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909|回覆: 1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貓子]我的初戀不過期【雷氏五兄弟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29:37 |倒序瀏覽
我的初戀不過期(雷氏五兄弟之二)作者:貓子

說什麼初戀萬歲!?她看是萬萬碎吧!
只怪自己有眼無珠、識人不清
竟將初戀給了那個花心大蘿蔔
以為自己可以讓他從此修身養性
誰知竟只是他花園裡的一朵小花
這樣的戀情……不要也罷!
不過情路有相逢,冤家的路總是特別窄
七年後,死黨意外成了花心情聖的嫂子
醉酒的她被他打包帶回家「照顧」
此後他就對她窮迫不捨,說要為她改過自新
她會相信才有鬼咧!壞就壞在她從沒停止過愛他
心存報復的小紅帽遇上改邪歸正的大野狼
唉!她的初戀可真是有點麻煩……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29:54
  楔子
  

  每個人都有十六歲那一年,而江庭也不例外。
  

  只是該怎麼說呢?她十六歲的那一年——命運之神對她實在不太好。

  
  花樣年華、情竇初開的少女,對愛情自然是有著萬般憧憬、百般想像。基本上,江庭雖然外貌甜美、個性端莊,從小就是父母師長眼中的好孩子、優等生——她仍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孩。

  
  她憧憬戀愛、想要偷嘗愛情的禁果。
  

  那份幢憬,和所有已屆青春期的少女一個模樣。

  
  剛從初中畢業,經過考生難熬的大考期,成績一向優異的她,自然沒讓父母師長和所有對她期許有加的人失望。

  
  如大家所期待的,在百分之十三的低錄取率中,她考上市內第一高級中學,成為第一中學的新生。

  
  能完成父母的期望,戰勝人生第一嘲考試戰爭」,她當然也很開心。

  
  只是相較於旁人的興奮、喜悅,她的開心似乎就顯得略遜一籌。

  
  她並不是真的在乎能不能念第一學府,一向自信從容的她,相信就算念其他高中,她還是能順利地考取理想的大學,選擇理想的科系。
  

  只是父母因為她考上第一高級中學而開心,她也就跟著開心。

  
  對於「第一高級中學」這名詞,她並沒有太多的感觸,反倒是「男女合校」這一點,讓好不容易脫離大考的她,在有所期盼的心裡,萌起渴望愛情的豆芽。

  
  或許,她能談個小小的戀愛是不?畢竟已經升上高中,也算半個小大人,只要她保持品學兼優,相信爸媽也不會太過反對……

  
  初中都在父母師長的呵護中與書為伍,進入高中的她決心要初嘗愛的滋味,學習人生中必然的另一門課程。甜美青春的江庭,就是帶著這種忐忑不安又期待的少女情懷,升上了高中,成了第一高級中學的高—新鮮人。

  
  將滿十六歲的江庭,考場得意,情場尚未失意,說起她這苦命的一年——

  
  那就得從她這高一新鮮人,帶著惶惑不安又期待的心情,在第一學期開學以後的幾天說起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31:01
  第一章

  
  既然是抱著有所期待的心情,進入這所「男女合校」的高校,江庭開學典禮的第一天,明亮的大眼就已情不自禁地逡巡起「獵物」。
  
  新生訓練那兒天,她偏偏不幸地患了重感冒,已經錯失先機,動作不能再慢下去,即使年紀不大,她也明白「好男人不中留」的道理。
  
  要是好男生都給其他的女生盯去,她想談個小戀愛的心願豈不是泡湯了?她對自已有某種程度的自信,是絕對不願意屈就於「二級戀愛」的。
  
  所以,即使—顆懷春少女的心怦怦然,又處於對男生敏感的年紀,只要和男生多說幾句話就會臉紅,可這也沒有讓她有所卻步,一雙靈活的大眼還是四處溜躂。
  
  開學典禮,說活還算清晰的老校長在講台上用麥克風傳來千篇一律的開學致詞。還不都是—些努力向學、勤勉並進的八股大道理,聽得台下的學生茫茫然,全是—對對半合的加菲貓眼在釣魚,就差沒全給周公點召去下棋。當然,那是各班的班導師用警告的電光眼盯著,學生們才沒光明正大地「陣亡」。
  
  冗長的「精神訓話」下來,別說學生們受不了,老師們也累呀!只是身為師長有責任在身,他們也只好硬撐著,好維護校長老人家的顏面。
  
  江庭的耐力一向不錯,只是一個多小時下來,加上心情浮動,她也不禁無聊到直想打呵欠,期待台上的老校長和接下來的訓導主任、管理組長……能長話短說,像女孩子穿的迷你裙一樣,愈短愈好。
  
  天氣那麼熱,為什麼老校長卻說得口沫橫飛、一點中暑的跡象也沒有?要他們這些想動不能、想睡不行的學生苦撐著聽訓,實在是太不體諒他們這些正值青春、活潑好動的學子,在炎炎夏日中想伸展四肢、在校園四處逛逛跑跑的小渴望……
  
  不然,讓她窩在教室吹冷氣,觀察班上有沒有「好男生」也好嘛!
  
  想著、想著,江庭忍不住也打起呵欠,無聊斃了……
  
  只是她的嘴一張,就再也合不起來——一對含笑帶趣的漂亮眸子,正由她前排右二的方向,直勾勾地盯住她打呵欠的糗樣。
  
  當下,她看見了心目中幻想的白馬王子,也立即當選今年度最難堪的灰姑娘。
  
  她眼中那帥氣的白馬王子,一張超美的俊顏咧出笑容,在她尷尬臉紅得不知所措中,竟朝她頑皮地眨了眨眼,輕聲地凋侃道:「好大的呵欠。」
  
  這下江庭真的是想找個地洞把自己埋了,不然時光倒轉五分鐘也好,就算會難過死,她也會硬生生地將那個呵欠忍下。
  
  偏偏,科技不夠先進,時光機那玩意兒還沒出現。
  
  所以她只能強迫自己閉上朱唇,然後像做錯事被逮著一樣,—張粉臉霎時漲成豬肝色。
  
  這是她自認「運氣」不好的開始。
  
  ***
  
  江庭始終無法、也提不起勇氣面對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開學幾天,她只能乾著急地看著他和別的女生談笑風生,好不快樂。
  
  一顆情竇初開的少女心,在這種情緒中也染上些嫉妒的顏色。
  
  連亞軒!多麼詩意的名字,她在心中念著他的名字,在紙上寫他的名字,彷彿在為自己的初戀烙印下無數遍、無數遍的執著。
  
  但是,她依舊只能癡癡地看著他笑,看著他在人群裡發光,卻沒有勇氣接近他。
  
  基於丟臉未除的自卑,她甚至於躲著他。開學幾天,連亞軒知不知道班上有她這個人,她都不太能確定;可是她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追隨著他俊美的身形。
  
  在一堆發育未全的高一男生中,近—百七十公分高、外貌出色的連亞軒,無異是她想談個小戀愛的最佳人眩
  
  沒錯!她喜歡他。
  
  一個星期,已經是江庭忍耐的最大限度。
  
  星期六的下午,她在鞋櫃前攔下正準備和幾個男同學—起離開的連亞軒。
  
  看著擋在他們身前,不準備讓路的江庭,幾個男生臉上都露出不解與好奇。才開學沒幾天,甜美可人的江庭,早成了男生眼中的班花,只是不好接近而已。甚至已經是學長們熱門的追求目標。新生的她,收到的情書已難以數計……基於沒人得到過回音,因此她有沒有拆封閱讀就沒人知道了。
  
  因為看似內向又不多話的她,常常陷入失神的狀態,讓人沒有機會去多認識或問她是否對哪個男生有好感。
  
  「連亞軒。」
  
  一聽見她要找的「正主」是誰,幾個男生很有默契地大退一步,把正主兒給拱了出來,然後——等在後頭看好戲。
  
  姑且不論這幾天才交到的哥兒們,不論情況就準備陷「他」於不義,江庭眼中的初戀情人「連亞軒」,仍是好整以暇地笑問:「你是……」
  
  班上好像有她這麼個人,可是和他打照面的機會不多,一向粗心的他,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記住班上所有同學的名字,能記住後頭那幾個出賣他的兄弟叫啥狗名就很不錯了。
  
  畢竟才剛開學,他又沒費心去記——懶嘛!
  
  「江庭、江庭啦!」他身後的哥兒們,很夠意思地小聲提醒。
  
  這傢伙,竟然不知道班花的名字,就算同是……所以不感興趣,也實在太混了。連亞軒身後的哥兒們莫不如是想。
  
  果然!發現連亞軒不太知道她的存在,讓江庭的心好難過。
  
  不過她不打算放棄,更決定要再接再厲,既然學校裡其他的男生都喜歡她,連亞軒也沒理由討厭是不?
  
  「對了!你是江庭,對不起!我的記性不好,還沒記下班上所有同學的名字。你找我有事嗎?」連亞軒接受哥兒們的提醒,也溫和地解除江庭的尷尬。
  
  事實上,他本來就無意使人難堪,更別說是和他無冤無仇、連話都沒說過的江庭。
  
  更何況後面那幾頭色狼,就只差沒發出狼嚎聲,顯然這甜美的同學是他們心目中的白雪公主,要是失言得罪,難保他待會兒不會死無全屍。
  
  看在哥兒們的分上,他也該對江庭好一點,說不定哪天她會是後頭哪個傢伙的女朋友也說不定。
  
  「沒關係……」江庭緊張地吞口口水,捏在身後的信封也已皺濕在掌心中。
  
  因為連亞軒很少單獨行動,身邊總有一群人,所以她找不到單獨告白的機會,不過她不想退縮,好不容易連亞軒只和幾個常在一起的男生走在一塊兒,她便決定放膽攔下他。
  
  後頭那幾個不識趣先走的傢伙,就當留下來給她壯膽好了。
  
  「有什麼事嗎?」連亞軒維持著笑臉,有趣地看著臉色逐漸泛紅的江庭。
  
  女生和他講話會講到臉紅,難不成……
  
  聽見他悅耳的嗓音在追問,深吸一大口氣,江庭終於鼓足勇氣,將雙手一伸,奉上昨晚嘔心瀝血的傑作,在無懼的勇氣消失前,一口氣道出:「我喜歡你!希望你能收下這封信。」
  
  這是很八股、也很老套的示愛法。可是她已經想不出更好的方式來表達她純純的少女情懷,所以決定傚法前人,送出她生平的第一封情書。
  
  很明顯「集體」倒抽口氣的聲音。
  
  除了連亞軒以外,他身後的幾個男生都瞠目結舌地表現出不信,表情夠滑稽的了。
  
  望著她手中的「情書」,連亞軒挑起興味的眉——果然不出她所料!這女孩不是有所「誤會」,就是有那種癖好……依他看來,是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江庭的小臉愈漲愈紅,終於讓他於心不忍、善心大發,一臉趣味與挑眉中,他接過她手中的情書,眸中閃過壞壞的光芒。
  
  看來,他的高中生涯不會太無聊。
  
  「你喜歡我是嗎?」連亞軒以超炫人的俊顏朝她笑問。
  
  江庭沒想到他會立即回答,愣了一秒,只能紅著臉點頭。
  
  「那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女友』——」連亞軒在她的震撼中,眸中閃過促狹快意,轉過頭對仍在身後的幾個哥兒們宣告:「你們都聽到她對我的告白了,麻煩替我傳話給所有的男同學,江庭是我的『女朋友』,今後誰也不許搶!」
  
  等等……好像有一點忘記說明了。
  
  他是她,不是他。而她的本名,正確的寫法是——連雅萱!
  
  長得比男生帥氣不是她的錯,江庭要將她錯當男生也不是她的錯,這一切是命哪!是江庭自己送上門為她的高中生涯加料,她怎麼好辜負人家的一片心意呢?是吧!
  
  嘿嘿嘿……連雅萱在心底的賊笑可詭異了。
  
  這是江庭邁人十六歲這一年,也是真正不幸的開始。
  
  &&&&&&&&&&&&&&&&&&&&&&&&&&&&&&&&&&&&&&&&&&&&&&&&&&&&&&&&&&&&&&
  
  一年後
  
  在市內第一高級中學鬱鬱青蔥的木棉花道上,秋高氣爽,少去暑熱的和風拂來,感覺特別悠閒自在,一名打扮入時的高一女生,有些氣喘吁吁地追著前頭那個慢步行走的女孩。
  
  「小庭、小庭……」
  
  被喚作小庭的女孩轉過身來,有些疑惑地停住腳步,等著那個叫她的女孩追上來。
  
  「洛薇!有事嗎?」放了學,正準備回家的江庭,朝跑到她眼前的江洛薇問。
  
  努力地調整因跑步而過快的喘氣,江洛薇不確定地看了看四周。
  
  像是看穿她在想什麼,江庭自動地回答:「萱和男生去打藍球了,你要找她的話,得去籃球常」
  
  基本上,連雅萱和江庭一向是「形影不離」,除了連亞萱和男生去打球的時候例外。
  
  「不是!我要找的人是你。」江洛薇笑著搖頭。
  
  「如果你要我陪你去逛街買衣服,今天不行。」江庭抱歉地說,就因為她今天有事,連雅萱才會放她先回家。
  
  「不是啦!親愛的小表姐,我是想問你這個星期天有沒有空,我們班上的女生要和T大的學生聯誼,有很帥的男生會去喔!」比江庭小一屆的江洛薇,正是江庭的表妹。
  
  「有空是有空,萱也去嗎?」江庭猶豫地問。
  
  「拜託!小表姐!她也去的話,你還有『機會』嗎?」江洛薇翻白眼。
  
  連雅萱頂著「所有權」的招牌,死皮賴臉地霸佔江庭整個高一生涯,這已經是校內眾所皆知的事,只要有連雅萱在,男生想要接近江庭可沒那麼容易。
  
  所有的人都看得出來,連雅萱是壞心加好玩才這麼做,卻也的確杜絕江庭談「校內戀愛」的機會。—年下來,江庭的戀愛夢早就不知躲去哪個角落歎息,她已經認清自己沒有那個命。
  
  見江庭考慮,江洛薇更努力鼓吹:「我是喜歡萱,可是這不能混為一談。為了她,你已經浪費一整年,難道要把高中三年的青春歲月,都這麼晃掉嗎?」眸光一閃,她伸出右手小指頭在江庭面前晃,故意刺激地問:「還是你真的想當萱的『這個』,無法『拋棄』她這個『初戀情人』?」
  
  「也難怪你會對她那麼『忠心』,萱的確是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的類型,聽說今年我們這一屆也有很多女生向她表白,讓那些沒人愛的男生郁卒死了,還是你有先見之明,一進高中就用封情書把她包了,現在學妹們只有『肖想』的分……」
  
  進高中以前,江洛薇就知道江庭許了個上高中後要談個小戀愛的心願,雖然江庭「識人不清」,鬧出個「陰錯陽差」的大烏龍,但也不能就這樣認栽三年吧!
  
  和所有男男女女的同學一樣,江洛薇亦臣服在連雅萱的魅力之下,不可能會討厭在人群中極為出色的連雅萱。誰教連雅萱就是一副白馬王子樣,短削清爽的髮型,配上漂亮偏屬中性的臉孔、清瘦高挑的身材,個性大而化之卻好相處。
  
  明知她是女生,卻總是讓女同學看得怦然心動,一遇上她帥氣的笑顏就沒轍。
  
  至於男同學,實在無法拿她當女生看,所以都成了她的哥們兒。
  
  於是乎,今年又有許多「識人不清」的高一新鮮人,無怨無悔的崇拜這個「學長」,送出一顆顆愛戀的少女情懷。
  
  這回,一向壞心怕無聊的連雅萱,並沒有收下小學妹的「愛慕」,反而很有原則地宣告自己已經「名草有主,那主兒——正是江庭。
  
  在學妹還沒弄清楚「真相」之前,無辜的江庭常得接受學妹們嫉羨的目光,可憐哪!而那陷她於不義的惡魔,即使身份曝光,大家仍然無法討厭她,反而人緣還愈來愈好,高中生活過得是如魚得水,所以更讓江庭哭笑不得,只能自認倒霉。
  
  「洛薇!你不要自說自話,說得那麼興高采烈,明知道我是一失足成千古恨,還老拿我一年級的糗事虧我。」江庭聽得頭暈目眩,好不容易才有機會截斷江洛薇的長篇大論,無奈地抗辯:「要不是學校可以穿便服,萱又老是男孩子的裝扮,又高又瘦,頭髮又短,我一年級的時候,怎麼會以為她是男生?你明知道的!」
  
  什麼「忠心」、什麼「包了」、什麼叫有「先見之明」?丟臉都丟一整年了,大家為什麼就是不肯忘記她一年級時的「失足」?!唉……她是連想「變節」都不行。
  
  不過想到一樣有學妹誤會萱是男孩子,重複她去年的糗事,她就釋懷多了,代表不是只有她「眼力」不佳對吧!是萱太像漂亮的男孩子了。
  
  「好啦!我不逗你了,T大的聯誼去不去嘛!我可是請大家瞞著萱,好讓你有『重生』的機會喔!」江洛薇一副認為自己對江庭很夠意思的神情。
  
  好歹也是她的小表姐嘛!幫幫自家人的忙也是應該的,希望頂著「江庭所有權」的萱,可千萬別來找她這個鼓動江庭「叛變」的人算賬才好。
  
  想了一會兒,江庭終於下定決心——
  
  「去!」
  
  ^^^^^^^^^^^^^^^^^^^^^^^^^^^^^^^^^^^^^^^^^^^^^^^^^^^^^^^^^^^^^^^^^^
  
  星期天來臨。
  
  很難公平,俊男佔了先天上的優勢,會很吃香是難以避免的情況。
  
  尤其是像雷翼這種外型俊俏,又高又帥的夢中情人型大學生的出現,教一群高中的小女生,怎麼能抵抗這種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這一次的聯誼成了很尷尬的情況,幾乎所有的女生都圍在雷翼的身旁,就像眾星拱月一樣。
  
  不過也不是沒有例外的,江庭和江洛薇就沒有跑去當那點綴明月的眾星之一。江庭本來就甜美亮麗,打扮得宜的江洛薇也清純可愛,被冷落的一群男生,也就不介意雷翼搶盡風采,愉快地和兩個清純可愛的小女生,圍成了另一個聊天的圈圈。
  
  「風和日麗,選在牧場聯誼的一群人,都過了還算愉快的上午,坐在草地上,天南地北地聊著,享受著青春的燦爛愉快,心情也不禁為之一振。
  
  直到近中午,兩群人才又再度聚集,照主辦人的分配進行烤肉活動。早上是自由時間,主辦聯誼的人放任大夥兒自我介紹,準備吃飽以後,才正式進行下午的活動。
  
  在大家準備烤肉的時候,江洛薇突然湊到江庭的身邊,神秘兮兮地問:「怎麼樣?有沒有看到喜歡的男生?」
  
  她今天的重責大任,顯然與自己無關,而是為江庭找個男朋友。
  
  「才一個早上而已,我怎麼可能喜歡上誰,我連這些大學生長得是圓是扁都還沒記起來。」江庭好笑地白她一眼。
  
  「那可不一定!你對萱不就是『一見鍾情』,開學一星期就寫情書告白了?」江洛薇不以為然地提醒她。
  
  「你又提那件事,想讓我糗死,免得活著礙你的眼是嗎?」江庭微嗔地埋怨。
  
  「不要生氣,算我失言。」她當然知道,小庭最不喜歡人家提起那件事,趕緊轉移話題:「對了!你覺得那個雷翼怎麼樣?條件夠當你男朋友的水準了吧!」
  
  「雷翼?你是說那個被你同學淹沒的人嗎?我沒看清楚。」她說的是實話,初見面時的自我介紹只瞥了一眼,好像還不錯,可是她還沒來得及細看,他就被其他女生所包圍,她又沒湊熱鬧的習慣,印象也就還好。
  
  「你真是的!我可是打聽過他會來,才特地找你的耶!」以為江庭早上是含蓄,誰知道這個小表姐,根本沒多注意雷翼這號T大裡的風雲人物。
  
  「所以你在分配烤肉組別的時候,動了手腳嗎?」江庭恍然大悟。
  
  「我是主辦人之一,有啥手腳不能動?」她賊賊地笑了起來,為了小表姐的幸福,她只好和惡魔打起交道。
  
  「原來我有幸和兩位大美人同組,是有人動了『手腳』啊!」
  
  突如其來的調侃,讓躲在一旁說「私房話」的江氏表姐妹嚇得猛然轉過頭,兩對受驚的漂亮眼眸,就這麼落入那嚇死人不償命、笑望著她們的雷翼眼底。
  
  *****************************************************************
  
  「雷……」江洛薇張口結舌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這麼糗的事,被人家聽到了,就算她再怎麼厚臉皮也會臉紅,而她江洛薇才活了十六年,臉皮的厚度自然還有待「加強」。
  
  「雷翼。」年輕帥氣的雷翼,很好心地自動報上名。
  
  江庭和江洛薇面面相覷,不知道他聽到她們多少談話,要是剛才那一番話全被聽見,她們大概必須找個洞把自己埋掉,才不會覺得丟臉。
  
  因為不確定,她們也不敢多說話。要是自己洩底,那才叫冤枉極了。基本上,她們是兩個夠聰明的女孩。
  
  「不願意和我說話嗎?」他自動為她們的反應做解釋,俊臉露出無辜的笑容道:「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說話,只是想來問你們,有沒有人要和我去買些不夠用的東西。」
  
  同組的人都已經分配好工作,所以他才來找她們這兩個閒人——偷閒在一旁聊天的人。
  
  「東西不夠用?」身為主辦人之一,江洛薇很本能地緊張起來。
  
  要是這次的聯誼不夠圓滿,不就表示她的能力有問題?
  
  「只是一些雜物,面紙和礦泉水之類的,你們要和我一起去買嗎?」他笑笑地問。
  
  江洛薇鬆了口氣,慧黠的眸光一閃,將身旁的江庭往前一推,笑嘻嘻地道:「她陪你去吧!我是主辦人之一,得留在現常」
  
  江洛薇豈會浪費這個可以湊合他們兩個的機會。至於留在現場做啥?待會兒再說啦!
  
  「洛薇!你……」江庭有些著急,因為她和雷翼根本連話都沒說過。
  
  倒是雷翼大方得很,直接拉起江庭的手道:「如果你不討厭我的話,就我們兩個去吧!」
  
  有美女單獨作陪沒什麼不好,尤其是眼前這個甜美帶著羞澀的女孩。
  
  他這麼一說,江庭還能說什麼,她根本和他不熟,怎麼會去討厭他呢?只能在江洛薇「歡送」的眼神中,任由雷翼拉著走。
  
  雷翼的大手結實地握住她的掌心,暖暖熱熱中似乎能傳來他的脈動,雖然有些霸道,但她卻不由自主地悸動,第一次失去分析情況的能力。
  
  江庭緊緊地跟著他的步伐,就是無法避免臉紅心跳……雖然思想還算開放,可是她就是很少被男生牽著手呀!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31:51
  第二章

  
  由於江洛薇的推波助瀾,加上雷翼原本就對江庭頗有好感,自聯誼活動過後沒多久,江庭終於嘗到名副其實的「初戀」,陷入愛河裡。
  
  要喜歡上雷翼這種有法裔血統、幽默又帥氣的男生,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所以江庭也慢慢地掏出心,談起人生的第一場戀愛。
  
  不過,那是在瞞著連雅萱的情況下。不知怎麼地,江庭總有種「紅杏出牆」的感覺;每次和雷翼約會,都不由自主地膽戰心驚,專挑隱僻、連雅萱不可能會出現的地方約會,就怕被她逮個正著。
  
  絕對不是因為「心虛」才和雷翼偷偷地交往,只是她怕極了萱會頂著「所有權」招牌大肆破壞,而她相信萱一定會這麼做。所以—旦把自己和雷翼的戀情公開,她就不用奢想還能繼續這場純純的小戀愛了。
  
  這是她的真正初戀,豈有那麼輕易放棄的道理!
  
  所以她寧願降低品質,偷偷摸摸地談戀愛,始終不肯讓這段戀情曝光。
  
  「小庭!你在想什麼?」雷翼的大手在她的眼前一揮,朝她笑問著。
  
  江庭一回神,才發現自己竟然在約會的時候神遊太虛,有些內疚地紅了臉。
  
  「可別說和我約會,你還分心想別的男人,我會吃醋的喔!」雷翼漂亮的眸中閃爍著調侃的笑意,佯裝因被忽視而生氣。
  
  「我哪有想別的男人,要想也只會想你……」她急著辯駁,又因自己的話而更加臉紅。
  
  「這就對了!想我是應該的。」他露出滿意的笑容。
  
  升上大學以後,他就沒和高中生交往過,那次聯誼還是同學說人數不足,硬是算上他一份他才抽空去的;只是江庭這個高二的小女生,既清新又甜美,讓他破例和高中生交往。交往兩個星期以來,更讓他發現她的可愛和有趣,也就順其自然地繼續交往下去。
  
  本來大學裡的同學,還預測他這個花花公子不會對高中生認真,可能維持不到一個星期就會和她分手。
  
  基本上,雷翼並沒有因為一顆樹而放棄整座森林,他還是和其他的女友維持交往的狀態,只是在不知不覺中,受江庭的清新可人所吸引,和她在一起的時間也就愈來愈多;難以避免的,和其他女友約會的次數也愈來愈少。
  
  或許,他這次真的動了些真心了呢!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她糗到不知該如何解釋。
  
  對於愛情太生澀,面對他這個情場高手,她當然也只能節節敗退,她那一向聰慧的腦袋瓜子,談戀愛時竟然派不上用常
  
  「喔——」他提高了聲量,更故意地問:「那你的意思是,和我約會的時候,你真的在想其他的男生囉!」
  
  她的可愛,讓他忍不住就是想「欺負」她。
  
  有這麼可愛的小女朋友,不偶爾逗逗玩玩,那他豈不是太沒情趣。
  
  「才沒有——」只是在想萱而已。她一頓,忽然正視他那張帥氣的臉,正經八百地問:「你真的會為我吃醋嗎?」
  
  他的「女人緣」是有目共睹、不爭的事實,即使和她牽著手走在街上,「名草有主」的身份也無法阻擋無數女孩投來愛慕欣賞的眼光,這樣的雷翼,在大學裡受歡迎的程度可想而知。
  
  江庭並不是對自己缺乏自信,相反的,她知道自己也佔有先天上的優勢。
  
  父母遺傳給她的是張甜美的臉蛋、穠纖合度令人羨慕的身材比例,她沒什麼好挑剔,也不曾挑剔。她從小就是大人們疼愛喜歡、備受寵愛的小美女。
  
  問題是高中生和大學生,像是被一道巨大的鴻溝劃分出界限。她和雷翼之間,雖然只有三歲的差距,卻硬生生地像被區隔出大人和小孩的分水嶺,辛苦的她試著越級到分水嶺的那一頭……
  
  可是,在那些成熟又大方得體的女大學生中,被美女包圍環繞的雷翼,真的會喜歡上她這個青澀的高中女生嗎?
  
  因為愈來愈在乎他,她也變得愈來愈容易不安。
  
  「為什麼不會?你是我可愛的女朋友耶!」雖然他不明白她的擔心所為何來,卻給予肯定的答覆。
  
  和那麼多女人交往過,女人常常會問他各種奇怪的問題,他已經非常習慣,也懂得如何安撫。
  
  但是問他會不會為她吃醋,倒是比較奇怪的問題……
  
  「真的會嗎?」她漾出了開心的笑容。
  
  雷翼霸氣地挑眉,食指點過她小巧的鼻頭,閒閒地聲明:「當然會,要是你膽敢分心去想其他的男生,就算你不喜歡,我也會當個大醋公給你看。」
  
  江庭青春的臉龐,揚起甜蜜的笑意。
  
  青澀的不安、初嘗愛情的惶恐,在他在意的話中,也一點一點地消逝,隱進內心深處最難發掘的角落。
  
  只是未曾真正釋懷的不安,能在那角落隱藏多久?
  
  ++++++++++++++++++++++++++++++++++++++++++++++++++++++++++++++
  
  「這樣去好嗎?還是不要好不好?」在江洛薇的勸誘下,江庭有些不確定這樣突然去找雷翼是否妥當?他又沒有邀請她去……
  
  「不要婆婆媽媽的啦!T大一年一次難得的校慶耶!我們怎麼可以不去湊湊熱鬧,更何況你是雷翼的女朋友,去他們學校參加校慶有啥不對?」江洛薇拉著江庭的手,腳步可沒有停下來過。
  
  要是去晚了,錯過校慶真正熱鬧的部分,那不是白跑一趟,慪都慪死了。
  
  「可是他這兩天都沒打電話給我,打電活去他家,他說話的聲音也好冷淡……」這就是她這兩天心情低落的主因。
  
  「說不定他在忙校慶的事,太累了才無精打采,你就不要和他計較了,主動去看看他嘛!明天是你十七歲的生日,你不想和雷翼一起過嗎?」江洛薇不死心地勸著。
  
  就因為江庭這兩天低潮到讓人看不下去,所以她非拉著江庭去找雷翼不可,至少要問清楚雷翼是怎麼回事,才交往一個月耶!就算真有事忙,也不該這樣冷落女朋友啊!
  
  總之,這趟T大行是非去不可,校慶只是個去找雷翼的好理由。
  
  十七歲的生日,江庭當然想和雷翼一起度過、—同慶祝,向生日星祈求和他的感情能更甜蜜、長久,但是她甚至還沒機會向他提起這件事。
  
  這兩天雷翼的態度變得冷淡,不再約她出門,她不好意思提,也就沒機會說。
  
  在電話中告訴他不太好,想見他卻提不起勇氣,也沒機會告訴他。
  
  江庭讓江洛薇拖著,就算不情願,卻連想說「不」的權利都沒有。
  
  *****
  
  依照「好心人」的指引,江庭總算找到雷翼所在的教室,而江洛薇在鼓勵她之後,便和這所大學裡認識的男生到校園閒晃去也。她認為多一個人在場,江庭和雷翼會不好說話,所以識趣地閃人。
  
  只是看到雷翼被包圍在人群中的修長身形,江庭卻步了,無法鼓起勇氣去叫他,只是十幾步的距離,卻彷彿是不同的世界。
  
  那個談笑風生、在一群大學生中更顯出色的雷翼,讓她陌生起來,腳像生根一樣動不了。
  
  不過才兩三天沒聽到他的聲音,此刻一聽見他的聲音竟然有點想哭。
  
  初戀染上酸澀的痛楚,看著他和女大學生說說笑笑,她不禁開始懷疑他對自己的真心,他……會不會只是在玩弄她的感情?
  
  那些言猶在耳的情話,只是他在敷衍她的話嗎?
  
  江庭的心底有好多、好多的疑問,而那些疑問在他和同學們笑謔的談笑聲中,被殘酷地證實了……
  
  「雷翼,你最近好忙哪!是不是有了新人忘舊人?」一個女大學生不依地膩在雷翼的身旁抱怨,她自然是他大學中的女朋友之一。
  
  或許有個共通的默契,雷翼的花心早已是公開的事實,要想當他的女朋友,就要有能「與人分享」的度量。
  
  但是要是雷翼太過於「專心喜歡」誰,被冷落的一群也不會甘心。
  
  「你已經『舊』了嗎?」雷翼玩笑地看向那個眾多的女友之一。
  
  雖然不是心甘情願,但是在校慶時被這群不甘寂寞的女友逮到,他也只好秉持「博愛」的精神,至少敷衍她們一下,平復她們的抱怨。
  
  「你好壞!欺負人。」
  
  「我聽說他最近認識了一個清純的高校之花,哪還有多餘的空閒陪我們,忙著和『新人』甜甜蜜蜜,就把我們送進冷宮了嘛!」這個女大學生的妒意可深了。
  
  雖然雷翼有一堆的「女朋友」,但還都止於「表層交往」,沒有和誰比較深入過,所以她們才能忍受他的花心,因為鹿死誰手還未見分曉啊!
  
  可是這一個月來,他變得有點不對勁……這可不是好現象。
  
  「原來如此!難怪這個月他只和我約過兩次會,好過分!」
  
  「兩次不錯了,我才一次呢!」這聲音有所不平。
  
  「雷翼,你不會是真的喜歡上那個乳臭未乾的高中丫頭,想把我們甩了吧?」有人大感不妙地拉著他的手追問。
  
  「雷翼……」這下抗議聲四起了。
  
  她們沒打算就這麼退出爭奪雷翼的戰爭,更何況還是敗在一個高中小女生的手裡,她們當然不肯服輸,她們沒道理會比不上—顆澀澀的「青蘋果」。
  
  「你們繞了我好不好?真的假的都還不確定,就猜得天花亂墜。一個高中小女生怎麼和美麗成熟的你們比,你們是不是自信不足,反應過度了?」雷翼含諷的眸子,調侃的將女友群掃過一圈。
  
  想起前天得到的「二手」消息,他的好心情陡然—落,開始變得陰鬱起來。
  
  雷翼的話,很有效地止住女大學生們聒噪的質問。
  
  好一會兒,突然有個女大學生看向雷翼身後:
  
  「雷翼……你那個清純的高校之花,是不是長得甜甜的、眼睛大大的、皮膚白白的,有一頭黑黑的長髮?」
  
  雷翼有些訝異,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該不會是跟蹤過我吧?」
  
  雖然喜歡江庭,但他還不至於陷得太深,在得知自己被她欺瞞後,要抽身也不是那麼難。或許他沒有資格指責江庭腳踏兩條船,但是他仍然生氣了。
  
  「誰那麼無聊,我才沒有呢!只是……」她不由自主地直盯著教室門口,隨著她的視線,大夥兒都轉過頭看向教室門口。
  
  一臉蒼白的江庭,正咬牙不信地望著他們這一群人。
  
  「江庭?!」雷翼有一瞬間的錯愕。
  
  江庭無視所有的人,幾乎是用盡所有的力氣走到雷翼面前,顫著聲問:「雷翼,我不是你『唯一』的女朋友嗎?」
  
  事實上,在短短的五分鐘裡,她已經有了答案。
  
  可是,她要親耳聽他說……
  
  江庭受傷不信的表情,在他的心底劃過一抹滯悶的痛楚,但被他強行地壓抑下來。為什麼她一副他是負心漢的表情?明明她和他在一起的同時也和別人交往,她有什麼資格用這種責難的眼神看他……該死的,他竟然感到內疚。
  
  她那清純的容顏,是撒旦製造的假像嗎?
  
  「有什麼好奇怪的?你本來就不是我惟一的女朋友,在你之前我就和她們交往了,你總不能要我因為你一個人,害那麼多人傷心難過對不對?」他的眸光閃過尖銳的光芒,卻以一副輕佻、吊兒郎當的模樣,輕嘲地扔給她問題,睨著她道:「反正你也不是真的那麼單純,不必用一副好像我對你有所虧欠的眼神看我,我不會受騙,我們只是彼此而已。」
  
  因為他開始對她認真,第一次想要好好珍惜、疼愛一個女孩,卻發現她另有男友,而且已經交往一年以上,讓他的自尊心徹底受創,也毀了那初初萌起的愛苗。
  
  那想珍惜、想疼愛的情緒,在短短的兩天之中被他強迫的化為烏有。
  
  年輕氣盛、花心俊俏的雷翼,雖然女友不斷、從來不需要自己去追女生,去也和一般男孩子一樣,自私地不能容忍和別的男生分享愛情,尤其是在他以為她是那麼清新、需要他呵護又與眾不同的女孩時——
  
  殘酷的事實,已經完全破壞她在他心中的完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彼此』?」江庭的腦袋一片混亂,已經快不能理解他說出來的每—個字。
  
  他正在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不過是在玩弄她羞澀的感情……這一點事實,像滴水落在她的心湖,卻像炸彈一樣爆裂開來。
  
  原來這些日子以來,她淡的是一個人的戀愛,只有她在感動、沉醉在戀愛的快樂中?現在的江庭幾乎不敢去想像,這一個月來,他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情在和她交往,每當她因他的一舉一動而悸動、臉紅的時候……他是否正在竊笑她那麼傻、那麼的單純好騙?
  
  老天!她憑什麼以為他是認真地在和她交往?珍惜著和他相聚的分分秒秒,夜裡想著他就能幸福地入睡,而這些在這一刻竟變成一場場可笑的夢……
  
  雷翼懶得解釋,也沒心情解釋,只是以嘲弄的眼神像在看玩具似的盯著江庭。「反正你看到的都是事實如果你不介意,我們當然可以繼續交往——」
  
  啪的一聲,沉寂的空氣中,響過一記清脆的巴掌聲——
  
  江庭抬起頭、挺直腰,要自己一顆眼淚都不許掉,眼中流露的是徹底的心灰意冷。
  
  她轉頭走了兩步,回頭看他最後—眼,冷冷地瞪視著他。
  
  「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
  
  不管眼神含慍的雷翼能不能明白這一巴掌中,包含了她多少的難過、心痛和碎裂的少女心,她都決定用這個把張作為初戀的結束。
  
  今天是她十六歲的最後一天,而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堅強過。
  
  她昂首離開了他的視線。
  
  在他的視線外,她放任自己淚流滿面,不在乎在這熱鬧的校慶中,她的淚水有多麼的不合氣氛;重要的是——她一滴淚水也沒在雷翼的面前落下。
  
  這是他僅剩的自尊。
  
  在十六歲的這一年,她痛苦地結束僅僅維持一個多月的初戀。而她下定決心,要忘記「雷翼」這個名字,再也不去想他。
  
  如果說江庭的成長,在這一天超過任何同齡的女孩的話,那也是拜雷翼所賜,即將十七歲的她,已經對愛情少了憧憬。
  
  十六歲這樣的結束,她肯定今年的自己流年不利。
  
  %%%%%%%%%%%%%%%%%%%%%%%%%%%%%%%%%%%%%%%%%%%%%%%%%%%
  
  江庭在回到家之前擦乾淚,卻還是掩不去哭過的痕跡,一雙原本楚楚動人的大眼顯得有些紅腫。要不是她不想待在外面,只求能早點回到家,她會等到眼睛整個紅腫的情況都退去才返家,只是她一刻也等不了。
  
  「小庭!你怎麼了?」原本大剌刺地坐在人家客廳的沙發中,喝果汁看電視的連雅萱,一看見江庭那雙兔子眼,不禁立即跳起來,衝到江庭面前。
  
  千萬不要以為她有多麼重視江庭,她會那麼激動,只有一個原因——江庭是她的「玩具」,只有她自己可以欺負,哪容得別人覬覦。
  
  就像自己的「寵物」被人欺負,她這個主人當然會義憤填膺。
  
  「萱?你怎麼會在我家……」江庭顯然沒料到她會出現,緊張地看了看四周。
  
  她不想讓家人看到她這副模樣,可是被萱這麼大聲嚷嚷,恐怕所有的人都會從四面八方冒出來,頓時多出幾雙「關愛」的眼神。
  
  「來找你玩呀!別看了,你的家人都出去了,你媽去買東西,所以我幫她看家,她晚點才會回來;你別管那麼多,快告訴我怎麼一回事,誰欺負你了?我替你去報仇!」一看小庭的模樣,她也知道小庭在擔心什麼,仍舊嚷個不停,比在自己家裡還囂張。
  
  知道家人暫時都出門才讓江庭鬆了口氣,雖然有點疲乏無力,面對連雅萱的咄咄逼人,她還是努力地在心裡借口……
  
  「也沒什麼,剛才我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個變態的男人,他追著我跑,才會害我嚇哭,不過我沒事。」雖然這借口有些牽強,可是頭痛的她已經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要是雷翼的粵被萱知道,那她不去鬧得天翻地覆才怪!
  
  「可惡、可惡。 變態果然專找可愛的女生騷擾,竟敢欺負我最親愛的庭庭,在哪裡、哪條路上,我找他算賬去!」連雅萱很單純地相信江庭的話,還沒等江庭回答,已經一臉怒氣的朝大門衝去。
  
  江庭哭腫雙眼是事實,她又不認為小庭有理由騙她,既然相信小庭的話,一向「正義凜然」的她,自然就滿腔的怒火。
  
  這個……變態若是連可愛的女生都不找,要找準呢?雖然很高興萱認為她可愛,江庭還是不禁在心底失笑。
  
  江庭急忙忙地拉住她的手,哭笑不得地道:「不要去啦!人早不見了,你現在去也找不到人,何必白費力氣。到處都有變態,哪裡是你抓得完的?」
  
  那只是她瞎掰的借口,她並沒有真的遇上變態色狼,萱要上哪兒去找呢?唉!
  
  連雅萱把江庭的話聽進去了,心有不甘地皺起英氣的眉,不悅地咕噥:「對喔,找不到就白費力氣,還會讓變態在暗地裡笑我蠢。可惡!要是被我碰上,非剝掉他的皮不可,看他連皮都沒有,還敢不敢出來嚇人!」
  
  連雅萱漂亮的雙眸,閃過勢在必行的決心。
  
  「萱!不要那麼激動,又不是你遇到變態。」江庭拉著連雅萱回沙發上坐下。
  
  在一瞬間,江庭不禁同情起那個「莫須有」的變態,他根本不存在,就已經被萱判處「剝皮大刑」、往生十八層地獄去,真是可憐。
  
  只是連雅萱的抱不平,讓她心情好轉倒是真的。
  
  連雅萱跩跩的表情,顯露出她的不認同;可是想了一會兒,她只是像拍寵物般,拍拍江庭的頭。「還好你沒事。」
  
  只要她的「寵物」毫髮無傷,她可以暫時不去追究連雅萱像男孩般俊美的臉上是這麼顯示的。
  
  「萱!我不是小狗……」明知抗議無效,無法改變萱的態度,江庭還是無奈地發出不滿之聲,有些小小的抗爭。
  
  連雅萱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親愛的庭庭,我會分不清楚人和動物嗎?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小狗。」是玩具才對!
  
  連雅萱的反駁,聽得出來很漫不經心,根本是在敷衍江庭。
  
  事實上,那也是她發現小庭的心情還不錯,才回復她一向愛欺負小庭當生活樂趣的本性。不然,她不會這麼沒大腦,去害小庭的心情更不好。
  
  玩歸玩,一年下來,小庭早已是她無可替代的「女朋友」。
  
  畢竟粗枝大葉的她,和男生比較「合得來」,幾乎從小到大都和男生玩在一起,打球、打屁、四處晃,就差沒一起去泡馬子。
  
  江庭可是她活了十七年來,難得比較要好的「女生」朋友。
  
  「如果你真的『清楚』就好了……」江庭無奈地低歎,可不敢奢想。
  
  看著一頭短髮、穿著帥氣,依然讓人容易錯以為她是男生的連雅萱,江庭忽然有種領悟,雷翼說的「彼此」該不會是以為萱……是她的另一個男朋友?也就是說,雷翼真的以為她和兩個男生同時交往!
  
  到底是怎麼誤會的,江庭已無心追究,無淪如何,雷翼的花心是鐵般的事實。
  
  她要忘了雷翼,也要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才十幾歲而已,她絕對不為一個花心的臭男生破壞她只有一次的青春。
  
  雷翼的寡情傷透一顆純潔的少女心,她卻沒道理為他葬送青春,錯過可以談戀愛的機會,那她的初戀才有價值。
  
  至少認清談感情不能太輕忽、一味的浪漫。
  
  如果她從此再也不談戀愛,排斥起男生,那才是傻到家,真正輸在雷翼的手裡。迎接十七歲的江庭收起眼淚,下定決心——
  
  找一個比雷翼更好的男生談戀愛去!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32:08
  第三章
  

  七年後
  
  在第—高級中學某屆的某個同學家族所開設的餐廳裡,—群久未重逢的高中同學,在有人心血來潮地策劃推動下,熱熱鬧鬧地辦起第一次的高中同學會。
  
  招呼、尋友、問候、驚歎的聲音此起彼落;幾年下來,大部分的人都有所改變,有些人要被認出來還不是很容易,只是不管是發福了、變美了、還足「成熟過度」……卻依舊是懷念的朋友。
  
  之所以是第—次同學會,是因為當年成績優異的他們,入主的本來就是以升學為主的高中。歷經大學聯考以後,大部分的人都分散至全國各地的大學就讀,還有不少人去國外唸書,要湊在—起並沒有想像中簡單。
  
  光是寒暑假打工的打工、遊學的遊學、進修的人進修,想要開個高中同學會談何容易。
  
  不同年紀認識的人,有不同的友誼;年紀愈大,也就愈珍惜從前的朋友,想見見面,聊聊彼此的生活,懷念一下高中的生涯也是在所難免。
  
  如今大部分的人都已經從大學畢業,回國的回國、就業的就業、嫁人娶老婆的也大有人在。雖然有些人繼續攻讀碩士、博士,但是至少已完成人生某一個階段。
  
  回首的感觸懷念,大概就是促成這一次高中同學會幾乎全體到齊的主因。
  
  在英國念四年書、鮮少回國的江庭,看到這些久未見面的同學,也不禁心生感動,雖然才二十幾歲,懷舊之情也不禁油然而生。
  
  而她的出現,讓幾個女同學圍了上來,有些不敢相信地目露羨慕之意。
  
  「天哪!江庭,你竟然一點都沒有變,還是一張漂亮無瑕的臉、瘦瘦的身材,快告訴我你是怎麼樣保養的?圍上來的女同學之一——李月珍不信地驚呼。
  
  「拜託,已嫁人的月珍太太!人家江庭本來就是美人胚子,只會變美不會變醜,哪需要什麼保養,是你自己太不『保重』自己了。」早到的陳雅萍和李月珍閒扯幾句以後,恢復高中時的熟悉感,說話也就回復高中時的調侃,分明在取笑李月珍發福不少的事實。
  
  「臭雅萍!你的意思是說我不夠『自重』囉?」李月珍故意挑高眉,裝出生氣的模樣。
  
  「事實勝於雄辯!」和李月珍高中時是死黨,本來就愛鬥嘴的陳雅萍,壞壞地將李月珍從頭打量到腳。
  
  「雅萍你——」
  
  沒讓李月珍「發標」,—旁的黃芬玲已經趕緊搶活:雅萍,你別糗月珍了,你明知道她是嫁到好老公,又生了個可愛又寶貝的兒子,日子過得太幸福才會讓身材失控,又不是她自己喜歡變胖。」
  
  「就是嘛!芬玲說得好,你想要這麼『幸福』還有待努力哩!」李月珍可得意了。
  
  「我不打算努力,也還不想幸福到像你這種『程度』。」陳雅萍笑了笑,才不管高中好友的「得意」,明顯地挑釁。
  
  對她而言,獨身可比嫁作人婦、置身於柴米油鹽醬醋茶中幸福多了。不過朋友覺得幸福,她也沒必要澆冷水,省得有一天「風雲大變」時,有人把錯歸咎到她的烏鴉嘴上,那多冤!
  
  看向一直漾著笑臉的江庭,她隨口問:「萱呢?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雖然有點同情、又有點羨慕江庭,因為連雅萱不僅高中三年緊緊地纏著江庭,後來還拐著江庭一起去英國念了四年大學,在高中同學的消息網中是絕對不會有錯的消息。
  
  「你們沒看報紙嗎?」江庭笑問。
  
  萱和雷氏企業總裁雷驥的結婚啟示,加上半個版面的結婚照,可是在八大報佔去巨大的篇幅,登了整整一個星期;如果這些高中同學有人漏知這項訊息,不是從來沒看過報紙,就是人不在國內。
  
  「你是說,那真的是萱?!」李川珍訝異地驚呼,惹來更多的同學圍在江庭的身邊。
  
  報紙他們都看到了。「連雅萱」三個產字是沒拼錯,結婚照上新娘的神韻也很像萱,只是還是沒人敢相信那是她;即使報紙上寫明邀請所有的親朋好友,卻沒人敢貿然地去參加那場婚禮。
  
  萬一要是認錯人的話,未免也太丟臉了吧!他們這些高中同學沒想到的是,經過那麼多年,他們有所改變,像男孩子的萱,當然也可能從那個老嚷著要娶江庭當老婆、和男生都是哥兒們的「連雅萱」中蛻變。
  
  而且「嫁」人了!
  
  「要錯也錯不了,今天的同學會,新婚的萱就是和她老公去夏威夷度蜜月,所以才沒辦法參加。」江庭有趣地看著一張張大驚小怪的臉,卻想起自己因為不想再見到雷家的三少雷翼,因此萱的第二次婚禮她才沒去參加。
  
  等萱蜜月旅行回來,恐怕會找她算賬。
  
  「那張結婚上的人,真的是萱?」有人恐慌地叫著,一陣不信的討淪聲此起彼落地響起。
  
  「真讓人不敢相信,萱竟然變得和你—樣漂亮!」陳雅萍的語氣讓人聽不出算不算好話。
  
  「這是恭維我,還足對萱的讚美呢?」江庭淡淡地笑回,倒也處之泰然。
  
  「—定都是恭維!」黃芬玲很認真地點頭,以前形容萱的字眼,只會和帥氣扯上邊,沒人想過形容女孩子的「漂亮」,也會出現在萱的身上。因此不得不教人感歎歲月會改變人。
  
  「連萱都能變得那麼女性化,這世界有救了。」有個傢伙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非常興奮。他自然是連雅萱高中時代的哥兒們之—。
  
  「啊!萱竟然嫁得出去,我們得好好慶祝……」連雅萱高中時另一個哥兒們高興地宣佈。
  
  一陣騷動之後,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堆高級威士忌。
  
  江庭哭笑不得地看著突然亂起來的景象:萱根本沒出席耶!是怎麼造成這一陣風暴的?!看著已經老大不小的同學們,像高中時代一樣瘋狂地鬧起來……她不得不承認,在這些高中同學的心中,當年在班上獨領風騷、男女通吃的連雅萱,仍然是「魅力無法擋」,不管人在不在現場,都能引起旋風……
  
  不知什麼時候,江庭的手中被塞進一大杯的灑,一陣混亂中只聽到:
  
  「慶祝萱那傢伙有男人敢要,為那男人哀悼,今天我們不醉不歸!」
  
  被拉著硬灌入幾口酒的江庭在混亂的喧鬧中想:要是萱聽到這一句話,恐怕不會有多感動,反而會想宰了這幾個她當年的哥兒們……
  
  $$$$$$$$$$$$$$$$$$$$$$$$$$$$$$$$$$$$$$$$$$$$$$$$$$$$$$$$$$$$$
  
  不知道是怎麼結束高中的同學會,也不知道那些東倒西歪的老同學是怎麼打道回府的,憑著最後的一絲意識離開餐廳、想找輛計程車坐回家的江庭,只覺得頭疼欲裂,有些暈頭轉向,而且……好想吐。
  
  她不得不承認,老同學們鬧得太過分,也慶祝得有些過頭,這個高中同學會,好像有些「變相」。竟然那麼「興高采烈」地慶祝萱的「婚事」,是不是他們都認為,萱原本會嫁不出去?
  
  唉,要是萱知道這回事,要宰人大概不會忘記她這—份。
  
  酒量原本就不好的江庭,幾口威士忌下肚就已經吃不消,糊里糊塗中又被灌下超出她酒力之外的量,想著莫名其妙的情況,她仍然努力地睜著朦朧的醉眼,試著去招計程車。
  
  事實上,她是有車必招,根本分不太清是刁不是計程車。
  
  看她搖搖欲墜的身形,也知道是個醉醺醺的女人,每個車上的司機皆匆忙地急駛而過,就怕被個醉鬼纏上。就因為怕麻煩,所以沒有一輛計程車肯停下來載她。
  
  對計程車司機來說,女醉客和男醉鬼—樣麻煩,就算好不容易載到目的地,能不能拿到計程車費又是一個問題,況且萬—被吐了一車,豈不是得不償失?所以寧願少載個客人,損失—次賺錢的機會。
  
  招車招到有些疲乏無力的江庭,帶著醉意和怒意,靠在路旁一輛黑色的高級房車上喘氣,就不懂怎麼招不到半輛計程車。
  
  她當然沒理智多想,是因為她像個醉鬼的緣故——這是她第—次醉得如此嚴重,也是第一次沒有計程車肯載她。
  
  可惡!要不是醉得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她會開著自己的車回去,哪容得計程車司機張狂地漠視地呼嘯而過。
  
  都怪萱丟下她—個人去度蜜月,害她必須一個人來參加同學會,才會莫名其妙喝下那麼多酒……這酒的後勁真可怕,江庭只能沒道理地在心底埋怨。
  
  這回連雅萱倒挺無辜的,她去度蜜月總不能帶著江庭一起去當電燈泡,不然到時候光看雷驥的臭臉就夠了,還度什麼蜜月。
  
  這證明了—件事,江庭真的醉了。不然她也不會想這麼沒道理的事。
  
  ****
  
  當雷翼和交往中的女友之一,走出浪漫的西式餐館,一看到撲在他車上的人影就大皺眉頭。他幾乎遠遠地就能聞到隱隱的酒臭味,想也知道一個醉鬼「愛上」他的寶貝車子,正賴在他車子的引擎蓋上不走。
  
  在娶老婆以後,工作狂的雷驥性格驟變。熱鬧地辦完婚禮,把雷氏企業龐大的工作量丟給他和雷家的老四雷煜,自己帶著可愛的新婚妻子,正大光明地度蜜月去了。理所當然,現在的他一定正挽著小妻子在夏威夷威基基海灘散步、喝清涼果汁、閒閒地曬太陽……
  
  天天祈禱,雷翼只希望他大哥還有一點點工作的慾望,只要帶點良心就好,記得早點回來開始動手工作。儘管知道自己是癡人說夢話,他還是這麼奢想。換作是他,有那麼可愛的妻子陪著自己度假,剛好拿來當借口,沒賴在夏威夷玩一輩子就不錯了。
  
  才不過一個禮拜,他就已經忙得焦頭爛額快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偷閒約個會,卻遇上這等衰事,要他俊朗的雙眉怎麼能不聚攏。
  
  正想上前看那個醉鬼是怎麼回事,那個醉鬼顯然已經「厭倦」他的汽車前蓋,搖搖晃晃地衝上馬路,—切發生得太快,害他的心臟猛然一悸。
  
  他身旁的女友更是驚叫出聲,以為有人要被車撞了。
  
  雷翼掃了刺耳的女友—眼,便讓她噤若寒蟬地消聲,不過也沒聽到車禍的撞擊聲。
  
  還好迎面開來的那—輛計程車速度不快,不知是否對「突發狀況」駕輕就熟,還是煞車功夫敏捷了得,總之在那千分之一秒,硬是將車停在那醉女人的面前。
  
  雷翼鬆口氣,只差那麼五公分,他就可以看見人滾車輪下的慘劇。只可惜他沒興趣看,也慶幸不用目睹車禍現況。
  
  只是接下來聽到、看到的情況,都教他有些啼笑皆非……
  
  計程車司機怒氣沖沖地從車窗伸出頭,朝衝上馬路的江庭怒吼——
  
  「你這個死醉鬼!要死不會去撞別的車,我的車連貸款都還沒付清,要是被你撞壞不能賺錢,你是要害我被老婆罵死、小孩哭死、全家餓死是不是?!」
  
  撞死人的賠償,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江庭晃著腦袋,想讓意識清醒一點。 被人罵得莫名其妙,就算意識難清,江庭也確定要回敬幾句,於是生氣地吼回去:「誰要死了!你胡說八道……我要坐計程車回……回家……誰——呃……」她打了個酒嗝,繼續吼道:「王……王八蛋……詛咒人……可惡!快送我回家……誰教你們都不把車停……停下來……」好女不吃虧,是她和連雅萱認識近八年所被灌輸的觀念。
  
  顯然她把之前招不到計程車的氣,全出在眼前這倒霉被她攔下的計程車司機身上。
  
  「媽的!你這醉鬼要回家關我什麼事,去去,別擋我的路!」計程車司機粗魯地吼叫,認清和醉鬼有理說不清的道理,只想早點閃人繼續做他的生意。
  
  「不行——我要回……家。」她意志堅定地撐著快張不開的醉眼,擋在計程車前張開雙手,死也不動。
  
  好不容易攔到計程車,他卻不載她回家,要她露宿街頭嗎?
  
  神志不太清楚的江庭,隱隱覺得露宿街頭不會是個好主意。現在的她恐怕在下一秒就會醉倒在馬路上,要是讓熟人發現,她豈不是讓父母蒙羞?再醉,她也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我不載你聽不懂是嗎?!快滾開!」計程車司機發標了。
  
  「不懂——惡……」話還沒說完,因為太過激動的情緒,原本就想吐的江庭,這下毫不客氣地真吐在計程車的前蓋上。
  
  就算想早點脫身,計程車司機也已經氣急敗壞地衝下車。
  
  「你這可惡的女醉鬼——」他一把提起江庭的前衣領,想一巴掌揮下時,拳頭卻被人硬生生地截祝
  
  他猛然回頭一看,迎上一雙看似溫和卻含著銳光的眸子。
  
  「打女人可不大好哦,司機大哥。」雷翼輕佻地說道,語氣中卻難掩管定閒事的意思。
  
  別以為他什麼時候喜歡上「英雄救美」的遊戲,基本上,他根本就不確定眼前這滿臉漲紅、—身酒臭的她會是「美」字輩的女人。
  
  之所以雞婆,純粹是因為他的車剛好被這輛計程車擋住去路,三更半夜的,他可沒太多的時間等這一出鬧劇結束。因此在看足好戲後,也就出手管起閒事。
  
  計程車司機莫名地,有些畏於這張輪廓分明、看似不甚嚴肅卻隱隱含威的俊顏,結結巴巴地道:「先生……是這個女人實在不可理喻,不是我……」
  
  他本來就不是壞人,只是個性粗獷了點,要不是真的被江庭惹惱,也不至於出手打—個女人,明知不管男女—旦喝醉了,都不可理喻、也不該招惹,他還是被氣得衝下車。
  
  雷翼挑起眉瞥了江庭一眼,拿出皮夾抽出一疊鈔票,塞進計程車司機的手中,問:「這些錢夠付你的『洗車費』,和送我那位朋友回家的計程車費嗎?」他瞥向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友。
  
  計程車司機震於鈔票的金額,急忙地猛點頭:「夠、夠!我—定把這位小姐安全地送到家,小姐,請上車吧!」他慇勤地招呼雷翼的女友。
  
  髒了點前車蓋,反而賺到好幾天的工錢,對那個女醉鬼,他實在有氣也生不起來了。
  
  「翼!你不送我回家?」雷翼的女友輕呼,不依地撒嬌。
  
  「我累了,你坐計程車回去。」不等女友反應,雷翼突然拉起江庭的手,在江庭恐慌的喳呼聲中走向路旁。
  
  姑且不論男女的力氣有別,已經酒醉七分的江庭更不可能有力氣抵抗,雖然還有僅存的危機意識,卻只能任由雷翼擺佈。
  
  計程車司機—看沒有「麻煩」擋路,儘管那位帥哥的女友一臉菜色,他還是催著她趕緊上年,等沒有其他選擇的她—關上車門,司機立即開了車呼嘯而去。
  
  總算結束他的一場災難。
  
  ==================================================================
  
  眼睜睜地看著計程車「逃逸」,江庭—肚子火,把氣出到拉著她的雷翼身上。
  
  「都是你害的啦!車跑了、我回不了家了……」她的頭好痛,一吼完更痛。
  
  瞬間,她又吐了——吐在他身上。
  
  醉得糊里糊塗的,江大小姐根本不懂歉疚是什麼玩意兒,吐完之後,稍稍覺得舒服了些,她拉起他乾淨的袖子就往嘴上抹。
  
  雷翼在瞠日結舌之中,只能鐵青著一張俊臉。
  
  和她之前吐在計程車上的量來說,這回只是小吐可是他還是覺得有夠髒;而這女醉鬼還拿他的袖子擦嘴,敢情他已經把計程車司機的麻煩攬到自己身上了嗎?
  
  也不知道他是哪裡不對勁,竟然會去招惹這種麻煩。
  
  不能否認的是,雖然這女人頭髮、衣服都已經凌亂,因為酒醉,一張臉又漲紅得像女關公,要看清楚本來的「面目」並不容易,他還是覺得她有那麼一點點「眼熟」。嘖……就因為這點「眼熟」,他蹚了這趟渾水。
  
  只為一種放不下她的情愫,他現在被她吐了—身,和她一樣臭。
  
  真是的!女人喝醉酒還真是麻煩。
  
  「喂!你清醒一點沒有,可不可以自己回家?」雖然明知問的是蠢話,他還是要問。
  
  「現在……不行……」他已經鬆開抓住她的手,可是頭暈的她有些站不穩,反而拿他當救生圈看待,緊緊抓住他的衣袖不放。
  
  「這點你倒是很清楚……」他望著她的臉咕噥,還是覺得她眼熟。
  
  是在哪裡見過呢?很久以前嗎?要是近期見過,他沒道理想不起來才對!
  
  她突然仰起臉看他,一臉的痛苦。
  
  「你怎麼了?不會是又想吐吧?」他恐慌地注意她的反應,雖然衣服已經被她給弄髒了,可不想再被她吐一次。
  
  她吞著口水,吃力地搖晃著頭,試看從乾澀的喉嚨擠出字,努力地表明她想說的話:「水……水……」
  
  「好、好。我車上有水,你等一下。」他讓她趴在車子的前蓋上,去車裡拿礦泉水。
  
  萬一不幸她又想吐,讓她吐在車蓋上,總比吐在車子裡好清理。
  
  從車裡拿出礦泉水,想拉起她又不是很方便,好不容易讓她離開他寶貝車子的車蓋,讓她站起來,她卻站不太穩,毫無選擇地跌入他的懷裡。
  
  雷翼攬著她的腰,讓她不至於跌在地上,只能無奈地仰天長歎,髒又怎麼樣呢?反正她髒、他也髒了,就一起髒吧!
  
  「來,你要的水。」用沒抱著她的右手拿著礦泉水,他將瓶口輕柔地靠近她的嘴,試著讓她喝些水。
  
  這輩子還沒這樣服侍過人,讓他無奈地體會「僕役」的滋味。
  
  只希望她喝些水以後,會比較清醒就好。
  
  她口渴,當然試著想張嘴,只是比她自己以為的小多了。
  
  —嘲喝水工程」下來,不但讓她的胸前濕掉一大塊,連他也一併遭殃;不過和她的嘔吐物比起來,被水弄濕根本不算什麼,而且也能洗去些臭味。
  
  真是可憐哪——他當然是指自己,真是冤到家了。
  
  打發司機和女友離開,他可不是想當個保姆,更何況還是照顧個醉娃娃。但是想得容易,要甩掉她似乎沒那麼簡單。
  
  用剩餘的礦泉水替她和自己稍微清理了下身上的污垢,他試著問她:「小姐,你有沒有好一點?知道自己在哪裡嗎?」
  
  這麼晚了,就算沒有義務,可也碰上了。之前逃逸的計程車司機,肯定是不會管她的死活,即使是她自己不自愛,要他放任喝醉的她自生自滅,似乎也……
  
  一向還算有紳土風範的他,很難狠下心拋棄她的「安全」不管。
  
  「不好……不好……我……的頭好痛好……痛……」已經是靠本能在支撐的她,賴在他懷裡覺得既熟悉又舒服,所以不願意離開,小手像個黏人的孩子抓著他胸膛的衣服不放。
  
  雖然頭很痛、很暈,不太舒服,但不知為何,她卻覺得異常的溫暖。
  
  雷翼有些失笑,卻也有些悸動,好像很久以前,他也曾有過這種感覺,想要保護這樣的一個女孩……
  
  或許這就是她會讓他有似曾相識的感覺,是不?
  
  緊抱起懷裡的人兒,他想,至少要確定她安全回到家,不然他也無法安心。
  
  「小醉鬼!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家好不好?」不自覺的,他的聲音出奇的溫柔,竟沒打平常吊兒郎當的不正經。
  
  「好礙…你送我……回家……」她無意識地仰起小臉對他傻笑,本能地點頭。
  
  終於有人要載她回家了。
  
  「我知道好,可是總要『有人』告訴我你家的住址,我才能送你回家。」他苦笑地提醒,並不確定她是否能懂。
  
  「家?好……」她低聲地呢喃,由於不勝灑力,她的眼皮已經撐不住,快要進入沉睡的狀態。
  
  「你不說的話,我會把你帶回家『吃』掉喔!」他試著恐嚇她,想看能否將她的危機意識嚇醒。
  
  可惜這一招不太有用,在沉睡前,她只是低喃——
  
  「吃……?好……我也要……」
  
  「什麼你也要?!真是的!這下雷翼是真的拿懷中的小女人沒轍,不得不認命不太可能從她的嘴中問出她家的地址了。
  
  歎了口長氣,他將空的礦泉水瓶放在車蓋上,騰出右手協助左手,咕噥地將她整個人抱起來,把她放進車子裡以後,對於她緊抓著自己衣服的小手,他的胸門隱隱浮現某種熟悉感,失笑中,也只能吃力地將她的小手鬆開。
  
  隱約看得出來,她有一張還挺甜美的臉蛋。
  
  不知是自嘲還是不甘心,他竟望著躺在後座的她低喃:「醉美人,是你自己送上門來,又枉顧我想當『君子』的決心,我帶你回家要是一時克制不住把你『吃掉』,可別怪我狠性大發。」
  
  吃了她?萬一她要他「負責任」,還是派發給他—個色狼名號,他這個好心人,不是當場變成被狗咬的呂洞賓?那才衰哩!
  
  不用想太多,他只是在無奈中苦中作樂自嘲而已。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32:33
  第四章

  
  考慮過後,雷翼決定把江庭安置在他公司附近的休息處,不把她帶回雷家。
  
  會這麼決定是有原因的,並不是這個平日藉以打混摸魚的休息處比較近,而是不想應付多餘的「疑心分子」——家人。
  
  雷翼從來沒有否認過,他是愛玩、愛招惹美女,從小學六年級到現在交往過的女人,要是有人拿繁星的數量來形容,他會認為過分了點;可是他不能否認,雷家所有人的手指、腳指頭借他,大概也不夠算。
  
  反正他的女友來來去去是事實。
  
  不過從來沒有帶過女人回雷家的他,要是突然帶這個賴皮的醉鬼回去,先別說爸媽會怎麼想,若說出事實,其他的兄弟鐵定會現出一對對鄙夷的冷眼睨著他,至於他們會想到哪兒去是可想而知的,根本不會相信他的解釋。
  
  雖然從來不覺得有「很多」女友有啥不對,在雷家也只有他一個人把「很多女友」看成這麼理所當然而已。
  
  但是,帶著—個醉到不省人事的女人回家,大夥兒肯定以為是他把人家灌醉,不知道要打什麼壞主意而已——笑活!他若真要打壞主意,需要麻煩到先把女人灌醉嗎?
  
  光是想像有說不清的解釋,以及怕爸媽也想錯的情況,雷翼就覺得麻煩;所以乾脆把她帶到這裡,反正他不回家過夜,家人一向習以為常。
  
  不過這個「休息處」,因為屬於「工暇」—一工作中偷閒的地方,偶爾他還會在這裡處理工作,所以他也沒帶其他女友來過。雖然他愛玩,可是工作中的他不喜歡被打擾,這是他的女友們也很清楚的一件事。
  
  簡單地說,他這個人就是公私分明。即使工作對他而言,並不是最有吸引力的事,他也還頗能樂在其中,只是跟「工作狂」三個字絕對扯不上邊就是。
  
  「小醉鬼,下車了。」將車開進地下室停好,熄火以後,他移到後座輕拍她的臉。
  
  江庭申吟地動了動,可是沒有張開眼睛。
  
  「起來!你不想在車子裡過夜吧!再不起來,我就不管你了。」他不死心地拍著她的臉,又不敢拍得太重,有些無力感。
  
  「嗯……」她不耐地申吟了—聲,仍然沒有清醒的跡象。
  
  偏偏他無法貫徹剛說的話丟下她,只能認輸,繼續搖著頭輕喚:「大小姐!我的耐心不足,你不要和我比賽耐性。」
  
  話是這麼說,但他今天的「耐心」和「善心」量,早已叫他自個兒訝異。
  
  連他自己都想不通,為什麼要對素昧平生的她這麼好。要是平常的他,就算一向對女人夠紳士體貼,遇到這種情況,恐怕還是會乾脆留她在車上過夜,也好省去他……搬運的麻煩。他有種莫名的預感,要是她能用腳走出這個車子,恐怕他得開香檳大肆慶祝。
  
  被搖晃得太厲害,她終於勉強地撐開一線眼皮,莫名其妙的問:「到家了嗎?」
  
  「到了。」一一我家。多說無益,所以雷翼也懶得解釋,她肯張開眼睛,已經讓他大鬆一口氣。
  
  朦朧的雙眼無意識地朝所在處晃一眼,打個酒嗝,她理解似的點點頭,帶著口齒不清的醉意道:「謝謝……你送我回家,晚安……」
  
  「家」這個字眼讓她有安全感,整個人更是因此完全鬆懈,安心地沉沉睡去。
  
  想當然耳,她又閉上沉重的眼皮,不客氣地做她的春秋大夢去也。
  
  「謝謝?」雷翼翻了個白眼,忍不住輕嘲:「哪天若看見你被送去火坑,被賣了還替人數鈔票的話,我是—點也不會意外的。」
  
  可是他又不能放著她在車子裡睡—夜,他就是狠不下心來真的不去管她——天知道為什麼。
  
  「起來,女人!你睡的不是床。」他拉著她的雙壁,使出蠻力強迫她坐起上半身。誰知道她卻往前—倒,整個人往前一摸,小小的頭顱說巧不巧,就落在他的肩膀上,舒服地擱在哪兒,一點也沒受傷。
  
  雷翼瞪著眼,不得已地抱著她的身體,鼻子被她的髮絲搔得有點癢。
  
  他生氣了,將她的身體拖出車外,怒氣沖沖地將她扛在肩上走向電梯。
  
  這景象讓別人看到,八成會以為他是個綁匪,不然也會被當成是「存心不良」的採花大盜,還好挺晚了,大概不會有人出來欣賞風景……
  
  ~~~~~~~~~~~~~~~~~~~~~~~~~~~~~~~~~~~~~~~~~~~~~~~~~~~~~~~~~~~~
  
  這個一百八十平米的房子,陳設簡單,一眼望去乾淨利落,以冷色調的色系為主,雖然主人偶爾會「光臨」,卻像沒人住過的樣品屋一樣,沒什麼溫暖的味道。
  
  以雷翼給人的印象來說,這實在不像他會有的品味、給人的感覺,如果以雷家五個兄弟來說,反而比較像雷驥一向的風格。
  
  好不容易把江庭扔在沙發上,雷翼喘了口氣,卻皺著眉頭看著她髒亂的衣服,和她胸前那一大塊因喝水而弄濕未乾的部分。
  
  看來他雞婆的報應還沒結束,莫可奈何地去替她找了件乾淨的衣服,端著一臉盆的清水回到她身邊,他真的覺得自已像個伺候大小姐的傭人。
  
  一刻的遲疑後,他脫去她的衣服,只剩下貼身衣物。反正又不是沒見過女人的裸體,更不是—十匕歲純情的青少年,他避諱這個幹嗎?可是——當他看見她雪白窈窕的身軀之後,他卻莫名地感到有些燥熱,心臟開始不受控制的加快速度。
  
  即使她是個不自愛的女醉鬼,卻還是擁有一副足以叫男人吞口水的好身材,這一點他並不能否認,一點也不能。
  
  要是他今天晚上棄她不顧……光想像就讓雷翼大皺起俊朗的眉頭。
  
  雖然他不是色情狂,也不是血氣方剛、容易衝動的青少年了;可是他是個很「正常」的男人,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有所謂的「本能」。
  
  而事實上,的確有很多男人可悲地讓「本能」牽著鼻子走。
  
  他能以理智逼退慾望,卻不確定她下—個遇上的男人也能,因此他對她讓自己醉成這模樣的行為更加地不能苟同。
  
  不知她是不是一直夠幸運,沒出過事,所以認為「色狼」、「壞人」,只是擺在辭海裡讓人參考用的?望著她醉紅的雙頰,他愈來愈生氣,剛好壓下身體所產生的本能。
  
  悶悶地將毛巾放進臉盆的清水裡,拿出來扭乾以後,他深吸一口氣,開始替她擦著弄髒的臉和身體,強迫自己忍住觸碰到她滑膩的皮膚所帶給他的震撼……老實說,他懊惱極了。
  
  從來沒有—個女人,能那麼容易地挑起他的情慾。
  
  毛巾有些冰涼的接觸讓她不禁發出申吟,身體也微微地輕顫,暖昧的聲音和擺動,激起他不願有的燥熱,考驗著他當「君子」的意志力。
  
  而他原先只是想要替她把身體弄乾淨,省得弄髒他的床而已。
  
  像是經過一場磨人的天人戰役,他倉促地結束為她擦澡的動作,替她換上唯一能找到的「睡衣」——一件他平常穿的休閒襯衫。
  
  衣服穿在她身上有些過大,不過她沒抗議,他當然也無所謂;望著她已經退了些酒、沉睡中化為粉色的臉蛋,一股熟悉的悸動又浮上他的心頭。
  
  猛然的甩了甩頭,他決定去沖個冷水澡,也該換他把身體弄乾淨了。 被她吐髒的衣服雖然早在—放下她時就已經換掉。他還是覺得身體行些臭味。
  
  洗完澡後,他相信自己會「冷靜」下來。
  
  雖然是她自己不好、不夠自愛,可是他也不能趁人之危……唉!她最好祈禱他有足夠的定力,能強迫身為男人的他去忽略被她挑起的慾火。
  
  不過,好像……有點難。
  
  $$$$$$$$$$$$$$$$$$$$$$$$$$$$$$$$$$$$$$$$$$$$$$$$$$$$$$$
  
  當雷翼用乾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髮,—身清爽地離開浴室,他修長的十指不禁僵在頭上,有些失笑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明明被他「擺」在沙發上的小醉鬼,大概是嫌沙發太小,竟然滾落在地板上,只是—只手、—只腳還心有不甘地掛在沙發上,死守著她原來的地盤。
  
  毛巾掛在脖子上的他走到她身旁蹲下去,看著她有些痛苦的臉不難發現,睡夢中的她不覺得這個姿勢舒服……既然不是很舒服的姿勢,她就不能放棄沙發而就地板嗎?他的嘴角不禁上揚,好一個倔強的女人。
  
  看來他撿到的不只是—個醉鬼,還是—個挺有趣的女人。
  
  這倒有意思了。
  
  雷翼再度沉思地想著是在哪裡見過這張其實挺可愛的臉,總覺得自己一定見過,就是想不起來,不會是學生時代認識的女人吧?嗯,有這個可能……
  
  突然,她的申吟聲打斷他懷舊的情緒,也讓他的思潮中斷。
  
  雷翼不自覺地微笑,他這回溫柔多了,不是用扛而是用抱的移動她,她則是本能地圈住他的脖子。他一笑,抱著她朝自己那張原本就夠大的雙人床走去。
  
  以為他要把床讓給她?別傻了!
  
  既然是張夠大的雙人床,她剛才又不吝嗇地證明沙發有多難睡,他豈會委屈自己去睡不適合當床的沙發。
  
  床夠大,頂多一人睡一邊!已經有點累的他就是這麼打算的。
  
  不過,通常「理淪」和「實際」總是有些難以符合,雷翼很快就感受到這—點。
  
  他把她放在雙人床的最左邊,而他才在最右邊躺好,那雙「想念」他脖子的小手,就不知從哪兒爬到他的身旁,毫不客氣地圈住他的頸項,嚇得剛閉眼的他猛然張開眼睛。
  
  一側頭,她憨睡的小臉正枕在他的胸膛上,一副滿足的模樣。
  
  乾澀的吞下口水,他扯開她的手,自己爬到最左邊去睡。
  
  可是他就像只有雷達的蒼蠅,一下又滾到左邊黏上他,這回他連閉眼都來不及,強迫自己不要眷戀她柔軟的身軀,又無奈地爬回最右邊。
  
  重複幾次以後,他忍無可忍了。
  
  「你這女人,給我安分點睡覺。」他扯開她的手低咒,並不想吵醒她。
  
  明明人都已經睡著了,可是她的小毛手就是不肯安分,不是圈上他的脖子,就是上上下下地亂動,猛吃他豆腐。
  
  雷翼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一天,竟然對女人莫可奈何。
  
  該死的是一一他喜歡她的碰觸,見鬼地喜歡!
  
  以前在床上都是他處主動的地位,由他討女好人,讓女人失去理智的同時,他甚至還能觀察女人的反應;現在只是一個睡著的女人,卻快把他逼瘋了。
  
  如果理智能一個個地數,他懷疑自己還剩多下少……
  
  因為緊緊地黏著雷翼,喝酒後體溫本米就略高的江庭覺得愈來愈熱,不舒服地扯著襯衫的鈕扣,不一會兒,前襟已全被她扯開了。
  
  而她卻仍然貼著他不肯放。
  
  受到這麼大的引誘,雷翼縱有再大的意志力,也在她無心地挑逗下完全瓦解。
  
  衝動之下,他俯下身覆住了她的唇瓣,再也控不制住火熱的慾望。
  
  他輕輕地吻著、舔著、汲取她唇瓣中的甜蜜,沉睡中的她本能地有所反應,自動地張開緊閉的唇瓣迎接他順勢而入的舌頭,狂熱地回應他的激情。
  
  「小醉鬼……你別動呀……會害我當不成君子的……」熱吻中的他沙啞地低喃,早已無法停下自己的慾望。
  
  雷翼的吻印上她的臉、她的耳……沿著脖子烙印而下。
  
  沉睡中的她,本能地發出嬌喘申吟的夢囈,更刺激他全身竄起的興奮。
  
  江庭不停地擺動著身體,除了酒精所造成的燥熱之外,彷彿還有無數的小狗在舔著她的身體,好癢卻又莫名的舒服,就像在雲上飄著、跑著……
  
  她在做夢嗎?肯定是的。不然她怎麼會又回到十六七歲,看到那張埋在記憶深處,想忘卻怎麼也忘不掉的輪廓?他在吻著她、親著她、在乎地愛著她——
  
  這場夢是多麼的甜美呀!要是在現實裡,這是永遠不會實現的夢吧?現實中的江庭,恨他、怨他、不能原涼他,是不會讓這一切發生的。
  
  進出夢囈歎息的她,縱容自己沉醉在這從來不願承認、卻又渴望的夢裡,算不算是對自己的一種背叛?可是……只是在夢裡、只是在夢裡,她在強忍渴望這麼多年以後,貪婪地在夢中奢求一次該是被允許的對不對?她好想他呵……
  
  那聲彷彿可以螫人的歎息傳進雷翼的耳裡,讓他的理智迅速回籠,迎上她濕潤的眸子令他猛然一驚,不安地用手拭去她被淚水沾濕的臉,怕是自己的衝動、渴求嚇壞了她,所以讓她迷惘、害怕地濕了眼眶,朦朧地看著他。
  
  她似乎是醒了,但是空洞的眼神又讓他不確定,在她哀愁似的睇凝中,他只能歉疚地輕喃:「對不起……我……」
  
  但他的理智也只能維持了幾秒,便毀在她接下來如夢似幻的軟語中。
  
  「翼……我愛你……愛我……」她的告白極輕、極柔,也寫明她的索求。
  
  她圈住他的頸項,仰起臉挑逗地吻著他的唇,主動地偎進他寬大的胸膛裡,而他本能地回以更多的熱情,更狂亂的激情一發不可收拾。
  
  她叫了他的名字嗎?他想是自己聽錯了,他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根本還沒有機會知道彼此的名字。一定……是他聽錯了。
  
  她讓他沒有多餘的心思細想,就已醉入她渴求的撫觸中。
  
  褪盡彼此身上的束縛,在迷亂的熱情中,兩具火熱交纏的軀體在汗水、眷戀、激情、如夢的交集中,像首最完美的交響樂,在和諧的律動中釋放著屬於他們的弦律——
  
  窗外下起綿綿的細雨,彷彿在宣告著某種醉人的儀式。
  
  窗內柔軟帶夢的床上,因疲倦而沉沉睡去的兩人,像是體會失而復得的感動,緊緊地抓住彼此沉沉地入夢,不願放開久違的眷戀……
  
  只是—場夢一—是不?
  
  ********************************************************
  
  幾乎已經到不能忽視的地步,雷煜才從手提電腦中抬起頭來,望向那對走來走去的雷家父母,沉吟地望著他們與平日不同的怪異神態一會兒,才開門問:「你們是怎麼了?」
  
  雷頌達夫婦停下腳步,看向惟一在家的兒子,這個兒子終於肯理他們了。
  
  瞧他們兩個老人家多辛苦,為了吸引兒子的注意力,足足在他眼前晃了三十分鐘有餘才勉強成功。
  
  烈的話只要一分鐘,「體貼」父母多了……其實是因為雷烈個性急躁。不過和雷驥比起來,雷煜又好多了。他們夫婦都認同這一點。
  
  他們對視一眼,有默契地在雷煜對面的椅子坐下。
  
  「驥帶著雅萱去夏威夷度蜜月了。」法蘭愛絲像似歎息地道。
  
  雷煜挑起了眉,平淡地問:「母親大人,這是新聞嗎?在—個星期以前我就已經知道這回事,你不需要提醒我。」
  
  雷驥和連雅萱已經去夏威夷一個多星期,就算雷家有人再遲鈍,也不會沒發現家中少了兩個人。
  
  「羽去哪兒了?」雷頌達突然問。
  
  「羽會去哪裡,你們應該比我清楚。」雷煜修長的十指又在電腦鍵盤上敲起來,—心二用對他來說並不困難。
  
  雷頌達和法蘭愛絲交換一眼,他們這個兒子還真無趣啊!就看不出來他可憐的父母,只是無聊過頭想找人聊聊天嗎?
  
  不過在雷家陪無聊的爸媽閒嗑牙,一向不歸雷煜負責就是了,會和父母閒談的,不是體貼的雷羽,就是吊兒郎當怕氣不死他們的雷翼。
  
  生性原本冷漠又常 工作過度的雷驥很少在家,從來就沒當過父母聊天的對象;撇開雷驥不說,雖然雷煜在家的時間不少,在家中卻一直都是話最少的人。今天會和父母閒扯,無非是其他兄弟都不在,父母沒有其他的選擇,而他則無所謂。
  
  他並不是一個冷漠的人,只是沒有特別愛說話,沒有必要的話不會主動找人聊天。通常的情況是:人家問他就回答,也不在乎別人對他的觀感。
  
  遲疑了會兒,法蘭愛絲再接再厲地找話題:「翼那孩子不知道去哪裡了?這麼晚了都還沒回家。」
  
  空氣寂靜了會兒,雷煜沒有聽到其他的聲音,才看母親—眼。「你在問我嗎?」
  
  這不是廢話嗎?法蘭愛絲是真的很想放棄,又不甘心,忙笑道:「是呀!你們不是一起下班的,怎麼他沒—起回來呢?」
  
  「翼是不是留在公司加班?」雷頌達附和著老婆的話。
  
  雷煜雙手的動作停下來,讓雷氏夫婦心中一喜,以為唯一在家的兒子,總算準備認真地陪他們說說話了。
  
  但雷煜像是匪夷所思地望著他們,露出個同情的笑容,淡淡地道:「翼不歸我管,他去哪兒問我也沒用,至於加班……你們這麼想的話,大概會比較幸福。」
  
  雷翼並不逃避工作,可是要他加班?這個笑活倒是挺有趣。雷頌達夫婦像是看穿兒子限眼中所傳遞的訊息,直覺的無奈。
  
  煜這孩子沒什麼不好,真的沒什麼不好。就是太不體貼了。
  
  在繼續打電腦前,雷煜又想到什麼似的開口:「如果你們接下來要問我烈去哪裡,這我倒知道,烈和工程師們留在公司,討淪新辦公大樓的設計圖。」
  
  話才說完,他的手指又在鍵盤上動起來。
  
  竟然連讓他們問的機會都要剝奪!雷家夫婦垂頭喪氣地確定了一件事,煜這孩子一一真的是有夠不體貼。明知道他們無聊找不到話題,卻把他們要問的問題都給封殺。夫婦倆從椅子上站起來,覺得找傭人打發無聊可能還比較容易。
  
  「這麼無趣的孩子,到底是誰生的?」雷頌達邊走邊歎氣。
  
  「別想賴在我一個人身上!我生的是沒錯,但你別忘了,若沒有你的贊助,我也生不出來。」法蘭愛絲當然不願意一個人背負罪名。
  
  「那就是咱們運氣不好囉?」
  
  「大概是……」
  
  聽著聲音飄向前院,雷煜的手停下幾秒,猶豫地想,讓父母感覺無趣,算不算是—種不孝?但願不是,天性如此,他也沒辦法。
  
  不過,運氣不好……誰家的父母會當兒子的面,用這種形容詞?雷煜聳聳肩後繼續工作,並不是很在乎。
  
  好在他們還有四個兒子,只有一個運氣不好,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影響才是。
  
  就是因為他不在乎,雷家夫婦才會說得那麼大聲,唉,就因為知道他不會在乎。
  
  *********************************************************
  
  江庭做了個夢,夢到好多年以前,她立誓要忘記的那個有著一半法裔血統的男孩。
  
  夢中的他好溫柔、漾著她熟悉的笑意,讓她彷彿回到交往的最初,這樣的「夢」,讓她忘了發過的誓,找不回該「恨」的情愫。只覺得夢中的她好幸福,幸福得醉在他的懷裡,和他緊緊地結合、緊緊地相擁,雖然只是夢而已,她卻覺得好真實,有些不願夢醒。
  
  因為……醒來以後,她就不能愛他了。
  
  緩緩地睜開沉重的眼皮,她有些茫然地瞪著天花板的燈飾,空氣中有著不同的氣流,這裡好像……不是她家?陌生的景象讓她無法理解。
  
  她想要起床,才發現似乎有東西霸道地佔著她的腰……天哪!她竟然一絲不掛、寸褸未著?!突然的發現讓她大驚失色,即使宿醉未解,思緒卻頓時清醒不少。
  
  一側過臉,她的心臟差點沒當場罷工,用力地眨了眨眼,雷翼那張剛毅帥氣、覆著長長睫毛的俊美睡顏,竟擺在她臉孔的十公分處,屏氣凝神中,她幾乎能感受到他規律吸吐的氣息。
  
  「老天,我—定還在做夢……」她驚慌得想哭,因為他的呼吸、他的味道全都那麼真實,他的體溫……她猛然—震,毋庸置疑的,那霸佔著她腰的巨掌一—是他的手。
  
  他們昨晚……真的「做」了?
  
  一陣燥熱湧起,她想要他把話說清楚,僅存的理智卻提醒她,現在的處境最好保持安靜,他們的身體正完全袒裎相見地貼在一起……—意識到這麼真實的膚觸,個要說忙著尷尬臉紅,她已經快暈眩 過去了。
  
  不行!她至少要先穿上衣服才行,還不能昏倒。
  
  她想脫離他的懷抱,誰知道一動,他反而抱得更緊,緊貼在—起的膚觸及熱度讓她的心快從心口跳出來。
  
  和用人裸體相擁可是她從未有的經驗啊!
  
  他的呼吸拂過她的身體,那悸動讓她第一次感受到尷尬得快死掉的地步,怕是連身體都要燒起來,卻隱約地感到有些熟悉……
  
  那熟悉的感覺蹦出—個概念,在她腦海中轟然地炸開一—昨晚不是—場夢?!
  
  江庭害怕又不知如何是好,這是怎麼發生的呢?忍著宿醉後的頭疼欲裂,她開始細想,昨天……她去參加高中同學會,大家好像在鬧什麼似的玩了起來,有同學要她喝點酒,然後、然後……然後怎麼了?
  
  啊一—她想不起來。皺著眉努力回想,她還是沒有半點印象。
  
  難道是她在喝醉以後,主動找上雷翼的嗎?她可以想見他一定是來者不拒,但是這個念頭讓她羞愧到家。這樣一來,她不用問他了。在心底認定唯一的可能性,她丟臉到急著想離開這裡。
  
  輕輕地掙脫他的懷抱,明知昨夜—定已經……看到他結實的裸胸,她已經不能再紅的臉,又漲得更紅。
  
  「別走……」他突然拉住她的手,差點沒嚇得她魂飛魄散。
  
  看他似乎沒醒來,她卻已經快癱瘓了。
  
  迅速下了床,她才發現自己髒兮兮的衣服被丟在一旁,髒到讓她無法穿上去;考慮了會兒,她選擇地板上另一件乾淨的襯衫,配上自己的長裙。
  
  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幸運的話,她希望他以為自己做了—場春夢,老天保佑。
  
  本來準備就這麼離去,可是一個想法倏地晃入她的腦海,讓她猶豫地走回床邊。深吸口氣以後,他悄悄的掀開棉被,偷看了一眼,漲紅了臉的她才趕緊鬆手。
  
  為什麼要這麼做?大概因為昨晚被他看光、摸光了,她卻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不看回來怎麼公平?就算是她自己送上門的,也不能太便宜他。
  
  至於摸,那就免了。
  
  不管如何,她決定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切回到昨天以前。
  
  沒錯!她要忘了雷翼——她發過誓的。
  
  只是在離去前,江庭不禁在一股衝動下,難捨的望向雙人床上在棉被中沉睡的雷翼最後一眼;一咬牙,才悄然離去。
  
  唉,這是什麼樣的惡緣?他不應該在和雷翼有所瓜葛的。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33:02
  第五章

  
  過於刺眼的陽光照在雷翼的臉上,加上似乎有重物壓在他的身上,他不得不醒來。
  
  一睜開眼,迎上—對等著他醒來的綠眸,他有些愕然。
  
  那是雷煜不高興時瞳孔會有的顏色。平常那對眸子和他一樣,是琥珀色中帶灰藍的稀少瞳色,有一半是遺傳自他們法國貴族後裔的母親——法蘭愛絲•裡歐•雷。
  
  如果說他們是五胞胎的兄弟,要分辨倒以不難。雷驥的眼睛完全遺傳自父親,既黑又沉,雷烈是透明似的淺褐色,雷羽則是完全遺傳天真母親那無瑕的天藍——性格大變時則是著火般懾人的翠綠。
  
  乍看之下或許不容易分辨,卻不會分不出來。
  
  很顯然地』協壁小蹺著:—:郎腿,側也在他的肚皮匕刪著文竹:稈,難怪會?一削感覺快喘不過『i來『,
  
  「煜,你是沒發現我的存在,還是故意要坐在我身上的?」即使是備感「壓力」,雷翼還是沉著地問。
  
  看得出來絕對是後者,雷煜特地來這裡找他,豈會無法發現他的存在。
  
  「故意的。」雷煜收起文件,平淡地道。
  
  「要你移動尊臀,會不會很麻煩呢?你喜歡坐在我的肚子上是無所謂,可是我想要起來不太方便。」雷翼笑笑地說。
  
  雷煜沒有回答雷翼的話,直接站起身來,立在床邊望著他。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雷翼邊穿衣服,邊問。
  
  雷煜沉默了—會兒,緩緩地開口:「如果我告訴你現在已經中午十二點多,你會不會有別的話想問?」
  
  「真的嗎?!」現在他明白煜的瞳孔為什麼會變綠色了。「你怎麼不叫醒我?」
  
  「我有不是嗎?」不然雷翼現在恐怕還在睡,這是雷煜確定的事。
  
  「坐在我身上?下次可不可以換個方式……」雷翼認命地輕歎,忽然想到,該等他起床的不應該是煜,他脫口而出:「那個女人呢?」
  
  「女人?」雷煜含笑的目光有些嚇人。
  
  不出他所料,早上來的時候果然沒有看錯人。
  
  上班前他順道來看雷冀在不在這裡,剛好看到江庭招計程車出去的倩影,而她身上那件有些熟悉的襯衫,更讓他有所領悟,確定雷翼的去向,他就直接去公司了。等到中午才又過來看雷翼醒了沒,無非是要他為自己昨晚的「荒唐」負責;發現今天要留守公司,加班到三更半夜,翼應該不用太驚訝。
  
  要不是雷煜今天的工作量已完成某階段,他也不會閒到來這裡叫雷翼起床。
  
  「你有看到她嗎?」環顧室內,雷翼幾乎要懷疑自己做了—場夢。
  
  雷煜走到大門旁,回頭只丟下一句活——
  
  「如果你只是玩玩,不應該找大哥妻子的朋友下手。」
  
  還在打理服裝儀容的雷翼因他的話而僵住,不只為昨晚不是一場夢,還因為她是……連雅萱的朋友?難怪他會覺得她有些眼熟……猛然間,他想起雷驥被耍的第一場婚禮,她不就是那個幫連雅萱逃婚的「替補新娘」?原來如此,他才會對她只有模糊的印象。
  
  想起她的不告而別,他不知道該喜該憂,喜的是,她醒來後沒有要他負責;憂的是,她竟不把昨曉當—回事?後者的假設,讓他莫名地感到不舒服。
  
  %%%%%%%%%%%%%%%%%%%%%%%%%%%%%%%%%%%%%%%%%%%%%%%%%%%%%%%
  
  左盼右盼,雷翼終於盼到這一天了。
  
  當雷驥和連雅萱結束蜜月返國,他忙不迭地自告奮勇要去接機——不許任何人搶、不許任何人跟。
  
  他有事要問連雅萱……當然是和那個他怎麼找也找不到的江庭有關。
  
  連雅萱一看到他,不禁笑問:「聽說你忙到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只差沒用詛咒逼我們早點回來。怎麼肯專程來當我們的『司機』呢?」
  
  「大嫂!聽說的事怎麼能信,我只是想早點見到你和大哥。」雷翼無辜地表示。
  
  連雅萱突然正色道:「麻煩你叫我萱或雅萱,不然連名帶姓也好,我年紀比你小多了,被你叫大嫂,莫名其妙老了不少,這樣我太吃虧了。」
  
  「沒那麼嚴重吧!不過你既然這麼說,我就叫名字,可以嗎?大哥。」雷翼徵詢地看向始終疼愛地看著妻子的雷驥。
  
  依他看,雷家最有尊嚴的大哥是沒救了,眼中只有他的小嬌妻。
  
  「只要她高興就可以。」雷驥挑起俊酷的眉,他當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有所異議。
  
  「走吧!有什麼事我們車上再聊。」連雅萱不等雷翼再說什麼,拉著他們兄弟倆催促著上路,她只想早點回家。
  
  想念家人?別傻子,她只是因為時差調不過來,累得想早點回家好好睡一覺。
  
  ****
  
  江庭不想在美好的星期天歎氣,真的不想。
  
  可是她歎了……不但歎氣還咳嗽、鼻塞兼頭痛——沒錯,她好死不死的,竟然在炎炎的夏口中染上重感冒。
  
  本來和剛回國的連雅萱約好要去外頭逛逛,順便聽萱說說蜜月旅行的趣事,如今也只能在—通道歉的電話中取消。
  
  「嗯……不用了……有看過醫生,嗯……我想睡一覺就會好—些,好……Bye!」吃力地掛上電話,江庭像打完一場大戰一樣,喘著氣癱在沙發上。
  
  講個電話就快耗掉她半條命,她當然不敢有冒險出門的妄想。
  
  天氣熱又因為感冒不能開冷氣,湧出的汗水黏在身上,濕透她薄薄的T恤。覺得身體愈來愈熱,她快搞不清楚是天氣熱,還是她原本三十八度半的體溫又爬升,她才會那麼不舒服。遙望—眼浴室的方向,她還是放棄沖澡的渴望。
  
  萬一在浴室裡不支昏倒,沒人發現的話她不是完蛋了。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有,更何況,她連離開這張沙發走回房間去躺好的力氣都沒有,怎麼走去浴室?想沖個澡都變成一種奢想,莫怪乎她開始認為人生沒有什麼希望。
  
  頭重腳輕的無力感讓她想詛咒所有的人、事、物,還有見死不救的上帝,虧她還是那麼虔誠的教徒。
  
  不要怪發燒中的她有些偏激,其實還能思考對她而言已經不容易。
  
  叮咚、叮咚——
  
  江庭吸了吸鼻子,無力的瞪著大門,是哪個短命鬼那麼會挑時機?連看她躺在沙發上休息都看不過去嗎?竟然挑這時候上門吵她。
  
  儘管門鈴聲大作,癱在沙發中的江庭卻連動也沒動——根本沒力氣動。
  
  直瞪著大門看,想等著吵人的傢伙自動離去,這是她現在唯一有力氣做的事。
  
  像是和生病中的她過不去,那害她頭痛的門鈴聲始終沒停 過。
  
  「來了!」受不了刺耳的門鈴聲,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吼出兩個字。
  
  沒事幹嘛裝個門鈴?後悔莫及的她,只差沒決定以有力氣就把門鈴給拆下來活埋。
  
  江庭咬牙切齒的從沙發中撐起無力的身體,靠傢俱支撐身體,搖搖晃晃的走向大門,準備去看哪個病態的傢伙,門鈴按那麼久手也不懂得酸。
  
  她會砍了他的!如果她走到門口時還有多餘的力氣……
  
  從來不覺得房子大的江庭,第一次覺得從沙發到大門像有幾百公里遠,幾乎是用盡吃奶的力氣才讓她碰到門板,她幾乎想大喊謝天謝地。
  
  癱在門板上的她拚命地喘著氣休息。
  
  這個猛按門鈴的傢伙最好有很重要的事,不然就算今天不能,她也會找一天剁了他做肉醬罐頭。
  
  「誰——」勉強休息夠的她在開門後,要說的話硬生生地哽在喉嚨口。
  
  不管她以為打開大門以後會見到誰,都不會是這張出乎意料之外的臉。
  
  雷翼本來想和她打招呼,可是一看到她紅得嚇人的臉蛋,不禁皺起眉頭斥責:
  
  「你大白天也喝酒嗎?」
  
  不過,除了紅透的臉蛋之外,和那天醉到毫無心防的她比起來,今天從她警戒的眼神看起來倒是滿清醒的。
  
  勉強地恢復鎮靜,靠在門邊上支撐身體的她,冷冷地道:「我今大沒有喝酒,不過這不重要……咳咳……」她在勉強止住咳嗽後,喘口氣問:「先生,你猛按我家的門鈴有事嗎?」
  
  雷翼因為她沙啞的聲音挑起眉,有些瞭解她的臉會那麼紅的原因,卻因她假裝不認識他的態度升起一絲不悅,故意以輕佻的神態道:「人家說『—夜夫妻百日恩』,你不會是想說,你已經把我這個—夜愛人給忘掉了吧?」
  
  「先生,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她努力地強作鎮定,卻因他挑明又暖昧的話,使得一張紅透的臉蛋更加燥熱。
  
  「聽不懂?」他的眸光忽然變得專注,鎖定在她酡紅的小臉上,「小庭!就算你想不起來前幾天那『纏綿悱惻』的—夜,也不該忘了你高中時送我的一巴掌,那『巴掌可是止我的心情惡劣了整整一個月呢!」
  
  從連雅萱那裡得知她的名字以後,他幾乎是立即想起那段往事,失笑地發現她讓他感到「熟悉」的真正原因。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甩巴掌,本來應該記憶深刻,卻因為他刻意想忘掉她而被剔除在記憶庫之外。
  
  有些人哪!可以將一些不愉快的事,一聲不響自動地從腦海裡刪除,選擇繼續過快樂的日子。雷翼就是這—類的人。
  
  江庭因為他的話猛然一震,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想起她是誰了?已經過了七年,又只交往過一個月,她還以為他—定早就忘掉她這個人,縱使知道她是他大哥妻子的朋友,也不會有太大的印象。
  
  顯然她錯了。
  
  「親愛的小庭!別再演戲了,你知道我是雷翼。」他似笑非笑地扯起嘴角。從她刷白的臉色,他知道自己沒認錯人。
  
  「就算知道又怎麼樣?你該不會過了這麼多年,才想到要來討回那—巴掌吧!還是……」她恐慌地瞪著他,緊張地舔舔唇瓣,「你該不會要我為的幾天的事『負責』吧?」
  
  要是有力氣,她早就轉身跑了,不然至少也會甩上門。
  
  不管他是為了什麼理由來興師問罪,她都覺得自己很倒霉,因為生病感冒發燒的她,連在看到他時,想甩上門或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小庭哪!我哪有那麼會記恨,要報那一巴掌的仇,我早在八百年前就會找上門;不過既然你也認為該為我的清白『負責』,我們就來討論那晚的細節如何?」她緊張的神態差點沒讓他笑出來,她竟然以為必須為那夜負起責任的人是她?
  
  看來她不是醉糊塗了,就是有「前例可循」,才會先入為主地認定是她自已不對。後面的可能性讓他覺得窒息,但願不是後者才好。
  
  總之,她竟然在醒來以後逃之夭夭,就只差沒留下幾張鈔票和他撇清關係。害他覺得自已是那個「出賣精力」的一夜情人,她的不負責任的確是有待討論。
  
  「誰要和你討淪什麼鬼細節,你的清白恐怕早在六歲就沒了……咳咳……要我負責不是很好笑的—件事嗎?!」她—吼又咳嗽起來,諷刺的話意卻很清楚。
  
  身體的熱度不斷上升,緊抓著門邊的她已經氣到沒力,不懂自己是得罪哪一尊邪神,在分手那麼多年以後,還要在身體狀況這麼差的情況下,爭淪起他老兄的貞操問題。
  
  反正她就是不準備「認賬」,就不相信他能拿她怎麼樣。
  
  「嘖、嘖!你這樣侮辱我高尚的人格,不覺得太過分嗎?」他的花心是一回事,為了以防老到走不動的時候,還必須拄著枴杖四處找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他對男女關係可是謹慎得很,很重視自己的「清白問題」。
  
  他頗覺無辜地看著她,卻因她由紅轉白的臉孔皺眉。
  
  「不覺……」頭一暈,她不禁往前倒去。
  
  雷翼像個最佳捕手般利落地接住她,也因她身上的熱度而鐵青著臉,內疚感在體內迅速地上升。
  
  「你在發燒。」他的聲音突然悶起來。
  
  發著這樣的高燒,她幹嗎還那麼彆扭,死撐著和他吵嘴?原本以為她只是輕微的感冒而已,他沒想到她會病得這麼嚴重。
  
  「這找知道!」她沒好氣的抬起眼,胸口猛烈地起伏,卻沒力氣掙開他的懷抱,只能靠他支撐著她軟趴趴的病體。
  
  要不是他挑這個良「晨」美景來和她討淪負責的問題,她這個可憐兮兮的病人,就算身體不舒服到極點,至少可以躺在沙發上試著休息,也不用在高燒中,還得絞盡腦汁和他老兄吵架。
  
  只考慮—秒,他便將她整個人橫抱起來,朝屋內走去。
  
  「雷翼,你……」她被他的舉動嚇了—跳,儘管沒力氣還是掙扎著。
  
  「不想躺在門口喝西北風就不要亂動,我只是要抱你去床上休息。」他沉著的警告聲,一點也沒有話中的輕鬆。
  
  現在的她根本連一步也走不動,雷翼很清楚這—點。難怪剛才等她開門,幾乎像經過—個世紀那麼長久,可想而知她開個門有多辛苦。
  
  江庭知道抗議無效,也就不再爭論,認命地癱在他溫暖的懷中。隱約中,她害怕他的溫柔,不希望他對她好,就怕自己會再一次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不要……她不要再愛上他……恍惚中的她,只希望他溫暖的懷抱是一場夢。在她如此脆弱的時候,再次進攻她沒有防禦能力的心房……是不是太過分了?
  
  已經是七年前的心痛,他在教室裡殘忍的那一番話,對她來說卻是記憶猶新,彷彿只是昨天發生的事。
  
  全身灼熱、不停喘著氣的她,埋入他的胸膛,不知不覺地閉上眼,在雷翼將她放到床上以前已恍惚地進入夢鄉……
  
  雷翼有些心疼地發現,她的眼角不知何時沾上濕潤的淚水。她很痛苦?一想到這裡,他不禁加快往她臥室而去的腳步。
  
  &&&&&&&&&&&&&&&&&&&&&&&&&&&&&&&&&&&&&&&&&&&&&&&&
  
  她哭了。
  
  為什麼?是因為不舒服,還是因為他的出現?靜靜地守候在她的身邊,雷翼有些迷惘也無法理解。
  
  那麼多年了,他從來沒有再想起過她,不是因為她在他的心中不曾佔有地位,而是他不願去想。或許大二時的他不夠成熟、不夠理智,才會以那麼傷人的方式去結束和她的那一段感情,想起來只能說他當時太年輕。
  
  自從她甩出一巴掌瀟灑離去後,他就變得更玩世不恭,決心忘記和她曾有的甜蜜。
  
  是真的忘了……如果不是她又突然出現,讓他封閉在心底最真實的感情湧出,再也無法用任何借口否認,他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忘記過她。
  
  大二的時候,他的確真心地喜歡過她,所以才會那麼在乎她的—切。年輕氣盛的他太自負、自我,到如今不得不承認,當年的他,實在沒有責備她和兩個男生同時交往的權利。
  
  現在的雷翼很清楚,那是一種多可笑的雙重標準。
  
  在和她重逢以前的他,仍然過著流連在花叢間的生活,可是在和她重逢以後,他發現自己有些倦了,竟然渴望起某種不曾有的眷戀……
  
  雷翼猛然一驚,不敢相信地望著她沉睡的臉,難道這麼多年以來,他只是在等待她重新回到他的生命中?!這個發現對他產生很大的衝擊。
  
  從她瀟灑地離開他的生命以後,他便無法對任何人付出真感情,到了適婚年齡還信誓旦旦的表明不想結婚受拘束,這—切……只為了在他的潛意識裡,已在心底為她留下「惟一」的位置,無法讓別人進駐。和那麼多的女人交往,卻在夜深人靜裡品嚐著不願承認的空虛寂寞,只因為她們都不是他愛的小庭。
  
  多可笑呵!遊戲人間的他,在這麼多年以後,才發現真愛已在多年前被他—手抹煞,而他當年甚至不曾試著挽回。
  
  一想到差點錯過自己最眷戀的摯愛,就讓他的心猛然一震,冷汗直流。
  
  他愛她,在這麼多年以後竟然依然未變,要他怎麼能否認自已心底的渴望和感情?確認自己的感覺以後,望著她沉靜的睡容,他在心底輕輕地起誓,這—回—一他不會再輕易地讓她從他的生命裡消失,絕不!
  
  用毛巾輕柔地替她拭去額際的汗水,雷翼癡癡地看著她粉色的臉,似乎是想將這七年來失去的份—次剖補回,看得既深又沉。
  
  手掌撫過她仍微熱的臉龐,發現她的燒退了些,讓他鬆了口氣。
  
  真是奇妙的感覺呀!從來沒有想過,光是看著一個女人安穩的睡臉,就會湧起無盡幸福的感受。雷翼的嘴角漾起笑容,愉快地想。
  
  ^^^^^^^^^^^^^^^^^^^^^^^^^^^^^^^^^^^^^^^^^^^^^^^^^^^^^
  
  像是在一場深沉的夢中醒來,—場既真實義虛幻的夢。
  
  緩緩張開眼的江庭,因為落入眼中的安靜感到空虛,原來真的是一場夢……
  
  「你醒了?感覺有沒有好—點?」走進房間的雷翼,看到張大眼睛四處轉的她,不禁高興地問。
  
  「你——」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他依舊存在。
  
  不是夢?天哪!不是夢……她掙扎地從床上坐起,恐慌地回想自己昏睡前的情況。
  
  雷翼一看見她的舉動,把手上的東西先放一旁,急著去扶她。「你要不要緊?如果不舒服的話,還是躺著多休息一會兒比較好。」
  
  她睜著圓圓的大眼,狐疑地看著他。
  
  他幹嗎對她那麼溫柔?江庭不明白。
  
  想起他之所以找上門的目的,似乎是來和她討論……呃……賠償還是負責的問題?她努力地回想。
  
  「嗯,燒好像遲了。」他伸手放在她的額際,鬆了口氣。
  
  替她把蓋在身上的棉被往上拉—點,他才發現她一直瞪著他看,一句話也沒說,忍不住調侃地問:「怎麼了?燒成啞巴了嗎?」
  
  江庭尷尬地紅了臉,雖然心中有好多話想問,卻個知道該從何問起。
  
  突然,她的肚皮倒是有所回應,咕嚕咕嚕的響聲大作起來。
  
  「看來只有你的肚子肯理我。」他失笑地看著她愈來愈紅的臉蛋,卻覺得她這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很可愛。
  
  「我……睡了多久?」她清了清乾澀的喉嚨,訥訥地問。
  
  他側頭想了想,朝她微笑道:「大概七八個鐘頭吧!也難怪你會餓。」
  
  雷翼不介意讓尷尬不已的她有台階下。
  
  「真的?」她有些詫異。
  
  在他出現之前,她就已經沒力氣弄吃的,算算至少也有二十四小時沒進貢五臟廟半點水和食物,莫怪乎它們會抗議得凶。
  
  「我有必要為這種無聊的事騙你嗎?」他一語帶過,拿起原先放在—旁的碗,像哄小孩似的說服她,「乖,既然你肚子餓,先吃點東西,有什麼話等你吃飽再說。」
  
  「你一直待在這裡?」她邊說邊遲疑地看著他碗裡盛著的東西。
  
  雷翼點了頭,在碗裡舀起—湯匙的粥移到她嘴邊,邊吹涼,邊回答:「放心,雖然我的手藝不能拿出去到處現,也不至於吃死人。
  
  他是想她差不多也該醒了,睡那麼久肚子—定會餓,所以才會借她的廚房為她洗手做羹湯。
  
  看她—臉防備的表情,無疑是在想這碗粥有沒有毒。要打擊他的信心,她卻連—個批評的字也不用說出口就已經做到。
  
  「你煮的?!」她的眼睛愣愣地瞪著湯匙裡的粥。
  
  之前她是想,他怎麼能知道她醒來和肚子會餓的時間,現在卻是讓他說出來的話嚇一大跳——他這大少爺為她下廚房?
  
  姑且不論他煮的東西好不好吃,難以控制的感動已經在她的心口蔓延。
  
  「我試吃過,沒毒的。」他歎息地保證,她非得這樣瞪大眼睛看著這碗粥嗎?
  
  她猶豫了一會兒,便張開嘴巴吞下他喂的粥。
  
  「怎麼樣?」他有些緊張地問,畢竟這還是他第—次煮東西給女人吃。
  
  江庭望著他,眼珠轉了轉,只是要求:「我還要吃。」
  
  話說完,她已不客氣地張大嘴巴等著他喂。
  
  其實不管事實如何,她都會覺得好吃極了,閃為粥裡有他的體貼和她的感動。如果是夢,她—定不願意再醒來。
  
  「就算你肚子餓到什麼都可以吃,也可以給我一點鼓勵嘛!」他垂頭喪氣地埋怨,還是溫柔地餵她吃第二口粥。
  
  他發現,他真的很在乎她覺得好不好吃。
  
  她沒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兒地吞下他喂的第三口、第四口、第五口粥……她心中有太多複雜的情緒,一時之間,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個七年後的雷翼。
  
  他變了好多,是不?可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實卻依然存在。
  
  「還要嗎?」喂完一整碗粥,他溫柔地拿面紙替她擦拭嘴角。
  
  江庭困難地搖頭,震撼在他的—舉一動中,不懂他這回到底存的是什麼心。
  
  「好吧!至少你也捧場地吃完—碗了。」雷翼玩笑似的道,將空碗收到廚房以後,拿了杯水回來。「渴了吧?」
  
  除了感動他的體貼,她也只能點頭,按過他遞來的水低頭輕啜著。
  
  已經過了七年了!在時光的隔離下,他們幾乎算是陌生人,為什麼他對她的態度卻像個再熟悉不過的家人、朋友?
  
  「慢慢喝,別嗆到了。」他輕輕地在床邊坐下。
  
  江庭抬起眼,想從他充滿異國色彩的瞳眸和輪廓鮮明的五官中,找出他對她好的原因。
  
  看她似乎喝夠了水,他便接過她手中的杯子拿到床頭櫃上放,笑笑地問:「怎麼了?有話想要問我嗎?」
  
  既然她吃飽喝足,有力氣以後想理清疑惑是理所當然的事。
  
  她想說什麼,卻突然發現自己穿著睡衣,而不是之前的T恤牛仔褲,猛然瞪著他,本能地質問:「誰幫我換衣服的?!」
  
  當她出大驚小怪地瞥他—眼,他毫不隱瞞地道:「這屋子裡除了我,還有誰呢?」
  
  言下之意,就是他替她換掉一身被汗水濕透的衣
  
  「你——你怎麼可以?男女授受不親呀!」因為他毫不避諱的語氣神態,讓她更加地氣急敗壞。
  
  一想到他替她換衣服的情況,她的臉龐又迅速竄紅,甚至紅透耳根。
  
  雷翼扯起嘴角—笑,眸光中閃爍著壞壞的光芒,故意逗她:「親愛的小庭!你又忘記我們前幾天有過肌膚之親的事實了嗎?你全身上下哪一寸的皮膚我沒看過,現在和我淡男女授受不親,是不是有點多此一舉。」
  
  雖然是無心所造成的結果,他卻—點也不後悔讓她成為他的人,反正他決心負責到底,也沒她抗議的分。
  
  江庭現在不像只煮熟的螃蟹,也肯定像只燙熱的蝦。
  
  她全身上下的細胞,像在回應他的話似的想起那夜的「美好」,竟背叛主人的意願,毫不猶豫地灼熱起來,害她尷尬到想找地洞鑽。
  
  那一晚的事她完全不記得,可是醒過來後,兩個人光溜溜相擁的親熱姿勢她可忘不了,光想到那—幕,已夠讓她判定自己死罪。
  
  「小庭?」他狐疑地看著她陰晴不定的臉色。
  
  「不要和我說話。」尷尬到想不出反駁話語的她別過臉,只能從喉嚨擠出一句話,外加—記白眼顯示出她的不滿。
  
  對,她暫時不能和他說話。
  
  至於感動?大概全部跳樓大拍賣掉,得去跳蚤市場裡找找看。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33:32
  第六章

  
  雖然是家族性的BBQ聚餐,可是在雷翼正大光明地以奉「大嫂之命」上門邀客以後,不管江庭願不願意,都在雷翼的強迫下被請上車載往雷家。
  
  至今江庭不得不承認萱曾經批評過的—句話,而且認同得很一一雷家的男人都有霸道的劣根性。
  
  或許是生長的環境使然,雷家的五個兄弟都比一般人容易養起霸道獨斷的性格,也許本質和感覺上的個性並不同,隱性基因裡存在著自信的獨霸卻讓人無法否認,就算平常看不出來,一旦受到激發也就顯露無疑。
  
  當然,那是他們兄弟的一種氣質,一種獨特吸引人的風格;可是江庭不懂,有那麼多女人願意犧牲,她為什麼非得是那個「受害者」不可?這是連雅萱也曾有過的不平。
  
  「你幹嗎躲著他啊?」連雅萱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江庭反常的舉動,烤肉明明在庭園裡舉行,小庭卻硬拉她躲到角落。
  
  而且很明顯的,小庭在躲雷家的老三。
  
  照輩分來算,雷翼是她的小叔,雖然不至於偏袒誰,她還是希望自己的好朋友能和夫家的人好好相處。
  
  「你別管我,我看到他那張臉就討厭!」江庭猛然回頭,臉色是連雅萱從未見過的恐怖,嚇得連雅萱拿著冰棒的手僵在嘴邊,差點沒被一口融化在嘴裡的冰水嗆到。
  
  天氣雖熱,也熱不過江庭那張嚇人的臉。
  
  「不會吧!你們以前又不認識,你幹嗎討厭一個陌生人?」連雅萱恢復正常以後,不但好奇起來,更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勁。
  
  小庭這女人,會不會瞞了她什麼事沒說?嗯……很有可能。連雅萱—臉期待地望著她。
  
  「誰規定不能討厭一個陌生人的?只要我看誰不順眼,幾百個我都可以一起討厭!」江庭—副討論仇家的口吻。
  
  「哇哇!小庭——你什麼時候變成激進分子了,竟然沒給我個通知,我們可以找個機會一起去示威遊行呀!」連雅萱很不淑女地叫著,不悅地瞪著江庭,指責她很不夠意思。
  
  是嘛!她才去度蜜月一個月,這期間發生了什麼狀況,小庭卻什麼也不肯說,是不是太不夠意思、不夠朋友?虧她們還是死黨。連雅萱最討厭弄不清楚情況,及摸不著頭緒的感覺。
  
  「游什麼行,你不要發神經好不好?誰變成激進分子了。」江庭生氣的睨了連雅萱—眼。
  
  「什麼叫發神經,不然你說我可愛的小天使跑哪兒去了?」連雅萱拿著冰棒的手,大剌剌地指向江庭的臉,指控的立場強硬得很。
  
  「誰是你可愛的小天使,不要亂用字眼!」江庭當然知道萱指的是她,就算已經習慣萱的輕佻,還是乍然臉紅。
  
  都幾歲的人了,萱說這種話竟然不會覺得丟臉,真是的!
  
  「別扯太遠,你和雷翼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沒告訴我,再不說我就要直接去拷問雷家老三囉!」連雅萱把活導回正題,不準備被唬 過去。
  
  事到如今,江庭知道無法再隱瞞,只好老實地把她和雷翼之間的事統統告訴連雅萱。
  
  有整整三分鐘,連雅萱只能瞪著江庭無法說話。
  
  「不要這樣瞪著我看,又不是我自己想和他—上床的!」江庭有些尷尬,不知如何是好。
  
  雖然連雅萱的反應早在江庭的預料之中,但看到嘴巴不曾閒的好友呆住那麼久,讓她有些後悔自己把和雷翼之間的事全盤托出,一點一點地說,或許萱受到的刺激不會那麼大。
  
  天可憐見,連雅萱驚訝的重點完全不是江庭所想——
  
  「小庭!你高中的時候明明是我的女朋友,竟然敢背著我偷男人,被他甩了還騙我是遇上變態?!」連雅萱氣惱得像真的一樣。
  
  虧她當時還為小庭氣了半天,而她竟是過了七年才發現自己被騙得如此徹底。 被耍了這麼多年,不生氣她才不叫連雅萱!
  
  「偷什麼男人,你都丟下我嫁人了還敢怪我爬牆?」她失笑兼調侃地看著萱氣乎乎的臉蛋。「而且我高中的時候又沒和他怎麼樣,只是單純的交往而已。」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至少在你被甩的時候,我可以去替你出口氣。」雖然語氣轉緩轉弱,連雅萱還是心有不甘地瞪著她。
  
  這麼大條的新聞,她竟然過了七年才知道,也沒讓她湊—腳下去攪和。想起來連雅萱就覺得很慪,好像在高中三年裡留下什麼嚴重的遺憾似的。
  
  「不用了,如果我沒記錯,是我甩掉他,還賞他—記超辣鐵板燒,打得我的手好痛。」江庭陳述出事實。
  
  「這麼狠哪!那你報過仇,幹嗎還哭得那麼慘?」連雅萱瞪大晶亮的眼斥責,顯然臨陣倒戈,改而同情雷翼。
  
  「人倒霉,第一次真初戀就遇上個花花公子,這樣還能不哭嗎?」江庭—想到就無奈。
  
  「這麼說來,假的第—次初戀是指我囉!」連雅萱沉吟地頻頻點頭,有些答非所問。
  
  「萱,你都嫁人了,還要糗著我玩?」江庭覺得自己真的很命苦。
  
  「好啦!那我問你,既然發誓要忘記他,幹嗎還和他上床?」
  
  「你說話就不能含蓄點嗎?」江庭白她一眼,悶悶不樂地道,「剛才不是告訴過你,我是在同學會中喝醉,醒來以後就莫名其妙地發現自己睡在他的床上,根本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這種莫名其妙還真是怪了。」連雅萱促狹地看著江庭。「那你是怎麼確定自己『失身』的呢?」
  
  在江庭漲紅的俏臉中,又看雷翼關心小庭的程度,或許小庭將和她永遠在一起……嘿嘿……她在心底盤算,忍不住地竊笑在心底。
  
  %%%%%%%%%%%%%%%%%%%%%%%%%%%%%%%%%%%%%%%%%%%%%%%%%%%%%
  
  「原來你們躲在這裡。」找了半天,雷翼總算找到她們的蹤跡。
  
  「什麼躲?我們只是在樹陰下乘涼,等你們把肉烤好再叫我們去吃。」連雅萱瞪他一眼,抗議他的用詞不當。
  
  「是的,兩位大小姐,肉烤得差不多了,請移尊駕去吃好嗎?」雷翼淡淡一笑,九十度的邀請動作,十分的謙卑模樣。
  
  眼睛骨碌碌一轉,連雅萱燦爛一笑。「我先去看看吧!你陪小庭聊聊天。」
  
  不等江庭抗議,她已經跑得老遠。
  
  雷翼的眸光一閃,沒想到連雅萱會為他製造機會;而江庭沒想到的是,萱會背棄自己而去,留下她孤軍奮鬥。
  
  江庭想跟著連雅萱一起離開,卻被雷翼拉住手腕。
  
  「你不敢和我唯獨在—起嗎?」他挑釁地問。
  
  她的身體—僵,好強的細胞抬頭,冷冷地轉回身面對他,沒好氣地道:「誰說我不敢?昨天、前天、大前天,是誰拉著我去吃飯、聽音樂會、看畫展的?!我沒記錯的話,—直都沒有第三個人在常」
  
  自從她的感冒痊癒以後,不知道雷翼是不是太閒,兒子沒有一天不去接她出門,縱使她拒絕卻始終抗議無效。
  
  每個晚上各式各樣的節目,被他硬排進她的生活中;而他則對她臭乎乎的臉視若無睹,—個勁兒開心得很,完全不在意她冷淡的反應。
  
  她認輸了,很想找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乾脆把自己藏起來。
  
  有些不情願,可她又不能否認,有他陪伴的日子的確過得充實又愉快,幾乎讓她沒有拒絕和他出門的理由。可是她仍不明白他的動機,因為他從來沒有說明白,他要她為那一夜的「過錯」所負的責任——正是要她充當玩伴、在他工作之餘陪他四處吃喝玩樂。
  
  工作那麼忙碌,還有體力玩。對於這一點,她是有些佩服。
  
  「那些不能算,在你根本不想去的情況下,怎麼能證明你不怕和我單獨相處?」他挑著眉指出事實。
  
  「原來你知道我不想去?」她也挑起眉,故意惡毒地嘲諷,「我還以為你沒有神經,根本不知道我討厭和你約會。」
  
  雷翼的心猛然一沉,卻只是吊兒郎當地笑答:「那就是我們的定義不同,我根本不認為那是約會,有必要在乎你討不討厭嗎?」
  
  「你真是——不可理喻!」他的話讓她不舒服,可是她沒有顯露出感覺。「既然你只是要個玩伴,何必找我呢?—定有不少女人願意天天陪你上天下海去玩。」為了隱藏心中閃過的悸痛,她轉過身背對他。
  
  她說的是事實,可是這事實讓她想起七年前的心痛。
  
  「你和她們不同。」他脫口說出心底的話。
  
  他愛她。一直沒有表白自己的愛意,是因為不想讓沒有把握的表白嚇走她,他無法忍受她像七年前一樣,再次從他的生命中消失,所以對於這份感情的表白他隔外小心。
  
  「哪裡不同?」身體微僵的她緩緩回頭,太快的心跳快讓她不能鎮靜。
  
  明知道不該有所期待,可是她卻忍不住想聽到他的回答。
  
  「你不會纏著我不放。」這不是他想說的話,可是他說了。
  
  「喔!你的確永遠都不需要擔心這一點。」她的聲音在剎那間冷到極點,就知道……不該有所期待的。要受傷幾次才能得到教訓呢?她在心底斥責自己一時的渴望。
  
  「小庭我……」
  
  「我肚子餓了。」她截斷他的話,兀自要離開。
  
  「—起走吧!待會兒我拿烤好的玉米給你吃。」他追上她的腳步,既然後悔說錯話已經來不及,他決定先不管了。
  
  江庭一愣,有些遲疑後還是問:「你還記得?」
  
  她一直都很喜歡吃烤玉米,這並不是件大不了的事;可是就因為是小事,她才沒想到他還會記得。
  
  「當然!你很喜歡不是嗎?」他理所當然地回答。
  
  江庭望著他,—波波不該有的悸動朝她襲來,為什麼、為什麼呢?只是這麼小小的一件事,她卻感動得想哭……
  
  「小庭……我說錯什麼話了嗎?」他因為她的沉默而略感不安。
  
  他是可以霸道地決定所有的一切,可是他還是在乎她的感覺呀!難道……她不喜歡吃烤玉米了嗎?他突然地想。
  
  「沒有,我們去吃東西吧!」收拾起過多的感動,江庭不自在地急著想走到人多的地方。
  
  或許是因為過了這麼多年,即使有過一夜的「意外」,雷翼還是認為他們可以當朋友,但她卻沒有絲毫的把握能否控制好不受指揮的感覺。
  
  而且……她得恨他,不是嗎?
  
  ++++++++++++++++++++++++++++++++++++++++++++++++++++++
  
  雷翼在家庭聚會結束後,送江庭回家。
  
  他送她回來的一路上都沒有主動開口,她也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甚至沒發現他已經將她送到家門口。
  
  將車子熄火以後,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發呆的側臉。
  
  靜思失神中的她,甜美可人的容貌依舊,還帶著一股沉靜的美。或許,她不是他見過最甜最美的女孩,卻是惟—讓他想珍惜保護的女人,七年以前他曾有過這種強烈的悸動,對象是十六歲的江庭;七年後的他,想守護—個女人的渴望更加濃烈、更加堅定。
  
  而那個不管經過多少年,都能讓他玩世不恭的靈魂冀望安定、不再眷戀以遊戲人間為生活方式的女人一—依舊是擁有「江庭」這名字的她。
  
  她在他的心中,已經印下太深刻的愛戀。所以這一次他決不放手。
  
  無疑的,這些年來她並沒有改變太多,只是秀麗的眉宇間多份成熟的嫵媚;恍惚中,他卻依然能看見她當年眼中的純真。
  
  「你今天還是過得不快樂嗎?」
  
  雷翼在沉默的空氣中突然發出的聲音,讓江庭猛然從游止的思維中回神。
  
  「你說什麼?」因為沒聽清楚他的活,她本能地反問。
  
  「我知道我不該強迫你,要你陪著我到處去玩,可是我並不希望你不快樂。」難得他開始反省這幾天以來的霸道。
  
  她愣了一下,半晌才回道:「你是在為你這幾天的行為道歉嗎?」
  
  那可真是嚇壞她了,如果他大少爺開始懂得反省,不就代表她的「苦難日」快結束了嗎?但願是這樣……在心底慶幸的同時,她的胸口又不禁湧起一陣不捨的悵然若失。
  
  但是她沒讓那不捨的情緒在心中佔據太久,她還是樂觀地期待能回到自由的生活。
  
  雷翼淡淡一笑,無所謂地說:「算是吧!」
  
  如果她希望他道歉的話。
  
  「你這個人的道歉方式還真是沒有誠意,連聲對不起都不肯說。」一旦確定,她忍不住地睨他一眼。
  
  「你想聽嗎?」他像是隨口問著。
  
  靈巧的眸光一閃,她扯出一個令人發惡的假笑,幾乎是立即地道:「想啊!」
  
  難得可以居「上風」為什麼不要?不聽白不聽嘛!江庭露出理所當然的期待,等著從他嘴裡吐出「對不起」三個字。
  
  要是放棄「權利」,可是會被萱恥笑—百年的。
  
  盡義務、享權利絕對是天經地義的事。但連雅萱卻認為,義務沒盡到無所謂,權利沒享受到才是愚蠢得不可原諒。
  
  雷翼望著她興致勃勃、充滿期待的臉孔,突然有種自找苫吃的感覺。
  
  「你後悔了對不對?」她板起臉孔指控。
  
  他的眼叫中閃過狡黠的眸光,有些賴皮地說:「沒有,不過我今天沒那個心情,下次有機會再說給你聽吧。」
  
  「連聽聲對不起,還要等你心情好才說,你以為我這輩子都沒事可做,就等著聽你那一句對不起嗎?」她的語氣漸弱。
  
  驟然地心一窒,她快速地打開車門下車。
  
  不為什麼,只因她發現這麼多年以來,她竟然還是等著他那—句「對不起」,渴望著他為當年對她造成的傷害道歉,多傻呵!
  
  雷翼追下車拉住她的手。
  
  「你在生什麼氣?」
  
  甩不掉他的手,她只好面對他但沒好氣地回答:「誰說我在生氣?請你不要隨便為我的舉動加註解!」
  
  「小庭,你變得有些犀利呢!好像只要是從我嘴裡說出來的話,什麼字眼都會刺激到你,以前的你好像不是這樣。」他失笑地看著她明明在生氣的臉龐。
  
  「我說過,請你不要在我身上亂用形容詞,更何況就算我原本是個單純的傻瓜,拜你所賜,也在十六歲那一年學著變聰明了,要說犀利還比不上你當年的一半!」她強硬地甩開他的手,忍不住宣洩多年的氣憤。
  
  雷翼發現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痛楚,不禁懊悔心疼。
  
  江庭發現自己失控,深吸口氣後換上平常的臉,若無其事地擺了擺手,「算了!都幾百年以前的事,我們還是把它都忘了……」
  
  「對不起。」
  
  「呃?!」正拿鑰匙去開門的她一時愣住,以為自己聽錯了,猛地回頭。
  
  「對不起,是我不好。」他懺悔的眼神落入她驚訝的眼底。
  
  好一會兒,她才苦澀地問:「你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而道歉嗎?如果只是因為我在生氣而歉疚,那就不用了。」
  
  他看起來是那麼誠摯,誠摯到她幾乎要原諒他了。簡簡單單的「對不起」,她卻等了那麼多年,以至於她有—種想哭的衝動。縱使他並不明白這三個簡單的字,對她產生的意義。
  
  她想忘記他的,他卻在多年以後又闖進她的生活——那麼的霸道、如此的理所當然;甚至沒讓她有拒絕的權利……是上帝要她從無法釋懷的情感中解放嗎?還是上天給她的另—重考驗呢?考驗她對自己夠不夠「忠誠」。
  
  曾經那麼虔誠地祈禱,還是從未有過答案,而他的一聲「對不起」,卻已在瞬間洗滌她失去初戀的不甘。
  
  「我道歉,是因為當年對你的不公平,既然我也有別的情人,就不該用雙重標準去責備你的戀愛方式。」他說出口了。
  
  她有一刻的無法置信,卻壓下自己的情緒問:「我想知道為什麼你當時會以為我有別的情人?」
  
  這是她一直想弄清楚和確定的事,她肯定答案和她所猜測的相去不遠,但她還是想要一個明確的答案。
  
  雷翼的眸光轉為深沉,像在思索些事,遲疑地回答:「我那時的朋友說在你們高中,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有男朋友的事,而且聽說是你向他告白的,從高一開始你們就一直在一起,認識我的時候也已經交往一年了。」
  
  現在想來似乎有哪裡不對勁,可是年輕氣傲的他,當年在被她刮上生平的第一個耳光以後,也不可能再去調查她的事。
  
  「你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嗎?」雖然答案在她預想之中,她還是頗覺可笑。
  
  雷翼因為真有其人而猛然一窒,並不是很想聽她再次證實。 過去的事他早已決定讓它過去,他想要的是和她重新開始,怕的只是她不肯。
  
  於是乎,他堅定的搖頭。
  
  江庭有些詫異,卻還是似笑非笑地說:「或許你不想聽,可是我想說。」
  
  說得也是,過了那麼多年,雷翼豈會在意當年把他甩掉的女孩曾有過的任何往事,其中又有什麼可笑的誤會,只是她仍想把話說清楚。
  
  他可以理直氣壯地當獵愛情聖,卻沒道理要她也背負什麼花花女郎的名號。少女時代的她負氣離去,現在的她只想還自己一個清白。
  
  「既然你想說,我就聽。」他像下定某種決心似的點點頭。
  
  「萱。」她只有一個字。
  
  雷翼一震,無法相信地追問:「萱?!你說的是我大哥的妻子,我知道的那個連雅萱?她是女的呀……」
  
  他的聲音愈來愈小,彷彿震撼在自己遲來的瞭解中。
  
  「萱是女的沒錯,可是外表容易讓人誤會,高中時代的她,更像個百分之百的男孩子。剛上高中的時候,我就是把她錯當成男生才會有表錯情的糗事。後來會有那種流言,只因為萱覺得好玩有趣,才宣稱我是她的女朋友。我相信你看得出來,我和她都不是同性戀,不然她今天不會嫁給你大哥,我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和別人雙宿雙飛沒有加以阻止。」她頓了—口氣,作出結論——
  
  「如果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可以去向你大哥借妻子,向萱本人求證。」
  
  「不需要了,我知道你說的每—句話都是事實。」他輕歎口氣。
  
  前因後果,都在她這一番話中得到結論。他根本不需要去向連雅萱求證,已經深切地明白自己當年的愚蠢。
  
  江庭怪異地看著地,卻開口道:「老實說,對萱的告白不算的話,你是我的初戀;可是現在的我,並不懊惱你的誤會加速我們交往的結束。」
  
  現在想想不難知道,那兩天他之所以對她的感情急速「降溫」冷淡,無非是因為從他朋友口中聽到她另有男友的「誤會」,這誤會讓她提早看清他是個花花公子的事實,在徹底失陷前能瀟灑地脫身,或許該感激他的朋友才對!
  
  「我當真無一處可取嗎?才交往一個月就能讓你失去興趣。」他露出受創的委屈,虧他當年就曾想過要為她結束花心史。
  
  「你有很多吸引人的地方,聰明、帥氣、自信、會逗人開心,很難不讓女人喜歡你、在乎你的一舉—動。十六歲才初嘗愛情滋味的我,又怎麼能不被你吸引。」她像在數出寵物的特色,沒什麼表情地扯起嘴角,「可是你太多情,不能專心地去愛一個女人也是事實,不管是那時或現在,我都無意當你眾多女友中之一,所以我慶幸我們只交往過一個月,即使分開,我也不至於留下太多悔恨。」
  
  沒有用濫情形容,已經是她口下留德。至於不在意?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努力去忘記他,可惡的是他在這麼多年以後,又輕易地闖入她的生活,毫無選擇餘地的,讓她托起那段苦澀的初戀……
  
  「如果是『唯一』呢?」
  
  江庭猛然一震,瞠目結舌地望著地。
  
  他的意思不會是……又把她當獵愛目標吧?親愛的上帝啊!難道這個叫雷翼的可惡男人,這輩子讓她心碎一次還不夠嗎?可以「和平共處」但最好少接觸。她並不想和他針鋒相對,畢竟他是雷驥的弟弟,萱的小叔。
  
  那絕不代表她願意再當一次「白癡」,無聊到讓自己成就他大少爺的一時興起,去當他愛情生涯中可有可無的消遣品,再一次換回一身抖不落的心碎。
  
  江庭不想陪他玩愛情遊戲,也玩不起。
  
  或許是糊里糊塗和他有了比七年前更「親密」的關係,可是她並不是一個守舊的人,絕對不會因為有過肌膚之親,就非認定他不可。
  
  早點認清事實、更正錯誤,總比執迷不悟後才發現走了太多冤枉路的好。江庭—時靜默不語。
  
  「如果曾錯過你的我,不管現在還是未來,都只想愛你一個人,希望你當我的『唯一』,你能試著再愛找一次嗎?」雷翼琥珀色帶藍的深邃眸中,閃爍的是執著的深情。
  
  「你——」她沒有被他的話感動,臉色反而益發難看,難掩輕嘲的憤懣。「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騙死人不償命的甜言蜜浯,他就說不膩嗎?可惡!
  
  「小庭!我是認真地希望我們有重新開始的機會,不然你以為我這些日子在做什麼?是太無聊,所以拉著你到處讓人參觀嗎?」他的自嘲中有真心。
  
  她不相信他是真心的。雷翼太容易從她臉上讀出她的想法,所以益發沮喪。或許,他是有些操之過急,不該這麼早就表白自己的情感。
  
  「那可不—定……」她忍不住低聲咕噥。
  
  二十六歲的雷翼,讓她感到陌生多於熟悉。她想——就算沒有時光的隔閡,七年前的她也不曾真的瞭解雷翼。
  
  聽到她的咕噥又怎樣?現在並不是和她爭論的好時機。雷翼只能當作沒聽到她說的話,在心底苦笑。
  
  「用你的心去感覺,再相信我一次好嗎?」他幾乎已是祈求的口吻。
  
  在交會的目光中,她收回自己的視線,似是已有所決定。
  
  「我知道了,你給我一個星期想想。」她轉身要進屋,想著是不是至少可以換來七天的清靜,或是讓她能有充裕的時間,找到地方避開他這個無聊的花心大少。
  
  「兩天。」他的聲音在她身後冷然地響起。
  
  江庭僵直著身子轉回頭,瞪著地俊美的臉孔叫著:「五天!」
  
  他挑起眉,不以為然地道:「三天。」
  
  要他那麼多天不能看到她,實在太辛苦了。他可是雷翼,就算是非辛苦不可的事,他也要弄成不那麼辛苦。
  
  「四天!不准再討價還價。」可惡!她又不是在賣地攤貨,她沒好氣地想,雖然他「殺價」的感覺讓她覺得很像。
  
  「就四天,從現在開始計時;九十六小時不能見面,不要太想我。」雷翼像是妥協地微笑,看在她眼裡卻別有一番「賊意」,欠人扁。
  
  「放心!我有時間寧願打蒼蠅,也不會浪費時間去想你。」她像是從嘴裡擠出話。
  
  他憑什麼以為她會想他?就算他這份的天生自信讓人無法不以為然,也未免太自信過頭,簡直是莫名其妙!
  
  「真無情哪!」他失笑地搖搖頭,表情卻不見有太多的感慨。
  
  該習慣的事還是早點習慣比較好,江庭大概是不會變回十六歲時的溫柔可人了。這一點雷翼不敢去妄想在他曾經傷過她—次心以後,該補償的人是他。
  
  「不要忘了,要是你這四天破壞約定,就不要妄想我考慮任何事。」她忍不住提醒,才不管他什麼有情沒情的。
  
  江庭開始在想要去哪個國家度假比較好,能離開他這無聊分子愈遠愈安全……
  
  「你會想念我的。」望著她藏有企圖的小臉,他既自信又優雅地微笑。
  
  這一回不是他太有自信,而是他挺相信一種邏輯:人要是愈想躲開什麼,就愈不容易躲掉,即使是不想要的感情。
  
  「何以見得?」她挑釁的眉幾乎挑上天,難得有接受挑戰的氣勢。
  
  她已經準備忘記他——在下一秒。
  
  「會想的,因為我對你下了魔咒。」頑皮地舉起右手朝她行了個帥氣的童軍禮,在夕陽迷幻的餘暉下,他的俊臉上儘是孩子氣的笑容。
  
  沒錯,她必須想他。雷翼在賭這些日子以來,他是否會贏回她某些的在乎。
  
  「呃?!」她聽傻了,無法抗拒的心猛然震動。
  
  魔咒?一個二十六歲的大男人,俊美的臉上漾著不該有的純真笑容,笑著說對你下了「想念」的咒語,你信嗎?當然不信,又不是還信巫術的時代。
  
  可是……她被吸引了,沒有辦法忽略心中一陣陣的緊縮、感動……縱使她不想,也已來不及收回湧出的悸動。
  
  該不會,他真的懂巫術?!
  
  「親愛的小庭!想我不要想得太辛苦,會讓我心疼的,bye!」他朝她俏皮地眨眨眼,在開朗的笑聲中走向自己的車。
  
  「你有病啊!」像是為了掩飾莫名的情緒,她生氣地朝他的背影怒喊。
  
  在他開車離去的下一秒,江庭氣乎乎地甩上自家大門,卻不知道是氣自己,還是氣那個用俊顏迷惑人心的傢伙。
  
  該死!她竟然真的開始想他了——從雷翼消失在她視線裡的那—刻起。
  
  她用力地關上家門,竟然敞開了心底的大門。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33:57
  第七章

  
  「想在四天內出國?為什麼?」
  
  連雅萱睜大不能理解的黑眸,直直地盯住江庭不放。
  
  在國內她的生活樂趣不多,小庭是其中之一,她豈能讓小庭逍遙到國外,害她少了—個消遣可以選擇的道理。
  
  就算小庭非出國不可,至少也要讓她搞清楚小庭的動機。要出國旅行散心並不奇怪,可是要趕在四天之內就一定大有文章。
  
  和粗線條的連雅萱相比,江庭絕對是個仔細纖細的人,凡事喜歡慢慢來,就算出門逛個街也會準備萬全。這—點連雅萱比誰都清楚。
  
  「這……」萱已經嫁入雷家,江庭不確定是不是可以對她說實話。
  
  畢竟那天的聚餐萱不就出賣過她一次,八成已經站到雷翼那邊去了,說不定今天就是讓他收買,特地替雷翼來「視察情況」的。
  
  「……因為咱們雷家老三嗎?」看著她欲言又止,連雅萱忽然若有所悟。
  
  江庭想了想,決定賭一次:「萱,我告訴你實話,你不能出賣我喔!」
  
  反正萱已經看到她在打包行李,如果是雷翼要她來,她回去一樣會報告;不如賭上這些年她在萱心中的份量,是否會比不上萱一年不到的小叔。
  
  「你這是什麼話,好像我常出賣你一樣,我什麼時候做出過背叛朋友的事?」更別說小庭還是她最要好的死黨。連雅萱不能認同地大皺眉頭,白了江庭一眼。
  
  當然啦!偶爾把朋友拿來消遣不算在出賣之內。
  
  不是常常嗎?江庭這麼想,卻不敢說出口。
  
  以免招來連雅萱義憤填膺的責難:說她侮辱她高尚的人格、算哪門子朋友之類的指控。 光想江庭就累了,當然選擇把話放在心底。
  
  何必和自己的耳朵過不去呢,是吧!
  
  在無奈之下,江庭簡單地把昨天和雷翼約定的事情告訴連雅萱。
  
  「老三還喜歡你?」這是連雅萱聽完後的第—句話。
  
  江庭若打所思地看著她的反應,似笑非笑地扯起嘴角。「你這句話,我應該翻譯成是驚嚇過度,還是你認為我魅力不足?」
  
  連雅萱擺明是不相信的口吻,好像雷翼不可能會再喜歡上她—樣。
  
  「驚嚇過度、驚嚇過度啦!」她嘿嘿—笑,趕緊轉移話題:「聽驥說,翼雖然花心,可是從來不吃『回頭草』,怎麼會又來迫你?」何況小庭還是隔了七年時光的回頭草。
  
  「不吃回頭草是因為沒有『新鮮感』,而他和我只交往過—個月,又分手得那麼突然,還沒讓他有膩的感覺。在你逃婚的那場婚禮上,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沒認出我是事實,所以對他來說,我可以算是一個新的挑戰,這樣說你瞭解了吧!」江庭不是很瞭解雷翼,卻能分析一個花花公子的心態。
  
  就因為這樣,她認為雷翼對她不可能會是真心的。
  
  「新鮮感?你連人都是他的了,他還要挑戰什麼呀?」連雅萱心直口快地問。
  
  雖然小庭說沒什麼記憶,可是她偷偷向雷翼求證過,是事實呀!
  
  「你明知道我想忘掉,你就非提那件事不可嗎?」江庭漲紅了臉,氣乎乎地瞪著一臉無辜的連雅萱。
  
  「是事實嘛!」她小聲地反駁,又換來江庭另一記白眼。
  
  「男人是很貪心的動物,尤其是雷翼那種自以為沒有女人不為他傾倒的大情聖,沒騙得女人傻傻地掏心,才不會甘心地甩掉。他那種自負的男人,只得到女人的身體是不會滿足的。」
  
  基於萱對男女關係有夠「懵懂」,江庭只好沒好氣的加以解釋。
  
  沒辦法!誰教連雅萱在嫁給雷驥以前,沒想過要談戀愛,怎麼可能會瞭解一個花花公子所自詡的自信與自尊問題。
  
  「真複雜!」連雅萱不認為雷翼是壞男人,所以—臉難以理解地皺起眉。「雷翼有那麼壞嗎?」
  
  「不能說是壞,只是沒良心而已。」江庭嗤道,根本不想為雷翼說話。
  
  連雅萱漂亮的眼睛轉了轉,咧出笑容道:「小庭,你別出國了,又不能躲他一輩子,也沒有必要那麼委屈自己。對付他這種女人的公敵,我們應該想辦法整整他,讓他自動放棄,我幫你想辦法治他!」
  
  又有好玩的事了。
  
  江庭想想也對,可是連雅萱臉上的興奮,讓她不太放心,不安地問:「你確定你要幫我?」不會是幫倒忙吧?
  
  「廢話!那雷老三和我非親非故,要整他還考慮那麼多幹嗎?」她說得像是要討伐—個根本不認識的大壞蛋。
  
  「他是雷驥的親弟弟,你應該還記得——雷驥是你的老公。」江庭好笑地提醒,萱還真是有辦法睜著眼六親不認。
  
  藹—差點忘了。
  
  連雅萱有些心虛地道:「當然記得,就算有那麼一點關係又怎樣,我決定大義滅親!」
  
  相信雷家的人聽見這女人的「用詞」,都會大歎不已,就怕自已哪一天——會是被滅的那一個。
  
  江庭替雷家的人感到同情,失笑地等著萱的提議。
  
  同情歸同情,她要「報復」的慾望還是很強烈——在萱的煽動以後。
  
  「小庭……我想去剪頭髮。」連雅萱眸光興奮地一轉,突然轉移活題。
  
  「還剪?好不容易留長,不怕雷驥宰了你?」江庭難掩幸災樂禍似的恐嚇,卻也擔心萱要是剪頭髮,雷驥會怪她沒攔著。
  
  雷驥對萱的要求,也僅止於把頭髮留長,至少外表像個女人,省得一起出門時老接受異樣的眼光,讓外人以為他們夫妻是一對同性戀者;害明明無辜又年輕有為的雷氏總裁,當場被貼上變態男子的標籤。
  
  誰教連雅萱生來就是一張娃娃臉,雖然像男孩子—樣帥氣,剪短髮後更加年輕,看上去會像個十七、八歲的男孩也沒辦法。
  
  「大不了先斬後奏,他要宰也得等我剪短再說。」她不甚在乎的隨便模樣,在江庭眼中看來和雷翼還真有幾分神似。
  
  唉!看著萱都能聯想到雷翼,她是不是有病?
  
  不—一是他們倆該死的個性真的很像,難怪他們兩個總是容易引起她頭痛,怪不得……江庭總算發現這—點。
  
  「你長頭髮的樣子很漂亮,有什麼不好?」這是江庭的真心活,也以防萱真的一刀剪去長髮,雷驥會怪她「護髮失責」的不是——天知道與她何干!
  
  連雅萱很認真地歎口氣.煩惱不已地回答:「你不知道,現在我這天生麗質難自棄的外貌,不能捉弄別人,也騙不到任何的笨蛋,只能害男人盯著我流口水,一點也不好玩,無聊斃了。」
  
  江庭啞口無言,姑且不論萱的「大言不慚」,敢情萱很想念以前被誤認為男孩的時候,欺負著人玩的日子?恐怕是如此。
  
  「你要剪就剪吧!和我無關。」她閉上眼,思緒轉回自己的問題上,花時間去想萱剪頭髮的事,簡直是嫌大腦沒事做,而她的大腦可忙得很。
  
  ****
  
  既然同意連雅萱的「建議」,江庭在調適好迎戰雷翼的心情以後,悠閒地度過四天。
  
  雷翼準時地出現在江庭家,見面後卻只是挑著眉給她一句——
  
  「你沒出國?」
  
  江庭愣了—下,立即恢復若無其事的模樣。
  
  「我為什麼要出國?」她邊說邊關上門,朝屋外走去。
  
  和他單獨在屋內相處,她會感到壓迫和不自在,所以她決定到外頭走走,至少讓她比較有「安全感」,而且天氣好、空氣好,沒道理留在屋裡。
  
  「說要考慮本來是你拖延的借口,你那天的臉明明這樣告訴我,想躲得我愈遠愈好不是嗎?」雷翼沒有異議地跟上她的腳步,看得出她要「散步」的打算。
  
  「既然會看面相,你何不去路旁擺算命攤子算了。」她諷刺地冷哼,沒想到自己會把心事寫在臉上。
  
  「我不缺錢。」他—句簡單的話,輕易地打發她的諷刺。
  
  「對!你缺的是『愛心』。」她悶悶地道一句。那種讓別人幸福的愛和心!
  
  「是嗎?我還以為我心中的愛,多到讓你招架不祝」他沉思了—會兒,低喃:「看來我可以更愛你一點。」
  
  江庭差點沒被自己的腳絆倒,泛起一身的雞皮疙瘩,惱恨地瞪他—眼。「你肉不肉麻啊!要噁心死我才甘心是嗎?」
  
  和雷翼在一起,她的溫柔嫻靜和浪漫情懷都被大打折扣,像是沒帶在身上似的。
  
  「你冤枉我了,我絕對是那個最希望你健健康康、長命百歲的人。」這是他的肺腑之言,不是什麼甜言蜜語,卻很真誠。
  
  「是呀!好讓你欺負一輩子。」她嘟著小嘴咕噥,沒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
  
  雷翼笑了,這一點他倒是能認同。
  
  「要是你出國就好了。」他閒聊似的輕歎。
  
  她狐疑地看著他的側臉,沉默兩秒後問:「為什麼?你不希望得到我的回答嗎?」該不會看得出來她原本想拒絕,因此乾脆不要她的回答,至少保住自尊。
  
  本來是可以成全他的願望,只可惜那樣,萱的計劃就不能進行了。
  
  「不!」他對上她的眼睛,露出帥勁十足的笑容。「如果你逃到國外去,不管是天涯海角,我都會去找你。這樣我剛好可以正大光明地休個長假和你到處去玩,想起來挺好的,你說是不是?」
  
  原本他就是這麼打算的,所以根本不打算阻止她原來的企圖。
  
  雷煜曾說過,想要從忙碌的工作中偷閒,用「追老婆」的理由就沒人能抗議。而他只是想善加利用而已。
  
  「這麼說我應該出國讓你來追,沒逃出國,還是我對不起你囉!」她的臉上沒有歉疚的影子,只有幸災樂禍似的愉快。
  
  看來她作了一個正確的決定。是呀!她怎麼沒想到,憑雷家的勢力、消息網,要找出她的蹤跡有何難?還好她聽從萱的提議。
  
  只不過……他那度假的計劃,聽起來好像也不錯,要說她完全不心動,沒有受到半點的誘惑,也難逃騙人之嫌。
  
  「倒也不會,你肯正視我的感情讓我很感動。」他眸中閃著深情的溫柔波光。
  
  不管她的決定為何,至少她決定面對他,這也是—個好現象。
  
  「我只是想清楚了。」她心虛地別開臉,有些無法承受他醉人的雙眸,明知道那是他騙女人的本錢,不能讓自己被魅惑,卻還是難以抵抗興奮的心跳。
  
  「你的語氣那麼冷硬,是下決心要拒絕我嗎?」只可惜不管她的決定為何,他都不會退縮,也不可能放棄自己所愛的女人。
  
  他會讓她愛上他的——遲早。
  
  「不!我決定接受你的挑戰,再和你交往一次。」她的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且氣勢堅定得嚇人。
  
  挑戰?雷翼失笑地咀嚼著她的用詞,他是想愛她,也渴望她的愛,這與「挑戰」兩個字何關?他想不明白。
  
  她會這麼決定,是受了什麼人、事、物影響他不得而知,不過她答應再一次和他重新交往,應該算是好事……希望是。
  
  雷翼溫柔地笑著,承諾地保證:「小庭!我會用心去愛你—輩子。」
  
  江庭扯起假笑,壓下心底浮起的任何感覺,拒絕心動。
  
  「是嗎?我會拭目以待。」
  
  燦爛的陽光下,四日相對的雷翼和江庭,眼神中閃爍的是各自的決心,心中有截然不同的感受和波濤洶湧。
  
  =====================================================
  
  一個月過去,雷翼實踐承諾,和從前的女友都斷得一乾二淨,不再接受名門淑媛的邀約,除了工作就是陪在江庭的身旁;雖然難改愛說話逗她的本性,卻對她溫柔體貼、呵護備至,對她的愛意表露無遺,變成一個百分之白「專情」的男人。
  
  別說雷家的人不敢相信,連雷翼的朋友也不敢相信。
  
  雷家二老是樂得開心興奮不已,很高興這個不安分的兒子終於收斂起花心,專情地去愛一個女人,當下竟開始討論起雷家的第二場婚禮。
  
  雷翼的朋友則是半信半疑,雖然雷翼不再花心,他們卻大感興趣地猜測,看雷翼這個「專情男子」能當多久,他們不認為—向高唱不婚主義、視婚姻為毒蠍猛獸的他,會因此考慮踏入婚姻的墳墓。
  
  大部分熟識他的朋友,都認為他只是改變戀愛政策而已。
  
  至於雷翼那一群多得嚇人的仰慕者,在鬧得風雨交加卻不能讓雷翼回頭之後,多半抱持詛咒江庭的心態,冀望雷翼能早點恢復正常,好還她們一個風流倜儻、帶出門體面有加的男友。
  
  也有少部分的女人已認命,轉移目標至其他未婚的雷家兄弟身上。
  
  在這其間,江庭和連雅萱卻開始進行她們的計劃。
  
  在秘書的通報後,江庭堂而皇之進入雷翼的辦公室。
  
  —看到她,雷翼停下手中的工作朝她迎過去。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他很高興在下班前就能見到她,而且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來公司找他,但這也令他不禁為她的突然到訪而擔心。
  
  「我不能來公司找你嗎?」她隨意地瀏覽著他寬敞的辦公室,不答反問。
  
  看樣子是沒事……雷翼在觀察過她輕鬆的模樣後想。
  
  「不管能不能,你都已經來了不是嗎?」他雙手插入西裝褲口袋靠在辦公桌上,又故意逗著她。
  
  「既然這裡不歡迎我,那我走了。」她二話不說就轉身。
  
  雷翼—伸手,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在她耳朵旁溫柔地低喃:「誰說這裡不歡迎你?我還怕你只有今天肯來,我以後卻會每天期待。」
  
  「放開我啦!這裡是你的辦公室耶!要是有人進來怎麼辦?」她紅著臉想從他的胸膛中掙脫,雖然只是個擁抱,但她連他輕拂在她臉龐的呼吸都招架不住,又怎能抵擋在他懷中的親密接觸。
  
  不管曾因酒醉和他有過多纏綿的一夜,她畢竟還是沒什麼印象呀!自從那一次以後,她就在心底咒誓——再也不碰半滴酒。
  
  「如果不是在我的辦公室,我就可以抱你嗎?」他的聲音甜得膩人,像是在蠱惑她的心—樣。
  
  天知道他多想永遠將她留在懷中,而且每過一天,他的渴望就更加深切,壓抑住情感對他來說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偏偏,他從未有過這麼深刻的眷戀,即使辛苦也甘之如飴。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正大光明地蹺班,卻要把責任推到我身上。萬—你大哥知道這件事,找我去『審問』怎麼辦?」她急急地把話說清楚——想也知道如果她說可以,他一定會拉著她蹺班去抱她抱個夠。
  
  雷驥指責下來的話,翼這傢伙一定會說是她害的。打死她,江庭也不想去面對雷驥那張嚇人的酷臉,看多了,難保她不會心臟衰竭早夭。那種死法未免也太痛苦了!
  
  雷翼錯愕地望著她緊張兮兮的小臉,忍不住笑了起來。
  
  始終無法知道原因,小庭就是很怕雷驥,面對雷驥時乖得像只小貓,讓他實在很想知道理由。不過……雷驥不笑不說話時,一張像雕像般俊酷的臉,冷得讓人不太想也害怕親近是事實,也難怪她會對雷驥異常「尊敬」。
  
  「我想吻你。」他忽然要求。
  
  「不行!」她在心慌意亂下本能地拒絕。
  
  江庭開始覺得,她是一個笨到把自己送到狼口的小紅冒。
  
  「為什麼不行?我這一個月來表現得不夠好嗎?」他孩子氣地撒嬌,一張誘人的俊顏靠她的臉愈來愈近,顯然非吻她不可。
  
  「翼,我們又不是在交換條件。」她覺得自己快昏了。
  
  那麼近的肌肉、那麼迫切地擁抱,在彼此呼吸的融合中她已經不知所措,他還要害她的心臟忘記跳動,當場因他而休克?直到這—刻,江庭才體認到萱的建議中有「盲點」,要她去對付—個情場老將,卻忘了掂掂生澀的她是否有那個能力。
  
  本來她以為雷翼會因為已經突破最後一道防線,所以認為某些親密的舉動理所當然,但是他沒有,好不容易才讓她懸在半空中的心放下。不得不承認,他這一個月來夠體貼溫柔、夠紳士,不曾對她有逾矩的行為,也因此卸除了她的心防。
  
  可是依眼前的情況看來,她顯然放心得太早。
  
  她有說過他表現得好,就讓他吻她嗎?絕對沒有!
  
  「你可以選擇推開我。」雷翼無視於她的話,只是對她低聲地呢喃,緊擁著她的大手鬆了些,彷彿在給她選擇逃離的機會。
  
  僅僅幾寸的距離,讓江庭毫無抵抗地迷失在他攝人心魄的眸中,她像是被施了咒,根本無法動彈。她以為他的眼眸是偏於琥珀色帶些藍的,此刻卻閃爍著奇異的綠,深深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讓她無法移轉目光,更別說推開他。
  
  「你的眼睛是……綠色的?」她喃喃地道。
  
  雷翼沒想到自己的眸子也會轉綠,但是他沒心思想這個,他想的是——既然她沒有推開他,就是同意他可以吻她。
  
  所以他低—下頭,熾熱地鎖住她輕巧柔軟的唇瓣,像宣洩感情般地狂熱起來……
  
  想抗拒的她卻無法違背全身最本能的依戀,情不自禁地跟著他投入起來,依著身體的渴望迎合他的吻,熱烈地沉醉其中。
  
  她不想承認也不行——她喜歡他所有的一切,包括這樣擄獲人心的深吻,只是她害怕這種喜歡卻無法抗拒的感覺呀!
  
  「你張著眼睛接吻,一個勁兒地盯著我也就算了,還掉眼淚,是無聲的指控嗎?」他歎息似的吻去她的淚,柔聲問她。
  
  他以為她也喜歡這個吻的——直到她朦朧的大眼泛起霧氣,淚水滑入他們相吻的唇中。
  
  江庭有些愕然,不為什麼,只因為她沒發現自己哭了。
  
  她不敢去想原因,似乎是有預感,那會是個讓她心痛的答案,所以她不敢想,也不願意去想。
  
  「對不起……」她情不自禁地又流下眼淚。
  
  「該道歉的是我,是我太急躁了。」他伸手拭去她的淚,自責地輕歎:「可是我又很難抵抗心底想吻你的渴望。」
  
  簡單的表白卻說明了他一直都在忍耐著怕嚇壞她的衝動。
  
  江庭忽然推開他,別開眼,懇求似的道:「不要對我太好!」不然她會受不了他再次的背叛,也狠不下心實行報復的計劃。
  
  「為什麼不肯讓我對你好?我好想愛你、想要對你好的強烈慾望已經壓抑不了,你告訴我——我要怎麼抗拒自己最本能的渴望呢?」他拉起她的手,將她的小手埋在他寬大的掌心中,眼神輕輕柔柔地控訴。
  
  江庭欲言又止,連自己的心也矛盾起來,惟一清楚的一點——如果她現在前功盡棄,萱會宰了她。
  
  她要讓他愛她,想盡辦法讓他愛上她,不管最初他是否真心,現在的他的確為她所牽繫、眷戀。江庭看得出來,卻怕自己連心也賠了進去。
  
  儘管一步步地接近目標,她也一刻刻地害怕起來。
  
  「或許我不值得……」她抽回手苦澀地道,想退入懦弱的殼中。
  
  如果現在退縮,是不是還來得及?
  
  「你值得的,至少值得我用心去對你好。」他疼惜地執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柔地烙下一吻。
  
  「因為我已經是你的人嗎?」她忍不住問出懸在心頭的事。
  
  她在意的是,怕他只是想負責任。因為他一定很清楚——那晚是她的第一次。
  
  男人的沙豬情緒她不想管,也不想在意;可是她還是知道男人會在意,會為那對女人根本不公平的「證明」而感動。
  
  「小傻瓜!不管我們那—晚是不是有做愛,都動搖不了我發現自己有多愛你的事實,我只是感激上帝沒有讓我錯過你。如果那一晚的事,讓你將我的心排拒在外,會讓我後悔自己的情不自禁,開始恨自己抵抗不了你的誘惑。」他專注的眸光,深情地鎖住她開始泛紅的臉蛋,試著要她明白。
  
  天呀!果然是她自己送上門,才會造成那—晚的情況。江庭覺得丟臉死了,羞慚得直想撞牆,將他想要安撫她的話完全想錯方向。
  
  更糟的是——他是真愛上她?那麼的真實、理所當然,快讓她無法堅定自己的決心。不!她不能被他的甜言蜜語所惑呀!
  
  江庭忽然想起,騙女人是他最拿手的事,她怎麼可以輕易地相信他。
  
  「我要回去了,你下班不要來找我!」她再次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收拾起被動搖的心,想要去找連雅萱。
  
  連雅萱是這場感情戰中的局外人,比她清楚,也比她冷靜,所以她決定在崩潰之前,先和連雅萱商量看看。
  
  現在的她已經完全無法思考,也顧不了連雅萱是不是最適合的人……
  
  「我想去找你。」他要問清楚她到底在顧忌什麼。
  
  「請你今天不要來,這是我的懇求。」她轉頭離去,決定用一晚來理清自己的情緒。
  
  江庭沒有等他的回答,已經消失在大門外。
  
  雷翼歎了一口長氣,似乎已經很難將心思收回,放在辦公桌上那疊無趣的文件上。
  
  愛上一個女人是那麼的辛苦,為什麼他以前從來沒發現?可是既然愛了,他不會改變,也不曾後悔愛上了她。
  
  有個人可以疼、可以想、可以愛的日子是那麼的甜,一點點的幸福也會有大大的感動。老實說——他一點也不懷念有很多女人周旋在他生命中的生活。
  
  那種生活,貧乏得讓他毫不眷戀。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4-8-14 00:34:22
  第八章

  
  經過再三的思考,儘管已經和連雅萱分析過情況,江庭還是變得怯懦。
  
  「萱,我看不要繼續下去了,不如我搬回我父母那裡,有長輩在,他也不能太過分是不是?」江庭想過了,她—個人住太不保險,躲回父母的羽翼下尋求保護是有點丟臉,卻似乎是最有利的選擇。
  
  「不要那麼沒用好不好?」連雅萱故意板起臉,想堅定江庭的立常「照你說來,我們已經快成功了嘛!這臨門一腳不踢,你是要等到以後懊惱悔恨,才要為對不起自己而生自己的氣嗎?」
  
  被江庭火速召來的她,沒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順利,才一個月已經進展到這種情況。 果然如她所猜想……彼此有感覺的兩個人,怎麼禁得起玩這種愛情遊戲呢?
  
  好玩、好玩耶——沒道理讓小庭破壞。連大小姐摸著長髮高興地想。
  
  誰教她嫁給了雷氏企業的最高統籌,頂著總裁夫人的名號是很風光,也挺過癮的,但是才幾個月,她已經大感無聊。原本霸道冷酷的雷驥平常是很疼她,幾乎是有求必應沒錯,可是就偏偏不讓她去外頭工作。雖然他每天已經盡早下班,工作一忙還是沒有太多時間陪她,害她無聊死了,自然拿別人當消遣。
  
  而且這個臭小庭,那天居然還向雷驥打小報告,將她要剪髮的事洩露給他知道,害她被禁足好幾天,這個仇不報……嘿嘿!她就不叫連雅萱。
  
  「可是……」
  
  「不要再可是,待會兒人就來了,我們直接進行下一個步驟好了。」她瞥一眼掛在牆上的幾何造型時鐘,想起出門前她打的那通電話。
  
  「人?誰要來?」
  
  「就是——」話還沒來得及說,門鈴聲已經響起,連雅萱興奮地從椅子上跳起,邊去開門邊笑道:「才說曹操、曹操就到!這傢伙還真準時,值得嘉獎。」
  
  當李晉洋看到連雅萱時,是一臉的錯愕不信——儘管他已有過心理準備。
  
  萱這傢伙……實在太「女性化」了。和連雅萱在高中時代混在一起玩了三年,習慣了她那粗魯的模樣、帥氣卻永遠一成不變的短髮,T-shirt、襯衫、牛仔褲的裝扮;眼前這個穿著洋裝、長髮飄逸的女人,對他而言,簡直像是外星人。
  
  「我可以把你這—臉的聳樣當恭維,不過你張著的大嘴要是流出口水,我會覺得很噁心,你考慮好,要進門就不要一直瞪著我看。」連雅萱壞壞地挑起眉,調侃地望著高中時同吃、同喝、同玩,只差沒一起上男廁的哥兒們。
  
  連雅萱不變的神態,讓李晉洋當場恢復正常,立即明白過來,她改變的只是「外在」,要期待她「內在」有所改善實在太奢求了。
  
  唉!萱這傢伙損人的嘴和以前一樣壞,恐怕比起高中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真替娶你的人悲哀……」他一恢復正常,忍不住煞有介事地歎氣。
  
  「悲什麼悲,能娶到我的人是他三生的造化。」她自信地挑起眉,睨他一眼後道:「別瞎扯了,我有事要你幫忙,快進來,別杵在門口當白癡!」她不客氣地撂下話,兀自轉身走向屋內。
  
  「是惡化吧……」李晉洋不禁暗自咕噥,還是跟著進屋,豈有杵在門口當萱口中那白癡的道理。
  
  萱這傢伙,五年沒見,有事要他幫忙才找他。真不知是哪門子的損友!儘管很瞭解連雅萱的個性,李晉洋還是在心底埋怨。
  
  萱這傢伙真是—點也沒變。 咕噥歸咕噥,李晉洋卻因為這樣而鬆了口氣,因為他對這樣的萱才感到熟悉嘛!
  
  *****************************************************
  
  鬱悶地度過—天,雷翼不得不承認,他的心情有些低落。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能讓他情緒低落的原因,大概只有—個——江庭。
  
  昨天她那樣走了,又不許他下班去找她,教他的心情怎麼好得起來?這一個月以來,她若即若離的態度,讓他迷糊了。
  
  她在玩什麼遊戲嗎?為什麼她看起來也那麼辛苦……
  
  突然,一張笑吟吟的小臉在他眼前冒出來。
  
  「上班中發呆,不會是在想我吧?」
  
  雷翼沉默地望著趴在他桌前那張漂亮的臉孔,—時以為那是錯覺。
  
  「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小臉的主人正起身,喃喃地埋怨。
  
  「如果可以不想你,大概會是很愉快的一件事……他的聲音空緲得清冷,像是從北極的雪中遠飄而來,逸出歎息:「偏偏不去想你,又覺得生命空洞無趣。」
  
  「你怎麼了?才一天沒見就變得怪裡怪氣的。」這下江庭有些擔心,禁不住走到他身旁,伸出手去碰他的額頭。
  
  沒發燒……雖然她不太喜歡他輕佻的模樣,卻更不習慣他過於正經。
  
  他笑了,捉住她來不及收回的手:「你知道我很想你,所以一早就趕來給我看嗎?」
  
  才在想她,她就來了,難怪他會以為是錯覺。
  
  「你還好吧?」她還是覺得他不對勁,所以沒立即抽回被他握住的手。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執行計劃,一看到他似乎哪裡不對勁,她的心就動搖了。江庭懷疑自己是否真能貫徹始終。
  
  「不好。」
  
  「你哪裡不舒服嗎?」她覺得他好像沒啥元氣。
  
  「我的身體很好。」他笑著搖頭,將她的掌心覆在他左胸心肌的位置上,為她難得的關心感到幸福。「不好的,是裡面的心。」
  
  她—頓,立即會意,悶悶地抽開手,走到辦公桌的另—頭。「有人在上頭捅了—刀嗎?」討厭!他又在欺負著她玩了。
  
  也好……這樣一來,她的內疚也可以減少—些。
  
  「你昨天那樣走了,比人家直接捅我一刀還痛。」他可憐兮兮地指控。
  
  不至於茶不思飯不想,可是昨晚他連晚餐也沒心情吃是事實,今早來上班之前也只喝了一杯咖啡當早餐。
  
  「哼!」又在耍嘴皮子,她才不信。
  
  「你的心情變好了嗎?」他直接拿她拽拽的態度當成是心情好。
  
  「自從再見到你,就沒好——」她沒好氣的聲音戛然而止——這下糟了!她忽然想起來,今天不是來找他慪氣的,立即臉色大變,若無其事地道:「很好呀!」
  
  雷翼沒有挑剔她前後矛盾的態度,也沒計較她陰晴不定的脾氣。
  
  「我還以為你這幾天會躲著我。」他隔著辦公桌的距離,望著她那令他動容的甜美臉龐,忍不住實話實說。
  
  她挑高細緻的眉,故意問:「我有欠你錢嗎?何必要躲你?」
  
  對於她難得的「幽默」,他當然大力配合。「現在是沒有,以後就不知道了,哪天你若是缺錢用,我倒是不介意當那個供你揮霍的凱子。」
  
  江庭本來想說不需要,卻又不禁想到——
  
  「真可惜沒有錄音機,應該把你這話錄下來備用才對!」十年、二十年後,說不定真會派上用場也不一定。
  
  人嘛!總不能太鐵齒,也許哪天她真的會急需一筆龐大的金錢。用錄音帶當「證據」的話,他就不能耍賴是不?也不是怕他N年後死不認賬,只是怕他犯起老年癡呆,對於許過的承諾,想證也記不起來。
  
  「你不用懊惱這種事,等我有空,你想錄什麼話存證,我都可以慢慢說給你聽。」他性感迷人的嗓音逸出溫柔的承諾。
  
  「你不怕我的要求太過分嗎?」她故意以輕快的語調問道,想忽略被他攪得心頭小鹿亂撞的感動。
  
  這傢伙玩真的還是假的,就那麼想害她再愛上他一次嗎?她可不要!
  
  「我想你不會對我這條小命感興趣,那我又有什麼好怕的?」他頑皮一笑,突然漂亮的眸光中洩露出不安。「不過你不可以要求我——不去愛你、不去想你、不去纏你、不去對你好,這些我都不能做到,也無法給你承諾。」
  
  雷翼就怕她會乘機這麼要求他。
  
  當然,如果她要求的承諾剛好相反,要他說一萬遍他也願意。
  
  此刻的她真的是失去了嘲笑他的能力;他的話和神態都是那麼的真誠,讓她如陷入五里霧中,對於即將進行的事覺得不安起來。
  
  「算了、算了,我不要錄什麼音,反正我現在沒欠你錢,根本沒躲你的理由就是了。」她的心愈來愈慌、愈來愈亂,幾乎快完全動搖,只好趕緊扯回原來的話題。
  
  一想到他的話是那麼順暢,像是對很多女人說過一樣,讓她不禁從心裡湧起一陣酸意。她差點忘記,不管他是不是改變追女人的策略,一個月以前的他,還是個處處留情的花花公子,甜言蜜語只是他取悅女人的手段,她不能為他不負責任的話心動。
  
  不然這場愛情戰,她就徹底地輸了,雖然本來就已有失陷之虞。
  
  「感情債呢?也可以不躲嗎?」他的眉宇之間忽然憂鬱不少。
  
  他並不想逼她,可是又太清楚,就算她現在和他在—起,還是會故意封閉起她的心;不讓他接觸、不讓他靠近、更不給他機會瞭解。
  
  以至於他想愛她,卻不得其門而入。
  
  這—段時間以來,他試盡方法想要敲開她的心門,希望她能接受他的愛,她卻只肯從窗內看著他辛苦地敲著門、不知所措地表達愛意而已。
  
  儘管在她面前隱藏,可是單方面努力付出的愛情,真的讓他好累哪!
  
  「我好無聊喔!你要不要陪我出去逛逛?」她避而不答,已經退回自我保護中。
  
  他的問題,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對他的「用心」還是不免存疑,除了避開,她也不知道還能怎麼辦。
  
  雷翼並沒有特別期待她會有所回應,因此也沒有執意要問。
  
  「現在?」才十點多而已……
  
  「對!現在。」
  
  「我還有工作。」他的眼神飄向桌上的文件。
  
  雖然有雷驥和雷煜在,公司少了他也不至於停擺,可是除了上次睡過頭,他還不曾有過在早上十點多就蹺班的經驗;更何況,他沒忘記昨天的她因為怕雷驥找她「審問」,所以不准他蹺班的事。今天就無所謂嗎?
  
  不過才一天光景的事,她就不怕得面對雷驥那一關了嗎?有些怪異!
  
  「好嘛!反正你就是有時間發呆也不肯陪陪我,算了!」她一副氣上眉梢、擺明任性到底的態度。
  
  都已經浪費那麼多時間,再不把他拐出去,萱大概會開始想啃她的肉。
  
  「這是你給我的考驗嗎?」難得看到她這麼任性的態度,雷翼覺得有趣極了。
  
  「什麼考驗不考驗的,我要你陪陪我,你肯不肯就說,不要扯些莫名其妙的事!」她的眉頭糾結,已顯露出不耐煩。
  
  其實她很清楚要他丟下—工作是蠻不講理,他對他的工作和雷氏企業都有責任,可是她有使命在身,就算任性也要完成。
  
  「你留在這裡,我就可以邊工作邊陪你。」他提議。
  
  「那不同,在這裡是我陪你,不是你陪我!」她睨他一眼,倔強地嘟著嘴,—副不肯妥協的模樣。
  
  「任性」對江庭而言,是很生澀的字眼,也代表無理取鬧;一向溫和有禮的她很少這麼做,如今開始學著任性,才發現還真是異常辛苦。
  
  為什麼萱那女人,任性起來就像家常 便飯一樣隨便?江庭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會佩服連雅萱擅於任性這—點。
  
  「只要我們在一起,不是都—樣嗎?」他不動氣地笑言。
  
  「說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你到底要不要陪我出去?!」她已經快達到自己任性的極限,態度也就好不起來。
  
  他就不能配合一點嗎?老是浪費她的口水,又害她破壞自己的形象。
  
  雷翼朗朗地眉—挑,帶著揶揄的嘴角上揚,從椅子上起身。
  
  「難得你那麼主動,我能不捨命陪愛人嗎?親愛的小庭,我們約會去吧!」邊說,他已邊拉著她的手往辦公室外走。
  
  江庭還有些錯愕,就已經被雷翼拉著走了。
  
  &&&&&&&&&&&&&&&&&&&&&&&&&&&&&&&&&&&&&&&&&&&&&&&&&&&&&
  
  「出來了、出來了!」一看到從雷氏企業大樓走出來的人影,等到差點沒打呵欠的連雅萱,興奮地抓著旁邊人的袖子輕喊。
  
  「萱!這樣做不好吧……」事到臨頭,李晉洋卻有些猶豫起來,失笑地看著將頭髮塞進帽子裡,脂粉未施加上簡單的牛仔褲和襯衫,看起來又和高中時代沒兩樣的連雅萱。
  
  他雖然來了,可是他是在她的施壓下不得不來,難免猶豫不決。
  
  「安啦!?,當初小庭就是用這招,我才發現我老公真的愛我,現在如法炮製多方便,等你這個程咬金蹦出去,雷翼一定會醋勁大發,小庭就會知道雷翼這次是真的愛上她,不是在玩什麼愛情遊戲。」她的兩顆眼珠緊盯著目標,拉著不情願的李晉洋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繼續安撫他的情緒。「等小庭投入雷翼的懷抱,到時我們可是大功臣,這一切就太完美了。」
  
  是呀!太完美了,嘿嘿……連雅萱的眸中閃爍著恐怖的得意。
  
  「你和江庭有仇嗎?」他不禁問。
  
  這番話和他昨天聽到她對小庭說的計劃,根本完全不同。
  
  若不是有仇的話,他不明白萱為什麼要這樣設計江庭,她們不是死黨嗎?恐怕正因為是死黨,江庭才非這麼可憐不可。
  
  萱這哪裡是想幫人的嘴臉,分明是出來找樂子的,就不知道被利用的江庭怎麼會看不出來……李晉洋在心底歎氣,開始有些同情江庭。
  
  認識了萱,江庭真的是很不幸……
  
  「沒仇。」連雅萱瞥他—眼,突然賊賊地笑。「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小庭當初這麼對我,我不『回報』她的好意怎麼可以?」
  
  想當初她好心地去替小庭解決黏人的羅治文,小庭不感激也就算了,還騙雷驥她和羅冶文在約會,硬是把她和羅冶文湊成一對,東窗事發後又逃之夭夭,丟下爛攤子給她解決,這種種的賬算下來,小庭欠她的可不少哩!
  
  「萬一事情弄巧成拙,無法挽救怎麼辦?」他有些替江庭擔心。
  
  還說沒仇呢!李晉洋可不這麼認為。真要幫江庭的話,只要讓時間去證明那雷翼有多愛小庭就好了,何必他們這些局外人瞎攪和,只怕會愈弄愈僵。至少他是這麼想的。
  
  「什麼無法挽救?」她大感掃興地送他一記白眼,不耐煩地哼道:「你不要像個老太婆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好不好,真該叫你媽把你生做女人的!」
  
  你才該生做男人哩!李晉洋敢想卻不敢說,省得又被她砸來一堆恐嚇。
  
  「藹—該你上場了。」沒有給他多餘的時間反應,她已經一把將他朝來人的方向推去,自己躲到他們看不見的角落。
  
  李晉洋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他非得蹚這一趟渾水,真是的!都二十幾歲的人了,還是無法逃脫萱的擺佈,簡直和高中時代一樣。
  
  李晉洋想著,同情江庭之餘連自己也同情起來。
  
  下回,他要躲萱躲得遠遠的。
  
  ^^^^^^^^^^^^^^^^^^^^^^^^^^^^^^^^^^^^^^^^^^^^^^^^^^
  
  「江庭!」李晉洋裝出一臉不期而遇的熱絡。
  
  「啊!好久不見了。」江庭也是一臉興奮異常的神情。不用說她也知道,萱現在一定躲在哪個角落看著他們。
  
  「你從英國回來了啊!也不通知我—聲,未免太沒良心了。」李晉洋笑笑地指控,逼自己盡量忽視雷翼那看似溫和,卻帶著銳光的視線。
  
  他實在懷疑自己能撐多久,只需要一眼,他就已看出雷翼眼中對江庭的佔有慾,就不知道江庭怎麼會看不出來,那是男人真的愛上一個女人時才會有的霸道。
  
  李晉洋有種預感,要是一個不小心,他恐怕會死於非命。
  
  「什麼沒良心啊!我都回來這麼久了,你也沒來找過我,還敢說我哩!」江庭笑笑地反駁……演戲真累。
  
  雷翼不想打斷她和朋友重逢的快樂,可是當他看見她臉上那抹燦爛的笑容時,心臟猛然一緊,曾幾何時她這樣對他笑過?一股心痛緩緩地爬上胸口,在他心底蔓延開來,既酸又無奈地留下磨滅不去的痕跡。
  
  他彷彿親眼見到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為了愛她所作的努力,都在她燦爛的笑容裡化為烏有……
  
  忽然間,他有些明白,她所謂的「挑戰」,是在挑戰他能愛她多久。而她,從來都沒準備去愛他,甚至不想去愛他。
  
  「小庭!不替我介紹你的朋友?」在他們愈聊愈開心,四隻手熱情地握在一起的時候,雷翼開了口。
  
  沒有意外的,江庭已經忘記他的存在;這點認知讓他不好受。
  
  她像是有些不高興雷翼的插話,但仍拉著李晉洋的手介紹:「他是李晉洋,我高中時認識的朋友。」不說同學,是故意要讓雷翼誤會。
  
  「你好,我是雷翼。」雷翼伸出手,評估著雖沒自己帥氣,整體感覺卻讓人舒服,而且穿著品味不錯的李晉洋。
  
  握手絕不是友善的象徵,雷翼只是想先弄清楚這傢伙和江庭好到什麼程度,他們之間有沒有特殊的關係。
  
  李晉洋自然沒有拒絕,兩隻手一相握,他就感受到雷翼掌中隱隱傳來的敵意,只能尷尬一笑,「你好。」
  
  為什麼萱那傢伙可以躲在—旁看好戲,他就非得在這當箭靶不可?他怎麼以想不通。
  
  「晉洋,你有沒有空?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好不好?我好想知道你過得怎麼樣。」江庭拉著李晉洋問,完全無視於雷翼那懾人的目光。
  
  李晉洋笑著捏了捏她的鼻頭,寵愛似的道:「我也很想,可是今大不行,我有工作。」
  
  「就說沒良心的人是你嘛!—點也不念舊情,虧我那麼想你。」她不依地撒嬌,已經使出最「嗲」的功夫,天曉得連她自己都覺得噁心。
  
  她知道萱—定躲在能聽到的範圍,現在恐怕抱著肚皮,不顧形象地笑翻了。
  
  雷翼的臉色在瞬間轉為鐵青,只因她竟敢用個「想」字。
  
  她想別的男人?!光這點認知就已經快氣壞雷翼,他依舊保持著紳士的氣度,只有清澄的眸光藏不住懾人的火光。
  
  「我也很想你呀!這樣好了,晚上我給你電話,我們再約如何?」李晉洋以有些暖昧的語調道,還朝她眨了眨眼。
  
  「好啊!不許黃牛喔。」她甜甜地警告。
  
  「那我先走了,Bye!」李晉洋在被雷翼眸光殺死前,先逃為快,只怕江庭要是再向他撒一次嬌,自己恐怕就沒命走了。
  
  他知道萱會大失所望,因為都做到這種程度了,雷翼還像個該死的君子,既沒在大庭廣眾之前質問江庭和他的關係,連吃醋的樣子都沒有。
  
  雷翼是風度好才沒發標,絕不是不在乎江庭。這一點,李晉洋光瞄到雷翼刺人的目光和緊握的拳頭就能知道。
  
  等到李晉洋的人影走遠,一直看著江庭不捨地目送李晉洋的雷翼,在百感交集之中,吞下所有的醋意。
  
  「我以為我們兩個在交往中。」而她竟然當著他的面,和別的男人打情罵俏?
  
  江庭看向他,平淡地回答:「我們是啊!不然我們何必天天見面、喝茶、看電影?」
  
  本來她還以為他完全不在乎李晉洋的出現,有些失望他什麼反應都沒有,以為她這一次的計劃沒有半點意義。
  
  「你認為交往只是天天見面、喝茶、看電影?」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起伏。
  
  「不然還有什麼?如果你是說接吻和其他的,我們也有做不是嗎?」她忍住羞怯,硬是裝出—副不瞭解的模樣。
  
  「那個李晉洋和你只是普通朋友嗎?」他的心開始不規律地跳動,好像在提醒著自已,他的確有顆心——也會痛。
  
  「現在算是吧!不過我們以前交往過,後來因為我去英國唸書才分手的。」她若無共事地聳聳肩,偷偷地觀察他的反應。
  
  「你還喜歡他嗎?」他有不祥的預感。
  
  並不是因為吵架或不合而分手的情侶,要復合太容易了。
  
  「當然喜歡!他是—個很好的人。」她果決地回答,沒有絲毫猶豫。
  
  不能算是說謊吧!她和李晉洋雖然不常聯絡,可是因為萱的緣故,高中的時候—直都是好朋友,她沒事當然不會去討厭他。
  
  「和我比起來呢?」他有豁出去的氣勢。
  
  「我和晉洋交往的時間很長,交往期間—直很甜蜜快樂……」她沒有正面答覆,卻已經暗示得很明白。
  
  這樣的刺激,他大概應該會如萱所預料,為男人的自尊棄她而去。
  
  「你和我在一起就不快樂嗎?」他快沒有勇氣問下去,卻不能不問。
  
  「在我發現你是個花花公子以前,我很快樂。」這是她今天對他說的第一句老實話。
  
  雷翼臉上受創的表情,讓她有些不忍。
  
  「也就是說,我身上有永遠洗不去的印記,就算我再怎麼愛你、對你好,你也不會愛上我嗎?」他說得有些悲哀。
  
  「我沒有那樣說。」本來該狠下心說出絕情的話,好讓他從此離她遠遠的,別再來擾亂她的生活,可是她終究為他受創的神情而動容,無法照計劃把話說出口。
  
  唉!臨門一腳沒踢……萱會罵她懦弱的,偏偏她想起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種種的好和體貼包容,就讓她忘了所有能刺激他的台詞。
  
  「意思是說我還有機會嗎?」他自嘲地問,俊逸的五官閃過一絲落寞。
  
  沉默了一會兒,她突然問:「如果晉洋約我,我可以和他出去嗎?」心情是有些莫名的忐忑,這一刻,她想知道的竟然是他是不是會阻止、會在乎……
  
  雷翼冷靜地望著她的眼睛,安靜到讓她感到心慌、覺得不安,有股衝動,她不要他回答這個問題。
  
  「你想和別的男人約會,我不會阻止,大概也沒權利阻止。」雷翼在幾秒出神地凝望後,留下話轉身離去。
  
  他沒有任何表情,可是江庭卻在這一刻清楚地知道,她傷害到他了——如地所願、所想,可是她竟然沒有半點預期的喜悅。她在自己都不能理解的複雜情緒中,只能僵直地看著他俊朗的身形,直到消失。
  
  雷翼的絕望大過於生她的氣……她可以從他的眸光中發現,那一閃而逝的絕望,彷彿也刺痛了她原本只是一意報復的心。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27 04:25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