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子]愛的就是妳【養小鬼系列之二】[全文完]

愛的就是妳（養小鬼系列之二）作者：貞子

老天，她給自己找了個什麼樣的麻煩哪？
大好的青春就在眼前，她卻得拖著一個「累贅」！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累贅」還真是長得「賞心悅目」
不但臉蛋俊俏討人愛，燦爛的笑容更是所向披靡
每每讓她不忍拒絕他的要求——
呃，只是他的要求也太強人所難了些
這個小鬼竟然想把她娶回家當老婆？！
他他他......他是中了毒還是中了邪？
最恐怖的是，他還連帶傳染了她
讓她拋開年齡、身份的差距
心甘情願和他一起中愛情的毒，中情慾的邪……

　　序　貞子

　　嗨！各位看倌久違了，貞子好想你們呦！（呃……相信我啦！雖然我隔了那麼多個月才想到要寫稿，歹勢啦！）

　　我的新年新希望是繼續寫下去，請各位也要繼續支持我ㄋㄟ！

　　這一次的故事是養小鬼系列的第二部，由傻傻的男主角加上粗線條的女主角領銜主演，步調比較輕鬆，希望你們一樣會喜歡。

　　貞子經由一些讀者的來信，才知道原來挺多人喜歡看悲劇的耶！可是貞子是個熱愛摘笑的女鬼，實在很難寫出賺人熱淚的大悲劇……不過我會努力試試的！不如就拿養小鬼系列的最後兩本來做個小實驗吧！嘻嘻嘻……請各位一定要拭目以待哦！

　　說到寫稿，貞子也很希望自已能「定時定額」產出。不過俗話說得好，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所以貞子根本毫無所謂的寫作計畫，只有「想到」的時候才會開工。照理說等貞子「想到」不知會是何年何用的事，幸好貞子的媽是個熱愛督促子女的母親，三不五時就會關心一下寫作進度。貞子為了避免太過不孝出門會被雷劈，就會在老媽第N次提及的時候開始動筆啦！呵呵呵……

　　至於貞子的生活近況，只能以「平淡中見幸福」來形容了。雖然生活還是一成不變的無聊，但最近和親朋好友的聚會變多了。一下子到烏來泡湯賞櫻，一下子又參加演唱會恨著年輕小鬼一起為偶像嘶吼，真是忙死我這把老骨頭了！可是真的很開心喔！希望大家也能找機會出去玩！特別是春天已經來臨，春暖花就開，所以要記得去踏青賞花喔！

　　今天就先聊到這裡，希望很快就能再見囉！

　　楔子

　　「閻盟」是當今首屈一指的跨國體系，企業觸角延仲至各行各業，其中最廣為人知的便是他們在世界各地經營的頂級渡假中心「閻皇殿」，強調僅有通過嚴格審核的人方能成為會員。沒想到，這樣的傳銷手法反而讓貴族名流趨之若驚，莫不以身為閻皇殿會員而驕傲，因此每年的獲利十分可觀，是閻盟的主要收入來源。

　　除了檯面上的身份之外，其實閻盟旗下還擁有四堂十二門的幫派分支遍佈世界各地，負責控制國內的地下組織，並與國際黑幫保持密切聯繫以鞏固勢力。

　　有了經營成功的跨國企業作為經濟後盾，再加上強硬的幫派背景，讓閻盟的龐大財勢近年來有增無減，更讓黑白兩道敬畏三分。

　　正所謂樹大招風，覬覦閻盟的對手自然是大有人在，但多半也只敢說不敢做，再加上閻盟的領導人行事神秘，想暗算還沒那麼容易，所以大多數的人寧願把時間留著跟勢力相當的幫派火並遠比較實際些。

　　不過，還是會有那麼幾個不知是有膽識還是沒神經的人，願意以身試法挑戰閻盟的勢力，自己倒霉也就算了，竟還拖累別人，那才糟糕。

　　就像今天，原本冷清的閻盟總部就為了收拾別人的「善後」而出現一了反常態的人聲鼎沸，只見大廳的正位坐著一個男人，還是一個渾身上下充斥邪魅氣息的男人，看那難掩的王者氣勢，不難得知他就是閻盟的第二任盟主閻羅。

　　坐在閻羅左右兩邊的分別是長得比女人還脫俗美麗的二弟閻浚，要命的是他還留著一頭烏黑長髮混淆視聽；另一個則是舉手投是瀟灑非凡的小妹閻麗，即使是中長髮的造形也給人美男子的錯覺。兩人詭異的外貌、氣質讓人乍看之下總會認錯性別，但他們似乎不以為意。

　　站在閻羅身後的則是來歷不明的孤兒閻衛，他擔任保護盟主生命安危的要職，堪稱英俊的面容沒有一絲情緒，死沉的氣質倒是和閻羅有幾分相似。

　　大廳上除了幾位引人注目的要角之外，還有三個不知名的小孩站在中央的地毯上，說是任人宰割也不為過，因為他們的新身份都是父母雙亡的孤兒，也就是閻盟要處理的「善後」。

　　三位之中有兩個一模一樣的臉孔，其中一臉古精精怪的是姊姊向陽晞，另一個掛著燦爛笑容的則是弟弟向陽焱。兩人的父母是閻盟的手下，昨天雙雙為了保護閻盟而喪生，留下年僅七歲的雙胞姊弟無人照顧，這責任自然是落到閻盟頭上。

　　「各位，今天將你們召集到這裡來，為的就是要安頓這幾個小孩。你們有誰願意領養的，千萬別客氣……」一名相貌氣質都堪稱師爺級的男子開口說道，意外平靜了廳堂亂烘烘的嘈雜聲。

　　他是閻定生，四堂之一的「地堂」堂主，也是閻羅的堂弟。說他像師爺，是因為他表裡一致的奸險無人能及，除了掌管地堂事務之外，最大的樂趣就是陷害不知死活的人。所謂的「不知死活」，包括打斷他說話的人，即使是一名七歲的小鬼，他也不會放過。

　　「哼！我父母為閻盟捐軀，現在我們姊弟居然要落得求人領養的地步，未免太不公平了！」打斷閻定生說話的是美麗聰慧形於外的七成小女孩向陽晞。

　　「哦？那妳有高見？」閻定生儘管心裡暗咒得半死，還是笑嘻嘻地反問，像是會給糖吃的大哥哥。

　　「我們要自己選！」向陽晞小巧的下巴抬得老高，好不得意的宣佈。

　　「哦……沒問題，除了我之外，妳誰都可以選喔！」閻定生這下子笑得更和藹可親了。比起報復被打斷話的怨氣，現在他更想知道誰會那麼倒霉的接下這些燙手山芋。

　　「真的嗎？那我要選他！」向陽晞小手一指，不偏不倚剛好指向閻羅身旁那位漂亮到不行的閻浚。

　　「咦？」閻定生看向被指定的倒霉鬼。還是一臉的雲淡風清哪……

　　「我無所謂。」閻浚扯開嘴角，算是同意小女孩的點名。

　　「那弟弟呢？」閻定生轉頭看著向陽焱，好奇他會指向誰，不過他誰都沒得指，就已經被他姊姊給「私定終身」了。

　　「我選他，你當然就選她囉！」向陽晞指向另一旁的「俊美」女人。

　　「為什麼？」再乖巧的小男孩還是會有疑問的。

　　「因為他們也是雙胞胎，我選哥哥，你當然要選妹妹，以後我們就能生很多雙胞胎了！」向陽晞理所當然地對弟弟諄諄教誨，一席話說得旁人全傻了眼。

　　這小鬼敢情是在選配偶不成？再者，她是打哪裡看出閻浚他們是雙胞兄妹啊？

　　眾人狐疑地瞄著自信滿滿的小女孩，只見她身邊的心男孩一派天真地朝閻麗笑著，顯然完全同意姊姊的說法。

　　唉！算了！如果這麼蹩腳的理由都有人相信，旁人又何必去拆穿呢？

　　「呃……那妳的意思是……」閻定生擺明了等著看好戲的樣子，笑嘻嘻地問著俊美的閻麗。

　　「隨便啦！」閻麗聳聳肩，同意認養笑得很閃亮的小男孩。

　　「那貴府真可說是雙喜臨門哪！呵呵！」閻定生笑得可開心了，奸險的眼神掃硯全場，最後落在雙胞姊弟旁的小孩身上，「哎呀呀！接下來的這個可就麻煩了哪！」

　　被他……不，應該說是被所有人盯著的正是一個抱著娃姓嚶嚶啜泣的小女孩，晶瑩的淚珠不斷流下白裡透紅的臉龐，怎麼看都是那麼的惹人憐愛，又怎麼會是個麻煩呢？

　　「我們何必管叛徒的女兒？早該讓她自生自滅的！」廳堂裡又開始喧嚷起來，全都是因為女孩的身份──一個叛徒的遺孤。

　　因為她父親的背叛讓閻盟喪失了多位手下，更讓向陽晞姊弟失去了父母。

　　再怎麼說閻盟都不需要處理這個善後的，但閻定生還是把她給帶來了，原因還不是因為壞心眼又作祟了。這女孩或許是個麻煩，但對某個人來說也許不是……

　　「我要她！」冷然沉穩的嗓音出自閻羅口中。

　　不知道是他難得開口，還是因為他說出來的話，總之，大廳裡現在是靜得連根針掉落都聽得見。

　　「為什麼？！這樣太危險了！」終於有人硬著頭皮發難，說出大多數人心中的疑慮。

　　就是啊！誰會笨到去撫養叛徒的遺孤？雖說盟主的能力無庸置疑，但養虎為感，不能不防範哪！

　　「如果一個六歲女孩都能威脅我，那你們也該準備易主了吧？」閻羅冷冷地丟出一句話，當下堵住所有人的質疑。

　　而他的決定也讓向來沉默的閻衛不得不開口：「那麼以後我也會保護她。」說是保護，其實是為了防範將來她真的會對閻羅不利。

　　「不，我來就行了。」閻羅面無表情叫擺擺手，又問道。「你現在不是也有個小鬼要處理嗎？聽說是個高中生？」

　　「是的。」談及剛領養的女孩，閻衛向來冷漠的眼中奇異閃過一抹光彩。

　　「哇！連冷面殺手都要養小孩，這世界真的是變了哪！」光明正大偷聽的閻定生煞有其事地哇哇大叫。

　　經他這麼一廣播，眾人才恍然大悟。原來閻盟裡頭的大人物們現在正流行「養小鬼」呢！

　　愛的就是妳　１

　　我想　我是真的愛你

　　否則不會一見到你

　　心跳就失了秩序

　　第一章

　　規律的腳步聲在閻盟的迴廊間響起，由小至大，由遠而近。

　　在花園裡喝茶聊天的眾人遠遠就看見一名俊美的男人牽著一個漂亮得過了頭的小男孩走過去，似乎無意留步。

　　大夥兒定睛一看，才曉得那「俊美的男人」原來是閻盟主子的妹妹閻麗，而她手裡牽著的是甫認養的向陽焱。

　　眾人原就不打算叫住他們，畢竟閻盟的成員大多不是生性熱情的人。就連閻麗的哥哥閻浚在場，也不認為非要把她拉過來聊天。

　　只不過，有個新成員似乎不這麼認為，高分貝的招呼聲讓一干人全都傻眼，唯有閻浚還是一臉無謂的淡笑。

　　「小焱！小焱！我在這裡啊！」閻浚身旁的小女孩興奮地嚷叫著，還不忘比手畫腳，粉嫩的臉龐和不遠處的男孩十分坤似。

　　「姊姊？！」微微一愣之後，昏昏欲睡的小帥哥終於揚起燦爛的笑容朝閻浚一夥人飛奔而來，他身旁的閻麗自然也跟著走了過來。

　　「嗨！」閻麗朝眾人打聲招呼。

　　「我說小麗，妳兒子真可愛哩──還是該說妳的『未婚夫』青春洋溢？」向來以捉弄人為樂的「師爺」閻定生自然不會忘記調侃閻麗。

　　閻麗立刻不悅地皺起眉頭，「什麼未婚夫？瞎說！」

　　「我哪有瞎說？剛剛大家都看見了，這對姊弟可是基於『傳承香火』的理由選了你們兄妹倆哪！」

　　「沒錯！為了替這世界增添更多美麗的雙胞胎，就有勞你們幾個啦！哈哈哈……」「天堂」堂主上官聿向來是閻定生的知音，兩個人唯恐天下不亂的程度可說是不分軒輊。

　　「上官聿！你討打啊？」閻麗毫不客氣地敲上官聿的頭一記。

　　「唉喲！他也有說啊！幹嘛只打我？」上官聿抱頭指著共犯。

　　「他……他年紀比我大啊！」閻麗隨便掰了個理由堵住他的抱怨。

　　開什麼玩笑！她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誰不知道閻定生這隻老狐狸比鬼還難纏，誰惹了他誰就倒大楣。

　　「打人還知道要敬老尊賢？而且我也不過晚妳一個月出生──不！是二十九天而已！」受害者還想上訴。

　　「再說我就再扁喔！」閻麗握拳威嚇，而且一招見效。

　　「好啦好啦！不說就不說……男人婆！看以後誰敢要妳……」上官聿心有不甘地向閻浚抱怨，「我看你得替她準備一牛車的嫁妝才能把她銷出去！」

　　「這倒是不用操心。」男人婆的大哥笑了笑，美麗的臉龐更顯得光彩動人。

　　要不是眼前這一票男人與他認識多年，恐怕也會被他迷了去……

　　※※※※

　　「姊姊，我不要跟妳分開……」向陽焱軟軟的童音已經帶了點哭意，不一會兒，水汪汪的大眼晴也染上了霧氣。

　　「我們都住在這裡，你還是可以常常看到我啊！」向陽晞寵愛地摸摸弟弟的頭。

　　雖然她生性驕縱，不過對於唯一的弟弟可是疼愛得緊。她如今的模樣簡直和大廳上的任性女孩判若兩人。

　　「可是、可是……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嘛？」

　　「是有點不一樣啦！畢竟以後我們就不能睡在一起了。可是你現在有老婆陪，不需要我了啦！」

　　「老婆是什麼？」

　　「嗯……老婆就是跟你沒有血緣關係，但對你很好的女人。比如說媽媽就是爸爸的老婆。麗姊姊那麼漂亮，當你老婆還不好嗎？」

　　「可是我不認識她，她會對我好嗎？」向陽焱看了正和上官聿抬槓的閻麗一眼，還是覺得很不安。

　　麗姊姊是很漂亮沒錯，可是她會打人耶！她會不會也打他？

　　「笨！沒血緣關係的人當然一開始都不認識。你要給彼此一個機會嘛！如果她真的對你不好，到時候你再找其它人當你老婆就好了啊！」向陽晞為了激勵弟弟，語調不自覺升高，終於將一旁抬槓告一段落的大人們引了過來。

　　「可是……我會想妳……嗚……」向陽焱無視圍觀的眾人，兀自紅了眼眶。

　　一想到以後他都要跟「陌生的老婆」住在一起，他就煩惱得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不可以哭！小焱，你已經有自己的女人了，怎麼可以這麼軟弱呢！」

　　接下來，向陽晞便開始對親弟弟展開一連串機會教育，一會兒說男兒當自強，一會兒又教他抱得美人歸的招數，說的話怎麼聽都不像是出自一個小鬼的口中。

　　至於旁聽的大人們，有的還是一臉淡然，有的則是等著看好戲，更多的是目瞪口呆。

　　「呃……閻麗，可不是我們造謠生事喔！擅自決定妳終身幸福的應該是她吧？」上官聿同情地看了閻麗一眼。

　　「小孩子的話聽聽就好，那麼認真幹嘛！」雖然自己也聽得傻眼，但閻麗還是決定不跟小孩一般見識。

　　這愛哭的小鬼頭看起來就是需要人照顧的樣子，會喜歡她這粗魯的男人婆才有鬼呢！

　　※※※※

　　在向陽晞的軟硬兼施與自身的天生傻愣配合之下，向陽焱總算願意跟著閻麗離開花園。

　　兩人來到一面石牆前，閻麗將密碼卡置入牆問的縫隙，厚重的石牆立刻向兩側輕巧地滑開，待一大一小進入後，才又緊密地合攏。

　　石牆裡頭正是閻麗的閨房，房裡的佈置就如同她給人的第一印象簡單俐落，沒有半點女人味。寬敞的房間裡僅僅放置著一張大床、一組沙發及一套視聽設備。

　　向陽焱本來就昏昏欲睡了，再經過剛剛一陣耽擱，睡意更是到達頂點。

　　「麗姊姊，我可以睡在這裡嗎？」向陽焱一手揉著眼睛，一手指向天藍色的床鋪，愛困的模樣煞是可愛。

　　「可以啊！」閻麗將他抱上床。「睡吧！」

　　她正打算離去，卻被扯住了衣角。「怎麼啦？」

　　這小鬼該不會要人家哄才能睡吧？她可不會唱搖籃曲呀！

　　「我一個人睡不著……以前都是媽媽陪我睡覺……」向陽焱低著頭似乎有點羞赧，不過扯住她衣袖的小手卻抓得死緊。

　　「可是你要開始學著一個人睡啊！不然萬一我好幾天都不在怎麼辦？」

　　小孩子寵不得，她要教他獨立才行，不然以後麻煩的可是她自己──

　　呃，他幹嘛這樣看她？他的眼神竟然跟路邊的流浪狗那麼相似，看得她好心虛……

　　去去去！她心虛個啥啊？她可是好心收養他耶！沒虐待他就該偷笑了，他還敢要她陪睡？

　　而且她最怕麻煩了，要是現在就任他予取予求，她以後一定會變成他的老媽子，正準備揮霍青春的她才不要咧！她──

　　「麗姊姊……」軟軟的童音隨著衣角的擺動響起，「妳也會跟媽媽一樣不在了嗎？」

　　「我……」閻麗看到那罩上濃濃傷感的蘋果臉，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道這小鬼才剛喪母，竟然還說出那些話，簡直是蠢到極點！再看他那楚楚可憐、泫然欲泣的模樣──

　　「好啦，我陪你睡啦！」她投降了。

　　只要這小鬼不哭，要她怎麼做都行！

　　閻麗無奈地爬上床，平躺在男孩右側，一面暗自告訴自己，這小鬼長得這麼可愛，身世又那麼可憐，如果連這點小小要求都不能滿足他，搞不好還會遭天譴呢！

　　「麗姊姊，抱抱！」小男孩眼巴巴地看著她，彷彿又幻化成一隻流浪犬了。

　　「呃……好啦！」閻麗再度很沒用地投降，伸出雙臂將小鬼攬進胸懷。

　　從來沒和人如此親近的她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沒想到這小鬼居然跟著窩了過來，而且還毫不客氣地就在她懷裡呼呼大睡起來，還流口水……

　　唉，隨便啦？她都十八歲了，幹嘛跟個愛困的七歲小鬼計較？

　　不過說真的……在這種微涼的天氣抱著個暖呼呼的小東西，還真的讓她也有點想睡了呢……

　　※※※※

　　待閻麗醒來時，窗外已是一片漆黑。

　　「哇！都已經八點了，難怪我肚子那麼餓！」她看了下時鐘，立刻從床上坐起。

　　小鬼頭應該也餓了吧？怎麼他還是睡得那麼熟？

　　她望向身邊熟睡的小男孩，將他無邪的睡容收進眼底。

　　這小鬼長得還真不是普通的可愛。醒舊的時候眼睛又圓又大漂亮得很，就連睡覺的樣子也像個娃娃似地惹人憐愛。

　　「搞不好他長大以後會像二哥一樣，比女人還美呢……」閻麗喃喃自語著，手不由自主地撫向小男孩滑嫩的臉頰。

　　不摸還好，這一摸她才驚覺小東西體溫高得嚇人。

　　「糟糕！發燒了！怎麼辦……暇，你醒醒啊！」她輕拍向陽焱的臉頰試圖將他喚醒，卻是徒勞無功。

　　難不成這小鬼已經昏迷了？

　　這麼一想更讓她心慌意亂，連忙按下床擾的通話鍵找閻定生。

　　別看閻定生這人沒一刻正經，他的醫術可說是無人能出其右，就連當今醫學界赫赫有名的權威都曾向他請教過。只是他這人低調又冷血，找得到他的人不多，能讓他親手救命的人更是寥寥可數。

　　唯一可喜可賀的是，他算是閻盟的專屬醫生。此時此刻，一向避他唯恐不及的她甚至很慶幸他今天留在閻盟過夜。

　　「真難得閻大小姐會主動機內線給我……難不成是發現大人比小鬼好用多了？」閻定生懶洋洋的音調從話筒傳來。

　　「我沒空跟你抬楨！你快過來啦！」雖然他說的話讓閻麗聽了差點立刻掛電話，不過她現在可不能這麼做。

　　「妳難道不知道深夜叫男人過去閨房是一種暗示嗎？」

　　「什麼深夜？現在才八點耶！你趕快過來，小鬼發燒了啦！」

　　「發燒？拿幾顆退燒藥給他吞下就行了。」

　　「可是他昏迷不醒啊！」

　　「哎呀呀……才剛交接，妳就把人弄死啦？」

　　「呸呸呸！你快過來，他真的都不醒耶！」閻麗一面搖著昏睡的向陽焱，一面慌張地叫。

　　「好啦！我立刻就過去。」

　　閻麗終止通話，無措地看著滿臉通紅的向陽焱。

　　看他的臉那麼紅，大概真的很嚴重吧？他可千萬別有事，不然她怎麼賠一個弟弟給人家？

　　※※※※

　　「我來啦！」閻定生的臉終於出現在視訊屏幕上。

　　閻麗連忙幫他開了門。「你趕快看看他啦！」

　　第一次看到閻麗這麼慌張的閻定生也收起慣有的嘻皮笑臉，認真診視床上的小男孩。

　　「他沒事，只是單純的感冒發燒。不過因為小孩子體力比較弱，才會一直昏睡。」

　　「那他什麼時候會醒？」

　　「誰知道？等他睡飽啊！」

　　「那就好……嚇死我了！」

　　「沒想到妳還挺關心這小鬼的嘛！有資格當媽喔──不，應該說是老婆才對！」閻定生又恢復了本性，揶揄起閻麗來。

　　「又在胡說！」閻麗皺了下眉，但還是記得跟他道謝。「我……謝謝你趕過來。」

　　「別客氣！反正我也挺喜歡這小子的！」

　　「你……喜歡他？！」閻麗不由得想起幾則關於閻定生性向的傳言。

　　大概是因為他名草無主多年，外界總是對他的感情世界有著諸多揣測。有人說他只愛男人不愛美人，也有人說他男女通吃，最近更有人指證歷歷，說他有戀童癖，而且只戀男童！

　　難道……

　　「妳在想什麼？」閻定生狐疑地望向一臉驚懼的閻麗。

　　「沒……沒有啊！」她才不是找死，敢把剛剛心裡想的說出來！

　　這人最會記仇了，要是被他曉得她在懷疑傳言的可信度，他肯定會在那本傳說中的「恩仇錄」上記上一筆！

　　「是嗎？」閻定生不置可否地笑笑，不過那笑容怎麼看都是那麼地奸險、那麼地令人毛骨悚然──

　　突地，他將雙手撫上向陽焱紅通通的臉頰。

　　他撫啊撫、摸啊摸，動作溫柔得令一旁的人直冒冷汗。

　　「呃……你……你讓他睡嘛！幹嘛一直摸他？」閻麗乾笑著阻止他詭興的行徑。

　　嗚……傳言一定是真的啦！

　　「別擔心，他睡得很熟，不會那麼容易醒過來。」這會兒閻定生非但不放手，甚至還將臉頰貼了過去。

　　「妳不覺得他很可愛嗎？皮膚白白嫩嫩的，長得又討喜……這麼可愛的小東西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真是可口──我是說可愛啦！」他邊說邊將嘴巴嘟起，眼看就要貼上小男孩紅嫩的小嘴。

　　「你要幹嘛？！」閻麗連忙將向陽焱護進懷裡。

　　這小子睡得真熟！連初吻要被人奪去了都不知道！

　　「閻大小姐，妳知不知道傳言有時候也會是真的？」被壞了好事的閻定生不怒反笑，平靜地盯著她。

　　「什、什麼是真的？」閻麗吞了口口水。

　　他說的是戀童呢，還是恩仇錄？

　　「哼哼，妳覺得呢？」閻定生冷笑兩聲之後隨即離去，留下抱著熟睡男孩的閻麗在心中不停哀號。

　　嗚……不管是哪一樣，她都死定了啦！

　　※※※※

　　翌日，昏睡近十二小時的向陽焱終於醒了，反倒是徹夜照顧他的閻麗累得睡暈了過去。

　　向陽焱睜大好奇的眼，打量著躺在他身旁的大女生。

　　麗姊姊真的好漂亮喔！像媽媽一樣耶！他心中讚歎不已，還順便崇拜起親姊姊的眼光。

　　如果這麼漂亮的人肯當他的老婆，那他就會像爸爸一樣幸福了嗎？

　　可是他昨天看到麗姊姊在打人……如果麗姊姊會打他，那他的幸福不就少很多了？

　　可是麗姊姊真的好漂亮喔──雖然沒有浚哥哥漂亮，可是已經跟媽媽一樣漂亮了？

　　「這是大眼睛……鼻子……還有嘴巴……」白嫩的手沿著漂亮的輪廓移動，動作雖然輕緩，但還是把閻麗弄醒了。

　　「啊……」向陽焱連忙收回手，怯怯地看著會打人的漂亮女生。

　　「呃……你幹嘛那麼怕我？」閻麗不解地看著一臉膽怯的小男孩，隨後將他的害怕解釋為怕生。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你應該很餓吧？睡覺又不會飽……」

　　「嗯！」向陽焱緩緩地點頭，心裡對她的恐懼逐漸退去。

　　「你等我一下。」閻麗交代了聲就走出了房門。

　　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向陽焱以為自己又要睡著了，房門才再度開啟。消失了好半天的閻麗從門外走進來，手上多了一碗熱騰騰的粥。

　　「廚房裡一個人都沒有，幸好還有米跟蛋，所以我煮了蛋粥給你吃。我是不大會煮東西啦，你就將就點吃吧！吃完要記得吃藥！」

　　「謝謝。」向陽焱一面道謝，一面煩惱地看著床頭櫃上的那碗粥。

　　「還不趕快吃？」閻麗看著不動如山的小男孩，很是不解。

　　「麗姊姊，妳可不可以餵我？」

　　「你都七歲了耶！」

　　「會燙……」

　　「噢……」閻麗歎了口氣，還是認命地捧起稀飯坐到床邊，準備開始她有生以來的初體驗──餵食。

　　從不下廚的她為他煮了一鍋蛋粥，現在還得伺候他吃飯？！看來養了這隻小鬼之後，她要嘗試的第一次有得瞧了。

　　儘管心頭諸多不願，她還是硬著頭皮學電視劇演得那樣，吹涼一匙蛋粥再小心翼翼地餵進他的嘴裡。

　　這小鬼吃東西的樣子怎麼還是比一般人可愛？

　　「麗姊姊……」

　　「怎麼啦？」她細心地擦去他嘴邊的湯漬。

　　「妳對我好好喔！我……我可不可以喜歡妳？」向陽焱支吾了好一會兒才把整句話說全，小小的蘋果臉也紅透了。

　　「可以可以！來，快把這一口吃下去。」閻麗笑了笑，顯然不把他的真情告白當一回事。

　　向陽焱卻把她的無心應允當真，開心地又吃了口粥──

　　第二章

　　「小焱！小焱！醒醒啊！」

　　「嗯？姊姊？」向陽焱睜開眼就看見一張幾乎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蛋搖來晃去。幸好對方微發的長髮顯示出兩人的差異，不然他真以為是有面鏡子放在眼前呢！

　　「我聽說你感冒了，就請麗姊姊帶我進來啦！」向陽晞伸手摸了摸弟弟的額頭，確定沒事後才笑了開來。「幸好你已經退燒了！」

　　「嗯！姊姊，我跟妳說，麗姊姊昨天有餵我吃飯喔！還餵我吃藥耶！」

　　「真的嗎？那你喜歡她嗎？」

　　「喜歡！麗姊姊漂亮又對我好，而且她說我可以喜歡她。」

　　「那她當你老婆好不好？」

　　「好！」

　　「那你要加油哦！姊姊我也會加油，把浚哥哥追來當你姊夫的！」

　　「追？浚哥哥會跑給妳追嗎？」

　　「呃……意思差不多啦！反正就是要牢牢跟著他，不然他很容易就會被別人搶走。」

　　「為什麼？」

　　「因為我年紀太小啦！如果他現在想結婚一定不能找我。何況浚哥哥又長得那麼好看，喜歡他的人一定不只我一個。」

　　「那怎麼辦？」可愛的小臉皺了起來，似乎在為姊姊的愛情擔心。

　　「既然我無法改變年齡的差距，那就要他等我長大啊！所以我決定天天跟著他，萬一直哪個不識相的女人敢肖想他，我也好想辦法對付！」

　　「也對喔！」向陽焱看著滔滔不絕的姊姊，心裡好生崇拜。

　　不愧是他的姊姊，連怎麼追姊夫都想好了！

　　那他呢？麗姊姊也很漂亮，一定也好多人喜歡，而且他的年紀也很小，不能立刻娶她當老婆……

　　想到這裡，向陽焱可愛的小臉又皺了起來。

　　跟他心意相通的向陽晞很快就察覺他的煩惱。

　　「別擔心，你照我說的那樣做，保證麗姊姊手到擒來！」

　　「手到擒來是什麼意思？」

　　「那是我最近學到的成語，反正就是會成功的意思啦！」

　　「聽起來好好喔！」向陽焱漂亮的大眼裡寫滿了期待。

　　「對啊對啊！來來來，我跟你說該怎麼追麗姊姊……」向陽晞朝弟弟招招手。儘管房裡並無其它人，她還是堅持要跟弟弟咬耳朵。

　　姊弟倆經過一個上午的秘密授課後，向陽焱終於找到他第一個人生方向──追妻！

　　至於他的妻，此時則是在射擊場為了連續的噴嚏而低咒連連……

　　※※※※

　　眾人都沒料到傻里傻氣的向陽焱其實固執得很，一旦他下定決心就很難動搖，所以當他決定要當個牛皮糖時，對方是怎麼也甩不掉他的。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閻麗豪氣萬千的大吼再度響徹閻盟大廳。

　　這次招惹她的元兇出乎意料地並不是「慣犯」閻定生跟上官聿兩人，而是感冒初癒的向陽焱。

　　聽聽他提的鬼建議──他居然吵著要轉到她大學附設的小學唸書？！這不是擺明了要她當全職保母嗎？開什麼玩笑！她才不會眼睜睜地看自己精采可期的大學生活葬送在一名小鬼手上！

　　「為什麼？姊姊說可以的啊！」小男孩睜大無辜的雙眼，模樣好不可憐。

　　「小晞，妳又亂教妳弟弟什麼了？」閻麗轉頭看向閻浚身旁的向陽晞。

　　她早該想到的，這傻愣有餘的小孩怎麼可能想得出這種鬼主意，鐵定是受到他人的驅使！

　　「我又沒說錯，妳的大學的確有閒附設實驗小學啊！」「幕後主使者」的臉上還是洋溢著美麗的笑容，絲毫不畏懼她的怒氣。

　　「這不是重點！」閻麗撫了撫發疼的太陽穴，無力地說道：「重點是，妳怎麼可以教妳弟弟讀那間學校？學區不同不能入學的！」

　　「上官哥哥說可以讓小焱入籍他的戶口，小焱就可以去上學了！」向陽晞毫無預警地將幫兇扯出來。

　　閻麗立刻惡狠狠地瞪向站在一旁圍觀的男人。「上官聿！」河東獅再度爆出怒吼。

　　被點名的男人似乎打算以無辜的姿態矇混過去。「別那麼生氣嘛！妳想想，善良如我，怎麼拒絕得了那麼可愛的小孩？」

　　「你會善良才有鬼！分明就是別有居心！」想害她提早變成黃臉婆？實在是不可饒恕！

　　「我能有什麼居心？不過是替小焱完成他的夢想而已。」

　　「他有什麼夢想非要念那間小學才能完成？」

　　「跟他老婆培養感情囉！」

　　「他老婆是……你欠揍啊！」閻麗發覺自己被耍了，更是抓猛地直想打人。

　　「麗，有小孩子在，別老是打打鬧鬧的。」閻浚難得地出言制止小妹的暴行，順便表明立場，「我覺得這也沒什麼不好。小焱轉到那所小學，妳也好就近照顧他。」

　　「二哥！」她就是不想這樣啊！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怎麼所有的人都一面倒地支持那小鬼？氣死人！要是被同學知道她帶個兒子上學，她不是丟臉丟大了？

　　「麗姊姊，妳不要生氣，我不去讀就是了……妳要讀書不能照顧我，我知道的……」向陽焱突地扯住閻麗的衣角，一番話立刻制止了眾人的喧鬧。

　　「小焱，你要堅持啊！」向陽晞皺起眉頭，賴在閻浚懷裡對弟弟大呼小叫。

　　「可是如果我真的去讀那間學校，麗姊姊會討厭我，對不對？」向陽焱抬頭望著閻麗，清澈的大眼盛滿了濃濃的哀傷。

　　這一幕別說閻麗看了心生不捨，就連旁人也忍不住為他發出不平之鳴。

　　老是挨揍的上官聿率先發難，「閻麗，妳雖然長得像男人，但好歹也還有母性吧？別這樣傷害小孩啦！」

　　然後是「干堂」堂主司圖，身為兩個孩子的好爸爸，他自然無法容忍這種事。

　　「就是嘛！欺負小孩是最可恥的！再說當初也是妳自已點頭同意收養的，怎麼可以不負責任呢？」

　　他的話博得眾人的一致認同，唯獨閻麗難以置信地瞪大眼。

　　她可恥？這話說得太嚴重了吧！

　　「坤堂」堂主蔣祭也跟著加入撻伐的行列。「如果妳那麼不情願，不如把孩子交給別人養，這樣對孩子也比較好。」

　　「你們……」閻麗瞠目結舌。

　　她知道向陽焱長得十分可愛，個性又傻愣乖巧，真可以說是人見人愛。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這小鬼的魅力竟大到讓這鮮以冷眼旁觀為第一專長的男人出言捍衛。

　　簡直是見鬼了！

　　閻麗還沒來得及替自己辯駁，閻定生就緊接著發出驚人之語，「如果妳嫌麻煩的話，不如將這小乖乖送給我養吧！」

　　他朝向陽焱招招手把他引了過來，大剌刺地將他抱在手上，對他輕聲細語，模樣好不親暱，絲毫不介意觀眾們又驚又懼的目光。

　　誰都曉得閻定生不愛與人接觸，他這樣主動撫摸擁抱一個孩子還真是前所未見。難不成……傳言是真的？！

　　眾人不覺背脊發涼，更為這命運乖舛的孩子哀悼。沒想到他才脫離了冷血男人婆的精神虐待，又要投入戀童者的懷抱……

　　哀悼歸哀悼，還是沒人膽敢違抗閻定生。反正受害者那冰雪聰明的親姊姊也沒意見，應該輪不到他們來操心……

　　雖然閻麗也很想袖手旁觀，但是內心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後，她還是無法親手將這麼可愛的小孩送給這種高危險分子。

　　「呃……我突然覺得……既然當初是我自己答應要養他，就應該要負起責任……那個……你身為地堂堂主，要處理的事情一定很多，不用麻煩你了……」她盡量把話說得婉轉，以免招來不測。

　　她本來就沒有任何不甘願，她只是怕麻煩而已嘛！哪裡知道會讓這小鬼這麼難過，還引起眾人的不滿，甚至還引來戀童癖的垂涎……

　　不！再怎麼麻煩，她也不能誤了小鬼的一生！

　　「其實也不會很麻煩啊！」閻定生用食指撫了撫向陽焱的小嘴，挑逗意味十足，其它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倒抽了口冷氣。

　　閻麗一驚，連忙從他手中搶過向陽焱，還得佯裝客氣地道：「真的不用了！這小鬼不勞地堂堂主費心！」

　　「是嗎？真可惜……」閻定生聳聳肩，偷偷遞給向陽晞一個眼色，後者開心地笑了。

　　不只她，就連閻麗剛接過的向陽焱也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直問道：「麗姊姊，我可以讀那間小學了？妳不會生氣？」

　　「嗯，我會叫人去辦好這件事。」閻麗丟給上官聿一個恐嚇性十足的眼色，迫使他連連點頭，不敢抗旨。

　　「耶！」向陽焱歡呼了聲，連帶讓一旁的觀眾笑開了，就連閻麗也不禁揚起嘴角。

　　她實在拿這小鬼沒辦法。他簡直是可愛得無法無天啊！

　　「好耶！小焱你成功了！」向陽晞開心地手舞足蹈，還不忘向身旁的男人討點便宜，「浚哥哥，我也要讀你學校附設的小學！」

　　話一出口，眾人也引頸期待閻盟第一「冰山美人」的回答，看他是否會步上妹妹的後塵──

　　「我的學校沒有附設小學。」閻浚笑了笑，以極為平淡的語氣讓向陽晞美麗的笑臉迅速垮下。

　　※※※※

　　閻麗曾經擔心同學得知她有個養子後態度會有所改變，但現在她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了。

　　看那黏人的小鬼有多麼受歡迎啊！人氣指數直逼大學部校草呢！

　　在二哥的「指示」下，每逢四點她就得去小學部將向陽焱接到教室一起上課，說是讓他們培養感情……哼！培養什麼感情啊？

　　她撇撇嘴，看向和同學玩得不亦樂乎的向陽焱。

　　看來這小鬼和她以外的人遠比較有感情……嗯？怎麼她看了會覺得有那麼一點刺眼，外加那麼一點討厭？

　　正當她不爽地這麼想著的時候，教室裡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原來是體育系當紅的新生李俊翔來上課了。

　　話說這個李俊翔從高中開始就兼職拍攝平面廣告，現在更可以在電視上看見他的演出。別說他外型出眾，光是明星的光環就足以讓眾家女子趨之若驚。

　　哎，他紅他的，她是管不著啦！只要他別來招惹她就好。偏偏這人──

　　「閻麗，妳弟弟真可愛，大家都很喜歡他耶！」李俊翔一走進教室就跑來跟閻麗說話。

　　「他又不是我弟弟。」懶洋洋的態度表示她實在不想跟眼前的人說話。

　　不是她心高氣傲，而是眼前這傢伙說長相遠比不上她俊美，論身材也比不過家裡那一票男人。那一身纏功則是無人能出其右，讓她倒盡胃口──真不曉得那一大票女生是喜歡他哪一點？

　　而她更想知道的是──他幹嘛死纏著她不放？

　　她足以媲美男人的「英俊瀟灑」絕對不會比班花的我見猶憐還要受歡迎，再說她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根本做不來小鳥依人，她的身手更是足以嚇跑一群肉腳男。

　　總之她這個男人婆橫看豎看都不會是男生青睞的類型，怎麼這死蒼蠅就是揮之不去？

　　她之所以會一直容忍他，完全是看在同班同學的面子上，這傢伙不知是瞎了還是聾了，居然能無視她的冷言冷語，三番兩次跑來找她聊天，真是煩死人了！

　　「他不是妳弟弟啊？那妳還天天把他帶在身邊，真有愛心！」李俊翔還是維持一貫的瀟灑笑容，對閻麗的冷淡不以為意。

　　其實他會追求閻麗可以說是出自虛榮心。他聽說閻麗出身豪門，上下課都有名車接送。身為千金小姐，脾氣一定會有的，只要他稍加忍耐，相信一定可以得手！

　　再說如果閻麗真的討厭他，也不會響應他，可見他還是很有希望的！

　　「這關愛心什麼事？」閻麗毫不客氣地回了一句，以為會看到那張虛偽的笑臉垮下，沒想到這傢伙還是有辦法自圓其說。

　　「妳真是謙虛！不過我可以理解妳的想法，像我之前在安親班帶小朋友，也不是為了讓人誇我有愛心！」

　　「呃……是嗎？」她看不是吧？不然怎麼講到這種事情的時候，他的語氣就會不自然的高八度呢？

　　果然──

　　「李俊翔，你好有愛心喔！」女生的讚美此起彼落，在教室內傳開來。

　　閻麗偷偷翻了個白眼，正好看見向陽焱朝她走過來。

　　「玩夠啦？」不知是不是驗證了上官聿的話，這孩子似乎很能激發她潛在的母性，讓她每每看到他，心頭就忍不住溢滿寵溺。

　　「嗯！她們好吵喔！」向陽焱爬上閻麗的大腿，安然地窩在她懷裡撒嬌。

　　「想睡覺了？」

　　「有一點。」他打了個呵欠，模樣十足可愛。

　　雖然教室亂哄哄的，閻麗還是溫柔地將外套蓋住他小小的身軀，耐心地哄他入睡，兩個人自成一個小世界，不甚歡迎第三者的干擾。

　　偏偏有人就是愛不請自來──

　　「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啊？」李俊翔不知何時又轉回閻麗身瀑，還欲伸手逗弄昏昏欲睡的向陽焱。

　　一大一小還沒有開口，女同學們就搶著回答，「他叫向陽焱啦！我們都叫他小焱。」

　　「好可愛的名字！難怪長得那麼可愛！」這會兒他已經一把捏住向陽焱的雙頰，想要一展哄騙小孩的功夫。

　　閻麗察覺到懷裡昏昏欲睡的小人兒不安的扭動，想出言阻止李俊翔的逗弄，沒想到他居然從她懷裡一把抱起向陽焱，讓她大吃一驚。

　　「你快放他下來！」她感覺自己的耐性就快要到達極限，尤其是看見向陽焱呼之欲出的眼淚後，她恨不得一拳揍扁眼前這個自以為是的噁心男。

　　「來！讓哥哥親一下！」李俊翔嘟起嘴就往蘋果臉攻去。

　　「不要！放開我啦！」小小的手掌力抗變態的摧殘。

　　向陽焱心裡氣極。想睡的慾望不能被滿足已經夠讓他火大了，李俊翔還不懷好意的逗弄他，要他如何忍得下去！如果他不好好利用身為小孩的特權，那就太浪費了！

　　於是──

　　「啪！啪！」稚嫩的小手有力地對李俊翔引以為傲的臉左右開弓。

　　隨後，這位校園明星的虛偽笑臉立刻宣告瓦解。

　　「你這死小孩！」

　　吃了兩巴掌的李俊翔揚起手就要打回去，這下別說是閻麗，就連一旁的擁護者都為他的舉動大驚失色。

　　幸好向陽焱反應快，立刻伸出小腳端向他的下巴才沒挨打，不過也讓自已從半空跌落在地上，當下痛得迸出了眼淚。

　　惱羞成怒的李俊翔還不打算就此放過他，伸手就要將他抓回去，所幸閻麗早他一步將向陽焱拉進懷裡，順勢一掌拍開李俊翔的手，力道之大，讓他當場哀號出聲。

　　「你要幹什麼？！」閻麗不打算再跟他客氣了。

　　李俊翔也放棄了偽裝，「這小孩是誰家的？怎麼那麼沒教養！」

　　「很抱歉，他現在可是我閻家的人。你的意思是我們閻家不會教小孩囉？」

　　「妳……明明就是他先出手打人的！」

　　「哼，明明就是你莫名其妙的跑來招惹我家的小孩！你沒看到他要睡覺了嗎？你不知道小孩子睡覺不能吵的嗎？」怒極的閻麗辟哩啪數落著他的罪行，氣勢前所末見，教眾人看了直冒冷汗。

　　「閻、閻麗，別那麼生氣啦！」同學甲鼓起勇氣企圖安撫盛怒的母獅。

　　「對……對啊！李俊翔，這件事是你不對，趕快跟人家道歉啦！」同學乙也站出來替閻麗講話。

　　「為什麼我要道歉？是這小了先打我的耶！該道歉的人是他吧！」李俊翔直指哭泣的向陽焱。後者只是靜靜地流著淚，小手緊抓著閻麗的褲管不放，模樣好不可憐。

　　旁人看了那張淚痕斑駁的蘋果臉蛋無不心生不捨，就連平時追著李俊翔跑的女同學都無法苟同他的行為，紛紛聲援向陽焱。

　　醜態畢露的李俊翔在眾人的圍剿下只有乖乖跟向陽焱道歉，並且立刻失去他校園明星的光環……

　　經過這件事情，向陽焱才發現想利用他接近閻麗的男生不只李俊翔一個。

　　事實上追她的人多得是。雖然其中不乏別有居心的人，但還是有許多男孩被她直爽的個性所吸引，真心想要追求她。

　　不過不管他們是真情還是假意，他當然不會讓他們覬覦自家老婆。於是這些人的求愛行動還沒來得及付諸實行就早夭往他設計好的圈套裡，全數以「欺負小孩」的罪名被閻麗列為拒絕往來戶。

　　一直到閻麗大學畢業，她都不知道原來有那麼多冤死鬼葬送在向陽焱的天真表象之下；更別說她被迫報考同校研究所之後的那兩年，一樣在向陽焱天衣無縫的演技下，繼續過著乏人間津的生活……

　　第三章

　　座落在天母郊區的閻皇殿分店向來以環境清幽聞名，外界來這裡聽到的絕對是悠揚悅耳的蟲鳴鳥叫，或是服務人員親切甜美的招呼聲。

　　不管如何，就是不會出現如此驚心動魄的怒吼。就算有，也應該馬上就被制止才是。但如果噪音制這者是老闆的妹妹，可能就不是那麼好處理了。

　　「呃……小姐，您要不要先去VIP室休息一下？等向少爺回來我再通知您。」侍者硬著頭皮懇請母獅移駕。

　　「我不要！那傢伙真的有來對吧？去把他給我找出來！」閻麗杏眼一瞪，差點沒把對方給瞪暈過去。

　　「向……向少爺真的出去了……要待會兒才會回來……」侍者結結巴巴地，費了好大一番功大才把一句話說完。

　　實在不能怪他懦弱怕事，聽說閻家小姐雖然是女兒身，但身手可比一般男人優秀數信，萬一惹毛了她，不被劈成兩半才怪。他正值青春年少，可不想英年早逝啊！

　　「我才不信！向陽焱，你給我出來？」閻麗幾近失控地站在花園中央找尋讓她如此瘋狂的元兇，不過還沒找到，就讓閻浚逮個正著。

　　「麗，妳是嫌這裡太安靜，還是看哪個會員不順眼？」語氣依舊輕柔，但足以讓聽者嚇破膽。

　　「哥……對不起！」閻麗就算是氣昏了頭，也不敢跟自家二哥作對。

　　可是她真的人生氣了！那個死小鬼居然背著她幹出這種事情，怎能不教她火大！

　　「下不為例。妳先跟我去VIP室等他們回來吧！」閻浚那張媲美女人的美麗容顏很快就綻放出笑容，並不打算責備自家小妹太久。

　　「那小鬼真的出去了？」那她剛剛不就白白浪費了許多口水？

　　「他剛剛陪小晞出去買東西，應該也快回來了吧！瞧妳，事情還沒搞清楚就把我的員工嚇成這樣。」他指了指一旁雙腿發顫的年輕男子。

　　「呃……對不起喔！」閻麗尷尬地向侍者道歉，才和閻浚離開花園。

　　※※※※

　　「浚哥哥，我們回來了！」向陽晞燦爛的笑臉從門外探進，在她身後的則是擁有相似臉孔的向陽焱。

　　隨著時間的過去，昔日晶瑩剔透的小娃兒已經蛻變成另一種風情。向陽晞依舊美麗動人，只是似乎又更古靈精怪了，偶爾還會散發少女的嬌羞，尤其是當她望向閻浚的時候。

　　而唯姊命是從的向陽焱則是不負眾望地長成翩翩美少年。即使不能再以無敵的可愛征服男女老少的心，但他引人注目的本領還是有增無減。

　　只不過閻麗對他的容忍度已經逐年降低，現在更是瀕臨破表。此時她正以一種極為隱忍的聲音叫喚著甫踏進門的陽光少年。

　　「向陽焱！」

　　「麗！妳怎麼也來了？」向陽焱滿心歡喜地跑到閻麗面前，壓根沒注意到她暗潮洶湧的表情。

　　「你……」這小子是癡呆了不成？沒看到她一臉殺氣嗎？笑那麼開心做什麼！

　　「我怎樣？」還是少根筋的傻笑。

　　「你給我解釋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閻麗忍無可忍，直接把口袋裡的信件塞進他手裡。

　　向陽晞探頭過來，和弟弟異口同聲說道：「原來是入學通知單啊！」

　　「我當然知道這是入學通知單！重點是你怎麼會去報名這間高中？！」去！這兩姊弟以為她看不懂國字啊？

　　「因為我的國中死黨韓冽說要讀這間嘛！我想念哪裡還不是都一樣，就跟他一起報名囉！沒想到那麼好上耶！」

　　「你……」閻麗再度體驗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這小子當真沒有自覺嗎？以他的智商，隨便他考哪間高中當然都會被錄取！偏偏他報考的就是她將要任教的學校，而她就是因為這樣才火大！

　　他纏了她大學四年外加研究所兩年，連畢業後都得到他就讀的國中實習。原以為等他國中畢業，她就能卸下保母的職責好好過自己的逍遙人生，才故意挑了個名不見經傳的高中任教，結果呢？

　　哼！不必想也知道他絕對是有預謀的！

　　「你到底要跟我跟到哪時候啊？別再跟我說如果沒有我監視你，你就會學壞這種爛借口！」就是這個爛借口讓她留在那所國中三年的！

　　「呃……這次會跟妳同校全屬巧合嘛！我真的是先跟韓冽約好的啊！」向陽焱還想裝無辜，不過閻麗呵不吃這一套。

　　「我才不相信！好，你不換學校是不是？我換總行了吧！」她就不相信她找不到其它學校教書！

　　「麗，別賭氣。」閻浚終於放下手邊的雜誌，看了看怒髮衝冠的妹妹，又接著說道：「這種事也不值得大呼小叫，不是嗎？小焱並沒有要妳繼續照顧他的意思，他只是照著自己的意願選擇學校而已。」

　　「你真的相信他？」她真搞不懂向來不管事的二哥怎麼會那麼幫那小鬼！

　　「就算他是跟著妳到那學校又如何？難道妳那麼迫不及待想甩開照顧他的責任？」

　　「我才沒有！」閻麗連忙反駁，不忘覷了向陽焱一眼。

　　招牌笑容果然消失了……可惡？她幹嘛有罪惡感啊？

　　「沒有就好。那就別再為這種事爭執了。」大事底定！

　　「我……好啦！」閻麗就算還有那麼一丁點不甘願，也不敢跟閻浚頂嘴。

　　唉，看來她又得恢復和以前一樣的日子了……真是可惡啊！怎麼就沒人站在她這邊呢？

　　哼，這下那小鬼總算可以眉開眼笑了吧！

　　閻麗瞄了向陽焱一眼，不出所料，又讓她看見了燦爛的笑容……

　　※※※※

　　早晨的空氣總是清新宜人，不過對被強迫起床的年輕學子而再，他們也許寧可撰擇呼吸污濁的空氣吧！

　　向陽焱也不例外。他甚至可以說是賴床界的佼佼者，要他一天睡上二十四個小時也不是什麼難事。這種特殊的才能常使閻麗懷疑他是不是得了嗜睡症。

　　瞧瞧這會兒，五個鬧鐘同時在床頭鈴聲大作，這小子居然還能睡得不省人事，搞得來揪他起床的她都不曉得該生氣還是佩服他的本事了！

　　不過在看到時針分針所指的數字後，她還是選擇將他拉回現實世界。

　　「小鬼！快給我起來！」閻麗一把掀起被子，床上的人才有了動靜。

　　「嗯……不要吵啦……」向陽焱咕噥了聲，一翻身又昏睡過去。

　　「你還睡！都七點了，你想害我遲到不成？」

　　自從這小鬼國小四年級起他們就分房睡了。基於安全的理由不能讓外人進入房間，所以叫他起床的重責大任自然是落在她肩上。

　　沒想到這小鬼越大越會賴床……要不是怕被二哥訓，她才不會等他出門呢！這下可好，她七點半要打卡耶！

　　「小鬼！你給我起來呀！」她伸手推推他，見他沒反應又再推了下，終於讓向陽焱睜開了朦朧的睡眼。

　　「嗯……麗……是妳啊？」

　　「除了我還會有誰那麼倒霉？」

　　「嗯？妳有起床氣啊？我怎麼不知道？」他揉了揉眼，憨傻的模樣讓閻麗也氣不起來了。

　　「你早點起床的話，我就不會生氣啦！」

　　「喔……現在幾點了？」

　　「七點。」

　　「那學校的門禁是幾點？」

　　「七點半。」

　　「啊！妳怎麼不早叫我？光開車到那裡就要三十分鐘耶！」向陽焱從床上驚跳而起，連忙抓著新制服衝進浴室，留下一臉好笑的閻麗站在床邊。

　　這小子動作還滿快的嘛！早知道一開始就用這招。

　　※※※※

　　「呼……嚇死我了！要是每天都要這麼趕，我一定會提早去見上帝！」看見校門就在不遠處，向陽焱終於鬆了一口氣。

　　「自作自受還敢好意思說？要是不想那麼趕，以後就早點起床，省得還要連累我。」閻麗白了他一眼，頓了下才又說道：「你的領帶咧？」

　　「在這裡。我不會打領帶。」他從口袋掏出一條領帶，無奈地笑了笑。

　　閻麗接過手，熟練地在他的衣領間繞來繞去，沒一會兒就幫他打好了，還順便整理起他的服裝儀容。

　　然後，她發現自己已經得仰著頭看他了。

　　昔日的可愛男童如今已經長成俊朗的少年，穿著西裝制服的他逐漸有種身為男人的架勢，想來將來一定會更加出眾挺拔……

　　「麗，謝謝妳！」向陽焱朝閻麗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得到的響應卻是一拳。

　　「好痛喔！幹嘛打我？」

　　「誰教你笑得那麼白癡！」她橫眉豎目地，以掩飾心虛。

　　奇怪，她又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小鬼的笑容，怎麼今天特別有感覺……呃，這麼形容好像不大恰當耶！她只不過是心跳快了點、臉頰熱燙了些……

　　這種感覺有點像二十歲那年不小心喝醉酒一樣……難不成這小鬼的笑像酒一樣會醉人？

　　去！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啊？

　　「麗，妳在想什麼？到學校了！」向陽焱的俊臉突然在神遊太虛的閻麗眼前放大，嚇了她好大-跳。

　　「到就到了，幹嘛嚇我！」她又敲了他一記。

　　「我哪有嚇妳？」他無辜喊冤。

　　「你那張醜臉靠那麼近，難道不嚇人？」她掰了個爛理由。

　　「我醜？怎麼可能？」向陽焱難以置信地張大嘴，還向前座的司機老王求證，「我長得很醜嗎？」

　　「不！少爺一點都不醜，比起很多男孩子，少爺帥多了。」

　　「麗，連老王都覺得我帥耶！」

　　「老王年紀大了，老眼昏花也是當然。」她冷冷地說道。

　　「真的嗎？」

　　「呃……我……」司機老王很想解釋自已「高齡」不過三十五，頭髮則是少年白啦！

　　閻麗忍住笑打開車門，率先走進無人看管的校門。

　　「等等我嘛！」向陽焱緊追在後，不一會兒就跟上她的腳步，俊逸的臉龐又掛著燦爛的笑。

　　※※※※

　　多年來，閻家兄妹總會帶著向家姊弟一塊兒吃飯，所以在餐廳碰到他們一家四口並不稀奇。稀奇的是，今天連向來深居簡出的閻羅都帶著他教養的女孩出席今天的晚餐。

　　誰都知道他的「洋娃娃」和向家姊弟的家仇淵源，以往他從不讓她和向家姊弟有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就連吃飯也是關在房裡，像今天這樣將女孩暴露在仇人之後的面前還是頭一遭。不曉得他這麼做是因為不在意「洋娃娃」的安危，還是料定了沒人敢動他的人？

　　話說回來，雖然有這些疑慮的人多不勝數，不過要是他們看到向家姊弟對洋娃娃的態度，大概就可以理解閻羅為何敢這麼做了。

　　「這很好吃喔！來！我夾一塊給妳……還有還有，這個雞肉地做得很嫩喔！」向陽晞熱情地招呼著甫坐下的女孩。

　　從她驚喜的態度看得出來，她很樂意見到女孩。事實上不只她，就連向陽焱都忙著夾菜招呼，還一面解說。

　　這對姊弟哪有對待仇人該有的態度啊！分明就是把女孩當作小妹妹一般憐愛嘛！桌邊的三位大人也是神色自若地交談，絲毫沒有顧忌。

　　「新學校如何？還習慣嗎？」閻羅問著小妹。

　　「還說呢！要不是他貪睡，我也不會頭一天上班就遲到！」閻麗瞄了向陽焱一眼，以為他會有所悔悟，沒想到忙著照顧洋娃娃的他對她的抱怨根本沒有反應，搞不好連聽都沒聽到。

　　看得她一肚子火！

　　想著想著，玉手毫無預警就拍上他的後腦勺。

　　「好痛！麗，妳幹嘛打我？」向陽焱被打得很無辜。

　　「誰教你要害我遲到！」

　　「對不起嘛……」

　　「我不管！往後你要敢再賴床，我就自己先去上班！」

　　「麗！」閻浚皺了下眉頭，顯然不贊成她的話。

　　「二哥，你幹嘛老是幫這小子啊？」閻麗忍不住向「胳臂往外彎」的親哥哥抱怨。

　　沒想到這次向陽焱居然沒有使出無賴本領，還乖乖接受閻麗的「遺棄」。「沒關係啦！麗說得對，冬天就快到了，到時我一定爬不起來，麗一直遲到會去工作的。」

　　「咦？」對於他難得的妥協，閻麗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這小子這次挺乾脆的嘛！怎麼不像以前總會耍賴皮？難道他已經不需要她的陪伴了？

　　咦，怎麼想到這裡，她心裡會有那麼一了點失落感呢……

　　她很想問清楚又覺得尷尬，幸好同樣不解的向陽晞替她問了。「難得你居然不纏著麗姊姊陪你上學。」

　　「嘿嘿……都還不是因為有韓冽的關係……」向陽焱提到好友今天的壯舉，笑得可開心了。

　　「你！你……」向陽晞突然做出捧心狀，指著自家弟弟的鼻子問道：「你這小子該不會給我跑去愛男人了吧？」

　　「呸呸呸！亂說話！」向陽焱一掌拍開親姊姊的手，連忙表明自己的心意，「我只愛麗，才不會跑去愛其它人咧！」

　　「瞎說什麼！」閻麗非但不感動，還送了他一記白眼。

　　「是你提到韓冽那小子就笑得那麼噁心，我才會誤會的！」

　　「是妳自已想太多吧？」向陽焱撇撇嘴，才解釋道：「我會那麼開心是因為那小子實在太厲害了！居然有辦法跟學校拗到自由上課的福利耶！連我也有份哦！」

　　「真的那麼好啊？」

　　「對啊！所以麗以後可以不用為了等我而遲到啦！我睡飽再過去就好了。」

　　「那會不會已經放學了？」向陽晞調侃一臉雀躍的弟弟。

　　「才不會！」向陽焱胸有成竹地向眾人保證，「我一定會趕在最後一堂課結束前出現的！當然麗的體育課我也不會錯過！」

　　「不必那麼客氣了。」閻麗雖然一臉嫌棄，但其實心裡很高興他還是那個愛巴著自己不放的牛皮糖。

　　只是仔細一想，她才覺得奇怪，「我不記得有帶到你們班的體育課啊！」

　　「喔，學校說只要妳肯幫我打分數就算修到體育學分了……妳一定會願意的吧？」向陽焱露出一口白牙。

　　「誰說的？」原來這小子早就打點好一切了！果然像他大少爺的作風。不過就這麼順他的意，那可就不夠好玩了。

　　「拜託嘛……」

　　沒一會兒，向陽焱的耍無賴招數果然就在閻麗的拒絕下重出江湖，熱鬧上演──

　　 愛的就是妳　２

　　我想　我是真的愛你

　　否則不會一聽到你的聲音

　　嘴角就被甜蜜的笑意佔據

　　第四章

　　拗不過向陽焱的笑臉，閻麗還是讓他加入自已的體育課。

　　「麗──」說人人到，不遠處就瞧見那傻小子朝她猛揮手。

　　閻麗本來想假裝沒看到，不一會兒卻被週遭的騷動逼得抬起頭來，才看到令她瞠目結舌的場面──

　　天啊！是哪個偶像來訪了嗎？那群女學生怎麼興奮雀躍成那副德行？還全體蜂擁而上包圍住──咦，那傻小子咧？

　　「麗！我在這裡──」彷彿心有鑣犀，向陽焱在茫茫人海中探出頭來，不過燦爛笑容已經不復見。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大概要很久後才能站在她面前吧？

　　「老師，為什麼他叫妳的單名啊？」

　　「啊？」她嚇了一跳，看向一旁的女學生。

　　「我說，瑪什麼他叫妳麗？你們早就認識了？」

　　「呃……妳聽錯了吧？我剛剛沒聽到啊！」閻麗故作鎮定地回答，同時也發現她話裡的刺探。

　　這小女生該不會是在嫉妒她吧？都怪那小子沒事愛亂叫！

　　由於他們每天進出學校的時間不一樣，所以學校裡甚少有人知道他們同住在一個屋簷下，更不會有人知道這小子總愛繞著她打轉。

　　不過她還真是想不透，那傻小子有什麼好的？雖然長得是比普通人漂亮了些，但也沒什麼特別的啊！她還嫌他黏人呢！

　　「你們怎麼都那麼喜歡他啊？」她不覺脫口而出。

　　「因為他長得很帥啊！人又親切，我們送他的東西他都會笑著收下耶！還有還有……」女同學滔滔不絕地細數向陽焱的優點，雙頰的紅潤也逐漸加深，一副陶醉的糗樣。

　　「呃……是這樣嗎？」有誰會臭著臉收禮物的？

　　她很想這麼說，但還是選擇乖乖閉嘴，畢竟誰都不想跟瘋狂愛慕者作對啊！

　　「對啊對啊！所以我們都好喜歡他……不知道他喜歡怎樣的女生？」

　　「是啊……」閻麗點點頭，心裡跟著冒出一個大問號。

　　她也挺好奇那小子會喜歡什麼樣的女生……改天來問問他好了！

　　※※※※

　　排除重重阻礙的向陽焱終於來到閻麗面前，俊臉才扯開一抹開心的笑。

　　「麗──」他習慣性地叫著她的單名，在收到白眼後才趕緊改口，「閻麗老師，要點名了嗎？」

　　「我點完了，開始上課。」閻麗面無表情地回答後就帶同學做暖身操，沒再多看他一眼。

　　唉……不必看也知道那張笑臉肯定垮了下來。但她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傳言，所以保持距離是有必要的。

　　反正瞧他道會兒不也玩得挺開心的，眾星拱月哪……哼！

　　奇怪，她幹嘛那麼酸？

　　「老師……」一名女學生朝地快步走過來，似乎有著難言之隱。

　　「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老師……那個……向同學……」女學生回頭看看向陽焱，臉一紅又說道：「他……他投籃的成績測完了。」

　　「喔。幾球？」閻麗奇怪地看了女孩一眼，不解她幹嘛一臉異樣。

　　那小子當真有那麼大的魅力？才幫他測個成績就神魂顛倒了！

　　「零。」

　　「什麼？」閻麗皺眉，一時之間意會不過來。

　　「呃，向同學的投籃成績是一分鐘零進球……」女學生再度漲紅了臉。說她是害羞，倒不如說是蒙羞。

　　「他投進幾球？妳再說一次！」閻麗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打死地都不相信那個習武多年的小鬼會是個運動白癡！要真是這樣，當初救他武術的師傅豈不抓狂？

　　「零……零球。」女學生當然不知道閻麗在想什麼，只照實將剛剛的成績複述一次。

　　「零球？好，很好！」閻麗眼一瞇，不善地瞄向球場另一頭笑得很開心的男孩。

　　「向陽焱！」她毫不客氣地呼喚，而且還是以前所未有的高分貝。

　　也許是向陽焱名氣驚人，也可能是她難得如此失控，反正她這麼一吼，所有的人都看向她這裡，臉上無不帶著驚訝。

　　只有那個神經異常遲鈍的小鬼，也就是害她如此失態的罪魁禍首，很開心又很不識相地跑到她跟前來，扯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妳叫我？」

　　「你！」她得強忍住尖叫和揍人的衝動，才有辦法平靜地看著他說話，「你剛剛真的一球都沒投進？」

　　「嗯？對啊……」他搔搔頭，似乎也很不好意思。

　　「我不信！你現在再試一次給我看！」

　　「喔。」他抱起籃球走到球架前。

　　一步、兩步、三步……手揚起，跳投……不進？！

　　「怎麼會不進？」閻麗睜大眼睛。

　　「不知道耶！」他兩手一攤，一臉的無奈。

　　「你……我不相信，你再試一次！」這太詭異了！

　　在閻麗的堅持下，向陽焱一次又一次地重複三步上籃的動作，直到下課鐘響起──

　　※※※※

　　週末下午，閻家兄妹齊聚在花園喝茶。今天就連平時行蹤不定的四堂堂主也在座，顯得格外熱鬧。

　　「你們相信嗎？他居然連一球都投不進──不，根本連籃框都沒碰到！」閻麗哇啦哇啦地在眾人面前宣傳向陽焱的「體育天分」。

　　「不會吧？我那兩個小寶貝每學期的體育成績都是優等呢！」司圖提起自家的寶貝兒子，神情無比的驕傲。

　　坐在他左手邊的蔣祭則是一臉的不可思議。「就是啊！看你一副身強體健的樣子，怎麼中看不中用啊？虧你還學了那麼多年的功夫呢！」

　　「蔣大哥，你說到重點了！」閻麗連連點頭，「我就覺得奇怪，他要真那麼沒用，以前教他功夫的那些師傅怎麼一聲都沒吭過？那麼繁複的招式他都能打得那麼漂亮，沒道理連簡單的投籃都做不來吧？」

　　「麗……」覺得面子掛不住的向陽焱扯扯她的衣服。

　　「我都還沒說你呢！在學校要叫我老師，不要隨便亂叫，省得給我惹麻煩！」一想到女學生尖銳的質詢她就頭皮發麻。

　　「麗……」向陽焱這下連臉都垮下來了。

　　這種事當然不能見容於他的親姊姊啦！

　　「麗姊姊，小焱不是裝的啦！他從小就不喜歡玩球，籃球連碰都沒碰過，哪會投籃啊？」

　　「對啊對啊！」向陽焱連忙點頭附和。

　　「是嗎？」閻麗很是懷疑。

　　「是啊！」姊弟倆異口同聲。

　　一旁的上官聿也插嘴道：「我有一個高中同學，生得一副大塊頭，但也是運動白癡。不過他書法寫得倒是挺不錯的──啊！妳幹嘛又打我啦！」說到最後，他抱頭大叫。

　　「誰教你胡扯一通！我們現在講的是體育，你扯到寫耆法做什麼？」

　　「我的意思是，小焱雖然功夫學得不錯，但可能籃球剛好就是他的罩門嘛！」

　　「上官哥哥說得對極了！所以，可能又要麻煩麗姊姊囉！」向陽晞美麗的笑臉有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狡獪。

　　「麻煩我？」

　　「對啊！要麻煩麗姊姊替小焱加強體育……也不用多，每天睡前練習個三小時就好啦！小焱你要長進點，可別辜負了我們的心意！」向陽晞自顧自地勉勵著自家弟弟，後者則是認真地連連點頭。

　　廳上的眾人都沒有興議，唯獨閻麗慘綠著一張臉揚聲拒絕，「我才不要！」

　　「為什麼？」眾人異口同聲反問。

　　「你們……我……」閻麗反倒有些結舌，頓了一會兒才篤定說道：「我說不要就是不要！這小子不會打籃球，可以叫同學教他啊！幹嘛非要我來？」

　　「可是他們要上課，總不能佔據別人的休息時間吧？更別說人家放學就要回家，誰有空教小焱啊！」

　　「我不管！我也要休息啊！」閻麗就是不肯答應。

　　她老覺得自已被這對姊弟吃得死死的。現在還要剝奪她課餘的時間？她才不幹！

　　「麗姊姊，難道妳忍心看小焱被退學嗎？」

　　「不會打籃球跟退學有什麼關係？」這也扯太遠了吧？

　　「學校規定體育不及格就退學啊！不信妳看校規第十三條，上面寫得清清楚楚！」不知何時，向陽晞手中多了一本學生手冊。

　　閻麗探頭看了下，還是嘴硬，「反正妳弟弟神通廣大……他都能拗到自由到校的特權了，相信這種小事他也可以處理得很好！」

　　「麗……」向陽焱眼巴巴地望著她，試圖引起她的憐憫。

　　「少來？」

　　「麗。」這次是閻浚。

　　「你幹嘛每次都幫他？」閻麗不甘心地回嘴。

　　「因為他還是個孩子。」閻浚平靜地回答。

　　同一時間，向陽晞的臉色似乎有異，不過很快又展現了美麗的笑容。

　　「我不是小孩，姊姊也不是。」向陽焱突然說道，一番話說得旁人有些反應不過來，只有與他對上眼的閻浚還是一臉淡漠。

　　「哈！你這小子也到了不想被當成小孩的年紀啦？可是在你結婚生子之前，都還是小麗的責任啊！」司圖兀自曲解了向陽焱的話，不過也適時將話題拉了回來。

　　「對啊！小麗，反正妳時間多，妳就幫幫他嘛！難不成妳要鼓勵他使用特權？」蔣祭接話。

　　「我、我才不是鼓勵他使用特權！而且就算我時間多，也沒多到可以浪費在他身上！」

　　「麗──」熟悉的哀鳴響起。

　　「妳這句話真殘忍！我還以為妳把他拉拔到這麼大應該也有點感情了，怎麼還嫌他是個麻煩？」上官聿不敢苟同地叫道。而向陽焱也是一臉失落，看得閻麗好不忍心。

　　「你欠揍是不是？我什麼時候說過他是個麻煩了？」

　　「既然不是，妳幹嘛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上官聿刻意加重語氣，激得閻麗直跳腳。

　　「我說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她揚手正想教訓上官聿，一旁閻定生的舉動立刻讓她──不，應該說讓眾人瞠目結舌。

　　只見他的手在向陽焱身上緩慢地游移，還發出連連讚歎，「小焱，沒想到妳的身材鍛煉得挺不錯的！瘦歸瘦，不過肌肉線條很漂亮……」

　　「真的嗎？我也沒特別練啦？可能是小時候學功夫的關係。」向陽焱傻傻地笑答。

　　這種時候，大概也只有像他那麼粗線條的男生笑得出來吧！

　　閻定生的體格雖然稱不上雄壯威武，但要壓倒矮他一個頭的男孩絕對綽綽有餘，更何況對方還毫無防備地衝著他直笑呢！

　　眾人無不替小紅帽捏一把冷汗，但誰也不敢斗膽搶走大野狼嘴邊的食物。

　　「那好！我想教你打球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不如我──」

　　閻定生還沒來得及說完，手上的「漂亮肌肉」就讓閻麗拉了過去。

　　「我看還是由我來教他吧！」

　　「妳怎麼每次都要跟我搶？」

　　「我……我沒有啊！我只是想你不方便天天過來閻盟，還是由我來教比較好！」閻麗勉強擠出笑容，回絕閻定生的好意。

　　「是嗎？」閻定生笑問眾人。

　　「是啊！是啊！」司圖等人連忙點頭，暗自慶幸小紅帽順利擺脫大野狼的覬覦。

　　「那好吧！有空我再來當你的代課教練。」他笑看向陽焱。

　　閻麗心中一驚，連忙說道：「不勞你費心！我既然要教，就是全年無休的啦！」

　　「需要我幫忙的話儘管說，別客氣喔！」閻定生對向陽焱說道。

　　「嗯！」向陽焱因為閻麗的決定而開心，笑得可燦爛了。

　　不過他的笑容卻令眾人擔心不已。

　　這小鬼的神經……會不會太粗了點？

　　※※※※

　　「麗，妳為什麼突然願意教我了？」向陽焱雙手抱著籃球，笑嘻嘻地跟在閻麗後頭。

　　達成協議後，每天晚上十點鐘他們就會在閻盟的室內籃球場練球。雖然閻麗的教學方式近乎不人道，但向陽焱仍是樂在其中。

　　「沒為什麼，我高興！」她隨口應答。

　　總不能告訴他是因為她不忍看他被閻定生那頭大野狼吃了吧？

　　「難道是因為我的肌肉漂亮嗎？閻大哥說這樣比較容易教會耶！」

　　「你……隨便啦！」閻麗挫敗地歎口氣，「不過你以後別再讓他亂摸了！」

　　「為什麼？」

　　「反正我覺得怪就是了。」

　　「喔，那我請閻大哥不要在妳面前模就好了。他應該不會生氣才對。」

　　「不論是在我面前或是私底下都不可以讓他那樣摸！知不知道？」她怎麼覺得自己像是交代小紅帽躲開大野狼的媽媽？「你不覺得被他這樣摸很奇怪嗎？」難不成這小鬼和那傢伙是同道中人？

　　「不會啊！閻大哥從小就常常摸我，我習慣了。」

　　「天啊！」閻麗再度挫敗地拍了下額頭，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又問，「那女生呢？你有沒有喜歡的女生？」

　　問這個是最直接的啦！如果有，就代表他還是吃葷的嘛！

　　「有啊……」俊俏的臉龐浮起一絲羞澀，看向她的眼睛閃亮亮的，很是迷人。

　　她頓感有些不自在，不過仍是滿不在乎地點點頭。「喔……那就好。」

　　怎麼她一看到他那雙眼睛就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那該不會是人家常說的觸電吧……哇！她跟他怎麼可能會來電？

　　不過，知道他有喜歡的女生她應該高興才是，怎麼她心裡就是直髮酸呢……

　　等等！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啊？現在應該是要鼓勵他追女生吧！以免這神經大條的小鬼哪天被戀童的怪叔叔吃掉了都不知道！

　　「咳……既然你有喜歡的女生，就應該多花點時間追求人家啊！」

　　「我有啊！」

　　「是嗎？」她怎麼覺得最常跟這小鬼混在一起的就是自己？嗯，那女生八成是他同學吧！

　　「可是……」向陽焱困惑的表情打斷閻麗的思緒。

　　「可是什麼？」他不會要說他比較喜歡跟怪叔叔在-起吧？

　　「可是妳……呃，我是說，『她』好像不喜歡我耶……」

　　「怎麼可能？」閻麗瞠大眼，感到不可思議。

　　不是她誇張，這小鬼不僅文武雙全還是個天才，再加上那張燦爛的笑臉，怎麼可能有女生抗拒得了他？

　　「那妳覺得我要怎麼追妳……呃，『她』才好？」

　　「你問我？」她怎麼會知道？

　　閻麗本想回絕他的，不過轉念一想，要是這小鬼把不到美眉而轉性去愛男人，那還得了！雖然她對男女關係也是一知半解，不過要教他把時間放在一個女生身上的方法很簡單──

　　「死纏爛打！」

　　「啊？！」這下換他傻眼了。「妳是說真的嗎？可是妳……『她』好像很討厭我纏著她耶！」

　　「呃……」她險些被問倒，情急之下只好隨口亂掰，「女生都很愛裝矜持的嘛！纏久一點地就會明白你的誠意了！」

　　「是喔……那我就放心了！」向陽焱看著她，別有深意地笑開。

　　「對啦！」反正只要他能死纏著那個女生，沒時間愛上怪叔叔就好了！

　　閻麗壓根沒想到自己就是他口中那個喜歡的女生，更不會料想到她隨口胡謅的伎倆會應用在自己身上……

　　第五章

　　凌晨三點半，閻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樣就是睡不著。

　　「噢，煩死了！我幹嘛一直想這件事啊？」

　　她腦袋裡不停地閃著向陽焱的笑臉，還有一個模糊不清的女孩身影，然後就是一連串的問號──

　　那女孩會是誰？可愛嗎？漂亮嗎？

　　這些關她屁事啊？但她就是無法遏止體內瘋狂的猜疑和……妒忌？！

　　她妒忌啥？難道她在跟那無名氏女孩爭風吃醋不成？

　　不過話說回來，怎麼可能會有人不喜歡那小子咧？

　　就連她都不能否認那小鬼的確很討人喜歡──別說其它的，光是那張俊俏出色的臉蛋，就足以打敗一票豆花男。

　　還有那所向披靡的笑容，從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叔叔阿姨爭相疼愛，就算再冷漠的人都無法坐視那燦爛笑顏消失──閻盟四堂堂主就是最佳實證。

　　雖然她老是嫌他愛裝無辜博取同情，不過他長得討喜也是事實，任誰都不願意見到他失望沮喪啊！

　　而且他總是笑容可掬，從來沒見他發過脾氣，反倒是她動不動就跟個孩子生氣，而他只消笑容一垮就足以讓她心生愧疚、連連討饒！

　　唉……說到底，還是那小鬼厲害！

　　所以，有哪個女孩會拒絕他的愛意呢？

　　真是想不透耶！到底是哪個人啊……

　　她仔細在腦海中搜索了一遍，還是不知道向陽焱中意的女孩是誰。

　　是他的同學吧？不然怎麼可能他說常跟那女孩在一起，她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過比起這個問題，最讓她介意的是，她為什麼會感到那麼的失落？好像最重要的寶貝就要被人搶走了……

　　她到底是怎麼了？難不成是戀子情緒作祟？

　　輾轉了一晚，閻麗直到破曉，才不敵睡意侵襲沉沉睡去……

　　※※※※

　　「啊──」閻麗坐在辦公室裡很不雅地打個大呵欠，半瞇的雙眼顯示出她有多麼地想睡。

　　「閻老師，妳昨天很晚睡嗎？」同為體育老師的楊文盛趨前問候。

　　「喔，我只是沒睡好。」閻麗對他笑了笑。

　　「怎麼，妳昨晚沒睡覺跑去當賊啊？」坐在閻麗對面的是和她私交甚篤的國文老師柳青青。她不僅是閻麗的高中同學，也是最清楚閻麗家世的人，就連她收養向陽焱的事也-清二楚。

　　也許是受到閻麗的潛移默化，她不說話的時候頗有氣質美女的架勢，但是一開口，就跟男人婆沒兩樣。

　　「誰當賊去了？我只是失眠而已！」

　　「呦，想誰想到失眠啊？難不成是我們的黃金單身漢楊文盛先生？」柳青青目光故作曖昧地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

　　大刺刺的閻麗自是不甩她話裡的揶揄，不過緋聞男主角堪稱英俊的臉龐此刻卻出現了一絲尷尬，連忙解釋，「柳老師別亂說！這怎麼可能嘛？」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他望向緋聞女主角的眼神就是帶著一絲期待。只可惜女主角渴睡得很，根本沒時間搭理他深情款款的雙眸。不過一旁的觀眾看得可過癮了。

　　「呵呵……沒什麼事是不可能的嘛！」柳青青對楊文盛眨眨眼，以唇語說道：要加油哦！

　　對於她的鼓勵，楊文盛回以不好意思的微笑，待將眼光轉回閻麗身上才發現，女主角早就閉目養神去了。

　　「呃……我出去一下。」他走出辦公室。

　　「唉……」柳青青也忍不住歎息。

　　人家楊文盛好歹也算是個炙手可熱的單身漢，相貌堂堂身家清白不說，重要的是他為人體貼熱心，簡直就是當今新好男人的典範，更別說熱中體育這一點與閻麗不謀而合，天底下哪裡能找得到比他更適合她的男人？

　　結果咧？她這不解風情的大小姐硬把人家往外推，神經之遲鈍，連身為好友的她都快看不下去了。要不是她心有所屬，她早就把他撿去用了！

　　咦，說人人到，她心之所屬的小可愛立刻就出現了！

　　「小焱！」柳青青興奮地快步向前，只差沒將甫踏進辦公室的向陽焱撲倒。

　　不過向陽焱並不介意，反而對她亮出招牌笑容，「嗨！青青姊。」

　　會這麼叫是應柳青青個人的要求。自從她在大學時代看過向陽嫉後，從此就迷戀上他，還因此惹得歷屆男友大吃飛醋。其實她純粹是將他當做弟弟看待──雖然溺愛的程度很容易招惹非議就是了。

　　「一大早來辦公室做什麼啊？」

　　「來看妳和麗啊！」向陽焱想他不想他回答，立即被敲了一記。

　　「麗什麼麗！我跟你說的都忘了嗎？」閻麗突然出現在他背後，宛如凶神惡煞。

　　柳青青連忙撫了撫向陽焱的後腦勺，還不忘數落元兇，「閻麗，妳幹嘛老是對小焱那麼凶？當老師的人還一點愛心都沒有，竟然凶學生……尤其還是這樣英姿煥發、親切可愛、所向披靡──」

　　「停──妳夠了沒？」閻麗不耐地翻了個白眼。

　　好友對向陽嫉的喜愛她不是不知道。如果說閻定生是戀童癖，那柳青青也好不到哪裡去！都快三十歲的女人了，看到那小鬼還一副癡迷的模樣……真是夠了！

　　總歸一句，她的生活會充斥著這些詭異的人類，都是因為那小鬼的緣故！

　　「你不上課跑來這裡幹嘛？」她粗聲粗氣地，以表不爽。

　　「麗……老師，妳不要那麼凶嘛！這給妳吃！」向陽焱仍是笑嘻嘻地呈上「貢品」。

　　「這是什麼？」閻麗皺了下眉，看著手上包裝精美的不明物體。

　　粉紅色的蕾絲緞帶？這小鬼從哪拿來這麼女性化的東西？

　　「哇！好可愛喔……小焱你偏心！我怎麼沒有？」柳青青大發嬌嗔，沒有一點老師該有的端莊形象。

　　「對不起啦，青青姊。這個只有一份……不過上禮拜我家人去瑞士的時候，我有請人帶巧克力回來喔！」他從提袋拿出一個精緻的鐵罐遞給柳青青，「送給妳！」

　　「哇！小焱我愛你！這個好可愛喔！」柳青青趁機抱著向陽焱又叫又跳。幸好辦公室只剩下他們三個，不然可有得解釋了。

　　不過他們摟抱笑鬧的景像在閻麗看來還是莫名地不順眼！

　　「這到底是什麼？」她揚揚手裡的東西，不耐地東搖西晃。

　　「啊！妳這樣晃會爛掉的啦！裡面是草莓蛋糕耶！」向陽焱連忙阻止她的暴行。

　　「草莓蛋糕？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還有……」她瞄了瞄柳青青手裡的鐵罐子，「那是誰給你的？我不記得家裡有誰去過瑞士啊！」

　　「閻大哥啊！」他指的是「地堂」重土閻定生。

　　他這一說，閻麗的臉當場就綠了一半。

　　「那老傢伙那麼簡單就答應幫你帶禮物？該不會……他跟你要了『什麼』吧？」

　　怎知向陽焱聞言居然紅了臉，支支吾吾地回答，「呃……嗯……閻大哥是有要求一件事啦……但、但是我不能說！」

　　「你給我說清楚！他到底要你做什麼？」閻麗這下可著急了，腦中閃過各式各樣千奇百怪的變態畫面。

　　「不能說啦！」向陽焱死命搖著頭，俊臉益發潮紅，看得閻麗更是心驚膽戰，只差沒立刻衝去閻定生面前興師問罪。

　　那該死的老狐狸該不會真的對他下手了吧？

　　「麗，妳不要再問了啦！趕快吃嘛！」向陽焱試圖轉移話題，果然立刻招來河東獅吼。

　　「現在不是吃東西的時候！」

　　「那什麼時候妳才要吃？」偏偏這一頭還是氣死人的傻愣。

　　「你……」

　　閻麗的發飆終止於第四人的出現。

　　原來消失一陣子的楊文盛這會兒又回到了辦公室，手上還多了一杯咖啡以及一盒點心。

　　「這麼熱鬧啊……向同學也來了？」他朝向陽焱溫和地笑著，隨後將手裡的東西全數遞給閻麗。「喝點咖啡提神，妳就不會那麼想睡了。這盒水果千層酥是朋友給我的，口感還不錯，妳和柳老師就賞個臉嘗嘗吧！」

　　「謝了！」閻麗把咖啡接過手，咕嚕咕嚕地灌下數大口。

　　她正好需要來杯飲料鎮定一下心神，不然她鐵定會被這笨小孩氣得吐血身亡！

　　「妳也顧點形象好不好？」柳青青無奈搖頭，看著她豪邁暢飲的姿態。

　　「妳先吃這個嘛！配咖啡剛剛好哦！」向陽焱不忘繼續推銷自己拿來的蛋糕。

　　「向同學，這是你拿來的嗎？」楊文盛驚奇地看著纏繞著粉紅緞帶的禮盒，「這應該是女生的家政作品吧？」

　　「對啊！剛剛有一群女生拿來給我的。我挑了包裝最可愛的來給麗……老師！」他笑看一臉鐵青的閻麗，還很不識相地繼續推銷，「趕快吃嘛！應該很好吃才是！」

　　「應該？難道你沒吃過？」暗惱的她故意挑他的語病。

　　「對啊！這只有一個，我拿來給妳吃，當然就沒有多的啦！」

　　「那如果很難吃怎麼辦？」

　　「應該不會吧？包得那麼好看，應該表示那個人手藝還不錯吧？」

　　「我不管！我才不吃來路不明的東西！」她一甩頭，擺明不想再碰那盒草梅蛋糕。

　　哼，這小鬼還真懂得借花獻佛……氣死人了！不管是戀童的老狐狸還是那群追著他跑的女生，都該死地讓她心煩透了！

　　「麗……老師……」燦爛的笑臉又垮下來了。

　　「閻麗？」年近三十的擁護者當然看不過去。

　　「我不想吃就是不想吃！」像是故意似地，閻麗拿起一塊千層酥大大咬了一口。

　　「這個還挺好吃的。」她對楊文盛說道，故意不去理會那張失望的臉。

　　「不吃就不吃！」向陽焱拿起蛋糕，憤而走出辦公室。

　　「小焱……」柳青青擔心地看見決然離去的身影，然後轉頭對著好友就是一陣炮轟。

　　※※※※

　　當晚閻麗和閻浚、向陽晞三人同桌用餐，不見向陽焱的餐桌上顯得有點冷清。

　　「麗姊姊，小焱呢？」做姊姊的當然不會忘了關心弟弟。

　　「別理他！還敢跟我耍脾氣！」想到她就一肚子火。

　　那小鬼可以背著她跟閻定生有秘密，她不吃他拿來的蛋糕難道就不行嗎？更何況還是那一票花癡──呃，女學生送的。哼！

　　「妳是不是又跟他鬧脾氣了？」閻浚問。

　　「我哪有！那小鬼──」閻麗正想一吐為快，恰巧送飯去給向陽焱的女傭李嫂回來了，於是打住了話頭，因為李嫂罕見的面帶焦急。

　　「怎麼了？」閻浚率先開口，其它兩人也屏氣凝神地看著李嫂。

　　「向少爺好像病了，一直吐……」

　　「什麼？！」閻麗站起身來，就連向陽晞也沒了笑容。

　　「小晞，去聯絡『地堂』。」閻浚仍是十分冷靜，立刻要向陽晞聯絡閻定生。

　　他身邊的閻麗可就不同了，焦急之情溢於言表不說，雙腳已經火速朗門外移動，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門口。

　　「麗姊姊走得還真快！」向陽晞掛上電話，走到閻浚身旁。

　　「我們也過去看看吧！」閻浚嘴角勾起一抹別具深意的淺笑，而後兀自走了出去。

　　向陽晞連忙上前勾住他的臂彎，努力跟上他優雅矯健的步伐。

　　※※※※

　　「你怎麼會搞成這樣？」閻麗皺眉看著床上的向陽焱。

　　她雖然心裡很焦急，但不知為何，她的問話聽起來不像關懷，反倒像在質詢。不過這樣的粗聲粗氣倒也能讓病人滿足。

　　「麗……」毫無血色的臉蛋揚起了笑，但已不復以往的燦爛。

　　這會兒他是沒再嘔吐了，不過蒼白的臉色教人更放心不下。

　　「聽李嫂說你吐個不停，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大概是我吃太多蛋糕了……」

　　「蛋糕？哪來那麼多蛋糕讓你吃？」

　　「就是那些女生送我的蛋糕啊！起碼有十幾個……」他很認真地算了算。

　　閻麗心裡又急又氣，「不管有多少個，你也不能一次吃光啊！你真那麼看重那些女生的禮物？」

　　可惡！

　　「不是啦……」他吶吶地解釋，「誰教妳都不吃我送的蛋糕嘛！我一氣之下就把全部的蛋糕都吃掉了……」

　　「那還算是我的錯囉？」她用食指戳戳他的額頭。

　　「好痛！」他皺眉沉默了一會兒才又說道：「麗，妳會喜歡楊老師那型的男人嗎？」

　　「什麼啊？怎麼講到那邊去了？」這下換她皺起眉頭了。「閉上嘴巴，好好休息吧！」

　　「我不要！除非妳說不喜歡他！」向陽焱倔強地搖頭。

　　「你欠打啊？」閻麗下意識地掄起拳，不料她企圖虐打病人的畫面全進了門外三人的眼底。

　　「麗姊姊！」護弟心切的向陽晞首先發難，「小焱已經生病了，不要打他啦！」

　　「麗，妳這是做什麼？」閻浚的臉色也不大好看，而被緊急召來的閻定生則是看也沒看她，兀自走到床前。

　　「哪裡不舒服？」他的聲音溫柔得十分「可疑」──起碼在閻麗聽來是這樣。

　　「現在好多了，只是剛剛一直吐……大概是吃壞肚子了。」

　　「喔？我看看。」閻定生將手摸上向陽焱的額頭想測試溫度，然而這個例行性的動作看在閻麗眼裡卻成了「餓狼撲羊」，讓她想也沒想就拍掉了「狼爪」。

　　就在她拍掉的那一瞬間，她彷彿聽見自己掉進深淵的衷鳴……

　　她剛剛做了什麼？她打了閻定生的手耶！完蛋了！這個有潔癖的傢伙除了向場焱誰都不給並，而她居然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很用力地「摸」了他一把！

　　她死定了？

　　閻麗驚恐地看向閻定生，後者也面無表情地回望她。雙方沉默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道：「閒雜人等全都出去！」
　

　　第六章

　　閻麗在門外來回踱步，幾度想衝進房裡，又被理智給拉了回來。

　　她實在不敢跟閻定生作對，可是如果她放著小紅帽跟大野狼獨處的話，後果一定不堪設想的！誰知道那老狐狸會不會趁著小鬼虛弱的時候霸王硬上弓？搞不好現在他早就把他的衣服脫光了，正準備大快朵頤……

　　啊──她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不行！我一定要救他！」她喃喃說道，轉身就要衝進房裡。

　　「麗姊姊，妳要幹嘛？」向陽晞擋在門口，不讓她進去。

　　「我要去看那小鬼！」她難道一點都不替自己的弟弟擔心嗎？居然還擋路！

　　「可是閻大哥還沒說可以進去啊！」

　　「但是……」等那老狐狸說可以就來不及了！

　　閻麗正不知該怎麼解釋，這一頭的向陽晞卻萬出望外地說道：「原來麗姊姊還是很關心小焱的……放心啦，有閻大哥幫他看診，沒問題的！」

　　「不是這個原因啦……」她無力地說道。

　　「可是……」向陽晞突然愁眉苦臉起來。

　　「可是什麼？」她終於發現哪裡不對了吧！

　　「小焱很少生病的，我聽人家說，這種人一旦生病最可怕了。」

　　「他應該只是吃壞肚子吧？」只是如果再不去救他，他可能就會失身了！

　　「可是閻大哥也說了，食物中毒也可能要人命……」

　　「呸呸呸！才不會！別想那麼多啦！」她胡亂拍拍向陽晞的頭，嘴裡雖然這麼說，但心頭不知怎地就是籠上了一層烏雲．

　　※※※※

　　三個人在門外等了約莫半個小時，閻定生才打開房門。

　　「閻大哥，小焱怎麼樣了？」向陽晞趨前詢問。

　　閻定生瞄了瞄杵在她後方的閻麗才說道，「小鬼吃過藥已經睡著了，應該沒什麼大礙。不過……」

　　「不過什麼？」閻麗脫口而出，完全沒意識到自已的緊張。

　　「食物中毒的症狀可輕可重，輕一點的吐完也就沒事了，重的可就不一定了。反正你們晚上要多注蔥點，最好是找個人在旁邊看著他……如果沒人選的話，我是不介意留下來啦！」閻定生的眼神已經有了笑意。

　　「不！我留下來陪他就好了！」閻麗連忙卡位。

　　「妳還真愛跟我爭！還有……剛剛那是怎麼一回事？」他指的當然是她拍開他手的事。

　　「呃……沒有啊！我只是一時神經錯亂而已！」天哪！他果然還記得那一掌之仇！

　　「這樣啊……沒關係。」閻定生笑得極為奸詐，「反正小焱已經替妳道歉了。」

　　「道歉？他怎麼道歉的？！」閻麗的一顆心險些跳出來。

　　那小鬼拿什麼幫她道歉？難不成……不會吧！難道她間接成了推他入火坑的兇手？

　　「呵呵……秘密！」閻定生曖昧地笑著，壓根不甩閻麗鐵青的臉色。

　　「我先去休息了。」這句話是對閻浚說的。

　　「嗯。」閻浚漾出美麗的淺笑。

　　「喂！你……」閻麗還想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閻定生已經闊步離開。

　　「既然麗姊姊要留下來照顧小焱，我和浚哥哥就先回去休息囉！」向陽晞勾住閻浚的臂彎，似乎也放心許多。

　　「好。」閻麗點點頭，目送他們離去。

　　※※※※

　　向陽焱一睜開眼便看到在床邊行盹的閻麗，心裡不由得泛起暖意。

　　他真是越來越喜歡她了……

　　雖然她足足大了他十一歲，幸好他腦筋還不賴，懂得利用優勢逼退情敵，再加上一票「貴人」相助，才得以天天黏在她身邊。

　　儘管整天被她嫌棄，他也知道自己的條件並不差，但他偏偏就只要她一個，而且早在十年前他就決定了！

　　他就只要她，真余的就算冉好，他都不要！

　　可是，她呢？

　　思及此，向陽焱將臉湊過去，細細端詳沉睡的容顏。

　　「麗……」他喃喃喚著，不料卻把淺眠的她吵醒了。

　　「你醒了？」她揉了揉眼睛，才發現他們兩人靠得多近。

　　「你幹嘛？！」她下意識地往後靠，拉開兩人的距離。

　　「麗……」他又喚著她，這一次他不僅將臉再度湊上去，甚至還執意吻上地微啟的雙唇。

　　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前，他的舌尖已經攻城掠地。他吻了又吻，交纏再交纏，終於讓她承受不住，必須攀附著他才能勉強穩住身軀。

　　然後在她推開他之前，他主動放開了她的唇。

　　兩個人兩雙眼，四目相對雖然無言，卻是暗潮洶湧。

　　「你──」閻麗揚起手來就要賞他一巴掌。

　　此時她已經分不清楚自己是羞還是氣了，她只知道這小鬼佔她便宜──

　　他怎麼可以親她？那是她的初吻耶！

　　她不好好教訓他一頓，她就不叫閻麗！

　　閻麗火大地想著，怎知她的手一看見他的臉就自動棄權投降了……

　　她明明很氣的啊！可她就是打不下手，真氣死人！

　　「麗，妳不要生氣。」向陽焱抓住她停在半空的手，正經的神情前所未見。

　　「你放手！」她急著甩開令她焦躁不安的箝制。

　　「不放！」他堅定地搖頭，「一輩子都不放！」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依她看來，這小鬼不是食物中毒，應該是中邪吧！不然怎會變得那麼奇怪？

　　「我只知道我喜歡妳，我愛妳！所以我不能放手！」他豁出去了！

　　閻大哥說得對，女人今天要是接受了男人的點心，明天就會接受男人的感情！而她吃了楊文盛的千層酥，就表示她極有可能喜歡他！

　　他才不要這種事情發生！所以從現在起，他要讓她明白他的心意，讓她將他當成一個追求她的男人來看待──至少可以跟楊文盛公平競爭。

　　「你到底在發什麼瘋？什麼愛啊喜歡的，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啦！」她別過頭不看眼前那雙深情的眼睛，怕自己會把持不住。

　　「不要逃避我！」他按壓住她的肩膀強迫她轉過頭來，一字一字清楚地宣示，「我喜歡妳！」

　　「你……」她無奈地皺肩，「小孩子別亂講話！妳的戀姊情節真的病入膏肓了──」

　　「我已經不是小孩了，這一點妳應該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我……」閻麗無言以對。

　　她當然清楚眼前的他已經不是昔日大真的小男孩了啊！尚未完全脫離稚氣的外貌已然有了男人的雛形，更甚者，還有一雙成熟的眼睛，認真且迷人……

　　可是不論他再怎麼長大，還是小她十一歲！他們兩個……怎麼可能？

　　「麗，我是真的喜歡妳！我們並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如果交往，甚至是結婚，難道不可以嗎？」他是真的有些急了。

　　小時候以為麗答應讓他喜歡是個承諾，所以才死命巴著她不放。後來他雖然明白那只是她的無心之言，他對她的喜歡卻已經根深柢固。

　　所以，他才開始害怕，害怕她給的答案不是他要的……

　　「你……我……」閻麗這下真的詞窮了。

　　這樣問要她怎麼回答啊？他說的是沒錯，可是萬一她點頭，不就代表他們的關係要更進一步了嗎？

　　不行不行？這會兒她的腦筋全打結成一團，什麼都不能想，也什麼都想不通了啦！怎麼這小子丟出來的問題比鐵人競賽還難纏？

　　「我現在不跟你討論這個！你趕快休息，我要回房間了！」她就是想逃跑。

　　「妳不能走！」他情急之下，一把抱住了她。

　　「你別太過分了！」她心亂如麻，只想趕快離開這個有他在的空間。

　　「等我說完，我就會放開妳了。」他緊緊地摟住她，直到感覺她不再掙扎才稍稍鬆開雙臂。

　　他堅定地說道：「我喜歡妳不是小孩子亂說話，也不是戀姊情節作祟。我承認小晞姊影響我很多，但絕對不包括感情。我喜歡妳是因為我只要妳，這樣妳明白了嗎？」澄澈的大眼裡滿是真心，任何人看了都會被感動。

　　閻麗當然也不例外。直到此刻，她才決定正視他一整晚的「胡言亂語」。

　　「你……是認真的？」她的一顆心正忐忑不安地跳動，卻說不上來是煩惱還是緊張。

　　「嗯！」他點頭肯定。

　　「可是……你不覺得這樣很奇怪嗎？你到底喜歡我什麼？我既不溫柔又不體貼，還足足大了你十一歲。你……是不是應該去找那些跟你年紀相當的女孩？她們不也對你很好？」她不能否認自己說這些話時，心頭湧上的心虛。

　　她真的想要他去愛別人嗎？

　　「嗯……」他認真地偏頭想了一下。「以一名照顧者來說，妳真的很不稱職。既不溫柔又不體貼，也的確比我年長許多。從小到大我因為妳的疏忽生病受傷是常有的事，而且每次都要二哥強迫妳才肯讓我跟在身邊，幫我忙的時候也是滿臉的不情願……」

　　喂，這小子怎麼開始數落起她來了？

　　「那些追著我跑的女生有的是不錯啦？不僅年紀跟我相當，還比妳更懂得噓寒問暖，三不五時做點心給我吃──雖然不見得有多好吃，但有這份心意已經很難得了。不像妳，除了小時候逼不得已的那碗蛋粥之外，連一碗泡麵都沒煮給我吃過。唉……」

　　喂喂，他是豬精轉世啊？就只知道吃！難怪食物中毒，吐死活該！

　　「就連閻大哥都比妳細心，知道我在想什麼……」他話鋒一轉，萬分無奈。

　　喂喂喂，他怎麼越說越不像話？還拿那隻大野狼來跟她比，而且很明顯的她遠比輸了！可惡！

　　「可是……」

　　「可是什麼啦！」閻麗不懂自已為什麼要站在這裡聽他數落她的惡行。男生追女生的時候都這麼欠揍嗎？

　　她不善地覷他一眼，不意卻闖進一潭深情。

　　「可是，我就是喜歡這樣的妳啊！」他說得字字堅定。

　　「你──」她不自禁地紅了臉，心裡直泛滴咕。

　　這小鬼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放電？只要他這樣看著她，她就難以克制地全身發軟……真是見鬼了！

　　「我說完了，妳呢？」

　　「我……」她當然知道他在問什麼。

　　有他在身邊已經是一種習慣，她不能想像沒有他的日子。可是她也從來沒想過他們的關係會有什麼改變啊！不過現在既然看得出來他的認真，她當然也不能再模糊以對──

　　「我現在不能明確地回答你，畢竟我從來沒想過這樣的問題。」她認為這是最好的回答。

　　這麼重要的問題，她當然要仔細想清楚才行！

　　「好，我會等妳！」他點點頭，終於有了笑容。

　　「臭小子！」她因他的笑而笑。

　　「麗……」

　　「又怎麼了？」緊繃的心情獲得舒解。講話的語氣也自然變得溫和許多。

　　「我的……接吻技術好不好？」語中包含諸多少男的期待。

　　他的問題馬上就得到一記爆粟的響應！

　　※※※※

　　「浚哥哥，你覺得麗姊姊會喜歡小焱嗎？」向陽晞側頭看著身邊異常美麗的男子，毫不掩飾滿心的愛戀。

　　被她這位美少女瘋狂迷戀著的閻浚卻還是維持一貫的淡然，「麗會需要一點時間考慮。以她的個性，應該從未想過這些事吧！」

　　「那考慮之後的結果呢？是好還是壞？」她替弟弟心急。

　　「妳擔心小焱沒人要？」他為她的焦躁笑了。

　　「才不是！該擔心的是你吧？」她嘟著嘴，滿臉的不服氣，「麗姊姊都老大不小了，再不好好把握小焱這碩果僅存的追求者，恐怕會滯銷哦！」

　　「我想，我要養她一輩子應該還不成問題。」當哥哥的依舊老神在在，絲毫不以為意。

　　「唉喲！你知道我的意思啦！我是絕不可能看著小焱希望落空的？」向陽晞眼裡有難得一見的正經。

　　自從父母離世的那天起，她就立誓要照顧好相依為命的弟弟，她要他的燦爛笑容沒有消失的一天！

　　「妳不該如此自私，麗有權選擇要或不要。」他放下手中的書，正視她美麗的容顏。

　　「我知道！」她歎口氣，「可是我覺得麗姊姊是喜歡小焱的……沒有人會不喜歡他，對不對？」

　　「嗯，小焱是個討喜的孩子。」

　　「他跟我都已經長大了，請避免使用『兒童』等相關制匯好嗎？」她嚴肅地糾正他，眼底透著一抹愁緒。

　　「好。」他沒意見。

　　她大眼一溜，回到了主題，「麗姊姊從沒注意過什麼男生，能讓她費神照顧的也只有小焱一個人而已。雖然她老嫌小焱黏人，但大家都看得出來她還是很高興的，不是嗎？還有小焱生病受傷的時候，她比任何人，甚至是我這個做姊姊的都還要緊張。如果不是那種喜歡，麗姊姊那樣的人是不會有這種表現的！」

　　「妳觀察得倒很透徹。」閻浚似乎也有同感。

　　她說的沒錯。小妹淡漠的天性與家人如出一轍，要不是向陽焱出現，恐怕終其一生都看不到那麼多的情緒起伏。

　　「當然！我可是小焱的軍師耶！」

　　「哦？不是地堂閻堂主嗎？」

　　「嘻嘻……原來你早就知道啦？」向陽晞為自己所愛的男人如此聰明而開心。

　　她和閻定生早在十年前就結為盟友，兩人極力撮合閻麗和向陽焱。她自然是以弟弟的幸福為出發點，至於向來不管事的閻定生為何地想參一腳，她就不清楚了。她以為除了要得到她給他的「額外報酬」之外，八成就是覺得有趣吧！

　　「閻堂主犧牲挺大的。」他指的是戀童癖的傳言，而且要不喜與人親近的閻定生如此觸摸一個男人實在是一大挑戰。

　　「他好像還挺入戲的，簡直是入木三分，對吧？」連她都不由得佩服他的演技，更別說閻麗這一票不知內情的觀眾了。

　　「閻堂主是個不做虧本生意的人。」他點頭。

　　「他成全小焱，我就成全他囉！」美麗的女孩很是得意。

　　「妳倒還懂得交易。」

　　「哼，我懂得可不少！唯一不懂的也不過只有那麼一個……」她直視著他，所指之人不言而喻。

　　只可惜，男人的瞳眸裡淡漠依舊……

　　愛的就是妳　３

　　我想　我是真的愛你

　　否則不會一靠近你

　　就深深眷戀起你的氣息……

　　第七章

　　整整一個禮拜，閻麗都刻意與向陽焱保持距離。而向陽焱似乎也明白她的用意，沒再像往常一般巴著她不放。

　　本來她是打算好好釐清自己的思緒，無奈她想了又想，還是不知道該給向陽焱什麼答覆。本想繼續避不見面，偏偏期中考在即，要是不讓他這運動白癡多練習投籃，他是絕對無法及格的！

　　今晚十點鐘他們相約打球，還沒走到球場，就看見他的一口白牙在照明燈下閃閃發光。

　　可惡！她緊張得半死，這小鬼怎麼還是一副輕鬆的模樣？

　　「笑得那麼開心做什麼？撿到寶啦？」她不甘心地瞄了他一眼。

　　是誰害她這幾天都睡不好的？居然還敢笑！

　　「看到妳我開心嘛！」不知情的他自然實話實說，不加修飾的話語意外讓她紅了耳根。

　　「你說這些做什麼？趕快練球啦！」她羞惱地用力將球拋給他。

　　「好啦！」招牌傻笑又一記。

　　休息片刻，氣喘吁吁的向陽焱只差沒當場癱倒在地上，閻麗倒是一臉的欣慰。

　　「很好！你這次進步挺多的。這次期中考的主要項日三步上籃已經做得不錯了，運球雖然有點生疏，但及格應該沒問題。」

　　「真的嗎？」滿佈汗水的臉龐笑了開來，在球場燈光的照耀下益發燦爛迷人。

　　「對啦！」她惡聲惡氣地掩飾自己紊亂的心跳。

　　不過向陽焱可沒太難過，隨即又喚著：「麗！」

　　「幹嘛？」他該不會要問她的答覆吧？

　　閻麗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正在煩惱要怎麼回答他才好，不料他說的卻是另一件毫不相干的事。

　　「妳教我灌籃好不好？」

　　「什麼？」她愣了一下。

　　「我想學灌籃！我的身高應該夠吧？」

　　閻麗終於意會過來，頓時有點惱羞成怒，「要我教你還不趕快起來？」

　　臭小子！害她白白緊張-下！

　　※※※※※※※※※※※※

　　「小子，你到底行不行啊？」一個大塊頭的男同學一把勾住向陽焱的頸項，顯然跟他很是要好。

　　「裝凱子！把你的手放開，你快勒死一名球星了！」

　　大塊頭聞言更加故意勒緊他的脖子，「什麼裝凱子？欠揍啊你！我叫莊凱世！」

　　站在一旁的韓冽倒是淡淡地笑著，「有『專人』指導，想必你的球技不可同日而語，講話都大聲多了呢！」

　　「那當然！」向陽焱說完，突然反手將莊凱世過肩摔。

　　「你這臭小子居然敢摔我？！」莊凱世似乎沒有大礙，立刻爬起來和向陽焱扭打在一起。

　　他們兩個人雖然是好友，不過打起架來可不含糊。因為都有學過武術，動作相當俐落漂亮，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別玩了，老師來了。」冷眼旁觀許久的韓冽終於出聲制止。

　　說也奇怪，本來認真對打的兩人居然在同一時間分了開來，服裝儀容也都整齊如初，彷彿根本沒打過一樣，周圍的讚歎聲更是因兩人精采的演出而不絕於耳。

　　「什麼東西很厲害啊？」和閻麗一起走過來的楊文盛好奇地問。

　　「麗！」向陽焱直覺地喊，幸好他身旁的韓冽立刻為他掩飾，「楊老師為什麼也一起來？」

　　「哦……和閻老師連袂出席……曖昧喔！」一旁的學生不知情地鼓噪著，向陽焱的臉色則是越來越難看。

　　閻麗當然注意到了，趕緊出育喝止，「不要吵了！三分鐘後進行期中考試，叫到的人到這個籃框下找我。對了，楊老師，你找我有事嗎？」

　　老實說她也覺得很奇怪，楊文盛跟過來幹嘛？而且他們兩個從辦公室一路走來也花了不少時間，他卻連個重點都沒提到。

　　「沒什麼事，我只是這堂沒課，過來找妳聊聊……這樣會不會打擾到妳？」楊文盛客氣地問。

　　沒想太多的閻麗則是據實以答，「也稱不上打擾，只是我這堂課要考試，恐怕也沒時間陪你聊天。」

　　楊文盛似乎對她的直接有些不知所措，但仍是執意留下，「沒關係，反正我回去也只是發呆嘛！」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他的心意，不過閻麗正忙著對向陽焱耳提面命，根本無暇顧及他。

　　「向陽焱，你過來一下，其它人先去練球！」她刻意支開其它同學，將向陽焱叫到角落。

　　向陽焱的愛慕者以為老師要訓話，莫不對他投以同情的目光，獨獨被點名的人似乎高興得很。「麗，妳找我？」

　　「虧你還笑得出來！我教你的那些上籃步驟還記得嗎？」閻麗為他的樂天感到不可思議。

　　「記得！」

　　「那就好。」她看著他的笑顏頓感臉頰微熱，連忙將頭別開。

　　※※※※

　　向陽焱考完試後，就和韓冽等人在一旁玩起了籃球。

　　「焱，有進步喔！」韓冽說。

　　「對啊！運球時不會同手同腳了！」莊凱世不怎挪偷他一番。

　　「那還用說！叫我空中飛人！」向陽焱抬起手準備投籃。

　　「你還真敢說！吃火鍋吧！」高他許多的莊凱世一手揮掉他投出的球。

　　「你很討厭耶！讓我進一球是會死啊？」向陽焱哇啦哇啦地抱怨。

　　「同學，我跟你們一起玩好不好？」楊文盛突然走了過來。

　　「咦？楊老師，你不跟我們老師聊天了喔？」莊凱世問道。

　　「嗯，你們老師很忙，我就不打擾她了。怎樣，跟我比一場吧？」楊文盛顯得有些尷尬。

　　就是因為閻麗忙於替學生測驗，他杵在一旁既不能跟她聊天也幫不上忙，只好識相地自已找點事做。

　　「好啊！老師你再挑兩個人，我們來玩三對三斗牛！」向陽焱似乎躍躍欲試。

　　「喂，你好像很高興？」韓冽對他的興奮莫名感到很奇怪，連忙將他拉到一邊咬耳朵。

　　「那當然！他可是我的情敵耶，不趁機修理他就太浪費了！」

　　「你確定是你修理他，不是他修理你？」韓冽好笑地反問。

　　「咦？為什麼？」

　　「因為他是體育老師，而你很不幸地恰巧是個籃球白癡！」韓冽白了他一眼。

　　「對喔！那怎麼辦？」向陽焱此刻才想起來自己在籃球方面的天賦有多麼「與眾不同」。

　　「反正你的目的不就只有那麼一個？」知他甚深的韓冽笑問。

　　「對啊！你有什麼好方法？」只要可以把那個最具威脅性的情敵驅離麗身邊就好了！

　　「方法是有，就看你肯不肯犧牲囉？」

　　「只要有效，我什麼都肯做！」向陽焱斬釘截鐵地道，沒留意韓冽眼裡惡作劇的光芒。

　　「喂！你們兩個還不快過來！說什麼悄悄話啊？」莊凱世吆喝著。

　　「來了！」向陽焱應了聲，隨後又問走在後頭的韓冽，「冽，你說的方法到底是什麼啊？」

　　「你待會兒就知道了。」他笑得暗藏玄機，偏偏向陽焱還是不疑有他地兀自開心──

　　※※※※

　　艷陽高照，考完試的同學卻一反常態不去樹蔭下避暑，全都跑來看向陽焱等人的比賽。

　　六個人在球場上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只見韓冽一個俐落的動作，便從同學手中抄到球，立刻傳給站在籃下的向陽焱。

　　「焱，直接上籃！」莊凱世叫道。

　　「好，看我的！」向陽焱向上一躍準備一展灌籃英姿，不料球才剛碰到框架，就被楊文盛一掌打了下來。

　　「啊！」向陽焱落回地面，他的慘叫不是因為灌籃失敗，而是不知誰掃了他的腿一下害他跌倒，順便讓他的右手肘與地板相親相愛。

　　「痛！好痛！」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不過骨折之痛可不是人人都能忍受，向陽焱不禁紅了眼眶。

　　「焱好可憐喔！」難掩心焦的女同學蜂擁而上。

　　「別阻礙空氣流通，你們想害他休克嗎？」韓冽在一旁冷冷地說道，眾人聞言趕緊讓了開來，不過還是有人趁機偷摸了向陽焱好幾把。

　　「現在怎麼辦？」大夥兒看向楊文盛。體育老師應該知道如何處理運動傷害吧？

　　「我幫你看看。」楊文盛托起向陽焱的右手，正想仔細審視他的傷勢，然而一顆小石子卻在此時不偏不倚地地命中他手臂的穴道。

　　手一麻，向陽焱的右手再度與地板相親相愛──

　　這下不僅向陽焱痛喊出聲，連一旁的後援會也跟著驚聲尖叫。

　　「小焱，醒一醒！」莊凱世趨前搖了搖向陽焱，後者已經昏過去了。

　　「他真的昏了耶！」

　　「都是楊老師啦！要不是你害他的手臂一摔再摔，他也不會痛到昏過去！」向來擁護向陽焱的女同學們率先發難。

　　男同學們雖然不迷戀向陽焱，不過倒是相當同情他的傷勢，對於楊文盛的失誤也感到不能諒解。「對啊！會不會這成永久性的傷害啊？體育老師應該很清楚不是嗎？」

　　「呃……我……」楊文盛被眾人說得啞口無言，然後他在人群中瞥見臉色蒼白的閻麗。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神情緊張地看著不省人事的向陽焱。

　　這小鬼剛剛不是還生龍活虎的嗎？怎麼現在躺在那兒不動了？

　　「閻老師，不好意思，是我處理不當。」

　　「什麼叫處理不當？你把他怎麼了？」閻麗心一急，口氣也沖了些。

　　「我……」楊文盛吃驚地看著她，不解她為何如此憤怒。

　　「算了算了！我先把他帶回保健室，麻煩你幫我替同學做測驗，謝謝！」閻麗不帶感情地交代。

　　「老師，我幫妳抱他回去好了。」莊凱世自告奮勇，打橫抱起昏迷不醒的向陽焱。

　　「謝謝。」她點頭。

　　待他們三人離去，球場上才又開始有了聲音。

　　「沒戲唱啦？那我也要走了。」韓冽走到一臉挫敗的楊文盛身旁說道：「不好意思，有勞你啦！」

　　「啊？」楊文盛疑惑地看著他瀟灑離去的背影，不懂他說的話。

　　不過一想起閻麗方才看向他的冷酷眼神，他的心就涼了半截……

　　※※※※

　　由於向陽焱右手的傷勢實在太過嚴重，所以閻麗幫他簡單包紮過後就直接送他回家，再通知閻定生過來治療。

　　其實送去一般醫院也可以，只不過她想要確定他的手不會有任何後遺症，而她只相信閻定生的醫術。

　　「你這小鬼，就不能讓我安心片刻嗎？」她撫了撫依舊昏睡的向陽焱，動作輕柔得像怕吵醒他。

　　閻定生跟向陽晞走了進來，後者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麗姊姊，小焱怎麼了？」

　　「他骨折了。」

　　「他沒事怎麼會骨折？還昏迷不醒？」

　　「學校一個老師不小心才……我想他應該是痛暈了，你趕快幫他看看吧！」閻麗看向閻定生。

　　「哇，他手肘的骨頭全碎了！一個小孩子妳也可以顧成這樣，真是不簡單！」閻定生挖苦道。

　　閻麗聞言臉都黑了一半。「怎麼會這樣？你快幫他治療啊！」

　　這小鬼再這麼昏迷下去，她鐵定會崩潰！

　　雖然骨折不是什麼不治之症，可是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她的心就忍不住直泛疼！

　　「好好……我這不就在動手了嗎？」

　　「閻大哥，你一定要治好小焱喔！」向陽晞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弟弟。

　　「知道啦！」閻定生笑答，立刻處理向陽焱的傷。

　　只見他不厭其煩地在見骨的手肘上反覆清潔上藥，療程十分繁複，等到終於纏上繃帶時都已經是半夜了。

　　向陽晞早在床的另一頭打起瞌睡，閻麗卻是半點睡意都沒有，直盯著床上昏睡不醒的傷患。

　　「大功告成！呼──累死我了！」閻定生邊說邊收拾醫藥箱。

　　「閻大哥……」向陽晞揉了揉惺忪睡眼，「小焱會痊癒吧？」

　　「那當然！」他向來以精湛的醫術為傲。

　　「謝謝你……」悶不吭聲的閻麗終於吐出一句話來，神情也露出疲憊。

　　「麗姊姊……」向陽晞也注意到了。

　　「別擔心！這小鬼多休息幾天就好了。記得幫他準備一些有助骨骼成長的高鈣食物。」

　　「好。可是他怎麼還是沒醒來？」她憂心忡忡地看著床上的男孩。

　　「我怕他突然醒來會妨礙我治療，就給他吞了半顆安眠藥。明天一早他就會醒了。」

　　「那就好。」閻麗鬆了口氣，隨後送走閻定生和向陽晞，自己則留下來看護向陽焱。

　　她坐在床畔細細端詳他熟睡的臉，隨著時間的過去，她心裡的聲音就越加清晰。

　　她不會忘記當她看到他昏倒在球場上的感覺。那時候她頓感呼吸困難，還以為自己的心跳也跟著停止了，情緒失控得想要揍人！

　　那時候她還沒有時間細想太多，一直到心情稍微平復下來她才恍然大悟，他對她的重要性已經遠超過她的想像！

　　還好，一切還不會太晚……

　　「幸好……幸好你沒事……」她摸著他的臉，喃喃自語。

　　窗外月色皎潔，她緊握著他的手，心裡已然有了答案──