我素,那她怎麼辦?

  「妳真的要讓另一個男人碰妳?」

  「難道你真的認為我這輩子就只能有你一個人嗎?」

  孫菲亞抬起眼看著他,想知道他會怎麼說,他一向主張自然健康的生活不是嗎?他認為有好的對象只要不傷到她的心,而且他也可以掩蓋得了,他就不可能會放過那個機會。

  這些話他曾當著她的面說過,而且說得那麼大方自在,一點愧疚都沒有,讓她不能欺騙自己他們在一起的這段期間他沒有出過軌,現在他們都分手了,等她嫁給別人後,能不能和別人上床為什麼會是由他來判定呢?

  「我希望妳只有我。」嚴禹樞承認他是很自私。

  「我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為什麼不可能?妳到現在還是我一個人的。」

  「可是我們已經走不下去了,再過一陣子我就會有新的生活,新的朋友,到那時事情就不是這樣了。」

  「不是這樣的……菲亞,我要怎麼說妳才會懂?妳明明知道我很在乎妳,可是妳卻……」

  「我要的不只是在乎,我知道你心裏有我,可是我們的感情不是光靠這樣就維持得了。」

  「好,我投降了,妳要什麼我都給妳,妳要我疼妳,要我照顧妳,我都可以做到,妳沒必要去找那些亂七八糟的豬頭三結婚。」他認栽了,這樣總行了吧?反正他就是不希望菲亞離開他,所以她要的他可以盡力去滿足她。

  「他們不是豬頭三。」

  雖然媽媽介紹的對象沒有他長得英俊,也沒有他高壯,但看起來都是些好人,她有過一個嚴禹樞這麼帥的男朋友已經夠了,她不希望下半輩子還要老是看著別的女人對著她的男人流口水。

  「那他們有什麼好的?」

  「他們對我好。」

  「妳認識他們多久,妳怎麼知道他們會對妳好?現在多得是一些衣冠禽獸,白天穿著西裝打領帶去上班,晚上下班回家就是打老婆、罵小孩,妳真以為每個人踏入婚姻之後就會幸福快樂嗎?」

  「也許我有機會可以找到好人啊。」

  「好人不會在臉上寫著『我是好人』。」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禹樞,我們這麼談下去是沒有結論的。」他想挽回他們的感情,但這不是他要她回去就可以做到的。

  「妳只要留下來就好。」嚴禹樞將她抱在懷裏,說什麼也不放。「我已經去找妳了,難道這還不能代表什麼嗎?我知道妳愛的人是我,而我也喜歡和妳在一起,為什麼我們遺要繞那麼多圈子?」

  「你要我撕開傷口再跟你說一次嗎?恐怕沒有時間,我們談得夠久了,而我今晚有事。」她拉開他的手,卻被他反握住。「禹樞,別這樣,我們已經談完了。」

  「但是我什麼都沒有答應。」

  抬起手輕觸著她光滑的臉龐,嚴禹樞這才發現他是真的放不下她,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菲亞對他變得如此重要,這幾天他的心情十分低落,馬汀約他出去喝酒,他都提不起勁,他不想像個失戀的人那樣哭天搶地,可是即使他什麼也沒做,心情依舊好不起來,他只要菲亞在這屋子裏,就像她以前那樣。

  「禹樞,放我下來!」在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的情況下,他將她一把抱起帶回房裏,孫菲亞不禁急得喊了出來。

  他什麼也不說,將她放到床上接著便吻住她的唇,不讓她再發出聲音,她落在他身上的拳頭根本撼動不了他,她的抗拒更不具任何效力,他用身子壓著她,但他的吻卻是那麼的溫柔。

  「不要這樣。」孫菲亞趁著他的唇離開她時,輕聲的討饒,他明知道她打不過他,也沒辦法阻止,所以他不可以用這種方式困住她。

  「我只想讓妳知道我也能愛妳。」他的手滑進她的裙襬裏,愛撫著她修長的大腿並往上移去,指尖勾住了底褲跟著一拉。

  「這不是愛。」她慌張的想拉回自己的衣物,卻被他阻止。「禹樞,你不能強迫我。」

  「我知道。」他吻住她甜蜜的唇,細細的品嘗著只有他能獨享的芬芳,他不能容忍另一個男人可以獲得這一切,他的身子擠進她的雙腿之間,她細白的肌膚隨著衣物一件件的解開而一寸寸的出現在他眼前,被他細細的親吻安撫,他知道菲亞抗拒不了他,那她又怎麼以為她可以如願離去。

  當他的唇親吻著她胸前的柔嫩時,她的身子跟著微微顫抖,雖然她不像以往那般迎合他,但他可以抱著她,讓她知道他有多渴望她。

  「不可以,禹樞,別這樣對我。」孫菲亞知道沒辦法阻止他,除了他能阻止自己之外,他們如果再這麼下去,一切等於回到了原點。

  「讓我愛妳就好。」他的吻帶了些安慰,他的熾熱可以溫暖她,環抱著她的身子將她帶向他,溫柔的深入她的身體……

  嚴禹樞聽見她倒抽口氣,她的身子有些僵硬,但隨著他輕緩的擺動引發出來的快感讓她漸漸的失去了防衛,她的喘息明顯的加速。

  銷魂的快感讓她亂了方寸,她的身體如同以往般希望得到他的寵倖,她在迷亂中對著他說:「你還說你不會欺負我?」

  微紅的眼眶裏有著水氣,嚴禹樞緩下動作,輕輕的吻著她的眼。

  「但妳知道這世上只有妳會讓我想這麼欺負妳。」

  這回合裏不再只有激情引發的感官快感,兩具身體的結合帶著更多的私密,這樣的親昵比狂熱的相互索取還要更吸引入,拿掉了那股酷味,他一樣可以溫柔的給予。

  當孫菲亞疲累的窩在他懷裏睡著時,嚴禹樞知道自己真的可以給得起她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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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緩緩的醒過來,孫菲亞覺得四肢和身體都是鬆軟的,就像是整個人跌進棉花裏,好舒服……她甚至不想睜開眼睛了。

  隱約傳來說話聲,但她一點也不想細聽,她只想繼續躺在原處,享受這份舒適。

  「……煩不煩啊!昨天就跟妳說她在這裏了,妳一大早還打來催魂啊……吵死了,她還在睡啦……為什麼睡這麼久?關妳什麼事!妳都問得出這種成人問題,難道妳想不出限制級的答案嗎……那又怎樣?感情是我跟她的事,妳有什麼資格評論我跟她之間的對錯……妳以為我很喜歡聽妳這種破嗓子講話啊,嗟!」

  結束通話,嚴禹樞沒好氣的把孫菲亞的手機扔到角落。七早八早的就打來找碴,那個叫麗香的八成跟他有仇,昨晚他已經跟她說菲亞在睡覺,要她跟那個姓周的自己吃,結果一大早她又打來,擺明瞭不識相嘛。

  懷裏的人兒輕輕動了一下,他將她攬回懷裏,感覺她柔軟的身子依偎著他,他伸手撥開她臉上不聽話的髮絲,孫菲亞那張秀麗的臉龐出現在他眼前。

  看來她真的累了,一整晚他們幾乎沒停下來過,中間他讓菲亞睡了一會兒,但一等她醒了接著又是幾番纏綿,他一早醒來覺得心神暢快,心中的抑鬱也跟著消解。

  但他真的餓了,從昨晚到現在他連一粒米都沒吃過,加上那麼大的運動量,肚子不停傳出咕嚕的抱怨聲。

  家裏應該沒剩什麼吃的,平常吃的都是菲亞準備的,她不在的這陣子,他早把食物都掃光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冰箱裏只剩下半罐魚罐頭,還有他前天晚上買的那箱泡面。

  輕輕的將她移到床上,嚴禹樞下床到廚房煮泡面。別說他沒照顧她,是她自己跑掉才會瘦了一大圈,昨晚他抱著她的時候,可以感覺到她仿佛整個人小了一號。

  準備好香噴噴熱騰騰的泡面,他隨即回到房裏爬上床,頑皮的用著下巴新長出來的胡髭輕劃著睡美人光裸的肩膀。

  微刺的觸感驚醒了孫菲亞,她眨了眨迷蒙的美眸,一時之間還搞不清楚身在何方。

  「快起來,我煮了東西給妳吃。」

  孫菲亞看著他,還以為自己在作夢,直到嚴禹樞一把拉起她要她坐起,她才確定身處現實世界裏,嚴禹樞也的確在她眼前,而且她居然睡在他的床上,更恐怖的是,她一坐起便感覺到身上涼涼的,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一絲不掛,下半身只纏著一條被單。

  看著她的表情越變越驚恐,神情也開始慌張起來,嚴禹樞連忙安撫她。

  「別這麼緊張,我又沒在泡面裏下毒。」他抓了件T恤放到鼻子下聞了聞,然後便套到她身上,「沒辦法,妳先穿這件吧,因為妳不在,一堆衣服到現在都還沒洗,這已經算乾淨的了。」

  衣眼上有著他的氣味,她還來不及把衣服拉好,他便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走出房間把她放在餐椅上,接著他居然對著她笑了。

  孫菲亞看著他,眼神像是在詢問他究竟想怎樣,他不可能沒事對著她笑吧?

  「我在對妳笑耶。」拜託!他可是練習了很久,才弄出這張笑臉的,怎麼她不賞臉啊?

  「為什麼?」

  「因為妳說妳想要有人疼,所以我可以對妳好一點。」怎樣?夠神氣了吧,區區一個孫菲亞竟然可以把他搞得像個娘兒們。

  「是嗎?」她垂下眼,覺得他的笑臉有些不真實。

  「我想清楚了,反正女人嘛,很好搞定!」他在她身旁坐下,把筷子遞給她,「快點吃,妳一定也餓了。」

  看他吃得唏哩呼嚕的,孫菲亞有些不安的移動筷子,兩人一起吃飯的場景以前又不是沒有發生過,她不應該太在意的,可是她已經決定要和他分手了,怎麼她現在還待在這裏吃他煮的泡面啊?

  「先填填肚子,等下我再帶妳出門,我們可以去逛街買些東西,妳想要買什麼?」

  「我要回家,昨晚我沒回去,有些事情我要回去處理……」

  「我都幫妳處理好了,我還打電話跟妳媽說妳今晚要留在我這兒,她好像不知道妳本來是跟我一起住的,我已經跟她說了我以後會好好照顧妳,找個時間我會送本我媽的簽名書給她,對了,妳知道妳媽是我媽的書迷嗎?」嚴禹樞也沒料到事情會這麼好解決。

  「還有妳那個討人厭的同事打了好幾次電話,我跟她說妳在睡覺,結果她一早就打來叫床,她那頭我也替妳解決了,昨晚我叫她跟那個姓周的二愣子去吃飯,改天再叫她來跟我請款,那頓飯算我請客,我還附帶送她一次相親,夠意思了吧。」

  他話沒說完,孫菲亞已經覺得自己快崩潰了。

  老媽已經知道她之前是和禹樞同居?老天!她……她怎麼回家跟老媽解釋啊?

  還有麗香,她昨晚沒去赴約,變成麗香和周先生單獨見面,麗香一定氣炸了,結果禹樞還跟她說那種話,完了!她接下來該怎麼辦?

  「幹嘛不吃?家裏只剩下泡面了,妳真的不想吃,我們等下去吃點別的,妳想吃什麼?」

  嚴禹樞竟然還不以為意,她已經被他搞出來的爛攤子氣死了。

  「你……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她完全無法想像她要怎麼去見自己的親朋好友,丟死人了啦!

  「妳太感動了嗎?這又沒什麼,我媽的簽名書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再說妳同事他們昨晚吃的也不是什麼太高檔的餐聽,這點錢我還付得起,像這種小事妳不用感動到哭吧?」

  菲亞居然被他感動到眼眶泛紅,這也未免太激動了吧,他也沒想過要做得太感人,怎麼她這麼容易被感動?

  「我不是說過我會照顧妳嗎?妳現在知道我是說到做到的人吧。等下我先帶妳去買衣服,然後下午我們開車去海邊吹吹風,學電影情節來個海灘慢動作的奔向彼此,要是剛巧遇到下雨的話,我再陪妳淋淋雨搞點濕意,還是妳想看電影?我知道有家電影院有情人雅座,我可以陪妳去,但我唯一的堅持是我要戴鴨舌帽。」

  她明明是丟臉到想哭的,可是聽他說了那一堆,怎麼浮現腦海的畫面卻變得有點好笑?

  唉,她真的不知道遇上這傢夥後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妳看,我也是可以對妳很好的啊!」

  他討好的又對她笑了一次,那張帥氣的臉笑起來竟然帶了點孩子氣,孫菲亞注意到他說話的時候兩手緊握著她的,像是在宣誓一樣,記得他剛開始追求她時,他也很少這樣,他們的互動總是酷酷的,他總會假裝沒事的說「我送妳回去」、「我們走吧」,話語中絕對不會有問句,也不讓她有機會拒絕,所以她就這麼傻傻的跟著他團團轉,而現在他真的要轉性了嗎?

  「你這樣好奇怪……」她有些不能適應。

  「妳不是喜歡這樣嗎?」他要了半天猴戲結果還被她嫌棄,真搞不懂這女人心裏在想些什麼。

  「不是這樣……」她有些難為情,明知禹樞是放下了身段,可是她實在不習慣。

  「那要怎樣?」嚴禹樞揚起眉,強忍著不屑,小心的問:「妳該不會想要我叫妳寶貝或是哈泥吧?」

  「噗!」孫菲亞忍不住噗哧笑出聲,尤其他明明最痛恨那種稱呼,居然還詢問她。

  「妳笑了。」她笑出聲後便一直用手捂著臉,嚴禹樞抓著她的手想拉開,他不記得菲亞曾在他面前這麼笑過,她笑得連耳朵都紅了。「讓我看看妳嘛!寶貝、哈泥、甜心、蜜糖……」

  他怪腔怪調的喊了一些肉麻無比的昵稱,孫菲亞簡直羞得無地自容。她才沒有要他天天拿那種代名詞來稱呼她的意思,可是他這樣逗著她開心卻是頭一遭。

  她的手被拉開,紅透的俏臉映入他眼簾,嚴禹樞忍不住傾身吻了她,他的確是心甘情願的想逗她開心,其實這也滿好玩,反正只有菲亞看得到他這一面,在外人面前他還是可以雄壯威武,這應該無損他的男子氣概。

  他把她拉到自己腿上,誰還管那兩碗泡面的下場,反正晚一點可以去吃些好料。他的大手滑過她絲般細嫩的大腿,一路向上捧住了那誘人的俏臀,她全身上下就只有這件他幫她套上的T恤,底下什麼也沒有,這美妙的事實讓他忍不住冒出一聲咕噥。

  「百貨公司應該沒這麼早開,我們晚點再出門好了。」

  孫菲亞看著他,發現他在等她點頭,跟著伸手環住他的頸項。

  「你確定你可以辦得到嗎?」

  他的表現在在告訴她,他真的可以成為她的理想情人,但他向來認為男人就得有個男人的樣子,他真的可以為她做到她想要的地步嗎?

  「可以啊!等一下妳想要幾次都可以。」他昨晚的表現已經證明先累癱的人是她。

  她哪是在問那個!孫菲亞頓時羞紅了臉,「我不是那個意思……」

  「反正不管怎樣我一定會盡全力滿足妳的。」他臉上露出邪惡的微笑,外加一句肉麻叫喚:「妳覺得怎麼樣?寶貝。」

  「不要那樣叫我。」她的臉好燙,原來這種稱呼用在她身上時,她根本就沒辦法適應。

  「我覺得叫寶貝挺好的,妳就是我的小寶貝嘛!」

  喊過一次,要喊第二次就順得多了,嚴禹樞根本是喊上癮了,尤其她的反應令他覺得有趣極了。

  她有些求饒的在他耳邊輕聲的說:「不要這樣逗我。」

  嚴禹樞這才停止嬉鬧,抬起她的臉要她正視著他。

  「其實妳要的我都可以給妳,我真的可以。」他臉上少了些嬉笑,多了幾分認真。

  迎向他的目光,孫菲亞點了點頭,她知道如果他真想寵壞誰,他絕對有能力辦到,她要的不過是他能心甘情願的表現出來,而這樣應該已經夠了。

  將頭埋進他胸口,她不確定是否還要再交出真心放到他手上,不過她喜歡此刻的禹樞,也許她該給他一次機會,也算是不讓自己遺憾吧。


  站在母親面前,孫菲亞只覺得頭皮發麻,瞞了老媽半年說是住在麗香家,結果在禹樞三言兩語下曝光,這下可好,老媽可以接受女兒已經不再單純,而且並非是在室的身分嗎?

  孫母上上下下打量站在女兒身邊的男子,一面點頭,這麼帥的小子跟她原先的想像完全不一樣。

  「你長得跟你媽一點也不像,我是你媽的死忠書迷呢!」

  嚴禹樞看來有點不自在,不過還是給了回應。「我長得跟我爸比較像,我媽的書過幾天我再讓菲亞送來。」

  「你跟我女兒在一起半年了?」

  他點點頭,「是啊。」

  「那為什麼我女兒沒跟我說她已經有男朋友了呢?」孫母的眼光掃向女兒,孫菲亞不禁瑟縮了一下。

  「對啊,這種事為什麼不跟妳媽說呢?」嚴禹樞也一臉懷疑的看著孫菲亞問道。

  「我……我……」孫菲亞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好答案。

  「伯母,她很奇怪耶,我有時候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嚴禹樞乾脆直接向這矛盾產品的製造者抱怨。

  「別說是你了,打她小時候起,我就不瞭解我這個女兒在想什麼……菲亞,讓人家坐啊,別傻傻的站在這兒,我去弄碗綠豆湯給禹樞喝。」說完,孫母便喜孜孜的去盛綠豆湯了。

  也沒等孫菲亞帶位,嚴禹樞大方的找了個位置坐下,「我還以為妳媽可能很古板老套,妳才什麼也不敢說,但妳媽看起來很開明啊。」

  「是啊!」孫母聽到了他後頭那句,更是心花怒放,端著綠豆湯從廚房走出來。「她呀,老是以為我有多古板,其實我是很開明的,菲亞不結婚也沒關係,只要有個人可以好好照顧她就好了,現在既然你們住在一起,我也不急著要你們拿張結婚證書回來。禹樞,你應該知道吧?我是你媽的書迷,所以我哪可能是那種食古不化的老人家。」

  「伯母,我媽的書都是隨便寫寫的,妳也別太相信。」天曉得他老媽書寫得呱呱叫,自己卻連一項都做不到。

  「你媽寫得很好啊!新時代的女性就是要像你媽說的那樣,要自給自足、獨立自強,像我也不用靠兒女,要不然老了還得苦巴巴的多可憐,只有菲亞以為我要人照顧,硬是要搬回來跟我擠。」

  「是啊,在我那裏住得好好的,她說搬就搬,也沒有跟我說一聲,直到東西都搬完才說她要走了。」嚴禹樞忍不住告訴孫母他的親身遭遇。

  「菲亞!」孫母不敢相信的回頭看著女兒,「妳怎麼可以這樣,妳這樣很不負責任耶!」

  天啊!她明明是被開苞的那個,結果她還得為了這男人負責?孫菲亞真想當場昏過去,本以為帶禹樞回來,她可以讓老媽看看她跟了一個多糟的男人,哪知道老媽跟禹樞一見如故,兩人還一鼻孔出氣。

  「是啊!」嚴禹樞搖搖頭,「我真拿她沒辦法。」

  「抱歉,禹樞,我這女兒從小我就沒辦法教她,她什麼都不會,連菜都不太會煮,你知道她前幾天煮了一道咖哩飯,我壓根吃不下去。」

  「伯母,那道咖哩飯我教她好幾次了,她就是怎麼也不肯在煮之前先把料炒過。」

  「沒錯!就是料沒先炒過,所以味道就不一樣了。禹樞,你很懂吃嘛,你以前都是自己煮的嗎?」

  「是啊,我從國小就自己煮菜了。」

  哇……國小!孫家母女兩人互看一眼,露出了很難想像的表情。

  孫菲亞知道他的確對煮菜有兩把刷子,可是她沒想過禹樞是從國小就開始練出這身好功夫的。

  「你媽一定是想訓練你獨立吧?」根據她這死忠書迷的看法,禹樞那位出了名的母親,一定是從兒子小時候就培養他的自主能力。

  「伯母,我媽真的沒有妳想的那麼好,說真的,如果她要煮給我吃,我還怕被毒死咧。」嚴禹樞想起母親那手爛廚藝,就不禁要搖頭歎息。

  哪知道他話一說完,反而引起孫母的一陣大笑。

  「人哪有樣樣都會的,至少她會寫書這項就已經強過人家好幾倍了,而且她工作那麼忙,專業的事就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煮菜這種事也可以請人來幫忙啊。」孫母急著替偶像解釋。

  「那我不會煮菜也是應該的囉……」孫菲亞在旁邊接了一句。

  既然他們都這麼說,她也是上班族,也從沒把家庭主婦當成志向,所以她不會煮菜應該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哪知道她話才說完,在場的兩個人同時轉過頭,異口同聲的給了她一句:「想得美!」

  看著他們兩個互動這麼融洽,孫菲亞還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好緊張的,禹樞老是口無遮攔,她原先還怕他惹惱老媽,不過照現在這情況看來,她以後還是多擔心自己比較實在。


  嚴禹樞抱著一堆書回家,門一打開他就聞到刺鼻的燒焦味,孫菲亞正站在打開的窗邊,旁邊還開著一台電風扇,似乎正試著把煙霧給排出去。

  他嘴角微微抽動了下,「妳在做什麼?」

  孫菲亞顯得一臉不自在,他認得通常她想編謊話前都會露出那種表情,所以先撂下警告,「別說謊!」

  「菜……焦掉了。」

  唉!她根本不該在意他跟老媽的話,下班後跑去買了一堆菜打算回來大展廚藝,結果光是爆香就差點把房子燒了,搞得整間房子裏烏煙瘴氣,只靠抽油煙機根本不夠看,她只好把窗戶給打開讓煙霧排出去,誰知禹樞居然會在這時候回家,讓他撞見了這一幕,往後她不知道要給這傢夥笑上幾年。

  「哦。」嚴禹樞應了一聲,若無其事的將門關上,然後便捧著書走向書房。

  就這樣嗎?沒有諷刺?沒有責駡?

  孫菲亞等著他說些什麼難聽的話,可是他卻什麼也沒說就定進書房,留下她一個人愣站在原地。

  就在這時候,書房裏隱隱約約傳出了悶悶的笑聲。

  就說嘛!以他那死個性,他哪有可能看了這場面還不會笑,原來是跑進書房裏偷笑。

  孫菲亞氣呼呼的拿起沙發上的抱枕,走進書房就往那個抱著肚子偷笑的男人身上砸去,哪知他笑得更大聲,恐怕整棟樓的人都可以聽見他的大笑聲了。

  「嚴禹樞!」

  「妳在氣什麼啊?」

  「你躲在這裏笑我!」

  「我都躲起來笑,已經夠委屈了,妳還不滿意啊?」

  怎麼?難不成委屈的真是他?

  「算了!」孫菲亞轉過身,自尊心受創還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情況,她本以為可以在他回來前解決這場災難,哪知她才剛把窗於打開,按下電風扇的鈕,扇葉才剛開始轉動,他就回來了,這一屋子的煙味哪瞞得過他。

  「妳去那?」

  他以為她還想向他報告嗎?孫菲亞自顧自的走出書房,隨手扯掉身上的圍裙,抓起桌上的鑰匙和皮夾就拉開大門。

  嚴禹樞當然不可能只顧著狂笑,一見她要走了,他自然也加快腳步跟在她身後。

  「你跟著我做什麼?」她沒好氣的回頭瞪著那個臉上還帶著笑的臭男人問。

  「妳生什麼氣嘛?」他眼裏閃著濃濃的笑意,儘管已經強忍不笑出聲,但那張臉卻有些扭曲變形。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想出門不行嗎?」她抬起下巴,不認為自己是在生氣。

  「當然不行。」他大手一推,將門關了起來,接著把她轉過來面對他,「我不是有意笑妳,可是任何人看了那一幕都會覺得想笑,除非這人一點幽默感也沒有。」

  「隨便你。」她也可以假裝沒事,再次轉過身想開門,嚴禹樞連忙從身後抱住她,不讓她走。

  孫菲亞等著他還要說什麼,卻只感覺到耳邊傳來一陣熱氣,他在吻她的耳垂。

  「你在做什麼?我現在在生氣,你……」

  「噓……」他在她耳邊輕呵著氣,雙手慢慢挪向她胸前的豐滿,充滿誘惑的說:「我們回房裏,晚一點我做晚餐給妳吃。」

  「吃個飯而已,我有必要這麼犧牲嗎?」她努力穩住呼吸,試著不被他動搖,就算是一次也好。

  「好,那我們不回房。」他放開手中盈握著的柔軟,看似放棄,實際上卻滑到她的裙底下。

  既然不回房,他這又是在做什麼?孫菲亞語氣驚慌的問:「你在幹嘛?我說我不要回房間。」

  「寶貝,我覺得在這裏也不錯啊!」

  「你……這樣鄰居會聽見。」就在門邊?他有沒有搞錯?鄰居要是走過他們的門口,就可以聽見裏頭在做什麼了。

  「妳乖乖的別出聲就好了。」他別有用心的用下半身輕頂著她,告訴她熱火已經被點燃了。

  孫菲亞掙紮著回過身,才退了一步,她便被壓到門邊,背靠著門板,而面前這個熱血男兒仍不打算鬆手,所以她只好先投降。

  「好好好,我答應回房。」

  她放棄得也太快了吧?嚴禹樞看著她,臉上寫著:是妳說的喔!

  「老天……我真沒用……」她捂著發燙的臉低聲喊道。

  「沒關係,這不是妳的錯,妳可以怪我魅力驚人啊。」

  孫菲亞忍不住又翻個白眼,她怎麼會愛上這個不知羞恥的王八蛋呢!老天一定是故意派嚴禹樞來整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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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走在街上,麗香突然覺得背脊一陣發涼,她可不想在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遇上熟人啊!

  「妳怎麼了?」周偉業看了她一眼,關心的問道。

  「沒事。」麗香勉強擠出笑容,希望自己的第六感這回失靈。「我在想我們等下去哪家餐廳比較好。」

  打從上次被菲亞放鴿子之後,她就開始和周偉業有了聯絡,本來她只是要幫菲亞看看她口中那還不錯的人選長得怎麼樣,誰知半路上菲亞竟被那個狡猾的嚴禹樞給拐走,接著他們小倆口重修舊好,她居然覺得對周偉業有種虧欠感。

  其實她根本毋需抱歉,該說抱歉的也不是她。

  不過,她必須讓周偉業知道菲亞已經回到嚴禹樞身邊,但要她說出這種話簡直要了她的命,或許是同情心使然吧,當晚她和周偉業吃完飯後,還和他看了場電影,甚至還喝了咖啡,搞到三更半夜才回家,這還不打緊,他們甚至還交換了電話。

  之後她就三天兩頭的和周偉業出門鬼混,他們稱不上是情侶,但應該可以說是挺談得來的朋友,周偉業雖然沒有一張像嚴禹樞那王八一樣的帥臉,可是真如菲亞所言,他這人挺老實誠懇的,只是她不該和好友的相親對象出門吧?這感覺怎麼說都挺怪的,而且她沒告訴菲亞她和周偉業有聯絡,她並沒有意思要瞞著菲亞,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而已。

  好!明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告訴菲亞,她和周偉業不是來電,而是容易「飯見」而已,每次他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都剛好肚子餓,便一起出來吃飯,就這樣而已,再也沒別的了。

  麗香才這麼想著而已,後頭竟然傳來讓她從骨子裏開始發冷的聲音——

  「菲亞,前面那個穿黑色衣服的不是妳那個很聒噪的同事嗎?」

  那聲音該不會是……嚴禹樞?!媽呀!

  麗香試著不讓臉抽搐,緩緩的轉過身,果然看到了那個高個兒站在後方,一手還指著她。

  「啊,麗香!」孫菲亞踮起腳尖,果然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好友,立刻朝她揮揮手。

  「菲……菲亞。」麗香只覺得嘴巴好像抽筋了,連笑都笑不出來。

  完了!她身邊還跟著周偉業這個二愣子,這下要讓他看見菲亞的男友了,人家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們兩個男人不會當場就打起來吧?如果場面真變得尷尬了,那她該怎麼處理?

  嚴禹樞拉著孫菲亞往前走,快步穿過人群,直抵麗香面前,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然後對著女友說:「妳看,我就說她不會有事,妳還說什麼爽約會對她產生不良影響,我說妳多慮了妳還不信,瞧,她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身邊還有個男人,這世界上敢死隊還是存在的,人的骨子裏存在著一種惡習就是犯賤——」

  「嚴禹樞!」兩個女人異口同聲要他閉嘴。

  嚴禹樞雙手一攤,表示聽見了,果真住嘴。

  「周先生,你跟麗香一起出來吃飯啊?」孫菲亞看見跟在麗香身邊的周偉業,當初阿姨跟老媽就是安排她和他相親的。

  「周先生」三個字鑽進嚴禹樞的腦子裏,迅速找到了那塊記憶角落,連帶拉出了孫菲亞曾經跟這男人相親而且產生好感的記憶,他的眼裏不禁閃過一絲殺氣。

  「是……是啊,麗香人很好,而且我也沒什麼朋友,就約她出來吃飯。」周偉業顯然也有些尷尬,畢竟當初是因為孫菲亞放他鴿子,才讓他跟麗香開始熟稔起來。

  「是這樣的嗎?你敢說你不是想見異思遷?知道這位歐巴桑有婦人之仁,乾脆轉移目標追求她嗎?」嚴禹樞在一旁揚風點火。

  「你別亂說,我們可是清清白白的。」麗香連忙開口澄清,「還有,你說什麼歐巴桑?你別忘了還欠我一頓飯錢。」

  「那有什麼問題,你們要去吃飯,我跟菲亞也肚子餓了,我們可以來個4P一起去吃飯,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個清白法。」

  「要我跟你一起去吃飯?門——」

  「停!」嚴禹樞連忙打斷她的話。「說好了是四個人一起,可不是我跟妳一對一,妳少往臉上貼金,去不去一句話!沒膽的是小狗。」

  「你本來就是小狗,這樣我太吃虧。」

  「妳怕什麼?」嚴禹樞的目標並不是麗香,他只是想借機打探姓周的是不是還在覬覦他馬子。

  「菲亞,哪家餐廳最貴?」哼!她就不信吃不垮他。

  「我知道有家新開的日式烤肉店,不用排隊,老子我可以進VIP專區,妳跟不跟一句話?」

  「跟!」


  「我們真是太幸福了!」麗香感動到幾乎要流淚,偷偷的對著周偉業說。

  他們竟然有幸和臺灣最知名的樂團共進晚餐,更別提還包括了同一家經紀公司的玉女掌門人,和最新排行榜冠軍男歌手!普通人哪能有機會參加這種聚會,這下她可以破例饒了嚴禹樞那條狗命。

  「是啊,我覺得自己好像在作夢。」周偉業也有同感。

  他怎能想像自己就和天後坐在同一桌吃飯呢,回去跟公司同事說,大家一定會嫉妒得想拿刀追殺他吧?而且她剛剛還跟他握手呢!

  「雖然那傢夥很不識相,不過他還算可以利用。」

  「我倒覺得嚴先生個性十分爽朗。」畢竟是搞創意的,多多少少會有點奇怪的脾氣,不拘小節比較像藝術家。

  「還爽朗咧!你未來的老婆就是被他拐走的,如果那天他沒把菲亞帶走,你跟菲亞還有點可能。」麗香在一旁鼓勵道。

  「妳真這麼覺得嗎?」周偉業頗有自知之明,「我倒覺得不太可能,妳也看到了,嚴先生有多保護她,我剛剛跟孫小姐多講句話,他就瞪了我好幾眼,如果我真的跟她發展出什麼,我應該會橫屍街頭吧?」

  「你怎這麼膽小啊!嚴禹樞只是嘴巴厲害而已,其實是紙老虎一隻。」

  「也不能這麼說,我知道像我這樣的人,孫小姐是看不上眼的。」

  「不見得吧,菲亞說你人很好啊!」麗香立刻為他打氣。

  「那只是場面話,妳難道不明白嗎?妳看看她現在看著嚴先生的表情,她的眼睛在注視著嚴先生時是會發光的,她覺得我人很好,但不見得會跟我發展出什麼,妳應該也知道,當愛情來的時候,對方不應該只是『人很好』這三個字就能打發的。」

  麗香轉頭看了好友一眼,只見孫菲亞低著頭在吃東西,小天後不時拿她和嚴禹樞的事開玩笑,嚴禹樞表現得落落大方,一手繞過女友的身後,像是要告訴在場所有人「這女人是我的」的模樣。

  「愛情真是很奇怪,我怎麼看他們兩個都該是一對……唉!我也不知道我要說什麼了。」麗香困惑道。

  「妳不用急著安慰我,我不過是和孫小姐吃過一次飯,若說要因為那頓飯而感覺失戀,我還真的感覺不到。」

  周偉業明白她的想法,她上次見面時送了他幾本書,書名不外乎是「如何度過失戀」、「情傷解毒秘笈」,顯然麗香真把他當成是容易受傷的男人了。

  「妳不覺得像我現在這樣也不錯嗎?我媽說得沒錯,相親不全都是壞事,我不也因為和孫小姐相親才認識妳,而且還有機會和這些知名人物一起吃飯嗎?凡事往好處想就好了,再說孫小姐可以和她喜歡的人在一起,這應該是值得大家為她高興的事。」

  「老實說……我可不高興。」麗香不是不看好菲亞的戀情,而是她真的很不爽那個痞子嚴禹樞。

  「感情的事只有當事人才知道,妳可別介入太深,我怕妳哪天真的跟嚴先生槓起來,我可沒辦法幫妳跟嚴先生打架,他怎麼看都比我壯得多。」

  這話聽在麗香耳裏,莫名的有些甜津津的。周偉業怎麼知道她一定會派他去當打手呢?搞不好他也覺得兩人之間有些下同了吧……不行!她可要矜持點,假裝沒聽到那句吧。

  雖是這麼想,但麗香的嘴角卻頻頻往上揚……今天這頓飯真是吃對了!


  孫菲亞感到好累,一群人一頓飯吃了快四個小時,就這麼一邊聊天一邊吃,菜不夠再點,回到家洗過澡才躺上床,她只覺得自己就要睡著了,哪知道這時候身旁卻傳來了聲音——

  「妳打算就這樣睡啦?」

  她皺了皺眉,雖然每個女人都希望另一半是個猛男,可是今晚他們要出門前不是才……難不成現在還要啊?

  「對啊,已經很晚了。」希望她的拒絕不會傷了他的男性自尊,聽說被女伴拒絕求歡的男人似乎會在某方面形成障礙,她只好補了一句以證明自己的無辜,「而且……我們今天晚上不是已經有過了?」

  「妳想到哪裡去了!」嚴禹樞側過身看著她,「我是問妳跟那個姓周的,你們有沒有怎樣啦!妳都沒有跟我說他的事,難不成妳打算就這樣船過水無痕啊?」

  原來他是說周偉業,可是她跟周偉業之間沒怎麼樣啊。

  「我跟他之間沒什麼。」她老實的回答,然後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一直忘了跟他提,「對了,你不是說要送你媽的簽名書給我媽嗎?我前幾天回家時我媽有問起,我推說你這幾天比較忙,過幾天拿到我就會送過去,你打算怎麼辦?」

  畢竟說要送書給老媽的人是他,總要說到做到嘛!

  「明天我給妳我媽的電話,妳自己去跟她要。」

  「什麼?我打電話去跟她要?」孫菲亞吃驚的抬起頭看著他,「我又沒見過你媽,我怎麼跟她說?」

  「妳就說妳是我馬子就好了。」

  「你是開玩笑的吧?」她的臉色變了一下。「這種稱呼不好聽。」

  「我只是白話一點,妳要是開不了口,就跟她說妳是我女朋友也行。」

  她本來就是他的女朋友!孫菲亞瞪了他一眼。

  「不行,是你答應我媽的,你說到就要做到,哪有人這樣,還要我去跟你媽要簽名書。」

  「妳知道我跟我媽處得不好,我已經好幾年沒理過她了,我哪可能像個書迷去跟她要簽名書。」

  一提到他那個只顧著解決別人家家務事的母親,嚴禹樞就沒什麼好感,從小他有母親跟沒有一樣,本以為是她跟父親在一塊不快樂,所以他被迫提早成熟,這也就算了,哪知道她跟父親離婚後,她更變本加厲得活像是全世界的男人都負了她似的,自己的家庭都搞不定了,還有臉去教別人怎麼過日子,他可不是出於自願被她生出來的,有那種不負責任的母親他也是逼不得已。

  「那怎麼辦?你已經答應我媽了。」她可不能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那種事不急吧,我媽的書妳媽每一本都有買,搞不好過一陣子她就忘了。」

  「我媽記性可好得很,你這樣讓我很難做人你知道嗎?」孫菲亞皺起眉頭,語氣裏有些抱怨,但是她又很瞭解嚴禹樞的個性,勉強他一點用也沒有,還不如從根本下手,既然他跟他母親之間有問題,也許她可以先化解他們母子間的緊張關係。「而且你這麼久沒有跟你媽聯絡,這樣不太好吧?」

  「哪裡不好?」嚴禹樞拉起她一綹長髮,繞在指尖玩弄著。「我過我自己的日子,她則是忙她的事,像我們這樣也挺好的,沒人會為對方帶來麻煩,這樣不是很輕鬆嗎?」

  「可是我覺得這樣不太好……」她不好指出他有什麼錯,事實上的確不是每個家庭都能一團和樂,但像他這麼冷淡疏遠的也不多見。

  「別堤那個老巫婆了,我問妳的事妳還沒解釋清楚。」

  嚴禹樞關心的可不是他母親,而是今晚她又見到了那個周偉業,如果周偉業長相猥瑣,或是癡呆爆肥他都沒話說,問題是那傢夥看起來就像是廣告裏常出現的好好先生那一型的,搞不好菲亞審美觀出現故障,真對那種男人動了心,那他麻煩可就大了。

  「啊,什麼事?」

  「那個周偉業啊。」

  「我剛剛不是說我跟他沒什麼嗎?」今晚吃飯時,她從頭到尾都乖乖的坐在他身邊,這樣應該已經夠明顯了,他還有什麼疑問啊?

  「妳本來還想嫁給他,現在卻說妳跟他沒什麼?」他揚起眉,一臉不相信。

  「我沒說我要嫁給誰。」她不過是剛開始相親而已。「而且和我相親的男人不只他一個,我還沒確定要跟誰交往——」

  「妳的意思是妳不只跟他一個人吃過飯?」他的表情開始發臭。

  孫菲亞知道自己是睡不成了,乾脆坐起來跟他把話說清楚。

  「對,那陣子我一共跟五個男人相過親、吃過飯,其中包括周偉業,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可惡!她這株紅杏居然還敢直截了當的表明她有想爬牆的傾向?!

  「好,妳要談,我們就來談個清楚,妳是真的想從那些人裏找出一個來嫁嗎?」

  「當時我的確有這種想法,但不是只在那五個人裏頭挑,我阿姨是媒婆,她還有幫我安排其他人。」這些都是事實,她也不在意讓他知道。

  嚴禹樞瞪了她一眼,想不到她竟然有膽當著他的面這麼說。

  「算妳狠!」

  「我……我狠?」她哪裡狠了?每次最狠的都是他啊。

  「還要我解釋嗎?妳當著我的面跟我說妳人盡可夫。」

  「人盡可夫?」孫菲亞看著他仿佛眼前的男人變成了外星人,怎麼他說的話她沒一句聽得懂?

  「隨便介紹誰給妳,妳都可以挑來嫁,這不是人盡可夫嗎?」她居然有嫁給除了他以外男人的念頭,這還不夠罪該萬死嗎?

  「吵架你是專門,我吵不過你,可是我不喜歡你用的字眼,你明明知道那四個字很難聽,你為什麼要把那四個字用在我身上?」

  孫菲亞覺得自己像是被甩了一巴掌,人盡可夫?這用詞真的太難聽了!

  可是真要比吵架,她是不可能吵得贏這個惡霸的,她只好試著和他講理,總不能每次他要起狠都這副德行吧?

  「如果妳認真點吵架,就會知道我為什麼會用到那四個字。」嚴禹樞躺回床上,一副全是她負了他的模樣。

  這下變成她吵架不專心了?孫菲亞簡直是啞巴吃黃蓮,有苦無處說,但她有她的堅持,她沒道理每次遇上這個狠角色就認輸,而且她有什麼錯?追求自己的理想伴侶如果是錯,她也在事前知會過他要離開,然後才開始和別人相親,禹樞在這時候跟她翻舊帳又是為了哪樁?

  「我要你把那句話收回去。」

  「誰理妳!」他很酷的丟了這三個宇。

  孫菲亞渾身一僵,這就是那個口口聲聲叫她寶貝,然後還說他會改過自新,會照顧她、呵護她的男人嗎?

  她環顧房間一遍,突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回來,身邊這蠻子根本不可能為了她做任何改變,他真想吵架,甚至不需要找出一個好理由,就可以用幾句話把她罵得狗血淋頭。

  情況依舊沒有改變啊!那她為什麼又被禹樞留下來?她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麼?

  她緩緩的掀開被子,知道自己沒辦法再和這男人躺在同一張床上,傍晚的時候,她還可以感受得到他對她的確是有那麼點情分,誰知才過了幾個小時,他又原形畢露了。

  「妳要去哪裡?」聽見她下床的聲音,嚴禹樞丟出了一句。

  媽的,她最好不要又開始陰陽怪氣的,他今晚心情可不是很好。

  「我去別的地方睡。」

  「這屋子裏只有一張床,妳以為還有客房啊?」當初搬進來時,便把三房打成了兩房,除了這間臥室就是書房了,她還想去哪睡?

  「我可以睡沙發。」她不可能在經過這番爭吵後還跟這男人躺在同一張床上了。

  「好啊,隨便妳。」反正由她去睡總比他去睡好吧?那張沙發他根本擠不下,還是這張加大床比較適合他,嚴禹樞索性張成大字型舒舒服服的睡覺。

  這陣子他已經為菲亞做了很多事,女人可是不能寵的,寵多了只會得寸進尺,既然她沒有要走,反正還在同一個屋簷下,久了她自然就沒事了。再說菲亞的母親那邊,他也已經打好關係,她要是敢再跑掉,連她老媽都不可能再收留她,怎麼樣她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他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既然周偉業的事已經瞞不了了,麗香只好開口道歉。

  「我一直很想跟妳說的。」她一臉愧疚的對孫菲亞菲亞說。

  手上工作忙完了,孫菲亞呆坐在椅子上,前一晚沒睡好,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一時間沒意會過來麗香的意思。

  「啊,妳說什麼?」

  「就是周偉業的事啊。」麗香決定跟她開誠佈公的說清楚。

  「周先生怎麼了?」她滿臉的疑惑。

  「我跟他啦!」

  孫菲亞這才意會過來,不禁露出了笑容。

  「真的嗎?恭喜妳了,我也覺得你們兩個很相配。」

  「什麼跟什麼啊……」麗香神情有些尷尬,「我只是最近常跟他一起出去吃飯,可是我跟他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麼。」

  「為什麼?他沒採取行動嗎?我覺得你們之間滿有機會的,妳不想試試嗎?」她關心的問道。

  「他是妳相親的對象,我跟他有什麼好發展的啊!」麗香說的理由也是卡在她心裏的大障礙。

  「我只跟他吃過一次飯,而且還是長輩們介紹的,就當是多認識個朋友,那也沒什麼,妳會因為這樣而介意嗎?」孫菲亞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妳不是說他人不錯嗎?」她真的以為菲亞對周偉業有意思,尤其那時她是以結婚為前提去相親的。

  「妳忘了我那時看了好幾個人都覺得很不錯,我哪可能每個人都喜歡呢!我說他人不錯,是因為他個性滿和善的,這只是種讚美,不見得讚美了一個人之後,我就非得把對方占為己有啊。」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孫菲亞拍拍她的肩膀,「妳千萬別因為我的關係就放棄這個機會,而且我覺得他一定也是對妳有意思,才會三番兩次的約妳見面。」

  「也有可能是因為他沒對象可找。」

  「如果真是那樣,妳可以把他當朋友看待,多認識個朋友不是很好嗎?你們就自然發展嘛,如果真發展出什麼也很不錯。」

  「多認識一個朋友也不錯……好啦,我承認妳這句話有點意義,雖然我很不爽妳家那口子的行為,不過看在他認識那麼多名人的份上……昨天我還真想跟那小天後要簽名,要不是我怕妳那口子會當場譏笑我,我早就撲過去對著小天後露出癡心歌迷的表情了。說真的,嚴禹樞壞就壞在他那張嘴,他長得不差,身材又好,周偉業還偷偷問我他的身材是去哪練的,偏偏嚴禹樞就是那張嘴,賤到天下無人能比,妳跟他在一起最不能忍受的應該也是這點,不過上回妳走了一次,他現在應該收斂多了吧?」

  麗香沒看到孫菲亞的臉色在她那番話後有點尷尬,眼神也閃爍了起來,她仍逕自往下說:「其實看得出來他對妳特別好,昨晚我們去吃飯,他面對別人的時候都是一副老子才是大爺的嘴臉,可是轉頭看著妳,臉上表情就變得比較柔和,被這樣奇怪的男人煞到,妳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啊?」

  「我也不知道。」孫菲亞聳聳肩,她沒辦法跟麗香說昨晚她和禹樞吵了一架,通常男女吵架好像都是男方去睡客廳,結果滾出房間的人卻是她,禹樞一點點的愧疚都沒有,她甚至還聽見他打呼的聲音。

  「我看應該是又愛又恨吧?」麗香自己下了個注解,跟著拿起了包包,「走吧,要下班了,妳週末有沒有跟嚴禹樞安排要去哪兒?」

  「沒有。」孫菲亞搖搖頭,再過兩天就是週末,不用上班,她可能得在家裏和禹樞大眼瞪小眼,那兩天她撐得過去嗎?

  「如果有那種可以見明星的機會,妳可別忘了我,我可以約周偉業一起過去湊熱鬧,雖然我還是對嚴禹樞沒好印象,不過我願意委屈點。」

  孫菲亞點點頭,看著麗香踩著輕快的步伐離去,她卻不知道要去哪裡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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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2 00:39:43
第八章

  孫菲亞本以為她在外頭待得夠久,回到家已經超過十一點,沒想到卻發現她回來還算早了。

  屋裏一片黑暗,證明瞭嚴禹樞還沒回來。洗過了澡,她猶豫了許久不知道該睡客廳,還是可以回臥室睡?最後她選擇了書房,至少這裏是安全的,他總不會喝醉酒還進書房看書吧?

  隨手抓了條大披肩裹著,她窩在書房的角落裏,點了一盞小燈,手上抱著她的極光書,要是被他抓包了,她還可以說是在看書。

  就這樣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在書房裏待了一晚,而這一晚嚴禹樞根本沒有回來。

  天剛亮沒多久她便醒了,屋子裏依舊安靜,走出房外,她確定了嚴禹樞沒回家,一陣憂慮跟著湧上心頭。以前他就算不回來也會打電話告訴她,難道他是因為前一天的事還在跟她嘔氣嗎?

  應該不會吧,他有時候脾氣壞雖壞,卻來得急去得快,難不成……他是出了什麼意外?

  想到這兒,孫菲亞覺得自己手腳發軟,不會吧?不會的!他從來沒有這樣過,她何必為了跟他賭氣就不關心他了呢?如果禹樞真的出了什麼事,那她該怎麼辦?

  她越想越慌,拿起手機撥打他的電話,心想如果禹樞真出了意外,她必須去幫他才行,她不要一個人待在家裏擔心,她要知道他現在的情況是怎麼樣。

  哪知電話響了好久都沒有人接,她不放棄的又撥了一次,這次終於有人接了,但接起電話的卻是一個語氣迷蒙像是剛被人吵醒的女子。

  「請……請問嚴禹樞……」她話都還沒說完便被打斷。

  「妳有沒有搞錯啊!三更半夜打電話來吵死人啊!我們已經睡了啦!」那女孩的無禮語氣和嚴禹樞如出一轍。

  「請問妳是……」

  「我是他馬子,妳不爽啊?來扁我啊!我幹嘛要跟妳報告我是誰,妳又以為妳是誰!」

  電話裏隱約能聽見嚴禹樞的聲音,聽起來也是睡意濃厚,嚷著吵什麼吵……孫菲亞只覺得心都涼了一半。

  沒說再見她便把電話掛了,仰起頭看著天花板,深怕低頭眼眶裏的淚水就會跟著滑落。她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假的,但禹樞沒有任何兄弟姊妹,那位無禮的小妞更不可能是他從哪裡認來的幹妹妹,這一切已經很明顯了,還有前陣子他頸邊的那個吻痕,為什麼她會以為他只有她一個女人就會滿足?

  她是這麼的擔心他,結果呢?他居然因為一次不愉快的爭吵,就公然的在別人那兒過夜……

  就在她傷心的同時,手機突然發出聲音,她低頭一看,是禹樞的手機傳來的,點開檔案看,竟然是他和一個女孩親密的躺在一塊的自拍照,那女孩還比出了勝利的手勢,就像在嘲笑她的失敗似的。

  這是他容許的嗎?為什麼他會讓那女孩替他接手機,甚至用他的手機傳送照片給她?

  孫菲亞將手機關機,轉身走進房裏,不過短短幾公尺的距離,她卻是一路扶著牆走,她覺得自己虛弱得像是快死了一樣,身體裏的血液仿佛被抽幹了,她整個人都空了。

  她是這麼的相信禹樞啊!她從來沒有硬要跟著他去哪裡,更不曾過問他的交友狀況,她只知道他有個常換女友的好朋友馬汀,但她從來不曾懷疑過禹樞,因為他不喜歡那些女孩於,他對那些自動送上門的女孩總是不屑一顧的,不是嗎?

  但她怎麼會天真的以為他表現出不屑就真的不會接受呢?這時代流行的是劈腿,而禹樞是個標準被女人寵壞的男人,他太習慣了接受女人的欣賞目光,她怎麼會以為這世上能讓他產生興趣的只有她而已?

  拿起大背包,她收拾了些東西,卻想不出來還可以到哪裡去,麗香那邊禹樞已經知道了,老媽那裏也回不去了,世界這麼大,她竟然不知道還能去那?

  有個瘋狂的念頭突然浮現腦海,在理智還來不及阻止前她已經開始動作了,她奮力的把他衣櫥裏所有的衣服都拉出來,散了一地,她不甘心……她為了這男人忍了那麼久,受盡委屈、吃盡苦頭,就在他說要好好待她之後,她還傻傻的聽話回到他身邊,但現在呢?她簡直是個白癡!

  她還為他打掃屋子,為他整理衣物,為他拖地煮飯!她是豬啊!她還白癡的以為他出事,擔心他是不是遇到歹徒襲擊,怕他出了什麼意外,嚇得她驚慌失措,結果嚴禹樞竟然是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孫菲亞卯足全力的把所有看得到的全都從櫃子上掃下來,她不要再當乖乖牌了!她要破壞屋子裏的一切,拿起桌上兩人的合照,她用力把相框往地上一摔,從碎裂的玻璃底下抽出照片,從兩人中間撕開,這一回打死她都不可能原諒這傢夥了!


  該死!昨晚真的喝多了……

  嚴禹樞醒來看到陽光時,忍不住躲進被子裏窩著,但剛拉起被子蒙住頭,他卻發現窗子上似乎少了孫菲亞串的水藍色珠簾的蹤跡,立刻再探出頭看去——

  靠!這是哪裡啊?

  他趕忙從床上坐起,看得出來他還在昨晚待的飯店的套房裏。

  馬汀幫朋友辦了個派對,他一下班就過來了,哪知道竟然玩過了頭,這不是他頭一次玩到沒回家,但是他卻忘了跟菲亞說一聲,他一夜未歸,她不知道會怎麼想?

  一下床,他才發現自己寸步難行,二十坪大的房間裏到處橫躺著醉得像死人的人,而他躺的那張床旁邊還有個女的……夭壽!他應該沒幹出什麼事才對吧?他身上的衣眼還在,看來應該沒把「貞操」給丟了才對,他可不想為了一夜的糊塗而染上什麼奇怪的花柳病。

  既然醒了就快快閃人吧!可是嚴禹樞左找右找卻找不到自己的手機,只好在地上那群呼呼大睡的「死屍」中找到馬汀,幾腳把他給踢醒。

  「幹嘛啊?」馬汀一臉宿醉的模樣,整張臉腫得像豬頭。

  「我要回去了,可是我手機不見了,你有沒有看到?」

  「手機?」馬汀坐起身,搔了搔頭,「我哪知道……」

  見好友醉得比他還慘,嚴禹樞只好自己找,在床上東翻西找的卻還是找不到。

  「幹嘛啦!」睡在床上的女孩被他吵醒,不悅的睜開眼。

  「我找東西。」越是找不到他越心急,他一夜沒回去也沒打電話告訴她一聲,菲亞一定很著急,應該會打電話給他,所以他得找回他的手機。

  「找手機啊?」辣妹坐起身伸了個懶腰,細肩帶小背心下的春光幾乎遮掩不住,但嚴禹樞無心欣賞。

  他都沒說他少了什麼,怎麼這女孩就知道他丟了手機?

  「妳有看到我的手機嗎?」他懷疑的問道。

  「不告訴你!」她語氣很跩的回了句。她注意這男人很久了,哪知道他根本不鳥她,虧她在人群裏熱舞了那麼久,他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最後看他醉倒了,她跟著跑進房裏,但她才剛爬上床,他竟然腿一踢就把她給踹下床,還好當時沒別人看見,要不然她臉就丟大了。

  「我勸妳最好告訴我,我沒心情跟妳玩猜來猜去的遊戲。」

  女孩抬起下巴,「那就別玩啊。」

  這年頭要找個可以跟自己針鋒相對的男人可不多了,更何況這痞子很酷,跟她這個寒冰派掌門人有得拚,她看多了小男生,那些人跟嚴禹樞可沒得比,嚴禹樞不但是知名廣告創意人,而且人長得又正,帶出門去也不會太寒酸,如果她能勾引到他可就不得了了!

  嚴禹樞想都沒想就一把捉住她的頭髮,直接把她從床上拉起來,臉色跟著變得難看。

  「妳他媽的一定要逼人發火才爽是嗎?妳以為男人都不打女人的啊!今天算妳倒楣,我再給妳這個花癡最後一次機會,妳他奶奶的把我的手機放在哪裡!」

  他心情已經夠差了,這女的還耍賤,那就別怪他不客氣。

  嚴禹樞這麼一吼,其他人登時被驚醒了,馬汀迷迷糊糊的聽見爭吵,睜開眼睛一看,居然看到那個新進的模特兒被好友給揪住。

  「禹樞,怎麼了?什麼事?」

  「他媽的遇上花癡啦!她拿了我的手機,死都不還,還要我跟她玩猜一猜,媽的!你幹嘛找這種花癡來啊?現在可以出來玩的層次都這麼差嗎?」

  辣妹聽他越罵越難聽,自然也不服氣,想硬碰硬,那就來啊!別以為現代的辣妹都很好惹,小心嗆死你!

  「你……你說誰花癡!我就是不還你怎樣?」

  「喂,妳拿他東西幹嘛?快還給他。」馬汀皺眉看著那個明明被抓得很難看的女孩,開口要她把東西還給嚴禹樞。

  女孩發現越來越多人在看,認為如果乖乖把手機拿出來,她豈不是很難看,要耍酷就耍個徹底。

  「憑什麼?」即使頭髮被扯著,她也要維持尊嚴。

  啪的一個大耳光就甩在她臉上,這下沒醒的人也全被嚇醒了。

  嚴禹樞直接甩了她一巴掌,女孩被打得趴到床上,從他的表情看來似乎還不肯放過她。她從小到大在男孩子裏十分吃得開,怎麼也沒想到只是想開開玩笑,逗逗這個酷哥,竟然會惹來這樣的難堪,而且這記耳光打得可重了,嚴禹樞完全沒有因為她是女的就手下留情。

  「我告訴過妳我不忌諱打女人,妳有種可以再不識相一點!像妳這種賤胚子我見多了,妳想找人跟妳調情,西門町多得是一百塊、兩百塊的歐吉桑願意鳥妳,妳他媽的敢玩我?我看是妳沒搞清楚狀況!我的東西在哪裡?妳最好馬上給我拿出來,要不然我絕對會要妳吃不完兜著走,順便把妳這花癡公諸於世,讓妳永遠在臺北混不下去!」

  女孩捂著臉看了看四周,所有人差不多都醒了,但是沒有人幫她,因為大家都知道嚴禹樞說到做到,尤其他的廣告公司只要對她發出封殺令,連帶她所屬的模特兒經紀公司裏其他人都一起封殺,加上馬汀和嚴禹樞是拜把的,要是嚴禹樞不爽,馬汀也不會高興,馬汀不高興,跟著就會有很多人不開心了,誰會幫這個花癡啊!

  「我、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你幹嘛出手打人……嗚……」

  女孩眼看情勢不利於她,只好用哭來解決,反正女孩子一哭是最有效的。

  「妳哭屁啊!」嚴禹樞火氣全上來了。「妳不是很跩嗎?前後不到一分鐘就變啦,現在是想表演十秒鐘掉眼淚的把戲嗎?妳以為我們在場的有搞笑節目製作人啊!」

  他心情爛得很,尤其是想到菲亞可能等他一個晚上他就更急,這時候的嚴禹樞可不是人人都惹得起的。

  「妳把他的手機放到哪裡去了?」馬汀眼看情勢不對,一向笑臉迎人的他表情也跟著嚴肅起來。

  「我丟到床底下啦……你們人多就欺負我……」

  也許哭第一聲是假的,但是眼看其他人的表情開始變得怪怪的,辣妹這下可是哭真的了。

  「妳還好意思說我們欺負妳,妳是欠人扁還是天生就這麼賤?」嚴禹樞可不想這麼輕易就放過她,他生平最討厭這種女人了。

  其他人只能摸摸鼻子不敢開口,只要嚴禹樞一開罵,沒有人敢跟他對吵,誰教這小妞不長眼,的確有許多女人以為跟男人打情罵俏是種交誼方式,但是瞭解嚴禹樞的人都十分清楚,他最討厭這種女人了,尤其是這女的一開始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硬是要繼續玩,這下把事情鬧大了,大家也樂得在旁邊看好戲。

  「我都已經跟你說東西在哪裡了,你也打了我一巴掌,不然你還想怎樣嘛!」臉上早已糊掉的妝加上這一哭,辣妹那張臉登時慘不忍睹了。

  嚴禹樞低頭在床底下找了找,果真摸到自己的手機,只是開機一看,那畫面差點把他氣死。

  「這是什麼?妳給我解釋清楚,這、是、什、麼!」

  他真的想殺人了,這女人居然趁他睡著的時候拿他的手機,還拍了兩人的照片存在他手機裏。

  其他人全都圍上來看,只見照片裏的嚴禹樞在睡覺,辣妹把頭靠在他臉旁,一隻手還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眾人把目光移到辣妹身上,眼裏全寫著「妳死定了」。

  「這真的不好笑。」馬汀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他太瞭解禹樞了,禹樞八成會殺了她。

  「妳是花癡啊!」嚴禹樞怒吼一聲。

  「人家——」

  「什麼人家!妳幾歲了?妳人家個屁!妳給我解釋清楚,妳拿我的手機拍這什麼東西?就算沒人想尬妳,也不用無聊到撲到我身上來幹這種事吧?妳也不去照照鏡子,穿著打扮活像檳榔西施,我發神經降低自己格調啊!光是跟妳待在這房間裏我都想吐,妳還有興趣搞這種事!」

  「人……」辣辣連忙把「家」字給吞回肚子裏。「我只是開玩笑。」

  「妳有看到誰在笑了!妳以為這樣很好笑嗎?妳給我說清楚,妳還幹了什麼?」

  「我……我只是覺得好玩,我沒有惡意啦……」她哭得肩頭一聳一聳的,根本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會惹上大白鯊,電視廣告裏的女明星在車站拿了帥哥的手機自拍也沒事啊,為什麼她就會遇上這種事呢?

  嚴禹樞等不及她自己招認,連忙點開電話,看了來電顯示,也找出寄件備份……她竟然把照片寄給了菲亞!

  這下連馬汀也看不下去,一向以好脾氣出了名的馬汀衝口罵道:「妳把照片寄給他女朋友?妳不想活了啊!」

  「我不是故意的啦……」不是每個辣妹都能有始有終的辣下去,碰上這種場面通常辣不起來,只能像個小媳婦用眼淚來解決一切。

  她的頭髮又被人一扯,整個人從床上被拖著走,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上。

  嚴禹樞把她拖出房門,一副就算是提著她的頭,他都要把這白目女人帶回去負荊請罪的模樣。

  「禹樞,你帶她去哪?」

  這一幕要是讓人看到了,可能會以為他在綁架誰咧!

  「帶她回去見菲亞,我看她要怎麼解釋!」接著嚴禹樞瞪著她道:「妳敢不去,我就把妳的舉動公佈給媒體知道,這照片誰都看得出來我早就睡著了,是妳偷了我的手機拍這種蠢照片,既然妳覺得很好笑,那妳就要有心理準備下場會是怎樣!」

  「我要找我的經紀人來……」事情已經鬧到這地步,靠她自己解決還不如叫經紀人來幫忙。

  「我看妳叫律師好了,妳信不信我告妳性騷擾!」

  所有人聞百不禁倒抽口氣,他們相信嚴禹樞一定做得到。

  「不要這樣啦!我跟你走就是了。」要是真鬧上法院,她以後要怎麼在演藝圈裏繼續混下去,搞不好經紀人都會主動跟她解約。

  「我跟你們一起去。」馬汀跟在他們身後。

  菲亞看到那照片不知會做何感想,他還是陪禹樞回去看看。


  門一打開,三個人全讓那活像被人砸過的房子給嚇了一跳。

  「我的天啊!」

  馬汀首先走進屋裏,還好屋子的結構還是完整的,只是所有東西都不在它原本的位置上。

  颱風過境可能都沒有這麼嚴重,滿肚子火的嚴禹樞看了這場面都暫時放下怒火,大門沒有被破壞過的跡象,也不像是被歹徒入侵的樣子,這分明是菲亞弄的,但他無法想像菲亞會做出這種事來?她就算再怎麼難過也不會動手啊!雖然她這回動手的對象只是屋子裏的物品,但感覺上就像是在向他發洩似的。

  馬汀走進書房,找到了坐在角落的孫菲亞,她看起來很平靜,沒有像瘋子婆那樣衣衫不整,可是書架上的書一如客廳裏的慘狀全給她掃到了地上,她就坐在一片淩亂之中。

  他朝好友使了個眼色,表示他們要找的人在裏頭。

  嚴禹樞的心情顯得七上八下,這時候那個花癡妹竟然還想溜,立刻被他給抓了回來。

  「妳還敢跑!」他心情已經夠爛了,乾脆全發洩在這花癡妹身上。

  「我……我下次不敢了啦!」

  「妳給我過來!」

  嚴禹樞把花癡妹拖到書房裏,果真看見孫菲亞就坐在窗邊,外頭的天氣是陰的,書架上的書全被她給丟到地上,想走過去還得先把書給扔到一旁清出一條路來,要把這副慘狀整理好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但這不是他在乎的事情。

  「菲亞,是這個花癡拿我的手機偷拍照片,妳應該看得出來我睡著了,我根本不知道這白癡做了這種事。」嚴禹樞一開口就先為自己解釋,然後把花癡妹往前一推,推到孫菲亞面前。「妳跟她解釋清楚。」

  花癡妹抬起頭,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文文靜靜的女子居然是搞出這場混亂的人,她嚇得都快尿失禁了,但還是得解釋,否則她連走出這屋子的機會都沒有。

  「我……我不知道他有女朋友,我只是好玩,所以才偷拿他的手機,我真的不是故意跟妳說那些話的,我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如果我知道的話也不會這麼做,我看過他好幾次,但我從沒有看過妳啊……」

  花癡妹早已哭得一臉花,講不到兩句就又開始哭了起來。

  「而且他還當著所有人面前打了我一巴掌,我臉都腫了……」

  孫菲亞看著眼前這個穿著清涼的女孩,卻什麼話也不說。

  花癡妹看她一句話也不說,哭得更厲害了,這比嚴禹樞大罵她更令她感到恐懼。

  「我昨天喝了點酒,可能是因為喝醉,那時才會發那種神經……加上上次我親了他,他沒發現也沒追究,我才以為這次可以……」

  「媽的,原來上次那個也是妳搞的鬼?妳腦袋是不是有問題啊?到處去親男人、找人打情罵俏,妳以為這樣很好玩嗎?妳是沒踢過鐵板是嗎?」嚴禹樞總算找到上次的罪魁禍首了。

  「人家——」

  「什麼人家,妳少在那邊裝可愛!聽了真想吐,妳最好別再耍賤,妳還做了什麼全都給我說清楚!」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請妳原諒我,嚴禹樞是無辜的,只是我覺得他人很酷,以為可以跟他開開玩笑,才會故意找他麻煩,我也不知道會弄成這樣,我真的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了……」

  辣妹從來沒這麼難堪過,全是她自己搞出來的,現在不道歉也不行,不然天曉得嚴禹樞會怎麼對付她,他打的那記耳光力道可足了,到現在她半邊臉都還是麻的,不過她可沒膽打回去。再說要是把事情鬧得更大,她本以為有趣的小把戲要是給別人知道了,她一定會成為朋友間的笑柄,「花癡」這名號會一輩子跟著她,更別提嚴禹樞跟馬汀兩個人的人脈,要斷她生路對他們來說一點也不難,她可不想年紀輕輕就淪落到陪老頭子吃飯賺皮肉錢的慘境裏。

  「妳喜歡他哪裡?」

  孫菲亞不但聲音冷,連表情也是冷得能把人給凍傷。

  她這麼一問,馬汀立刻和嚴禹樞交換個「麻煩大了」的眼神。

  馬汀從沒看過她這模樣,雖然前陣子她跟禹樞發生一點小事,當時她只是拍拍屁股走人,但這回不一樣,她擺明瞭是想把一切都毀掉。

  「我沒有喜歡他啦……」辣妹死命的搖頭,就算原本對嚴禹樞有意思,現在她也不敢有任何邐想了,尤其是被打了一巴掌後,她哪還敢隨便妄想。

  「菲亞,我不可能跟她有什麼。」嚴禹樞忍不住跳出來為自己澄清。「妳也知道我根本不喜歡花癡型的啊!」

  但孫菲亞根本不理他,只是用著同樣平靜的語氣問:「妳覺得他哪裡好?妳想跟他玩,一定是覺得他有哪裡吸引妳,還是妳平常就會拿別人的手機來這樣玩?妳沒必要繼續在我面前胡扯其他和我問題不相關的話,妳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好了。」

  辣妹想了想,老實回答,「我……我只是覺得他酷酷的。」

  「就這樣?」禹樞沒道理莫名其妙的就吃香吧?

  「他長得不錯……而且又很有錢……也有知名度……」辣妹結結巴巴的講了一些她認為的優點。

  嚴禹樞聽得頭皮發麻,這兩個女人竟然當著他的面討論他哪裡吸引人?而且他一點也不喜歡菲亞的神情,他只要那花癡把事情解釋清楚還他清白,接下來菲亞的情緒問題他可以自行應付。

  「聽妳在放屁!妳把話說清楚就可以滾了!馬汀會打電話通知妳的經紀人,讓他知道他簽了什麼花癡。」

  辣妹擦擦眼淚,知道自己終於可以離開,心裏不知道是喜是憂,喜的是,終於可以離開這裏;憂的是,她的未來似乎全完了……

  「馬汀,你可以送我回去嗎?」

  「妳還有臉叫我送妳回去?」馬汀看都不看她一眼,「妳自己滾吧,我可沒空跟妳這種帶屎小妞牽拖。」

  辣妹怎麼也沒想到她穿著一身辣裝,居然連續被兩個男人「打槍」,而且她還讓自己更難堪,只好夾著尾巴趕緊走人。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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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2 00:40:07
第九章

  辣妹滾了,馬汀也離開讓他們兩個好好談談,現在所有無關的人都走了,嚴禹樞反而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他們都走了。」

  即使這是個已知的事實,但他在找不到開場白的情況下還是說了一遍。

  「你也可以出去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孫菲亞捧著她的極光書,窩在東倒西歪的書堆裏,就像身邊所有雜亂的書本都不存在一樣,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妳表現得也太詭異了吧?」他才不想走,菲亞不恢復正常的話,他還能走到哪裡去,她現在這模樣讓他不安到了極點。「妳已經知道那不是我的錯,為什麼還要遷怒到我身上呢?妳明明知道我是無辜的啊!」

  「那又怎樣?」她嘴角浮現一抹冷笑。

  「我直接架著那女的回來跟妳解釋,結果妳把整間房子弄得亂七八糟不說,現在還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妳是不是不相信我?」嚴禹樞直覺她一定是不相信他。

  「嚴先生,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不需要人家相信你,你一向以自我為中心,在你的世界裏,除了你以外,其他人根本是廢物,別人對你的看法不及你的自我審視重要,我相不相信你,這重要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何必要我也得相信你?」

  「但妳不是別人啊!」

  「除了你之外的人全都是別人不是嗎?」她合上書,站起來將書抱在胸前,臉上神情看來多了點倔強。

  「妳究竟是怎麼了?」

  「我只是想開了。」

  「想開什麼?」

  「我想什麼都要一一的向你報告嗎?」

  「菲亞!」他伸手拉住她,卻被她狠狠的揮開,她的力道很大,明白表示出這次她是真的憤怒到了極點。「妳到底在氣我什麼?我都已經帶人回來跟妳解釋清楚了,妳為什麼還要生氣呢?」

  「你又為什麼要這樣呢?你是想懲罰我,還是故意想氣我?你認為你去哪裡沒有必要跟任何人報備,所以你連通電話也不打,我以為你出了車禍死在外面,或是出了其他更糟的意外,你有想過我的心情嗎?還是你根本就沒注意到我的感受?」

  「我只是喝醉了……」他也沒想到本來只是想躺一下,結果卻一覺到天亮,更別提還被那花癡搞出那一堆爛把戲。

  「這不是你第一次喝醉了,反正喝醉以後出的任何事都不是你自願的,所以你可以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你是個創意人啊!除了『你喝醉了』這個理由外,給我其他有創意一點的理由行不行?」

  孫菲亞決定再也不要保持沉默,乾脆與他大吵一架好了,她就不相信只有他可以罵人,而她只有安靜聽的份,與他相處這段時間的訓練,她應該有跟人吵架的潛力被引發出來了才對。

  「我不介意你跟什麼人在一起喝酒,你就算真的去尬其他的女孩子我也沒有意見,如果這就是你的生活方式,那你必須接受我也有我的生活方式,我建議你從現在就開始接受,要不然我可以搬走,我已經不在乎這段感情是不是要毀了,反正你都不在乎了,我又在乎什麼!」

  「我不過是忘了打電話告訴妳而已,妳有必要借題發揮嗎?如果妳記性夠好,妳應該記得我們前一晚才吵過架,妳還抱著被子跑去睡沙發,隔天一早就不見人影,結果妳還要我向妳報告我的行蹤,妳不覺得過分的人是妳嗎?尤其是在我架著人回來跟妳解釋後,妳還要拿喬……菲亞,妳是不是搞不清楚狀況?」

  嚴禹樞試著讓她明白不講理的人是她,而她最好要知道她是在跟誰吵架,就算她從來沒當過他的吵架對象,但是她應該知道一旦坐進那戰鬥位置,被他攻擊的後果可不好受。

  「我再清楚不過了,你現在只是想告訴我誰才是老大,拐著彎跟我說要我清楚是在跟誰說話,這不就是你嗎?」和嚴禹樞在一起久了,她不會連他這麼一點把戲都看不出來。

  「既然妳瞭解,那妳為什麼還要找碴?我已經把人帶回來跟妳解釋了,妳還想怎樣?」他一臉不爽的質問。

  「我不是跟你說我要一個人靜一靜嗎?是你自己想留在這裏找我碴的!」她回答得很順。

  「我不想讓妳一個人靜一靜,天曉得妳會不會又像上次一樣搬光東西跑掉。」

  「那就是我的生活方式,我習慣一聲不吭的走人,我也不認為有必要向任何人報告我的行蹤,你最好現在就開始習慣。」她的眼神很堅決,表情比剛剛更為嚴厲。

  「妳想怎麼做都行!但是我要知道惹火妳的癥結點在哪裡?妳不可能只是因為我忘了打電話跟妳說我不回來就火大到這種地步吧?妳簡直是把整個房子都翻過來了。」他指著屋裏的混亂說,想像不出來她究竟是怎麼把屋子弄得這麼亂的。

  「會嗎?我覺得這樣很能配合你的生活方式啊!」孫菲亞一臉的毫不在乎,轉身走出書房。

  「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如果妳不是在氣那個花癡打電話跟妳示威,那妳是在氣什麼?」

  嚴禹樞不認為自己哪裡有錯,而且他已經讓步了,她卻表現得比這屋子裏的混亂還要令他摸不著頭緒。

  「我不想回答。」

  「如果我一定要妳回答呢?」

  就是這個!孫菲亞最氣的就是他的目中無人,他永遠以為只要是他要的,就一定可以得到。

  「你憑什麼跟我要答案?好,你要談,那我們就來說清楚!」這回她真的火了。「不管你要什麼,所有人就要配合你,你以為你是誰?話裏夾幾句髒話就以為你無所不能了?你口才好就真以為沒人拿你有辦法?你真覺得自己是皇帝嗎?你要什麼,我就要給你什麼,你以為你是誰啊!嚴禹樞,我真的受夠你了!」

  孫菲亞從來沒用過這麼大的音量、這麼生氣的語調和他說話過,嚴禹樞差點以為臭駡著他的人是別人,那聲音和眼前的人結合起來陌生得讓他幾乎認不得。

  「妳今天究竟是在發什麼神經?我好聲好氣的跟妳說話,結果妳卻跟我大呼小叫!」嚴禹樞的脾氣本來就不怎麼好,哪禁得起她一再的挑釁。

  「怎樣?難道你以為這世上就只有你對別人吼的份,所有人都不能違抗你嗎?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一點也不偉大,如果我真的想當小綿羊,也是因為當時我願意那麼做,但是你捫心自問,你有哪一點值得別人對你低聲下氣,你真的以為這世界就你一個人最偉大了嗎?」

  「我從來沒想過我有多偉大,只是我的個性就是如此,如果妳的記性好,應該記得這陣子我對妳不錯,我從來沒對人這麼忍讓過,哪知妳居然得寸進尺,妳能不能有點分寸啊!」

  「沒分寸的人一直是你!你以為給我一點點的關心,我就必須湧泉以報,你有沒有想過你做的不及我的百分之一,你有沒有察覺到我已經到了極限,我付出情感並不是要你用同樣比例回應,可是你那唯我獨尊的姿態讓我反胃極了!」

  「孫菲亞!妳以為只有妳到極限嗎?我也已經到極限了!」

  「那很好。」她做了一個無所謂的手勢,順道附送一個不以為意的表情,「你的極限關我屁事!」

  走出書房,孫菲亞生平第一次做出摔門的動作,這一回,她相信他們是真的玩完了。


  如果他去找菲亞回來,他就是孬種!

  反正她走過一次,一樣的事情發生兩次以上就不具稀有性,而這一次他打算用不打聽、不屈服、不理會的「三不」政策來處理,就不相信菲亞可以撐多久。

  上次她撐了十天,他不過是找她談了幾句,她就乖乖的回到他身邊,這一次她想再玩一樣的把戲可沒那麼容易,因為他從那一屋子恐怖的混亂裏撈出幾件換洗衣物,準備跟公司的人出國,這一去就是半個月,她想鬧也沒人配合演出,要是菲亞以為他會像上次一樣去找她再來個大和解,那她可錯了!

  背起行囊,嚴禹樞頭也不回的飛向工作目的地,沒想過等他回到臺灣時情況會糟到這地步——

  打開大門,他心想僵了半個多月的情況應該要軟化了才對,哪知屋子裏的混亂依舊,和他離開那天唯一的不同是東西少了些,他一臉不爽的把行李往地上一丟,大步走進臥室,櫃子是空的,滿地的雜物提醒著他那天孫菲亞有多麼生氣,只是房裏光線似乎亮了些,他往視窗看去,才發現那串水藍色的珠簾不見了。

  他明明記得要走的那天,簾子還在的啊!

  一股不安的感覺湧上心頭,他打開孫菲亞放保養品的櫃子……裏頭是空的!

  她沒乖乖的待在家裏等他回來就算了,居然還把東西都搬走,難不成她想改行到搬家公司當工人,所以開始練習搬家嗎?她一走了之,卻把滿屋子的淩亂留給他,這算哪門子的報復?他怎麼也想不透她會這麼幼稚。

  嚴禹樞氣呼呼的拿起電話撥了她的號碼,卻發現她的手機已經停話了。

  聯手機都換了,很好!他就不信她能躲到哪裡去,他打了證券行的電話,心想她總不可能連工作都換吧,哼!這種小把戲他才不放在眼裏。

  可是接電話的麗香居然告訴他——

  「菲亞辭職了,上個月底開始生效的,你不知道嗎?」

  那女人竟然連工作都不要了,在這種失業率攀升的年頭,她可以使性子使到這地步,他倒要看看她的脾氣可以拗到什麼程度,他又不是不認得菲亞她母親,連她家在哪都曉得,她沒去麗香那兒,一定是跑回家找媽媽去了。

  顧不得長途飛行的疲累,嚴禹樞開車直闖他母親的工作室,沒有去找他母親,直接跟助理要了兩本母親的簽名書就火速趕往孫家,孫母自然歡迎這位未來的女婿,更開心拿到偶像的簽名書。

  「我到雪梨出差半個月,所以現在才送書來。」

  「哪有什麼關係,你有這誠意就好了。來來來,孫媽媽這兩天剛好醃了些醬瓜,你帶一罐回去,我看菲亞跟你在一塊就樂不思蜀了,這陣子連通電話也沒打回來過,你這趟來剛好把這帶回去,免得我還要打電話叫她回家拿。」

  這意思是……嚴禹樞看了看屋內,注意到門口處並沒有孫菲亞的鞋子,屋裏也沒有任何像是屬於她的衣物,難不成她真的沒回來?

  「伯母,妳的意思是菲亞沒有回來?」

  「對啊,她不是住在你那兒嗎?真是有了男朋友就不要娘了,我們住得這麼近,搭公車隨時想回來都行,結果卻是你先來看我,真是的……」孫母喃喃抱怨著,卻沒發現嚴禹樞神色有異。

  「伯母,妳的女兒從小就有離家出走的習慣嗎?」

  「沒有,菲亞膽子小,畢業旅行在外頭過夜都會害怕得睡不著覺呢,除非有人陪著她,要不然她想一個人離家出走是不可能的。」孫母信心十足的說著,說完才發現情況不對,「咦,你的意思是……」

  「她又跑了。」嚴禹樞點點頭,證實她的猜測。

  「她……她跑哪去了?」

  「我不知道,我早上才回臺灣,回到家就看到她的東西又不見了。」嚴禹樞不用裝,臉上的抑鬱就已經說明瞭他心情惡劣,這下他連最後一個線索都斷了。

  「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

  他哪知道那個彆扭的女人心裏在想些什麼,菲亞誰也不通知的一走了之,就算他真領悟她是哪條筋不對,也找不到病人醫啊!

  「那現在怎麼辦?」孫母一臉的憂心,「她是怎麼搞的,怎麼三天兩頭就搞這種把戲?」

  「伯母,妳先別擔心,菲亞不是小孩子了,應該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會試著找找看,有消息我再通知妳,如果妳有她的消息,先別讓她知道我來找過妳,假裝沒這回事,其他的交給我就好了。」


  一回臺灣就一刻不得閒嗎?嚴禹樞才不是這種人,他回到住處,掃開床上的雜物就倒頭大睡,所有的事都等他睡醒了再說。

  可是睡飽之後,他的情緒並沒有因此轉好,尤其是一起床就接到那位已經一年半沒見的老巫婆打來的電話。

  「怎麼了?拿我的書送人也不打聲招呼!」

  別以為他的嘴賤是靠後天自修來的,嚴禹樞始終相信某些天分是因為遺傳。

  「幫妳銷點貨,免得妳書滿為患。」

  「少來,全世界的華人誰不曉得我蕭無言。」

  「我看妳是話多吧,專程打電話來打屁的嗎?」

  「前幾天我上了一個談話性節目,遇到一個唱歌的小妞,她說認得你,還說你有個女朋友,也不帶來給我笑話笑話。」

  天底下會有哪個母親要兒子帶女朋友去讓她嘲笑的?

  「妳現在就可以笑了,她知道妳是我媽之後就跑了。」

  「少推卸責任,女朋友跑了關我什麼事?自己的感情就要自己負責,不要老拿別人的錯誤當擋箭牌,像你這種因為父母離異而對感情產生焦慮的人我看多了,你——」

  「妳有完沒完!我可沒付錢請妳來對我演講,妳的理論就留給那些連自己人生都要聽從他人唬爛的白目去洗耳朵吧。」

  「這是你對懷胎十月生下你的母親說話的態度嗎?」

  「妳除了對懷胎十月念念不忘外,妳還記得妳盡過什麼當母親的本分嗎?」

  「你從小就比其他孩子要獨立得多,要不是我,你能養成現在的自主性格嗎?」

  「那不就得了!既然妳要把所有功勞都堆到自己身上,那妳就得接受我對妳說話的態度,畢竟這也是妳造就的。我還有事,沒時間聽老太婆念經,妳要是真的閑到發慌,可以打開電視看看哪個頻道現在有call-in節目,撥個電話去找人吵架。」

  「嚴禹樞,你就是這副死脾氣才會連個馬子都保不住!」

  「妳又知道我保不住了?妳幾百年沒談過戀愛了,哪曉得這叫小別勝新婚……抱歉,我忘記妳離婚也有十幾年了,婚姻的甜蜜早就被妳的尖酸刻薄給蓋過去了,加上老人家的記性本來就不好,妳怎麼可能記得住。」

  「好!你有種,下次來跟我要書記得給多一點錢,我的簽名書可沒那麼廉價。」助理告訴她兒子來要書,拿了書竟然丟下一千塊還叫她不用找了,簡直令蕭無言氣結。

  「我可以上拍賣網站買,搞不好一百塊還有找。」

  丟了話,嚴禹樞酷酷的掛了電話,但耳邊卻響起他老媽那句——

  你就是這副死脾氣才會連個馬子都保不住。

  他轉身看著屋裏活像垃圾場的慘狀,原本還以為菲亞應該會回來,並在他回臺灣之前把她搞出來的混亂給收拾好,哪知道最後還是他得面對這個爛攤子。

  孫菲亞,要是讓我找到妳,就罰妳拖一輩子的地!

  不對……嚴禹樞突然發現這項懲罰一點也不嚴重,因為這屋子的地一向是她拖的,衣眼也一直是她洗的,窗子是她擦的,連床單都是她換的。

  那他平常在這屋子裏都做些什麼?

  菲亞總是比他早到家,所以不管他什麼時候回來,屋子裏上上下下總是乾淨整齊,但現在呢?所有的東西東倒西歪,櫃子裏的物品全散亂在地板上,打開冰箱,裏頭連罐飲料都沒有,就算她煮的東西不算可口,但只要他坐下來,菲亞就會把食物端到他面前……

  難不成以後沒有菲亞,他真得這樣過日子嗎?

  嚴禹樞彎下身撿起臺燈擺回原位,接著再撿起地上的兩顆抱枕,然後把堆在沙發上的東西都丟到茶幾上,為自己清出了一塊可以坐下的空間。

  才動手整理了兩下,他便知道自己小看了沒有菲亞的狀況,可是現在又能怎樣?他沒料到菲亞會氣得什麼也不要的就跑了,菲亞的生活圈很小,她這回既不是去找麗香,也沒有回她家,他還真想不出她還能去哪?她該不會一氣之下就隨便嫁給別人了吧?如果真是那樣,那他又該怎辦?

 

  「……女性的自主能力是與生俱來的,我們不必靠男人給子我們一切!」

  會場裏,知名暢銷作家用著甜蜜得不像是年過五十的女人的語調,近似催眠的言語替在場所有觀眾洗腦。

  孫菲亞只注意到那臺上講桌後頭坐著的那幾個知名女性裏,其中一位有著和嚴禹嶇一模一樣的眼睛。

  「菲亞,妳一定沒參加過這種講座吧?我認為妳的觀念不太對,不是每個女人都應該步入婚姻的,在決定結婚前妳應該要先找到自己。」

  說話的人是孫菲亞的新同事,她是影集「欲望城市」的忠實觀眾,著迷的程度已到了要求所有人得叫她凱莉,她甚至打算近期內把爸媽替她取的菜市場名改為凱莉。

  「我……我有點不自在。」好不容易撐到結束,孫菲亞只想儘快離開。

  「等一下!我帶了書來,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的這場講座,我一定要過去跟蕭無言講幾句話、讓她簽個名,我才甘心!」

  「我一定要跟妳去嗎?」蕭無言似乎就是嚴禹樞的親生娘。

  「當然,我就是要妳來陪我壯膽的啊!」凱莉一手扯著她往作家群走去。

  蕭無言頂著俐落的希拉蕊頭,那雙和嚴禹樞一模一樣的眼睛同樣散發著銳利的光芒。

  凱莉恭敬的從包包裏掏出一本書,要求她簽名。

  她微笑點頭並打開書,詢問道:「妳叫什麼名字?」

  「寫給凱莉就好。」

  「哦……」蕭無言點點頭,簽完名後轉向孫菲亞,並伸出手打算接過她的書,「那妳呢?」

  我沒有書啊!孫菲亞心慌的想著,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她不是蕭怨言的書迷,根本沒有半本蕭無言的書。

  這時凱莉從包包裏掏出另一本一樣的書,「她的書在我這兒。」

  孫菲亞吃驚的看著她,凱莉則朝她眨眨眼,她就是蕭無言的書迷,而且這場講座可是得憑書入場。

  「妳叫什麼名字?」蕭怨言接過書,露出公式化的微笑,進行客套的對話。

  「孫……孫菲亞。」

  拿著筆的手突然停了下來,蕭無言緩緩抬起頭,仔細的打量著她。

  「妳就是孫菲亞?」

  孫菲亞只覺得臉全僵了,嚴禹樞跟他母親的感情不好,蕭無言應該不會知道她是嚴禹樞的前女友才對。

  「對。」她點了點頭。

  蕭無言立刻收起筆,合上書本,露出特大號的笑容,仿佛她中了頭彩。

  「妳知道嗎?我有點渴了,不如我們到樓下的咖啡廳裏喝杯咖啡如何?」她熱切的提出邀請。

  「好啊!」凱莉點頭如搗蒜。

  「不行!」孫菲亞則搖頭拒絕。

  「凱莉,妳必須原諒我,這女孩跟我那愚蠢的兒子有點過節,我必須單獨和她談談。」蕭無言握緊凱莉的手說。

  看著她一臉誠懇的表情,凱莉就像被催眠般的同意。

  接著蕭無言轉向一臉驚慌的孫菲亞,「菲亞,妳一定不介意我這麼叫妳,走吧,我真的有很多話想跟妳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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